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 序章：婚礼 千岛湖上的酒店，尹皓只身一人坐在其中，手掌敲打着键盘，速度倒是不慢。只是伴随着电话震动，熟悉的铃声算是彻底打断了他的思路，还是往昔魏新雨的那首“余情未了”，来电显示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妄渊。 “小渊？这都好久没联系，想我了啊？”尹皓调笑着问道。 “啊呸！皓哥，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开场白啊？明明我拿你当兄弟，为啥你非要做个gay呢？”林妄渊丢了一记白眼，苦笑起来。随即话锋一转，突然略带复杂的说到，“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头，还是熟悉的声音，但比起往昔，似乎更多了几分沉稳一般。不过比起声音，这个消息更让尹皓感觉到震惊，毕竟在此之前，他可以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一切都来的如此悄无声息。 “真的假的啊？你小子哪里骗来的姑娘？不会是生米煮熟饭的吧！”尹皓一震，随即便恢复如常，连连说到，“不过还是恭喜啊...怎么都不早点和兄弟说呢？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还能赶上吗？？ “下个月初，时间倒是充裕，不过皓哥，我娶的对象是梓馨姐的闺蜜，她到时候会到场......” 说到这里，声音便戛然而止，但其意思很明显，这场婚礼并不适合尹皓参加。不过仔细一想，却也怪不得林妄渊，毕竟柳梓馨出现的场合，尹皓的确是不适合前往，纵是看上那么一眼都不行。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尴尬起来，哪怕昔日再怎么要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也不免有了些生分。 “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这一次的婚礼，她可知道？” 就在即将挂断电话之际，尹皓却再度不合时宜的问道。这个问题，就宛若是一个刺一般，狠狠的扎在两人的心头，让他们的呼吸也变得疼痛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就算没有明说，但他们却也一清二楚，所指之人究竟是谁。 再度沉默良久之后，林妄渊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还不是那样，你知道的，我们认识十七年，在一起纠缠十二年，明明互相喜欢，却又互不招惹！”有些难过的声音，顺着手机信号传来，“这一次的婚礼也是瞒着她举行的，就连一张请柬，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她！” 两人并没有多聊下去，匆匆挂断电话之后，尹皓便顺手发过去一份红包。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变成了曾经最为期待的成年人，可惜无论是谁，都不曾成为当年所憧憬的那个角色。更加可怕的是，在长大的轨迹当中，他们竟然渐渐的变成，昔日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婚礼可以不参加，但份子钱，却还是要随的，这便是成年人的悲哀。 此番接到林妄渊的电话，已然是五年之后的事情。 此刻的尹皓，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玄幻作家，他笔下那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却很少有人知道。不过纵是如此，却也让他专注其中，专注于创作，专注到渐渐的忘却了现实生活中的姓名和角色。 唯有那段过往，宛若昨日一般，久久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亦包括那些人的名字，纵使没有刻意提起，但他的心头，早已深刻，任凭岁月风沙，却也不能抹去。伴随着林妄渊的婚礼，那一段谜样的、沉醉的、失落的、难过的、心酸的往事，终是一幕幕浮现而出。 ——楔子《青梅竹马》 第一章 青梅竹马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故事该从那里开始呢？尹皓的记忆深处，有着一座小学，名号京渝。他从未去往过那个地方，但却无数次的听闻它的名字、一次次的目睹它的照片，因为那个地方，是林妄渊和闻不悔初遇的地方。 2003年的京渝小学，在整个田城都颇有几分名气，五（二）班的教室亦是如此，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叩...叩...叩...” 伴随着一声声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教室当中的小孩，皆是竖直了耳朵，乖乖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之上。就算是这个班级里最为调皮的小男孩，此刻也只能无奈的吐了吐舌头，丝毫不敢多做半分调皮捣蛋的举动。 周一的第一节课，往往皆是自习，但今日，他们的班主任走了进来。 “同学们早！”那女老师微微笑道，“今天原本是大家的自习课，耽误几分钟，为大家介绍两位新的小伙伴......闻不悔和罗绫，她们两人可都是以尖子生进来的转校生，大家以后可要多多帮助哦！” 老师的名字叫做姜丽，大约三十来岁，虽然一直精于保养，但脸颊上的皱纹却怎么也抹不去。 身为一位小学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她的工作十分繁重，最重要的是，极为操心。脸颊上的皱纹，无疑都是镶嵌在粉笔的白灰当中，任由时间洗涤，怕是只会越来越重。 五（二）班，可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班级，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班级之所以闻名遐迩，从来都不是因为优异的成绩，正相反，他们在整个县里都处于一个倒数的位置。所以突然转过来两位高质量的尖子生，无疑是她教学生涯的一点契机，又如何能够不去欢喜呢？ 在姜丽的话语落下之后，一个小女孩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站到讲台之上。 “大家好，我叫闻不悔，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交朋友！” 稚嫩的声音，十分清灵和好听，没有掺杂丝毫的杂质和情绪。那个女孩就那般文静的站在讲台之上，除了这么一句简短的介绍以外，再无半句多余的言语。 不过台下，却俨然哄堂大笑，一道道纷乱的声音皆是从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闻不悔？哈哈，这是什么名字哟？？？” “就是...就是...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 “......”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台上的姜丽已经喊了好些声“安静”，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正所谓法不责众，就算他们是小孩，不明白这个道理，却也知道趁乱起哄的好处。纵然面前这个班主任脾气再怎么暴躁，也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把他们都赶出教室。 台上的女孩，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原本的那股欢喜，却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不过这样的场景，她早已熟悉，这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不是吗？总会有人嘲笑她的名字，若非如此的话，又何必转离原本的那一所学校呢？ 不管在哪儿，都有如此可恶之人，不，或者说，所有人都是这般令人讨厌。她的心头这般想着，眼底的憎恶油然而生，对于这个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同学，再无丝毫好感。 ...... “够了吧，吵死了！”就在这时，一道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同样稚嫩，但语气中却充斥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暴戾。 闻不悔抬起脑袋，看向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孩。单单看侧脸的话，似乎还睡得十分沉稳，不过在他身上，似乎总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世故。 如同梦呓一般的话语，但在出口的那一刹那，整个教室便彻底安静下来。 台上的姜丽老师同样一愣，随即一阵无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语既然还不如这么一个小孩子管用。不过她毕竟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很容易理解，招惹了老师，最多也就是罚罚站，但是招惹了这么个孩子王，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趁着班上难得的安静，姜丽介绍完两人之后，便为他们开始安排座位，可惜，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纳闻不悔。 小孩子的想法，虽然不如成年人那般狡黠，但却难免颇有几分小心思。若是他们同闻不悔同桌的话，单单这个名字，便会引来不少的嘲笑，只怕到时候，难免会波及到他们身上。 “再征求一次大家的意见，有没有人愿意和他同桌？如果没有的话，那不悔就只能坐在最后一排哦...有没有呢？”姜丽不甘心的再度征询到。 最后一排，俨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空无一人，从未有人坐过那里。距离讲台和老师视线最远不说，更为关键的是，处身这么一个地方，难免会有一种被孤立和抛弃的感觉。 闻不悔的神色微微一颤，但随即便释然了，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人会愿意和她做同桌，甚至于，她自己也在抱着小小的书包，走向最后一排的时候。在余光里的某个角落，那个并不合群的男孩，却是突然睁开了双目。 只见他的手掌微微一扬，便直接将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收到自己的抽屉当中，随即便慵懒的说道，“你坐这里吧！” 话音落下，他再度转过身，换了个姿势睡去。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就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举措，整个教室都闹翻了天，甚至于，就连姜丽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 从最初踏入京渝小学之时，那个男孩便没有同桌，整整五年，唯独今天是个例外。 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但至少，算是将闻不悔的座位问题给解决了。 ...... 姜丽离开之后，教室再度恢复了原本“自习课”的热闹，只是这群小孩子，却是时不时的向着闻不悔方向瞥去。 “嘿，你叫什么名字？”闻不悔看着旁边的男生，鼓起勇气说道。 只是很可惜，那男生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看着桌子上崭新的作业本，那道工整的名字，却是涌进了她的心底。 “你叫林妄渊吗？为什么不理我啊！”闻不悔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刚才真的谢谢你，我叫闻不悔...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第二章 浅笑嫣然 比起天黑和鬼，我更怕你的心酸皱眉。 那一堂自习课，林妄渊睡得并不踏实，因为从始至终，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就算不需要睁眼，都能够有所察觉，又如何能够睡着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眯着眼，只听他淡淡的说道。 “啊！！！” 闻不悔一惊，倒是没有想到，看似熟睡的林妄渊，竟然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连忙低下脑袋，眼眸却又忍不住的偷偷瞥上两眼，心底仿若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一般，让她的脸颊一阵羞红。 “刚才，真的谢谢你。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稚嫩的声音，三分询问、七分祈求，让向来擅长拒绝的林妄渊却也心生不忍。微微睁开眼，他开始打量起这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孩，但就是那么一眼，却让他的心神不由得颤了颤。 可爱的马尾辫，羞红的脸颊，一双清澈动人的瞳孔中，却又闪过几缕复杂的神色。 卑微、不安、倔强、骄傲，那么复杂的情绪，此刻却交织在闻不悔的眼眸当中。林妄渊不由得一阵心疼起来，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和他一般，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情绪。 “如果你愿意收下这枚糖果，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林妄渊嘴角挑了挑，惬意的说道。话音刚刚落下，手掌便是一翻，精致的“大白兔奶糖”便躺在他的手心。 “噗嗤！” 幼稚的话语，却又假装成熟的语气。 幼稚的长相，却又假装成熟的模样。 终于，闻不悔还是被他逗得大笑起来，眼底多了几丝神光。慢慢的接过糖果，那动作却是如此的优雅，看得一旁的林妄渊，有些移不开眼睛。 “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可不可以多笑笑！” “嗯！” 闻不悔轻轻点头应允，眉梢上最后那一缕郁结也终是一扫而空，浅笑嫣然的看着他。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更是可爱了几分，倒是让林妄渊的脸颊，亦是跟着绯红一片。 “真的...好好...看...看，以后你...你...你都要这...这样才行！”林妄渊狼狈的低着脑袋，言语支吾的说道。 “你怎么突然结巴了，不会是为了逗我笑，故意装的吧？” 闻不悔微微一愣，好奇的问道，心底亦是充满了不解。面前这个话都说不清的男孩，可不太像刚才的那个“小大人”， “不...不是的，我...我也不知道这...这是什么情况，就是...就是...” 被闻不悔这么一逼问，让原本就很紧张的林妄渊，更加窘迫几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周围的小朋友，纷纷哄堂大笑起来，不过在他的怒目之下，那些笑意却也迅速的消散开来。 “好啦好啦，不知道就不知道，大不了我不追问这件事便是！”闻不悔淡淡一笑，话锋一转问道，“话说，他们为什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十三岁了，力气大，他们没有人打得赢我啊！” 说到这个，林妄渊的语气不由得骄傲起来，原本那结巴的窘迫也在一瞬之间消失的荡然无存。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就算再怎么假装成熟，属于孩童的玩性、野性却也不可能轻易磨灭。 “你好像不结巴了？不过十三岁，怎么还会留在五年级呢？不是不允许留级了吗？”闻不悔疑惑的问到。 “大概是我太笨了吧，已经有两次的升学考试失败，一直上不去六年级。不过家里和校长沾了点亲戚，所以你懂的...”林妄渊摊了摊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吧，以后我罩着你，肯定没人敢欺负你的！” 闻不悔的神色不由得一震，整个人都一阵失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想要保护她。 “可是以后呢？如果下一次你还是留级，又怎么保护我呢？”喜色只停留了一秒，目光在一瞬之间黯淡下去，“以后的路那么长，我要去最好的中学、最好的大学，你该怎么保护我呢？” “以后......” 林妄渊一愣，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但闻不悔的这个问题，便宛若一记重锤一般敲打在他胸口。 默默的握紧拳头，但最终却还是缓缓松开，他的眼眶当中，多了几分屈服和无奈。原来，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不是单单依靠拳头就可以解决的，幼小的心底第一次有了成长的渴望。 “你教我念书吧...我希望可以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稚嫩的声音，却异常的坚定，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说出的话。闻不悔亦是失神的看着他，少年的这么一句诺言，却在她的心头生根发芽，越扎越深。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在等你！我等你追上我的脚步！” 闻不悔避开了林妄渊的问题，但这句来自于安妮宝贝的名言，却又仿佛给了他回答一般。 对视的两人皆是一笑，幼稚的脸颊之上浅笑嫣然，绽放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春暖花开。 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而林妄渊也践行了当初的诺言。 很多人都说，他仿佛在一朝一夕间成长了一般，往日的暴戾和狂躁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小大人”的沉稳。 事实上，闻不悔在慢慢的教习当中也发现，他并不是所谓的蠢孩子，只是不愿意用功罢了。当有了目标之后，努力的意义便不一样，他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能够留在那个女孩的身边。 他不再像个野孩子，不再到处打架滋事，甚至于，还自觉的加入到补习的阵营当中。至于成绩，上升的幅度前所未见，仅仅是半年的时间，他就从劣等生一跃成为优等生，终于，他有了站在闻不悔身边的资格。 从京渝小学到第一中学，再到后来的重点高中，一直陪伴在周围。有他在的时光，也的确是闻不悔过的，最为舒心的岁月。 生活就仿若剧本一般，他们将日子，过出了花儿一般的绚烂。 第三章 朋友越位 朋友越位，恋人未满。 友情不甘，恋情不敢。 故事的下一站，是南华大学，那个华南一带，最好的高等学府。 开学日的时候，是林妄渊陪着闻不悔一起去的，双双被南华大学录取，这是一个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结果。 谁都不会料到，林妄渊会有如此大进步，就算是他那身为京渝小学正校长的爷爷，都没有想到。不过仔细一想却又不觉得奇怪，这不正应了那句话，只要找到了路，就不怕路远。 绿皮火车呼啸而过，林妄渊的手里拖着硕大的行李箱，身上还悬挂着好几个背包，倒是闻不悔便轻松多了。 有林妄渊在她身边的日子，从来都是这么舒服，她好像并不需要思考和操心别的事情一般。她不会做的、不想做的，那个男生总会帮他搞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会有一个挺拔的身躯挡在她的面前。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恋人，只有他们彼此两人，在默契的否认着。 只是这开学日的南华大学，未免太过于人山人海了一点，不过有林妄渊在，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闻不悔便站在一处凉亭下等待，而两人的报道、缴费、办理入学手续，他一人便足以搞定。 就在闲暇的等待之际，一道陌生的身影闯入她的眼底，那是一位身着白色衬衣的少年。 站在闻不悔的角度，少年身躯刚好和阳光重叠在一起，一股似梦似幻之感跃然于她的心底。仅仅是瞥上一眼，都能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这种感觉，是和林妄渊断然不同的。 “鄙人宫羽寒，同学，我可以认识你吗？” 少年突兀的话语，让闻不悔不由得一楞，这个场面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只得一愣愣的应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的未来，和我有关！” 宫羽寒脸颊上的笑意更浓，眼底尽收的，是一抹抹的温柔。放在这个年纪，他这表白性的话语并不露骨，但对于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闻不悔而言，还是不免得一阵慌乱。 “呵呵，她的未来有我在，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熟悉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同时也将慌乱的闻不悔拉回现实。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林妄渊，她低声轻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但林妄渊却仿若未闻一般，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你谁啊？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突然出现的少年，着实吓了宫羽寒一跳，一番打量下来，这竟是一位气质不输给自己的少年。不过纵是如此，语气却也丝毫不怂，冲着那句话，直接恶狠狠的怼了回去。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就可以！”林妄渊冷哼道，“收起你恶心的神情吧，不过就是和朋友打赌输了，过来玩场大冒险，又何必装作如此含情脉脉呢？” 大冒险？ 这三个字眼刚一出口，便如同一根尖刺一般，狠狠扎在闻不悔的心底。原来她自以为是的温柔，竟然只是虚伪的假象罢了。 宫羽寒的眼眸同样猛地一缩，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洞悉了他的真实意图。 当然，这一切说来也巧，林妄渊在排队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刚好听到宫羽寒和他朋友的赌注。毕竟只是路人，那时候也没有引以为意，但此番看到如此场面，便很容易联想起来。 就这么无情的拆穿，哪怕他演技再怎么完美，都难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大冒险！我只是...只是...只是看到你的笑，对，我是看到你的笑太美，才情不自禁凑上来的！”宫羽寒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 “我的笑容么？呵呵！”闻不悔的脸色，瞬间便转为一片冰寒，再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目光移到林妄渊身上，有些疲倦的说道，“报名手续都搞定了吗？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两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等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告诉我...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也可以啊！”看着头也不回的闻不悔，宫羽寒更加慌乱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没有骗你，你的笑，真的很美很美！” 最后的这句话，落在闻不悔的心底，让她脚步顿了顿。 “我的笑的确很美，但绝不会是你的鬼迷心窍，因为你不配！” 说完，便再没有半分犹豫，径直的消失在宫羽寒的目光深处。 不知为何，听着那女孩冰冷的语气，在想到她刚才厌恶的目光，他的心底不由得一疼。异性缘从来不差的他，这是第一个还未伤害之前，就想给予她弥补的女孩。 猛地，他一握拳，心底便有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到她，并亲口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 校园的另一头，一片香樟树的尽头，一男一女正疾步向前走去。 走在前方的林妄渊，脚步很快，快到有些让闻不悔追赶不上。看不到他脸颊之上的表情，不过闻不悔隐隐可以感觉到，大抵是生气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对闻不悔生气。 “哼，刚才还说我是女朋友，转眼就不知道怜香惜玉，怪不得要打十几年的光棍！” 听着闻不悔的话，林妄渊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在他生气、窃喜、失望、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眼底，但随后却又转瞬之间消散开来。 “呵呵，我只是不想你像白痴一般，被渣男耍的团团转罢了！” “你是在吃醋吗？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口，闻不悔便后悔了，毕竟这个问题算得上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其实两人的心底，都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但却没有人站出来给彼此一个答案，不是不愿，而是不敢，他们担心有些话、有些关系一旦超越了界限，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盛夏的微风，让人格外的舒适，但落叶的沙沙作响，却又平添几分凄凉。 “你的笑真那么好看吗？”林妄渊的脸上布满寒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语气不悦的说道，“的确很好看，不过如此招蜂引蝶的话，倒不如以后都不要笑了！” 如此霸道的话语，这般冷厉的态度，这还是她所熟悉的林妄渊吗？ 闻不悔不敢确定，林妄渊同样不愿承认这样的自己，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心底很生气，一股无名的怒火笼罩在心头，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和闻不悔交流。 脚步加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前走去，担心失控的自己伤害到闻不悔，他不敢再多做停留。 看着林妄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闻不悔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失落的神色。她的红唇嘟起，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直到林妄渊彻底消失在她面前，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用一道很小的声音呢喃自语着。 “傻瓜，你忘记了吗？是因为你说喜欢我的笑，我才会如此的啊，大傻瓜！” 第四章 归于人海 原谅我情深不懂浪漫，以为深爱就不会离开。 可惜从人海遇见的人，迟早都要归还于人海。 每一届新生对于南华的第一印象，表示占地面积极为辽阔，单单是校区，便分了三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一起选择市场营销的林妄渊、闻不悔，大部分课程都是一起的。 两人的关系，还是一如往昔那般时而暧昧、时而疏远，谁也没有点破、也不敢点破。 很多时候，他们不像是普通朋友，更不像是热恋情侣，相处的模式，反倒就和兄弟差不多。而让闻不悔第一次感觉到紧张，是在大一的那场迎新晚会上，那是第一次，他们见到了那个叫做韩娟的女孩。 迎新晚会，自然是南华大学向来已久的传统，时间一般就定在军训结束后的第三晚上。 灯火通明的人工草坪，被彩旗分割成很多个区域，市场营销专业就处在一个东北方向的角落位置。他们的阵营并不算大，两个班级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过八十余人，再加上男女比例二八开，阴盛阳衰之下气氛难免有些放不开。 “看样子我们的女生有些害羞啊？不如这样，先让男同学带头，上台来献唱一曲吧！”组织晚会的宋老师，听着旁边阵营里热闹的欢声笑语，心底自然很是羡慕，只得对着仅有的十几位男生提议到。 不过很显然，这些男生显然也不是能歌善舞的主，互相交互起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如果没人愿意独唱的话，那不妨一起上来，大合唱也行啊！”宋老师只得继续鼓励道，“看样子是我们欢迎的掌声不够热烈啊，大家再一次将掌声献给他们！” 鼓掌，这看似是一个不起眼的举措，但的确是鼓舞气氛的最好手段。 掌声响起，四周的女生皆是将目光移到这些男生身上，大部分打量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期待。 只是男生这边，一个个都是低垂着脑袋，偶尔看到抬起脸的，却也是互相推让。场面一点点变冷，不只是宋老师的脸上充斥着几分怒色，就连一种女生，心底都或多或少闪过几缕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他明明并不魁梧，但此刻却似乎格外的高大。 “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吧，可能唱的不好，还请大家见谅！” 昏暗且迷幻的灯光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却仿若有着一股特别的魅力。站出来的男生，便是林妄渊无疑，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他身前还背着一柄旧木吉他，原来是早有准备。 闻不悔在看到那身影的时候，眉头便紧蹙在一起，心底也有几分不悦，但随即便释然开来。 林妄渊在音乐上的天赋，她是很清楚的，尤其是从高中进入变声期以后，他的嗓音就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虽然一直以来沉寂于枯燥的学习当中，但高三一整年，他的歌声从未间断、对乐器的理解和掌握，也从未有过半分退步。 那把木吉他，是她在高三那年送给林妄渊的圣诞礼物，为此，她还节衣缩食了整整两个月。 并不算名贵，但林妄渊却特别的喜欢，只要有机会，就会将其带在身边。这场晚会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林妄渊背上的吉他，那时候便可以想到，他终将崭露头角的。 *******，一遇风云变化龙，林妄渊早已不是昔日的那个堕落少年，现如今的他的确有资格拥有足够多的注视和掌声。 走上台的林妄渊，在灯光的照耀之下，颇有几分闪耀。本就帅气的他，又是平添了几分阳光，自然而然的惹得台下女生一片惊呼。 “你说你想在海边买一所房子和你可爱的松狮一起住在那里 你会当一个心情杂货铺的老板娘随着心情卖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吉他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还没听明白前奏是啥，但他开口演唱的那一刻，却又让场面引起一阵轰动。 贰佰的《玫瑰》，那时候还并没有火遍大江南北，但林妄渊那充满磁性、成熟的声音，却将爱情、理想和远方融汇在歌声当中。 歌声虽然悦耳，但赏听之人所能感受到的，却是其中蕴藏的孤独、平庸和落魄，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至少彼时都想去听一听他的故事。 一旁的闻不悔，心头却没来由的疼痛起来，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经历爱情的少年在咏唱爱情，但他真的如同表面上那般事不关己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曾听林妄渊唱过无数次的《玫瑰》，那感觉不像是在听歌，而像是品一段故事，一段他们孕育在他们之间的故事。 一曲终了，却没有丁点掌声，每个人的心头都聚集着压抑的思绪。他们的心底，不由得想起那个牵挂之人，就连宋老师都在思念远在家乡的妻子，甚至不少女生，还落下了令人断肠的泪滴。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林妄渊的歌声，牵动了太多人的心。 “感谢林...林同学的精...彩演唱，接下来还有人想要一显身手吗？”看到林妄渊走下台去，宋老师自然是再度接过了主持的权限，不过这一次眼底的期待却少了半分。 如此压抑的气氛，他不觉得有谁可以打破，同样的，他也不觉得今晚有人可以超越眼前的这个男生。心底不由得充盈起矛盾的思绪，一方面他很庆幸，挖掘出这么一个多才多艺的学生，另一方面却又不由得暗自后悔起来。 不过他意料当中的冷场并没有出现，就在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一个女生却是缓缓走上台去。 那是一个身姿娇小的女生，脸颊上还带着几许泪滴，似乎是刚才哭过一般。 “老师好，各位同学好...欢乐的时光本就短暂，我们怎愿就此度过！”瘦小的身躯，却仿若拥有庞大的能量，只听她极具渲染力的说道，“接下来就让我为大家献歌一曲吧？不过在这里有一个请求，我想找个男生和我一起伴唱！” 话语落下，那十几个男生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虽然女生长得很漂亮，但这时候，谁都不愿意太过于凸显自我。再加上本就害羞的他们，再和刚才光芒万丈的林妄渊站在一起，毫无可以可比性而言，更是不敢站出身来。 “林同学，我想你来陪我伴唱，可以吗？” 只是女生的心底似乎已经有了目标，她直勾勾的看着林妄渊，略带请求的问道。 原本林妄渊是想要拒绝的，但不知为何，看到那双泪眼朦胧的俏眼，他竟有些不忍心让她失望。再加上旁边男生和宋老师的怂恿，终于，他就那般鬼使神差的走上台去。 “你想，唱什么歌呢？”林妄渊淡淡的问道，语气看似平淡，但实则心底却俨然已经一片汹涌澎湃。 “就动力火车的《当》吧？我最喜欢的歌，如果没有男声伴唱的话，高音部分却根本唱不上去！”女生看向林妄渊，略带狡黠的说道，“不过我对你更感兴趣，认识下，小女子韩娟。我有篝火和酒，可以听一听你的故事吗？” 第五章 故事易酒 有酒没故事，不止空虚。有故事没酒，无言寂寞。 江南风月，一杯酒，换一个故事。 韩娟和林妄渊的合唱，比想象中还要默契的多，最主要是这两人的声音，都近乎于完美，搭配在一起更有几分阴阳互补的势头。 一曲作罢，终是响起了悦耳的的掌声，原本的抑郁尽散，气氛也被他们彻底点燃起来。 “你的声音真好听，应该算是和我合唱，搭配的最默契的男生了！”韩娟朝林妄渊吐了吐舌头，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到。 “谢谢，你也是！” 林妄渊略带敷衍的回应到，尽管他也承认，这女生的歌声很动听，但此刻却已然不是关注的重点。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闻不悔已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和宋老师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再多看台上两人一眼。 她是遇到什么要紧的事吗？还是说生气了呢？林妄渊自顾自的想着，却也没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上去。 “有人说听民谣的人很穷，但每一杯酒，都是一个故事！”韩娟见林妄渊态度敷衍，却也不气，反而是再度追问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有酒，可以换取你的故事吗？” “......” 林妄渊并没有回答韩娟的问题，但却也没有表露出反感的态度，两人就那般双双走下舞台。在此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些男女上台演唱，气氛倒是活跃不少，但林妄渊和韩娟的那一场合唱，却依旧成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校园津津乐道的谈资。 “不拒绝的话，那就当你同意好了？既然如此，未来我们就是朋友了哦！”韩娟再度追击到，“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来，我们互粉下好友，以后等我备好了酒，再来找你换故事哦！” 俏皮的话语，却异常的坚定，自始至终，无论林妄渊再怎么冷淡，都没能让她退缩分毫。 直到这个时候，林妄渊才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女生，颜值和姿色竟然完全不输于闻不悔。 单论长相，便足以给她七八分的评价，再结合上气质，只怕也算得上是南华大学的一枚校花。更关键的是，她那坚韧、不服输和主动的态度，带给林妄渊的感觉，那是和闻不悔的冷傲决然不同的。 微微一笑，林妄渊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刻松动了，傻愣愣的举起手机，就这般加上好友。 “好啦，我有点事，先撤了啊！” “嗯，别忘多准备点故事，我很喜欢你....的故事！”眼看林妄渊准备走，韩娟再度狡黠的调侃起来。 和老师、同学打了个招呼之后，林妄渊亦是匆匆离去，毕竟他的心底，牵挂之人还是闻不悔。事实上，虽是匆匆离去，但以他的了解，心底却也大概可以猜想到，闻不悔会去哪个地方。 ...... 南华大学·青丝湖。 这算是整个南华的一大景点，山色倒映其中，波光荡漾，尤其是盛夏梅雨之时，更是增添几分风韵。湖心处在一枚天然的温泉眼上，湖水总能维持宜人的温度，以手触摸湖水，触感柔和，便宛若发丝一般舒服，遂以青丝二字闻名。 闻不悔第一眼看到青丝湖，便爱上了这里。 她总说，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湖里藏着的是青丝，但更是情思。 若是心情有所波荡，无论好坏，都会来着青丝湖转转，当然，每一次也都有林妄渊陪在她的身边。很多时候也总有人在开玩笑，问他们这样算不算约会，只是两人支支吾吾很久，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日也不例外，林妄渊果然在青丝湖旁找到闻不悔，她还是和往常一般，静静的坐在湖畔旁边。 “迎新晚会挺热闹的啊，怎么偷偷溜出来了呢？想家了啊？”林妄渊也不寒掺，直入主题的调侃起来。 “才没有！”闻不悔翻了翻白眼，话锋一转，赌气的说道，“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不是要陪那个漂亮学妹合唱啊？呵呵，你继续去唱你的啊，不用管我的！” “生气了啊？” “哼，没有！” “我和那女生，真的没什么的，你应该知道，今晚才第一次见面罢了！”林妄渊目光落在闻不悔身上，连连解释起来，“刚才那场面，那么多人看着，说实话，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推脱！” “嗯，你在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此事！” “青丝湖，挺美的，你说我们两个，要是一直可以坐在这里该多好！”林妄渊目光慢慢的变得深邃，有些惆怅的说道，“其实我挺希望，那个站在我旁边合唱之人，是你！” “呵呵，你就是嫌弃我不会唱歌呗？你去找那个会唱歌的学妹好啦！” 感觉到闻不悔的态度突然变冷，神色也近乎于漠然，林妄渊的眼底闪过一缕心疼。手臂扬起，似乎是想要将其搂入怀中，但最终，却还是默默的放了下去，大抵还是他们两人，连那一份拥抱的理由都找不到。 “傻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喉咙也不至于此。再者论及音乐天赋，又要几人比得上当年的你呢？若非是你的指导，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而这点成就，比之你当年怕是都相差甚远！” 记忆，仿若一盏被打开的匣子，往昔的故事，一点点浮现在林妄渊眼前。 高中二年级以前，闻不悔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校园歌手”。从初中到高中，几年的时间，它几乎是将县、市、省几级的歌唱比赛大奖拿了遍。 小小的身躯之上，却承载着太多的荣誉和期望，每个人都觉得她的未来不可限量。甚至于当时的学校，都愿意申请奖学金资助她出国留学，读最好的音乐学院。 只是有时候人生便是如此，意外永远比明天来的要快。 人生的滑铁卢，就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就在那个她刚刚拒绝留美邀请的盛夏。而意外的源头是因为林妄渊，从那以后，她失去了太多太多，那件事成了她一生的疼痛，也是林妄渊为之亏欠一生的劫。 第六章 余生未来 有你在的未来是未来，没有你的未来只唤余生。 有结果的付出叫付出，没结果的付出便叫代价。 高二那年的林妄渊，还没有现在这般成熟，相对而言，依旧保留着几分青春期的叛逆。 不喜欢拘泥于世俗，想要挑战自我，尝试一些新鲜、刺激的事，而那是他这辈子最为后悔的冒险。在景渝中学的旁边，有一汪泉水，看着并不算深，但其中却蕴藏着厚厚的流沙，所以向来都被列入危险之地。 七月底的那一天，乃是大暑，一年当中最热之时，林妄渊便约着两个所谓的哥们去泉水当中游泳。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自恃水性好，心底却也没有丝毫的担忧。并且还是偷瞒着家属、旁人去的，所以就算是经常跟在林妄渊身边的闻不悔都没有察觉到，更别说去阻止他的冒险行为。 那汪泉水面积广阔，刚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大抵也是因为如此，其中的一个男生游向泉眼中心，而意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不经意间便踩到流沙之上，一瞬之间便向着其中深陷进去。 “啊？怎么回事...快...快来拉我一把！” 那男生在水中奋力挣扎着，激起了无数的水花，但却似乎是越陷越深。 另外一个男生惊呆了，可谓是整个人都吓懵了，不过林妄渊反应不慢，直接便游了进去。同时向着岸边的男生喊道，“快去喊人，喊人来帮我们！” 这一声呼喊，算是将那男生惊醒过来，也不再犹豫，连忙上岸呼救起来。 倒是林妄渊，此刻却也根本来不及管他，拖着那个深陷泥潭的男生，便向着水面上方挣扎着。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脚底的流沙，不过对于一直生活在水边的他而言，倒也完全困不住，只要掌握技巧，还是可以避免陷进去的。 捣鼓了几分钟，两人终于从泥潭当中脱险而出，纷纷向着岸边游去。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就在林妄渊即将达到岸边的那一刻，只觉得脚底传来一股异样的触觉。随即下一秒，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仿若是藤蔓，却又不是藤蔓一般。 “什么鬼东西？帮我看下！”嘴里轻骂着，双手便向着水下摸索过去。 前面那好不容易脱险的男生，此番听到林妄渊的话语，也是不由得愣了愣，但沉默两秒之后，却还是转过头向着岸边爬去。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刚才差点丧命，可谓是吓傻了，此刻又哪有心思去救林妄渊呢？ 失望的瞥了一眼岸边的少年，便将注意力移到水下，他才发现，缠住他的是水草。 可是就在他清理之时，很快便意识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四肢在凉水里浸泡太久，再加上刚才用力的挣扎，此刻依旧隐隐有些抽筋。越是挣扎，越是想要自救，这种感觉越发的浓烈，直到渐渐的，他感觉全身力气都在飞快的流失着。 脑袋没入泉水的那一刻，就仿若是整个人被海草拽下去一般脑海当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还不想死，他还想保护那个女孩。 呼吸变得困难，他的意识也逐渐的模糊起来。 ...... 思绪慢慢恢复，强光刺疼眼眸，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但在他的眼底，却看到了那个最想见的身影，嘴唇微张，却发现干渴的喉咙近乎于嘶哑，发不出丁点声音。 “没事了，傻瓜，已经没事了哈！”闻不悔就那样紧紧拥抱着他，呢喃的说道。 林妄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泉水爬起来的，但感受到闻不悔身上的水滴和那湿透的衣物，却又似乎可以想象到一般。 四周的声响越来越嘈杂，那些凌乱的脚步，应该是来帮助他们的救兵。想到这里，疲倦的眼皮再度落下，他的意识又在下一瞬间，彻底陷入昏睡当中。 再后来，关于那一次的意外，闻不悔没提，他也没有多问。 只是就因为他的任性，当天晚上便让闻不悔患上急性重感冒，而代价，是她的喉咙。高烧创伤了咽喉，通过治疗虽然恢复过来，却也留下了不可能治愈的后遗症。 自此，她虽然可以正常的说话、虽然声音也很动听，但却在音色、音调上彻底和音乐告别。就连当地最好的医生都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朝夕之间，一代歌坛最具天赋的女孩，却沦为五音不全的庸庸之辈。 林妄渊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疯狂的恶补音知乐理，因为他很清楚闻不悔的梦想，他必须去代替她去承载那些光环。 事实证明，有一个绝对音感的领路人，哪怕她现在已然五音不全，都是很有优势的。在闻不悔的疯狂灌输之下，林妄渊的歌声越发完美，对各类乐器也有了应有的掌握，他在这条路上终是越走越远。 ...... “你恨我吗？”看着眼前的青丝湖，林妄渊愧疚的呢喃道，“我真是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恨过我呢？” “没什么恨不恨的，被蜡烛烧死的飞蛾，其实也只是想抱抱蜡烛罢了！”闻不悔摇了摇头，十分平静的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是有时候想想，那些完美的女孩，才更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听到这里，林妄渊的心头不由得一颤，这番话语，和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我...我...才不要什么更...更完美的女孩，一个人就...就能完成的奏唱...根本...根本不需要别人来附和！” 听着那支支吾吾的声音，闻不悔突然笑了，如同初春的微风一般，甚是迷人。她的目光落在林妄渊甚是，她突然意识到，这分明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不管怎么优秀，都是那个和她说话还会结巴的男孩。 “哈哈，别被我这番煽情的话语迷倒，只是感慨一番而已。你知道的，我这人不相信爱情，也同样不会喜欢你的！”闻不悔话锋一转，调笑起来。 “我才没有！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林妄渊轻哼一声，随即两人便打闹起来，记忆里的阴霾，亦是在一瞬之间消散无疑。两人似乎又回到那个最纯净的状态，朋友有余、恋人未满，关于爱情和心动，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只字未提。 只是这时候的林妄渊，却并没有向闻不悔坦白自己手机的通讯录里，那个陪他合唱的女生正安静的躺在其中。也或许他的心底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坦白罢了。 第七章 无酒不欢 以前滴酒不沾，现在无酒不欢。 斟一盏交杯酒，你我对饮到白头。 林妄渊再见韩娟，是在迎新晚会结束的第七日，自然是瞒着闻不悔去的。 其实在迎新晚会的当天晚上，韩娟就有约林妄渊一聚，至于理由，还是想听一听他的故事。不过在青丝湖前诉说衷肠之后，林妄渊的内心始终保持着几分对于闻不悔的愧疚，所以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拒绝。 在那以后，韩娟就仿若黏上林妄渊了一般，几乎每日都会和他聊天、约他见面。 也或者是因为女孩心底的那一份骄傲，她不愿意认输，林妄渊越是对她不以为意，她便越是想要去做些什么。哪怕她渐渐的知道了闻不悔的存在，哪怕她慢慢的也很清楚，林妄渊的心底早已住着她人。 约会的地点，是酒门清吧，以华大大学为名义营业的娱乐场所。 说实话，这还是林妄渊第一次出入清吧这样的场所，霓虹灯和吧台上的音乐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底既是紧张又很刺激。四周熙熙攘攘，黯淡的灯光之下，却也看不清那是谁的面容。 他们选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卡座位置，因为韩娟说，这个地方稍微安静一点，可以好好听一听他的故事。 两杯龙舌兰被服务生端了上来，这酒劲道不大，但喝起来却比较麻烦，若非对鸡尾酒很有研究，一般很少有人会点这酒。看得出来，韩娟便是那个很有研究的女孩，作为酒门的常客，服务生似乎不用问都知道替她准备什么。 至于林妄渊，对这形形**的鸡尾酒都不了解，也做不出自己的判断，所以干脆便选了一杯相同的。 “你经常来这里吗？”林妄渊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便将目光移回韩娟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那一日初见韩娟，虽然很美，但更多的是倾向于青春靓丽的感觉，便像是邻家小妹一般。 而今天的她却完全不同，黑色的短袖T恤搭配牛仔短裤，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穿着，但却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脸上化着淡妆，弯弯的睫毛和水润的红唇，看上去十分诱人，让林妄渊内心不由得躁动起来。 她就像一只充满野性的猫一般，是那般的吸引人，林妄渊相信，没有哪个男生会抵挡住这样的韩娟。 “也不算经常来啊，一周也不过就来那么一两次罢了！”看着林妄渊窘迫的样子，韩娟不由得调笑起来，“喂，你该不会是觉得，经常出入酒吧的女孩不是好女孩吧？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酒不错，音乐也不错而已！” 一下子被人看穿内心的想法，林妄渊更加逃避起来，眼神不自觉的有些闪躲起来。 “你应该是第一回出入这种场合吧？没什么，放轻松就好。这里只是比外面嘈杂了一点，这里的人只是比外面闹腾了一点，其实慢慢习惯之后，你会爱上这里的！” 韩娟晃了晃手掌上的酒杯，轻轻咬住那片柠檬，而后又泯上一小口龙舌兰。 柠檬上是事先涂抹盐粒了的，只有如此，能将它本身的涩味去除，增进口感纯度。当然，随着鸡尾酒这么多年的发展，其实无需如此，只是出于一种酒文化形成的习惯，才一直得以保留下去罢了。 “还是说说你吧？这杯酒，算我请你，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讲一讲你的故事呢？” “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于这件事呢？” “因为我想了解你，想了解那个能唱出《玫瑰》的男孩...你知道吗？贰佰是我最喜欢的民谣歌手，而你的嗓音，却将那首歌唱出了你一样的味道！” “你是在夸我吗？” “呵呵，或许吧，也或者我只是在拿你的歌当故事听！”韩娟一声苦笑。看着台上卖力献唱的歌手，轻轻说道，“就像他们，不曾亲眼见过多少太平和苦难，如何能唱的出曲中善恶、如何唱的出曲中人的孤独和落寞呢？” “可是我亦没有经历过，不是吗？” “不，你经历过，可以感受得到，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韩娟死死的盯着林妄渊，良久之后才叹息着说道，“不信的话，等等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终是不再犹豫，向着演唱着的歌手走了过去。 酒门于她，似乎十分的熟悉，登台的那一刻，麦克风和吉他便顺理成章的落在韩娟身上。纤纤玉指慢慢撩拨而起，红唇未动，弦音已起，熟悉的旋律落在林妄渊耳底，是那首梁静茹的《勇气》。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韩娟的歌声，比起那一天晚上，又是进步了几分。由于对音乐的痴迷，林妄渊可以感觉到这其中微弱的变化，亦或者换句话说，那一天她只是单纯的演唱，而这一次却完完全全的将情绪和自我融入其中。 整个清吧的气氛都在这一瞬间点燃，围观之人要不是欢呼，要不就是送上雀跃的掌声。 不过韩娟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林妄渊身上，尤其是在唱这首歌的时候，眼神当中的炙热更是显露无疑。 就在四目对峙的那一刹那，韩娟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神采，骤然之间停住了原本的演唱，场面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紧接着只听她略带狡黠的喊道，“这就是我所谓的故事，你可听得出我曲中的意蕴？” 看似是对着众人所言，但林妄渊知道，她询问的对象是自己。眼神不自觉的闪躲起来，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此曲名为《勇气》，那你可曾看到我的勇气？林妄渊，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见林妄渊低头，韩娟更是趁胜追击的喊道。 这番话一出口，整个清吧都安静了，变得落针可闻起来。而感觉最为震惊的，自然还是林妄渊，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孩会这么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露骨的同他表白，这是往昔从未遇到过得事情。 “在一起！” “在一起！” “......” 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当中起哄，而后众人皆是反应过来，纷纷欢呼起来。说到底，他们绝大部分人既不认识林妄渊也不认识韩娟，但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瓜他们算是吃定了。 霓虹灯的映射之下，看不清林妄渊的神色，但他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只是带着韩娟向酒门之外走去。 第八章 仅此一次 我也曾把光阴浪费到视死如归，爱上你才渴望长命百岁 因为你是我这一生，仅此一次的认真。 韩娟本来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但清吧里的一番闹腾，却不想便已然接近傍晚。离开清吧之后，初秋的晚风吹得两人阵阵微凉，枯叶从梧桐树下落下，林妄渊身形走的很急，似是在逃避什么一般。 一路无话，甚至连一句多余的交流都没有，两人皆是不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 “你生气了吗？”韩娟轻咬着嘴唇，有些心酸的说道，晶莹的眼底，此刻竟已然充盈着泪痕。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只是心底多少有些委屈。 看不清林妄渊的脸色，不知道他想些什么，至少在韩娟心底，这一场表白真的耗尽了自己的勇气。当众表白，这是昔日那个文静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举动，但结果呢？似乎还被人嫌弃一般。 “这一切，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吗？”林妄渊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停下脚步，反问起来。 “是，整场约会，都是我提前计划好的。只是我预想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却没猜到你会对我这么绝情！”韩娟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对不起！” 看着流泪的韩娟，林妄渊一下子乱了方寸，他这人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泣。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只能说上一声对不起，绝不能有更多的言语，更不能做出更多的动作。 “呜呜，我不要对不起，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从你登台迎新晚会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喜欢你...喜欢你的眼神、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弹琴的样子、喜欢你深藏的故事...你知道今晚的表白，我为什么会选择勇气这首歌吗？” 林妄渊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只得摇了摇头。 “在约你之前，我便打听过你的事情，也知道小闻姐的存在。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放弃，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勇敢一点，梁静茹是我最喜欢的前辈歌手，但我更希望，这份勇气会是你给我！” 不等林妄渊回应，韩娟再度自顾自的说道，她似乎是要一次性的将心底想法告诉林妄渊。 “我承认今晚的我很失态，也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夺人所爱，很多人都会说我是个坏女人，但我亦只有一个人生，又怎么愿意将它交给自己不爱之人呢？妄渊，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我真的不想再等了！” 林妄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最终却也憋了回去，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和不悔，嗯...只是朋友而已，你别误会，她不会喜欢我的！”自嘲的笑道，“你今晚，真的喝多了，回去休息吧。至少暂时，我给不了你回答，亦许不得承诺，我们还是朋友，过了今天，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吧！” 林妄渊的内心深处，一直埋着胆怯的种子，尤其是在爱情上，他还是那个懵懂的少年。 面对韩娟的步步紧追，从一开始的欣喜当中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逃避，或者说，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在他内心身处，那个女生占据着绝对的位置，只是两人模糊的关系界限，让它越发的疲惫和迷惘。而今晚的韩娟，或许还不曾真正走进他的心底，但那份敢于表达的大胆、那份对他的执着，却为他写下几许不一样的痕迹。 “哼，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韩娟握了握粉嫩的拳头，朝着林妄渊，赌气的说道。紧接着也不再多看一眼，像是怕他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泪珠一般，转过身，向着女生宿舍位置快步走去。 ...... 站在宿舍的阳台边缘，不知为何，今日的闻不悔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一般。 林妄渊在中午和她一起吃过饭后，便匆匆离去，还告诉她，下午有点私事要处理。按理来说，这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几个小时下来，完完全全的音讯全无，打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这是之前，从未出现的事情，她的心似乎提到嗓子眼上，一个接着一个电话的拨过去。 电话还未接通，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正是心心念念的林妄渊。只是此刻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闻不悔记得，正是迎新晚会时候，那个陪他合唱的那个女孩，名字似乎叫做韩娟。 瞳孔猛地一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四肢突然变得麻木和乏力，甚至于就连手机都拿不稳，任由其滑落下去。 身形不自觉的向后躲去，似是不希望被楼下的两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又似乎是她的心底，在逃避着眼前的一幕。只是一阵阵绞痛传来，让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她明明不想去看，视线却又不自觉的多看几眼。 那一幕幕场景，就如同一根根的尖刺一般，深深的扎在她的心底。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措，心底越发的心酸起来，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在一起，或许会相处的更加舒心。 “我是怎么了？真的吃醋了吗！可是为什么？我们明明什么都不是，又有什么资格去吃他的醋呢？”闻不悔失神的呢喃起来。 ...... 林妄渊和韩娟，自然不会知道宿舍楼上，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在避开那个尴尬的话题之后，两人再度回归到原本的模样，一路有说有笑的走来。甚至到了宿舍楼下，林妄渊还目送着她上去，往常的时候，他也总是会在这里等待闻不悔上楼下楼，今日的送别对象却换了个人。 想到闻不悔，林妄渊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黯淡，缓缓掏出手机，二十三个未接电话。 和韩娟的约会，他原本以为不会耗费太久，所以出于礼貌，便将手机调成静音。只是谁能想到，这一番闹腾，便耽搁了几个小时，期间也没有多看手机，却不料电话都快被闻不悔打爆。 回拨那个熟悉的号码，林妄渊略带歉意的问道，“不悔，怎么啦？找我有事吗？下午和室友打球，手机一直静音了！” 电话那头，闻不悔紧咬嘴唇，沉默半晌之后，才沉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不聊了，我在吃饭！”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林妄渊一脸懵的看着手机屏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想不通的事，他一般也不会花费太多心思，摇了摇脑袋，只当是闻不悔耍脾气，便如同没事人一般，向着校区食堂走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刻的闻不悔，正在宿舍的某个角落，暗自落泪着。 第九章 鬼迷心窍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你是我的鬼迷心窍，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那一场约会之后，林妄渊和韩娟就仿若从未发生什么一般，对酒门里的告白皆是只字未提。但两人的关系却渐渐的发生着改变，情感也在迅速升温，当然，见面的频率亦是越来越高。 一切依旧是在私底下进行的，至少在林妄渊眼底，还是想要背着闻不悔的。 这一日，酒门清吧，还是那个熟悉的卡座，林妄渊和韩娟安逸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鸡尾酒，两人此刻正在有说有笑的对台上演唱者评头论足，事实上，他们虽然年轻，但的确有这个资格。 音乐这条路，从来都不以年龄判断高低，有才华的人，永远都是那般闪耀。 “这个吉他手竟然还会指拨法，流传已久的右手技巧，不过总感觉听起来，有一种失真的错觉！”韩娟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把原声吉性能不错，我检查过变调夹、琴桥的位置，弦高也没有问题，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嗯，其他部分没问题，重音部分也挺不错的，不过和弦的地方不行。失真便是因为其中夹杂的不谐和音，问题不在于吉他，而是这个演奏方法本身！” “指拨法？这不可能啊，流传已久的技巧，怎么会出错呢？” “他的指拨法，很纯粹，应该也是受过名师指点的。问题不在于这个手法，而是在演奏过程中，有些本末倒置，完全的追求这一技巧，却忘记吉他手的根本！”林妄渊摇头苦笑道，“如果将指拨法和基本的点弦奏法和颤音奏法结合在一起，效果应该会更加令人震撼！” 说着他便走上台去，和吉他手嘀咕几句之后，便一把接过吉他，慢慢捣鼓起来。 事实上，在第二次踏足酒门的时候，林妄渊便了解到一些事情。韩娟之所以熟悉这里，是因为长期以来，她都是被酒门老板聘任，挂职音乐顾问，一般负责处理一些演艺方面的突发问题。 她是科班出身，又一直囊括不少奖项，对音乐有着独特的见解，形象极佳，具有着酒门老板所看重的影响力。而对于韩娟而言，她自幼痴迷于音乐，对于任何一个提升自我的机会都不会轻易放过，而酒门也恰好能为她提供这样的平台。 这也是为什么，自始至终她都如此执着于林妄渊，与其说痴迷这个人，倒不如说是痴迷于他在音乐上的才华。 弦音响起，四周一片寂静，原本的吉他手一脸震惊的看着林妄渊，而韩娟那充斥着欣赏、狂热的眼瞳更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便是她所热衷的男孩，哪怕他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但在音乐上的天赋、对于乐理的理解都要远远高于她们。 ...... 酒门的某个角落，林妄渊并未发现，另一双晶莹的眼神正注视着台上的林妄渊，只是没有人发现。 “你真的，不准备和他打个招呼吗？” 一道悦耳的男声传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帅气少年，只是因为弥红灯比较昏暗，才没让他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若是林妄渊看到的话，必然会认出来，这人正是宫羽寒，开学的第一天便想要搭讪闻不悔的男孩。 他目光所向的源头，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而那女孩的实现，却自始至终都留在林妄渊身上。 “不行，指拨法、点弦奏法、颤音奏法，三者结合会出现音频反射，到时候弱音那一部分依旧会过度失真！”闻不悔眉头紧锁，专注的看着林妄渊摆弄吉他，却对宫羽寒的话罔若未闻一般。 “你是在说，他的演奏？”宫羽寒一震，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如此认真、专注的闻不悔。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闻不悔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妄渊，耳畔的弦音越来越浓郁，她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但也只是持续了半分钟，很快的，整个眉梢都彻底舒展开来，就宛若是一瞬之间松了一口气一般。 “Fuzz Box，果然厉害，竟然想到用这种踏板来稀释失真的问题！” 她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坐在酒门这么久，这还是她首次显露这么舒心的笑意。林妄渊的手法，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她却一清二楚，虽然有几分投机取巧的感觉，但确实可以解决她所担心的问题。 林妄渊的确是一位音乐鬼才，闻不悔的音乐天赋也可见一斑，要知道，林妄渊可是她一手教授出来的。 不过此时，所有人都震惊在林妄渊的演奏当中，没有人会关注这个角落。哪怕是身处闻不悔身边的宫羽寒，都没有重视这件小事，他所关注的点依旧是那份摄人心魄的笑容，让他有一种如沫春风的舒适感。 良久之后，他亦只能失神的呢喃到，“你笑起来真美，说实话，我很羡慕他，羡慕这个能完完全全拥有你笑容的男孩！” “走吧...”闻不悔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浅笑嫣然的说道。 “啊？这就要走了吗？可是你约我过来，不就是想找他吗？这样离开，不是白白花费心思了吗？如果你想等，我可以陪你一起等！” “有这个必要吗？”闻不悔摇了摇脑袋，淡淡的说道，“我和他本身就只是朋友罢了，约会也好、勾搭别的女生也罢，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以我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对他的人生指指点点呢？” 宫羽寒身躯一震，心底没来由的一疼，他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 从初遇到今天，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有了和闻不悔约会的机会，但其实他的存在，也就和备胎差不多。甚至可以说，连备胎都算不上，或许一开始闻不悔就只是拿他当朋友，所谓备胎都不过是他心底的一份美好愿景罢了。 闻不悔固然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评说林妄渊和别的女生，那他呢？一个连备胎都算不上的朋友，又哪有资格对青梅竹马的两人指指点点？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或许，这座诺大的城市，我也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宫羽寒跟着闻不悔，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酒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至于最后这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闻不悔没有解释，他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至少此刻，那足以令人痴迷癫狂、足以令人鬼迷心窍的笑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哪怕笑容的背后还埋藏着另一个男生、温情的眼眸里是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他都并不在乎。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究竟有多么喜欢闻不悔，纵使这个女生并不钟情于他，他都愿意付诸义无反顾的喜欢。 第十章 不愿将就 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 而我不愿将就。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大二的那个冬天，雪花飘落一地，尘世皆是被覆盖在一片白芒当中。 而彼时的林妄渊和闻不悔，却似乎走向另一个方向，不再去刻意关注对方的任何消息。那天清吧里的事，两人依旧默契的绝口不提，只是一道无形的隔阂之墙，出现在两人之间，让他们变得渐行渐远。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变化，朋友关系依旧是朋友关系。 倒是韩娟，这个女生乘势而上，竟然真的走到林妄渊的身边。哪怕也只是朋友身份，但是比起最初的两人，关系却已经有些不一样，甚至于，最早那些关于林妄渊、闻不悔的流言蜚语，也在逐渐向他们转移。 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林妄渊和韩娟站在一起，似乎是更加般配。 毕竟从最初的那场迎新晚会开始，他们两人就展露了太多的相同点，音乐上的天赋、音乐上的痴迷，这些才华足以让人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至于闻不悔，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林妄渊温柔的笑意渐渐散去，同时自身的孤傲和冷寂亦是慢慢瓦解。身边的任何事，都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她便是那般的云淡风轻，但是表面上却又没有什么异样。 ...... 晴日化雪的那天，格外的寒冷，似乎在预示这什么一般。雪水流淌而过，那些沉睡在洁白之下的故事慢慢复苏，同样跟着醒来的，还有一场罕见的疾病瘟疫。 疫情来临，是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包括南华大学的他们。 隔离、消毒、体温检测，一时之间竟闹得人心惶惶起来，这是风华正茂的他们，初次嗅到死亡的恐惧。那一个新年，口罩竟变成了稀缺货，在一夕之间异军突起，成为一罩难求的压轴年货。 而同时，华南地区以学校为单位进行封闭，持续三个月的时间，严格控制了人员流动。对于绝大多数的莘莘学子而言，这是他们头一回在大学当中跨年，只是就在这人人自危之际，闻不悔却毅然决然的投身于志愿者服务当中。 一上午的忙碌，终是又测完了一个班学生的体温，她这才抽出少许的时间吃个中饭。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明明就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你以为如此的忙碌可以忘却他，但最后却也不过是惩罚自己罢了！” 宫羽寒看着狼狈进食的闻不悔，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自顾自的呢喃起来。不知不觉间，他认识闻不悔已有一年半的时间，毫不夸张的讲，这其中有十之八九的时间，他都是守候在其左右的，就如同小跟班一样。 疫情防控期间也是如此，他从未缺席过闻不悔的人生，就像初见之时一见倾心一般，那份初心从未改变。 “这样，不就正好如了你的心意吗？你说我笑起来好看，他们说我笑起来美，而现在你们都可以拥有我的笑！”闻不悔淡淡的说到，语气不见分毫的波澜起伏。 “但是这不是真正的你啊，我从一开始都明白，你的心底住着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宫羽寒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从大一到大二，你身边男生一直不断，帅气者有之、优秀者有之、同样也不乏极富才华的少年，却也不见有谁能代替他的位置！” “代替？该怎么代替呢？越是遇见更多的人，便越是忘不掉他的好！”闻不悔摇头苦笑道，“其实我完全可以接受他从未出现在我的人生当中，但他来过之后，我便接受不了他的离开！” “他有韩娟的陪伴便足够了，不悔，你应该学着放下了！” “那你呢？你明知我心系于他，又为何要有如此执念呢？这本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飞蛾扑火，你又为何不放下呢？” “从未真正拿起过，又哪有资格谈放下？” 看着一脸苦涩的宫羽寒，闻不悔的脸上闪过一缕心酸。良久之后，自顾自的呢喃道，“其实我们都一样，都不曾拥有，何来的放弃呢？” 至少在这场爱情的赌局当中，他们是如此的相似，命运从来都不曾对他们有过半分垂怜。 很多人都说，单恋是这世界最幸运的恋爱，因为单恋之人，从来都不会失恋。闻不悔心底便觉得，说这话的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单恋之人不是不会失恋，而是从来都没有资格罢了，就如同她和宫羽寒一般。 “你真的不准备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吗？每一段故事，不论是喜是悲，总要有一个结局的！”宫羽寒看着一脸落寞的闻不悔，沉声问道，“自告奋勇的来当志愿者，其实也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你害怕看到他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是啊，明明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但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他对别的女生温柔！” “只是这不是长远之计，疫情总会过去，不是吗？总有一天，你需要去面对他们，面对真实的自己，有一些选择，是逃不掉的！” “那你呢，为何不能面对自己？为何不能对我放手？” “我可以放手，但我不放心，你不一样。至少目前为止，你都看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放不下，还是不甘心？” “......” 这个问题一出口，闻不悔便陷入了一阵沉默，没有再去回答他，或者说这个问题，连她内心深处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匆匆扒光饭盒里的工作餐，她目光落到宫羽寒身上，一缕温柔闪过，但随即便消失不见。 “去吃饭吧，盒饭虽然没什么营养，但至少可以管饱。至于你说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只是希望能够再拖一拖，十天也好、一个月也罢，等我的心走出来，便可以坦然面对他们！” 疫情，似乎成了她最后的闪躲之地。 她以为时间还充足，她以为疫情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经历和适应没有那个人的日子。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所惆怅的明天竟然已经近在眼前，原来那些无法面对的问题，却早已在不经意间变得无法避免。 第十一章 似从前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只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疫情防控的第七日，他出现在她面前，虽然戴着口罩，但他们皆是一眼便认出了彼此。 “不悔，医生呢？医生在那里？”来不及叙旧，林妄渊有些急迫的呼喊起来，“快联系个医生看看...看看韩娟去，她早晨起床便在咳嗽...然后刚才，突然的高烧不退，我担心...我好担心她！” 彼时服务台值班的，只有闻不悔和宫羽寒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这些日子也接待了不少发热的学生，基本都是按照流程规章来，他们倒是还应付的过来。不过此番危机降临到熟悉的人身上，难免有些不自然，就算他们心底不喜欢韩娟，但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敢马虎。 “别急，你别急，我们马上联系医生去做检查和隔离措施，你先来登记和检测一下！” 不过很快，闻不悔便恢复正常，拿起体温枪熟练的给林妄渊检测起来。而一旁的宫羽寒只是瞥了一眼，随即便不再留意两人的举动，直接拨通了驻校医生的电话，和那边沟通起情况。 没过多久，几位身着防护服的医生匆匆赶来，在几人的带领之下，向着女宿隔离点跑去。 ...... 隔离点，是基于原本的宿舍楼、教学楼等建筑临时改造而成的，南华大学在疫情爆发的第五日便完成了这一壮举。 每一间隔离房都用泡沫夹芯板进行分割成型，虽然只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大小，但其中倒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一间隔离房都有着固定的区域、所属的编号，它们之间间隔不下三米，在这疫情防控期间倒是很不错的做法。 第638号隔离房，便是韩娟的隔离之地，一般而言，只能本人出入，不能互相来往。林妄渊也是在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发现其脸色不对，一再的追问之下才终于反应过来。 彼时的韩娟，正穿着睡衣睡裤坐在床榻之间，隔离房虽然没有安装空调，但却是水暖设施全覆盖，所以屋内温度倒也不算低。挂断电话之前她便知道林妄渊是找医生去了，所以就算没精神，她也已经算是等着众人的到来。 当然，林妄渊和宫羽寒两人都是男生，按照规定，非必须情况是不能进去的。 此番进来的只有三个人，在她注意到两位医生背后的闻不悔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不过看到其志愿者的袖章之后，便有很快反应过来。 “麻烦医生了，我似乎有点发热！”韩娟直入主题的说道，毕竟事态紧急，没必要和医生绕弯子。 两位医生倒也不是新人，熟练的捣鼓起设备和试纸，不一会儿便替韩娟监测起来。 倒是闻不悔，身为志愿者，却又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此刻却也帮不上什么忙。闲暇之余，却也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想要仔细打量打量面前这个女生。 没有妆容，哪怕是素颜之下，韩娟的颜值都不算低，面容虽然略带几分憔悴，但却更加让人心生几许怜爱之情。再看隔离房的摆设，不算大的房间却被整理的极为温馨、舒适，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的确和林妄渊很配。 闻不悔的心底突然闪过一道这样的想法，随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将这些胡思乱想统统驱散。 ...... 抽血之后，又是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试纸的结果出来，阴性。 无论是韩娟本人，还是闻不悔，亦或者那两个医生，都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感染疫病，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罢了，不过医生还是再三叮嘱要小心，不能与人隔离，毕竟特殊时期，普通感冒都不是小事。 经历了刚才的一波三折，韩娟此刻俨然心神疲惫，故此在两个医生走了之后，闻不悔也是寒掺叮嘱几句之后，便告辞离去。 出了隔离房，她才发现宫羽寒已经走了，等在外面的只有林妄渊一人。 不过她心底很清楚，或许宫羽寒此刻就在旁边的某个角落，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就像他之前说的，每一段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而今天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宫羽寒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便是将这个句号画完。 “她没事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你放心吧，已经叮嘱她休息去了！”闻不悔摊了摊手，微笑着说道。 “谢天谢地，真是吓死我了！” 看着林妄渊拍打胸口的模样，闻不悔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他提心吊胆牵挂着的女孩，终究不是她这个青梅竹马。 “如果今天是我感冒发热，你也会这么紧张吗？” 闻不悔鬼使神差的问道，只是在话出口的那一刻便后悔了。他们之间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又如何有资格让别人紧张、心疼自己呢？但是仔细一想，韩娟和他亦只是朋友，他不也表现出超越朋友的关心了吗？ “说啥呢？肯定会啊，你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朋友？呵呵，原来如此！”闻不悔的心头又是一阵绞痛，“那你和她呢？和韩娟，你们是朋友吗？” “啊？是...是啊...我和她...她一直都...都是朋友啊！” 被质问之下，林妄渊似乎格外的紧张，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但闻不悔的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释然的神色，她已经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喜欢她，对吧？和喜欢人说话就结巴的毛病，从前便有，所以你根本就骗不了我！” “可是我以前和你说话也是结巴，不是吗？”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你还是当初那个少年，一点都没改变，只是再次站在我的面前，却也没有几分像从前！” “......” 看着沉默下去的林妄渊，闻不悔的心底没来由的一疼，两人四目相对，终是久久无言。 “你既然喜欢她，就去告白、就去在一起吧。在爱情的世界里，还是要勇敢一点，不要总是等到彻底失去那个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闻不悔苦笑起来，看似是对林妄渊说话，其实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呢？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林妄渊痴痴的问道。 “是啊，一直都是朋友，其实做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闻不悔淡淡的笑道，“撤了啊，也快点回隔离房吧，这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到处乱跑！” 告别之后，转过身的两人，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十二章 清欢渡 你有你的清欢渡，我有我的不归路。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林妄渊的心底牵挂着韩娟，着急着回去打电话询问情况，走的自然很急。 至于闻不悔，那番交谈似乎用光了她毕生的气力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乏力、晕眩当中，她不希望林妄渊看到这样的自己。转身的刹那，眼泪便止不住的坠了下去，但她又不敢转身，愣是倔强的向前走去。 背道而驰的两个人，终于在这座不算大的城市里，走丢了对方。 ..... 宫羽寒再见闻不悔，已然是在防疫服务台，这个今天由他们值班的地方。 “啊？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那个时候还看到你在隔离楼外面和他说话，但刚被耽搁个两分钟，转脸你就不见了！” 宫羽寒有些惊讶的问道，和闻不悔料想的一样，之前他虽然失去踪影，但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候在角落。不过便如同他所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没看到闻不悔，致使他心底还担忧了好一会儿。 “嗯，话说完，就离开了！” 冷冷的声音传来，让宫羽寒愣了愣，他这才注意到，闻不悔的脸色极为难看。说的更形象一点，可谓是六神无主，脸色极为苍白，眼眶当中看不到丝毫神采，就连肢体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麻木。 “你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宫羽寒内心一揪，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还是说，你将那句再见，说出口了？” 只是闻不悔恍若未闻一般，答非所问的呢喃道，“你说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放心吧，一定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既然错过就应该放手！”宫羽寒沉静的应到，“之前就告诉过你，你们两人都在等，等着对方先放手...但其实就像你说的，从未拥有过的你们，连句放下都说不出口，既然如此，这样结束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嗯，知道了！” 冷淡的话语，让宫羽寒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或许鼓吹她放手，也未必是正确的做法。 “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下？这毕竟是个特殊时期，身体状态不好，抵抗力下降，很容易成为疫病的攻击目标！”只听他安慰道，“至于值班的事，我会帮你向带班领导请假，放心吧，现在也不是很忙，我一个人可以对付过来的！” “不用，放心吧，我可以的！”闻不悔坚定甩了甩脑袋，将脸颊上的泪滴完全散去。 待两人站在服务台的那一刻，情绪和气氛再度恢复如常，哪怕他们的心底有再多苦痛和心酸，但面对工作终究还是要收拾起个人心情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剑一般抵在众人心底，让每一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有的公司破产、有的情侣分手、有的家庭破碎、有的城市衰落，谁也不会知道，这场灾难之后的明天，会是怎样的一片景象。 只是迷茫和期待之余，他们很清楚，意外往往都比明天来的要快。 ...... 闻不悔被确诊为疑似病人，是在疫情爆发的第三十七天，因为潜伏期的结束，一个月的时间，华南地区整整新增了七个确诊病例。 不过伴随着逆行者的无私奉献，医护人员的全力倾注，总的治愈人数已经几乎和确诊人数持平，不少地方更是出现确诊病例清零的景象。华南地区的七例，同样已经得到控制，三例出院，另外几人也在隔离治疗。 事实上，度过了最早提心吊胆的日子，普通人的内心都逐渐安稳下来。而真正危险的，便是那些抗争在疫情一线的奉献之人，从医护人员到工作人员，从逆行者到志愿者，他们都有可能随时接触到病毒。 南华大学的志愿团队便是其中之一，宫羽寒在很早的时候就劝阻过闻不悔，只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初时还只是有些咳嗽，但渐渐地，四肢乏力、轻微头晕都慢慢席卷而来，才彻底让她慌了神。她的检查结果，两次阴性，一次阳性，一瞬之间便被列入高度疑似的对象当中，所有在这几天有过亲密接触的人都遭到隔离检测。 庆幸的是，除了她本人以外，其余的都是阴性。 “你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的呢？”对着手机屏幕，宫羽寒急切的问道，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毫不夸张的讲，自从闻不悔出事以后，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顿好觉。 若非隔离区不能私自进出，只怕他都要跑到闻不悔亲自身边照顾她，这般隔着手机屏幕的问候，始终都无法让他放下心来。推掉了志愿者的工作，他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询问她的情况，如同今日这般。 “没事，身体虽然还有些乏力，但是咳嗽已经完全好了。医生说我这个情况，并不代表定然就是感染疫病，毕竟有两次阴性，极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好啦!” 闻不悔含笑安慰道，她那闪躲、颤抖的眼神，看得出来，还是很慌张的。虽然医生说有可能不是疫病，但毕竟只是有可能，并没有谁能替她打包票，而最后万一确诊，又怎么承担的起这结果呢？ “怎么又有时间和我开视频？服务台那边，今天不应该是你值班吗？”似乎不想考虑那么远，只听她转移话题般的说道，“对了，我被隔离之后，谁来替我的班呢？现在和你搭配的志愿者是谁来着？” “...” 宫羽寒低着脑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沉声说道，“对不起，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几天我请假，没有再去志愿服务台报道！” “啊？你是不是傻啊，都说了我没事，干嘛因为我耽搁你自己啊？” “你也知道，我不强求荣誉，也不需要补贴，充当志愿者，只是因为你罢了！”宫羽寒摇了摇脑袋，“现在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做别的事呢？” “可是逆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你这样放弃自己的初衷，值得吗？” “值得！我从一开始，最在意的便是你，如果连自己所爱之人都守护不了，又谈何守护更多的人呢！”宫羽寒坚定的说道，“好啦，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去安心休息吧...如果你想守护更多的人，就早点好起来吧！” 视频电话挂断，看着漆黑的显示屏，闻不悔的心底不由得一震。从最初的相遇至今，一年多的时间，这个男孩总是这样，在无形之中给他带来感动。 第十三章 东篱下 我也希望爱情能够如期而至，如果没有。 那么，年少时浪迹天涯，年老时采菊东篱下。 接到林妄渊的电话，是在闻不悔被隔离后的第三日，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和联系，已经过去很久很久。那个熟悉的铃声响起，哪怕你去看来电显示，她都知道这独有的、唯一的铃声源自何人。 “林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接起电话，闻不悔平淡的说道，甚至就连称谓，都变得陌生无比。但她其实也明白，自己只是在故作镇定和坚强罢了，这是在分开以后的第一次联络，看似平静，但其实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额...” 熟悉的声音，但却无比陌生的称呼，再加上那平淡冷冽的声音，让林妄渊不由得一阵失神。他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隔阂，但心底也很清楚这层隔阂的源头，想要将其消除、跨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是听说你被隔离，便想着打电话过来问问。结果如何？没什么事吧？你这傻丫头，怎么出了事，都不和我说下呢！” “没事的，身体没啥大碍，检测结果除了一开始的一次阳性，后面都是呈阴性，应该不是疫病。”电话这边的闻不悔摇了摇脑袋，“无论是身为身为同学还是朋友，你都没有为我担心的义务，我也不愿叨扰和麻烦你！” “我们之间，需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哈哈，没什么，开个玩笑，毕竟都是老同学、老朋友了，的确不用算的那么清楚。只是情况来的有些突然，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再加上后来检测的也没啥事，便想着不让你们担心了！” “那你那边，还需要人去照顾你吗？我这些日子也没事，可以申请穿隔离服去照顾你！” “不用啦，放心吧，我真的没什么事！”闻不悔沉声说道，“还是去好好照顾你的韩娟吧，至于我这边，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的！” “额...”提到韩娟，林妄渊那快到嘴边的关切言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 “......” 两人闲聊了大半个小时，话题逐渐变得尴尬，他们之前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对啦，你和宫羽寒，应该在一起了吧？之前好多次，都看到他站在你身边，就连这一次知道你被隔离，都是他告诉我的！” 就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林妄渊却是突然沉声说道，这个问题，他并不愿意去问，甚至也不希望去得到回答。但在纠结良久之后，他还是选择坦诚，这个电话是宫羽寒让他博通的，他亦有理由问个清楚。 “我和他啊？没有的事，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就和我们当初差不多！” 闻不悔却是直接摇头否定到，说实话，宫羽寒告诉林妄渊她生病这回事，还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过转念一想便可以理解，那个人从一个是便是一只暖男，打从最初便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最为欠缺的是什么。 “不过我感觉他真的对你不错...如果喜欢，就不要再等我了，和他在一起，他会将你照顾的更好！”林妄渊有些犹豫的说道，最后就连语气都颤抖起来。 “没什么等不等的，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但我不喜欢他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闻不悔的语气，却慢慢的恢复平淡，“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呆久了，看惯了烟火的美好，便不愿意再看其他的风景！” “......” 林妄渊再度陷入一波沉默当中，良久之后，这才叹息一声，两人终是选择了挂断电话。 ...... 南华大学的篮球场，空旷的地界，此刻正站着两个戴口罩的少年。 如此特殊时期，就连朋友都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此刻的林妄渊和宫羽寒，皆是偷偷溜过来的。 “怎么想到约我在这里见面！”林妄渊抛过去一记白眼，沉声说道，“你也知道，疫情期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打篮球，我们两人过来，岂不是太显眼了一点！” “别废话，直接说吧，我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 宫羽寒冷冷的说道，语意虽然带着请求，但语气之上却没有一丁点的善意可言。毫无疑问，因为闻不悔的缘故，他一直都极为讨厌面前这个少年，哪怕是出言求他，都不愿意抱有任何的感激之意。 林妄渊摇了摇脑袋，“没戏，你还不知道她啊？多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让我们去照顾呢！”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宫羽寒的意料，其实在此之前，他便很多次的提出想要去照顾闻不悔，但每一次都被拒绝。此番实在是无奈之举，才找到林妄渊，希望他可以出面，去主动申请照顾她。 “对啦，有一味药，叫做莲花温囊，听说对清除这个疫病很有效！”宫羽寒没有再纠结下去，反而话题一转说道，“但是因为之前的哄抢，目前官方已经不让它流通市面之上，校医那里更是买不到。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你可想清楚了，目前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药真实有效...最关键的是，禁止流通之后，几乎只能在黑市上才能购买到，你真要如此冒险？” “是的，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担心她。虽然她现在情况一天好过一天，但十四天的潜伏期没过，我真的怕！” 这个向来擅长辩论的少年，此刻也语无伦次起来，大抵应了那句关心则乱。 林妄渊看着他的模样，所有的话语，终是硬生生吞了回去，那坚定的目光让他明白，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份决意。 试问如果今天被隔离的不是闻不悔，是韩娟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呢？这就和先前，看韩娟不舒服，他内心着急一样。其实所有的大道理，他们都懂，但当置身其中的时候，就很难保持应有的沉稳。 “既然决定了，就去试一试，或许你对她的喜欢，真的能为她带来好运也不一定。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两件事！第一，我是志愿者，不能长时间缺岗，在我离校之后，为了不让人引起怀疑，你记得来替岗。另外我会和不悔打招呼，说我这段时间忙服务台的事，但想要不露馅，还需要你旁敲侧击的为我打掩护！” “小事，我平时不忙，完全应付的过来，你提前几天和我交接一下工作流程就可以！”林妄渊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到，“至于她那边，我会多关注关注，如果问起你，自然帮你圆场！” “好，接下来就是比较麻烦的第二件事！”宫羽寒沉声说道，“目前华南地区虽然完全封闭，但只要离开学校，还是可以找到私下营利的出租车...但是想要离开南华大学却很难，我需要你，帮我搞定一张临时通行证！” 因为闻不悔的缘故，宫羽寒一直都很关注林妄渊和韩娟，亦包括他在校内积攒的人脉关系。 能够搞定这张临时通行证的，自然不是林妄渊，不过韩娟却可以，谁让她的兄长是学生会主席、她的大伯是学校副校长呢？只要韩娟愿意去撒一个慌，一张通行证，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 “这...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通行证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内保证拱手奉上！” “谢谢！” 在林妄渊做出这么一个保证之后，宫羽寒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对他的语气、态度，悄然之间发生了一些改变。 “没什么，愿意为她付出的，本身也不只你一个人。不过此去黑市，前路的确艰险，你一定要万分注意！” 夕阳西下，撒在球场上的两个少年身上。 尘世浮沉，谁也不知道疫情里的他们，会走向怎样的角落。 第十四章 不后悔 从没有后悔认识你，但是对不起。 这一次真的要重新开始。 南华大学的志愿服务台，大抵是因为疫情得到控制，每天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今天当属林妄渊值班，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也完全应付的过来。不仅如此，闲暇之余还能抽出时间陪闻不悔打电话，此番手机便是正在通话中。 “......” “你还记得高二的时候吗？我还给你写过情书呢，结果被班主任发现，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人面念了出来！” “你还说呢，听说是你和别人打赌才写的？这个玩笑也开的太过分了吧？”隔着电话，闻不悔翻了翻白眼，“当时整个学校都传遍了，害的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面对他们！” “我还不是一样，你是不知道，我那爷爷听说了这件事，气的狠狠的揍了我一顿。还险些因此被他退学，最后我愣是被罚写了十几份检讨书，才终于逃过一劫！” “活该！！！你不是人造革，你还是真的皮啊！” “......” 两人的谈笑风生，回忆那些过往，就仿若曾经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一般。 林妄渊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手机，通话时长已有一个多小时，事实上，连续好些天，他们都保持了这么久的通话。 一方面是因为担心闻不悔心情不好，毕竟患病隔离，心理压力极大，有个人开导和逗弄总要欢快不少。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宫羽寒的缘故，离开之前委托他打好掩护，为了不让闻不悔起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虽然一开始，因为韩娟的缘故，闻不悔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但是经不住死缠难打，再加上又不好意思主动挂断电话，所以渐渐的，便习惯了这么长时间的通话。 “哈哈，有你的时间真的是一日三秋，感觉过的太快了！”林妄渊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你这身体也还没有完全康复，还要注意休息，今天就先这样，你好好去休息下吧！” “嗯，好...你也是，特殊时间节点，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 挂断电话之后，林妄渊的眉头不由得微皱，看着手机上那十几个未接来电，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愧疚。 不用看也知道打电话来的是谁，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很多天了。自从宫羽寒离开之后，他的日常便是值班和逗闻不悔开心，但说到底，韩娟和他的关系应该更加亲密几分，打电话过来也在情理之中。 “你什么情况啊！为什么电话又是占线？我打了那么多次都是正在通话中！” 回拨电话，听着另一头的责问，林妄渊的眼神一阵恍惚，他亦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错是对。不过再三犹豫却也没找到坦白的勇气，只能尴尬的说道，“娟娟，你也知道我在服务台做事，平时接待工作需要长期用手机沟通的！”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电话那头并没有争论下去，而是沉默起来。 “嗯...如果有时间，来网球场见个面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终于只听叹息一声，韩娟沉声说道。 ...... 南华大学的网球场，位于体育馆的东南角，算是整个华南地区最好的网球场，平时几乎是挤满了人。不过收到疫情的影响，林妄渊到的时候，便只有一个女孩站在那里，瘦弱的身影疯狂挥舞着球拍，正是韩娟无疑。 自动发球机里的网球疾驰而来，不过她的速度却也不慢，一枚枚将其反击回去。 “娟娟，你快停下来，这是干嘛呢？”看着被汗液浸湿的韩娟，林妄渊有些不满的责备起来，“明明身体才刚有好转，怎么就来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呢？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万一着凉可怎么办啊！” “没事，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就不劳烦你忧心！”猛地一挥拍，一枚绿色的圆球再度击飞出去，“倒是你，这些天给你打电话，总是正在通话中，是因为服务台那边的工作需要吗？” “是啊，每天总能接到各种各样的投诉和咨询电话，根本停不下来！” “哦！既然如此，可以把通话记录翻给我看下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吗！”林妄渊一震，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手机本身就有点问题，通话记录总是会自动清空，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 “嗯，我知道，就在前几天你和我说的！”韩娟点点头，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不过无所谓了，我们两个，就这样吧！没有在一起，算不得和平分手，没有吵架，亦称不上不欢而散，这样结束，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啊？你是认真的吗？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层关系，现在突然想要离开我？就因为我没接你电话？不要闹了好不好！” “不，没接电话我虽然生气，但也只是因为担心你！”摇了摇脑袋，韩娟有些难过的呢喃道，“至于为什么想要分开，你真的不明白吗？是我在闹吗？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又隐瞒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这番话，便宛如一柄利刃一般，直指两人的要害。 林妄渊原本还想到了不少解释的言语，但是在韩娟将他隐藏的秘密完全暴露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虽然是在和她打电话，但是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林妄渊连连解释起来，“前段时间她被定为疑似病人，而后便隔离开来，我也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情分，才打电话关心她一下！” “呵呵，你关心谁不好？非要去关系她！本来还奇怪前些日子你为何要我替宫羽寒开具通行证，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娟娟，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我们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嗯，你要帮她开具通行证没什么、打电话安慰她没什么、不接我电话也没什么，在你眼里都合情合理！”韩娟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低落下来，“你说她是你的朋友，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备胎吗！” 第十五章 别皱眉 把眼泪和微笑，留给那个最爱又伤你最深的人。 你别皱眉，我走便好。 “刚认识的时候，我便说过，只要你能安好，我可以备胎到老！”韩娟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出，“其实你的心底一直都没有放下她，对吗？哪怕表面上装作再怎么不经意，但她的每一个消息，都如此扣动你的心弦！” “娟娟...”林妄渊紧咬嘴唇，想要解释，但却完全没有办法组织语言。 “我没事，真的，没事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人心硬，没那么容易受伤！”韩娟慢慢止住了眼泪，倔强的看着林妄渊，“来之前我便做了一个决定，这一次，真的要放手了，我不想自己再活得那么狼狈！” 倔强的眼神，坚定的脸色，亦如当初那般，只是此番却蕴藏了几番心酸和落寞。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伤害你，对不起！”林妄渊呢喃自语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从一开始做错的，便是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说到底，一直在横刀夺爱的人都是我！”韩娟的情绪慢慢恢复冷静，“有你的日子，我真的很幸福、很满足，离开之前，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 “爱过...” 小声的呢喃，但异常的坚定，这两个字一出口，的确有些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内心深处，原来早已刻上了这个女孩的影子。 “嗯，爱过，便足够了！”韩娟淡淡一笑，七分解脱、三分凄凉，“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遇上你...既然喜欢那个人，就好好的守护和陪伴在她身边吧，别想我这般，到了失去的时候才黯然落泪！” “......” 通话并没有保持太久，大约十来分钟，便被韩娟直接挂断。 林妄渊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剧痛，他知道，韩娟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愿意那么狼狈的她展现在自己面前。电话的另一头，那个女生此刻大抵已经泣不成声，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却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 手掌握拳，狠狠的砸在墙壁之上，一阵剧痛传来，让林妄渊混乱的心神慢慢恢复了一丝正常。 “我真的做错了吗？”林妄渊在心底这样反问到。 但人生里的选择，往往没有单纯意义上的对错之分，只有当真正做出一个决定，才知道值不值得。韩娟说的不错，自始至终他的内心，都有着闻不悔的一席之地，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处，他又真的可以安心同韩娟在一起吗？ 答案是否定的，心底住着两个人，不能是对谁而言，这场爱情都来的不公平。 ...... 值班室里的林妄渊，如梦似幻一般的看着手机屏幕，那是他和韩娟唯一的一张合照。 他这人向来都不喜欢拍照，韩娟倒是拍了不少，不过他也没保存下来。这唯一一张，是在酒门当中，两人一起合奏的场景，还是很久之前的事。 就这般出神的看着，他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这个姿势，从最初的沮丧到后来的迷茫，而彼时已然冷静下来。缓缓的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那辛辣的烟味，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垃圾桶里，烟头不少。抽烟，是他高中学会的技能，缘由，便是高二那年的溺水。 这东西和酒精的效果差不多，前者忘愁、后者解忧，从那以后他便染上烟瘾。闻不悔并没有约束他什么，不过和韩娟在一起之后，因为不喜欢，他便将烟给戒了，这一年多来，的确一根烟也没有碰过。 破戒的今天，注定和往昔不同，亦或者，这一枚枚的烟头也标志着一个个的结局。 “叮咚！” 清脆的响声传来，是短信的声音，林妄渊顺手一滑，这才发现发件人是闻不悔。 微一愣神，随即便揉了揉眉梢，缓解心头的郁结之气。他并没有立即点开短信，而是让思绪再飘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感觉异常的疲惫，不管待在一起都一样的疲惫。 “你和韩娟怎么了？刚刷到朋友圈，她似乎心情不太好！” 最终，林妄渊还是点开了短信，内容只有短短数字，但却让他愣神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他们三个人，本身就是一个班的同学，闻不悔和韩娟保留了联系方式，倒也在意料之中。 匆匆点开朋友圈，庆幸的是，韩娟还没有将他拉黑。 “我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不回头！” 动态上面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而下面配图是三张照片，看上去，似乎是她在剪断发丝一般。再最后一张配图的右下角，还有着一行小字，“青丝坠、相思泪”，更新动态的时间，就在半小时之前。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由得让林妄渊心头一颤，他心底大概也明白，这一次韩娟是真的想要离开。 刚在一起的时候，韩娟竖着的便是小巧的马尾辫，干练、精巧、帅气，别有一番滋味。但林妄渊说他喜欢留长发的姑娘，虽然没有告诉她理由，但听上去，就似乎短发的韩娟不像那个她了。 投其所好，韩娟在这段关系当中，始终都扮演着卑微者的角色。 因为林妄渊，她蓄了一年半的长发，但最后，却依旧换回这样的结局。毫不夸张的讲，那坠落一地的发丝，便是她和林妄渊的故事、感情，而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叹人生兜兜转转，与你余情未了，谁的笑飞过....”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依旧是闻不悔。 “不悔，怎么啦？”林妄渊的声音，竟有了几分嘶哑的感觉。 听到这声音，闻不悔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恢复如常。连连问道，“你在干嘛啊？我发短信你，怎么都不回复，没什么事吧？” 这时候林妄渊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原来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距离刚才那条短信已然过去了半个小时。 “没事啊，刚值班有点事，就没注意到短信！” “你和她，到底怎么了？我看她，连长发都剪了，是吵架了吗？” 闻不悔的这个问题，明明只是一句最简单不过的关心，但却一下子说在林妄渊的心坎之上，让他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晶莹的液体在眼眶打转，但立马就用手掌擦拭的一干二净，他可不会让人察觉到这脆弱的一面。 “我和她，结束了！” 第十六章 奔天涯 若是相互羁绊，不如各奔天涯。 够不着的东西，何必拼命伸手。 结束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其中却隐藏着极大的信息量，让闻不悔亦是不由得愣了愣神。但联想到韩娟发的那一条动态，也能将事实猜个大概，这段一年半的恋情或许真的破裂了。 林妄渊和韩娟刚在一起那会儿，闻不悔还痛苦了很久，甚至内心深处还自私的希望他们分手。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内心深处全然没有半分喜悦，愧疚、心酸、慌乱，种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并不在乎这段感情如何，但听着那急促的呼吸声，她明白，彼时林妄渊的身心可能真的受伤极重。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对不起！”闻不悔低声道歉到，这还是第一回，向来强势的她，对林妄渊用如此低声下气的态度。 “不，和你没关系的，是我的错！”林妄渊连忙用手将眼角擦拭干净，语气慢慢恢复如常，“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是爱情当中的矮子...胆怯、粗心、自私，说到底，我在享受她的爱情之时，却并没有做好爱一个人的准备！” 语气慢慢恢复正常，他实在是太熟悉闻不悔，这个女孩格外的敏感，哪怕是一丁点不正常的变化，她都能感受的出来。 说到底，不论是对于谁而言，真正做错的，就只有他一个。 韩娟是无辜的，闻不悔同样是无辜的，他已然将前者伤了个彻底，又如何愿意让后者长时间活在愧疚当中呢？更何况这一次的分手，虽是因闻不悔而起，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也是两人关系当中的裂痕罢了。 “你真的要这样放手吗？韩娟她，是个好姑娘，你舍得这样辜负人家啊！”面对林妄渊的自责，闻不悔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缓缓说道。 “...”林妄渊沉默片刻之后，却突然话锋一转，“你也是个好姑娘，可是到最后，我不还是辜负了你嘛？” 按理来说，刚刚分手的他，是不能、也不应该问出这个问题。 但有些话不说出来，心里憋着难受，他很清楚，这一次的分手便是源于那摇摆不定的内心。若是他和闻不悔之间不能说清楚，哪怕未来谈多少场恋爱，都过不去这个坎。 “过去的只是回忆，往后的日子都是崭新的，别再回头看了！”电话那一头，闻不悔的语气有了一丝波动，但随即便恢复如常，“算啦，你竟然已经决定放手...那就这样吧，我也不会劝说什么，自己想明白就好！” “嗯，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心好乱。分开也好，可以让我冷静下来，好好的看一看自己！” “好！”就在这时，闻不悔忽然问道，“对啦，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见到宫羽寒？那哥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玩个失踪！他说在服务站值班，但是电话和视频都没接，只是间歇性的给我回复几条短信！” 今天，是宫羽寒离开的第七天，连续一周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也难怪心存担忧。 事实上，林妄渊也是每天都会联系他，询问情况如何，不过宫羽寒的回复总是极为简短，让人更是忧心忡忡。虽然那些文字上让林妄渊放心，但七天过去，却几乎趋近于音讯全无的状态，只怕宫羽寒此时的状况也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仔细想想也难怪，说到底，宫羽寒都只是一个大学生罢了。 在如此危机重重的关头，他只身一人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和一群跻身黑市的社会人打交道，危险系数可见一斑。再者他家虽然不缺钱，但带在身上的零用钱毕竟有限，而莲花温囊极为稀缺，只怕他那点家当都未必够。 如此多的艰难险阻之下，想要安然归来，绝不是依靠那一腔热血就可以的。 林妄渊很清楚这个局面，亦明白宫羽寒可能面对的险境，但这些话，无论如何都不会同闻不悔说。毕竟身为一位高度疑似的病人，她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若是再因为担忧而引起心态上的崩溃，那宫羽寒所有的付出便没了意义。 “放心吧，他这么机灵的一个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呢？只能说这段时间，服务站那边比较忙...我想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服务站那边组织了一个代购的团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他变得更忙了吧！” “额？是这样吗？可是也不能，一直不接我电话啊！” “男孩子，有担当，是好事啊，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林妄渊连连说道，“你这隔离期还没结束，还是好好在隔离房安心休养...这样吧，我等下也没什么别的事，就代替你去服务站看看他好啦！” 电话就在如此的推诿下挂断，闻不悔以为他是去打听宫羽寒的消息，亦没有过多的追问。 然而林妄渊也看得出来，彼时的闻不悔早已起疑，毕竟就如她所说，再忙的志愿者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没有歇息。虽不知道宫羽寒发生了什么，但心底却无比的希望他能够尽快归来，这场谎言终究是瞒不了多久的。 点燃一支香烟，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但最后，还是将烟头直接掐灭。 “大概，真的结束了...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娟娟，对不起！” 手指快速点动起来，一番熟练的操作下来，他竟将那张仅有的合照选择了删除。对着手机的荧光屏，林妄渊眼里蒙上了浓浓的水雾，但心头却异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山高水远，路遥马亡。 分手也好，疫病也罢，其实不过是生命里很普通的一次经历，每一个人都必须学着去接受它。 “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宫羽寒他就在服务站值班...不过看样子工作量的确不小，每天的这点时间，光收集物资需求信息都不够用，也难怪没时间给你回电话！” 林妄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闻不悔之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不等回复，他便将收集调成飞行模式，而后也不再管上面的一举一动，安心思考着自己的想法。 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是成年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学生。首次面对这样的问题，会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这一点，可没有人能够帮他。 第十七章 小丑装 面具的笑容，遮挡不了我的悲伤。 谁能看到我面具下的狼狈和眼泪。 京都，华夏国的中心城市，也是整个华夏的政治、经济、文化的繁盛之地。 宫羽寒在华南的一座黑车市场找了一辆出租车，而后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赶来这里。 当然，这在离开学校第二天便决定的事，单单车费便耗掉他身上三分之一的积蓄，但他却并不后悔这么做。辗转了华南的各大市场，却一无所获，所有的信息源头都指向京都，他必须前往这里。 而今天，是他抵达京都的第五天，原本的信誓旦旦，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慢慢磨灭。 因为疫情的关系，向来车水马龙的城市，也渐渐的人烟罕见起来，包括住宿、餐饮等场所都没有对外营业。露宿了一晚的街头之后，他才终于找到一个私自营运的小旅馆，但费用也是高的出奇。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想法，多年轻、多幼稚。 不过既然来了，他怎么也不愿意就此放弃，若是空手而归，那岂不是白白吃了那么些苦？更何况只要一想到，彼时的闻不悔还躺在病床之上，危在旦夕，他便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在一个陌生且庞大的城市，生活下来本就困难，想要需要，更是难上加难。 宫羽寒辗转了多个地下市场，但是对于他这么一个生面孔，没有人会愿意搭理他。何况找寻这味药的人那么多，比他富有的更是比比皆是，他所占据的优势，真的小的可怜。 “你们...咳...这里...” 一阵喧闹之声响起，并不在他门外，宫羽寒也就没有引以为意。不过伴随着躁动的加剧，还是不由得拨过窗帘，透过那并不太大的窗户打量起来，才发现楼下已经停了好些辆公务用车。 “例行检查吗？”只听他呢喃自语道，“看样子明天又要换个住所了...这个疫情正是麻烦，严禁人员流动，对我这个外来人口也太不友好了吧！”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是第二次遇到，上一次碰到之后的结果，便是被旅馆老板扫地出门。 其实不难理解，目前这个特殊时间节点，查的很严，若是真的让人发现旅馆收留他这种外来人口，必然会面临高额的罚款。旅馆老板之所以接收他，是抱着侥幸心理图谋高额住宿费，而现在执法者过来打过招呼，仅存的侥幸心理必然也会很快的崩塌。 “不管了，等明天通知过来再说吧，大不了再找个地方住下就可以！”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此番倒是没有那么慌乱，他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情况，只要小心一点不被执法者抓住，就没多大的问题。 手掌在口袋里摸索了片刻，才发现原本的香烟已经抽得一干二净，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打量起楼下，公车已经走远，便从钱包里掏出几张十元的零钱，准备到楼下前台处买上两包。 不过就在这时，他的瞳孔却猛地一缩，原来是某张十元的纸币上，此刻正镌刻着一行小字。 “想购买莲花温囊，请联系繆老板123XXX，价格便宜，可批发！” 一句本不起眼的广告，但闯入宫羽寒的眼底之后，便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重重的呼吸一口之后，也顾不得真假，他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请问是廖老板吗？我想买点莲花温囊！”电话接通，宫羽寒直入主题的问道。 “你打错了！嘟嘟！” 听着对方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宫羽寒一震，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并没有任何错误。 难道广告上的信息是假的？他在心头这样疑问到。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再一次拨通了这个电话，毕竟比起目前的毫无头绪，这无疑是一个不能放弃的线索。 “抱歉，打扰了，我想要购买莲花温囊，不知您那边有货吗？”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电话并没有挂断，那一头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下，两人皆是沉默起来。良久之后，就在宫羽寒放弃希望，决定主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传来。 “不好意思，刚才因为担心你是监管局的，所以把电话挂了。你说你想要药？不知道要多少的量呢！” “二十八袋，也就是两个疗程的，你那边有货吗？” 根据市面上流传莲花温囊的说明，这味药十四袋为一个疗程，一般而言，至少要吃满一个疗程才能见效。因为担忧闻不悔的情况，宫羽寒自然不敢只买一个疗程的，多买点总是有备无患。 “现在市场价，一袋两千八百元，两个疗程的量，你确定可以可以负担的起！” 单价两千八，二十八袋便是近八万元，这的确不是一个小数字。虽然近来花销极大，不过宫羽寒大致盘算了下，手里的积蓄、再加上借来的钱，倒也还存余了十万元左右。 “没问题，可以的！” “那好，这样吧。电话里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当面交易较好，这样吧，明天你来潘良园七十六号...” ...... 京都的事，南华大学的他们并不知道，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信息的传播也显得格外闭塞。 闻不悔病情的恶化，发生在这天清晨，温暖的眼光撒在床榻之间，却让她的心底压抑的厉害。脸色近乎于苍白，尤其是起床的那一瞬间，四肢的乏力感，更是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阵慌乱。 几位身着防护服的医生迅速出入她的隔离房，一个个的检测仪器搬运过来，看得出来，事态确实紧急。 彼时的林妄渊，心头只剩下阵阵无力感，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面对疾病的肆虐，甚至于，他连如同宫羽寒那般外出寻药的勇气都没有 “宫羽寒，你丫滴倒是快回来啊，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林妄渊在心头急促的呼喊到，他迫切的希望宫羽寒能够带药回来。 可惜的是，上天再一次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宫羽寒还未归来，倒是闻不悔被确诊了。之前还只是高度疑似，而今天早晨的种种检测结果证明，她确实已经被感染了这种新型疫病。 第十八章 时如梦 你说少年明媚如昨，怎知年少时光如梦。 遗憾便是，在最没能力的年纪，遇见了最想照顾一生的人。 华南山神医院，专门用作隔离疫病患者的地方，一般而言，只有真正确诊的病人才会来到这里。 闻不悔是被几名驻校医师送过来的，在检测结果出炉的那一刻，也打破了所有的期望和幻想。确诊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甚至于，这些天和她有过接触的护士，都需要接受检测。 至于林妄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乏力的四肢险些让他摔倒在地。 其实在之前隔离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闻不悔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确诊病例。但有心理准备和事实如此却是两个概念，那种情感上的冲击，是无法平静面对的。 阵阵无力感涌现在心头，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只能相信医生，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 华夏京都，潘良园，这可是一座著名的地下交易市场。 别说是在华夏，就算是境外，都有不少人听过这个名字，很多罕见的奇珍异宝都出自这里。 有正规的门店，也有纷乱的小摊，有不出世的宝贝，也有来历不明的黑货，一般市场该有的、不该有的这里都有。每天的流量远超十万人、成单量同样愈万，若是放在别处怕是没人相信这个数字，但若说是潘良园便不足为奇。 这里交易，不论黑白，没什么原则，真要说起规矩便只有两点。 第一点便是买定离手，不管是赚是亏，买卖双方否不得继续扯皮赖账。 至于第二点同样尤为重要，买家不能过问货物的来历和出处，至于卖家也不能追问其用途。这一点是基于保密协议之上衍生条款，毕竟地下交易市场的很多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这样做也能减少很多麻烦。 就好比今日宫羽寒此行的目的，便是市面上的违禁品，莲花温囊，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七十六号？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宫羽寒呢喃自语道，看着这个七十六号店铺，里面并没有几个人，似乎没啥生意一般。确实，比起旁边几个门店，这家要冷落的多，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踏步往前，直接走了进去。 “请问，廖老板在吗？” “额，我就是廖老板，小兄弟你等一下，我先把这两位先生的事处理完！”柜台的旁边，一个八字胡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宫羽寒，便起身应道。 虽然心急，但也明白，想要买药本就是有求于人，根本不可能由着性子来。目光在这间小小的门店里打量起来，他注意到，原来这里的布置就和外边的药店一般无二。 如果真要论及不同的话，大抵就是这里摆着很多外面药店，根本就不可能售卖的药。 视线下移，落到廖老板的身上，原来他正在拒绝面前男子递过来的包裹。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正是取款时银行赠送的袋子，而看形状，里面装着的应该都是现金无疑。 “廖老板，这五万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若不是你提供的莲花温囊，只怕我这条命都要没了！” “不不不，我可不能收！老肖啊，那药我是卖给你的，又不是没收钱...本就是公平的交易，我怎么能再额外收你的钱呢！” 看着廖老板将袋子里的钱还给男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便是一位购买莲花温囊的病人，此番前来表达谢意。打量这男人的脸色，早已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这让宫羽寒意识到药物的奇效，心底更是充满了希望。 再者，一开始他也有些怀疑这一处店铺，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忐忑的心思终于定了下来。 他们真的有在售卖莲花温囊，而且看廖老板的模样，在商言商，也的确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这对于一直毫无进展的宫羽寒而言，的确算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廖老板，我看他的事不如就先放一下，先把我的生意做了吧？毕竟是人命关天啊！” 另一侧的男人急促的呼喊到，宫羽寒这才注意到他，是一个体态健壮的男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镶金项链。 “我记得你在电话里面说，是你老婆感染了，也想买这个莲花温囊？”廖老板转过脸，朝男子问道，“但你说想要一百袋...恕我直言，目前这药不能流动，不管哪个地方，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现货！” “那你有多少？反正越多越好，放心，我有钱，有多少我都收！” “目前仓库里只有五十袋！” “五十袋？那好，我全部都要了，就算价格加到五千我都同样收下！” 听到这里，宫羽寒的瞳孔猛地一缩，一瞬之间便明白过来，这人分明就是和他抢药的。不过对比之下，他又不由得自行惭愧起来，比起暴发户一般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钱着实有限。 “全要？这不太好吧...我昨天在电话里也答应这小伙子，要给他卖一些的，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 这时候的宫羽寒，也知道自己是时候站出来，总不能让到嘴的药被人抢走。只见他起身说道，“是的，我想要购买至少两个疗程的量，单价就和昨天商量的一样，两千八百元每袋！” “廖老板，怎么说？你倒是给句准话啊？”那暴发户男人似乎很着急，催促起来。 “嗯，不如这样吧，我就做个主，将这五十袋平分给你们。单价还是两千八，每人七万元，如何？”廖老板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二十五袋...好，那就二十五袋，我转账给你！”暴发户男子不悦的说道，还似乎有些懊恼的瞥了一眼宫羽寒。 至于宫羽寒，心底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七万元虽然不少，不过能买到莲花温囊却也是值得的。毕竟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转，但事关闻不悔，他可是丝毫都不敢马虎大意。 就在事情就要成定局的时候，廖老板的电话突然想起，只见他眉头皱了皱，有些惊讶的接起电话。 “......” “嗯...好...明白了...你先回来吧！” 电话那一头在说什么，宫羽寒听不清楚，但看廖老板的脸色，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也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再度一下子揪了起来，关键时候，可不愿意再出现任何纰漏。 第十九章 问归期 我喜欢你，像风走了八万里。 像等了多年故人的老城门，不问归期。 “非常不好意思，今天估计要让两位白跑一趟。刚刚我们的线人传来消息，已经有监督人员在调查我们的仓库，估计那些药物一时之间是拿不出来了！”廖老板摊了摊手，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暴发户模样的男人一愣，随即便怒火层生，恶狠狠的说道，“廖老板，你这样做生意怕不太好吧？我这就是看重你的声誉，你这不是玩我们吗！” “贾先生稍安勿躁，我们已经联系了最近的供货点，明天就可以把货补充过来！”廖老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连忙解释起来。 卖这药有些时日，碰上今天这样的查封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倒也难免心生几分慌乱。毕竟这种上不了台面上的生意，买家最看重的便是声誉，若是卖家名声不好，谁又敢过来买呢？ “这么说的话，明天我过来，就一定能拿到货？如果你又骗我一次呢！” “不...不会的，这一点贾先生尽管放心，我廖某在这潘良园里，绝对一言九鼎，说到必然做到！”廖老板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而后落在宫羽寒身上，“这样吧，我们可以立个协议，若是明天拿不出药来，你们砸了我这店都可以！” 这话的分量，说重不重，但说轻也绝对不轻，说道这份上自然也是想让两位买主放下心来。 “好，这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没看到药，我可真的会砸了你的店！哼！” 男人怒哼一声，一甩衣袖便想向着门外走去，不过就在这时，廖老板的声音传来，却是阻止了他出门的脚步。 “贾先生等等，廖某在此有一事相求，也算是更改一下买药的方式！刚也说了，我们的货估计会被查封，而手里能用的资金都砸在里面，现在想从供货商那里再拿货，估计...” 话音点到为止，虽未说完，但其实每个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来合作一下吧！”廖老板诚恳的说道，“我诚心卖药，你们也诚心买药...而现如今我手里资金不足以拿货，不如两位和我签个协议，先预付定金五万元！” 宫羽寒听到这里，眉头便不由得皱了起来，正欲开口，没想到那暴发户的男子却率先跳了起来。 “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我们连药的样子都没看到，就要先付定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也绝对不会这样做！大家都是真心实意的像做买卖，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否则进不到货，我砸了招牌，你们也白白耽搁了救治时间，不值得！” 听到这里，正欲反驳的男人和宫羽寒，皆是低头沉默了下去，他们也清楚治病如救火的紧急性。 “这五万元也不是白收，等明天取药的时候可以直接抵费用，甚至我还可以给你们优惠！”廖老板继续出言解释道，“当然，这也不是一件小事，你们有顾虑是正常的，但是比起治病救命，我觉得这五万块钱还是不能省的！” “......” 暴发户男子和宫羽寒还是各自低垂着脑袋，都似乎在考虑这什么，一时之间难下决断。 “好吧，真是没办法，大不了我再退一步，这五万元的定金到时候可以抵七万元，也就是给你们优惠了两万！”廖老板一咬牙，“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退让，如果不放心可以签合同，一式三份、白纸黑字，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诚然，他所丢出的这个优惠力度，的确很大，白白便宜了两万元。 也就意味着，只要宫羽寒今天交了这五万元的定金，明天取药的时候什么都不用交付，直接提走二十五袋莲花温囊即可。 说实话，他真的心动了，毕竟此行的花销的确大了一点，能省下两万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按照廖老板所言，若他们不愿意给付这五万的预付款，明天未必能按时拿到药。 闻不悔的情况尚不明朗，他真的不愿意继续拖延下去，下一次能碰到这样买药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于说安全问题，若是真签了合同、盖了章子，那就是有法律效应的，到时候想赖账都不可能。而且按照宫羽寒心里所想，私自售卖这些药物本就不合法，廖老板不可能为了贪图这十万块钱，便将这个门店毁去。 “你能保证，今日所言的真实性！”暴发户男人突然反问到。 “自然，只要这个店在这里，我便跑不了，这一点不用担心！”廖老板坚定的应道。 “那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再三思索之后，暴发户老板终是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似乎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一般。 “放心，一定不会的！”廖老板的目光慢慢移到宫羽寒身上，出言问到，“那么小兄弟你呢？这么大的优惠，总不想错过吧！” “我...” 宫羽寒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不由得一阵语塞起来。福利的确很好，这也让他极为心动，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小兄弟，你还犹豫啥呢？白白便宜五万元啊，这等好事只怕以后都不会遇到的！”暴发户男子见宫羽寒有些犹豫，连连说道，“放心吧，我和你一起缴费、一起签合同，他明天若是不认账，我就帮你砸了这个门店！” 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开来，廖老板的诚恳、暴发户的和善，都让他的心底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联想到先前那位上门感激的男人，几万块的额外现金廖老板也没收，至少在宫羽寒眼底，他是一个敛财有道的人。 “好，我可以付五万元的定金，但是廖老板，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一个合同才行！” “没问题，这都是应该的！” 便是如此，宫羽寒和爆发户两人，便跟着廖老板一起前去划卡缴费。 当然，答应的那份合同也很快被拟写出来，便如同原本商量的那般，白纸黑字清楚的额写着，五万抵七万。合同的最后，有签字、有手印、有这家店的公章，这也让他安心不少。 手提袋里装着合同，打了个招呼之后，宫羽寒便心满意足的返回住宿宾馆。他并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十章 眉如初 纵是病痛入骨，也愿眉眼如初。 纵是万劫不复，也愿岁月如故。 华南地区·山神医院。 在闻不悔病情恶化的第七天，她的状况已经十分的糟糕，每天几乎都只能依靠呼吸机生存。而进食也变得异常的困难，身体更是一天一天的逐渐消瘦下去，情况比其他的确诊病人还要差。 林妄渊也曾私底下问过医生，那边大致给出的回答是，闻不悔本来体质就不好、又偏阴寒，抵抗力自然比不得旁人。 这一点林妄渊倒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小时候留下的旧迹，就算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但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关于那些个确诊之后又康复的病人，医生同样为他解释了一下，而归根结底都和莲花温囊这味药脱不开干系。这味药的确有奇效，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服用之后，真的能够增加身体的免疫力。 “既然有这样一味灵药，为什么不给她用呢？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愿意承担！”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林妄渊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道。 然后医生的神色，却异常的平静。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应道。 “你以为我们不愿意吗？只是没办法，这药的原材料极为稀少，根本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医院可以接触到的！先前上面拨付了一批，但已经在前面几位病人身上消耗一空，根本没有更多的拿出来！”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林妄渊有些沮丧的追问道。 “你放心，我们已经向上面请示，希望能够得到药物补给。到时候如果有增发，必然会第一时间用在她身上！”医生拍了拍他肩膀，随即却又低声道，“同时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整个华夏有太多个山神医院，谁都不能保证每一家都能拿到药物！” 告别医生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所谓医者仁心，他固然相信那些医师，只要有机会便会救助闻不悔。但同时他的内心更清楚，从被列入非卖药品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莲花温囊的珍贵之处，一级级的分发下来，到华南这边的山神医院已经严重不足。 心底唯一仅存的希望，源自于宫羽寒，他希望那个男孩，可以为他带来好消息。 ...... 京都的第二日，天才微微凉，宫羽寒便急急忙忙的爬起床去。 昨夜收到林妄渊的简讯，他自然知道闻不悔的病情刻不容缓，而唯一值得庆幸是，今天便是取药的日子。 只是就在他计划好一切，甚至连返回华南的黑车都已约好，意外却再一次的出现在他面前。昨天还在和他谈交易的潘良园七十六号，此刻竟已然是人去楼空，屋内摆设更是一片狼藉。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惊呼，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站在诺大的门店当中，心底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环绕着屋内转了一圈，和预想中的一样，一个人都没有。而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昨天映入眼帘的那各类药盒，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的摆在那里，但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空的。 意识到上当的宫羽寒，手里拿着那份协议合同，整个身躯都气着直颤。 快速拨动协议上的联系电话，他心底对于廖老板，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幻想。可惜那一阵阵的忙音，便如同巴掌一般，狠狠的甩在他的脸颊之上，这证明廖老板要不是把他拉黑、要不就是关机了。 说实话，生意人电话一般都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门店无人打理、电话也没人接听，这不就是作则心虚的兆头吗？ 似乎想到什么，他的手掌赶忙在背包里摸索着。良久之后，翻出一张小巧的卡片，正是昨天那暴发户男人给他的名片。拨动上面的联系电话，他想要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告诉那男人，毕竟他们是一起签的合同。 电话里再度传来的忙音，宛若重锤一般，狠狠敲打在他心头，让他一阵迷茫和不知所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还是拨通了名片上的座机号码。这一回，预想中的忙音并没有如期而至，电话，竟然真的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的女声，宛若天籁一般，宫羽寒的心头欣慰不少。 “你好，请问是张氏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吗？我想找一下你们的贾总！” “啊？先生，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们这里是韩游客服的电话，没有您要找的这个人哦！”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宫羽寒的瞳孔猛地放大，四肢更是在一瞬之间失去了力气。他依旧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大脑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几乎已经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确认电话号码无误之后，他用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语气吼道，“怎么会错呢？就是这个电话啊...他的名字叫贾佑乾，是你们投资公司的总裁啊，昨天还在京都这边为他妻子买药啊！”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我们这边真的没有你说的这个贾总！在此声明，我们是游戏公司，也不是您说的投资公司，而且我们公司位置在东广地区，距离京都极为遥远！” “但是他给的名片，明明就是这个电话...” “先生，请您不要无理取闹好吗？我们客服也不是为您一个人服务。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建议您立即报警，不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好吗？” 电话挂断，宫羽寒早已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也不知作何反应。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应该是真的遭遇诈骗，而且昨天和他一起付定金的暴发户，只怕也是和那廖老板一伙的。甚至于往深处想想，可能昨天出现在这店铺里的其他人，包括那个拿钱报答的人，也都是托也说不一定。 细思极恐之下，他明白了其中的陷阱，但也似乎改变不了什么，那用来买药的五万块钱，就这样白白丢了。 麻木的四肢、空白的大脑、混乱的内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家店铺的。但在他意识慢慢清晰的那一刻，已然站在潘良园的监督管理部门门口，这似乎成了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苦苦挣扎 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你，但我却知道。 你是我苦苦坚持、傻傻挣扎的唯一动力。 潘良园监管局，看似是一个官方组织，但其实并非如此，而纯粹是由潘良园的商家自行组成的一个机构罢了。 虽然名气不俗，但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座地下交易市场，于情于理都是上不得摆在明面上的。另一方面，为了维护潘良园的名誉，保证市场的正常运营，这便需要一个组织对其行使监督和管理的权力。 这个组织是由潘良园一号到十号，十家店铺主导，而能够行使监管和决策权力的，便是十家店铺的店长，也被其他人称作十位理事。 今天，是宫羽寒第一次站在这里，这座处于最中心的门店，似乎比四周任何一座都要大很多。门牌上面镌刻的是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潘良园零号，而在它的旁边，便是一号、二号等门店相继环绕。 潘良园零号，便是监管局明面上的名字，毕竟不是官方授权的，他们不敢私自占用监管局这三个字，便只能用零号代替。 迈步而进，这里比起其他的门店，要热闹的多，哪怕是疫情期间，里面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不成样子。当然，对于心底郁结的宫羽寒而言，这些人是喜是悲都与他无关，他亦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 一路疾走，便来到咨询台，那里站着一位还算年轻的男人，大抵是这零号聘请的员工。 “我想问下潘良园七十六号是怎么回事？昨天我在里面下单购买莲花温囊，那边收了五万元的定金，但今天过来取药却已经人去楼空！”宫羽寒的呼吸很急促，连连咨询到。 年轻男人抬起脑袋，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低了下去，顺便递了一张表过来。 “你把这个表填一下，在记录栏里把具体事情写清楚，然后去等待区等着，表格右上角有序号，我们会依次叫号，到你了再过来找我！” “可是，我这事真的很紧急，钱付了、合同也签了，谁知道...” 宫羽寒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年轻男人直接打断，“行了行了，知道你事情特殊，但再怎么特殊也要填表等着！我们不是为你一个人服务，排队等待，这也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看着像个学生，高级知识分子啊？这点基本原则赌斗不懂？” 冷漠的态度，讥讽的语气，让宫羽寒的心底宛若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脑袋一下子便冷静下来。 他没有在过多的纠缠，而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年轻男人，随即便转身，向着等待的长椅走去。这一点和银行差不多，让过来办理业务的客户都能在等待之余坐下休息，倒是人性化了一回。 ...... 等待的时间过得极为缓慢，两个小时，简直是让宫羽寒如坐针毡一般。 显示屏的号码，从七号开始，两个小时，终于走到了二十五号。宫羽寒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情绪过于紊乱和波动，绝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之前那年轻男子身前，宫羽寒的脸上，再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而是直接将手里的表格递了过去。 那男人这一回倒是知趣不少，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宫羽寒，只是打量起那张表格。事实上，他虽然是一个接待的，但工作却也有些复杂，需要根据来访者的诉求对其进行分类定级。 “潘良园七十六号？嗯，你等等，我先查查！”便只看到他迅速点击这鼠标，良久才说道，“不对啊，这家门店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被勒令关闭，而且老板也不信撩，和你表述的这个情况完全不同！” 宫羽寒的瞳孔一缩，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将手里的合同递给男人。 “这是昨天我们签订的合同，上面有他的签字和盖章，还麻烦您帮忙看下！” 男人又是细细翻阅起来，最后视线停在合同的最后一页，那个红色的印章上。大抵过了半分钟，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图鉴，仔细对比起来。 “你这章子，从外观上看，所刻的确是潘良园七十六号。但你对比下我们的图鉴，应该不难发现问题，我们那时候为了避免让人复刻印章，特地将良字的一点漏刻，而你这印章上依旧存在，必然是伪造出来的无疑！” 听到这里，宫羽寒也是查看起来，这才发现确实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掉入一个陷阱当中，甚至那个廖老板的身份，完完全全都是假的。 “那...我现在怎么办呢？”只听他颤抖的问道。 五万块钱，若是平时，也不算是一笔巨款，但此刻却显得尤为重要。毕竟他此行求药，目的还没有达到，如果丢了那五万块，根本很难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京都买到莲花温囊。 “一般来说，你们提出的诉求，都会有办事员负责处理。但你这涉及到诈骗，而且情况的确毕竟麻烦，这样吧，我联系下今天管事的理事，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也不等宫羽寒做出回应，男子便拨动电话，恭敬的嘀咕几句之后，而后便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这一回倒是没让他等太久，五分钟之后，男子带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年迈，不过身体看着极为健康，行动更是仓健有力，想必便是这监管局理事，十位掌权者之一。 “小伙子，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对啦，听你口音，似乎不是京都人吧？” “我...我是华南地区过来的，可是在这里遭遇了诈骗！” “哦？详细说说看！” 老人的眼底微微眯起，闪过一道精光，气场极为恐怖，震慑的宫羽寒有些结巴。 就在他准备和盘托出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闪了过来，又是一个中年男子，眼睛上还挂着一架重重的眼眶。 “哈哈，昙老，就不劳烦你担心了，诈骗的是，我会帮他处理好的。对啦，这小兄弟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一年前在华南呆了段时间，所以难免有些口音！”中年男子用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 “哦？是这样吗？”老人的目光落在宫羽寒身上，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 “是...的确是这样！” 宫羽寒在触碰到老人犀利的目光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退缩，再加上中年男子不停的使眼色，他也连忙改变了态度。 理事之一的昙老不由得摇了摇头，虽然这番对话里漏洞百出，但他已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念头。看了一眼先前的服务生，而后淡淡的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就不要叨扰我的清净...对啦，把他们两人请出去吧，零号不幻影任何没事找事的顾客！” 就这样，昙老离去，再一次隐居幕后。 而宫羽寒却在中年男子的拉扯之下，向着零号外面走去，一时之间，大脑都有些转不过来。脑袋上充满了问号，他不知道这中年男人是谁，更不知道，他突然出现是想做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忍耐长夜 需得忍耐无人知晓的黑夜，以钢铁般的意志咬牙穿过黑暗。 经历酷热和严寒，战胜自己的软弱。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抵达丰饶和光明。 “你是谁？想干什么？” 走出潘良园零号，宫羽寒便冷冷的质问起来，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的做法，的确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但经历廖老板那件事之后，让他内心宛若惊弓之鸟，不敢相信任何人。 “我？我叫李牙疯，你叫我李哥就好，不过这都不重要！”男子沉声说道，“你刚才是准备告诉昙老，你来自于华南吗？” “是有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呢？小兄弟，你是不是傻啊！疫情如此严重，这个关键时候，京都其实外地人想来就能来的？像你这般偷偷潜入，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有关部门举报，到时候你再想脱身都没机会了！” “啊？他...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听到这里，宫羽寒的后辈早已被冷汗浸湿，这位被称作李牙疯的人说的不假，他目前完全是处于一种黑户状态。若是真的被有关部门注意到，只怕别说是买药了，能不能在京都呆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傻啊，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你想想，这可是他的地界，若是你在这里出事，责任最大的是谁？为了扼杀这份危险，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那你呢？为什么帮我？”宫羽寒沉声问道。 “实不相瞒，刚才你填写的诉求表，我简单的看了一眼，你是想购买莲花温囊？” 再度听到这个药名，宫羽寒的目光一缩，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警惕的念头。身形不由得向一旁躲去，无形之间便和男子拉开距离，两人隔了两三米，四目相对起来。 “我的确想买药，你又要干嘛？” “哈哈，看样子，小兄弟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李牙疯却突然大笑起来，“放心吧，都让你叫我一声李哥了，又怎么会坑你呢？我在这里人脉极广，可以帮你联系渠道买药...额，放心吧，面对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想得到什么？” “相不相信，你自己考虑好，以你目前的状况，能够选择的路并不多！”李牙疯淡淡的说到，“至于我想要什么，很简单，不管你要多少的量，这笔交易若是成功，都得支付我一万元的中介费，如何？” 一万元的中介费？虽然不少，但说实话，也绝对算不得很多。 宫羽寒心底的警惕，倒是放松了不少，因为在他看来，已经知道面前这人所图的是什么。 最让人恐惧的，永远都是未知，而面前这人已经表明态度，他想要的便是交易成功后的一万元好处费。比起莲花温囊本身的价值，这一万元的中介费就显得无关痛痒起来，最重要的是，这也让他安心不少。 “好，成交，如果你真的能帮我联系到药商，这一万元的中介费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你就先回住的地方呆着，三天之内帮你搞定。把你住宿的地方和联系方式给我，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中年男子叮嘱道，“还有没事不要瞎跑，别到时候被当作黑户抓起来就不好了！” ...... 又过了两日，京都的一家不起眼的宾馆当中，宫羽寒落寞的坐在床上。 前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到了现在，他的内心都还没有彻底定下来。这两天的夜晚，他几乎都处于一种失眠的状态，以至于现在的双眼圈都还是黑的。 廖老板的诈骗已成事实，他那五万元便宛若水漂一般，根本不可能找回来。而忽然结识的李牙疯，本来还将希望寄托于他，但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如此相信一个陌生人不也同样很幼稚吗？ 结果两天时间过去，李牙疯并没有给他任何电话和消息，这也让他渐渐的放弃了这方面的希望。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眉头微微一皱，他可不记得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找他。 “谁啊？” “京都防疫组的，例行检查！” 听到这句话，宫羽寒才算是彻底慌了神，防疫组是什么他很清楚。这段时间的搜查、隔离和处罚都是这群人负责的，像宫羽寒这般从华南来此，若是被他们发现，根本就逃脱不掉。 “叩叩叩，里面有人吗？再不打开，我们就要闯门了！” 敲门声愈发的急促，宫羽寒的脸色近乎霜寒，但他却没有对抗防疫组的勇气，只能如同木偶一般向着房门走去。 ...... 光线投进房间的那一刻， 几道人影终是走了进来，果然是几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恶狠狠的盯着宫羽寒。 “你是从外地进都的？请出示身份证，并提供合规的健康证明、通行证明！” 最为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大抵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心底彻底绝望。在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将身份证递了过去，但最为麻烦的，还是健康证和通行证，这是他还没有办下来的。 这两个证，必须有两个城市的盖章才能生效，而京都的条款极其森严，他这种偷偷过来的，根本不可通过审核。 他的心底明白，在事情彻底恶化之前，必须做点什么。掏出口袋里的香烟，递了一根过去，连忙解释道，“那个...这两个证都在办理中，马上就能拿到手，还希望几位大哥可以行个方便！” 在听到宫羽寒说没证的时候，几位工作人员眼底都流露出一丝嫌弃，身形不由得后退一步，连香烟都没有接。 “不好意思，没有这两个证，你是不能在京都通行的。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扣留，进行检测之后，送到监管局隔离起来！” 刚刚说完，几位工作人员便交换了一下颜色，而后便准备对宫羽寒动手抓捕。 “别...别别别，几位大哥先等等，我真的有证，真的健康，只是还没有审批下来！”宫羽寒心底一惊，连忙哀求道，“来京都是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恳求你们放我一马，真的拜托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话，脸颊通红，但想到病床上的闻不悔，纵是尊严被践踏也无所谓。 “嗯...高抬贵手也不是不行！”他的话似乎有效，领头的那执法者沉声说道，“根据我们的规定，只要你愿意缴纳三万的保证金，并且签订协议书，我们可以暂时不对你进行扣留！” 第二十三章 破晓之时 梦是时间对人生的补偿，它来的并不虚妄。 一句晚安道尽天明，那是期待的破晓之时。 三万的保证金？ 宫羽寒听到这里，才彻底明白过来，眼前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执法者，原来图谋的是这个。 拳头微微握紧，心底极为气愤，眼底更是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寒意，但最终暴躁的负面情绪还是被压制下来。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不应该和他们产生矛盾，否则的话，一旦被扣留，绝无购药的机会。 但同样，身上仅剩不到五万元，那也是他买药的唯一本钱。若是此番被罚三万，后面就算真的碰到药商，只怕都没有资金购买。 “看样子你是不愿意拿这三万块钱，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几个，直接把他扣下来吧！” 领头者语气变冷，恶狠狠的说道。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也没闲着，纷纷向着宫羽寒靠拢过去，眼看着就要动手，却又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当你仰望夜空看那一条星河的滚烫...把他当做人间的理想...” 当红的一首歌，正是宫羽寒的铃声，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却发现是先前认识的李哥。心念一动，眉头挑了挑，他意识到，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等等，等等再动手，能不能先让我借个电话！” “可以！” 宫羽寒一喜，连忙接通电话，询问道，“李哥，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是啊，我已经帮你联系到药商，就在紫景阁茶楼，你快些过来，面谈为宜！” “可是...可是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听到这个消息，宫羽寒自是欢喜，便将自己目前的境遇和盘托出，“这边碰到防疫组的人检查，他们说要三万元的保证金，才能让我离开...否则就要将我扣下！” “三万元保证金？不管了，现在精力要放在买药上，可不能出丝毫纰漏，将处罚金给他们便是！” “可是...李哥你也知道，我身上就那么点钱，这三万若是缴了，估计到时候就不够了！” “不要考虑那么远，你若不缴罚款，只怕今天是来不了茶楼，那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李牙疯沉声说道，“别再纠结了，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先脱身过来为妙！” 电话挂断，李牙疯并没有多说什么，最后还是将决定权交到宫羽寒手上。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交这三万的保证金，还是想被我们扣留回去呢！” “我...我愿意缴费！”宫羽寒一咬牙，终是用手机将那三万元转了过去。 ...... 透过窗户看那几位身着制服的男人渐行渐远，眼底闪过一缕迷茫，冷静下来的他，意识到一丝不对。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宫羽寒一愣，透过猫眼发现来人正是这家宾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有什么事吗？”打开门，他略微皱眉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刚才那几位是你的朋友吗？竟然还敢穿着一身假制服晃来晃去！” “假制服？你说他们不是真正的执法者？”老板娘刚说完，宫羽寒便惊呼起来。 “你这男孩，想要吓死我啊？干嘛喊那么大声！当然不是官方的执法者啊，这片的防疫组我还是很熟的，根本没有他们这几个人。而且那时候，我让他们****，他们支支吾吾拿不出来，还解释衣服实在cos社借的！” 宛若一记重锤敲打在心头一般，宫羽寒彻底崩溃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骗了。 不再理会老板娘，快速的夺门而出，便想着去追赶那几个骗子。但等他赶到楼下，才发现点点灯光的街道之上，并没有任何人影，那三个人已然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呼...呼...” 他气的直喘气，努力安慰自己，让内心尽量冷静下来。 说实话，这些天遭遇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点，甚至他都不能明白，为什么会闹得如此下场。身上仅剩下两万元钱，而那花光的八万元，几乎超过九成都是被人骗走的。 一次次的绝望和打击，让他深深的陷入自我怀疑当中，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当时离开华南的决定有多么天真。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牙疯帮他 联系到药商，面对面交易，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事。虽然身上的钱只剩下两万元，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样都不能再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便向着约定的茶楼赶去。 ...... 京都的茶楼，和四合院一起被当做标志性建筑。和沿海地区的朴素不同，这里的茶楼充斥着一股文化和古韵的气息。 宫羽寒按照要求，赶到包厢当中，此刻里面正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便是他所熟悉的李牙疯。暗中打量女人一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商务的气息，怕是绝对的女强人作风。 “李哥好，让你们久等了！”落座，宫羽寒客气的打招呼到。 “哈哈，小兄弟总算来了啊？这便算是我替你找的药商白姐，可花了不少人脉哦！”李牙疯见宫羽寒过来，脸颊带笑的介绍到。 “好啦，多余的客套话不必多说，在商言商，直接说吧，小兄弟想要多少莲花温囊？”白姐却没有过多的客套，直入主题的说道，“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市场价两千八一袋，你虽然是李哥带来的，但我也不可能为你优惠太多，最少单价也要两千元！” 两千元一袋？宫羽寒心底一愣，说不动心是假的，这绝对算是目前听来的最低价。 “我想要两个疗程，也就是二十八袋...只是最近出了点状况，钱能不能宽限两天！” “额？”白姐目光落在李哥身上 ，“李疯子，你也知道我的原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我药都带来了，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说法吧！” 李牙疯一愣，也是连忙赔上笑脸。而后一咬牙，对宫羽寒说道，“小兄弟，这个机会一旦错过后面怕是很难再碰到...这样吧，我先借给你十万元，你把药先买下来再说！” “啊？这不太好吧！”宫羽寒一愣，倒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没什么不好的，我还是信得过小兄弟你的为人的，更何况白纸黑字，到时候你想赖账也不可能！”李牙疯低声说道，“白姐在医药界很有威望，若是得罪了她，你后面再想找别人买药可就麻烦了...更何况你本身就是为了买药，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宫羽寒一愣，思绪飘回昨晚林妄渊发的那条短信，告诉他闻不悔可能熬不过去。 “好，等到时候我筹到钱了，一定会还给李哥的！”一咬牙，他终是应承到。 几分合同，就这样敲定，宫羽寒从李哥这里借十万元，而后直接从白姐那里提药。一切都来的那么顺利，看着几分合同上的签字，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 满天星语 满天星的花语，便是甘愿做一个配角。 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一个拿着赃物的盗贼一样，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华南地区，山神医院，林妄渊穿着一身隔离服，无力的站在病房外面。看着病床上那个无法动弹的女生，他疼的心如刀绞一般，甚至有些难以想象，这竟是昔日的那个闻不悔。 隔着玻璃和各种仪器，闻不悔的双目紧闭，看不到一丝生气，若非心电图还在跳动，只怕难以相信这个女孩还活着。 原本不算瘦弱的身躯，此刻已经因为缺乏营养，而变得极度单薄，而她的脸颊更是苍白的可怕，毫无血色可言。难以想象，这些日子她在遭遇怎样的病痛折磨，更为令人绝望的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医院申请的莲花温囊已经批下来，但数量极为有限，落到山神医院、用在闻不悔身上的也就不过五袋罢了。 每天一袋，五天的时间，闻不悔的身体亦是跟着慢慢恢复，这也是林妄渊最为激动的时候。但仅仅是刚有好转，药便用完了，这也直接导致身体机能一跃千丈，迅速的衰败下去。 直到现在，已经看不到她身上的生机，甚至连林妄渊心底，都慢慢失去了希望。 很显然，唯一能拯救她的，便只有莲花温囊，而至少在短时间内，医院是无法拿出更多的药物花费在她身上。至于宫羽寒，前些日子便完全和他断了联系，目前生死未卜，更是将他原本仅存的希望彻底剥夺。 “叮咚！”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妄渊的思绪，是手机上的简讯声音。瞬时解锁屏幕，但看到那熟悉的联系人之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视线也是彻底定格在那段文字之上。 “我回华南了，半小时后，老地方见。发件人：宫羽寒” ...... 篮球场，这是林妄渊和宫羽寒几次见面的老地方，今日也不例外。 “你总算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一直没收到你的讯息，我可着急死了！” 林妄渊急促的问道，他的目光，仔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乍一看虽然没啥变化，但无形之中的气质却似乎不太一样了。少了活力和冲劲，平添几分沧桑之感，就仿若是被生活抹平了棱角一般。 “前些日子出了点状况，所以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回复你们！”宫羽寒同样急切的问道，“不悔她怎么样了？药我可是已经带回来了！” 结过宫羽寒递过来的手提包，林妄渊连忙打量起来，里面果然摆着一排整齐的莲花温囊，数量足有二十八包之多。虽然难辨真伪，但至少看起来，和网上流传的差不多，应该不会有假。 “她的情况...哎，一言难尽，简单地说，情况很糟糕...两天之前便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林妄渊有些痛苦的说道，“不过有了你这批药，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痊愈的！” “嗯，快些送过去吧，我也希望她能够尽快好起来！” “会好起来的...等到时候，她知道你是第一功臣，知道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情，一定会很感动的！”林妄渊如实说道。 “不，不可以，帮我把真相隐瞒起来吧！”宫羽寒却是摇了摇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必邀功、亦没有邀功的道理，你就告诉她是医院的药、或者是你寻来的就好！” “啊？为什么？这样不是白白埋没了你的功劳吗！” “没有为什么啊，在回程的路上我听到了一些八卦新闻，说你和韩娟分开、和不悔和好如初！”宫羽无奈的说道，“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但没办法，你在她的内心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林妄渊虽然心底不解，但并没有出言打断，他确信，宫羽寒的话应该是还没说完。 果不其然，只听宫羽寒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和不悔，都没有开始过，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开始...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既然注定没有机会在一起，何必不早点放开手呢？成全你们，其实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林妄渊愣了愣神，终是反问起来。 “是啊，这就是我内心的想法，绝无半点虚言！”宫羽寒苦笑道，“这段时间她应该会怪我没有守护在她生命当中吧？既然有了这一份间隙，不如就将这个谎言说完，让我们彼此也断了这份念想吧！” 断念，其实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真正需要斩断思念的人，只是他自己罢了。 “既然如此，那这样，二十八袋药就当是我从你手上买的，钱还是要转给你的！” 这可是市场明面上无法销售的药物，拿到手需要花费多少的心血，林妄渊心底一清二楚。虽然只有小小的二十八袋，但在寸药难求的现实面前，他亦知道，这绝对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只是宫羽寒并没有回应他的建议，而是冷冷的注视着林妄渊，似乎要用眼睛将他看透一般。 “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这样的话...请你记住，在乎不悔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半晌之后，他才沉声说道，“我虽然选择放手，但并不代表真的不在乎她，这点你可别搞错了！” 看着宫羽寒离去的背影，林妄渊眼底一阵迷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小小的建议，竟会招来这么大的脾性。 “也不知道他在京都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不重要，药有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将小闻治好！”低声呢喃道，而后便不再犹豫，径直的向着定点治疗的医院走去。 这一日，巨大的轰动从山神医院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并且迅速就传遍了整个华南。 没有人知道林妄渊是从哪里找来的，但他带着二十八袋莲花温囊来到一众医师面前，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疯狂的举措。更加令人感觉到疯狂的是，这二十八袋在化验当中，都显示是真药无疑。 两个疗程的药量，这不只是足以支撑闻不悔坚持下去的动力，更是有可能，让她的身躯完完全全的恢复正常。 第二十五章 黑山白水 涉过黑山白水，历经百劫千难。 我走了很远才来到这里，只为在我的人生里和你说一句，欢迎回家。 疫情是一场持久战，但庆幸的是，阳春三月，华夏国打赢了这一仗。 闻不悔的出院，是华南地区的最后一位患者痊愈，这也意味着山神医院正式清零。蔓延了两个月的病魔，耽搁了太久的学业、工作，从这一日开始，也终于能够恢复正常。 山神医院的大门口，林妄渊推着轮椅向外走去，目前的闻不悔身体还十分虚弱，无法正常行走。 一行人向着南华大学走去，人数并不多，皆是闻不悔和林妄渊的朋友。毕竟虽说安然出院，但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携带病毒分子，这时候能够冒险过来的，那绝对是真情意。 纷纷打了声招呼，闻不悔的目光移动的很快，在几人身上流转，最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在寻找什么？林妄渊一清二楚，便只怕是那宫羽寒无一。毕竟两人的朋友都在这里，而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在场、却又能让她在意的，便是宫羽寒。 知道前些时日真相的人少之又少，林妄渊算是一个，看着闻不悔失落的目光，他的内心便跟着颤动起来。但记忆飘回那天的篮球场，理智告诉他，既然已经答应宫羽寒的约定，便不能将那些事说出来。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宫羽寒是怎么想的，亦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那一日，主治医师告诉林妄渊，随着药物的治疗，闻不悔的免疫力呈现出几何倍数的增加。滞留在她体内的病毒，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免疫抗体吞噬殆尽。 原本难以想象的痊愈，此刻却已然近在眼前，而所有的功劳，皆要归功于宫羽寒带回来的莲花温囊。 一封短讯，他将闻不悔的情况告诉宫羽寒，并询问他为何这一次，会走的那么坚决。毕竟喜欢是一颗早已生根发芽的种子，他对于闻不悔的执着，何至于这么的突然消散。 “Wo a e too you g to u de st” 这便是宫羽寒的回复，我们因为太年轻而无法理解爱的真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林妄渊便知道，他大抵是真的心意已决。 再后来，闻不悔问及宫羽寒前段时间的行踪，林妄渊皆是以服务台值班搪塞。当然，她也曾追问过莲花温囊的来历，林妄渊只说是医院申请审批下来的，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校车呼啸而过，不多时便回到华南大学，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几人心头皆是涌现几许别样的思绪。 尤其是对于闻不悔而言，活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一点。只有经历过生死、只有在鬼门关晃悠过的人，才会更加的珍惜生活。 林妄渊一个闪身，便从她的身后来到前方，两人四目相对，而后又仿若触电一般移开。 十年的交集、十年的情感，他们曾经以为距离对方很近，后来却发现那么远。彼时，在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的折磨之后，两颗心的距离，似乎又是那么的近。 久久无言，终究，林妄渊也只是对着她深情的说了一句。 “欢迎回来！” ...... 再往后的日子，就仿若回到原点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彼此之间都有了一份不愿提及的郁结。 韩娟的出现和离开，就仿若焰火一般，很美丽，但也同样短暂。在疫情彻底过去的第二天，她便申请了休学结业，并动用家里的关系，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至于宫羽寒，林妄渊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而他本人，也的确慢慢淡出视线之外。 本就不是同一个专业班级，甚至就连院系、校区都不同，诺大的南华大学，若非可以碰面，确实很难偶遇。闻不悔虽然也偶尔主动和他联系，但每一次都被他淡漠的结束话题，久而久之，两人亦是渐行渐远。 这一日，还在上课的林妄渊，突然接到一则简讯，无心点开，心头却猛地一颤。 “打扰了，我是韩耀蝉，韩娟哥哥。如果方便，来酒门坐坐，我想和你聊聊！”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里面却提及到韩娟的名字，这的确让有些让他有些惊讶。虽然不排除恶作剧的可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则简讯上的内容应该是真实无疑的。 韩耀蝉这个名字，他自然不是头一回听说，南华大学的校学生会会长，无论是名望手里的权力都极大。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韩娟有这么一位长兄，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直接接到其短讯。林妄渊心头已然可以预想到，此行怕是鸿门宴，若是去了，免不了被责问和刁难，但他亦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 亏欠韩娟的，他一直都来不及弥补。甚至于出国之后，韩娟换了手机号，他连唯一的联系方式都失去了。 韩耀蝉的出现，大抵便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哪怕再怎么艰难，他也要将那句抱歉说出口。就算被秋后算账也罢，他早已没有退路可言，有些约，不得不赴。 ...... 酒门清吧，南华大学最大的娱乐场所，但来历成谜，没有人知道它的老板是谁。 林妄渊到的时候，约定的卡座上已经坐着一个男孩，和他年龄一般大小，但瞳孔当中却潜藏着几分成熟。这男孩一身休闲西装，虽然没有挂着领带，但看上去却有一股和年龄不符的老成世故。 这张脸，绝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便是韩耀蝉无疑。南华大学现任学生会会长，很多的新闻、报道上面，都出现过他的照片。 向来对自己颜值自傲的林妄渊，此番也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单论长相，这人完全不输自己。而若是再结合气质的话，甚至还要隐隐压过他一头，这是往常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你来了？认识下，我是韩耀婵，韩娟的哥哥！” 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充满了磁性，无形之中流露的气势，让林妄渊心生几许压迫感。当然，更多的压力还是源自于内心的愧疚，他很清楚，面前这人是来找自己秋后算账的。 “你好，我是林妄渊...韩娟她...她还好吗？”只听林妄渊有些尴尬的问道。 “你和她的故事，我偶有所闻，不过一直，我都没有怎么管束过她！”韩耀蝉沉声说道，“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今日本是想找你麻烦的...要知道，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让你在这所学校，呆不下去！” 第二十六章 星月交错 如果你错过太阳，请千万不要落泪和哭泣。 否则，你也会错过月亮和繁星。 韩耀蝉的话说的很绝，但他确实有这个能力，毕竟学生自治会的威望摆在那里。 不过林妄渊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内心却逐渐的冷静下来，他很清楚，这是必须面对的惩罚。对韩娟的辜负，看似无意，但却真真实实的刺疼了那个女孩，这也是他内心挥之不去的愧疚。 “我伤害了她，对不起...如果你的报复能让她好受点，我愿意承受！” 四目相对，林妄渊的眼底，尽是决意和坚定，全然看不见半分萎缩和退却。腰杆子挺得笔直，哪怕韩耀蝉的气场再强，他竟也不让分毫。 “如果今天你没有赴约，或者从一见面就逃避躲闪的话，我必然会让你付诸代价！”韩耀蝉沉声说道，“但你的表现不错，看的出来，你愿意去面对自己的过错，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一次平等对话的资格！” “她...还好吗？”林妄渊痴痴的问道。 韩耀蝉的目光投向远方，深邃的眼底闪过几率复杂的思绪，“挺好的，去了利意达，就是挺思乡的。她离开的时候，曾对着一枚星月吊坠落泪良久，我想那是她这辈子都难以放下的牵挂吧！” “对不起！”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至于她，也或许自始至终都不曾怪过你！”韩耀蝉沉声说道，“约你过来，主要是想见一见那个让她执着的人...毕竟这一年半，你的名字出现在我耳边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就在林妄渊正欲继续追问之时，一位酒门的服务员突然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 “老规矩，来两杯今天的特色！” 见韩耀蝉熟练的和服务员招呼起来，林妄渊微微一愣，“你也经常出入这里吗？我还以为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你，会厌恶这样嘈杂的地方呢！” “额？小娟她没和你说过吗？我是酒门背后的老板，所以自然熟悉这里！” 老板？听到此处，林妄渊才算是彻底懵住，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向来神秘，无人知晓和认识的酒门老板，竟然会是眼前的这位学生会主席。 怪不得那时候韩娟那么喜欢这里，怪不得她家里人放心让她在此兼职，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目光向着四周打量起来，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他能够企及的。 尽管他自诩家庭条件不错，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若是和韩耀蝉一比，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家族企业在华南一带占据半边天，家里的长辈在南华大学担任要职，自己不仅任职学生会会长，更是手握酒门这样庞大的盈利场所。毫不夸张的讲，韩耀蝉此刻所拥有的财富和声誉，大部分的成年人都无法比拟。 服务员再度过来，手上递过来两杯深蓝色的鸡尾酒，韩耀蝉轻轻嗅了一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用那么紧张，找你过来，也就是随便聊聊！”只听他对林妄渊说道，“我这人很懒惰，这些需要劳心费力的事，其实我都不是很喜欢...但是没办法，人生的路线一直都被长辈们规划着，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林妄渊静静的听着，他不知道韩耀蝉想表达什么，所以亦没有插嘴。 “当然，也并不是说被规划不好...有一条可以遵循的老路，很多事情，做起来便轻松多了！”韩耀蝉淡淡的说道，“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在我眼里，小娟目前的生活便是最理想化的，你能听懂我是什么意思？” 庞然大物的压力落在韩耀蝉身上，韩娟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异国他乡开心的生活着，的确要美好的多。 “我明白，你是希望，我不要去打扰她，对吗？” “她离开的那天，哭得撕心裂肺，那时候我恨透你了！”韩耀蝉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没办法，她在乎你，甚至以死相逼，不让我做出半分伤害你的事情，甚至不希望我和你见面！” “傻丫头！”林妄渊呢喃道，脑海当中，关于韩娟的回忆一一闪过。 “不过没意义了，既然错过，便是一生！哪怕她心底还牵挂着你，但时间总能将这份空缺填补完全！”韩耀蝉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不着急，今天的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可以慢慢谈！” ...... 离开酒门，已然是四十五分钟之后的事，韩耀蝉用了一节课的时间，来了解林妄渊。 关于当初的爱情故事，韩娟没提，韩耀蝉也没问，但身为长兄，他却又不得不去关心这些琐事。在林妄渊的嘴里，他将事情的脉络终是理了清楚，包括那时候韩娟为何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的理由。 但老成世故的他，同样明白，爱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单纯意义上大的谁对谁错。 固然，林妄渊就宛若一枚渣男一般，将韩娟刺疼。但反过来，自始至终两人都不曾明确表态确认关系，而相处的一年半里，韩娟同样很清楚闻不悔在林妄渊心底的位置，只是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闻不悔感染病毒，就宛若一根***一般，彻底将这份并不牢靠的关系，轰的粉碎。 看着韩耀蝉离去的背影，林妄渊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在整个酒门流转起来。他知道，或许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而这偷瞄的几眼，大概是最后一次打量这里。 承载的记忆..太多，包括他和韩娟六成的幸福时光，想要放下，唯有和过去彻底分割开来。 来自韩耀蝉的“约谈”，也让林妄渊知道，彼时的韩娟过得很幸福，她希望重新开始。而他呢？也是时候和那些停在过去的日子挥手告别，他同样要重新开始了。 放弃了那么多，他才终于回到闻不悔的身边。而彼时，闻不悔才刚刚痊愈，又怎能不全身心的待她呢？ 已经因为一个女孩伤害了另一个女孩，若他还不能珍惜好仅剩的这个女孩，那便相当于同时辜负了两个女孩。 韩娟的开心，这便是韩耀蝉带给林妄渊，最好的消息。他也要走出那段过往，过得开心，让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孩，彻底安心下来。 第二十七章 诗酒醋茶 人的一生，谁都渴望着琴棋书画诗酒花。 可到最后，谁都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大二的下学期，因为疫情的耽搁，流逝的特别快，同样悄然逝去的，还有大三的时光。 酒门的那一次同韩耀蝉会面，便意味着林妄渊为过去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有些东西被放下，而有些东西又被重新拿起。自那以后，他和闻不悔之间又恢复了昔日那惟妙惟肖的状态。 朋友越位，恋人未满。友情不甘，恋情不敢。 倒是宫羽寒，在林妄渊再度回到闻不悔身边之后，他便逐渐和两人划清界限，不再刻意的出现在两人生活当中。 更甚至于，在大三的某一天，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便那么悄无声息的办理了休学。 消息是官方发布的，因为个人原因，他申请暂时休学一年。至于其中原委，就连闻不悔都不清楚，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超过一个月未曾见过他，更不知道到底经历和发生了什么。 林妄渊找了不少的联系方式，但遗憾的是，就没有一个凑效。 事实上，诺大的华夏国，若是一个人想要刻意躲避起来，外人是很难找到的。至于校方也只知道他申请休学的事，但却并不知晓其中原委和他目前行踪，只是替他办理了暂时休学罢了。 一切的一切，回归到原点，故事，又一次回到闻不悔和林妄渊两人之间。 ...... 转眼便到了大四毕业季，整个南华大学，都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有人在准备论文答辩、有人在准备校招实习，有人复习考研，有人赶着毕业，每一个人都似乎很忙碌一般。 林妄渊也不例外，他虽然对考研没什么兴趣，但就业压力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他也没办法闲着。 市场营销专业，覆盖的范围极广，听起来，找工作似乎很简单。但其实不然，正是因为定义广泛，导致他们所学、所会的内容极为纷繁复杂，却又无一拿得出手的精通技艺。 就在这紧张的关头，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更是直接打乱了他的节奏。 “兹有我校宫羽寒同学，因犯错失杀人罪，已被移送司法机关判处。现经研究决定，我校将给予他开除学籍处分！” 这是一条公布在南华大学官网上的通告，超过八成的学生都看到了这个消息，林妄渊也不例外。甚至于他还通过韩耀蝉的关系，打听这则消息的真实性，结果却是没有半分虚假可言。 至于闻不悔，在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直接晕倒在地。 在她恢复清醒的那一刻，只是一个劲的哭泣，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毕竟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明明只是申请了休学的宫羽寒、明明只是离开了一年半载，怎么就惹上杀人的罪名？ 她的心底，或许没有宫羽寒的位置，但并不代表，可以不去在意那个少年。 昔日的过往，她只是选择了放手，却并没有完全抛之脑后。毕竟那个男孩对她的好，都是真的，当年的付出、当年的在意，她都铭记于心，区别于爱情，趋近于喜欢。 仿若一颗**一般，这个消息迅速在南华大学传播，并且在不少人的心底，激起波澜。 至于林妄渊，真正让他震撼的，是来自于讯息之后的第五日，他接到了一则电话。归属地来自于背景，电话那头是一道沧桑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位年逾半百的老人。 “您好，我是林妄渊，请问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好，突然打电话造访，的确有点事想和你谈下，关于宫羽寒的！”年迈的声音沉声说道，“对啦，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昙老，来自京都...不知道你听过潘良园没？我便是潘良园的十位理事之一！” 潘良园理事，这个名字一出口，便让林妄渊倒吸一口凉气。 华南距离京都的确很远，但潘良园这三个月，却是整个华夏国都享誉盛名的。尤其是这段时日找工作，他更是搜索了不少各个财团组织的资料，很显然，这潘良园便在其中。 “昙老您好，关于羽寒的？可以详细说说嘛？” “呵呵，这件事牵扯极大，也不是电话里面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昙老应道，“这样吧，我刚好明日要去江南一趟，你挑个地方，我们碰个面，再将事情的原委和你讲明！” “好，那明日下午三时，华南的海阔茶馆，不见不散！” ...... 翌日，海阔茶馆，林妄渊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便是在等那个自称昙老的老人。 按常理而言，目前处在一个找工作的关键时期，他是断然不应该浪费时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但事关宫羽寒，却又做不到视如无睹，毕竟突如其来的杀人案，他也想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昙老身份的真伪，倒是没必要怀疑，潘良园的官网上有他的照片，若等下来人对不上号，大可拂袖离去。 就在思索之时，两道身影踏进茶馆的大门，一老一少，便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老人杵着拐杖，巍巍颤颤，但脚步却踩得很实，身上更是流露出一股凌厉的气息。而在他身边搀扶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年龄大约也就十几来岁，模样生的十分水灵。 “昙老这边请...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确认来人之后，林妄渊恭敬的说道。 “无妨，江南风月，别有一番风味，我本就想来看看！”昙老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笑道，“海阔茶馆？这地方倒是不错，环境和名字如出一辙，大开大合、十分壮观！” “昙老繆赞了，虽是华南最好的茶馆，但和京都还是差距颇大，倒是有些委屈前辈了！” “京都...嗯，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喝茶，最喜欢去京都的紫景阁茶楼！”昙老淡淡的说道，“不过若论高低，便不好评说，京都繁华、江南水灵，两个地方的特色是不一样的！” “昙老，您千里迢迢前来，肯定不是想和晚辈交流茶的话题吧？”林妄渊直入主题的问道，“宫羽寒是我的朋友，是关于他，还请前辈明说！” “当年在京都，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最近听说他杀人，所以才开始调查他的事！”昙老厉声说道，“有意思的是，他所失手杀害的那个人，叫做李牙疯。而这也让我意识到，事件背后还有隐情！” 第二十八章 颠覆倒影 我颠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如果你能记住我，全世界忘了又如何？ “李牙疯？是什么人？”林妄渊惊讶的问道，这个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先前虽然知道宫羽寒杀了人，但对象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又是为什么才会落得个过失杀人，他都可谓是一无所知。 “这个人，有点意思...我特地调查过，明面上就是个中介，但实则却在暗地里经营着放贷业务！”昙老应道，“人如其名，他的确是个疯子，他贷出去的钱都是违法的，利息堪称天价！” “你的意思是，宫羽寒之所以对他动手，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交易！” “不是可能，而是事实本就如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称呼了李牙疯一声李哥，你觉得会没有干系吗？事实上，根据我调查的结果，所有一切的渊源皆是因为一年多的那场疫情，他借贷买下来的救命药！” “莲花温囊？啊！他是借贷买下来的吗？”这一次，林妄渊算是彻底呆住。 “我派人走访他昔日住宿的那个旅馆，老板娘对他印象很深，说他当初被几位伪装的防疫组成员骗走仅剩的几万元钱...而就是那个时候，李牙疯突然告诉他，已经联系好药商买药！”昙老语气一转，冷哼道，“有意思的是调查显示，那几个诈骗之人，同样是李牙疯的下属！”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李牙疯设计的圈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你能看明白，但当时的宫羽寒却看不清楚！”昙老叹道，“他跟李牙疯借了十万元，最后带着莲花温囊回来，却在京都那边，留下了一份可怕的协议！” “可是...在归来的南华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样啊？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欠债，以他的家庭情况...甚至只要告诉我们，都能够帮他偿还干净！”林妄渊疑惑的问道。 十万元，不是一笔小数字，但对于这两个家庭而言，皆是不值一提。 就像林妄渊，他不是华南人，所以很少有人认识他，但在他的家乡，家族势力便和韩耀蝉差不多。他父母从事的是垄断行业，而爷爷更是一校之长，在教育行业颇有名望。 若说零花钱，十万的确不少，但若是正事需要，只要开口家里必然就会满足他。 宫羽寒的家庭状况他虽然不清楚，但看平常的消费能力，断然不比他差多少。所以不管怎么看，这十万的欠款，都不算大事，何至于逼死一位有着大好青春的少年。 “这就是李牙疯的可怕之处，那合同漏洞百出，但明面上却又完全合乎情理！不仅没有催促他还钱，甚至还在耳边鼓吹，成年人的欠债就应该自己偿还，不应该依靠家里！”昙老沉声说道。 听到这里，林妄渊大抵便能明白，也难怪宫羽寒会吃亏，这便是年轻人的通病。 越是优秀，就有着越强的自尊心，李牙疯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出言相激。一方面他表示自己并不急，另一方又说想看宫羽寒证明自己，一来二往的，便一步步踏入圈套当中。 昙老见林妄渊没有说话，便继续讲到，“李牙疯开始追债，是半年之前，也就是你们大三，宫羽寒申请退学之前。不过那时候，债务便不再只是十万，而是达到两千万的天价！” “两千万？这...这怎么可能，翻了两百倍？” “我看过他们签下的协议，很正常，里面的算法是以本息的2倍计算。欠款的第二个月需要偿还二十万，第三个月四十万、第四个月八十万，以此例推，不到一年便能翻上两百倍！”昙老解释道。 “怪不得他那时候会突然申请休学，两千万，哪怕是变卖他家的全部家产，一下子都补不上这个窟窿！” “近十年的有期徒刑，毫不夸张的讲，宫羽寒这辈子，算是就这么毁了。原本我也只是因为感兴趣，才调查这件事，但当我清楚所有真相之后，便觉得你们应该有知情权，毕竟几个人和这件事都脱不开干系！” 昙老的话，并没有半分夸张，宫羽寒落得今天这下场，确实和他有关。 当年若是及时阻止求药计划、若是他能和宫羽寒一起前往京都、若是能早一点发现不对之处，也不至于走到这般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闻不悔，事实上，深爱着她的宫羽寒，独自承受了太多。 “哈哈，事情就说到这里，至于如何选择、如何做，那全凭你的一念之间！”昙老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茶馆环境不错，但茶却着实一般，他日若你来京都，我再送你两包好茶。对啦，京都监狱管制严格，若你们想见他，也可以来找我！” 这番话，虽夹杂着玩笑，但却也是一份许诺，昙老给予他的一份承诺。 “多谢！”林妄渊拱手，感激的说道。 “世间重情重义的男儿不多了，能帮一个，便帮一个吧。话已到此，便不再多说，山高水远，以后再见吧！” 昙老的声音有些模糊，大抵是因为距离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只能听到模糊的字音。看着那伟岸的背影，林妄渊心头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 之前他疑惑了很多次，却一直没弄明白，宫羽寒为何会突然犯罪。 无论是休学还是离开，他都没有打一声招呼，甚至连闻不悔，都不知情。现在得知真相之后，便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他所隐瞒的这一切，只是希望不连累到旁人罢了。 林妄渊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几个小时而已，便让他的心头，多了一份难以接受的真相。 目光眺望远方，夕阳西下，光泽洒落大地，平添几分凄凉悲壮之感。关于昙老所说的这些话，他亦不知道是应该告诉闻不悔，还是说就这样瞒下去，变成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若是隐瞒，那是否太小人了一点？宫羽寒所做的牺牲本就牵连闻不悔，这般做，未免对她太不公平。 但若是坦白真相，却又注定会引发一系列问题，破坏两人关系不说，怕是还会扰乱闻不悔的心神。要知道，此刻的她正在积极地准备考研，一旦得知这个消息，恐怕就不能全心全意备考。 说还是不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