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丞相你马甲掉了》 楔子 “苏若,你这实验报告不行啊,要是下次再不过这学期可就挂科了。” 实验室里,张教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看着手中苏若刚交上来的实验报告,慢慢说道。 苏若就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苏若选修的是化学系,是一位大一新生,从入学到现在,已经一年了,明年就升大二。 说来也苦,江大的化学系有一个惯例:每学期末都要交一份关于本学期的实验报告,也可以是课外的,占总分的十分之三,总分为50。 而苏倚当时脑子一热就选了化学系。 对于一般的大学生来说,这十五分可谓是必得,不是必定得到,而是必须得到,得不到及格期末都是个问题。 上学期的实验报告教授对新生看的松,苏若很轻松的就过了。 直到这次期末实验报告投了三四次还没有过,苏若对自己产生了浓浓的自我怀疑。 每一次被打回重做就是拿着电脑一晚上在实验室里通宵。 这次怎么还没过?难道我做的实验方向不对?可她明明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啊!她为什么要选化学系?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怀疑来江大是个错误的决定。 拿着被打回的实验报告,苏倚走出实验楼便将报告扔到了垃圾桶,打算回寝室睡一会儿,好好思考一下今晚的实验报告该怎么做。 来到寝室门前,将钥匙插入一扭,门就开了来。 已是期末,已经做完实验报告的同学早已收拾东西回了家,除了像她苏若自己一样实验报告投了好几次还没过的人。 寝室里空无一人,本来四人的寝室已经只剩下苏若一个人了,窗户从林小曼走后就没有再关上过,偶尔一阵风吹来,窗帘随意的飘动着。 “唉。” 苏若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径直向自己的床位走去,踩着床梯上了床,成大字形瘫在了床上。 双目无神的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海中一片空白。 “氢,氦,锂,铍,硼,碳,氮……” 为了让自己有灵感,嘴里还喃喃地背着化学元素表…… 背着背着,不经意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晚上六点,苏若才从睡梦中惊醒,还是因为梦到了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过了美好的暑假两个月! 快速起床打理好一切,顾不上饿着的肚子,将电脑塞进背包里就赶紧离开了宿舍,跑向实验楼。 “上天饶了我吧!我愿意用十秒寿命保我这次通过!我不想再睡在实验室了!”苏若哀嚎。 她真的不想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那空洞的寝室了。 当三个室友都走后,苏若才发现这宿舍还是挺大的。 这一打开电脑一关闭电脑,又是一个通宵。 最后醒来还是被腹中传来的重重的饥饿感给饿醒的。 苏若一睁眼,入眼的不是雪白的天花板,而是带有软毛的褐色布料。 她这是从床上摔下去了?! 苏若一整张脸都贴在床下边的垫子上,姿势极其不雅,细细的闻了闻,上面还带着昨天洗澡时沐浴露浓浓的玫瑰花香味。 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地上,苏若赶紧起了来,下意识地擦了一下嘴边的口水,“怎么又梦到那事了?” 两个月前的期末实验报告苏若都不想再回想了,最近却频频梦到,苏若也不知道为何故。 难道是明天就要开学的缘故?! 上期最后一次做的期末实验报告总归是是过了,或许是教授看不下去才给过的罢,这些苏若都不在意,至少她终于可以从冷冰冰的寝室回到温暖的家了! 只是假期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而美好且带着略微的颓废。 在假期前一个星期苏若就制订了严格的假期计划,对,你没听错,是非常严格的暑假计划,严格到每一分钟都计划好了该做些什么事,其中包括了运动,学习…… 只是那严格的表格在苏若房间里的墙上贴了两个月,苏若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 突然的开学让苏若的生物钟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这次醒来终归还是被饿醒的。 快速的刷完牙洗完脸苏若便准备下楼吃早餐,哪知脚一滑,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苏若双眉痛苦地皱了起来,意识逐渐模糊…… 第一章 洛水岭之战1 元纪三百八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千野与牧昌相约交战于洛水岭。 战约规定:若千野败,让城池数十座也,派一位皇子过去做赘婿,若牧昌败,牧昌将公主嫁往千野,一百年内不得再侵犯千野边境,共建百年之好。 看起来显然吃亏的是千野,但偏偏是这让千野国上下人民全体愤怒的几条约定,千野硬是像个不敢犯错的孩子,乖乖接了下来。 洛水岭的背面,一座八方形的营帐坐落在数百张六边形的军帐之中,主营八边,副营六边,这是千野朝的规矩,地位的显现,正因如此,重要的主营帐往往都容易被其他过得刺探发现,对其不利。 在这偌大的主营之中,一群穿兵戴甲的将领在中激情讨论战术,当然其中也不乏一身书生气息的文官。 当中就有着刚穿越过来没多久的苏若,不过她现在已是千野朝上唯一的最年轻的女宰相苏倚了。 因为大战在即,营帐里的气氛也莫名的激动紧张起来,时不时的高论从主营里传出,震的营外的沙尘都微微飞扬。 这也难免,毕竟此战对于千野过于重要,与牧昌即将在战场上厮杀。 赢,便赢了,倘若输,他们也无颜班师回朝了,输十座城池事小,但要派一个皇子过去做赘婿,这是千野绝对忍不了的! “牧昌五十万大军,必然全部出动。”一位下巴满是胡渣的男人激动着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我军只有四十万,倘若就这么直接硬碰硬,必然胜算不见得有多大。可若是在洛水岭设下埋伏,胜利的几率必会增大几倍。” 微微一停下,反对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 “设埋伏?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洛水岭地势崎岖,易攻却不易守,牧昌就是看在这一点才跟我们定下战约,这一点你不是没想到吧!埋伏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 “牧昌五十万大军,而我军只四十万,想必也是考虑到了的。” “…………” ……………… 听着面前大将们的激情高论,看着他们激动的“手脚并用”,坐在一旁的苏倚只想扶额,回想起一个月前议政殿里的那番谈话,苏倚的眉头紧皱起来。 哎呀,头疼!—— “臣,参见皇上。” 步入殿中的苏倚整了整衣袖,向着上面龙椅座上的人微微屈身,低头不语。 看见来人,龙位上的黄袍男子眼神闪过一丝波动,但在瞬间就消失不见,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上换上了一双寒眸。 “苏相不必多礼,此次召你入殿,乃有重事相商。” “哦,重事?”免礼后的苏倚挺起身,两只狭长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男子,脸上不动声色。 “朕知道苏相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但此事之大,只有苏相能担此重任。” “皇上不必绕弯子,有话直说就好。到底何事?” “一个月后,牧昌与千野将在洛水岭厮杀,战约想来苏相早已听说了,此战之重关乎千野的声誉与荣辱,而此战能否得胜,还是悬数,倘若有个有权望的人去鼓舞士气,出谋划策,想必千野获胜志在必得。” “皇上是说……” “没错,朕遥望朝野上下,最合适的人也不过是苏相了。”说到这,千野羲风意味深长的一笑。 “苏相才十又七便登上相位,成为朝中唯一的也是千野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宰相,且又是相门之女,兵法战略也必是耳濡目染,比朝中等人要精上几分,协政一年,千野上下无不对汝赞不绝口,好评百千,朕想,汝应可担此任吧!” “这……”苏倚还想说些什么拒绝,但接到千野羲风那对意味不明的寒眸时,只好应了下来。 “是,卑臣这就去准备。” “嗯,那朕便在京中期待苏相凯旋而归。”千野羲风特地将期待这两个字比其他字咬的重一些,嘴角的弧度并无变化。 ——想到这,苏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苏倚只想说,刚穿越过来就被派往易去难回的战场的运气也是够背的了,每当想起这件事,苏倚都忍不住的想要吐槽上几句。 什么叫战场需要一个有权有望的人来鼓舞士气,他自己来不更好吗?有哪一个皇帝还派文官上阵的?一窍不通放在那当摆设?好歹也是一朝女宰相好么?! 苏倚在心中默默的吐槽,高亢的讨论声依然不绝于耳。 募地,苏倚突然睁开双眼,这让一旁从京中跟着苏倚来的小婢女给吓着了,连忙神色慌张道:“丞相……” 此婢女名叫宁文儿,是苏倚从小到大的侍女,也可以说是玩伴,比苏倚大三岁。此次跟来站在这也听不懂什么,说是鼓舞士气,结果来了连个欢迎会都没有,还不如说是来这受罪当摆设的。 宁文儿心里虽这么想,但也只好眼巴巴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丞相。 苏倚站了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营帐里的激情讨论声霎时间安静下来,围在桌旁的众人都向苏倚这边望去,不在言论,吓得旁边的宁文儿更是不敢出声。 “若有好的战略布策,双方兵力相差大并不成问题。” 一位将军刚想说什么,没想到苏倚竟开了口,只好闭口不吭。 “洛水岭地势恶劣,易攻不易守,众所周知。我军处在洛水岭的还算是有利地势,敌军若想攻上来也必少不了几番周折。倘若战鼓声响起,两军正面交锋,也必在规定时间后的半个时辰,而这个半个时辰内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干干等着迎战,而是准备。” 苏倚的一番话说的在场的众人都一愣一愣的,是的,苏倚说的话无一句是虚言,可是这些道理他们都知道,甚至有个人想爆一声粗口“你他妈的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啊!” 但是碍于别人好歹也是个宰相,这样说得算是顶撞吧!人家一个不高兴治罪可不好,只好静静的听着。 “那依丞相所言,准备是……”一旁的军师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便是程将军所说的埋伏。”苏倚说完笑了笑。 “可是这洛水岭之势并不利于暗伏……”啊。 将军话音未落,苏倚便接了下来,“没错,是不利于暗伏,但可没说不利于明伏。” “可是本来敌我两军兵力相差就大,倘若埋伏被敌军发现,也只能正面抗争,我军仍处于下风,与以卵击石又有何两样?” “是啊!” ………… 此话一出,立马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面对着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与反对声,苏倚直接忽略,继续说道: “以牧昌人的野性与高傲,不可能设伏。这里的条件也不会允许他们设伏。我军四十万,悬殊并非太大。 派两万士兵分别在地势高的道上埋伏好,不需要管敌军看见与否。另派十八万从洛水岭的另一边出发,记住,一定要在约定相战时间前一刻时,还有十七万待牧昌攻上来时直接正面厮杀就好,至于剩下的三万,我别有安排。 敌强我弱,唯有围剿才能给敌军重创一击。” “至于将领分配,那就交给大将军吧!” “是,末将遵命。”孙焱应了下来,立马就打算开口分布部署。 虽说大将军明面上是支持了,可是下面的将领们确实唏嘘声一片。 “可是……” 听着这位不足二十岁的女宰相在这“长篇大论”,不,应该说是纸上谈兵,桌边将军们着实不觉着一个小丫头出的战略能与实符合多少,但是看着苏倚两眼里威严与毋庸置疑,不得不臣服。 而这也让众人感到微微惊讶,他们从未想过一个未经沧桑的小女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应该是执政了一年的变化吧! 霎时间,整齐浑厚的声音在营帐里响起。 “是,吾将等遵命。” 第二章 洛水岭之战2 见此,苏倚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的。 苏倚定睛的看着营帐外随风而曳的树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至寒冬日,蛇不眠却入鹰穴,必死而失巢。” ———————— “将军,我们真的只留一万大军护守城门?” 洛水岭的另一边有一座城池,名为越城。城中,一个极为年轻的将军向上方的虽老却壮的将军说道。 从老将军手上满满的老茧来看,早已久经沙场。 “我军现五十万,而据探子回报,千野兵力也就四十余万,加上洛水岭地势不利,我们胜利志在必得。此去跟千野一战,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不自量力!”老将军对年轻的将领满是骄傲的说道。 “可若是千野突然来攻城怎么办?” “呵,攻城?”老将军听后更是一脸不屑,“他们本来兵力就不够抵抗我军,汝觉得他们还有闲心来攻打越城?留一万士兵守城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若……”年轻的将领还想反驳些什么,但还未说完,就看见老将军一脸不耐烦的向自己发号施令。 “汝不必再说了,吾心中自有数,汝就待在城中等吾等胜利归来吧!” 说实话,老将军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皮毛小生顶撞,心里肯定是不好过,亦或者说是有点气愤,征战几十年,何时竟被一个新生将领质疑过? 更何况,想起前阵子听说这小子父亲还是千野国的,老将军更是反感,要是他帮着千野又怎无可能? 见此,年轻的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低着头,默不作声。 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了,这一点年轻的将军很明白。光是刚才一事就被留下来守城,再说也无济于事。 只是,如果这样,战争的发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到底是将军说的必胜还是…… 想到这,苏宁一努力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到时候再决定了。” 阵阵弥天锣鼓的声音预示着一场厮杀的开始,也必定包含着一个国家的荣辱与利弊,而胜败的关键便在于哪一方能够先的新机而已。 战时一到,牧昌近五十万大军在洛水岭的道上前行着,尘土飞扬,整齐的步伐中满满都是自傲,也含着不经思考的野性。 “报——牧昌五十万大军正往这边杀来!”站在山顶探着前方的士兵看着如蚂蚁般涌向这的敌军,急急忙忙就将消息传达了下去。 只是消息传下来还没多久,牧昌的大军就已见头影。 “伏军,准备!——” 一个将军大声命令一下,几乎瞬间,无数个石球与无数支箭从道路两边的山上向牧昌国军队射去。 牧昌似乎没有想到千野会在这地方设埋伏,中部,几乎是主力部分乱成了一盘散沙,不再有刚来似的整齐划一。 对此,前方军队也没在理起后面的军队,这是战争,稍有迟疑就十有八成会败,中部丢了,后面的再补上来就是了,反正人数比千野多的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损失十万军队,也能跟其与之抗衡,不必在意,牧昌的将领们这么想。 然而他们猜准了前一半,却没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不一会儿,两军早已正面相遇,待石球、箭都用完了,伏着的两万士兵不约而同的冲了下来,战争就此开始。 “杀啊——” “冲啊!——” 两方都气势汹汹,霎时间,此起彼伏的嘶叫声在空中响起,那里面是血腥更是决心。 两军还在激战中,但因为千野的埋伏耗损了不少兵力,攻上来也耗费了体力,原本自以为胜的牧昌也感觉的有点力不从心,或者说,是不知道千野兵力竟然这么强。 当然,这是对于现在的牧昌来说。 “将军,要不我们撤军吧!” 看着自己方的士兵越变越少,牧昌的一个将领实在忍不住跟自己的大将军说道。 而那大将军正忙于杀敌,将将领的话直接略过。 “将军!我们的军队只剩二十余万了!再不撤退只能全军覆没了!”将领大声喊着。 而这回大将军总算是有了反应,看了喊话的将领一眼,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嘴里张口就想喊出“撤退——”的字眼,可是偏偏是这时,一阵有力而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将军及牧昌的军队都几乎是不约而同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大片人海向这方涌来,气势汹汹,恰好挡住了牧昌想要撤退的路线。 望着乌泱泱的大军,牧昌的大将军眼睛倏的睁大,硬是将‘‘撤退’’两字咽了下去。 而那个曾让大将军撤退的将领脸上更是惊慌失措,手上的杀敌动作也不知不觉的无力了很多。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将领,按理说,在牧昌这种种族的军营里是不会有这种人的,至于他如何进去,应也是靠关系罢了。 “将军,我们怎么办?”那个将领脸色凄凄的看着大将军,难看到就差没有哭出来了。 对于千野还有军队来战斗大将军心里已经够烦的了,结果还有一个懦夫似的将军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嘴里烦躁的就回了一句:“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下去!” “可……”听到将军的回应,那个将领心里更是惊恐不安。 杀下去?你当开玩笑吗?虽说我军数量占多数,可早已在跟千野第一次战的精疲力尽,而现在的千野全是精兵,个个力足矫健,战争的胜负显而易见。 再打下去,就等于是在等死,难道我要在这里等着死去?不可能! “呃——” 正想着,后背一阵剧痛袭来,将领闷哼了一声,低头一看,一把血淋淋的刀刃从自己胸膛里破土而出,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染红了干裂的土地。 都说人死前都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谁害死的才能瞑目,这位将领也一样。 将领拼尽全力的往后一看,只见自家的大将军手里握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大刀,募地手又用力将刀扯了出来。 “将……军……”为何是你杀了我。 那位将领轻轻的说完,身体就慢慢的倒了下去,只是那双眼睛却依然瞪目圆睁,大的骇人。 虽说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又怎么可能瞑目? “呸!贪生怕死的废物!要你又何用!”大将军往将领的鲜尸吐了一口痰,背身又发奋杀敌。 第三章 洛水岭之战3 在那里千野将士们努力厮杀的时候,苏倚这边也没闲着。 —— 越城城墙下,千野三万大军将士在那里严守以待,最显眼的还是骑着马坐在最前面的苏倚。一身白衣飘飘,随风而曳,散发出的气场更是无人能敌。 当然,理应上战场是要穿铠甲的,可是苏倚死活不同意。 不止贴身侍女宁文儿劝说,就连在场的众将领也“苦口婆心”的劝苏倚穿上战袍,毕竟上站杀敌,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可以毫发无伤,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可纵使他们在如何劝,每次都被苏倚一句:“吾不战为何要穿?”给驳回。 无奈,谁叫她是位高权重的大宰相呢!不穿就不穿吧! 有这么一瞬间,几乎全体将领都有这么一种感觉:皇帝派她来不是来协助决战的,而是派个小主子来祸害他们的。没伺候好受罪的可是他们啊! 最终,也只好随了她的愿,轻衣便袍就骑马上阵。 —————— “报——千野近三万大军濒临城下!” 越城的城墙边上,一个士兵单膝跪地的向前面迎风傲立的年轻将军禀告着下面的状况。 苏宁一将背负的手抬了起来,给后面战战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已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苏将军,我们怎么办?是攻还是守?” 站在离苏宁一不远的士兵看着探兵下去后,试探性的问了出口。 苏宁一微微戚眉思索了一下,沉声道: “打开城门吧。” 听到苏宁一的回答,在场的众人无一不惊变失色,心里微微发颤。 “什么?打开城门?苏将军,你可不要把众下士兵的生命当玩笑啊!倘若打开城门要他们攻进来,光是人数上战斗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啊!“”刚刚那个士兵一听后来不及细想就脱口而出。 而这也许也不需要他来细细斟酌,他说的,就是在场众人的心声,他不说,迟早会有人说出来。 “若不想让城中将士们战死失家,唯有投降。” 面对旁边带有不敬的话语,苏宁一并不理会,毕竟像他这样的兵家人从来都不在乎说话要有什么分寸。 在牧昌,如果是将领一介者言语失敬不成体统亦或着什么等等惹着上面的人不高兴了,都可以从轻发落的。 “苏将军,你是说向千野投降?”问话的士兵好像恍然大悟似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想投降,可是别人不一定会接受他们的投降啊!千野的士兵是他们的两倍不止,他们想要这城绝对是唾手可得,根本不用在乎有没有他们这些蝼蚁之兵。 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像悬着一块烙着的铁似的说道:“可要是大将军知道了怎么办?” “无需考虑这么多,执行命令就好。”苏宁一淡淡的说完这一句话,转身看向那个士兵,眼神坚定而威严。 这是让他们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他就要赌这一把。 突然接触到苏宁一的眼神,士兵的心突然定了下来,他想,赌,就赌千野一定会接受牧昌的投降。 不,是他们的投降。 “是。” 士兵嗯了一声,立马退下就向下面发布命令。 见此,苏宁一又转过身去,俯瞰着城下的所有景色,最显眼的应该就是数万将士们前面坐在马背上的女子了,一身白衣随风飘动,脸上没有普通女子应有的怯战神态,反而好像还隐含着微微的笑意,却猜不透。 她很特别,不用仔细看,也绝对长的倾世倾城,位高势高,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并不是寻常人可以有的。 苏宁一心想。 “赌吧,我们不会输的。” “砰砰砰——” 战鼓一声声的被敲响着,只是这不代表着一个战争的开始,而是代表着一方的投降与另一方的不战而胜。 城墙上,白色的降旗随着士兵有律的节奏的舞动着,而这一切也都被城下苏倚一行军尽收在眼底。 “苏相,他们投降了。” 随着来的一个将军说道,但也表现的在意料之中。 就在心里也无时不刻在默默赞叹着面前这位苏丞相,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却也不是纸上谈兵。 要是她没来,他们也不会想到要来攻城,毕竟士兵数量就比敌军少上太多,根本就不会考虑到这件事。 “走吧。”苏倚淡淡的说完这一句,不管后面的人是否跟上,驭着马就向前面行去。 “驾——” 随着千野军队的推进,越城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沉重的大门一打开,就看见苏宁一带着军中职位尚高的将领(至少在城中所留的将士中是职位较高的)双手秉剑单膝跪地,低头恭敬的样子。 “苏宁一等随从将领愿降于千野,效命千野。” 作礼在最前面的苏宁一最先开口,余音刚落,后面全军也随即喊到:“降于千野,效命千野——” “…………” “丞相,这些人投降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见此,旁边的一个将军在苏倚旁边问了一句,虽说心里高兴吧,但是他们千野是最看重忠诚的。 潜台词无非就是:这些人是杀还是不杀? 要是以前,碰到投降的敌人,不用考虑太多,要么利用一把再杀,要么直接杀死。毕竟可以背叛原有的国家而倒戈敌方,难道就可以指望他在以后不会背叛自己? 现在因比自己权位高的人在这里,于情于理,总要问问他的意见。 将军的问题,苏倚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在明面上说的好听一点罢了。 “受,为何不受?”苏倚自信的笑了笑,当然其中还有点别人看不懂的意韵。 “可是他们是牧昌……”的叛兵…… “将军是想说他们是叛兵吧!”还不及将军说完,苏倚就仿佛看穿了将军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我也知道,按照千野军中的律法,是不可以接受降军的,遇到投降的直接斩杀便是。” “是这样……” “那倘若收了呢?” “苏相……”将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实在猜不透这个小女子的脑袋里再想些什么,但是现在受困的是他。 “臣不懂。” 既然不好回答,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装傻。 他可不想担起得罪宰相的责任。 “哦,那就收了吧。至于结果该如何,汝不知,孙大将军一定知道吧?便等孙大将军来时在商讨。” “臣,无意见。” 第四章 免死诏书 “丞相,你当真要接受她们的投降?” 按照苏倚的计划,孙将军那是绝对的“大胜而归”,心情也算的上是一个高兴,牧昌的军队基本上都已歼灭,应该只有几个逃兵活下来了而已。 只是一回来就被苏倚的“火炮”炸轰,唉唉~这一下喜一下惊的,哥哥的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嗯。”苏倚看也不看孙焱就直接回道。 “可是军中有规定不能接受敌军降军。”孙焱脸露难色的说道。 “将军何必废话多说?本座知道,军中言:‘胆敢私自受降者,斩之’,当然,吾也不会让孙将军为难,吾会将此次投降的军队收入自己麾下,至于我,孙将军依然照军法处置就好。” 听到苏倚的话,孙焱心里暗暗一惊,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收入她的麾下?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关键是军法处置后,你还有命安顿好那些降军?他们活不活的下来还是个问题吧! “可……” “本座知道孙将军心里有疑虑,本座死后还要他们干嘛呢?可是吾若不会死呢?” “丞相不会是说……” 此时的孙焱将心里所有的惊讶都表现在了脸上,这个丞相不会是要动用太上皇赏赐的那一块“免死令”了吗? 【注:太上皇指千野卿逸,千野朝的开国君主,也就是千野国的第一位皇帝。】 听人说,在千野卿逸还在位的时候,曾亲手拟写三封诏书,分别颁给开国将军李世泰、洛阳风少谋主和誓死追随护位有功的大将军苏严远(也便是苏倚的爷爷)。 拥有此诏,即使身负死罪,也可免去一死,不过作为代价,此诏将会收回立即焚毁。 因为受诏之人不能长生于世,为免诏书无用,准许将诏书传递下去,作为家族的保护神,允许后人使用。 “丞相,恕末将冒犯,说实话,末将并不认为牧昌的小小叛军可以抵得上丞相一命。” “哦,那敢问将军,什么东西可以换我的命呢?” 听到孙焱这么说自己,苏倚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尽管知道这位将军不是有意。 “……” 孙焱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眼前这老佛生气,挤了半天也就挤了一句话出来。 “将臣,惶恐。” “那便是了,命是吾的,免死诏书也是吾的,该如何抉择也全在于本丞相自己,至于造成的后果,本相也会自己负责,将军只管服从就好。” “是。” 孙焱使劲的拗出了这句话,既然劝说不过那便由着她便是。 正如她所说的,这一系列下来发生的所有都是她的,他们充当的只不过是中间地位不大的小插曲罢了。 想到这,孙焱也便释然了,虽说他是千野国的大将军,说白了也不过一介武夫,不懂朝堂政事的翻来覆去,暗波汹涌。 今天担心的劝问两句,第一完全是出于将臣之间的礼往而已,第二要不是念在苏倚是在世时万般照顾自己的苏府苏严远的孙女,自己也没闲心来管这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思。 尽管他知道,一个女孩在朝中生活的并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谁叫她没运气生活在后宫呢? 孙焱暗暗的为苏倚惋惜了一把,随即便弓腰选择离去,“末将告退。” ----------------- “皇上,前线孙将军发来捷报,信中说千野军队大获全胜,牧昌大军落荒而逃,择日即可班师回朝。真是可喜可贺啊!” 素雅奢侈的政殿内余唯贤面带欣喜的向面前坐着的黄袍男子说道,不用看表情,从语气里看来也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余唯贤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数人品,数心德,更是一位爱国之人。 不过作为一个太监,首先最重要的要学会的就是讨主人欢心,懂得随机应变,当机立断。 被余唯贤在身边呆过的皇帝,都将之当成心腹,因为他的办事能力,更是他的乖觉与忠诚。而千野羲风这是他所服侍的第二代了。 “哦?看来朕派过去鼓舞士气的人没派错啊!” 听到余唯贤兴奋的话语,千野羲风附和性的轻轻笑了一句,手里翻阅奏章的动作依然未停下。 “陛下圣明。”余唯贤嘴角含笑的说道。 余音刚落,本来应该宁静的政殿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声音的来源给吸引了去。 只见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殿内,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紧张焦急。 “皇上,刘贵人羊水破了,正在生产啊!” 一听这话,千野羲风面有所动,还不及余唯贤回话,金黄的龙椅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第五章 像皇上那样的人很少的! “陛下……”剩下的两人只好弱弱的叫了一句。 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千野羲风就到了清叶殿的门外。 还未推开门,女人的生孩子时的嘶喊声就传了出来,千野羲风抬手轻轻一推,门一开,便快步走到了侍殿门外。 门外早就聚集了一些人了,看见千野羲风走来,纷纷跪拜行礼,千野羲风说了句“免礼”,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并没有表现出一种想要走进去鼓励刘贵人顺利生产的样子。 或许说他来时根本就没有抱有这种想法,只是想静静的等着她生完孩子而已。 “刘贵人怎么样了?” 或许是想到就这样干坐着等下去面子也有点过不去,千野羲风面带很担心的问了一句。 “回禀皇上,刘贵人刚刚羊水破不久,产婆正在给贵人接生。” 站在门外的皇后急忙回道,“给刘贵人接生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女太医,陛下大可不必担心。” “嗯。”千野羲风懂了似的应了一句。 外面就这么的安静下来,这也让里面的情况传到外面也更加的清晰。 “啊——啊——” “贵人加把力啊!孩子就快出来了!”里面刘贵人痛苦的叫着,接生的女太医不尽的鼓励着不住呻吟的刘贵人。 “啊啊——” 听到女太医的话,刘贵人更加拼尽力量,叫声也更加痛苦。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刘贵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呜呜呜——” 随着一阵幼婴的哭啼声响起,门外等待的众人脸上都放松了神情,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贵人,孩子出来了!” 接生的女太医兴奋的叫到。 听到里面的呼喊,在帘外的众人皆赶紧走了进去,为首的当然是千野羲风。 “陛下,是位小皇子!” 见众人一进来,女太医就连忙将手中刚刚梳洗完的婴儿贡向千野羲风,脸上的喜悦之情就好像这个小皇子是她生出来的一样。 不过高兴终归还是有理由的,帮后宫里的嫔妃接生,结果还是个皇子,这赏赐必然是少不了的。 千野羲风接过女太医手中的婴儿,不禁的用手去摸了摸孩子微微泛红的脸蛋,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千野羲风闭眼暗暗思索了一下,这是第几个皇子了?应该过了十吧!登基还不到三年,后宫里真是佳丽三千,皇子皇女都有一二十个了。 可是自己也还不过二十啊! 还记得上次在无言院的花园里理应的陪倩妃游玩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两个侍女的对话: —— 甲:“诶诶,我说我们的皇帝可真是厉害啊!” 乙:“你别说还真是,前阵子就到一次泛华苑留宿了一晚,燕夫人就怀孕了呢!” 甲:“真的啊!看来燕夫人生完肯定得晋升到跟我们主子一样的位子了!” 乙:“唉~~要是我那个傻侍卫也有皇上那样的好精力就好了,每次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受不了了!他都还没全进去了呢!” 甲:“你快别说了,我那个还不是一样,他要是有皇上的三分之一的精力我都满足了。” 乙:“唉~~咱们还是知足吧!像皇上这样的盛男还是很少的!” 甲:“嗯。” ——对话到此为止 千野羲风睁开眼睛,发现手依然停留在怀中孩子粉红的脸蛋上,也就放了下来。 刘贵人看着皇帝抱着孩子还算喜欢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随即就放开恢复虚弱的神情。 “皇上~~”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千野羲风顺势的向床上看去,一转头就看见刘贵人因刚生完孩子满汗的脸,虚弱而又妩媚。 若是别人定会忍不住被她勾引住吧!只是可惜,他不是那个别人。 千野羲风慢慢的走到床边,就着床沿坐着。怀中依然没有放开那位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爱妃,你辛苦了。”千野羲风做出关心的神情说道。 “为了皇上,臣妾不辛苦。”刘贵人娇娇声声的回道。 对于刘静妍的回答千野羲风倒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听到的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一个个的心里都无不在怒骂着刘静妍这个女人真贱,真不要脸,真装,给老娘等着! “嗯。” “皇上,孩儿还没有名字呢?不知皇上可否赐给臣妾孩儿一个名字呢?” 刘静妍两眼柔柔却不失魅惑的看着千野羲风,声音很糯,也很艳。 “嗯……” 第六章 皇子的名字 千野羲风沉眉思索了一下,但没多久就抬起头来,嘴角微微笑道,满眼的温柔,看着怀里的婴儿说道:“刚刚前方传来战报大捷,你又在此时出生,便叫卿捷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 听到千野羲风起完名字,而面带柔笑的表情,刘静研心里暗暗高兴。 只是在场高兴的女人不止刘静研一人,还有皇后汉云雅雨。 按常理而言,堂堂皇后看见一个妃嫔产下皇子并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现在却不然了。 呵,卿捷?假若没有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同字就算了,可偏偏和当年开国君主千野卿逸的皇子同一字且同全音,你确定这是赏赐? 在古代,是最忌讳取名时撞与先人同字同音的名字的,不然就被视为对先人的大不敬。 平民百姓是这样,皇室间也如此。 汉云雅雨偷偷斜着眼看了床上还满带微笑的刘静研一眼,暗暗想到。 想着,汉云雅雨的嘴角微微有了些弧度,似乎在嘲笑刘贵人的无知,而就算看到了皇后使过来的不屑眼神的刘静研,当然也不懂其中的韵味。 千野卿杰是千野卿逸的皇子,原本不姓千野,也不叫卿杰,只是个山野村夫的养子罢了。 后来因为种种关系进了宫,跟着皇帝姓,再者皇帝赐了个名字。 说来说去,说白了千野卿杰不过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子,即便接入了宫,因身份关系也不能太露面,所以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最终不知所终。 后来权当病死,也没有载入家族史。 这些在宫里很少有人知道,就连千野羲风知道的都不是十分清楚,毕竟这人人都梦想得到的皇位并不是他心甘情愿坐上去的。 不过汉云雅雨就不一样了,依靠汉云家族庞大的势力与年代,想知道这些并不算难事。 而作为一国之后,也必须知道些常人不懂且不了解的事。 “哇哇——”婴孩的啼哭声从千野羲风怀里传了出来,千野羲风收起了脸上的柔笑,微微皱起了那双好看的眉。 一旁的汉云雅雨见此,立马就迎了上去,开口说道:“皇上,这孩子刚刚产下,还什么也没吃呢!这会儿怕是饿了,让奶娘喂点吃食给小皇子吧!” 听此,千野羲风的面色稍稍放宽了些,将怀中的婴儿伸向旁边待候的奶娘。 随即将手背在了身后,对着床上的刘静研轻声说道:“贵人辛苦了,好生休息,待朕得空时再来看汝。” 说完,便徐步走出了殿外。身后的余公公赶紧跟了上去。 “恭送皇上。”殿内的妃嫔齐道。 ---------------- 塞外越城中。 已是晚上,淡淡的月光倾泻在这一座城上,一片地上,一座山上。 城楼上,月光下,苏倚双腿跪在地上,两只手无力的摊在城墙边上,两双大大的眸子就静静的望向远方,显得十分空洞。 但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下,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这番情景,站在后面的苏宁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千野苏丞相竟然也会有这一面啊!” 但说完就后悔了,她可是一国之宰相,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战败国的主动投降贪生怕死的降军俘虏而已,怎么可以这么跟丞相说话呢? 想到这,苏宁一立马就收起了刚才欢快的笑低下了头。 苏倚当然不出意料的被刚刚的那一笑声给影响到了,苏倚转头看向那个觉得自己死到临头的男子,脸上带有微微惊讶。 可在心如万只蚂蚁爬过的苏宁一看来,就是 ——完了,这次铁定死定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等待苏宁一的不是生气愤怒的处罚,而是同样扑哧的一声笑。 “怎么,怕我治你罪?” 苏倚半开玩笑的说道,但也没有让苏宁一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别紧张嘛!这里又无他人,你过来跟我聊聊天呗!” 苏宁一抬起了头,惊讶的直看向苏倚。 “苏相……这……恐怕……” 但是还不及苏宁一支支吾吾的说完,苏倚已经看不下去了,“你不会是真怕我吧?” 听到这,苏宁一可忍不住了,心里抛开了所有的顾虑,快步走到了苏倚的面前,“怕你什么啊!” “哈哈,你过来了吧!”苏倚得意的笑了笑,虽然口上答非所问。 看着苏倚得意的神情,苏宁一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计了吗? 不过看着苏倚一副小孩子赢了糖似的表情时,苏宁一心里不知不觉竟生起这样一种感觉,他,想守护她。 只不过好像不是爱情,更不是友情。 当然这种感觉很快的就被苏宁一忽略了过去,此时苏宁一也不管什么礼份的了,或许这苏丞相没什么恶意呢? 苏倚从地上扶着城墙爬了起来,扫了扫衣裳上的尘土,微笑的看向旁边的苏宁一,“今天晚上搞庆功会,你怎么没去参加?还有闲心来这?” 第七章 以后姐姐罩着你 听到这,苏宁一的眸光霎时间就黯淡了下来,“苏丞相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种酒会是给战争胜利的人庆祝的,像我们这种贪生怕死的降军俘虏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不过苏倚倒没有被苏宁一的失落而感染神伤,脸上依然微笑着说:“不要这么悲伤嘛!今天没有资格,明天就有了啊!” “丞相就不要取笑我们了,像我们这种人,还有没有命可以活到明天都还不一定呢!” “我可没取笑你,你不也说不一定吗?我说你能活下去就活下去。” 看着苏倚坚定的眼神,其中似乎还藏着不可质疑的自信,苏宁一也努力的装出笑意的点了点头。 “在下相信苏丞相。” 嘴上说着相信,但眼神里满是敷衍!!! 苏倚心里愤愤的想到,脸上狠狠地白了苏宁一一眼。 “你以后还是别叫我苏丞相了,听着像是在叫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臣子一样,姐姐今年才十八岁好吗!!!” “那我叫你什么?” “嗯……”苏倚低着头思考了一阵子,又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苏宁一。 “你叫苏宁一?” “是。” “既然你姓苏,我也姓苏,那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嗯?姐——姐?” “对啊,以后姐姐罩着你啊!”苏倚扔给苏宁一一个俏皮而又霸道的表情,实在与当日战场上清冷的气场无半点相似。 “是吗?……”苏宁一似乎还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听到苏宁一质疑的话,苏倚唰的一下就蹦了起来,“当然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姐姐?!” “在下当然相信姐姐了!”看着苏倚的霸道小女孩一样,苏宁一也只好很符合时宜的微笑着说。 “嗯,这才乖嘛!” 望着苏宁一如花的笑靥,苏倚忍不住踮起脚来摸一摸苏宁一的头。 不要问苏倚为什么踮起脚,苏倚心里也很悲哀,身高不够啊!她能肿么办?! “没想到我的弟弟长的还挺好看的嘛!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护卫吧!” 说完,拍了拍苏宁一的肩膀就打算走人,快要走下去的时候突然反过头来,对着后面还停着没走的苏宁一笑着说:“你早点歇息啊!明天我们可要班师回朝了!” 笑着说完,待苏宁一回过神来,城楼上早不见苏倚的身影,剩下苏宁一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城楼上。 “嗯。” 只是,我还可以陪-姐姐-多久呢? 不管多久,我都会守护姐姐的!苏宁一暗暗下决心到。 ---------------- 三日后。 “孙大将军回朝了!我们胜利了!” “欢迎苏丞相回京!祝贺大将军胜利归来!” “是苏丞相啊!” “…………” 一大早,京城的大街上就热闹非凡,京城的各家各户都开门欢贺,看着那一队队的军士将领们光耀回京。 一路上,“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接连不断,浩浩荡荡的回京队伍上,孙焱一身绒甲裹身,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后面继续跟着的则是苏倚的马车。 本来苏倚是不想坐马车的,但是硬被塞进去也懒得出来了,仔细想想,出去风光一下招到仇人嫉妒怎么办?为安全考虑一下! 只是与平常不同的是,千野军队尾后跟着一大队牧昌国的将士! 而这并没有逃过千野广大民众的万只火眼金睛,立马就有人发现了这一点。 “快看!后面跟着的是牧昌国的军队!” 不知谁叫了一句,立马就在人潮中传了开来。 “什么?牧昌的军队?” “在哪啊?” “孙将军怎么可以把牧昌的军队带回来呢?” “就是就是!” “这可是犯了军法啊!” “…………” 只因这么一句,大道上的市民们都从热烈祝贺变成了私下议论,只不过人潮还是一样热闹。 不久,就从惊讶变成了脏话破口大骂。 “呵呵,牧昌的军队?该不会是牧昌投降的军队吧!” “牧昌的人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没杀死他们,孙将军真是太仁慈了!” “对,这样的人就该杀!” “呸,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跟着千野朝的军队回来!” “牧昌的叛徒,给千野滚出去!” “对,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市民们一句一句的骂语传入后面的苏宁一一行所有的士兵,他们紧握着拳头,脸上的青筋暴起,忍着他们无情无理的唾骂。 第八章 殿中谈话 “丞相,这样我们不要去管管吗?”扒着窗沿看着外面景象的宁文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在闭目养神的听此神情并未有何变化,依旧闭着眼睛,“就这样吧,要是连这个都忍受不了,那后面他就成不了大事了。” 说完,立马又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哦哦。”宁文儿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应了一句,又继续扒在窗边看风景。 ———— 苏府前。 马车刚刚到达目的地,才打开窗帘准备下去,突然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苏倚的面前。 “苏丞相,皇上召你入宫,说是要恭祝丞相和众将士凯旋归来。”余唯贤用着那张太监专用笑说道。 苏倚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皇帝怎么老喜欢找自己啊! 但是又没说只请自己,还请了那么多将领,自己不去会不会有点不礼貌? 唉,麻烦。 “好,知道了,本座等下就出发。” 苏倚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心好累啊! 得到肯定回答后,余唯贤微笑着向苏倚点了点头,便走了。 “丞相,我们进去吧!” 宁文儿看着自家主子疲惫的样子,关心的说道。 “嗯。” “等下,苏宁一他们怎么样了?”刚刚走到门口,苏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问宁文儿。 “丞相你就放心吧,奴婢已经将他们安驻在孙将军的军营里了。” “嗯。” 来到皇宫,苏倚下了马车,在大殿门外微微整理了一下朝服,便抬脚走了进去。 “臣,参见皇上。” 看着面前跪下的女子,坐在龙椅上看着奏章的男子连忙放下奏章,走下台去扶跪着的人儿。 “苏相快快请起,苏相这次出征归来可是立了大功呢!刚刚孙大将军都跟朕不停的夸奖你,看来朕得好好奖励你一番啊!”千野羲风笑道。 “皇上谬赞了,微臣哪立了大功啊!立了大功的全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微臣实在不敢夺人功劳。”苏倚虽然起来了,但是头依旧是低着。 “苏相不用谦虚,是你的功劳那就是你的功劳,不必否认,没有人会否认,该得的奖赏一分都不会少。看来朕真是选对了人啊!” 笑着说完,又走上去坐在了龙椅上。 “那微臣就谢陛下抬爱了。” “如果没什么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见男子坐下后没有再说话,苏倚开口就想离开,却被上面的人给喊住了。 “听说苏相在边塞收了一支牧昌的降军?”千野羲风拿起刚刚没看完的奏章,一脸不经意的说道。 苏倚心里一征,脚步一顿,又转过身去面对着黄袍男子。 “是。” 虽然早已料到他会问及此事,但苏倚还是感觉心中微微的紧张。 “朕还听说苏相为了保那支军队还动用了苏家的免死令?” “是。” “那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刚刚还看着奏章的千野羲风将目光移向下方站着的女子,语气的不经意变成了带了点隐忍的怒气。 感觉到千野羲风死死的盯住自己,苏倚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抬头就对上男子的目光,寸步不移。 “我知道!”苏倚也有点怒了,看着眼前这张倾城绝世的脸,苏倚心中只有悔恨。 她为什么要爱上这个男人?还死死的相信这个男人?! 原主生前的记忆也原封不动的呆在苏若的脑中,苏若实在控制不住的将自己代入进去。 她既然穿越过来了,她就来完成她未完成的生命。 “无非是众臣弹劾,背上骂名,成为市井之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我没犯罪,我做人坦荡,我承担得了!” “你怎么承担?!一旦有内臣上谏弹劾告你状捏造陷阱陷害你,我怎么保你相位?!” “现在知道保我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我岂会身为一届女子正值芳华,就在朝臣之间的尔虞我诈中求生存?!” “相位?我要这相位有何用?!朝堂众官员中可有一人敬我?!” “我既然答应了保他们,我就不会食言,断然不会像当初的那个皇子一样绝情!” 苏倚的一言一语都戳在千野羲风的心上,千野羲风看苏倚的目光里早已没有了那帝王的凛冽,而是更多的担忧与心痛。 “是我错了。” 他错了,他不该与她许诺后,最后因为帝位与权势而失约,可他当初只想稳坐江山,给她最好的荣华啊! “微臣冒犯了,微臣告退。”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苏倚才发觉自己刚刚已经过于激动了,低头行了个礼就快步走出了大殿。 殿中的男子看着苏倚离开的背影,眼中有些失神。 第九章 原来是嫁不出去啊 心情烦躁的回到府上,一下马车,苏倚就看见苏宁一已经换上了千野的侍卫服站在苏府门口。 苏倚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男子的跟前,拍了两下苏宁一的肩膀,笑着说道: “不错啊,还挺好看的啊!” 果然老娘的眼光就是优秀!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苏宁一有点不好意思,略带含蓄的低下了头。 “谢谢丞相的夸奖。” 听到苏宁一的回答,刚刚还一脸微笑的苏倚倏的就皱起了眉头。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你刚刚喊我什么?” 苏宁一被苏倚突然的严肃吓到了,立马思考该讲什么好。 “谢谢……姐……姐……” “对呀,这才对嘛,边外我明明跟你说过的。” 苏倚勾唇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往面前男子的头上来了一个暴栗。 “以后呢,本座就特许你喊我姐姐,反正你现在是我弟了不是?” 看着被突然一下砸的有些懵的苏宁一,苏倚顿了顿,抵起脚尖附在苏宁一的耳边轻轻喃语: “再说啦,姐姐说过会罩着你的不是?” “是。属下知道了。” “嘿嘿嘿,好弟弟,走,吃饭去!” 苏倚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随着拉着苏宁一的手就进了府。 ——————— 苏府后院里。 一男子站在院中两脚开立,左手持弓,右手扣弦,全身紧绷,双眸凝视着摆在前方远处的靶子。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男子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轻轻松了一口气,转头一脸微笑的看着旁边正在吃葡萄的苏倚。 “姐姐,我射的不错吧!” “嗯,不错不错,多练练,以后好好保护你亲爱的姐姐。” 苏倚语重心长的说道,手上往嘴里塞葡萄的动作依旧不停。 虽说着实有点敷衍,但是这葡萄的确有点好吃。 “是。” 面对苏倚的敷衍,苏宁一还是可乖可乖的应道。 “嘿嘿嘿,干嘛呢,吃啥吃的这么香?” 正在苏倚吃的葡萄正香的时候,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在苏倚后边随意的问道。 “葡萄啊,要不你也来点?” 苏倚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来了人,以为是苏宁一要吃,便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说完才发现声音不对,快速的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正看着自己。 “我天,叶筱你能不能别这样动不动窜到别人身后啊!吓死我了!” 看清楚来人是谁,苏倚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顺了一口气。 “嘿嘿嘿,我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好久没见到我了,你就不想我嘛?” “不想。” 苏倚无语的白了叶筱一眼,又转过身去,淡定的吃起了葡萄。 “哇塞诶,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情啊!在扬州这些日子,我可是想你想得不行啊!” 面对苏倚的不理不睬,叶筱委屈巴巴的说道。 却见座位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便有点不要脸的坐在了苏倚对面的位置。 “苏相,是在下错了,你不无情,是在下无情。”叶筱拉过苏倚正想拿葡萄的手,真诚的说道。 “咦……” 苏倚一脸嫌弃的抽回手,双眼直直盯着叶筱,“上次是谁连我出征都没来送的?我回来都好一阵子了,你现在才来?你是终于想起了我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宰相了吗?” “这个,你要听我细细道来,实话说,在下也是一把辛酸泪。”叶筱有模有样的叹了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我太爷爷那一代说起……” “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 叶筱还没说完,就被苏倚残忍的打断了。 “不行,这个真的要从那个时候说起才有味道!” “嗯?” “好吧,我承认,是我娘怕我嫁不出去把我弄到老家去相亲了。去扬州的时候恰好就是你出征的时候。” 在苏倚眼神重重的一击后,叶筱果断放弃了挣扎,快速的说完了全篇的重点。 一听这话,苏倚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怪你今天打扮成这样,原来是嫁不出去啊!” 叶筱:“……” 嫁不出去是我能决定的吗? 第十章 剥完皮的葡萄木的灵魂 叶筱是苏倚自小的闺中密友,父亲是千野国的周国公叶阳城,爱好武术,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声望,而她是叶家仅有的独生女,从小便得万般宠爱。 因为自己母亲和苏倚母亲是极好的朋友,当周国公夫人怀上叶筱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奈何阴差阳错,晚一年降生的苏倚也是个女娃,亲事也只好作罢,成为拉拉家常的话题。 可能是因为叶筱祖上是习武人家,父亲也极其爱好武术,叶筱从小就跟着来了兴趣,还未及笄,就已经习得一身本事。 因为习武,叶筱的性格也是十分豪爽,也对武艺高强的人敬佩不已。 至于为何嫁不出,大概就是因为从小练出的一身子男孩子气,说话做事,坦坦荡荡女汉子一条。 何况还练过武,这要是不小心给惹生气了,吵不过就打,打不过可还得了?! “哼,都是我娘弄的,说这样显得淑女,有女孩子气,非逼着我每天出门都要弄成这个样子,不然还不准我出门。” 以前的叶筱一直身着束带的武术衣,头发高高的束在上方,脸上从不施胭粉红妆。 可是现在长发散披,头顶玉簪金钗,穿着松袖锦服,一副富家千金模样。 “没想到我们叶大小姐也有嫁不出去的一天啊!嘿嘿嘿,还别说,你打扮成这样还挺好看的,周夫人的眼光真的不错,点一个赞。”苏倚坏笑道,丝毫没理会某人烦闷的心情。 见姐妹这个态度,叶筱一点也不见外的从葡萄盘中拿过一串葡萄,转个身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安然的吃起葡萄来。 一转身就看见面前一个陌生的脸。 “这男的谁啊?” 叶筱疑惑的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苏倚。 “他叫苏宁一,我弟。”苏倚头也不抬的说道。 “苏宁一?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在哪呢,我想想……” 听着名字着实耳熟,叶筱眉头越来越皱,五官都快挤成一堆去了。 想了良久,叶筱终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他就是你收的那个牧昌将军吧!我一回家就听我爹在和孙焱讲。” 旁边站着的苏宁一一听这话,眼神暗淡的低下了头。 似乎早就料到了叶筱会这么讲,苏倚没有说什么,招手让身边的宁文儿将桌子上吐的葡萄籽扔掉,拿起桌子上的手拍擦了擦手,平静的看着神经大条正一脸吃惊的叶筱,嘴里一字一句说道: “他以前是哪国的将军我不管,反正他现在是我弟,是我的侍卫。” 见苏倚说的如此认真,叶筱瞬间就后悔了。 她怎么说话都不经过大脑思考呢! “别急嘛,我又不会欺负他。”叶筱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就看着院中央失落的苏宁一,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去。 “既然你是将军,你肯定会武功吧!要不咱俩练练手?” 说着将手里的葡萄一放,站起身来走到男子面前。 虽说苏宁一低着头,但毕竟身高在那,微微一抬头,就对上了叶筱的目光。 “这……” “毕竟以后是要保护我们苏大宰相的人,你要是我都打不过我可不敢放心把苏倚交给你。” 一句话,不给苏宁一任何退的说辞。 苏宁一只好求助般的眼神看着叶筱后边坐着的苏倚,奈何没想到的是苏倚朝他两手摊开,脸上玩味的说道:“本座也这么觉得。” “要不试试?” 见求助行不通,还得了一个准确指令,苏宁一回过目光看着面前站着的叶筱。 “好。” “好,说定了,等我去换个衣服。”见计谋得逞,叶筱得意一笑,便跑去找衣裳去了。 直到叶筱走远,苏倚又拿起了一串葡萄,边剥皮边云淡风轻的说:“放心,我猜她打不过你。” 说完,将剥完皮的葡萄往嘴里一丢,细细咀嚼了几下。 “果然还是没剥皮的好吃,剥完皮的葡萄恰起来木的灵魂。” 第十一章 随便问问 过了一阵儿,叶筱已经换好衣裳回到了院子里。 比试的两人随手在器房里挑了两把剑,提剑就准备开始。 “小伙子,你可不要说我心狠啊,姐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还未开始,叶筱就对着苏宁一放狠话道。 面对叶筱的“狠话”,苏宁一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思来想去良久,最终回了个“好”。 听到苏宁一的回应,叶筱有点不满。 说个“好”是什么意思?难道瞧不起我? 想着,提剑就像对面的苏宁一刺去,苏宁一微微一躲就闪开了,又挥剑过了好几个招式。 只是好几个招式下来,苏宁一只是躲而不攻,叶筱直接急了。 “看不起我啊,躲你个龟孙儿,拿剑刺我啊!” 在一旁静静当着吃瓜群众的苏倚和宁文儿两人,就那么排坐在小桌旁,平平静静的唠着嗑。 苏倚:“这葡萄真的好吃,哪买的啊?明天多买点回来囤着。” 宁文儿:“丞相,这可不是买的,这是皇上特意赏的呀!” 苏倚一脸嫌弃:“不吃不吃了,端下去吧!” 宁文儿:“是。” 对于叶筱的喊话,苏宁一并没有回应,依旧见招拆招,以退为进。 无奈,叶筱也只好频频发起进攻。 这样下来几回合,就在叶筱急得想要取得比试胜利时,苏宁一的剑光一闪,躲过叶筱的出招,明晃晃的向叶筱刺去,直抵封喉。 叶筱倏的双目圆睁,身体不敢乱动,手上的长剑也因惊吓掉到了地上。 胜负已定,苏宁一抽回刺剑,双手抱拳道:“承让了。” 叶筱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起身板呆呆的看着刚刚战胜自己的男子。 “诶诶诶,看啥呢,你输了。” 直到苏倚上前拍了自己一下,叶筱才回过神来。 想着刚刚一晃而过的剑影,叶筱立马走到苏宁一面前低头抱拳道:“是我输了。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说完,又抬起头看着苏宁一。 “但是不知少侠练的是哪一方武术啊?可否跟在下研讨一二?” 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要不你教教我? 虽说自己武功还算不错,但是被这么一问,苏宁一也不好回答他是练的何方何派。 “……” 看着苏宁一一直没有回话,叶筱心里有些急了。 “就告诉我呗,我保证不说出去。”张口就发誓道。 “这个……是我娘教我的,我也不知道出自何派。” 见叶筱还在催促,苏宁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出来。 “啊?那你娘一定很厉害吧!” “嗯……她确实很厉害。”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啊?她现在在哪,我去找她教教我。”叶筱一下就来了兴致,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只是此话一出,迎来的是更久的一阵沉默。 连直爽大大咧咧的叶筱也能感觉出来,现在的气场温度有点低。 见苏宁一迟迟都未答话,叶筱也不好开口催促。 …… 良久,叶筱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低落的气氛,尴尬的咳了两声,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咳咳……你娘……” 不会是…… 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另一道咳嗽声给打断了。 毕竟连叶筱都想到了,苏倚怎么会没想到,连忙救场。 “诶诶诶,我弟不想教就不想教呗,叶筱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最后几个字,苏倚几乎是看着叶筱咬牙切齿的说完的。 “说谁不要……” 听到苏倚这么讲,叶筱本来想反驳回去的,但收到来自苏某的一记“警告”的眼神,立马识相的闭上了嘴。 看了一下还埋着头的苏宁一,叶筱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哦哦哦哦,没事没事,你不告诉我没事的。” 被苏倚这么一盯,叶筱也瞬间会了意,猛地一拍脑子,说起话来都有点结巴。 “那个……那个你不用放在心上的啊,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嘿嘿嘿……” 叶筱越往下说越说的心虚,现在自己简直好糗啊有木有! 第十二章 午后奇遇 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的苏倚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直接走到两人身边。 “好了,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苏宁一胜。” “不过……输了的人肯定要有点惩罚才行啊,宁一,你说是不是啊?”本来看着叶筱的苏倚见气氛不对,又将话锋转向苏宁一。 只是苏宁一依旧没有说话。 “嗯……既然宁一不知道给你什么惩罚,那我作为他姐我就勉强替他接受了吧!”苏倚想了一会说道,随即望向叶筱。 既然苏宁一不讲话,那就由她来讲。 “叶筱,你觉得呢?” “我……”叶筱感觉有点懵,乘人之危嘛这不是?!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不待叶筱出口反驳,苏倚直接了当的替“叶筱”同意了。 “至于什么要求这个……我还没有想到,那就先欠着吧!” 望着苏倚一脸狡黠的微笑,看了看后面还沉默的苏宁一,简直有苦难言。 嘴巴张了好几次,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好吧。” 就这么莫名被坑了,心里虽说有点难受也只好同意了。 “嗯……那我先走了。” 见眼下院里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小的不讲话,跟大的讲话容易被坑,再待下去叶筱可不知道还得跳多少个坑,赶紧推辞了两下准备逃走。 “文儿,你去送送叶小姐。”见叶筱抬脚就要走,苏倚也没想多留,摆了摆手示意后面站着的宁文儿。 “是。” 直到两人走出院门,院里就剩她和苏宁一两个人时,苏倚才开了口。 “刚刚叶筱如果惹你不高兴的话,我替她道歉,她性格就是那样。” “没有,不是……我没有生气……”见苏倚真诚的看着自己,苏宁一终于回应。 “嗯?” “我……” 面对苏倚的疑问,苏宁一几番想开口,但又闭上了嘴。 看着苏宁一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倚也没好意思追问什么。 “没事,那些事情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在告诉我吧!”苏倚微笑着说道,语气十分轻松。 “……” 见自己的一切举动都被苏倚看在眼里,苏宁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些事情他真的可以说出来吗? 想着以前发生的事情,苏宁一心里不觉隐隐作痛,最终选择闭口不答。 “要不你在练练吧!我记得刚刚谁好像送了一封信给我,我先去看看。” 说着,苏倚感到一丝丝尴尬,便直接转身走了。 —————— 来到房中打开信封,苏倚草草的略了一遍,就将信纸重新塞了进去,一同放在火盆上给烧了。 直到看着信封全部都烧成了灰,苏倚才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走到床边,躺上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 一觉醒来,已是酉时。 苏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屋里没有点灯,除了窗外透过的几束黯淡的光线,实在难以见物。 慢悠悠的起了身,坐在床沿,脚上一边寻找着鞋子,一边唤着:“文儿,怎么不点灯啊?” 只可惜等了好久,都没有人应答。 无奈之下,苏倚只好自己在昏暗的房间里找到自己的外衫套着,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走到门边开了门。 外面光线昏黄,天边几乎不见红日。 可苏倚还是觉得有些刺眼,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苏倚往下一看,就见宁文儿侧躺在自己脚边。 苏倚不禁一阵疑惑:这丫头怎么在这就睡了? 小心的蹲下去拍了拍宁文儿,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苏倚的指尖直传到苏倚的神经。 虽天气已经转凉,可人的正常体温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苏倚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强烈的不安在苏倚心中冉冉升起,伸出的手不禁有了几分颤抖。 将地上侧躺着的女子身子翻过来,就见宁文儿双目圆睁的看着自己,嘴边的血迹已经凝固,咽喉上的那一道血痕尤为明显,像一把细剑深深的刺入苏倚的眼帘。 苏倚心里猛地一惊,虽说已经做好一点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脚跟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梦境 见到自己的贴身侍女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子身前盯着自己,苏倚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稳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就睡了一个午觉啊! 尽管身边最亲近的人离世在自己面前,但事情的太多疑点让理性盖过悲伤占据了苏倚的思想。 或许蹲的有些久了,苏倚站起来时脚都有点发酸。 慢慢的走过回廊,苏倚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多的只是黑夜即将要来临的阴暗与寂静。 苏倚本来想进房间找一根蜡烛点火照明,但是记起昨天烧火盆时不小心把打火石掉了进去,今天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便放弃了。 天气已经转凉,微微的秋风拂过苏倚纤弱的身躯,苏倚忍不住扯了扯身上因为光线太暗没有穿整齐的衣服。 天色越来越暗,暗的速度快的有些不寻常,苏倚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府子的前院。 站在大堂前,苏倚才一眨眼,天空上就升起了一轮满月,圆月散发着白光,使刚刚一片漆黑的宅院突然明亮如斯。 可一睁眼,苏倚霎时双目睁的老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动不了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院里已经倒了一大众尸体,大概是府里的家丁小斯,尸体倒的地方毫无章法,却有一群黑衣人在上面提剑共舞! 他们跳的舞并非千野国的舞蹈,看起来更像在举行一种什么样的仪式,或者说什么样的庆祝活动。 明晃晃的刀剑折射着月亮的白光在苏倚面前肆意挥舞,苏倚就这么看着不敢眨眼,似乎在下一个瞬间那几十道剑光中就会有一道向自己飞来。 正在跳着的黑衣人仿佛没有看见大堂边正注视着他们的人,依旧肆意跳动着。 过了好一阵,黑衣人们才完成了这个“仪式”,全部退出了府门。 只留下苏倚和一院的死尸。 在黑衣人走后,苏倚才颤颤巍巍的从大堂走到了院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躺落在自己身边的死尸,惊吓未定的苏倚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苏宁一。 苏倚在满院里的尸体里小心翼翼的穿行着,看到一个像苏宁一的男子就蹲下来翻看一番。 只是找遍了整个院子,却未看到苏宁一的影子,苏倚忐忑的心落了下来。 “他应该逃走了吧。” 苏倚这么想着,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在她睡午觉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院中的人都如此离奇的死亡,而她却未伤分毫。 她更不知道刚刚那一堆黑衣人究竟来自何方。 这一切的一切在苏倚的脑中循环打转,苏倚只觉脑海中思想混乱惹得头疼,一双好看的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苏倚眉头越皱越深,额头上不禁冒出滴滴细汗,放在被子外的双手也控制不住的紧抓着被子。 “丞相?丞相你怎么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行为异常,旁边的宁文儿担心的凑了上去,双膝跪地,握住了苏倚躁动不安的手。 “丞相?丞相?……” 宁文儿一遍遍的喊着,却毫无效果。 见几番喊话床上的人都没有睁开眼的迹象,宁文儿有些慌了。 “来人,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对下面人命令的语气都变成了哭腔。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啊!” 喊着喊着,宁文儿不禁喊了以前对苏倚的称号。 满满的疑惑在苏倚的脑中转来转去,苏倚不禁蹲了下去,痛苦的抱着头思考着那一切,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一道锐利的刀光穿过她的咽喉。 苏倚瞬间睁开了眼睛,一入眼的就是华丽的床帐和边上哭哭啼啼的宁文儿。 原来是梦啊! 苏倚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抛开刚刚奇怪的梦不讲,看着面前哭的鼻涕横流的小女子苏倚就想笑。 “你哭个什么鬼?你小姐又没有死。” 见头顶传来的笑声,宁文儿还是没忍住哭的更凶了,丝毫不管任何礼仪就往苏倚身上扑了上去。 “太好了,小姐你没出事!” “……” 第十四章 李太医 “怎么,我没出事你还哭啊!”苏倚苦笑道。 “没有没有,文儿是高兴坏了,不哭了不哭了。”听到苏倚这么说,宁文儿连忙从苏倚的身上爬了起来。 将脸上的眼泪都用袖子擦干净后,整理好表情,才对着床上刚刚坐起的人讲道:“丞相,刚刚余公公来过了,说陛下戌时在霞满阁为丞相和边关将士们设了接风宴,邀请丞相和……” 说着说着,宁文儿不知为何停了下来,犹豫该不该说。 “嗯?怎么不说了?”苏倚拿起床边架上挂着的外套准备换上,旁边的宁文儿赶紧上前为苏倚扯袖。 “和苏侍卫一起去参加宴会。” “苏宁一?” “对。” 听到肯定回答后,苏倚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邀请苏宁一干什么?她去不就行了?!这个皇帝不会是要找苏宁一的茬吧?! 干净利落的穿戴好,想着现在离戌时还有些时辰,苏倚便打算到外面去走走。 刚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走的急冲冲的小侍女和宫中的老太医。 要不是苏倚及时停了下来,差一点就要被这两人撞到地上。 只是苏倚没被撞倒在地上,冲进来的两人看到迎面来的苏倚,一个急刹没稳住双双滑倒在地。 苏倚感觉一阵莫名奇妙,转头看向身后的宁文儿,意思再不过明显: 怎么回事? 而宁文儿则假装不知道苏倚在看自己,故意逃避苏倚的眼神,看向远处。 我听不见,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 苏倚无语的白了一眼,又转回身去扶跌倒在地的老太医,笑着说道:“李伯伯,我已经没事啦!是府内丫鬟大惊小怪,麻烦李伯伯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丞相多礼了。”李由正被扶起来后,赶忙推辞道。 “李伯伯,您这摔了一跤没事吧?” “多谢丞相关心,没得大事。”李由正顿了顿,“只是啊,丞相没得事就好,不然陛下和婉儿都饶不过老臣喔!” “李伯伯您真爱说笑。”听到李由正后面那句话,苏倚笑的都有点尴尬的味道。 陛下?陛下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伯伯,我送送你吧!我现在闲着无聊,正好去您那陪陪您。” “好好好,去伯伯那坐坐去。” 李由正用沧桑的嗓子乐呵呵的笑了两声,说完,便任由着苏倚扶着手走出来门。 —————— 太医院虽说是在宫中,其实地方也就那么一个小角落,处在皇宫的边缘地带,出去采药,进宫医治都算得上方便。 李由正进入太医院也有些年头了,在进去当太医时,他早就收了当年的丞相夫人(也就是苏倚的母亲)为弟子,名叫江初婉。 说来也巧,李由正和苏倚的祖辈相交甚好,进太医院都是靠苏倚的爷爷苏严远的引荐,当然其中也不乏实力。 也因如此,上一代丞相(也就是苏倚的父亲)苏长言与江初婉的红线姻缘可谓都是他所牵起来的。 因为医术高超,入宫不久就被提升到了太医院的大管事。 李由正一生中就收过那么一个关门弟子,自是宠爱有加,想着老友的儿子品学兼优,家骥人璧,为人坦荡,就介绍给了自己的徒儿认识。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多年后,自己亲手给牵的红线让自己的爱徒去了火葬场,只留下苏倚这个孤女。 对于苏倚,他李由正尽管年事已高,他到底还是要看着些的。 第十五章 往事1 来到太医院,苏倚习惯性的找到了药材桌旁的凳子做了下来。 说起来,那可是她小时候的专用凳子! 因为母亲是李由正的弟子,苏倚小时候经常就会跟着母亲到这太医院来转转。 江初婉和李由正在别院里喝喝茶,谈谈话,晒晒太阳。 而她就在药房里捯饬药粉,一手一个小碗,一手一个药碾子,东看看,西看看,看到哪个比较特别的药材就会拿来放在碗里,然后乖乖的走到药柜前的小板凳坐下,专心致志的在那里就可以一声不吭的磨上很久。 再长大一点,母亲和李由正就会教她一些简单的治病方子,便经常拿着一个小碗在药房里走来走去,自己按照要求配药。 这样做的多了,也记住了很多。苏倚也对医术来了兴趣,有个时候李由正或者江初婉开方子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看着,尽管年龄尚小认的字还不是那么全。 常常江初婉回去了,她还在太医院的药房里看着书配着药,大半夜里回去身上都还带着浓浓的中药味。 后来苏长言看着这妻女都如此爱好医术,便在苏府里特地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药房。 准确点说,是看在自己娘子江初婉的面子上。 因此苏倚每天都可以接触到那些药物,看了很多医书,在母亲江初婉的指导下也学了不少东西。 不能说精通,但治一些平常的疾病完全是可以的。 那个时候,苏倚最想做的事不过就是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至于宫中还是宫外都无所谓。 直到十六岁那年,她遇到了当时的五皇子千野羲风。 先皇在世时,皇室中有十五个皇子,八个公主,千野羲风位列第五。 他的生母也就是得过一时宠的贵人,后面就被冷落了,就算生了个男孩儿也没有得到多少宠爱与重视。 论才华,他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论武功,他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论谋略,他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论心机,他更不算是最会算计的那一个。 他平淡无奇,不争也不抢。 所以即使是他出了什么事,皇帝也不会多去在意。 就在千野羲风十八岁的那年,腊八节第一次和侍卫出去买莲子的他回宫没多久就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大晚上匆忙地裹着棉被就被抬进了太医院。 只是那一天恰好就是皇后的生辰,不论官职大小都被邀请去参加宴会了,太医院里基本上空无一人。 若不是在家的苏倚着实纠结于一道药的配方,而家中没有只好去太医院碰碰运气,她根本碰不上全身被烧的通红的千野羲风。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去参加皇后的生辰宴会,这个……苏倚从小就对什么宴会不感兴趣,何况是那些深水一般难混的宫中权贵的宴会,苏倚更是瞧不上一眼,苏江夫妇爱女心切,也自是随她心意。 她不想去就不去,毕竟邀请函上没有明写他们女儿的名字不是?问起来就说有事来不了便是。 “大夫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家殿下吧!” 刚进到院里,就被几个小斯给推推嚷嚷拉去了偏房。 一进房,就见床上一个人除了头全身被被子包裹着,从脸上到耳梢再到脖子,全是红彤彤的一片,表情也因为烧的难受而变得扭曲。 这是典型的发高烧了啊!再这么下去不得烧坏了! 还不待旁边的小斯说什么,苏倚赶紧跑上前去将裹在千野羲风身上的被子扯了扔到一边,努力让千野羲风平躺在床上。 “傻子吗?你们这样会把你们家主子闷坏的!” 苏倚这么一吼,旁边的侍卫都不敢讲话,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见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干嘛,苏倚脾气直接就上来了,“还看着干嘛?快去拿毛巾打热水来啊!” “你还站着干嘛?你也赶紧去找一套内衣来啊!” 旁边的侍卫们一听赶紧就听话跑了出去。 等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走后,苏倚伸手探了探床上男子的额头。 刚一碰到,苏倚就被烫得快速的抽回了手。 第十六章 往事2 “我天,怎么这么烫?!” 床上某人难受的面部扭曲,额头太阳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头发早已被不断冒出的汗给浸湿,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被汗浸湿紧紧贴着身躯。 苏倚看着心里就莫名一阵心疼,伸手试探的把了把男子的脉,飞速想出治病的方子,走到案台旁边拿起纸笔就写了下来。 不一会儿,打水的几个小斯已经赶了回来,苏倚急忙将男子的衣服给解了开,光滑的臂膀和坚硬的胸膛显现了出来。 把毛巾从热水中浸一下拿出来拧干,便在千野羲风的身上开始擦抹。 擦的差不多了,拿衣服的侍卫终于跑回了房里。 可能是比较急,苏倚也没有管什么男女有别,接过衣服就帮床上躺着的人换上。 将病人安置好,苏倚便转身对着那个看起来位分比较高的侍卫说道:“你们先在这看着你们主子,我现在去煎药,那桌子上是治病的方子,你们去药房找管事的照着药方抓些便是。” 刚说完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现在院里除了她可没别人了啊! “算了算了,你们还是来个人跟着我去药房去抓药吧!” 说完,便快速的走了出去,旁边的邱越也赶紧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抓了几副药扔给邱越,苏倚才去一旁煎药。 煎药是个等待的过程,提着药包的邱越这时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面前正在点火挂炉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青色厚锦服,进院时的外袄早就在进房间后褪去。弯弯的柳眉因为浓浓的烟熏味而皱了起来,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皮肤白皙无瑕,脸颊被熏得微微发红,粉嫩的双唇正吹着燃起来的小火苗。 生来一副的富家气质,现在看来却无半点架子。 这一看就不是这的大夫啊! 这太医院的基本上都是年龄四五十的,不然就是七八十的老家伙,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出来? 不会是谋害他家主子的吧?! 一想到这,邱越立马起了戒备心。 “你是哪家的小姐?为什么要救我们殿下?” 好不容易生起火,将药炉子搭上去,就听见旁边传来冷冷的质问,苏倚莫名感到可笑。 “看清楚了,我,苏家的。”苏倚转过身看向邱越,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指了指自己。 “还有什么叫做我为什么要救你家殿下,明明是我一来太医院就被你们拉去找我帮忙的好嘛?!” 苏倚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又转回身拿着蒲扇扇火。 “你……是苏家的?” 听到回答的邱越有点惊讶,他想着她可能就是哪位权贵中的大千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当朝宰相的独女。 “嗯。”苏倚只顾着煎药,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是邱某唐突了,还请苏少主责罚。” 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后,邱越立马作揖低头向面前煎药的女子赔礼道歉。 看着邱越的做派,苏倚却是一脸嫌弃,“神经病嘛你?一言不合就求我罚你?” 邱越只好不在作答。 煎好药端去偏房喂着病人一口一口喝完,在场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听着床上某人传来昀昀的呼吸,苏倚可谓是十分满意。 这次可是她第一次治病,他是她接诊的第一个病人啊! 看一切都安置好没自己什么事了,苏倚起身就准备离去。 都快走出门槛了,后面才传来邱越的道谢。 “今晚谢谢苏少主的帮忙了,邱某感激不尽。” 只是可能隔的比较远,苏倚跟没听见似的就走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救了一个人而太过高兴,回到府的苏倚才想起去太医院的正事没办。 第十七章 往事3 至于回房过了好几天才大病初愈的千野羲风,可能是烧的着实厉害,对于是谁治好自己的一无所知,毫无印象。 还是等到好几个月后那一次淑贵人(千野羲风的亲生母亲)带他去丞相家贺寿才,邱越才偶然提起的。 说来也巧,淑贵人还未进宫时家中病母全靠的是丞相夫人江初婉的救治,相当于她的恩人,进宫后也算与江初婉交好。 这回恩人家中长主过寿,她应当去贺贺喜的。 那个时候苏倚的爷爷还健在,正是他七十大寿的日子,连当朝皇上都抽空来备了礼道了寿。 外面张灯结彩,熙熙攘攘,苏倚却正在院里和爷爷逗着蛐蛐。 “爷爷,你这只怎么不动啊!” 在宽阔的草坪上,有一个碟碗般大小的礼盒,里面两只刚刚被捉进来的蛐蛐正对峙着,而爷孙俩正蹲在自己的“将士”面前,认真的观摩着这场斗争。 看见自家的蛐蛐频频出手,对面的蛐蛐却一动不动,也不反击,苏倚得意的笑了。 “嘿嘿,爷爷,看来您捉的蛐蛐可没我厉害。” 而苏严远只是灿灿的笑了一下,“哈哈哈,别急别急,继续看。” 又是好几个回合,见对面蛐蛐被打了这么多次还没有反击的迹象,而自己家蛐蛐可能是太累了,出手的速度都比一开始慢了不少。 “爷爷,您这蛐蛐不行呀!再这样下去您可要输了。” 听着苏倚在旁边的“叽叽歪歪”,苏严远只是看着草地上盒子笑而不语。 又过了一阵儿,苏倚那边的蛐蛐直接放弃了攻击,也停在那里没有再出手。 而就在那只蛐蛐停下没多久,苏严远边上的蛐蛐快速的出了击。 一击即胜。 “哈哈哈哈。” 苏严远笑了,而对面的苏倚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的蛐蛐要赢了的!!! 看着某个人想不通的表情,苏严远拿起身边地上的拐杖撑着慢慢的站了起来。 “倚儿啊,做人做事都不要太关注表面现象,眼光呢,要放的长远,有个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啊!” 苏严远虽然眼睛看着脚下的残局,但话却是冲着苏倚讲的。 “斗蛐蛐也是这样吗?” 听到上方爷爷的声音,苏倚站了起来,双眸看向苏严远,似一汪清泉,澄澈明亮。 “嗯,斗蛐蛐也算。你别看我这蛐蛐啊一开始都不敢动,诶其实他可猛着呢!它就是在等着自己的敌人松下心,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击取胜。” “可它就是个平常的虫子,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她都没有想到! 听了苏倚的疑问,苏严远笑的更加开心了,细细解释道:“就算再平常的虫子也是有生命不是?有生命就会活着,要活着总要自己找些法子让自己可以安全活着。” 一席话,看起来说的已经十分明朗了,苏倚也觉得已经完全听懂了,但总归是经验太少,没有多少感慨。 只不过她的赌约泡汤了,恐怕这几日她都只能呆在家里了。 “不懂没有事,以后会慢慢懂的。”苏严远慈祥的笑着。 爷孙俩逗完蛐蛐,身为寿星的苏严远才准备去大厅里去走走,苏倚当然也在一旁扶着他。 “倚儿,你看那家公子怎么样?” 刚刚走到大殿边上的小道,苏严远就盯着远处大堂门口站着的一位身穿着深蓝色华服的男子说道。 苏倚寻方向望去,就见一位翩翩少儿郎跟在一个妇人身后,可能因为繁枝绿叶的遮掩加之距离太远,五官看不太清,但是看这姿态应该长的不错。 不过,他怎么样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爷爷,倚儿还小,现在才不想嫁人呢。”意识到苏严远的目的后,苏倚立马装作娇嗔地说道。 “哈哈哈哈,”苏严远笑了,“女孩子家家的总归是要找一个人托付终身的。” “那倚儿也不想随便找个富家公子嫁了,我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苏倚说的一本正经。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家倚儿当然要找个喜欢的。” 第十八章 往事4 说笑间,两人走到了大堂前。 “苏老近来可好啊?” 停下步子,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官员模样的中年人。 “周国公来了,老朽有失远迎啊” “苏老言重了,叶某就是特地来给苏老贺寿的啊!这是叶某的一点心意,还望苏老笑纳啊!哈哈哈!” “诶,周国公这么说就见外了啊!快进去坐坐,今晚可得陪老朽喝上几盏!说够了才能走!”苏严远笑道。 “当然当然,陆某不胜荣幸啊!”叶阳城和苏严远互相应和着,“筱儿本来早就应当来了的,谁知竟被她娘亲又安排去相亲了,没办法亲自来给苏老贺寿,实在对不住啊!” “唉,没得事没得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早点挑好!” “哈哈哈。” 正说笑着,叶阳城不经意就看到了旁边正在和江初婉谈笑风生的淑贵人母子。 “淑贵人。五皇子殿下。” 说完,叶阳城向两人礼貌地行了一个礼。 这时候苏倚才注意到了母亲边上的那对母子,女人并没有雍容华贵的气派,虽是华服,可无论是色调还是花纹,都偏向安静朴素,头上的钗饰也只是简单的白玉簪和几只银钗。 女人身后站着一个蓝衣少年,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双眸中没有皇家子弟中本该有的心机城府,反而一片澄澈,眉宇间透着的淡淡温柔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尽管面无表情,那一张美颜已经让苏倚心中振动。 只是……这人的眉眼怎么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看见过…… 苏倚在脑中死死的搜寻着记忆,一双好看的眉也忍不住皱了起来,但是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来这张脸在哪见过。 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倚儿,怎么了?” 看着身边孙女突然皱起了眉,苏严远有些担心的问道。 “啊,没有啊!”听到有人cue自己,苏倚立马反过神来。 “哦,没有就好。”苏严远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又拉着苏倚到大堂的一边去,轻轻用着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公子怎么样?” “嗯……不怎么样。”苏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不就是长的好看了点嘛!俗话说好看的人都是招桃花,她可不想跟几个甚至十几个女人抢丈夫,何况他还是皇子。 “不怎么样,你刚刚还一直盯着别人五皇子看?爷爷都看出来别人都不好意思了!”苏严远说的一针见血。 苏倚砸吧了几下嘴巴,有点尴尬。 她刚刚一直盯着他看吗?难怪他不转头看自己! “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生嘛!” 得来的却是苏严远的一脸嫌弃。 “诶,爷爷,您刚不是才答应我自己找的嘛!”苏倚终于意识到自己爷爷又在给自己“做媒”,机智地反驳道转移话题。 “嗯,爷爷是答应过你,所以爷爷不强求了。”苏严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谢谢爷爷。”苏倚立马笑魇如花。 “但是……你刚刚比赛输了答应爷爷的事也要做到。” “好,只要你不强迫我和别人相亲就成!”苏倚利落干脆的就答应了。 斗蛐蛐时立的赌约很简单:苏倚输了就在家呆上三天,苏严远输了就将寿宴收到的礼物随便苏倚挑。 虽然一开始听到爷爷的要求时,苏倚有点怀疑,但是想到自己赢了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珍贵药材,输了也不过是在家里呆上几天,便欣然愉快的接受了。 谁知这又是自家爷爷下的套,就等着她来开心地往下跳了。 第十九章 往事5 一场热闹的寿宴结束,晚上苏府一家都围在一桌上准备晚宴。 只是本来四个人的家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千野羲风,苏倚惊讶的眼神转向坐在对面的苏严远。 苏严远偏装作没有看见,若无其事夹起了菜。 旁边的江初婉倒是替苏严远说话了,“你爷爷啊特别喜欢小风这孩子,就特地向淑贵人请着让小风在家里陪着你爷爷住几天,别惊讶了啊,快吃饭。” 笑着,伸手却给千野羲风的碗里夹了一夹菜。 “谢谢伯母。”千野羲风立马礼貌的说道。 听到母亲的解释,苏倚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等,今天下午的赌约不就是让她这几天呆在家不准出去吗?! 这老爷子又在给她忙活亲事! 苏倚看了看身边举止文雅,礼貌端坐着少年无法发火,只好不满的盯着对面一脸没事人的苏严远,往嘴里扒饭。 “小风,这个鱼尝起来不错,来尝尝。” 苏严远吃着,也不断的往千野羲风的碗里夹菜,千野羲风只好全盘接下。 “谢谢爷爷。” “诶,客气了客气了,别见外啊,大胆吃,把这当家里就好了。” “嗯嗯。” 看着两人在餐桌上的一来一喝,苏倚只好在一旁无奈的看着。 这是她家好不好?!怎么搞得他才是这家的孙子,她是个局外人一样?! 一顿饭下来,苏倚吃的可谓是极度憋屈。 回到房中也是烦闷,拿着医书躺在床上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翌日清晨。 “少主,起床吃饭了,夫人来催过好几次了。”宁文儿在门外敲着门喊着。 一开始,房里面睡的正香的苏倚根本不为所动。 可这好几次的大喊大叫苏倚也是没有精神睡下去了,烦闷的下了床去开了门。 “什么时候不能吃饭啊!”苏倚的语气满是不快。 以前早饭这东西从来没有要求一起享用,什么时候起来了,饿了吩咐下人做一份便是,今天怎么回事?! 一切穿戴好,苏倚便去了餐间。 一张圆桌上已经聚上了四个人,还有一个位置空在那儿,苏严远正和千野羲风聊着天,苏倚直接到空位那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看到苏倚来了,千野羲风下意识的看了苏倚一眼,听到身边苏严远又在喊自己,又笑着看向苏严远。 虽然苏倚面上平平淡淡,心里却是不爽得很。 怎么又是这个人?!害的我偏偏要一大早起来吃早饭?! 就是家里人都在,苏倚只好咽下去这口气。 享用完早饭,苏倚抬脚便打算回房间呆着。 不出去就不出去,她在房里呆着不出来还不成嘛?! 起身走了几段路,快到房门口时,却发现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人。 一转头,就看见千野羲风停在了身后自己不远处。 苏倚一下就不耐烦了,“怎么哪都有你啊,跟着我干什么?” 而千野羲风也没有生气,抬手指向了苏倚房间隔壁的屋子。 “我的房间在那。” 闻言,苏倚双手叉腰,气都不打一处来,但是对着如此好看温柔的男生又不太舍得将怒气都出在他一个人身上。 转身推开门进房,只好无奈作罢。 再怎么样总归她为主他是客,总要有一点大家气派,要怪也要怪她那个为孙女婚事操碎了心的爷爷。 除了吃饭三急外全都呆在房间里,依靠看看医书,磨磨药粉,一天或许就这么熬过去,可是是真的难熬啊! 一出门那人就在对面,碰到了不说话又不礼貌,说话了又不知道讲什么,尴尬的很。 为了不见到他,她苏倚还是第一次这么把自己锁在房里。 老爷子既然这么想给她安排相公,她偏不受! 当然,对于喜欢出去玩的苏倚来说,一天可以,第二天自然是忍不了了。 第二十章 你不喜欢我吧! 这天不用任何人喊,苏倚早早的就起了来。 天刚蒙蒙亮,苏倚便轻轻打开门潜入到了宁文儿的房间,将还在睡梦中的宁文儿给推醒。 “诶诶,文儿,起来了。” 宁文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是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要不是苏倚手捂的快,恐怕又是一声惊叫。 “别怕,是我!” “嗯嗯。”宁文儿着急的点了点头,苏倚才松开了捂在宁文儿嘴巴上的手。 “少主……你怎么来这了?”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宁文儿坐起身长长地吸了口气后问道。 “快起来,咱俩换下衣服。” “换衣服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快换快换,不然等会儿来不及了。” “哦哦。”见苏倚不想说缘由,宁文儿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是下人,只管遵从主子命令就好了。 换好衣服,苏倚又偷偷的从房间偷偷潜回了自己房间,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个包袱就悄悄的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只是这一切都被被隔壁小动静吵起来想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千野羲风尽收眼底。 苏倚蹑手蹑脚的走到后院,将院中的石头垒好,就准备翻墙而走。 不准我出去,那她就偷偷溜出去这两天不回来! 只是刚刚碰上墙沿,本来黯淡的周围,霎时间灯火通明,一声宽厚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倚儿,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在这啊?” 苏倚心猛地一颤,没有理会,只想趁机翻墙跑走。 意识到苏倚的意图,结果显而意料,刚一有动作就被几个小斯给拉了下来。 “快回房,莫着凉了。”苏严远笑的满是慈爱。 而苏倚则是一脸哀怨的看着苏严远。 爷爷太了解自己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带着怒气的走回房,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那儿。 “看什么看!睡觉去!”苏倚的怒气没处发,见人就撒火了。 而千野羲风的态度却跟昨晚在家宴上完全不同,轻轻一笑: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啊?” 苏倚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千野羲风会说出这句话,也是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像她不是不想啊!可是也不能说想吧! 见到面前小姑娘脸憋的通红,千野羲风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大了,“你不喜欢我吧!” “……”收到再一次暴击,苏倚的大脑一片空白。 又该怎么回答?! “嗯……不是……我就是……不太喜欢被安排的……感觉……”说着说着,不禁低下了头。 苏倚说的极其小声,但千野羲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还担心你讨厌我呢!”千野羲风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笑道。 苏倚抬起头,就看见千野羲风对着自己舒朗的笑着,眼神中仿佛一湾澄泉,折射这微弱的光闪耀着。 似乎稍一停留,就会陷入那双荡漾着的明波里。 苏倚看的有些呆滞,他也是一位不经尘世的少年郎啊! “你刚刚……是想要出去?”千野羲风试探性的问道,尽管看见苏倚的装束已经猜到了结果。 “对啊!整天呆在家里都烦死了!” 一听这话,苏倚直吐苦水,语气中满是哀怨。 “那我帮你吧!”千野羲风微笑道。 “嗯?怎么帮我?” 苏倚一下来了兴致,听了千野羲风讲的办法连连点头,便打算就实施这个方案。 两人站在门外商量完,天已经差不多亮了,两人便各自回房了,苏倚还趁着时间还早补了一回觉。 自然醒洗漱完,推开门,站在走廊上,苏倚伸着懒腰,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舒服!” 好久没有体验过清晨的阳光了吧! 而刚刚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千野羲风正好看见这一幕,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早啊!” 听到声音,苏倚伸懒腰的手放了下来,转头对着白衣男子笑着。 “早。” 明眸皓齿,淡淡的阳光倾泻在女子笑意明朗的脸上,一眼沦陷。 第二十一章 这个……还要脱吗? 不同于昨天早上吃早饭的心情,这一顿苏倚倒吃得十分舒心。 用餐后两人也是像平常一样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府大门前。 “我是五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我来给殿下送件东西,请让我进去。”穿着紫色衣服的邱越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拿着一个盒子,面无表情的对着苏府守门的小厮说道。 “你拿什么证明你是五皇子殿下的侍卫?” 守门的小厮早就接到了来自苏严远的“吩咐”,这三天绝对不能有人来打扰他孙女的姻缘,先不说是假的,真的贴身侍卫也不行。 邱越也不恼,想着守门的小厮是为了府里人安全人着想罢了,便将手里的剑扔到一边,从佩带上将要上面挂着的腰牌扯下来直接向守门的小斯扔去。 小厮轻松一接,放在手里自己观察了一番,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这是假的吧!最近冒充皇子的侍卫行刺的多了去了,你这腰牌也可能是仿的。” “假的?!” “对的。” 邱越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他们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而已,这比真金还真的腰牌怎么可能是假的?!好歹他也戴了四年! 这会儿邱越直接恼了,伸手将腰牌从小厮手里一把抢了过来,又重新佩在了自己腰间。 说他假的可以,说着腰牌是假的绝对不行! 佩戴好腰牌,将剑从地上捡起握在手中,就准备往里面冲。 门口的两位小厮也是赶紧挡在邱越的跟前,“公子再不走的话,奴才只能喊人来请公子离开了。” “让开。”邱越冷冷道,讲着就将盒子放入腋下,伸手准备拔剑。 “既然这样,那公子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到邱越拔剑,两位小厮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反而笑着拍了拍手。 “来人!将这擅闯苏府的小贼给赶出去。” 正在喊人,后面就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小厮的喊话。 “等一下。” 转身一看,千野羲风急匆匆的从后面走来。 吃完饭好些时候,千野羲风就写了封信寄去了长欢殿给邱越,可是在房中等了许久,却总是没看到人影进来,这才打算出去看看邱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刚步入前院,就看见邱越正被两个佣人给堵在了门口,急忙出来替邱越解围。 “五皇子殿下。”小厮见到千野羲风低了一下头当做行礼。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邱越,是我寄信让他带些东西过来的。”千野羲风礼貌地微笑道。 “真的是五皇子殿下的侍卫啊,原谅奴才刚刚眼拙,没认出来。”小厮也微笑着说,只不过略微有点僵硬。 现在亲主子来了,是放进去还是不放进去? 几番犹豫下,小厮还是选择了妥协。 “既然是五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卫,那就请进去吧!” “谢谢管家了。”千野羲风说完,便转身抬脚朝府内走去。 “邱越,跟我来。” “是。” 邱越冷冷的瞟了低着头机械地笑着的小厮一眼,转而绕过小厮跟在了千野羲风的背后。 来到房间,千野羲风接过邱越手里的盒子打开查看了一番,确认是他所说的东西没错后又盖上了放在一边,随后又对着房间里站着的人说道: “把衣服脱了。” ??? 怎么要脱衣服?! “殿下……”邱越心里满是震惊和疑惑,脱衣服干什么?! “咳咳,叫你脱就赶紧脱。”千野羲风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翻开看着,避免目光看见邱越,这话说出来他也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给下面的人下过这种命令。 “……是。” 毕竟是主子的命令,邱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简单干脆的执行了,利落的将外衫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了一套单薄的内衣。 看了上方正认真看着书的男子一眼,邱越支支吾吾道:“殿下……这个还要脱吗?” 第二十二章 嗯,还不错 “咳咳,不用了。”千野羲风脸色略微尴尬的咳了两声,起身走到邱越的身边。 “衣服我拿走了,你今天就呆在这里吧。” 拿起旁边衣杆上的衣服,千野羲风对邱越嘱咐了一句就走出了房间。 “你想走就走吧!如果要穿衣服的话那就等着我回来。” “殿下,你要去哪?”邱越连忙追问道,可惜前方的人走的太快,根本没有回应。 走出房,慢慢的在苏倚房门前敲了三下,就等着开门。 门一开,苏倚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立马急急忙忙的拉了进去,往外环顾了几眼,将门关紧。 “快把衣服给我。” 还不等两人走到内屋,苏倚就对着千野羲风说道。 千野羲风便把手中的紫衣给伸了过去。 衣服已到手,苏倚便赶紧跑去了内屋准备换衣服。 内屋与外房之间只隔着一层纱帘,经过光影的照射,透过纱帘可以隐隐约约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姑娘在更着衣。 呆呆凝视了几秒,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合礼仪,千野羲风立马撇过了头,往门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千野羲风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还不错吧!” 换好装的苏倚对着千野羲风嬉笑道,可能是衣服有点大,穿在苏倚纤细的身子上显得有些松垮。 因为是扮男装,苏倚还特地将头发盘了起来,将眉毛画的凛冽了些。 “嗯,还不错。”千野羲风看着下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苏倚,说道。 说实话,这样看起来着实有点像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女孩。 但这句话千野羲风没有说出来。 “你这有斗笠吗?我怕你会被认出来。”千野羲风环顾了整个房间一遍,不经意的说道。 “斗笠?这个好像没有……” “那面纱呢?” “好像……也没有……”苏倚略微难堪。 但是,她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那些东西做甚?! “好吧。”千野羲风有点无奈,“那你等下尽量低着头,不要让他们仔细看到你的脸,知道吗?” “好的。” 两人谈完,便来到了苏府大门前。 “五皇子殿下,你是有什么事吗?”看见走来的千野羲风,其中的一个小厮开口问道。 “昨晚本宫母亲写信说思我思的紧,特地派我的贴身侍卫来护送我回去。” 听完千野羲风的缘由,小厮立马打开了门。 少主走,他们奉命行事不怕怪罪。皇子走,他们可拦不住。 “五皇子殿下,请。” 苏倚低着头赶紧跟了上去。 “等一下。” 只是苏倚刚准备踏过门槛,就被旁边的小厮给叫住了。 “怎么了?”听到后方的声音,千野羲风转过头疑问道。 “五皇子殿下,您这侍卫可与刚刚进去的不太像啊!” 苏倚的心猛一嘎噔。 难道她就要被发现了? 小厮仔细打量着苏倚的全身,对着道:“抬起头来看看。” 苏倚心中可谓是万条蚂蚁在上面迁徙,一团乱麻。 抬吧,肯定会被发现。 不抬吧,又显得她心虚。 几番焦灼下,苏倚刚准备抬头,旁边便传来了千野羲风的声音。 “他脸上方才进院时被树上的蜜蜂蛰了,不太敢将正脸对人,还请见谅。” “可是这身高……”小厮刚想说话,抬眼不经意看到远处走廊柱子后站着的人影对自己摆了摆手,立马会意。 “哦,没事,五皇子殿下快些走吧,莫让淑贵人盼的急了。” 苏倚一听,兴奋的提脚就走,殊不知千野羲风还没走动,差点就撞到千野羲风的身上。 等了好些时候,确认两人走远后,走廊上躲着的人才来到了府门前。 “老爷。”两位小厮看见来人恭敬地说道。 苏严远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丫头,脑袋终于开点窍了,今晚最好别给我回来!” 哼,还想跟老夫斗! 一句话说的有点生气,却惹得旁边两位小厮隐隐憋笑。 “笑什么笑,守好门!” 第二十三章 是,少爷。 要说出了门两人在苏府附近的速度那叫走,那过了苏府便是苏倚拉着千野羲风快速跑到了街上。 确认后面没人追来,苏倚慢慢的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还好没有被发现。” 想着刚刚那小厮的眼神,苏倚心里还有点心有余悸。 一路被这么拉着跑的千野羲风气倒没有那么急促,毕竟是个男的,体力要比女生好上几分。 低下头偶然间看向那握着自己的纤纤玉手,目光有些呆滞。 意识到旁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苏倚疑惑的抬头看向千野羲风,却见他一直看着下面某处发呆。 苏倚顺势一看,就瞧她正紧紧握着千野羲风的手!!! 苏倚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了回去。 “咳咳,刚刚本少爷怕你走丢哈,你走丢了就没有人保护本少爷了。”尽管苏倚尽量让自己感觉看起来不在意,语气中却依然感到一丝尴尬的成分。 手上的温度突然离去,千野羲风晃了晃神,又立刻回归本来的样子。 “少爷?”千野羲忍不住嘴角上扬。 “对啊!现在你就是本小姐,哦不,是本少爷的贴身侍卫了。”苏倚一脸傲娇,不容千野羲风反驳,先发制人,根本不给千野羲风抗议的机会。 “记得保护好本少爷哦!” “是,少爷。”千野羲风眼里满是笑意。 两人在街上逛着,苏倚在前,千野羲风跟在其后。 本来苏倚是打算去一趟药房的,但是沿途却被一个卖小首饰的小车可吸引了去。 苏倚站在小车前面,弯腰看着那一排排精致的小玩意儿,目光停留了几秒,一眼锁定了那只蝶戏簪,伸手拿了起来。 小贩一看这来生意了,还不等苏倚苏倚说话,立马谄媚的迎了上去,“这位姑娘,不得不说,您是真的眼光独到啊,一眼就发现了本店的精品。” “我跟您讲啊,这簪子叫……” “等等。”小贩还没讲完,苏倚就打断了小贩等下要说的话。 “你刚刚是叫我姑娘?” “对啊!难道小人喊错了?”小贩一脸问号。 “看清楚好吗?我是少爷!” “姑娘您可别逗了,就您这模样怎会是位粗犷的男子……”小贩忍不住打趣道。 “…” 此时无声胜有声,听完小贩的话,苏倚心里又涌起了刚刚出来时被小厮检查的景象。 她扮的就这么明显?! 所以门卫是认出她了喽?! 所以门卫就是假装没认出来故意放她走的喽?! 想到这些,苏倚心里莫名就一顿气,直接将手里簪子放回车板上,怒气冲冲的走了。 “诶,姑娘别走啊!还有好些东西呢!价钱好商量啊!” 见到手的客人跑了,小贩满头雾水,在后方不死心的喊着。 千野羲风还停留在小车旁,拿起刚刚苏倚一怒之下不要的簪子,端详了好一会儿。 “老板,这簪子我买了。” “诶,好的好的,这位公子,一共是二两银子。”听到剩下的人要买,小贩又立马转身。 千野羲风拿出钱袋付了钱,将簪子放入佩带中,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药馆 或许是真的比较愤怒,苏倚跑的很快,没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千野羲风只好一条一条路的试着找找看,看能不能碰到她,以至于都忘记了吃午饭。 找了好些会儿,已经到了下午羊时分,千野羲风才在一家老旧的药馆里面找到了苏倚。 一进门,就看见苏倚和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并排躺在躺椅上谈笑风生,中间一张小桌子上仅仅摆着一盘没有剥壳的花生。 还不等千野羲风说话,一个模样十二三岁的小男伙计就凑了上来。 “这位客官,不知你到小店要些什么?本店药材齐全,个个保质保量,更有上世医仙亲自把脉,保证药到病除。” 唐小椿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微笑,体态浑圆,小小的眼睛已经成了两条缝,若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那眼里所闪着的光。 只不过这个头稍微小了点,千野羲风低着头看着怪难受的。 “不用,我是来找人的,谢谢。” 说完,千野羲风抬头刚欲开口,里面的苏倚似乎也注意到外边的动静,也看向了他。 “少爷。”千野羲风抬脚走到了苏倚的面前。 “你来干什么?” 见某人一来,,苏倚从躺椅上做了起来,从盘中拿了几颗花生,一只手肘撑在小桌上,手中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没好气的问道。 “我说过要保护少爷安全的。”千野羲风直挺挺的站在苏倚跟前,静静地看着苏倚剥花生。 苏倚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将一颗剥好的花生随意地抛到嘴里。 “得了吧,还少爷呢?叫小姐吧!” “好。” 挺千野羲风开口答应了,苏倚又转身跟老者聊天。 这时千野羲风才有机会打量着这家店铺,只是一抬眼就发现苏倚似乎变了一个模样。 早从府里出来时盘起的头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姑娘家的造型。 只是或许是在哪个小店弄的,上面没饰什么贵重的饰品,只有一支简单的木刻花簪。 千野羲风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物品,想了想,又将手放了下去。 虽说是个药馆,店内的装修都透露着厚厚的时间感,似乎十几年都没有翻修过了,药柜上的漆皮都掉了好几块。 若不是环顾得仔细的话,千野羲风都不知道他刚刚进来时都没有发觉门边挂着一串腊肉!!! 腊肉的表面已经结了扎,看起来并不油腻,一串更是分成了好几段挂在那里。 刚刚进门正给他介绍的小伙计正拿着掸子弹着墙角的蜘蛛网,奈何个头太矮,兴致一来,搬起药柜旁的黄旧凳子就开始往那有他大拇指大的蜘蛛挥舞。 观察完周围的一切,千野羲风又转身将目光放到了正躺着的老者身上。 老者年岁约莫六七十,头发黑白相间,瘦削的身子躺在那一张同样带有浓重年代感的躺椅上,安详的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与旁边小姑娘谈着笑。 “郑伯,您继续跟我讲讲您游历的故事呗!刚刚听到一半就被某人打断了,我都没听够。” “好好好,刚刚讲到哪来了?”郑言慈爱的笑着,闭着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讲您跟伯母怎么认识的啊!” “这个啊,嗯……还得从四十年前说起,那一年,虽说是四处游历,但游历总归是要些银钱来支持的,有一次身上实在没有盘缠了,便在街上摆了一个看病的小摊子,来的人有很多,你伯母是唯一一个看病且没有欺负我双目失明的女子,看完病,还站在我旁边假装我的娘子给我收钱。” 他是个瞎子?!难怪……千野羲风恍然大悟,暗暗惊到。 说着说着,郑言的嘴角不禁挂起一丝甜蜜,“从上午摆到下午黄昏,她就一直站在那里给我监督,中间好几次,都为了我和别人吵了架。我说:“你将这盒里的一半银钱都拿去吧!”哪晓得她偏偏不要,硬是说:“无功不受禄,都说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赚的,就是帮个理。”哪有什么没有功劳啊,就是舍不得收罢了。” “最有趣的是,收摊时两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了,我的晚饭还是跟着她在一家小面馆解决的。” “后来在街上碰到她好几次,她都和我打招呼,我才知道她年轻时嫁人不遂,丈夫早在三年前就已因病过世,年芳二十几就已经守了活寡,算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寡嫂了。” 第二十五章 这梨子真甜 “讲句不恰当的,那时我还为此对她感到同情,想塞些银两给她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她竟然给我塞了一大笔哈哈哈哈,然后几番来往就想着既然有缘就在一起过了,后面她又跟着我游历了十几年,才回到京城开起了这个药铺。” 讲着讲着,郑言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仿佛满是遗憾: “如果不是我,可能兰儿还在那相爷府里当着夫人,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可能还会改嫁给一个贵公子在家相夫教子,也不至于跟着我在这里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说到底还是我高攀了她。” 苏倚认真的听着,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但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老头子又在讲什么呢?” 正在谈笑间,跟郑言年岁差不多的苏小兰从后房笑着走了出来,将洗好的梨子往桌子一放,又将上边的花生碟给撤了下去。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花生不能多吃,你还嫌上次病的不够狠?” “没有多吃,我就吃了几颗。”郑言反驳道,两手摸索着椅子上的扶手准备坐起来,苏小兰见此赶紧上前搀扶。 “还只吃了几颗,你椅子下边的花生壳都快铺满地了!”苏小兰语气中有点埋怨。 郑言只好闭口不说话。 听到苏小兰说的话,苏倚和千野羲风不约而同的往那椅子下看去,没那么夸张! 可看着郑言的委屈样,苏倚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梨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伯母,这梨子真甜!” 听到有人在夸自己,苏小兰被转移了视线,像看自家孙女一样看着苏倚,慈爱地笑着:“这啊,是从后院刚刚摘的,后院的梨树可是伯母和伯父三十年前亲手种的呢!” “哼,还不是你非要种梨子树,不然我就拿来种枣树了。” 旁边的郑言似乎要报刚刚脸面的“仇”,没好气的说道。 郑言的一拆台,苏小兰当即就不乐意了,双手插在腰间盯着郑言。 “梨子不好吗?又能降火,免得你到了这一大把年纪还天天上火吃出病来,要我说幸好当年种的是梨子,免得你时不时去后院偷枣吃。” “我才不会做偷枣那件事。” “那你告诉我上次我买回来放在厨房柜里的大枣去哪了?” “……” 郑言知道苏小兰此时正盯着他等他的“狡辩”,便扭过头去不对着苏小兰。 “是” “是小椿拿给我的,不信你问小椿。”郑言依旧不死心地替自己申辩。 “哦?小椿?”看着郑言的模样,苏小兰嘴边荡起一阵笑意。 “唐小椿,你给我过来。” 一听吆喝,唐小椿打扫卫生的动作一停,将掸子往柜上一放,乖乖地走到苏小兰的跟前。 “师娘,您找我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厨房柜子里的半斤大枣不见了,你师父说是你给他拿的。” “啊,师娘,您别听师父胡说,那枣子是他自己去厨房拿的,我亲眼看到的!”一听苏小兰的文化,唐小椿当即就急了。 “师父还说……让我别告诉师娘……” “哦,这样啊,那没事了,你去打扫卫生吧!”苏小兰对着唐小椿时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转头对向郑言秒换脸。 原以为自己亲爱的徒弟会站在自己这边的郑言沉默了,头依旧扭着不说话。 这小崽子,等你师娘不在的时候再找你算账! 苏小兰无声的笑了笑,转头才看见一直站在苏倚旁边的千野羲风。 “这小伙子怎么不吃梨啊?是不喜欢吃梨吗?” 千野羲风刚想回话,奈何肚中突然不和谐地发出了一声闷响,满是尴尬。 “嗐,原来是饿了啊!小伙子没吃午饭吧!厨房里还有些剩饭,不嫌弃的话你等着我去给你热热。” “没有没有,我不嫌弃。”千野羲风连忙推手。 “伯母,不用麻烦……” “诶,不麻烦不麻烦,你先找个地儿坐坐吃个梨子填填肚子,伯母这去给你热饭。”说完,又钻到后房去了。 听见苏小兰走了,郑言又将头正了过来。 “女人就是这样,天天叨叨个不停。” 说完还哼了一下,像是为刚刚的事情挽回一点颜面。 第二十六章 命数 饭还没有热好,苏倚从桌子上拿了个梨就向千野羲风的怀里扔去。 “既然饿了,先吃个梨吧!毕竟你也是为了找本少主而没吃饭。” 千野羲风顺势一接,抬眼看了苏倚一眼,又看向手中的青梨,往嘴里送去。 毕竟他现在还是饿的。 “小伙子,要不老夫替你把把脉啊?” 待千野羲风吃完梨,郑言突然开口问道。 “啊?” 在场的人不止千野羲风连苏倚也感到一阵疑惑。 “郑伯,为何突然要给他把脉啊?” “哈哈,心血来潮罢了,五皇子殿下若是不便老夫也不强求了。” “郑伯,你怎么知道他是皇子?!还知道他是五皇子?!” 两人一听纷纷面露惊讶,苏倚一言也道出了千野羲风心里的惊疑。 “我记得刚刚没有说他的身份啊?” 两人双双看了一眼,确定刚刚没有说过关于身份的词,又都转向吃惊的看着一脸淡然的郑言。 “实不相瞒,老夫不仅对医学研究颇深,也对算人之天命之事也知晓几分。” 郑言的双眼早已结了扎紧闭着,嘴里乐津津道,说着,顺着感觉就将还懵着的千野羲风的手给拉了过来,一手托着千野羲风的手颈强制细细停留了几秒。 上一秒还是乐哉悠哉,几秒过后便惊恐的跪在倒地,双手撑着膝盖,头恭敬的沉着。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一跪吓得不轻,打扫完卫生刚往那一瞟的唐小椿也是给吓懵了。 “师父,您怎么跪下了?!” “别说话,过来跪着!” 哪晓得自己的疑问却遭来了师父狠狠的一个眼神扫射,唐小椿只好乖乖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跟郑言齐排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而就这么被跪的主人公千野羲风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郑伯,你们不用这样,我只是一届皇子,不是太子,无需这样行这样大礼。” 想伸手去扶跪着的人,却被一把打回。 “殿下,草民的医术虽然不能说妙手回春,但占星术曾有幸为洛老夫的徒弟被教过五六载,不敢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但也是在占星界也是有所地位的,鲜少出错,鄙某断定此次的占算绝不会错。” 郑言依旧低着头,满脸严肃。 而唐小椿跪的一脸稀里糊涂,也是不敢发言。 既然想扶无果,千野羲风也只好无奈问道:“那郑伯可是推断出什么了?” 方才还说略懂几分,这回怎么变成千真万确了?! “不敢恭维,鄙某刚刚的确诊断出殿下身怀龙脉啊,虽然鄙某双目失明,见不了殿下的天人之资,但这命相实乃真龙之命啊!” 听完郑言的一席话,千野羲风霎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痴痴的愣在原地。 不止千野羲风,连带的苏倚也有点吃惊。 本想乐呵,但也知晓皇家之事并非她等外人可以议论的,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纵使她是一代宰相独女,在央央朝臣中有权威的到底是她的父亲,皇帝的家事她掺合不了。 房里就这么沉默了良久,没人敢说话,郑言师徒两人还跪在地上,还是端着热饭的苏小兰进来捅破了僵局。 “怎么了这是?老头怎么跪在地上啊!老寒腿是好了?小椿你也真是的,也不快扶你师父起来,这要是老毛病复发了怎么办?” 苏小兰一进门,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就急了,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将乘着饭菜的托盘放到餐桌上,急忙走过去扶跪在地上的郑言。 “我……”唐小椿刚想回答,看到身边跪着不起的郑言,又缩回了脖子低下头。 面对苏小兰的拉扯,郑言一言不发,依旧跪着。 “起来啊,拉你还不乐意了?” 见状,千野羲风终于返回了神。 “郑伯您起来吧,我信您。” 因为自己思考,已经让郑言白白跪了那么久,千野羲风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嘴上那么说,但是他还是不相信的。 千野国的太子早已定了大皇子,能文能武,跟何况还是皇后嫡出,论哪一方面,他都扳不倒他,他也无意与这皇位之争。 何况庞大的皇宫中,不止有他与大皇子,这太子位于谁,也于不到他的身上。 千野羲风一直这么想着,从出生到懂事了,他母亲淑贵人也是这么教着他。 毕竟没权没势,参与位分之争肯定会引来不少麻烦,不争不抢,在宫中才能安安静静的活下去。 第二十七章 我们来这不好吧? 这突然的占命说他为后任皇帝,说者悚然,听者不为更是? 或许是长辈的算命自尊不能丢,千野羲风才然乎其词道。 皇家之事朝中大臣都不能轻易议论,何况这一介小民。 如果在这发生的事情说的话被打听到传进皇帝的耳中,他一个微乎其微的皇子不仅帮不了这一家,还会连同他母亲一起被连累,他不敢有太多动作。 闻言,郑言这才起了身,见千野羲风没有再说话,料想千野羲风必定脸色不好,慢吞吞道:“方才是鄙某唐突了,但鄙某所言,字字确真。” “如有虚言,到时还任凭殿下处置。” “老头你在说些什么?你不会犯了什么大罪吧!” 感受到手肘间传来的温度,郑言的心一紧,没有回答苏小兰的问题,依旧对着千野羲风。 “但是此事内人并不知情,到时处置还请饶她一命。” 听郑言这么说,苏小兰有点感到心慌。 虽然不知道方才她走时发生了什么,但觉想这事肯定小不了。 “你瞎说什么啊?”苏小兰埋怨了一句,又扶着郑言转身走向躺椅那。 “就你那双老寒腿还在地上跪这么久,老了还喜欢找罪受呢。”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郑言拧着眉,没有答话。 千野羲风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伯母您别担心了,没发生什么事,刚刚郑伯给他小算了一卦而已。”苏倚走上去拉着苏小兰的手笑嘻嘻道。 看着在自己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纵然苏倚为旁观者也觉知现在气氛甚是尴尬。 正想着如何转变氛围,不经意间就看见身边桌子上刚端上来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 假装不知道的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你不还没吃饭嘛?饭都端来了,赶紧吃完我们就回府吧!” 这话是对着还愣着的千野羲风说的。 “哎,一进来净被你们吓着了,我都忘了小伙子没吃饭了。” 说着,离开郑苏两人身边,去端小桌上的饭菜。 “快吃点东西吧,饿了这么久了。” 从刚刚郑言说他是下一任天子之后,房里的气氛一直比较尴尬,包括千野羲风吃饭吃的都有点忐忑不安,也只有苏倚在旁边跟着郑苏夫妻谈笑。 “郑伯伯母,我们走啦!” 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两人就准备离去,千野羲风一言没发。 “好,以后常来玩啊!下次伯母给你做红枣糕吃!” “好嘞!” 道别后,两人走出了药馆。 在药馆的玩味的一些时候,苏倚以为时间还早,哪知一出门就看见天色已经渐渐暗去,街道已经开始张挂红灯,晚上摆的小摊依旧有好多没有收摊,尽管不是什么节日,人流来来往往,甚是热闹。 “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苏倚突然开口问道。 这分岔路口,一条回府,一条则不是。 “啊?我们不是回府吗?” “回府?怎么可能?!本少主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不出去玩玩怎么能行?你要回的话你就回吧!” 哼,想让我回府继续和你困在那个小府里?不可能! 不等千野羲风回答,苏倚便头也不回向着岔路的另一条路跑去。 千野羲风想也没想也跟了上去。 毕竟是他带她出来的,她要出了什么事,他一个人回去也是不好解释。 穿过一条小巷子,也就走了一小段距离,两人停在了一家灯火通明的楼院面前。 千野羲风抬头看了一下楼院的牌匾,双颊霎时间染上了几分红晕,分不清到底是跑时累的还是因为害羞。 “长欢楼。” 门边站着好几位衣着略显风情的女子,源源不断的男子走进,似是青楼,却与青楼略有不同。 进去的不仅有着声望权势的世家子弟,也有普通黎民村夫,也有商人富家,在场出入的也并非都是男子,也有少数打扮出尘的女子。 但是千野羲风还是将它当红尘之地看待了。 “额……我们来这不好吧……” 第二十八章 长欢楼 “怎么?你怕了?” 苏倚笑着看向千野羲风,眼神中带着些许狡诈。 “没有,我是想我一介男子出入此地也并非怎么,名声上不会损害什么,我怕你一个姑娘进去被别人看到,对你的名声……” 周外各类声音嘈杂,千野羲风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温温弱弱了。 “这么说,你是在担心我?”苏倚灿烂的笑着,明亮的双眸看着千野羲风,俏皮道。 “嗯……” “走啦,本少主今天就带你见识见识!” 苏倚拉着千野羲风走到门边,对着一个正笑嘻嘻拉着客人的老鸨对了一个一个眼神,什么也没讲就胸有成竹走了进去。 长欢楼里面的设计与外观相差甚大,如果说楼外是踏世红尘,魅影摇曳,里面可以说是层层叠帐,暗藏玄妙。 楼中心是一个空旷的院落似的客厅,大门的正对方是一张大戏台子,围绕着大客厅的便是一层层的宿阁,一楼为实心镂空木门,二楼三楼门前皆以半透明的锦纱遮挡,每一个房间前都修砌着凸状围栏,相邻房间之间只有窄窄的只够一人行的过道提供走动,呈圆周行态。 长欢楼总共四层,一楼招待喝食看戏,二三楼才人夜宿,一周房间皆是十二间。 至于第四层,却只有四个精美大方的宿阁,占在楼的四方位:南为琴瑟阁,北为棋落轩,东是会书堂,西是执画宇。 四房之间的走廊相比楼下要宽扩很多,还有几盆绿植点缀。 那些房间里面住着的是长欢楼的四大花魁,传闻个个长相美俏,才艺贯身,似是人间尤物。 按宿阁名就可看出来,四人所擅的琴棋书画之一皆是天下一绝。 四大花魁,京都盛名,不管是平民百姓子弟,就连世家子弟都为之向往。 若要与其中之一共享一宵,平常人自是不得,有权势的人也未必能得。 这些千野羲风都是不知道的,作为一个乖巧懂事的皇子,此等“烟花之地”他不想染指。 戏台上大幕掀开着,一名歌姬穿着戏服正唱着招牌戏曲儿,扶手间,眉眼间,皆是柔情。 苏倚直接略过这些,拉着千野羲风的手直接向楼上奔去,守楼梯的小倌微笑示意,却无一人阻挡。 就这么一路小跑,苏倚拉着后边的人直接跑到了第四楼的琴瑟阁才停了下来。 没怎么多想,门都没敲苏倚直接就推开了门。 拨开门前的垂帘,步入眼中的是三个身姿绰约,明艳动人的女子正围坐在一张方桌说笑,而另一个同样气质非凡的蓝裳女子正倚在窗台看楼下景色。 “今天这么巧姐姐们都在啊!” 苏倚一进去就在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嘴里还不忘打趣,“姐姐们有没有想我啊?” 面对苏倚的到来,三个女子只是宠溺一笑,甘棠笑道:“想都不用想,早早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小倚来了。” “就是,敢这么神气的闯到琴瑟阁的这京都恐怕只有小倚一人了。”旁边的素心立马附和。 “嘿嘿嘿,素心姐姐说的哪里话。”苏倚假装害羞的笑了笑,下一句依旧不正经,“就算是甘棠姐姐的棋落轩我也是敢去闯闯的。” 闻言,甘棠直接无语的扔给了苏倚一个白眼,又转而微笑看着苏倚,嘴角嗤笑:“那可不一定。” “哼!”苏倚一面傲娇的哼完,转头面对简兮又换上了一副受委屈的可怜媳妇模样。“呜呜呜,简兮姐姐,甘棠姐姐不喜欢我了……” 话说做戏要做真,苏倚边扯着袖子还非得挤出几滴眼泪来,好在技术过硬,不一会儿,眼角还真流出几滴豆大的泪水。 见状简兮自然是立马掏出了手中的帕子给苏倚擦泪,柔声哄着:“小倚不哭,棋落轩进不去,那就多来姐姐的会书堂看看,最近姐姐这可又淘到不少好书。” “好。”说完,苏倚还转模作样的吸了吸鼻子。 “这位公子是?”察觉到房间里多出的巨大人影,简兮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问道。 或许是太过兴奋,苏倚都忘了自己还拉了一个人进来,直到听简兮问起,才想起身后被自己撂到一旁的的人。 第二十九章 寄竹生 “他是五皇子殿下,我拉他上来躲躲。”苏倚拿起桌上的白玉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头也不回的答道。 “哦,原来是五皇子殿下啊,” “简兮等人在这里见过了。”说着,起身对着千野羲风行了个礼,其余的两人也微微颔首以示见礼。 “五皇子殿下来坐吧。”说完,简兮便转身向素心的位置,素心很自然的让了个位置。 给原来的位置添上一杯新茶,简兮这才坐下。 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进了长欢楼这烟尘之地,千野羲风是第一次。 没有任何预兆的被拉入女子闺阁,这也是第一次。 站在那儿心里就已经有些紧张,将他叫过去一起坐着千野羲风还是有点羞怯,站在原地犹豫坐还是不坐。 反而是一边的苏倚看不下去了。 “你过来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简兮姐姐可温柔了。” “就简兮姐姐温柔?”一旁的素心立马不乐意了。 “在我心里,当然各位姐姐都一样温柔啦!”苏倚换上讨好的微笑。 “这才对嘛!” 转过头对着千野羲风苏倚又是一阵催促:“过来啊!” 奈何不过,千野羲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不知所措的放在腿上。 琴瑟阁里面飘着的淡淡的幽兰香,在门外就可以嗅到,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想吸上几口。 越往里走,那兰香愈加浓烈。 似乎是看到这间屋子的主人不在桌边而是一直倚在窗边看景,苏倚忍不住疑惑:“音笙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啊,可是在找自己的意中人啊!”甘棠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什么?音笙姐姐的意中人?!”闻言,苏倚瞬间炸了。 什么意中人,作为京都第一琴女音笙的第一迷妹,她怎么不知道她最爱的音笙姐姐有了喜欢的人!!! “先别急,看看这个。”素心顺势将桌子上摆着的一个信封给推了过去。 信封的包装并非很华丽,只是市井之中最常见的黄浆纸,从此便可看出写信的显然不是一位富家公子。 信封的外面没有写任何地名,仅仅写了三个字:“寄竹生。”已经被拆开过了。 将信封拿到手,苏倚没有细看外面的包装,直接将里面的信抽了出来了。 将白纸打开,内容与外表一样简洁:“听琴眠,寄思意。笙声慢,十七日。” 无日期,无称呼,无署名。 “……” 苏倚一双好看的眉不禁皱了起来,这到底写了些什么鬼! “上面写的什么意思啊?” “这个……你可得问你的音笙姐姐了。我们也看不懂。”三人皆做无奈状。 简兮:“不过,这看起来是约音笙十七日见面哦!” “十七日……”苏倚仔细回想推算日子,不一会便恍然大悟,“就是今天?!” 桌边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今日我们来这就是给音笙把把关罢了。” “可是他没写几点啊……”抬眼看着窗边打扮的精致美丽的音笙姐姐一直看着楼下,苏倚一阵心疼,还带点忧伤。 “他怎么还不来呢?” “诶,有了!”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苏倚一拍大腿,在场的人都疑惑的看了过去。 “嗯?什么有了?” “嘿嘿嘿。”苏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多言,对着还在倚窗的音笙喊了一句就拉着千野羲风跑了出去。 “音笙姐姐,我先走啦!” 听到有人喊自己,音笙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进来了两个人,只是刚反应过来,房间里只留下了两个人牵手跑走的残影。 “刚刚那是小倚吧,她身边的男子是谁啊?” “嗐。”三人只是相视而笑。 第三十章 高上流水觅知音? 即是长欢楼的四大花魁,第四楼接的客却是极少,四大花魁占领琴棋书画各个京都一绝,与平常的青楼不一样,长欢楼的都是艺女,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当然不乏例外。 若想与四大花魁谈天说地就已经很难,春宵一刻更是别想,因此那四楼住的各位说句不含蓄的,皆为处子之身。 能上四楼的客主并非有钱有权就可以上,还得有才识得到花魁赏识。 长欢楼所属当朝皇后的弟弟工部尚书陈乾南管理,虽说本职不大,家族势力却让人望而远之,最不怕的就是权势。 找事就等同于送命。 所以许多时日四人皆是清闲得很。 每每深夜之际,音笙都会拿出古琴在窗台弹奏一曲,用来抒发自己的心情,以前可能是偶尔突发感伤才会奏上那么一小段。 可不知从何时起,琴瑟阁每天晚上都会传来一阵清澈的琴声,曲调时而悠扬婉转如山中鹊鸣;时而平淡轻松,如雨后泉滴;时而热烈奔放,如脱缰野马,自由洒脱。 要说最先发现音笙这不平常的反应,当然是要数同在四楼的其他三位了。 初期只是疑问,问了一下音笙说没有发生什么事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这么过去了一个月,三姐妹真的忍不住了,连续几天这样就算了,一个月都这样每晚弹琴,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时间。若不是这琴音悦耳,她们三非得去王妈妈那去告这琴瑟阁的那位扰民不可。 终于在几番逼问下,音笙才说出了缘由。 一个月之前在她准备关窗去睡觉时,莫名发现一个姜黄色的信封卡在了窗沿处,下意识的就取下来看了一番。 信封的外面除了三个字:寄竹生,便什么也没有了。 “竹生笙,这难道是写给我的?”音笙喃喃道,这么想着就把信封给拆了开,打开一看,也仅是寥寥几语。 “琴音袅袅寄千里,曲是极好,却唯闻孤寂。” 音笙心里暗暗吃惊,他说的琴音难道是她昨晚心血来潮弹的?可是她弹的可是上古名曲《繁华》啊! 《繁华》整曲风格都是极其欢快的,犹如百雀相鸣,众生欢呼,喜庆节日或者王公贵族的宴会上经常都会弹奏这一首琴曲,虽说有名,却无人知道《繁华》的出处。 尽管信上这么说,但是音笙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她的心情是真的那样,突然感到内心有点孤单,为了缓和自己,才抚琴弹了一首曲调悠扬欢愉的《繁华》让自己感到开心。一曲抚罢,心情是感觉好了不少,没过多久她便上床歇息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在这楼宇之间竟会有人听完了整曲还揣摩的抚琴者的心境做了回应,不想还好,细思极恐。 他是怎么听出来的?难道是她的知己? 不对,怎么听出来的不重要,这封信是怎么卡在她四楼的窗柩上的?! 这可是四楼啊!仅仅是四个阁间,第四层外围并无阳台栅栏,这卡的必须是人亲自到窗前亲自卡才能将信卡稳,如果说是信鸽造就的,她音笙还真不相信一只信鸽就能做到如此细心。 脑中思量良久,偏想不出来这个寄信者是谁,几番考虑下,还是决定今晚再弹奏一曲,看那人什么反应。 说不准那人正是她期待已久的知己伯乐呢? 深夜已至,音笙在窗外观望了好久,见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抚琴而坐,拨动银丝琴弦,随意奏上一曲。 远方阁间又起琴音,另一座高楼房间的窗帘边一位公子端坐闭目,侧耳聆听,嘴角不知何时染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如瀑布似的月光透过窗开的空隙倾泻而下,落在公子的身上,整个人仿佛笼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唯美诗意。 一曲落罢,笑意未绝。 当即提起了笔在那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信纸上写下了两句话: “我知汝心,不以我为子之音,若高上流水之情。” 第三十一章 他……该是位公子吧 翌日晚上,同样的一封信与昨天一样稳稳当当的出现在了琴瑟阁的窗柩上。 音笙取过一看,信封外还是那三个字,里面内容同样简洁。 “高上流水之情?” 这人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她的知音了吧! 不过倒也不错,昨晚的意思他已明了,人生难得一知音,而今出现,为何不与之相交呢? 音笙此时仿佛对那位神秘的倾听者起了极大的兴趣。 她深夜抚琴,翌日他深夜以信回复。 越往后,那人不仅能体会到弹奏者的心境,信中还能说出曲名以及她音笙都不知道的曲子。 根据回信的语句,此人不仅文采斐然,也一定对琴曲有着很深的研究。 音笙对这些暗暗惊叹,经常也会看着信纸上的字迹发呆冥想。 这每个字写的都是极好,触笔锋锐,仔细一看,却带着几分温柔。 越看音笙倒是越十分好奇,那个他到底是公子还是位小姐呢? 就这么来来往往了一个月,音笙以为她和他大概就是以这种方式交流了,却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见面的要求。 一时竟有些紧张和闺中姑娘出家见人的羞怯。 在几番的犹豫下还是没有决定好该不该答应,可哪知那三人了解事情的大致情况后直接把那个神秘的知音当成了公子来处理,皆说同意,于是就出现了下面京都四大花魁同时出现在琴瑟阁的情景。 琴瑟阁的三位依旧坐在那喝着茶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子哥竟然仅仅用了几封信就把她们小姐妹的魂给勾了去。 音笙偷偷的看了三个姐妹一眼,又转身眼神有点迷茫看向窗外的天色,若有所思一下,不经意的说道:“这个天色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他应该不会来了,要不你们回去休息一下?” “下雨?不会吧?今天白天不是还晴空万里吗?”简兮不禁疑惑。 “……” 好吧,她承认这是她瞎编的。 可是她是真的不想与那个知音见面的时候有三个姐妹在旁边看着他们啊! “不啊,今天我下午问了卦娘她说今天会下雨。”音笙仍不死心的回道。 谁叫是她扯的慌呢,那就再瞎编一下再把那个慌圆回来。 “哦,是嘛?我怎么不知道?我去问问卦娘。”说着,简兮就打算起身离开。 甘棠抬眸看了一下窗边的某人,从音笙那一丝丝的慌乱中仿佛看懂了什么,眸中眼色却无一点波澜,只是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水,没有拆穿。 “算了吧,今早卦娘跟我讲了今晚是有雨下,而且还不小。那小子大概不会来了。” “嗯?好吧。”听到甘棠到这么讲,简兮也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那我们先走了,那小子来了要记得叫我们哦!” 看着三人都离开了,音笙才舒了一口气,慌乱的心有过一瞬间的平静,但片刻后又开始砰砰跳动。 他……该是位公子吧? 从四楼一路奔跑到一楼,苏倚拽着千野羲风直接冲出了长欢楼,找到琴瑟阁的方位,转弯走进了一条巷子里的一个屋檐下蹲了起来。 相比长欢楼前方的人言喧闹,灯火通明,这隔壁的巷子里却是一片漆黑。 大多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而琴瑟阁在正南,窗子的位置就在长欢楼的牌匾的正上方。 初进还有些灯光,越往里走就越漆黑,仿佛一条废弃的巷子,没有一点生气。 “我们来这干什么?” 稀里糊涂的被苏倚拉到这拉到那,千野羲风一阵纳闷,甚至还有点懵。 “嘘,别讲话,等下你就知道了。要是我没猜错,那个人肯定会出现的。”苏倚眼神看着上方,没有转头看千野羲风。 第三十二章 南方有佳人 距离长欢楼不远有一个员外的府邸,差不多也是四楼,从长欢楼出来走几步就可以看见。 整个府邸不仅外面装修的豪华,府里面也尽显奢华气派,说堪比皇上的寝宫都不为过。 这府邸的主人姓张,叫张素。不仅从官,也行商业之事。 因为拥有官职,在做生意时也方便了不少,慢慢地发展起来,也算这一带著名的盐商了。 至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员外能够也敢将府邸装饰的如此奢华,有钱是一方面,身后的权势自然也是一方面。 可耐人寻味的是这位小小的员外身后不是皇后陈氏家族一党,也不是皇帝,更不是那些大官员一党,却能在这一条道上混的风生水起,关键是那些有权有势大家族还不敢随意招惹。 员外府的四楼已经点亮了灯火,明亮亮的房间里,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正被两个身心魁梧的大汉擒住双手跪在地上,而书生面前的座位上,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拿着一张信纸在那得意的狂笑,笑里满是讥讽与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要笑死本少爷了,就你还配画京都第一琴女音笙的画像,你这穷酸样恐怕见都没见过吧!哈哈哈哈哈。” 那人正是张素之子张谦齐,人称张小少爷。 要说起这张小少爷,一个词语根本形容不了他。 大概是仗着自己家在这京都里有着一定的名气,还是这里的一大盐商,甚是张扬跋扈。 若说张素是彬彬有礼,谦虚高尚,那他儿子张谦齐完全是他的反面版。 张谦齐:“谁敢惹本少爷,老子的爹可是张素!” 自张素一家来到京都,街上人从来没有看见过张小少爷的母亲,均猜想是不是在张谦齐年少时就已经意外去了,张谦齐变成这样大概是缺乏母爱所致。 起初街道百姓还有些同情他,可是时间俞久,他们才发现他们错了,该同情的根本不是张谦齐,而是他们自己! 身边美女众多,早已有了原配,妾却是纳个没停。街里人戏称:三天一纳妾,五天一休书。 妾是来来去去,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父母之命的撮成的正室邹雅馨了。 邹雅馨为吏部尚书之女,因两家父亲交好,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知子莫若父,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张素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 在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张素就与他签了一张协议,大概意思就是:婚前你怎么风流都行,婚后也可以继续去风流,纳多少妾他不管,但是原配邹氏不能废,也不能惹到邹氏,若是邹氏提出休书,那张谦齐就别想得到张家的一点财产。 有好几次张谦齐行伤德之事被邹氏发现,邹氏去张素面前告了几状,碍于邹家面子,张素是毫不留情的赏了他好几大板子,被打后张谦齐心里自然满是怨恨,恨不得杀了那个“贱人”,奈何想到那个协议,张谦齐只是敢怒不敢言。 为表不满,张谦齐行事变得更加的放荡。 而邹雅馨也并非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外做了什么事,只是奈何跟父亲也约定好随便张家公子做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太过,就不提出休书这件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再风流又干她什么事呢?他们又不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张谦齐依然嘲讽的笑着,将手中的信纸展开拿在手里向四方展示,“就这?看到没,京都四大花魁之一音笙就长这样,画的什么啊?老子用脚画的都比你这强,真的笑得我肚子痛。” 周边的侍女家丁碍于权势都努力赔笑。 其实信纸上画的并非张谦齐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客观的说,这姑娘画的很不错,眉笔间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若这单是一副美人图还好,偏偏题名时写了一句:“南方有佳人,眉眼皆音笙。” 一不小心被张谦齐发现了可不得了,“就你这穷酸书生还渴望才女音笙,癞蛤蟆总想吃天鹅肉,做什么梦呢?” 好不容易不笑了,张谦齐将那张纸丢在了书生的眼前,二话不说直接上脚将纸踩个稀烂。 第三十三章 老巷 看见自己的一个下午的心血就这么毁在了自己眼前,方羡怒火中烧,抿着嘴看着张谦齐的双眼满是愤怒,脸颊被憋的通红。 看着那一副罪恶的嘴脸,方羡特别想给张谦齐来上一拳,奈何双手被大汉擒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哦哟哟,想打我呀!来来来,我给你打。”张谦齐边说边俯身将脸伸到跪着的人面前,等了片刻意料之中没有听到巴掌声,起身又是一顿戏谑。 “打啊,怎么不打啊?你打得着嘛你?” 面对张谦齐的几番挑衅,方羡终于忍不住了,“你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有本事放开我!” 张谦齐一听骂自己当即不乐意了,对着方羡的胸口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方羡踢出了好几步远。 “小穷佬,说谁畜牲呢?你给本少爷看清楚了,我,是你爹!” 被踢出去的方羡胸口骤然传来一阵疼痛,一股热水顺过咽喉,嘴边渗出一滴鲜血。 说实话,不太痛,至少他觉得是。 为什么抓住他的两人要故意松手,方羡自己也不知道,大概是为了衬托张小少爷踢人的力道足罢了。 “呵,无脑之徒。” 方羡一声冷笑,张谦齐直接气得暴怒:“打他,给我使劲打!别打死就好,本少爷看等下谁打的最卖力就赏他二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好吧,方羡被群殴了。 学者宁被打,也不能失自尊! 一顿殴打过后,方羡就被扔了出去。 不过身上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东一块青,西一块紫的,好在那些人下手控制好了力度,不然现在他可能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也所幸没打面容,勉勉强强也还看的过去,不会一走到大街上被当做怪物一样。 方羡是张素给自家儿子请来的陪读,方羡家不是富裕人家,一听张府包吃包住藏书阁还供任意翻读,方羡立马就乐滋滋的答应了,谁知陪读的却是这么个少爷! 离开张府,方羡走的很急,仿佛是怕后边的人追上来。 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现在要去见一个他每天心心念念的姑娘。 张府和长欢楼中间就隔着那一条废弃的巷子,他曾经的家就在那一条巷子里面。 那时巷子还没拆迁时,每到傍晚时分,方羡都会在巷子里走一走,从长巷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来回走够了就回家。 直至巷子废弃,方羡这个习惯依然没有改变。 就是那么偶然的一次,方羡经过巷子时听到了阁楼之上传出的琴音,那时已是深夜,道上人大部分已入眠,一帧一帧的琴声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更加清晰。 方羡好琴,虽不精通,倒研究颇深。 这琴音,一个字,绝! 听着欢愉的《繁华》,方羡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曲虽欢快,弹者的感情却不快,反而透着淡淡的忧伤。 忍不住寻声源处,走至长欢楼前仰望,四楼灯光黄亮,有一美人对窗抚琴而坐,琴音袅袅,让人不禁沉醉。 尽管距离太远方羡看不太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方羡心中已经确定那女子定是长的极美。 “长欢楼有此绝音者,莫过于音笙姑娘了吧!” 方羡直立在原地,听完全曲仍意犹未尽,回去的路上仍思绪万千。 回到家也是翻来覆去没睡着,起身取过纸笔思量了许久,终于写上自己想说的话,随后找了一个信封装了起来。 “寄音笙?不行不行,如此称呼姑娘大名,太直白了有点,还容易被发现,没有意境。” “要不寄竹生?竹生笙,就算一不小心的被别人捡到了也很难想到那儿去?” 于是寄音笙就变成了寄竹生。 信已写好,如何将它送到音笙手中便成了个问题。 第三十四章 来,不来? 随便搭上几件衣服拿着信方羡就出了门,来到巷子里走了好几圈,突然想起来自家的顶楼与长欢楼三楼离得很近。 那时候还没有长欢楼,他们巷子的旁边就是另一条巷子,巷子两边的房屋家庭好点就两层,条件差点就一层。方羡小时还算家底不错的人家,住着的是二层房。 后来他们隔壁的巷子遭皇后的弟弟盘了下来,才修筑了长欢楼。 说来也巧,长欢楼每层外围都修筑了阳台(除了四楼),从方羡家的顶楼上轻轻一跃就可以跃到对面三楼阳台。 因为好奇,方羡去过好几次,而后觉得没什么趣味,便很少去了。 当然与小伙伴捉迷藏这不乏是个良好的藏身之处。 这个秘密只有方羡一个人知道。 迅速找到自己家门,打开后直冲向二楼。 长大后第一次爬房顶,方羡还是要感叹一句还是年少时身手敏捷,现在走上去都有点站不住脚的给感觉。 凭着少年时的感觉找到方向,在黑暗中轻轻的踏出了一大步,说实话,没有灯光照着方羡还是很害怕的。 走对了那就过去了,一不小心走错了他的后半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总归还是幸运的,安全落地。 因为声音极小,也已入深夜,房间的人并未发觉异样。 仰头一看亦是一片漆黑,前时还在弹琴的屋子已经熄了灯,唯独给了方羡视线的还是隔壁不远处张员外府四楼折射过来的微弱的光。 张府的四楼为何还亮着光,方羡不用细想也知道,按照张府那小少爷的浪荡德行大概也就那么点事。 借着微弱的光线,方羡站在了阳台的围栏上,向上仔细的瞄着,找寻爬上去的最佳位置。 确定好位置后,将刚刚从二楼仓库找出来的套好渔线的抓勾,用力一甩,钩子竟稳当当的挂在了四层会书堂的窗沿上。 方羡便借着绳子的力量使劲向上爬,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 不得不说人年纪大了身体是越来越不灵活了,小时候巷子里比拼爬树他可每回都是第一,敏捷的就如山中的野猴。 就连同巷的小姑娘的纸鸢一不小心掉到树上时,都是喊他去取的。 现在爬这么一小段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方羡只叹岁月不饶人啊! 此时方羡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完全依靠那一根看似很粗的渔绳维持平衡。 上来之前方羡早已观察了四楼墙面结构,发现四楼虽然没有修筑阳台,但是窗下却修了一条突兀的砖线,人站上去勉勉强强可以承受。 方羡手中握着那根渔绳,双脚不断的在黑暗中寻找那一排突出来的砖线,找到后踩了上去,确定站稳后,才慢慢放开了手中紧紧握着的渔绳。 才站上去,方羡的心已经落下去了一大半。 砖线突出的部分并不能完全容纳自己的脚掌,迈出一小步,方羡重心都有点不稳,之后背紧紧靠着墙慢慢蠕动。 实话说,对于一个只读诗书的大男子还是有点恐怖的。 废了好久一段时间,方羡才从会书堂的窗下走到了琴瑟阁的窗下。 这个看似简短的过程方羡却感觉过了一个年头。 琴瑟阁的窗户是打开的,方羡小心翼翼地从怀中那拿出准备好的信,反身艰难的将信卡在了窗柩上。 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后,方羡又按照原来的方式返回到了老家门口。 重新触碰到大地,方羡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做完自己想做的事,顿时神清气爽,就连回家的步伐都轻松了许多。 自此得到回应后,方羡这一个月的白天在张府当陪读,夜深人静时总要上老巷回信。 尽管有些麻烦,稍有不慎便会将小命丢在那儿,但是方羡却乐在其中。 方羡在路上急匆匆的走着,刚进巷子一会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方羡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过多久,雨愈下愈大,已经不能用淅淅沥沥来形容了,黄豆大的雨珠击在方羡青青紫紫的身体上,步伐也一点点变得沉重起来。 望着外面突然下起来的大雨,音笙也是一脸懵了,她那完全是瞎说的啊,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 此时音笙心里满是焦灼。 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可是雨这么大他来的时候不会出事吧? 来?别来? 第三十五章 着凉了不好 “我天,怎么下雨了?” 看着雨越下越大,苏倚有些惊讶,原来宽大的屋檐显得异常短小,已经无法完全遮挡住两人的身躯了。 或许是蹲着太烈,两人早已将动作改为靠着墙坐。好几次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刚滴落就被风一吹,全落到了苏倚的膝盖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冰凉,苏倚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千野羲风转头看了衣服差不多被打湿一大片的苏倚一眼,没有多想就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盖在了苏倚的膝盖上。 不等苏倚反应,千野羲风便转身将苏倚原封不动的抱了起来,然后往屋里的方向挪了挪才放下。 一瞬间的起伏让苏倚惊魂未定,转头惊讶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千野羲风。 “你刚刚干什么?” 意识到刚刚自己做的事情,千野羲风脸上瞬间升上两朵红晕,但是夜太漆黑,别说红晕了,连脸看不看的清都是个问题。 “雨下的太大了,往里靠点,雨就很难落到自己身上了,等下着凉了不好。” 经过刚刚那一抱,苏倚离千野羲风的距离非常近,可谓是肩靠着肩。 苏倚很明显就听出来了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想到这苏倚微微一笑,笑的很轻,没有任何嘲弄。 “谢啦!” 千野羲风的身上也被打湿了不少,但是听到少女的回应,心中却满是温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苏倚:“你说那人怎么还不来呢?” 千野羲风:“不知道。” 苏倚:“好像从认识你开始到现在,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方羡全身已经被雨水打湿,方羡也想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不去了罢,只是这个想法刚刚蹦出来一瞬间就被自己给摁了回去。 什么不去,那可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他可不能失约,或许她正在窗台等着我呢? 拖着步子好不容易快走到自己老家门前,想推开门却隐约看到自家不远处有两人正在屋檐下避雨,心生疑惑,没有上前。 怎么会有人在那里? 按理说这巷子荒废后就很少有人来啊,这一个月他在这来来往往都没有发现有人,怎么老家附近突然出现两个人? 站在原地方羡心里有点犹豫,他现在是去还是不去? 经过好一番思量,方羡还是决定等两人走之后才进家行事,找了个隐蔽处躲了起来。 两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要是两人就在那等着他的话可不好办。 尽管方羡敢坦然说平日里没有招惹过什么人,但总归是小心为上。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透过柱子观察到不远处的两人没有什么动作后,方羡才蹑手蹑脚的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方羡身上虽不能 说已经干了,只能说衣角已经不掉水了而已,全身还是湿漉漉的。 小心翼翼的插开房锁,低头一看,隐隐约约看见脚跟前一男一女已经互相倚着睡着了,方羡没敢弄出多大动静,打开门进去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了上。 按照原来的流程,方羡直接冲向了二楼,拿起储物柜上自制的抓勾便去了楼顶。 越过空隙站在阳台上照例往上一抛,扯了扯绳子确认抓稳了之后就准备爬上去。 大概是淋了雨的缘故,加上湿润衣物的重量,这回上去比以前要吃力不少。 刚抓紧绳子准备攀爬,方羡又听见琴声想起,这回没有以前那么远,离得很近很近,仿佛就在旁边。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弹的没错了。 她是不是等的烦了? 想到这,方羡心里自然急上了几分,但是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好努力稳下心神。 脚下找到支点,方羡便向往常一样开始慢慢移走。 时辰已经趋向深夜,一曲奏毕,还未见来人影子,音笙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失落。 “他该是不会来了吧!” 起身走到窗前准备关上窗户,不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窗台上,她的眼前! 第三十六章 我来了 音笙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吓了一大跳,心跳都满了半拍,双目圆睁盯着窗台,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一只手搭上后,另一只手也搭上了窗台,随后一个头发杂乱湿润的头冒了上来,音笙被吓的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那人也动作有些笨拙的翻了进来。 或许是没有找好位置,翻的时候一不小心脚就踩了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留下一大片水渍。 见来人就这么莫名的向自己滚来,音笙又被逼的连连往后退。 直到来人停止滚动,与来人隔了一段距离,音笙才小心停下。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音笙看着地上男子的眼里满是戒备与紧张。 深更半夜的突然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闯入闺房,音笙自是慌的很。 听到问话,方羡立马从地上麻利的站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七尺多的高个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羞怯的笑了:“我来了。” 纵然身上肮脏粘着泥泞,看着女子的眼神却是一片真诚和认真。 对上男子的眼神,音笙心脏好像突然漏了半拍,没有反应。 就这么对视过了良久,两人才反过神来,同时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 可是这么一来更是尴尬,两人别过头都没有讲话。 “咳咳,敢问公子可是寄信之人?”还是音笙先开了口,但是音笙没敢转头,怕对上视线又是一阵尴尬。 她能怎么办,她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突然一个衣裳不整的公子进来,心里自是小鹿乱撞。 “是我。”好不容易有了话题,方羡自是赶紧应道。 “我叫方羡。” “哦。” 此后又是一片沉默。 “啊切——”或许是衣服淋湿了许久没有换着了凉,方羡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音笙一听,没有多想就走到了方羡的跟前,才想起来男子从进来就一直是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好像刚刚淋过大雨。 “你没事吧?”一双好看的眉不禁微微皱起,语气里有些担忧。 方羡刚想开口回答没事,低头看着女子担忧自己的样子,嘴角一笑,没有说话。 反倒是音笙还在不停念叨:“怎么可能没事,冒这么大的雨你还来,肯定着凉了。要不我去给你去倒些热水你洗个澡吧?要是的了风寒可不好。” “好。” 来不及得到回应,方羡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褪去衣物,方羡整个人泡在了白雾缭绕的澡池中,背靠着池沿,细细一嗅还可以闻到淡淡的山中幽兰花香。 在自己的衣柜里找了好一番,音笙才翻出来两件比较大的内衬。只是她不知道他穿不穿的下,她已经找了最大的衣服了。 而且还是粉嫩嫩的少女颜色。 “方公子,衣服我给你放在屏障边了。” 放好衣服,音笙就准备起身离开,屏障后的人突然开了口,“音姑娘等一下。” 或许是见到知己太过兴奋,方羡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档事情。 没有经过姑娘家同意突然闯了进来,更羞愧的是他现在正在一个未出阁姑娘家的澡堂里沐浴! 想起方才的种种,方羡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不是他平常的素养! “方公子,怎么了?”闻言,音笙没有走开,望着屏障折射的人影问道。 第三十七章 这位公子怎么有点憨呢 “没有,只是想和音姑娘道声谢。”不知道是水温过高,还是水雾太浓,方羡的全身都是通红的。 闻言,音笙“噗嗤”一声笑了,“方公子谢音笙什么啊?” “谢……音姑娘没有责怪小生鲁莽闯入姑娘闺阁,还为我准备热水……”方羡整句说的吞吞吐吐。 一男一女在房间,毕竟还是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音笙没有说话,反而是转身倚着屏障坐了下来。 见外面的人长久没有答话,方羡有些疑惑,转头一看,屏障上多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许久,音笙细弱的声音从屏障外淡淡的飘了进来。 “你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进来琴瑟阁的人。” 知道女子似乎还有话说,方羡硬是生生闭上了嘴,没有应答。 “盛京之中说爱慕我的人很多,但是似乎真正懂我的人,我好像没有见过。其中大多是权贵豪门,通过阶梯正正经经地走上来。” “敢翻墙而入的你是第一人。” 说着,音笙不禁轻笑,“说实话,一开始你突然闯进来我还是害怕的,不过你一笑我竟然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我幻想过今天那个知己很多的出场方式,或是侠客从天上从天而降,或是少爷从正门轻推而入,是真的没有料到他会是满身泥泞的从窗子攀爬而入。 当然,这个音笙没有讲出来。 音笙双手抱着膝,精致的小脸就托在膝盖上,看着前方的眼神里充满明亮似星辰。 “我倒是很好奇,这可是四楼,你怎么爬上来的?” 望着女子的背影方羡有些出神,都没有意识到女子再问自己,“啊?” 这一懵,音笙笑得更欢了,“我问你怎么上来的呀!” “哦哦。” “…………” 这位公子怎么有点憨呢? 就这样,两人谈着这一个月的一系列事情,他是什么身份,连带着他怎么送信的方式都讲了出来。 男子讲,女子掩嘴轻笑。 沐浴完,方羡从澡池里出来换好衣服就出了屏障。 粉色的内衬穿在方羡身上显得终究还是有点小,衣袖那短了一大截,冒着微微的热气。 好在方羡身体还算瘦削,女子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没有紧绷的感觉,真的,就是有点短,小腿肌肉也露出一大截,看起来就像一个过于成熟的巨婴。 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男子全身粉嘟嘟的,说没有违和感说出去也没人信。 男子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音笙还是眼前一亮的。 本来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丐佬突然变成了白白净净的清秀书生,多少还是有点惊讶的。 方羡长的不算很好看,是属于那种清秀耐看的,加上读书人的本身的高尚气质,初见不觉惊艳,处久方晓其秀。 看着方羡这衣不合身的模样,音笙想说抱歉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笑,“不好意思”这个词硬是卡在嘴边没有说出来。 笑着笑着,竟然笑得肚子还有点疼,音笙捂着腰又笑了半晌。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方羡也不知道什么事惹得女子连连发笑,下意识也憨憨地笑了。 第三十八章 有点可爱 天已经蒙蒙发亮,湖畔的杨柳从江水中刚刚清沐而出,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飘荡。 清晨的街道上还是一片潮呼呼的露水气味,两旁已经有不少小贩支起了店面。 昨晚的大雨似乎没有给道上的人们造成多少影响,没有在街上留下一点印记,仿佛没有来过。 须臾,旭日已经升起,树影子渐渐的淡了,空渐渐的高了,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京都这座城的每一寸角落,也穿过巷子的夹角直射在两人的脸上。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千野羲风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眼。 突然接受强光,千野羲风还是不适应的,忍不住用手揉搓了一下眼睛。 一阵缓冲完,下意识的察看四周,刚一转头,就感觉到肩上有重物,歪着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倚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女子嘴巴还砸吧了几下。 见女子还在酣睡,千野羲风没敢乱动,瞧了一眼女子,淡然一笑。 有点可爱…… 好像有点喜欢她怎么办…… 就这么以这一个动作僵持了许久,直到苏倚醒来才微微得到缓解。 “唔——”不顾身边有没有人,苏倚一醒来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肩头突然一轻,千野羲风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你醒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苏倚心中莫名一慌,立马抬手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她刚刚还在梦里吃着烤鸭呢! “嗯,这是哪儿啊?” 这一好,把自己还睡失忆了。 “老巷呀,昨晚不是你拉我来的吗?” “噢噢,对对对。” 面对来自千野羲风的疑问,苏倚尴尬一笑,没有多想起了身,避免与男子对视。 一起身,膝盖上盖着的月白色的外衫就掉了下来。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人被大雨打湿的衣裳都已燥干,那件外衫亦是。 看着那件外衫,昨晚的回忆一瞬间全部被勾起,心头一惊,连忙捡起,一把塞在了男子的怀里。 见旁边的人起了身,千野羲风也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怀里就多了一件衣服。 “昨晚,谢谢啊!”苏倚说的很快,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快穿上吧,大清早怪冷的,你生病了本少主可不照顾你啊!” “好。”说完,千野羲风立马就乖乖的将衣服穿上了。 两人并肩走在窄窄的巷道里,直到漫步走出老巷,苏倚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是去干什么的。 “嘶,昨天我们怎么睡着了呢?!人都没有捉到!” 苏倚突然停住了脚步,猛地一拍自己脑子,满是懊悔。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他大概没有来吧。”千野羲风也停了下来。 “嗯?这样吗?” 转而细细一想,又感觉不是那样,心想那人该是来了的,刚想反驳,不知何处飘来的一阵香味把苏倚整个心思都吊走了。 “好香!” 苏倚忍不住踮起脚尖仔细嗅了嗅,仿佛上面的香味更浓一些。 敏锐的目光向四周环顾,寻找香味的来源,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卖早点的小铺子。 “咱们要不要先吃个早饭?” 千野羲风还没有讲话,苏倚直接当做他默认了,抬脚向那小铺的方向跑了去。 “老板,来两碗混沌!”来到早点铺,苏倚兴冲冲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咧!”老板欣然应道,言语间都是清晨的朝气。 小铺似乎刚刚支起不久,汤也才刚刚熬好,香味却已经足够勾人味蕾。 第三十九章 就是挺突然的 苏府。 此时,苏家一家正围在一桌上吃着早点,见饭桌上少了两个人,江初婉直抱怨:“这两孩子怎么回事,还没有起床吗?” 苏倚怎么样了她倒是不担心,照自己女儿那个性子肯定是睡过头了罢。 但是千野羲风没有来就不太放心了。 “风儿不会生病了吧?” 知晓一切的苏严远只是微笑,默不作声。 江初婉拈起勺子舀起一勺粥,但越想越不安,便准备起身去后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有势头,就被苏严远几声咳嗽给拦了下来。 “咳咳咳,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能有什么事儿,吃饭吧!” “对啊,夫人你坐下吧,孩子们的事我们还是少操心点,别担心累坏了身子。”旁边的苏长言劝道。 “可是……”江初婉依旧有点犹豫。 “别乱想了,等倚儿他们饿了他们自会找吩咐下人去做些吃食的。”苏长言舀了一勺粥送到江初婉的嘴边,言语间皆是温柔。 “来,先喝粥,喝完再去看看也不迟。” “好吧。”江初婉这安心才坐了下来。 “嘶,有点烫。” “没事,我吹吹。” 而桌上除了这两人独自面对这一切的苏严远只当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闷声端起盛粥的小碗喝了一口。 烫?我觉得不烫。 就是喝起来有点感伤,有点想老伴…… 就是挺突然的…… ———— 阳光普照的不止那些地方,还有琴瑟阁。 天已经亮了,阁中的两人就这么躺在地板上,似乎还在睡梦中。 送早膳的丫鬟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吵醒里面的人,还是甘棠听丫鬟说了这件事,有些担心过来看看才喊醒了正睡眼蒙松的音笙。 “音笙,醒了吗?”来到门前,甘棠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来之前甘棠就想好了,如果敲了好几下没有回应,那就只好强进了。 端着早膳的丫鬟也站在甘棠旁边。 敲第一遍没有回应,刚想敲第二遍,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打了开。 “怎么了,甘棠?我刚刚睡醒。”音笙一手扶着门,一手揉着眼睛,语气里没有什么波动。 “哦,没事,只是小翠来送了好几次早膳见没人应,就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找我来看看。” 门没有被完全打开,音笙只打开了一小半,大部分还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透过缝隙,甘棠看到了一个匆忙的人影,不经意瞧了一眼窗边,没有说话。 “哦哦,这样啊,昨天好像睡得比较晚,可能睡死了没听到。”音笙捂着嘴打了个小哈切,道:“把早膳给我吧,我等会吃。” 说着,将丫鬟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 “嗯,你没事就好,我和小翠就先走了。”好像看穿了什么,但是没有拆穿,淡淡的看了音笙一眼,没有多讲便走了。 见两人一走,音笙立马将门关上了,背靠着门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待心情平静下来后,音笙看着窗子的方向不禁皱眉:“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走到窗前,俯视着下面,有点高…… 虽然他跟自己说了怎么上来的,音笙还是满心忧虑,痴痴的低头看着那一排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坍塌的砖线,心中多是不安。 起初在房里两人听到门外甘棠的喊声是真的慌了,在房里着急的直转圈子。 已经大早上了,肯定无法从四楼正当走下去,藏在房里也终究不是办法,被人看见了也不好,只好出此下策。 “应该不会出事吧……” 第四十章 馄饨要烫着吃才有味道 由于太过着急,还穿着粉色内衬的方羡只来得及套了件昨天刚晾干的外衫就急急忙忙翻下了窗子。 好在命大,踩到那一排砖线,慢慢移动,昨晚那根挂在会书堂的窗台上渔绳也还在。 小心翼翼的抓住渔绳往下走,刚在三楼阳台栏杆站稳脚跟,低头就看见一个女子正在阳台上伸着懒腰,当男子看向女子的同时女子也看向了他。 衣衫不整,一个大男人穿着短小的粉色内衬,女子脑海中闪过了好几个词…… “啊啊啊,变态啊,快来抓流氓!混蛋快给老娘滚开!” 言语组织开始稀里糊涂混乱,站在一边的方羡听懵了。 我到底是变态还是流氓还是混蛋。。。 听到隔壁传来的叫声,三楼的好几个房间的女子都到了阳台来瞅瞅发生了什么事,方羡就站在人们关注的中心,难堪的一批。 女子一阵叫骂后就进了房间,看样子是要去叫人了。 为了避免被抄家伙,方羡想也没想急忙跳到自己老家的屋顶上,跟一条泥鳅一样滑进了屋里,瞬间消失在大众眼前。 “呼——” 快速到了一楼出了老院门,方羡心才算放下。 低头察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变态,姑娘家被吓着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无奈付之一笑,只好决定快速跑回家换衣服。 为什么不在老家换衣服?废话,如果有当然换啊,关键搬家的时候一切都被搬空了,他想找一件衣服都难啊! 于是大清早的街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情景:一个衣衫不整的穿着少女内衬的变态在大街奔跑。 “刚刚那个跑过去的是什么?”馄饨还在煮着,两人正坐在桌子边等待。 苏倚突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转头一看早已不见踪迹,只看到一道粉红色的残影。 “不知道。”千野羲风无奈的摇摇头。 正对着街道的苏倚都没看清,更别说他这个背对着街道的人了,除了背上突然有点凉之后什么感觉都没有。 馄饨是刚刚端上来的,还冒着浓浓的热气,苏倚习惯性地对着碗吹了一口气,拿起勺子和了一下,才轻轻舀起一个吹了好几下后一口嗦进了嘴里。 “嚯——嚯——”刚一咬破,滚烫的汤汁瞬间炸破在苏倚整个口腔,烫的苏倚两手直往嘴边扇风。 好吃是好吃,还是比较烫啊! 好不容易将嘴中的馄饨咀嚼咽下,苏倚满意的呼了一口气,“爽!” 面对对面女子的一系列操作,千野羲风舀起一勺馄饨,看着有些犹豫。 “快尝尝,绝对好吃。”见男子迟迟没有动口的迹象,以为千野羲风怀疑这个馄饨不好吃,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对上苏倚充满期待的目光,千野羲风对着勺子重重地吹了好多下,感觉没那么烫了才放入口中。 说到底倒不是不喜欢吃馄饨,而是看到刚刚某人被烫成那样,千野羲风还是有点小担心的。 “好吃吗?好吃吗?”千野羲风刚吃进嘴,苏倚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细细咀嚼了一番,千野羲风点了点头。 味道是不错,没有烫嘴。 听到回答苏倚倒是十分满意,欣然吃起自己的馄饨,随后见对面男子吃一个都要吹上好久,忍不住起身伸手握住千野羲风拿勺子的手舀起一勺馄饨,轻轻的随意吹了几下就往男子嘴里送去。 “馄饨烫着吃更好吃。” 塞进男子嘴里后,苏倚才放开手又坐了回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千野羲风都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来不及咀嚼,就咽了下去。 “呼——好烫——” 咽下去后舌尖依旧有种麻麻的感觉。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吃完后特别舒服?” 停顿了许久,千野羲风才开口回答:“嗯。” 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是感觉似乎还不错。 第四十一章 所谓“惩罚” 仅仅是一时间,长欢楼变态游跑街头的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方羡,一个穷书生也在这繁华的京城里出了名。 换好衣服走在街上,方羡都能深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有窃窃私语的,有鄙视的,更有的大声嘲笑怕他听不见的。 反正已经丢脸了,方羡已经不在乎他人什么看法了,毕竟这事情的真相谁知道呢?消息传来传去味道自然也就变了。 小时候听大人们聊家常八卦,同一件事情巷头的说法总是和巷尾的大相径庭。 孰是孰非,当事人心中明了自是。 因为昨晚的事,今天的方羡算是睡过头了,既然已经知道迟到了,在慢悠悠走去张府的路上,方羡就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果不其然,刚来到张府门前,还未进去,就已经被堵在了门口。 一见时辰到了陪读还没来,又听说街上出现了从长欢楼跑出的变态,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正是自家老爹请的陪读书生方羡,张谦齐当即就乐呵了,带着一众人早早就在了门口等着方羡的来到。 “哟,这不是夜里翻长欢楼的变态嘛,方羡啊方羡,本少爷还真没看出来你啊,长的一副老实模样,竟然有那种癖好。”言语间皆是讥讽嘲笑。 “羞不羞啊你?说真的,啧,”说着,走到了方羡的跟前,拍了两下男子的脸颊,“本少爷都替你羞愧,你说你丢不丢人?” 早知道张谦齐会趁此嘲讽自己,方羡只跟平常一样没有说话,随意张谦齐怎么讲。 有些人不理他渐渐的他自然就对你没有兴趣了。 见方羡完全没有理自己的迹象,张谦齐突然感到一丝难堪。 他竟然敢无视本少爷! “咳咳,来人,把他拖下去,本少爷亲自来教他怎么做人。” “是。”一声令下,背后立马出现了两个人将方羡绑了起来。 “你方羡怎么丢人本少爷不管,但是既然牵扯到张家你就有错!张家可丢不起你这个人!” 不一会儿,方羡就被拖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准确点说,那是张小少爷的玩乐房。 惩罚人或者做啥啥的,懂的人自然会懂哈! “来人,上刑具。” 一进屋,张谦齐走到最上面的位置就坐了下,俯视着下面的人一声讥笑。 “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世间险恶。” 方羡整个身体被人按着平趴在地上,四肢皆被按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动弹的机会。 脚上鞋子一进房就被扒了下来,不知被小厮扔哪去了,双脚光溜溜的,皮肤倒是白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谦齐已经从上面椅子处走了下来,在方羡的周边转悠着。 “啧啧啧,这脚别说还挺嫩。” 无论上什么刑具方羡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什么虎头钳子,钉子板都上来!他方羡没在怕的。 但是当看到“刑具”上来的那一刻,方羡才觉得是自己高估这张府的小少爷了。 所谓的“刑具”就是几根刚刚从后院拔的狗尾巴草? “就这?”方羡笑了。 “咋地,有意见?还是害怕了?”张谦齐直接将方羡的冷笑理解成了害怕的倔强,还洋洋自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就是想让我把你惩罚死嘛,诶,本少爷偏不了。” “你死了我在我爹那里可不好交代,毕竟你是他招的,我可没那么傻。” 虽然张谦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羡听着这话就是想笑,停不下来的那种。 方羡现在的感觉就像看一个自作聪明的幼稚鬼。 若不是知道这小少爷已经成了亲,不了解的还以为这小少爷有智力缺陷,生性缺爱。 接过丫鬟手里的狗尾巴草,张谦齐当即就在方羡的脚边蹲了下去,动手在方羡的脚上挠个不停。 “叫你天天去我爹那去告状,叫你天天到我爹那去告状,今天本少爷要是不好好整整你本少爷就不信张!” 第四十二章 正室就要有正室的风范 说不怕被挠吧,还是怕的。 从脚间不断传来的痛痒感饶是平常不怎么怕痒的方羡也无可奈何,努力抑制笑意,却怎么也抑制不了,只好紧咬着嘴唇将脸使劲往地上埋。 这么看来,的确有点狠毒…… “感觉怎么样?好受吗?哈哈哈哈。”张谦齐一边挠一边肆意的笑着,方羡越难受越挣扎他就越开心。 被这样挠了好一阵,张谦齐似乎是挠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呼,为了惩罚你这小子都把本少爷的手累坏了。”说着,起身还用力甩了甩手 ,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方羡嗤笑:“你就会这些?” “这些?本少爷看你是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本少爷今天就把你双腿废了赶出府去。” 方羡依旧冷笑,不以为意。 “你大可以这么做。” “你在挑屑我?你以为本少爷不敢嘛?” 一阵“刑法”后,趴着的方羡早已被擒着坐在了一张木椅子上,张谦齐走到椅子前,端起了方羡的下巴,眼神里多了一丝凶狠。 “来人,上板子!” “我看谁敢拿!”话音未落,一声又起。 封闭的门被缓缓打开,迎面一个妆容清丽的女子端着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丫鬟。 环视房间四周没什么异样,低头一看方羡光着的双脚和一进来时胡乱丢弃在门边的鞋子和狗尾巴草,邹雅馨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无语。 “刚刚谁说要敲断方陪读的腿?”一句话说的气势十足,意有所指的看着突然一脸惊恐的张谦齐,眼底的威严让周边一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见自己的秘密突然被发现了,张谦齐慌的手里一阵冒汗,话都说不太利索。 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个房间的钥匙只有他一个人有,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她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进来了?怎么,还不准我进来了?”邹雅馨一脸不屑。 “你是这个家的大少爷不错,可我是你的正室妻子,爹不在我就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这张府的每间房间的钥匙我都有,我想进来了,很奇怪吗?” “你别以为你天天在搞些什么名堂我都不知道。”邹雅馨凑近还在惊恐中的张谦齐耳边轻轻说道,话中意思不要太明显。 你做什么我都知道,我看到的也包括我没看到的,你最好安分一点。 见张谦齐没有说话,邹雅馨拍了拍张谦齐的脑门,又继续道:“张谦齐啊张谦齐,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自信让你欺负教你读书的陪读啊?凭你着三根粗到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经,还是靠你大字不识几个的超级大脑?” 对于邹雅馨的挑衅嘲讽,张谦齐硬是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不敢吱声,不敢回怼。 “都多大的人了啊你,二十有了吧?这个年纪还要请先生教你念书爹是多为你的学识堪忧。” “我惩罚我的陪读关你什么事?他可是给张家丢了脸!”张谦齐终于憋不住了,怼了回去。 “当然关我的事呀,爹爹听说你在欺负陪读,特意三番叮嘱我要处理好这件事,我保证后才放心去店铺处理生意呢。就你天天干的那点破事,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丢了家里的脸?” “。。。” 一声“爹爹”出口,堵的张谦齐无话可说。 “现在还不放人?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只听少爷的了?”这句话,是冲着还在懵然中擒着方羡的两个下人说的。 接到一记凌厉的眼神暴击,两个小厮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夫人,我们错了。” 邹雅馨心里暗暗无奈叹息,管理下人果然还是必须拿出正室夫人的做派啊! 第四十三章 世俗之人 流水的小妾,铁打的正妻。 这句话来形容张谦齐最合适不过。 能被张素如此信赖赏识,邹雅馨能嫁到张府自身自是十分优秀。 自小饱读诗书,爱好广泛,各种技艺活信手拈来。 嫁人后在内能精通打理府中所有大小事物,以理服人,解决府内纠纷常常能做到两方都满意。在外谈吐得体,跟着张素在店面交涉生意条件时不卑不亢,尽显大家风范。 人人都道是张小少爷上辈子在月老修了一世的福气,才娶到如此优秀的姑娘。 有着如此优秀的夫人在家却不珍惜仍然在外面花天酒地,京城中不少小姐都为邹雅馨打抱不平,其中不乏她的闺中密友。 每次邹雅馨参加茶话会时,都会有几个夫人上前跟她唠上几句,茶话会的话题也总少不了张家小少爷。 听得多了也就烦了,后来京城小姐们举办的茶话会邹雅馨干脆直接拒绝不去了,免得又莫名其妙的受一肚子气。 好几次受气回来还看见张谦齐那张令人作呕的臭脸,邹雅馨就一阵恶心,晚饭都懒得吃了。 “小栖,等会带着方陪读去看一下大夫查查受了什么伤没有,我在府里跟少爷处理点私事。” 虽然料想张谦齐没敢对方羡做什么太大惩罚,但是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是,夫人。”小栖低着头应道。 邹雅馨对着身后的小栖说了一句,伸手想去提溜张谦齐的耳朵,可一近距离看着张谦齐的脸邹雅馨胸间就突然一阵恶心,只好扯着张谦齐的腰带走了出去。 “邹雅馨你这个悍妇!快放开老子的腰带!我的裤子要掉了!” 邹雅馨在前走着,身后的男子一路哀嚎。 看邹雅馨这架势,路上经过的小妾看到也没敢上前阻挠寻理,只当没看见。 刚刚跟着小栖走出府外,方羡就停了下来。 “我没有受什么伤,看大夫就不必了,麻烦姑娘相送了。” 闻言,小栖转过身看着方羡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而释然,向方羡点点头,“那小栖就送方陪读到这了,夫人让我跟你带句话,若是少爷真的伤害到陪读,张府承担全部责任。” “那多谢夫人抬爱了。” 方羡本想客套一句转身就走,谁料事还没完。 “方陪读等等,” “嗯?” “夫人还让我转告你,今天吓到陪读了,实在对不起,这是张府为少爷做出的补偿。”说着,小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钱袋伸向方羡。 看着面前的钱袋方羡思量了好一会儿,没有收下。 “夫人的歉意我收到了,但是,”方羡顿了顿,继续说道,“常言道,君子无功不受禄,我自知早上百姓相传之事,着实难以启口,身为少爷的陪读,给张家丢了脸面,这钱我若是拿了我心也一定不会心安,还是请姑娘拿回去吧。” 一番客套完,方羡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没有理会后面小栖的目光。 挺装的,小栖心里暗暗吐槽。 有个时候,方羡也弄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生性不是洒脱那一类型的,毕竟上有老母,并不是一人在世,无牵无挂,也无非是一个世俗之人。 世俗就世俗吧,偶尔装一下没事吧? 第四十四章 我们给你打掩护 “他昨晚来过了?” 揭开唯美的落账,可以看到琴瑟阁的厅房中两个翩翩女子相对而坐。 今天琴瑟阁只来了甘棠一个人。 “嗯。”音笙见面前的女子已经知晓了事情,便没有否认,点头应道。 “可为良人?” “还不知道,”音笙顿了顿,思考了一下莞尔一笑,“可能是。” “可我怎么听说……”看着音笙一副笑得好像掉进蜜罐的一样甜,甘棠忍不住打趣。“今天早上一个变态从长欢楼跑了出去啊?” 甘棠还特地将“早上”和“变态”两个词咬的特别重,意有所指。 这一说可把音笙羞坏了,两朵淡淡的红晕速尔飘上女子的脸颊,讲话都有点急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不是变态。” “哦?”甘棠挑了一下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长欢楼又不是没有楼梯,怎么不光明正大的走下去呢?非得爬窗?” “我……”音笙沉默了。 这么一想,的确也是哦!怎么反而她跟做贼心虚一样呢? 见面前女子心急解释却又找不出好的说辞,甘棠“噗嗤”一声笑了。 “怕我们发现抢走你那位小公子啊?” “才没有。”音笙傲娇的把头瞥向了一边。 她才不怕他会被抢走呢! 甘棠见某人好像有些急眼了,立马上前安抚:“好了,不说笑了。说点认真的。” “你什么时候带他上来给我们瞧瞧?” “啊?”突如其来的正经问题让音笙愣住了,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还没真的想过这些事情。 “要光明正大从长欢楼大门走进来的那种。”甘棠一字一句顿道。 她姐妹的良人自是要光明正大,不管他什么身份。 富家公子也罢,平常书生也好。 就这么沉默了好久,音笙才开口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这个好办啊!今早他可是在整个京都出了名啊,肯定总有几个认识他的,上街随便找个人问问不就好了?” “可是长妈妈会同意我出去吗?” “这也好办啊,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姐妹嘛?”甘棠自信的笑了笑,“我们给你打掩护。” “唔——” —————— “娘,我回来了。” 来到熟悉的木板修砌的小院落钱,方羡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羡儿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张员外府今天休假吗?”听到远处的喊声,正在厨房熬着豆汁的方母抬头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今天张小少爷出去游玩,不需要陪读。” 方羡没敢说出真实原因,含糊一下就想过去。 “哦,这样啊。” 听母亲的回应没什么波动,方羡松了一口气,向院子里的厨房走去。 还好,今早的事母亲还不知道。 “娘,我来烧火吧,你去歇歇。”走到方母身边,方羡撸起袖子准备接过铁坩埚捡柴烧火。 这远处看没发现,一近距离看手臂上的紫青的於痕被方母看的一清二楚,触目惊心。 “这手上是怎么回事?”方母一把握住了方羡惨不忍睹的手臂,逼问道。 “娘,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跟别人打了一架。”方羡心虚的抽回了手,将袖子重新拉了回去。 “别给我打马虎眼,快跟你娘说发生什么事了,你我还不清楚吗,就你这身板还跟人打架?” “娘,真的没什么事。就是路上摔了一跤把别人的摊子给打翻了,身上没带钱就被别人揍了几下。” “真的?” “真的啊,我怎么会骗对我最好的娘呢?” “暂且相信你这臭小子。”方母还是深有怀疑的看了方羡一眼,“是哪个摊子的人啊,明儿带我去街上看看,毕竟是你犯了错,赔偿还是要赔的。” “好。”见母亲终于相信了,方羡满口答应。 “拿着,我去街上给你买点药回来涂上。”方母将自己的铁坩埚直接扔给了方羡,将自己身上的套着的粗布外衫脱了下来。 “这一天天的,长大了还是让人那么不省心。” 第四十五章 听说了没 在街边小铺子吃完馄饨后,苏倚千野羲风两人在街上悠哉的逛着。 “接下来我们去哪呢?”苏倚双手放在背后,若无其事道,千野羲风依旧走在苏倚旁边。 “昨天本来想帮音笙姐姐捉一下那个人的,但是没捉到。也不知道昨天那人去见音笙姐姐了没有。” 旁边的人没有搭话,苏倚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唉,问你也没用,你又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在集市上漫无目的走着,他们承认,是真的不想回苏府关着。 “嗯······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苏倚停了下来,两眼弯弯的笑着看向千野羲风,“昨天一直是我在带你转,今天你带我转转吧?” “可······”千野羲风面露犹豫。 身为皇子出宫的机会并不是很多,特别是像千野羲风这种在皇宫中存在感贼低的皇子,一般无所事事不需要出宫办事。 每次出宫都是过节征得皇帝或皇后同意出去买点玩意儿和吃食,平时基本出不了宫。 这突然让他来带人逛京城,千野羲风还是有点为难的。 低头对上那一双充满期待的美眸,又舍不得拒绝。 “可是什么?” “没有。”千野羲风微微一笑,柔声道:“那你今天可不准后悔哦!” “嚯,不好意思,本少主打出生起就没怕过!” —————— 拿着方子从药房取完药出来,馆前两个卖菜小贩的谈论传进了方母的耳中。 “诶诶,你听说今早那个穿着女孩内衬在街上游跑的变态了没?” “你说那个从长欢楼跑出来的?” “害,人家哪是从长欢楼跑出来的啊,我听住在长欢楼边上的春姐讲他是从四楼翻下来的。”后一句小贩说的特别小声,生怕除了身边同僚之外的人听到。 当然在此还要说一句,方母听力比较好,这句话还是被方母听到了。 “从四楼?那可是四大花魁的闺舍,他怎么翻上去的?” “对啊对啊,鬼知道他怎么翻上去的,还是要说那四大花魁的魅力大,为了见一睹美女芳容竟如此拼命。” “他们还说啊,那男子身上的内衬可能是深夜趁花魁们熟睡时偷得哪家的,啧啧啧。” “还真不好说,我早上也听说了一点,说那个偷少女内衬的竟然是张府那大少爷的陪读,叫方什么的样子,哎呦怎么记不起来了呢。”看着边上两人说的起劲,在那挑捡菜的妇人也插了进来。 前期方母听的不以为意,当听到“张府大少爷的陪读”时心猛地揪了一下。 咋还扯到她儿子身上来了呢? 方母今早起的比较晚,没有上京,街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自然是不知晓的。 张家陪读就方羡一个人,不用多想,这个事件的主人公就是她儿子了。 “好像是叫方羡吧?” “对对对,就是方羡。平日看着挺老实一书生,怎么也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完,妇人还惋惜的摇摇头。 见已经指名道姓了,方母听着别人这么说她儿子心里是极不舒服,没好意思再听下去,提着药包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四十六章 喜欢的姑娘 回家的路上方母本是愤怒,但一会到家看着满手淤青还在厨房奋力挤着豆汁的男子,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走吧走吧,看你这没力的样子,还不得我来。” 方母本想将药包递给方羡自己去涂,而后还是有点不放心,觉得得自己亲自来才行,拉过儿子的手走进了房间。 “娘,我可以自己弄的。” “行了,就你手上伤成这样,娘是怕你涂不好浪费药钱。” 手肘突然被握紧方羡感到一丝疼痛,看着母亲的背影更多的是安心。 在房间里桌子边坐下,方母打开药包,里面装着的是几包磨好的药粉和一盒方形药膏,翻开药膏的盖子,用手指挖上一点,轻轻的抹向方羡的手肘。 凉凉的,挺舒服。 “今天上京听说街上出了个偷少女内衬的变态,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方母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嘴上不经意的说道。 “哦。”方羡脸上一怔,转而回复平静。 母亲终究还是知道了。 只是该不该坦白呢?方羡有点纠结。 坦白自然要说清那些事情,到时候母亲也认为他心术不正该怎么办。 “好像还说看背影像是张府的陪读书生。”方羡还在思考中,方母冷不丁又来了一句。 语气依旧是那般漫不经心。 可听后方羡明显慌了。 “娘,对不起。”方羡羞愧的低下了头。 “有啥好对不起的,在娘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娘自己生的儿子什么品系娘自己清楚。”见手上药膏涂完了,方母又从膏盒里挖出一点放在手心,平掌在方羡手臂上推磨。 看着一心全在他手臂上涂药的母亲,方羡好几次想开口却又止住。 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啥。 不说的话搞不好母亲会以为这些伤是因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被人收拾的,反倒显得心虚。 一直沉默到手上抹完药,方羡都没有讲话。 “羡儿有喜欢的姑娘了?” 取过一边的膏盒盖盖上去,在盒子上不清不重的拍了两下,确认盖好了起身将药膏放到了柜架上,整个过程中没有看桌子边的人一眼,语气甚是随意。 反倒是这随意的语气却猛然触动了方羡的内心。 喜欢的姑娘。。。算是吧? 抬眼看着卧房的方向,想起了今天大清早急忙换掉藏在床垫下的分红内衬,以及一个月前的彻夜难眠,心意已然明觉。 他好像的确动心了。 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大概是从一个月那次的琴声开始?或是第一次寄给女子信得到回应的时候?更或是昨夜闯进去初见之时? “嗯。”想起这些,方羡坚定的点了头,“我喜欢她。” 仿佛是预料之中,方母没有很惊讶,表情没有多大的起伏。 “哦,是谁家的姑娘啊?家住何处啊?” 方羡再一次难住了。 想起音笙的身份,又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尽是不配。 她是京都四大才女之一,而他只是一个一条巷子的都不一定说出全名的穷书生,早年丧父,家中母亲靠卖豆腐为生。 仅仅花魁之名,权贵中爱慕者甚多。 他自觉他可以不要脸的追求,但是何德何能对一个本该拥有美好未来姑娘负责呢? 第四十七章 多戏1 “是长欢楼的姑娘吧?” 见方羡长久没有回应,方母心里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 闻言,方羡倏的抬头望向正在系围裙的方母,眼里满是惊讶。 事情母亲都知道了? “娘,您……” “娘都知道了,你不用藏着掖着瞒娘了,你娘又不会吃了你。” 没空理会方羡震惊的表情,系好围裙后方母就准备去院子里继续完成出门前未完成的工作。 见母亲已经知晓,方羡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论你喜欢哪位姑娘,娘都是支持你的。” 撂下一句,便踏过了门槛。 话虽那么讲,方羡心中终究是竖起了一道屏障。 比起单纯的喜欢,他更怕耽误她啊! ——————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长妈妈。” 素心和简兮两人站在四楼楼梯口,素心手里拿着一本书读着正认真,简兮手里紧紧握着一张今早特意搞坏的画卷,时刻的关注着楼梯转角处的动静。 察觉脚步声临近,简兮急忙转身拍了身边的人两下,随后一把将素心手里的书抢过来扔在了地上,很用力在上面的踩上了几脚。 “还看书还看书,看我今天不把你的书给踩……踩烂!教你今早……毁我画!”简兮高声嚷着,可能太过于紧张险些忘词。 素心看书卡看的正起劲呢,突然被这么一下搞得有点懵,看着地上的书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但抬头看见面前女子对着自己努嘴挑眉的神态,终于想起了到这来的正事,立马会意。 可是看着简兮的表情,素心着实生不了气来,反而还有点想笑。 知道的人知道她现在在发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撒娇。 见素心嘴角扬起的笑意,简兮急了,赶紧打了两下素心的手,小声道:“别笑别笑了,快点快点,长妈妈来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素心秒回正经脸,开始回怼。 “你的画是我毁的吗?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扯坏的!竟还怪在我身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刚刚到楼梯转角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瞎说,就是你弄烂的!要不是你撞我,我的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见关键人物已到,简兮说话的声音更是扯高了好几度。 “快赔我画!” “你自己弄坏的凭什么让我赔?!” 刚上楼梯就看见这么一出,长妈妈满脸惑,这两孩子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简兮不是说让我上来品茶的?”见此情况长妈妈和小翠在楼梯间停了下来,偷偷瞄着上方的状况,长妈妈小声问道。 “小翠也不知啊,简兮姑娘只说她得了一副上好的茶叶,想请素心姑娘和长妈妈尝尝,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吵起来呢?”小翠语气里满是担心主子的焦急。 “你下去吧,我上去看看。” 上面的两人战况愈演愈烈,长妈妈也有些急了,抬脚急忙走了上去。 “两位姑娘怎么吵架了啊?” 长妈妈一上来,简兮立马附了上去。 “长妈妈,你可要替我做主!”一张精致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好好好,我给你做主,哟,咋还哭了呢,快擦擦。”长妈妈赶紧拿出手帕去擦女子的眼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吵成这样?”好不容易安慰好简兮哭的没那么激烈了,长妈妈才开口问道。 “是她!就是她扯烂了我的画!那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画的!” 第四十八章 多戏2 “那你踩我书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我书被你踩成什么样子了!”素心看着脚下被踩的惨不忍睹的书,心疼的要死,带了哭腔。 不说别的,她是真的心疼。 今早聚在一起说要实施这个计划时她找书就找了好久,在书架面前观选了好久,才僵硬的从书架里拿出来一本。 为了小姐妹的幸福,她豁出去了! 当然简兮那边反而显得轻松了很多,恰巧昨天画画时因为心情烦闷没画完,自己就将画扯了烂,不是很心疼。 只是没有想到简兮这女子看起来文弱可爱,下起手来却不带一丝犹豫的。 “就是你扯烂的!就是你的错!”简兮犟道。 “行了行了,别吵了,回房间坐下好好跟我讲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又要吵起来了,长妈妈赶忙打断,被简素两人拥进了“会书堂”。 楼梯口的另一边是棋落轩,音笙和甘棠正躲在门后察觉着外面的状况。 直到外面好久没有传出动静了,甘棠才轻轻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环视一周,确认没有人在,才示意房内的音笙出来。 两人快速往楼下奔去,跑到三楼早已设计好的房间里,换上小翠准备的衣服戴上斗笠急急忙忙跑了下去。 出了楼就是一路狂奔。 跑了好些路,两人才在一张小茶水铺边停了下来。 正打算上店小二前询问,身后的谈论让两人停止了询问的想法。 “嘿,你知道那张小少爷的陪读吗?” “知道啊,方羡那伙嘛,早上溜街的变态不就是他嘛!”谈论的是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公子,身上衣裳算不上华丽,却也算不上粗布,看样子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在学堂时就看他不顺眼了,果然品行败坏。”其中一位公子喝了一口茶,耻笑道。 “天天端着一副假清高,看见他那样子就烦闷。大早跟他打招呼连瞧都不带瞧你一眼的。” “这方羡真有元兄所说的那么没有礼貌?”另一位公子面露诧异。 “当然啦,我可是跟他一个学堂出来的,他怎么样我还不清楚吗?”被称做“元兄”的公子不屑地回道。 “就他那种人,做出多少种羞耻之事我也不奇怪。” 音笙在一旁听得心气,本想找两个公子反驳一番,却被甘棠给拦下了。 “方才那人说他跟方羡一个学堂的,应该知道方羡家住何处,你在这等着我上前问问。” 甘棠安抚道,转眼就到了那两位公子面前。 “刚刚不小心听闻两位公子在这边讨论方羡,这人可是在今早从长欢楼跑出的哪位?” 突然间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两个男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女子身姿绰约,身着深蓝素裙,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是就是站在那儿不动,大家的气质也让人心动不已,这女子面容定是极美,两位男子想到。 “对啊,姑娘难道对方羡感兴趣?”朱绪如率先开口回道。 “说不上感兴趣,就是有点好奇这方羡是什么人。” “那姑娘你可问对人了,这位元兄可是方羡的老相识,你可以问他啊!是吧,元兄?”朱绪如一下来了精神,拍掌道。 听见终于聊到自己了,元时清了清嗓子,一反刚刚与朱绪如高谈阔论的状态,瞬间成了谦谦公子模样。 “咳咳——姑娘要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生一定知无不言。” 礼貌至极,与方才那样简直判若两人。 第四十九章 果然气质不一样 “请问公子知道方羡住处吗?大概位置也可以。” “方羡住处?”元时不禁皱眉,语气也充满疑问。“姑娘要知道方羡住处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仿佛太过明显,甘棠迟疑了一下,立马解释:“说实话,今早被穿走的内衬是我家姑娘的,一个未出阁的内衬落到一个陌生男子手里对名声总是不好,我想讨回来罢。” 方羡是从长欢楼跑出来的,,,所以这内衬,,, 元时顿时恍然大悟:“你是长欢楼的?” 果然气质与平常女子不一样。 虽然长欢楼元时没去过几次,但是听闻里面的姑娘个个靓丽水灵,美艳到清纯,各有姿彩,特别是那四楼的四位,堪称人间绝色。 元时尽管没有见过,但是人人皆那么讲,元时也深以为然。 “是。我是音姑娘的侍女。” “京都第一琴女音笙音姑娘?” “是。”甘棠点点头。 此时元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什么啊! 等下,,,这么说来,,方羡那伙子偷得竟是音笙的内衬! 元时一时间想爆出口,转而看见面前的女子又只好憋了回去。 “这方羡偷得若是平常女子的也就罢了,没想到竟是偷音姑娘的,真是给我们读书人丢脸!”旁边长久没有搭话的朱绪如突然开口了。 元时的眉再一次皱起,这一次不是因为疑问,而是因为朱绪如。 刚刚见身边朱绪如对着姑娘一副讨好殷勤的样子,元时心里早有不满。 现在又来插话干嘛,他还没说话呢! 甘棠没有说话。 “这丢内衬可是件大事,还是音姑娘的,不能慢了,小生恰好知道方羡家住何处,不如我带姑娘去吧!”因为不满,元时终于回答了重点。 “此事就不劳烦公子了,公子只需要指路便可。” 闻言,元时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但还是将路的方向说了出来。 甘棠细细听着,理解透后微微行了一个礼就准备离开。 “今日之事还请劳烦两位公子别说出去,音姑娘不希望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好。” 两人应了一句,看着女子走过自己身边携着一位同样带着斗笠的浅蓝衣着的女子走远了好一会儿。 朱绪如惊呼:“刚刚那位姑娘身边的女子不会就是音姑娘吧?” 元时没有理身边那人,他的目光一直定焦在那位深蓝色衣服的女子身上。 难怪。。果然是在四大才女待的侍女,这气质就是不一样。 —————— 跟着男子走了许久,苏倚以为是什么热闹的集市街段,越走人迹越罕见,苏倚越发现自己的猜想不对。 直至远离京里有些远了,苏倚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不会想拐卖我吧?” “怎会。”千野羲风一听这话转头看见女子戒备的眼神笑了。 “可这都离京好远了。” 千野羲风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着,苏倚也只好跟上。 “到了。” 没走几步千野羲风就停了下来,苏倚一个没注意撞在了前面男子的背上。 第五十章 第二次 “这里?!”苏倚稳了稳身子,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眼前的景象面露微微惊讶。 别说,好像来过······ “抱歉,我出宫的机会比较少,不知道京城什么地方好玩,只好带你来这了。”说着,千野羲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苏倚完全没空搭理某人的难为情,注意力全被眼前的景物给吸引了过去。 “我的天,快看,这树洞里有东西在动!” 两人的面前是一片较为宽阔的草地,绝大部分都被树的位置占领,两棵树之间还栓着一个秋千,中间一棵树的枝叶极为庞大,粗壮的树干中间已天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仔细一瞧,里面竟然还有一套小小的桌椅! 草地邻溪,阳光明亮。 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苏倚扔下后面的千野羲风径直向树洞奔去。 轻轻走进树洞,免得吓到里面的生物,迅速伸手一抓,扑了个空。 “小猫别跑啊!” 反扑不成,苏倚还被凳子脚给绊倒在了地上。 后面追上来的千野羲风赶紧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树洞并非很高,苏倚进去都要微微弓着身子,更别说比苏倚高上一个头的千野羲风了。 “猫!刚刚有一只猫在这里!” 苏倚顾不上腿上的疼,想要追,却被千野羲风阻拦住了。 “别追了,它可能还会回来的。” “嗯?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它还会回来。” “你看,这桌上摆着喂食的器皿,应该是有人将它养在这里的。” 千野羲风这么一说,苏倚这才注意到树洞里面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碟子与一个盛水的小碗,碟子里面还残有油腥,碗里水也只有碗底薄薄一层了。 “这么说······” “若是好奇,咱们在这等等吧。”仿佛看穿了苏倚的心思,千野羲风缓缓说道。 走出树洞,一眼入帘的是拴在两树干上的秋千,苏倚忍不住走了过去。 秋千很简陋,只是两条铁链栓着一块木板边,看起来很不牢固,仿佛轻轻一荡这秋千就会支离破碎一样。 苏倚看着这秋千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在上面试着摇了好几心下。 诶,好像还挺牢的。 “快快快,推我推我!”转头立马兴奋的对着旁边的男子说道。 仿佛是第一次坐秋千,苏倚的眼神里充满着的都是孩童般的纯真。 千野羲风不觉一愣,将手搭上了女子的背轻轻一推。 没有感到想象中的空中起伏,苏倚一脸疑惑的回头问道:“怎么不用力啊?” 千野羲风还没回答,苏倚就仿佛知道了他在担心什么,道:“没事啊,你只管用力推就完事了,摔着我负责。” 对上苏倚乞怜的目光,千野羲风心一软,“好吧。” 起初还是微微晃荡,没有多大的幅度,随后秋千荡得更高更快了,整个人几乎飘荡在空中,苏倚有些胆怕的使劲抓住绳索,闭上眼睛,感受风从自己身边快速的吹过。 “啊——”荡到最高处苏倚忍不住喊了出来。 没过多久,秋千便慢慢的停了下来,苏倚连着呼了好几口气:“呼,好刺激!” 虽然刺激,但是苏倚并没有再来一次的想法,从秋千下面跳了下来,对着千野羲风嬉笑道:“跟你讲一个秘密,这是我第二次荡秋千。” “第二次?”千野羲风有些诧异。 第五十一章 黑猫 “对呀,惊讶吧?”苏倚笑着,“我娘以前荡秋千的时候摔过一次,然后我爹就禁止我娘连着我都不准荡秋千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荡过!我爹那个护妻狂魔!由于太过好奇,小时候我第一次偷偷在叶家玩了一下,摔了,不算太重,结果被我爹知道了回到家我被狠狠地训了一顿,怎么样,好笑吧?” 想起那一阵苏倚都忍不住想笑,那时候回到家被训的一头雾水,却还是连连点头。 闻言,千野羲风内心微微触动,羡慕之意没有说出来:“挺好的。。。” 见男子的神情有些低落,思及他的身份,刚刚的话是不是不太妥? “抱歉哈,我没有其他意思啊。”苏倚急忙解释道。 “那个,你要不要玩秋千,我推你。”说着,还不忘挑眉。 千野羲风一听顿时笑了,“你推我?我有点不放心。” “什么叫不放心?你竟然怀疑我!坐下 坐下,我保证不会摔着你。”忽略千野羲风的拒绝,强行将男子按在了秋千上。 刚想用力一推,一个男子急匆匆的向这的方向走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径直跑向了树洞。 两人面面相觑,准备在一边看看。 陌生男子在树洞查看了一番又立马走了出来,像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焦虑的往四周查看,转眼看到了近处的苏倚两人,急忙走了过去。 “劳烦问一下,公子姑娘在这有没有看到一只猫?黑色的,大概这么大。”陌生男子比划了一下,手里还提着一壶水和一小包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喂猫的主人,手里提的包的是干粮。 “见过。”千野羲风点了点头。 “哦哦,那公子知道它跑去哪了嘛?今天事多差点忘记过来给猫添食了,担心啊······” “不知道。”千野羲风无奈的摇摇头。 “这可怎么办啊!” 陌生男子的脸上又急了几分。 “黑猫。。。”苏倚沉眉思索一下,不会是她来时吓跑的那只吧! 想到这,苏倚心中升起万般歉意:“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不小心将它吓跑了······” “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多谢多谢!” 来不及细谈,三人便开始分头寻找,直至正午,才在一道灌木丛中发现了蜷缩成一小团的黑猫。 看着黑猫吃完食物,苏倚这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今日真的麻烦公子姑娘帮在下寻猫了,方某感激不尽。”方羡手里抱着刚用食完的黑猫,鞠了个躬。 这一来,苏倚倒更不好意思了:“猫是我吓跑的,理应帮忙找回来。猫没事就好。” “落落怕生,见到不认识的人就会跑,今天多亏了两位的帮助才找回来。”方羡抬头看了看正挂着烈日的天空,不禁被阳光刺的眼一阵生疼,低头还出现了明显的黑影,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现在该是正午了,太阳大的很,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方某的寒舍那去用餐吧,就当是感谢今日两位相助了。” 两人本想拒绝,但是细想也的确如此,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灼热感,索性就同意了。 “多谢方公子了。” 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回去,今天就腆个脸去吧!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