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水月玲珑一顾红妆》 引子 出谷 引子 出谷 我终于出来了。 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我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我要找回来。 可是是什么呢,我不记得了。 终于出来了,这个不知道困了自己多久的谷。我不记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等我醒来时,已经被困进了这该死的谷。我记得,整个山谷被鲜血染红,原来不是鲜血,竟是绝美的红花铺的遍地猩红,下将有半尺多厚,天上阴霾几乎没有光。我不知走了多久,四顾一望,也并无二色,远远望去有山,于是又走了三日,走至溪流之下,顺着山脚,溪流甚清,该是好事,最起码我知道我现在死不了。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或许三日,又或许五日。好在凭着本能,我闻到了血腥之气。为何会有这种本能,我不知道。回头一看,果然是身后奇树上有些和红花般鲜艳的果子,红的发黑,映着猩红,不自觉的让我想到了紫河车。 我不知为何,异常怕死,我要出去。可是现在我要死了,我要被活活饿死了。我不敢吃。可是,不错,后来我还是吃了,因为反正都会死。 没死啊,真好。我开始日复一日寻找出路,累了回来喝泉水吃果子。我还记得第一次吃,不住反胃,可我太久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好在大约三个月后我就习惯了。后来,我放弃寻找了,脚每天都在肿,因为我的内力完全发不出来,没办法用轻功,好在体力好些,可我找不到谷门,也是徒劳消耗。我用了很长时间练功,可还是一点内力也用不出来。那就不要动了,节省体力。好在心法还可以练。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巨响,我跑去时,谷门开了。外面的世界,好似霞光万丈。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无助,大概是我出了谷依旧想不起来丢了什么东西,所以在我清醒时,才知道我刚刚昏过去了。我以为我会被不知道什么人救起来,可事实我还躺在地上。满身猩红,狼狈至极。于是,为了活着,我做了一个大胆的,也是唯一的决定。我找到了青楼。我需要一个能快速让我有银子的地方,让我要时间想起来我要找什么,然后去拿到它。 “叫什么名字?”老鸨问我。 “水云。”我回答到“不过可以换了,妈妈起一个吧。” “哎呦,你这姑娘还真是讨巧,瞧这容貌,这红牌怕是日日高呢。”老鸨笑着说。 “妈妈起个名吧。”我笑了笑,又说“我今日独身前来,自卖自夸,自然是做不了红倌的。” “哦?你这小蹄子,来了还由你如何?你且说说这清倌你可怎么做?”老鸨不屑的说,倒也没有恼我,兴许是看惯了,反而几分享受的看我苟延残喘。 我想了想,说“妈妈看我容貌,可愿意我走?”老鸨笑了笑说“姑娘衣衫褴褛,可这容貌是没的说,一笑起来,这眼神配着梨窝倒是把妈妈的魂都勾了去呢。” “既然如此,妈妈可寻寻琴棋书画可有比我强的姑娘,若是有,我自然不再争辩。”我淡然的说道。“既然姑娘这般说了,可是有把握的。只是不知姑娘身价,一日又能给我赚几钱?”老鸨云淡风轻的说。这老鸨还当真有几分魄力,我观察了周围,发现此处不同寻常。“云落锦做帐,花融玉串珠帘,尧山木的桌椅,雪狐皮做毯铺满了堂内,闻着酒气怕是琉仙醉吧?”我问到。 “你这丫头,还真是有点见识的。说说吧,你想开多少?”老鸨眼中流过一丝喜悦。 “这阵势,怕是多了妈妈不应,少了也看轻了我。”我极力平静的说“三千两。” “哦?”老鸨脸上看不出神色,不再答话。 是想拖住我吗?心中不觉发笑,开口说到“不必给我卖身银。一月内,除去我用的,我给妈妈三千两。衣食住行还请妈妈费心给我最好的,我身子弱受不得轻待。丫头不必给了,今日我要好好休息,出牌时自会与妈妈知会。妈妈唤我红妆便可,顾红妆。若一月少了妈妈一钱银子,任凭发落。现在,妈妈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老鸨一愣,立马笑得像花一样说到“姑娘可真是好 性子,放心咱这可不会差你的。姑娘要什么尽管说,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叫我寻妈妈就好,我带你去房里,今日好好歇歇。”支走了妈妈,我终于可以好好洗沐浴更衣了。躺在金丝榻上,我看着身上艳红的蜜樊锦,才终于相信,我真的,活了。 该好好想想以前的事了,脑子都不好了。我慢慢的回忆起,我是涅华国里一个隐世门派,千秋岁的姑娘,来自楼兰。是千秋岁大祭司带千里迢迢带回涅华国的。涅华国是现在最大的国。地势易守难攻,繁华至极。之所以敢这样和妈妈放话,一来是因为我自小习得轻功、易容、读心,从这里脱身轻松至极。二来,我本就一直被派在涅华国最大的青楼,软玉香。现在这是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本该回千秋岁,可不知为何,想起千秋岁心里便一阵压抑。还是过些时日再行打算吧。不过当务之急,我得找到一个人。复姓独孤,单名一个清字。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独孤清,你,可有想我? 千秋岁善于探听信息,第二日午时我便摸清了,这里是炎懿国的国都康阳镇,我现在在阳镇最大的妓馆凤栖阁。炎懿国距涅华国不过十日路程,可途中却必经江湖门派,密林机关无数,所以两国来往甚少。听闻凤栖阁阁主掌握了各国中枢信息,倒是庆幸,这里是个好地方。看来我要先找机会接近阁主了。 “多谢寻妈妈收留。红妆休息的很好,明日晚上还要烦请妈妈帮我挂牌子了”我尽力和寻妈妈客套的说。 妈妈笑逐颜开,和红妆搭话,红妆看起来甚是腻烦,草草敷衍了几句便回了房。对此红妆是放心的,她非常清楚凤栖阁寻妈妈的能力,即便是平平无奇的姑娘,这寻妈妈也能捧城头牌。只是这寻妈妈性格古怪,似乎不图钱财,只看利用价值和喜好。红妆知道,如果在这里没有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这里吞噬。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红妆说到。 “妹妹这怎么连个丫头都没有?我们可都听说妈妈把什么好的都给了新来的红妆姑娘呢。我们都日日求的蜜樊锦,妈妈一下做了两套衣服送来,可真是羡慕死大家了。”来的是一个眉眼如丝的女子,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一席蜜黄色的薄纱罗裙,衣襟垮在腰迹,随意的倚在门上,风情万千。 红妆皱了皱眉,闻到了重重的酒气,在这里,红妆并没有任何要交朋友的打算。转而平静的说“我不喜欢别人照顾。” “我叫星月。”女子收起来妩媚。大概是看见了红妆并没有假装客套的意思。讪讪的笑着说“姑娘刚来,不适应是常事。只是这性子还得软些才好呢。” 红妆晃了一下神,这个女子,读心术好像没有用。再试一次,依旧如此。红妆有丝诧异,细细观察下来,只发现星月内力不强,但是步伐轻盈,轻功很好。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为何会读不出来?真是奇怪。“红妆自小话少,可星月姐姐却甚是亲切,愿意和姐姐多说几句呢。”红妆浅笑回到。 此时的涅华国。 舒云谷 一名青衣女子缓缓推开房门,看见一名红衣男子坐在桌前支着头打盹。女子发间只有一枚青玉簪。明眸善睐,此时却皱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桌前那面容绝美的男子。 咬了咬嘴唇说 “公子。早些休息吧。” “没有消息?” “还没有,公子不要.....” “出去吧。” “是。” 青衣女子退出房,眼中瞬间泪水立马忍不住涌出。一百七十二天了,公子依旧这样。自从那日,公子一蹶不振,到底要怎么样。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该怎么办。 千秋岁 “还是没有?” “回祭祀,还是找不到。” “废物!” “祭祀饶命!” “独孤清那边呢?” “二十个人已经派出去了,那独孤清生性多疑,还需要些时日。” “要找的找不到!要杀的杀不掉!以前怎么不这样?怎么?这千秋岁难道只有一个顾水云做事吗?半年了!” “大祭司息怒!” 被唤作大祭司的男子突然露出一个及其简单明媚的笑容,温柔的说“芸儿别怕,告诉识愁,明日若他们还没有消息,曝尸荒野。”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个哆嗦,急忙退了出去。 一个月后,炎懿国康阳镇 “听说了吗?凤栖阁新来的头牌红姑娘,听说只挂了一次牌。明日第二次出牌,真想去看看。” “你才知道啊?听说头一次挂牌就一舞倾城,达官显贵不知去了多少。” “看一舞便是百两黄金,你说要是座上宾,得多少啊?” “可就别想了,自她来了原先的梦姑娘都没人出牌了,你说得多少?” “哪是我们敢想的呢,还得回去给家里的母老虎做饭,先走了。” 第一节 红云起 十九年前 千秋岁 “大祭司回来了,这个小女孩是?”一名白衣女子看着大祭司身边约莫四五岁的孩子问道。 “楼兰带回来的。识愁,把她带下去,好好照看吧。” “这孩子?有什么不妥吗?”识愁皱了皱眉,问。 “没有。天赋不错。” “是” 一年后。 “大祭司,你看,我今日轻功又长进了!识愁姐姐教我的毒功我也都记住啦!”小女孩人畜无害的笑着说,一袭白裙,染上了片片鲜血,狰狞又夺目。 “你过来”大祭司皱了皱眉,“速度再快些,女孩子,血溅在身上,不好看。”小女孩眼里突然一阵失望,转而又弯起笑眼,露出两个小小的梨窝,说“大祭司,我会快快做到的,明日你再来,你再来看!” “明日不能来。” “那就后日。” “后日也不能。” 小女孩突然懵了,有些不知所措,急切的问“可是我错了,我再努力些!大祭司不要生气。” “没有”大祭司温柔的笑了笑“有事要去做。一月便回。” “大祭司,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只去一月罢了。” 女孩突然鼻头一红,眼泪憋在眼睛里,委屈的说“大祭司,我知道我现在很弱,我会努力变强的,我也会有自己的名字的!真的!很快!” “名字?” “是啊。” “什么名字?” “识愁姐姐说,这里的每个人,只要足够强,就有资格留名字,就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大祭司不由轻笑“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里有大祭司,还有识愁姐姐,你们都对我好。”大祭司沉默了。这个傻姑娘,别的姑娘儿时爹娘兄弟陪伴在侧,享受幸福的童时。她居然想要一辈子留在这个草菅人命的千秋岁,每日与死人和毒物做伴。在这个又黑又小的山洞里,日复一日的练习。大祭司不知道偷偷看了多少次,这个女孩白天自顾自的练习,一日都不曾休息,练轻功不知摔了多少次,从来没有哭过。送来的吃的总是晚上才想起来吃。吃完又赶紧捧起百草志毒物志背起来。深夜才睡,太阳一出又是如此的练习。大祭司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她的那日,熊熊大火映着天边慢慢落下的红日,衬着她天真无邪的笑颜,不知觉的就抱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回来了。 “你喜欢看云?”大祭司终于开口了。 “大祭司怎么知道?”女孩问。 “识愁说你受伤的时候,就会抬头看云。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云。云美,日日都变,可怎么变都美。我猜不到这一朵会变成什么样子,也猜不到下一朵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却每天都会在,即使不一样。不像太阳月亮,也许下雨就不来了。”大祭司又笑了“童言无忌。这一朵,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一朵了。” “这样啊。”小女孩垂下睫毛,看起来有些失望,沉默了。 大祭司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好像刚刚说错话了?急忙说道 “云儿好不好?”大祭司问。“啊?”女孩睁大了眼“云儿?” “你的名字,喜欢吗?” “云儿?喜欢!我有名字了!大祭司,哎?” 女孩回过头,大祭司已经走了。一月后回来,一月,好久。云儿,女孩突然想起来,开心的一直重复的念着这两个简单的字,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一个月后,大祭司回来了。浑身是血。 两年后。 “云儿?” “大祭司来啦!你看我今天练的匕首!我。。” “匕首不好。” “啊?可是识愁姐姐。。” “不一样。明日换红绫吧。” “红绫软,哪有匕首锋利啊。” “功力不够什么都不够锋利” “是。。”云儿掩下眼底的失望。 “云儿”大祭司突然低下头叫道。 “嗯?” “两年前,你还记得跟我说过想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云儿当然记得啊” “现在还想吗?” “云儿当然想,云儿想。。” “好了。”大祭司顿了顿,下定决心说“三日后我送你去软玉香。” “软玉香?软玉香是什么?” “青楼” “青楼?云儿看书上说,那里女子是供男子玩乐的,大多一生为苦。或是自小无父无母被奸人卖去,或是家中贫困,被无奈送去。”云儿眼中一阵复杂“大祭司不要我了吗!” 大祭司看着云儿这个样子,不禁哑口失笑。“你不是想像识愁一样出任务吗?” “啊?大祭司的意思是,要我出任务了?我可以出任务了?”女孩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掩饰不住的兴奋。“嗯,你年纪最小。她们不会起疑心。我会安排好人。” “好!云儿明日就准备!可是明日还要练红绫!哎呀书还没读!还要多事情啊!”转头,却发现大祭司已经不在了。 第三日一大早,云儿便被公子送到了软玉香。那是一个金楼玉宇,歌舞升平的青红处。 “几岁了?”软玉香的刘妈妈笑着问。“有八岁了”云儿低着头说。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从前在山洞里只有识愁姐姐和大祭司,如今也慌了神,紧张的有些微微颤抖。忽的一阵笑声传来“哎呦呦,我瞧瞧,可是妈妈又得佳人了呢。”一个姑娘穿着黄衣红裙,披着一条鹅黄的绸缎,笑着从外室款款走来,酥胸半露,睡眼惺忪。妩媚至极。“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才留着呢,若是像你这样的,我倒宁愿倒出十金叫她走呢。”刘妈妈无奈的笑着答话。“妈妈这话说的,可真是嫌死酒尘了。大不了这姑娘给我,我给她带的盘亮儿条顺儿的。还妈妈一个花魁便是。”酒尘打趣地说,假装不经意的撇了云儿几眼。“可是今日里没酒了?小姑奶奶可快去吧,我可是在这做正经事呢。”刘妈妈无可奈何的笑着说。 “哟哟哟,怎么啦,我可是当真跟妈妈要回人,妈妈这是不愿意给我?还能给闲吟不成?”酒尘调笑着说。“啧啧 你这小蹄子,给了谁也不能给了你啊,给我带成个酒虫,我可是赔死了。你的将军今夜过来,你还不去备着?”刘妈妈回到。“看看妈妈这个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样子,哎呦 可真是花无百日红呦。我可是要看看,那复闲吟给不给妈妈带人呢。”酒尘转过身,准备走,却看见一席绿裙的出尘女子。这个身影,在当时的云儿心里,好像仙女一样,不染风尘,在这纸醉金迷中遗世独立。 “大老远的,是有叫我?”绿衣女子问。“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新来的丫头,酒尘过来看看,就聊到你了,闲吟今儿倒是出门了?也是来看姑娘的?。”妈妈笑问。“是她?”闲吟指着我问。酒尘接过话头,笑着说“可不是呢,我不过就随口一说,妈妈怎么都不肯给我,瞧这狠心劲。” “既然如此,妈妈不如给了我?”闲吟看了云儿一会,缓缓张开。那是云儿听到的最温柔,最美妙的声音,那一刻紧张一扫而空,如释重负。 后来的事情云儿没有再用心听,只大概知道了这个名叫闲吟的花魁,五年了这是第一次带人。然后懵懵懂懂的跟着闲吟拐了几个弯,到了楼上的房里。 第二节 辜负春心 独自闲行独自吟 “叫什么名字?”闲吟轻声问。“云儿。”云儿怯怯的答到。闲吟突然笑了,她的笑让云儿清风拂面。闲吟开口问“云儿,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没有!”云儿手足无措的说“不是的!我!”憋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 闲吟笑着说“不必怕我,你听我说。”然后温柔的说“这里呢,叫软玉香。有很多的姑娘。你要知道,这里很多姑娘用出卖身体活下去。她们很难,很苦。也有姑娘靠着自己其它的方法活下去,这样更难,更苦。可是能保护心里面,最干净的东西。我现在问你,云儿想要哪一种呢?” “我...”云儿想不到什么可以让自己保护的东西,却突然想到了大祭司在楼兰,露出不属于孩子的复杂神情,鬼使神差的说“我想...保护...” 闲吟正色道“如今云儿这样说了,我自然竭力帮你。只是记得,千万,一日也莫要忘记。”接着,闲吟大致介绍了一下,云儿也知道了这里有外阁和内阁,外阁姑娘都是红倌,内阁姑娘人少,分为三等牌,二等牌,一等牌和头牌姑娘。上了一等牌的姑娘就必须要亲自带新来的姑娘,这是软玉香的规矩。若是头牌,便是没什么规矩了。这里酒尘和闲吟都是头牌酒尘善舞,闲吟善琴。都是清倌。还有两名头牌是红倌,一个叫暮下西,听说读尽天下书,无所不知,连奇谈怪论也无不通晓。另一个叫酿春听说最善交际,八面玲珑,舌灿莲花,与之相交无人不亲近的。这四位头牌,是这里的四大美人,软玉香每年的花魁竞选,花魁都是在这四人里出一个。 云儿听着这些,好像天方夜谭,却也在心里暗暗记了下来。要努力,变强,要帮助大祭司,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不觉充满了力量。第二日起,闲吟便开始教云儿,闲吟悠悠说“今日起我先从筝与笛教你,有长进了再加上琵琶与二胡,最后教你杨琴箜篌,你用心记下,以后便可触类旁通,什么乐器都自然会了。” 接下来的两年,每天闲吟都会来教云儿两个时辰,云儿学完便拼命的练,像从前那般,一刻也不敢歇息。晚上等四下无人,便偷偷溜出去练起来大祭司说的红绸。日日如此,仅仅两年已经大有长进。 又这样没日没夜过了几个月,一天晚上,云儿突然被闲吟叫了出去。 “姐姐,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接着看见了闲吟身后摆放的一干乐器,心中了然。 “我听听,这么久了,学的怎么样了。” “是。”一阵乐曲悠扬,从第一样到最后一样,云儿皆是一样一样演奏过去。无一不通。终于曲声作罢。 “你本就及有天赋,又肯用心,能到如今这般,本事常事,只是我有些不懂,云儿的琴音,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意境。” “云儿不懂?可是姐姐平日教的曲艺中最难得的意境?” “难得的是抚琴之人可将自己所有心境融入着曲中意境。云儿此刻是自己的意境。” “是什么呢?云儿不懂。” “罢了,没什么。明日起不用练了。” “为什么?是云儿哪里错了吗...对不起姐姐,云儿改!云儿....” “不是。” “那,姐姐?” “如今你乐器已经有所成了。听精者甚少,世人大多为听乐之人,如此便好。我没什么好教的了,你以后自己多练习就可。明日起,去学舞。” “学舞?姐姐还善舞?” “我不会。”闲吟顿了顿说“酒尘教你。”说罢转身离去了。 云儿并不知道,闲吟憋在心里想要说的意境,是孤独。是云儿心中,最执着的意念,孤独。闲吟不明白,为何云儿会明白孤独,如果可以,闲吟希望,云儿可以一直这样孤独下去。 云儿也不知道,闲吟叫她来之前,在酒尘房中的对话。 “哎呦,大美人今个怎么来我这?可真是贵客呢,稀奇啊。” “云儿的舞,你来教。” “我教?那可是你带的人,我凭什么教?” “你会教的。” “哦,那闲吟姑娘一曲红绡不知数都,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教你的人?” 一阵寂静。一柱香后,酒尘终于开口。 “罢了,教便是了,多大点事。” “不一样。” “哦?” “我要的是你倾囊相授。” “复闲吟,你可是折煞我了!笑话,倾囊相助,我靠什么吃饭?” “你的将军不会饿着你。”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这将军,会不会变成你那人的将军?” “既然如此,怕是得和姐姐聊聊心了。” “哦?聊什么?” “苗疆。” “苗疆如何?” “苗疆有一襄澜国。” “哦?那又如何?”酒尘眉头忽然皱了一下,却也瞬间掩饰住了眼底的悲伤。 “炎懿国国姓可是莫?”闲吟已经平静的说。平静的看着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酒尘。接着说“听说苗疆善蛊,不知世上是否真有牵心蛊?” 又是一阵寂静。 “明日让她来吧。”一柱香后酒尘终于慢慢张开说道。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然后看着闲吟转身离去,眼泪再也憋不住了。“还以为,不会再疼了呢。” 第三节 我有一瓢酒 足以慰风尘 “酒尘姐姐,我来了”云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酒尘躺在床上,摸了摸头,昨日好像又喝的多了些。开口说“这才什么时候啊,你再回去睡一觉去。” “平日里,这个时辰该练习了。”云儿无奈的说。平时都是太阳一出便起来练习的,今日因为闲吟姐姐提醒,特意练了两个时辰琴才来,居然还是早了。 “哎呀,真是祖宗!那边有木床,你先去练习把腿前后左右打直,好了再叫我!”酒尘不耐烦的说。 “呃..好的。”云儿悻悻的走到木床前,把脚搭了上去。好在习武,倒是没有太过僵硬,却还是有些酸痛。过来一阵,等腿没什么感觉了,再换另一条腿。再过一阵,没什么感觉了,就换个方向搭上去。就这样练习了三个时辰,天渐渐黑了,酒尘才从寒纱帐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这才看见了可怜的云儿,突然想起来什么,说着“哎呦,我都忘了,这个时辰了,我得去陪将军了,你先自己练!” “呃...等等啊,酒尘姐姐..” “不是说了今日自己练嘛!”酒尘匆匆忙忙的打扮自己,有些着急。 “不是..可我不知道练什么...” “这样啊,桌上有图谱,你自己找找。那边有金壶,壶里灌满水,摆出图上的姿势,把壶顶在头上,一个动作三炷香,我先走了啊。”言罢酒尘就急着的跑了。云儿一阵无奈,不过也有好事,在云儿替酒尘收拾屋子找图谱的时候,有一个人来了。 云儿站在窗前,对着书桌,忽而不经意的转头,看见了窗外熟悉的身影。黑色的长袍,手持一管玉箫。迎着风,背对着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云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依旧在。只见云儿转身冲出了屋。 “大祭司!”云儿眼中突然浸满了泪水,不顾一切的喊道。 “我在。”大祭司温柔的笑了笑,见云儿依旧在哭,将食指放在了云儿的唇边,摆出“嘘”的手势。说“不要叫大祭司,重缘,记住了吗?” “重缘?”原来大祭司叫重缘。 “对。叫重缘哥哥。” “重缘..哥哥..” “真乖。” “重缘..哥哥..过的可好?还有没有再...再受伤?” “放心。我知道你辛苦了。这里多有不便,我先走了。” “好,我等你下次来!” 云儿不知道为什么大祭司今日突然出现,重缘哥哥...哥哥...他是要当我哥哥吗?云儿想不通,索性拿起刚刚找的图谱,想起来曾经见过识愁姐姐在谷前衬着月光起舞。便想着识愁姐姐的动作,对着图谱,顶着金壶摆出姿势。 “好重啊...” “该死,腿怎么一直抖!” “要命,好像胳膊麻了...” “香怎么还没烧完啊!” “闲吟姐姐,我好想你啊!” 那日之后,云儿的生活和从前一样,日日练习。可又有些不一样,比如练舞让云儿找到了控制力量的法门,红绸进步飞快。还有一点不一样,那天之后,大祭司三天便会来看一次云儿,云儿总是偷偷跳上屋顶,听着下面嘈杂的欢声笑语,看着大祭司,哦不,重缘哥哥,痴痴的笑。重缘一过来就会给她带些糖人、冰糖葫芦、山楂糕之类的小零食。也会偶尔带来一些精美的小首饰,或者一些布做的小娃娃。云儿从没这样和重缘频繁的在一起过,即便之前在谷中,也是十几日才得见一面大祭司。 “重缘哥哥!” “怎么?” “怎么老拿这些小孩子的东西啊!” “怎么?你不是小孩子了?”重缘不禁发笑。 “我..哎呀!我不一样!你给我太多了,我没地方藏了!被姐姐们看见很丢人啦!” “那就丢掉啊,本来只是想给你玩玩,笨蛋。” “我才不要呢,这可是重缘哥哥给我的!” 沉默良久,重缘开口了。 “只是觉得,没有机会给你一个美好的童年。想尽力补偿给你。” “才不是呢!重缘哥哥那么远把我带回来,识愁姐姐从小教我武功,教我读书识字,云儿过的很美好!” 重缘笑了笑,终于说“很久了,我要回去了。” 重缘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云儿,若没有被他带回来,云儿本可一生平安喜乐。只因重缘的私心,让云儿的安宁灰飞烟灭。 云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重缘,她想给重缘看看自己的红绸,已经可以百米开外取人性命,她想告诉重缘,这样血就不会溅到身上了。 一年后 酒尘说云儿已经甚通了,不必再学了。云儿自知因为从小习武,这舞也容易了许多,自然很快就不用跟着酒尘学了。想想这一年,酒尘为了自己,硬是每日起早了许多。酒尘经常叫云儿陪自己去荷塘边翩翩起舞,慢慢两人的配合也能天衣无缝了。云儿发现,酒尘很喜欢小动物,那一次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只小兔子,酒尘抢着和她抱着玩,开始无论云儿怎么说,酒尘都不肯把小兔子留下来,硬生生送走了,害的云儿生了好几天的气。酒尘又拿来好吃的哄云儿,虽然是红烧兔头,云儿还是消气了。一年下来,云儿真的是有些舍不得。夜里三更,这天云儿想着明日回闲吟姐姐那,难得早睡,却被酒尘硬生生拉起来。云儿见酒尘面颊泛红,看起来今日喝了不少酒。 “云儿,你知道嘛!你最可爱了!”酒尘醉哄哄的说着,自顾自的喝着酒。“我以为我早就没有心了,可是你好乖啊!” “我不理你,你还帮我收拾房间。你每次偷偷藏我的酒葫芦,我却凶你,结果你第二天还是给我泡了蜂蜜茶。我对你冷言冷语,你还把糖葫芦留一半给我,我最讨厌糖葫芦了!呸!” “其实我很喜欢糖葫芦,小的时候,我很喜欢。” “好吧,其实我小时候并没有吃过糖葫芦,你知道吗,他跟我说,要带我去吃糖葫芦。” 酒尘好像已经半梦半醒了,迷迷糊糊的说着,云儿带着一丝困倦,也迷迷糊糊的听着酒尘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你知道吗,他叫莫识愁。我小的时候,一直在澜襄国,你知道澜襄国在哪么?蠢,这都不知道,是苗疆!我们那鸟语花香,不像这里,处处到蔓延着糜烂的气味。” “我母上就是澜襄国的女王。我一出生就是小女王,你知道吗,我不能随意出门,我要帮助母上管理国事,所有我要每天很努力的学。哈哈哈,蠢死了,就像你这样。母上事物繁忙,也没空看我,有一次我偷偷趁没人的时候溜出去,那是我第一次发现酒。” “苦的要命,又苦又辣,真是可笑。我当时想,哪会有人喝嘛!后来有一次,我巧合的看见了炎懿国送来的舞姬,在荷花台上翩翩起舞的样子。我觉得,真是太美了,我也要这样。那天,我也学着样子,第一次跳起了蹩脚的舞。” “你知道吗,那天我感觉有一个人在看我,太远了,我看不清。” “后来,母上辞世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只能让不离先代理国事。不离在我们那,相当于你们这里的国相。不离就像我的小姨一样,一直照顾我长大,我也自由了许多。那个时候,我发现,酒好像是个好东西,因为有了酒,没有母后了我依旧可以不用难过。” “那一年,我十六岁,突然来了一个人,闯进了我的世界。我们那里不允许有外人进入,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来了。我带着兵,准备把他赶出去,结果我到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躺在地上睡大觉!我好不容易弄醒了他,他看见我便说,他要娶我!” “笑话!我怎么可能随意嫁给这样的人!叫手下抓住他打出去。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伤他不得,我只好作罢。” “这个傻子就看着我,说,姑娘,在下不过途径此处,想讨口酒喝,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未免太欺负人!” “我看着倒下去的随从,真是不知道是谁欺负谁了。不离听说了,急忙带了人来,然后不离罢了一桌好酒。他喝完酒,我便让他离去。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偏不!说我千军万马也伤不到他分毫。我气急败坏,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说,他要娶我。” “后来,我嫁给他了,他说女孩子不要老喝酒,要带我去吃冰糖葫芦。大婚第二日,这个骗子,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大婚第二日,他便没有醒来。我摸着他的心跳,日日唤他。” “我说,夫君,你不是要带我吃糖葫芦么,你怎么不起来呢。有的时候,我会发脾气,冲着他喊,莫识愁!你个王八蛋!说好一辈子!你再不起来我真的生气了!可是他还是没有醒。” “再后来,不离说,识愁中了蛊,千心蛊。不离跟我说,傻妮子,不要等了,这个蛊要取出,需要将识愁身体里的母蛊取出,放在我自己身体里,我需日日用酒养着,若母蛊死了,子蛊也活不成了,子蛊活不成了,识愁也要死了。” “我得找到解药,才能取出子蛊。我没办法啊,我得出来找解药,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我到现在,还没有制出解药。你知道嘛,已经六年过去了,我试了很多次,依旧制不出解药,我也试了很多次,却发现根本忘不了他。我自己吃了冰糖葫芦、逛了庙会看了花灯。我还去了很多地方,和别的男子日日调笑,可是忘不了,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他说喜欢看我跳舞,如今我日日舞来,他一次也不曾知晓。” 慢慢的,云儿看着越来越迷离的酒尘,终于在喋喋不休里睡着了。云儿把酒尘扶上了床,替酒尘盖好被子,摇了摇头,回了房。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不由一阵无奈。 如若,当时的云儿多一点耐心,再听一会,也许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也许,本身也没有也许。 第四节 日暮酒醒人已远 满天风雨下西楼 第二日,我不出意外的来到了暮下西的房中。闲吟姐姐说,今日起要开始学诗书了。我想着昨日酒尘说的话,不知道她醒来了没有。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给她送一杯蜜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原来一个人,会喜欢另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忘记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不会忘呢?我记得有很多识愁姐姐教过我很多种消除记忆的毒。为什么酒尘不用呢。好像酒尘姐姐喜欢的人,和识愁姐姐名字相同。我心里乱糟糟的,在房里等暮下西,不知道暮下西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终于,暮下西风风火火的冲进房间。 “累死老娘了!都说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害的老娘还要一大早跑出去回话,再大老远的跑过来!喂,你就是云儿?给我倒杯水!” 我看着这个不拘小节的女子,愣住了,我很奇怪,书上说女子精通诗书大都温婉可人,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素衣女子居然是涅华国诗书第一人。我看着她卷起垂下的秀发,在头上束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她的下巴尖尖的,眼睛亮亮的,说话时有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我怯生生的递给她一杯水,讪讪的问道“暮姐姐,我们今日学什么?” 暮下西瞥了一眼云儿,开口问“识字吗?” 云儿弱弱的答到“识字。” 突然暮下西眼神流出一丝狡黠,笑眯眯的问“以前有没有读过书啊?” 不知为何云儿心中发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弱弱的回答“读过书,但是不多。” 暮下西如释重负的说“太好了,书在后面,喏,自己读吧。” 云儿转过头,看见和墙一样高的书架立在那里,立马满满当当全部是各种各样的书。约么四五个书架,全部都被塞满了,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书,不由懵了,开口问到“那...暮姐姐还没说,哪一本呢..” “哪一本?”暮下西笑了,接着说“全部!这些都是些奇闻异事并传说故事的趣书,一个月后我来考你,不懂的字自己查。” 云儿看到这些书,终于明白什么叫绝望了,这么多,一个月哪里读的完啊“暮姐姐,这里的书少说也有四五百本,一个月怎么看的完啊!” “都说了是趣书,速读不就是了。” “呃....那暮姐姐会考什么?” “这个我现在怎么知道,我得到时候看心情!”说罢有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留下云儿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人在书堆中凌乱。 接下来的日子,云儿连练红绸的时间都没有,重缘也没有再来,云儿索性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困了便睡,醒了继续读,吃饭喝茶也不停。每当看的头昏眼花,就回头看看满满当当的书架,瞬间就来了精神。那是什么精神呢,大概是绝望的精神吧。远处的树枝上,坐着一个黑袍的男子,腰间别着一管玉箫,拿着酒壶倚着树干看着窗内蜷在角落里的,小脸憋的通红的女孩,周围围着足够埋掉她的书,眉眼间漾出了笑意,久久不曾消散。 一月时间弹指间到来,暮下西风风火火的闯进房间。 “好热好热,来吧。都看完了吧!” “呃..好像..还差很多。” “那是你的事,我要开始考了!” “呃..好..” “刑天兽有几种流传故事?” “这..五种?” “不对!” “。。。。。。” “何人造字?” “仓颉!” “仓颉何故造字?” “这...” “回去重看!” “是...” “蟾蜍为何能跳的比树高?” “我...不知道...” “一塌糊涂!再给你一个月!下个月我再来考你!” 云儿一阵头大,紧接着又进入了日夜不分的书香中。树干上的男子,好像每日夜里都会来这里喝一壶酒,看着窗内的女子发笑。 一个月后 “准备好了吗?” “是。” “开始了喔!” “好。”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 “猫怎么知道鱼好吃?” “我...” “什么花开的最快?” “我..不知道..” “一窍不通!都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读了些什么!读书就要读透!再给你一个月,好好的读!”暮下西带着恶作剧的笑容离开了。 一个月后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人砍头以后还会不会痛?” “人被砍掉脑袋后不可避免地还要经受几秒钟的痛苦。即便使用被公认为最“人道”的断头台,死刑犯也难以逃脱至少持续两三秒钟的剧痛。不少例子说,在刽子手行刑后死刑犯的头颅依然“活着”。举例来说,一名刽子手在一个死刑犯被砍头几秒钟后,刽子手叫他的名字,砍掉的人头作出了回应,睁开眼睛注视着刽子手,又经过了几秒钟双眼重新闭上。行刑官声称,当他再次呼唤死刑犯的名字时,又发生了同样的事,直到第三次人头才没了反应。” “为什么菠萝有那么多的刺?” “菠萝多刺的表面似乎与它作为水果而存在的意义相矛盾。这个问题的产生原因在于人们实在太性急了。我们平日见的菠萝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成熟。丛林里的动物只有在熟透的菠萝落到地上后才享用它。落在地上的菠萝几天后就变软了,可以很容易地被动物剥开。许多植物的果实都有刺,这是为了自我保护,直到果实完全成熟。” “什么动物吃黄蜂?” “鸟、熊、银鼠和家鼠。约一百三十三种鸟类以黄蜂和蜜蜂为食。它们会在树枝和树干上把蜂儿弄死,不会挨蜇。獾会刨开黄蜂窝将里面洗劫一空,完全不管蜂针带来的麻烦。蜻蜓、青蛙、螟蛾和甲虫也把黄蜂当成美味。” “什么瓜不能吃?” “傻瓜。” “怎么最快的把冰变成水?” “去掉两点水。” “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这是做什么” “做梦。” “不错”暮下西欣慰的说“今天休息,明天开始看诗词。老规矩,一个月”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云儿看着暮下西刚刚叫人搬进来换的书,一大堆都放不进书架了,堆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书量至少是上次的两倍!不由明白了,有什么比上次那种绝望还要绝望的事情。那就是,这一次!日复一日继续开始,前三次的抽考都已失败告终。第四个月,暮下西准时到来。 “远上寒山石径斜,下一句” “白云深处有人家” “出处?” “远山行” “何故而写?” “这...” “花开不并百花丛” “独立疏篱趣未穷” “在哪写的?” “不知道。” “行了,老规矩,下个月我再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年,现在的云儿出口成章,腰板都挺直了。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 果然不假。之后,云儿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本该去见酿春的云儿,突然被叫住了。 “云儿。” 云儿回过头,诧异的看着那个黑袍,带着玉箫的少年,只是此刻的他 好像有点跟以往不一样。“重缘哥哥!你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 “云儿,我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好。”云儿不知为何,看着重缘这个样子,突然心中一阵紧张。 “今天晚上是软玉香三年一次的团圆会,很多人都会来。”重缘加快语速说着“虚古也会来。今夜,你要想办法让他带你走。”说罢,突然顿了顿,接着说“如果失败了,也没有关系。” “重缘哥哥!你放心,云儿一定会做到的。”云儿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转身离开。 重缘看着云儿坚定的背影,突然一阵心酸。“云儿,你口中的重缘哥哥,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他是个懦夫。他不配做你的重缘哥哥。”站在后面的重缘,看着云儿的背影不知站了多久,终于被来人打破了。这些,云儿不知道。 云儿闻到了重缘身上的血腥味,虚古,涅华国大名鼎鼎的国师,在这鱼龙混杂的软玉香,云儿早就有所听闻。这些,重缘也不知道。 “千秋岁果然名副其实啊,大祭司?” “......” “真没想到,千秋岁女子还能如此侠肝义胆,慷慨赴死,这么小的年纪,可真是有趣。” 重缘听了,不屑的笑了一下。用内力逼出了体内几根透着寒气的毒针,淡淡的说“她不是千秋岁的女子,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接着飞上屋顶,“楼主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在这里气定神闲。”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闹市中。 “千秋岁?呵呵,真是开始有趣了。” 云儿在院子里徘徊“该怎么样跟闲吟姐姐说,想要去团圆会呢?”云儿想不明白“用什么方法接近阁主了?这里是青楼,我是要他把我买出去吗?”云儿皱了皱眉“如果我走了,闲吟姐姐会不会想我,还有酒尘,还下次在喝酒睡过头谁去叫她啊?兔子要是回来,看不见我会怎么样...” 重缘的话,云儿照做,却始终没有对重缘问出那句,“为什么。”迷离间,已经走进来闲吟的房里。 “闲吟姐姐...” “酿春不在吗?”闲吟依然那样温柔,和颜悦色的问。 “不是。” “有事情找我?”闲吟放下琴,走到了云儿身边“说吧。” “姐姐,我想...去团圆会...” 闲吟的睫毛颤了颤,半晌后,还是那样温柔的说“好。你去准备准备吧。” “谢谢姐姐!”云儿好像如释重负,不知为何,她不敢再看闲吟的眼睛,退出了闲吟的房间。 “我以为,你会让我去...”闲吟独自在房里呢喃着。这个宛如仙子一般的女子,看起来不然红尘,还是不知为何,眼眶湿润。 云儿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但是既然要走了,应该好好打扮一下吧。云儿走进房间翻了翻,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饰品,突然目光一闪,看见了重缘之前带来的一根红梅簪。当时重缘漫不经心的说,这是在街上随意看见的小玩意,想着我喜欢红色,就带回来了。云儿莞尔一笑,现在的她怎会不知道,这是来自炎懿国的上好红玉,晶莹剔透,触骨生温,用花汁寖泡七日,香味便永远不会散。云儿闻着簪子上淡淡的梅花气,享受着此刻短暂的安宁,不知不觉睡着了。 云儿醒来时已经黄昏,还有一个时辰团圆会就要开始了,云儿带上了那支红梅簪,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小厨房,想最后给酒尘泡一杯蜂蜜茶。云儿想起来,识愁出完任务回来时的昏迷不醒,记得当初大祭司满身鲜血。怕吗?自然是怕的。可是,如果能离你再近一点...云儿这样想着,我们,是在近,还是在远? 没有蜂蜜了,云儿发现,软玉香团圆夜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团圆夜,所有姑娘都不能任意出入,除非有人点,才能跟着去去指定的房间。各路名人都准备了专门的小室,大殿里没有演出,每桌都放好了精美的小食,等团圆夜开始时,云儿飞上屋顶,大殿里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直接跟着人直接去了小室。原来这团圆会,是为了给这些人联络信息的吗?这样的话,云儿皱了皱眉,团圆会,酒尘怕是又要喝多了。云儿第一次,拿起桌上的酒壶,突然发现,好像和酒尘离得进了些,鬼使神差的喝下了杯里的酒。 踱步出了后厨,云儿有些发懵,如何能找到虚古?只好趁着天色将晚偷偷溜到了后院。 后院的桃花,今年开的出奇的好,香气扑鼻,云儿看见草丛有些动静,跑过去一看,忍不住兴奋“呀!你回来了!” 没错,是那只小兔子。用红色的眼睛看着云儿,也许是,小兔子想来送她?云儿抱着兔子起身,眼睛只顾着看小兔子,毛手毛脚的撞到了一个人。 “何人?”眼前的男子眼中有一丝愠怒。云儿看着这个人,气宇不凡,头上带着一个玉冠,手上的扳指看起来价值不菲。本来就烦躁的云儿不禁越发怒起来。 “分明是你撞了我。”云儿憋着火气说。 “哦?分明是你冒冒失失跑过来。”男子此刻倒是缓和下来,往刚刚跑掉了的小兔子的方向扫了一眼。 看见这个男子这样的神情,云儿越发来了气,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有钱人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团圆会所有人都应该在小室中,你自己跑来还说我冒失!” 不自觉鼻头一红,接着朝那个男子大吼“有家了不起吗!有人保护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身居高位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感受吗!”云儿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也有家,有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跟在屁股后面的妹妹。云儿并非不知道,在千秋岁的练习,全部都是用活人。不论是武功,还是毒术。踩在尸体上,才能小心翼翼的活下去。所有的事现在都浮在云儿心里。她知道,她心中现在唯一的亲人,重缘哥哥,正在让她去送死。她知道,当朝国师,不近女色,曾经带回去两个绝色女子,是江湖的密探,最终被折磨致死。云儿就这样,不受控制的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许是酒劲上来了,原来酒尘喝的酒,这么烈啊。 过了一会,云儿发现没了动静,收起了眼泪。任务还没完成,不能这样没出息。站起身,才发现原来刚刚的男子一直都没有离开,平静的看着她。见云儿起身了,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云儿。云儿接过手帕,终于看清了,男子扳指上雕刻着龙纹,那是属于涅华国皇室独有的龙纹。 “你是来找兔子的吗?”男子缓缓开口。 “嗯?”云儿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由一阵后怕“这位公子,小女子没见过世面,刚刚失态了,给公子赔礼。” 男子一愣,似乎没猜到这个女子会说这些,转而又平静的说“无事。”转身离开了。 兔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云儿想,刚刚那个人是皇室的人...如果这样,如果假装成探子在给皇家人传递信息,会不会引起国师的注意?忽而云儿摇了摇头,真蠢,真的要去送死吗。该怎么办? 第五节 硝烟四起 两个月前,涅华国里囚禁的芜漠国公主,突然被救走了。国师虚古最终查出了,是江湖门派千秋岁救走了人。江湖门派鱼龙混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好暗暗派人去探千秋岁的虚实,终钦门唯恐天下不乱,放出风声透露了千秋岁大祭司的行踪,魄磬楼趁人之危,派人暗杀千秋岁大祭司未果。暗杀失败只好放出话,千秋岁软肋在软玉香,大祭司已重伤在身,所有江湖门派闻言各怀鬼胎,欲趁团圆会联络信息,找机会得到千秋岁这块肥肉,朝廷也欲趁此机会铲除这个千秋岁这个邪恶的门派,找回芜漠国公主。千秋岁自知此次若再不作为,等朝廷恼羞成怒必然九死一生,必须派人打乱朝廷的计划,只能出死侍混入皇家,才能寻找时机。若朝廷出面,各派必然趁势出击,那时千秋岁腹背受敌,只能等朝廷铲除,或被其它门派吞并。 团圆会当夜 三楼东面小室 “小女王,好久不见。”一位风姿绰约的妇女轻笑着看着桌前一身酒气的女子。 “不离,你...”女子还未说完,就被身旁一席紫袍,面容妖异的男子拦住了。男子低声呵止“酒尘!”继而接过话头,对着那风姿绰约的女子不紧不慢的说“伽散派与我魄磬楼一处相出,何苦兵戎相见?”紧接着伸手为那风姿绰约的女子和酒尘各倒了一杯茶,接着说“母国如今支离破碎,无夜实属不忍,这次是千秋岁,下一个是谁呢?伽散派又何苦硬撑。” 不离气定神闲,缓缓开口“自古江湖不问朝政,这是规矩。”顿了顿,不离又接着说“也是保命之道。千秋岁犯了忌,本该有此一难。” “不离姑姑可是说笑了。姑姑一个弱女子,澜襄国国事繁忙,姑姑还要付出心力支持伽散派,怕是不容易吧?这般心血,我无夜怎可辜负?” “哦?”不离挑了挑眉毛“我倒是想知道,如何不辜负?” “姑姑心知肚明,又何苦与无夜打哑迷?”无夜露出来妖异的笑容“自古暗器毒功暗杀不分家,姑姑伽散派的毒功,加上我魄磬楼的暗器,若有了千秋岁扶持,何怕门派毁于一旦?” 不离沉默了半晌,开口问“看来无夜楼主是奔着千秋岁来的。不知楼主可知千秋岁虚实?又是何来的自信能覆灭?” 无夜又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并非是覆灭,只是互相扶持罢了。”继而又说“我软玉香团圆会请柬一出,姑姑便从苗疆赶来,又何苦此时与无夜在这里推三阻四,怕不是皇宫待久了,磨去了咱们江湖人的魄力?” 不离听完,微微皱眉“罢了,拿酒来,我且细细听楼主有何想法。” 无夜抬手一挥,大笑朝门外喊道“姑姑爽快!拿酒来!” 无夜意味深长的看着不离说“千秋岁,此番必须保!” 不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手为自己添酒,悠悠开口“看来武林大会不能再拖了。这江湖,该有盟主了。” 此时三楼西侧小室 “少宗主既然来了,为何不与其它门派见见?” “此番波折,魄磬楼与伽散派必然已经联盟,若是二者联盟,必然不会让千秋岁此番伤元气。终钦门掌握各方机密,如今又与涅华国太子联系密切,想来仁曲教与妄庄自是不屑,啸晋山一直隐世不出,只有释影谷最是迫切想要壮大,千秋岁奇人异士最多,岂是如此便可覆灭的?终钦门做戏忽悠朝廷,放千秋岁一马,朝廷不懂我们江湖义气,自然信以为真。恐怕大家都在等着哪个门派沉不住气,要当这出头鸟,我義赋宗,坐山观虎斗便是。” “如今江湖重现,宗主生死不明,少宗主何不趁此机会扬名立万,坐稳義赋宗?” “不急。”男子打开窗看着天上的圆月“武林大会,不远了。” 二楼南侧小室 “谷主,您的意思是?” 谷主笑着看着旁边气质出尘,宛若仙子的青衣女子说道“这是在诱我释影谷上钩嘛?真是可爱。” 女子开口问到“那我们此番?” “你很想灭了千秋岁?” 女子吓了一跳“没有,只是看不懂谷主的意思。” “闲吟啊,记住,江湖没有回头路啊。” 女子吓得一动不动,谷主带着玩味的笑容,扶起女子,说“走吧,好戏开始了。” 云儿寻觅中,发现大殿不知道何时已经坐满了宾客,姑娘们也都出来了,急忙走进殿里打探,刚一进去,便看见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站在席上,举杯说“欲无不才,掌管仁曲教多年,如今也算小有名气,现下江湖漂浮不定,特今日借此团圆夜,发出江湖令,半年后,我教将举办武林大会,选举武林盟主!我仁曲教在这里放话,不论选出的盟主是谁,我仁曲教第一个誓死追随!” 只见殿内突然鸦雀无声。良久,终于有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起身,端起酒杯说“啸晋山掌门君寄再此,武林大会携门徒领邀!”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妄庄庄主人行,在此携弟子领邀!” 继而,声音不断响起。 “義赋宗少宗主天闲,携弟子领邀!”一名气宇轩昂的少年饮尽了杯中的酒。 “伽散派堂主时好,携门众领邀!”一位带着紫色面纱,却依旧掩饰不住气质风华绝代的女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释影谷谷主复思,携谷中人领邀。”只见男子一袭白衣,带着一个银白的面具,面具下的桃花眼却是绝美。拿起酒杯,挥袖间仰头,接而放下空酒杯,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 “终钦门门主独孤清,携门人领邀。”这名男子在角落里并未起身,谈笑间端起酒杯把玩,清袍垂地,散发出深不可测的气场,远远地看不清长相。 “既然如此,魄磬楼楼主无夜,携楼中人领邀。”一阵妖异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男子身着浅蓝的纱袍,胸前衣襟半开,慵懒的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斜靠在铺着白狐皮的软榻上。 忽然门外声音传来,让云儿出乎意料,让所有人意想不到。“如此盛会,错过当真可惜。各位,千秋岁大祭司重缘,携帮内人谢邀!”说罢,自顾自找了一张桌,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云儿看着那个身影,突然心中五味陈杂。“是我误会他了吗?”不由心中暗想。 无夜和时好对视一眼,复思耐人寻味的看着身边的闲吟。人行微微皱了皱眉,给欲无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天闲抱胸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表情,默默看着。君寄则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继续喝自己的酒。独孤清从重缘进门那一刻,突然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将目光投向了云儿。 “重缘祭祀好胆识啊,此番出面,我仁曲教蓬荜生辉啊。”半晌后欲无接话道。 各门派相互客套了几句,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突然间魄磬楼楼主无夜眯着眼睛,扬起嘴角说到“时候不早了,团圆会也不能白来啊,刘妈妈?你说是不是?” 刘妈妈答到“楼主是要?这就给您把姑娘领过来!” “不必了。”转而看向云儿,笑得更加玩味了,给了刘妈妈一个眼神“就她吧。” “好嘞”说着刘妈妈便要走过去牵云儿,就在这时,突然从坐下传出来一个声音“不可!” 云儿寻声望去,竟是自己之前在后院碰见的那名男子。 “哦?有何不可?”无夜笑意更甚了。 只见那男子突然愣了一下,随即说到“本王唐突,只是见这姑娘与本王有缘。若楼主肯割爱,可去平王府小坐,本王自当补偿。” 云儿见状才明白,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平亲王郭浮莫。 “这姑娘如何这样受欢迎,既然如此,我重缘倒是也想讨个彩头了,不知平亲王,想拿什么给我补偿呢?”重缘靠在殿内的柱子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问。 殿中一片鸦雀无声,云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云儿姑娘还从来没出过牌子就这么受欢迎了,我们这些做姐姐的,还真是冷清呢。”酒尘突然起身,双手随意的从脑后撩了撩长发,走到了平亲王身边,端起平亲王的酒杯,轻轻舔了舔杯口,妩媚的看着平亲王。 无夜顺势接话“既然酒尘姑娘已经急不可待了,无夜自然要先满足姑娘了。”说罢便走到平亲王身边搂住了酒尘的腰。“美人相伴,春宵苦短,无夜先行一步。”说罢与酒尘离开了大殿。 重缘不屑的笑了笑说,“没意思。”便转身离开了。 刘妈妈见势跑过去牵着云儿的手带到了平亲王身边,对平亲王说“云儿还小,王爷莫要见怪。” 平亲王看了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着云儿离开了。 回王府的路上,云儿坐在软轿里,不知道这算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想不明白,终于觉得身心俱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六节 浮生如此 别多会少 不如莫遇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儿一点力气都没有,恍惚间感觉被人抱了起来,又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王爷,这女子是何人?” “看着可怜,我把她带回来了,你好生照看她吧。” “王爷,这姑娘的穿着,怕不是普通人,可需要查查?” “不必了。你给她换身衣服收拾收拾,先让她住这里就好。” “住在,这里吗?” “嗯。” “这里是王爷的书房,会不会有些不妥?” “无碍。侧妃早些休息,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妾身恭送王爷。” 接着,云儿听见好像没声音了,又睡了过去。今日的紧张,委屈,沉重,转而又好像风轻云淡,措不及防的伤害她,又好像在救赎。此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等明天。 第二日,云儿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枕边的纸条,上面跃然六个大字“取得信任,夺心。” 是要取得平亲王的信任啊,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太难。夺心,是要控制他吗?云儿苦笑了一下,看起来,得用心了。 不一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云儿立马转过身装睡,可是以为的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是一名女子。和云儿的认知完全不一样,这是云儿第一次见到这种端庄沉稳的女子,她走过来坐在了床头,安静的看着云儿,良久开口,“我好像等了许久,姑娘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吗?” 原来她知道云儿是在装睡,云儿一阵懊恼。 “你是?”云儿问着,低头穿鞋子掩饰尴尬。 “我是平亲王府的侧妃。”女子想了想,说“平亲王的侧妃。”接着看了看云儿,说“昨天夜里王爷带你回来,我看着你的衣服有些不妥,便擅自帮你换了。原先的衣服拿去洗了,今日还未干,一会我让人给你送来。” “哦...有劳侧妃了。”云儿看了一眼自己,头上依旧只绾着自己的梅花簪子,项上却戴了一个琉璃打的璎珞圈,裙边系着水红的宫绦,身上穿着深红雪梅软缎的内衫,外罩依旧是水红色的,刻丝红梅银狐褂,下着淡红翡翠撒花洋绉裙,手腕上多了一个翠绿的玉镯。同样是红色,这样的搭配,少了风尘多了得体,也不知价值几许。 “王爷说,晚上会来看你。”侧妃淡淡的说“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可以来找我。这里是王爷的书房,姑娘如果想看书,不必从这里拿,告诉我就好,我会给姑娘寻来。” “书房?”云儿环顾四周,转而看着侧妃,侧妃的眼睛里波澜不惊,云儿什么也看不出来,张口试探到“侧妃,好像并没有讨厌我?” “讨厌你又能如何?”侧妃回问到。 “呃...侧妃是不是...很喜欢王爷?”云儿继续试探。 “是。”侧妃依旧平静的说,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既然如此,侧妃就不好奇?”云儿疯狂试探。 “姑娘没有好奇,我又何必?”说罢,侧妃还是很有涵养的对云儿说“我先走了,王爷叮嘱了,姑娘要记得吃饭。”然后离开了书房。 云儿在心里琢磨,王府这么多空屋,为什么偏偏要自己睡书房?看来平亲王还是怀疑自己的,倒不如放在最光明正大的地方,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就会牵扯到自己。不过可惜,云儿现在的任务,只是获得平亲王的心罢了。云儿这样想着,觉得有些无聊,顺手摸起了旁边的古琴练了起来,琴音温润深远,看来是把好琴。 入夜三更。 “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云儿坐在琴旁,垂着头说。 平亲王反问道“你如何知道我要来?” “侧妃说的。”云儿回答。 “侧妃么?”平亲王想了想“她倒是上心。” 沉默了一会。 “王爷这样带我回来,怕是不妥。”云儿小心翼翼的说。 “哦?有何不妥?”王爷挑了挑眉反问道。 “云儿是青楼女子,又曾对王爷出口不逊...”云儿低下了头,垂着睫毛说。 “这么说,你想回去?”王爷不知怎的很想逗逗现在这个委屈巴巴的小姑娘。 “不..不是...”云儿有些着急的抬起头看着王爷。 “那是什么?”王爷脸上浮出不易察觉的得意。 云儿想了想,开口说到“原先想,现在,云儿不想了。” 王爷问“这又是为何?” 云儿脸上突然扬起坏笑“世人皆说王爷七窍心思,难道猜不到吗?” 平亲王淡淡一笑,说“既然如此,便住着吧。” “王爷不让我走了,又是为何?”云儿狡黠的说。 “你的玲珑心,猜不到吗?”王爷看着云儿这个样子,转过头去。 “王爷的心思,云儿怎么敢猜?”云儿大着胆子,将脸又凑到王爷看的方向,笑嘻嘻的说。 “我在想,什么时候把你送走。”王爷心里一阵发笑,逗着云儿说。 “啊?王爷现在要我走!晚了!我偏不!”云儿索性大着胆子,学第一次见王爷那样叉着腰耍赖。 “为什么?”王爷眯了眯眼睛问。 “因为王爷舍不得我啊!”云儿仰着头笑着看王爷。 “胡说八道。”王爷双手枕在脑后,闭起眼睛靠在了床边。 “可是云儿舍不得王爷。” “你可知,本王已有侧妃。”王爷依旧靠着,却皱了皱眉。 “王爷为何这时如此刚直,可知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王爷脸上闪出一丝不悦“你既知道,不该如此说话。” “王爷既然当真这样想,又为何三更过来?”云儿继续问到。 “刚刚议事回来。” “是啊,昨夜王爷带我回来时已近天明,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一宿未合眼。今夜三更天回来,不去睡觉,一回来便来找我,为何?”云儿看着王爷有些泛红的脸,觉得更有趣了。 “待客之道。” “待客?”云儿脸上转而露出一抹坏笑“王爷可知,这是云儿第一次睡一个男人的床呢。” “.....”王爷一阵无语,良久接话“床榻只是物件,谁需要便是谁的罢了。你若不喜欢,我大可找人搬走。” “王爷是床都不愿意给我留啊!”云儿又继续说“不过昨儿是我在软玉香第一次出牌呢,就被王爷带回来了。” “倒是误了你的好事?”王爷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 “不。王爷救了我。”云儿一改刚刚的玩笑神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会救你的人很多。”王爷依旧闭着眼睛说。 “可能救我的心的,只有王爷一人。” “胡言乱语。想来你是困了,好好休息吧。”王爷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说。 王爷说罢,转身离开。 云儿看着平亲王拂袖而去,知道该是有效了,他会留下自己了。只是消除疑心还需要时间。 一月后 日落时分。 “你在做什么?”王爷走进房,看见云儿抱腿坐在窗前。 “嘘!”云儿将食指放在嘴唇上。 “怎么了?” “你看!”云儿指着窗外的落日,余辉也映在了云儿脸上。 “太阳落山罢了,日日都有。?”王爷歪头看了看,只发现,这一刻的云儿,甚美。 “我以前每日忙于学习,从没这样静静的看过落日。”云儿依旧看着船外,一改之前的聒噪,格外安静。 “哦...今天的落日,还真的挺美的啊。”王爷自知有些失言,急忙改话。 “不,不美。”云儿淡淡一笑说“我并不喜欢落日。” “那又为何要看?”平亲王疑惑的问。“因为它落一次,我与王爷便少一日,我要记住,每一日。”云儿认真的看着王爷。 “又开始胡言乱语。”王爷无奈的摇摇头。 云儿笑了“走,王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郭浮莫被云儿带到了集市,看着云儿吃到糖葫芦时的欢欣雀跃,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复杂。她的两个小小的梨窝那样甜,笑起来满街的欢声笑语都融化在了她的眼睛里。郭浮莫这才想起来,云儿真的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罢了,自己曾经的疑心倒是显得尤为的可笑。 “嗯!什么?”郭浮莫思索间,突然发现嘴里被塞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觉云儿将糯米圆子笑嘻嘻的塞到了自己嘴里。这个傻瓜,不知道王爷吃穿都需要有人先试过。可是郭浮莫愣了愣,还是吃完了嘴里的糯米圆子,转而无奈的看着云儿傻乎乎的小脸。一个月了,王爷每天都去看这个变得越来越蹬鼻子上脸的云儿,起初只是想盯着她,后来竟是自己也不知理由的想要见到云儿。这种感觉,让郭浮莫觉得很可怕,而这种可怕,又让郭浮莫甘之如饴。 “独行千里不觉孤,唯云儿,让本王明白了孤独。”郭浮莫看着云儿在人群中欢脱的身影,不觉有些痴了,暗暗呢喃道“我该如何宣之于口?” “王爷!你干嘛呢!”郭浮莫回过神,看见云儿拉着自己的袖子嗔怪的看着自己。 “刚刚走神了,抱歉。”郭浮莫无奈的看着云儿。云儿满不在乎的说“王爷,你看那有个酒馆!我们去看看!”王爷看向云儿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门面,一点也不起眼。“云儿,你看看那边的不好吗?”郭浮莫皱着眉指了指旁边一个两层的酒楼。“不嘛不嘛!王爷你看,这个酒馆名字很不一样呢!”郭浮莫这才定睛看了看,这家酒馆的牌匾字上,雕刻着清秀的字迹“留”。 “王爷,我们去看看嘛!”云儿的小手拽着郭浮莫的袖口,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郭浮莫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只得跟着她走进了店。云儿酒馆不大,云儿找了个角落坐下。郭浮莫这时发现酒馆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酒馆里,却是安安静静,只有一个中年的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拨算盘。柜台后面是一个大立柜,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看的人眼花缭乱。柜台旁边是七八个硕大的酒坛。馆内只摆了四个小方桌,每桌配两个小条凳。 云儿好像一下眼前一亮,兴冲冲的跑回去喊,“老板!来一壶酒!”老板垂着头,继续拨弄算盘,看都不看云儿一眼。云儿看了一眼,转头给郭浮莫露出了一个求助的眼神,郭浮莫起身走到了柜台旁,开口“老板,我家的姑娘想要一壶酒。”老板依旧没有抬头,但是终于开口,缓缓的说“我们家的酒,不卖女子。”郭浮莫只觉得这个老板太过猖狂,想要拉着云儿离开,可回头看见云儿委屈兮兮,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好开口“我家姑娘不喝,我要一坛。”老板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郭浮莫的脸,说“一百两。”转而又低下头拨起了算盘。 “怎么这么贵啊!”云儿嘟了嘟嘴说“我们都还没说要哪种酒呢!”老板悠悠的说“我这里,只卖一种酒。”云儿不解,又问到“可是这里不是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酒吗?”老板不耐烦的说“那不是卖的。你们不喝就快点走。” 云儿不甘心的说“一百两一坛酒也太贵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老板突然眼睛一转,看向了郭浮莫,开口说道“便宜点也可以,若这位小兄弟肯帮我一个忙,我便免费请你们喝,你们喝多少都不收钱。”云儿急忙问到“什么忙啊?”老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只要这位小兄弟去街对面的软玉香给刘妈妈带句话,就说,我不爱你了。” 郭浮莫一阵无语,这是恶作剧吗?老板还真是有童心。云儿听完,脸色变了变,安静的拉着郭浮莫走出了酒馆。“什么嘛!这不就是捉弄人啊!我还不稀罕呢!王爷我们去那家!”说着云儿拉起郭浮莫走进了之前郭浮莫指的那家酒楼。 “小二!来两坛好酒!”云儿朝着小二喊到。 “来喽!”小儿笑眯眯的端来了两坛酒。 云儿打开酒坛,将坛里的酒给自己和郭浮莫各倒了一杯酒,开口说“王爷,这杯云儿先敬你,将云儿救出烟花之地,还对云儿百般照顾!”说罢饮尽了杯中的酒。郭浮莫皱了皱眉,开口说“不要这样喝,会醉的。”云儿却大声说道“王爷该不是酒量差!怕了?”郭浮莫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显然是没想到云儿会这样说,看见这么多人回头看自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和云儿添上了酒。 “王爷,我们来玩游戏!”云儿兴致勃勃的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将双手背后,又伸向了郭浮莫面前,说“王爷猜猜叶子是在云儿左手呢,还是在右手呢,王爷要是猜错了,就要告诉云儿一个秘密,再罚吃一杯酒!要是王爷猜对了,云儿就告诉王爷一个秘密,云儿再自罚一杯!”郭浮莫看着云儿,笑了笑,随意的指了指右边,云儿丧气的打开右手,只见一片嫩叶躺在掌心。 “好吧,王爷赢了。”云儿喝下自己杯里的酒,又给自己添上,看着杯里的酒,缓缓开口说“王爷,你知道吗?其实小的时候,我也有爹娘。我的爹娘很疼我,我还有一个妹妹,妹妹老是晚上偷偷跑来钻进我的被窝,给我吃她藏下的冰糖。那个时候,我很幸福。”云儿又喝了一杯酒,接着说“突然有一天,爹病了,昏迷不醒,娘听说是中了苗疆的蛊,只能日日割腕放血给爹喝。再后来,有一个人来了我家,说杀了我家很多的亲人,如果不想让他们死,只能把其它亲人送给他。我娘没办法,只能去求亲戚,可是那个亲戚,却强行玷污了我娘。最后亲戚去了,以失败告终。娘没办法,只能妥协。再后来,爹醒了,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再理我娘了,娘日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那个人又来了,他说,要我去他那里,我当时太怕了,躲在娘的屋后。意外的听见了,娘居然跪下求那个亲戚,那个亲戚又要玷污娘,这个时候爹进来了,看见这一幕杀了那个亲戚,将娘锁在了屋里。而因为我躲起来,爹回去没有找到我,最终只好抱起妹妹,给了那个人。最后,我眼睁睁看着娘在心灰意冷和绝望中自刎,爹抱着娘的冰凉的遗体,我怎么叫他他也不理我,然后家里着了火,一场大火,从那以后,我就变成了孤儿。”云儿说着,眼前的酒壶里已经见底,随即抬头,又喊到“小二!上酒!” “云儿....”郭浮莫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他只想将这个像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云儿转头抹了一把眼泪,心里一阵酸楚。不是演戏吗,不是为了让他心动吗?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这样难受?云儿抬起头看着王爷,收起来悲伤,摆出来一个笑容,又将双手伸到了王爷面前说道“好啦,第二次,猜猜在哪只手!” 王爷随意的指了指右边,云儿打开了手,里面空无一物。“哈哈哈!王爷输了,罚酒!”郭浮莫看了看,端起面前的就谈,不一会酒见了底,云儿又说“王爷的秘密呢!快说快说!” 郭浮莫苦笑了一下,张口说“我的秘密很短,云儿也想听吗?”云儿说道“那当然啦!”这时候直接郭浮莫突然伸出手说“剪刀包袱锤,你赢了就告诉你,输了喝酒!”于是,云儿手气非常差的喝了大半坛,每次云儿喝一杯,郭浮莫都陪着喝一杯。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酒楼才过来跟他们说打烊了,两人相视一笑,各抱了一坛酒,摇摇晃晃的往王府走。没几步,云儿就跑去扶着旁边的大树吐了起来,然后嚷着累要休息。王爷只好扶着她坐在街头石桥的桥梯上,刚刚坐下,云儿便将头枕住了郭浮莫的肩头。一阵威风袭来,郭浮莫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看了看身边这个醉醺醺的小丫头,喝的小脸红扑扑,好像更可爱了。郭浮莫不自觉伸手摸了摸云儿的脸,自言自语到“傻瓜,我的秘密很短。只有一句,就是,我很想要,去拥抱一个人。”说罢做了一个自嘲的表情,呢喃道“可我们之间,有高墙深院,隔着人来人往。” 坐了一会,郭浮莫的酒已然全醒了,无奈的看着睡的正香的云儿,只好抱着她回了府。进了房,郭浮莫轻轻把云儿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自己坐在床边看着云儿。他不理解,这样纯净的女子,为何要经历这些,一个恍神,云儿却突然伸出手勾住了郭浮莫的脖子,郭浮莫反应不及,就这样压在了云儿身上,突然就红着脸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了眼睛,细细看着云儿的小脸。看着看着,发现竟然有泪水从云儿的眼角滑落。郭浮莫不自觉一只手抱住了云儿,支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手肘撑床,手却留了空在云儿的眼角,抚去了泪水。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云儿突然梦中呓语道。郭浮莫摇了摇头,找了帕子寖了凉水,盖在了云儿额头上,自己靠着床架坐在床边,看着云儿睡的香甜。 此时,西侧殿。 “侧妃,王爷歇在书房了...” “知道了,下去吧。”侧妃脸上终于没有了端庄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苦笑。“终于,还是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郭浮莫又去忙了,之后的三个月,郭浮莫忙完便来看云儿,郭浮莫不在的时候,云儿就自己弹琴看书,等郭浮莫回来,这样的幸福的日子,好像与郭浮莫无关,却是因郭浮莫而得。云儿自己也忘了,这样的日子是一个任务,也只能是一个任务。 皇宫 “王爷该以天下为重,此事已拖了四月余,不能再等了。”国师虚古不容置疑的说。“本王的事,自有打算。”郭浮莫看向远方“国师不必多言。” “王爷既然带那位女子回来,想必与臣心中所想并无二致,如今皇上早已疑心王爷,王爷仍不做决断,莫非真的要留此女日后逼宫造反?”国师意味深长的说“十年前的故事,就应该停在十年前。若王爷不愿故人起死回生,臣可以帮王爷,让故人永远活在十年前。” 皇上寝宫 “蓦阑,朕很想你。”殿内的皇上有意无意的把玩着一根红梅簪子,自言自语道“你可是,还在怪朕?”继而,皇上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画轴,轻轻将画轴展开,温柔看着画上的女子,好像是要把所有的柔情赋予这个女子。半晌,皇上伸手抚摸着画中人的脸,这张脸,是皇上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脸。有着弯弯的眼睛,两个浅浅的梨涡。后来终于有人发现,这名女子,与一位籍籍无名的姑娘,有着一样的脸,听说那名姑娘,叫云儿。 又是一个日落时分,云儿没有等来郭浮莫,却意外的看见了,那个近半年未见的人。 “重缘哥哥!”云儿吃惊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只觉得,这个少年好像变化很大,没有了以往的戾气,也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可这种内敛,在看见云儿那一刻,也分崩离析。 “云儿,跟我走!”重缘急匆匆的拉起云儿,云儿却忽然躲开了重缘的手。“怎么突然就要走?我还没……”重缘看了看疑惑的云儿,尽力的压下急躁,耐心的跟云儿说“不必了,回去跟你细说。”云儿却突然迟疑了,怔怔的看着重缘的脸,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开口吐出三个字“我不去。”重缘愣住了,忽而又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云儿的脸,云淡风轻缺不容置疑的说“走!”云儿看见此刻的重缘,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到了郭浮莫,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开口说“我现在不能走。重缘哥哥,给我一天时间,如果我现在就这样走了,就真的说不清了。”重缘看着云儿,转而又移开了视线,最终将眼神定格在了云儿的梅花簪子上,皱了皱眉,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还是开口说道“好,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云儿如常的看着重缘离去的背影,那一刻她有了一个想法,一个残忍的想法。她发现自己突然离自己想要的生活很近,所以她想要去问一问,问一问那个人,是不是和她的心意相同。这个想法是人发自内心的自私,是江湖所不容的背信弃义,却是云儿冉冉升起的希望。 入夜,云儿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儿等着那个人的到来,却又害怕他的到来。终于,那个人出现了。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郭浮莫坐在床边轻声说,言语中有一丝藏不住的疲惫。 “这么晚了,侧妃还放王爷出来?”云儿打趣的问,却见郭浮莫眼神一晃,神情紧张的说“今日宫里议事,耽搁了。”云儿看着郭浮莫紧张的神色,笑了笑开口说“逗你呢!”接着坐起身,双手忽然勾住了郭浮莫的脖子,两个人的鼻尖相对,郭浮莫感觉到云儿温热的鼻息,身上一僵,有些手足无措,云儿看着郭浮莫的眼睛说道“王爷脸红了。”郭浮莫移开了眼神,不敢再对上云儿的目光,“你这样,是要干什么?”郭浮莫有些错愕的问。“王爷……”云儿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会有离别吗?” 郭浮莫的身体颤了颤,看着云儿染上红晕的笑脸,不自觉伸手摸着云儿的头发,笑了笑。云儿见郭浮莫不吱声,有些气恼的说“王爷是在意云儿的,对吗?为什么王爷不敢说呢?”郭浮莫看着云儿认真起来,有些慌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结结巴巴的说“并非如此……”云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云儿不知道王爷的心,云儿也不愿意为难王爷,云儿只想离王爷近些,不论王爷心思几许,云儿始终愿意陪在王爷身边。”郭浮莫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 “我生于皇家,命不由己。”郭浮莫看着云儿说。 “我不在意!” “我受制于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我的诸多无奈,终有一天会连累身边的人。” “我不怕,我可以…..”云儿话未说完,便被郭浮莫打断了“可我有一颗完整的心,现在可以给你。一世护你。”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云儿有些措不及防,云儿脑中一遍遍的回忆郭浮莫的话,不知过了多久,郭浮莫终于开口说“明日赏花宴,云儿可愿陪我去?”云儿想了想,问道“赏花宴是什么?”郭浮莫皱了皱眉头说“赏花的宴会,很多大臣会携妻女一同去,若是云儿怕吵闹,不去也可。”云儿立马撅起嘴巴“干嘛不去!我要去!”郭浮莫揉了揉云儿的脸,温柔的说“那就快睡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去了。”云儿笑着回答“是!我的王爷!” 郭浮莫走了,云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云儿睡眼惺忪的跟郭浮莫坐在马车上,抱怨着“王爷也没说这么早啊!好困啊,王爷你看看,我眼睛是不是生病了,它们不愿意睁开!”郭浮莫笑着看了看云儿,无奈的说“不是你说要来?又如此惫懒,不如我自己去,找人送你回去,你好好补一觉?”云儿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我不困了!我才不要!就要去就要去!”王爷无计可施的看着云儿,只能应答着:“好,你开心就好。”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刚刚下车的云儿突然一阵大呼“天呐!王爷!这里太美了!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大一片花海!”王爷看了看周围,尴尬的拉住眉飞色舞的云儿说“是啊,我也没想到现在开的这么好了。” “妾身见过王爷。”云儿听到声音,猛地一回头,却看见侧妃在郭浮莫身后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接着说看向了郭浮莫,之间郭浮莫挥了挥手,并没有多说什么。为什么侧妃会在这里?云儿心里突然有一阵,奇怪的感觉。 “老臣见过平亲王,王爷今日赏脸前来,老臣当真受宠若惊。”郭浮莫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并没有穿官服,却威严不减,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云儿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子,还是王爷,是战功赫赫的平亲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这时又来了一位与刚刚的大臣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对郭浮莫行了一个礼,说了几句大家便开始客套起来。先是郭浮莫开口询问后来的一位大臣“刘大人今日也来了?夫人可安好?”那位刘大人立刻毕恭毕敬的回答“多谢王爷关心,贱内前些日子旧疾复发,多亏皇上体恤,特意排了太医前来,如今可算是大好了。今日也和老臣一起来了。”随后又听他们这样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郭浮莫从开口说“今日是家宴,各位不必顾忌我,本王也去偷闲了,就不打搅各位大臣的雅兴了。”说罢便走向了花丛中,郭浮莫带的人一看,便跟着侧妃急忙赶了上去,云儿迷迷糊糊的跟在后面,这个赏花宴,好像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云儿回过神,加快了脚步,她要赶上郭浮莫,此刻的云儿很害怕,她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只有在郭浮莫身边,才能安心。 好在,郭浮莫很快就察觉到了云儿的异样,笑着停下脚步,等云儿站在了自己身边才说“是不是很没意思?等会正式开始了人就更多了,你跟在我身边,等各自赏花的时候就好了。”云儿听见郭浮莫这样说,也终于心安下来。 慢慢,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这里,云儿正和郭浮莫低头玩笑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哈哈,这般美景,朕也是有缘能赶上,好在没有辜负啊!”音罢便见众人全部起身行礼,云儿也赶紧傻傻的跟在后面跪下。 这时皇上又开口说“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朕不提前传话,就是不想让你们拘着,反而辜负了美景。”接着转头看向了郭浮莫,云儿这才敢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皇上身边站着的神采奕奕的男子云儿曾经听说过,想必就是涅华国曾经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秦风,现在的涅华国的秦统领。而皇上身后是两名绝世美人,一位面带微笑,眉眼弯弯,让人一看便说不出的亲切,另一位面容清冷,隐约能看见两个若有若无的小梨涡。 只见秦风先开口笑着对郭浮莫说“平亲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侧妃也来了啊!王爷有这样的侧妃,不知道叫我们多羡慕呢,哈哈!” 环顾了一周,目光才扫到了远处的侧妃,不禁一阵疑惑,接着将目光定在了郭浮莫身边的云儿身上,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 郭浮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孤身一人,前些日子本王看她可怜,便接到府中照看了。”皇上这才注意到郭浮莫身后的云儿,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呆在了原地,似乎在确认一般,目光一遍遍的打量,似乎终于得到了答案,冲到了云儿身边拉起了云儿的手唤到“阑儿!”秦统领见状,在皇上身后轻咳了一声,皇上这才缓过神来,又转口问道“姑娘多大?不,我是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朕,可曾见过你?”云儿愣了愣,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紧张的低着头回话“回皇上,民女是孤女,已有二七,前些日子蒙平亲王所救,今日…今日….”郭浮莫看着皇上失态的神情,开口唤了一声“皇上。”转而询问“皇上可有不适?”皇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随即又恢复了曾经的威严,对郭浮莫说“无事。带她来见我。”说罢转身向屋里走去。 郭浮莫心事重重的看了一眼云儿,没有再说什么,云儿看着郭浮莫,期盼能从郭浮莫身上得到安心,可是郭浮莫,始终都没有开口。良久,郭浮莫终于开口,对着下人说,“带云儿姑娘去见皇上。” 不一会,云儿就被带进了皇上的雅室,云儿毕恭毕敬的走上前行礼,皇上半靠在软榻上,不知为何,云儿觉得这个皇上现在的神情,和以往很不一样。皇上摆弄着眼前刚刚送来的荷花,接着自己走到云儿身边,扶起了云儿,拉着云儿的手走到了皇上整好了的荷花前,笑着问云儿“好看吗?你喜不喜欢。”云儿怯怯的说“回皇上,民女觉得这荷花开的娇艳,甚是好看。”皇上皱了皱眉,转而又笑着看着云儿说,“不用这样约束,叫什么名字?”云儿似乎没有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的话,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说“回皇上,民女叫云儿。”皇上想了想,自言自语的念了几遍云儿,发现了云儿的轻颤,立马关切的靠近云儿,温柔的问“云儿,你怕我?” 云儿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急忙摇了摇头,皇上看了,突然很小心翼翼的问“云儿,你既是孤女,在将军府多有不便,不如进宫里,朕安排人照看你。”云儿心下一惊,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感,却始终不敢想,现在皇上亲口问出,该如何作答?云儿沉默了,皇上见状没有再逼云儿,淡淡的开口道“云儿姑娘看来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这些事朕去跟平亲王说。”云儿一听,也顾不得别的了,张口说“皇上,民女出身低微,能被王爷照拂已是感恩戴德,实在是不敢再惊动皇上,民女谢过皇上的美意。”皇上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开口,用温柔的却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云儿说“没关系,你不必担心了。我会自己去和九第说的。” 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云儿已经没办法去记了。此刻云儿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见郭浮莫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儿一间一间厢房找去,始终没有找到郭浮莫,最后,云儿终于在来时进入的花谷处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郭浮莫!”云儿朝着身影声嘶力竭的喊着。 郭浮莫慢慢走到了云儿面前,看着云儿说“你可知道,在这里直呼一个王爷的名讳,是死罪。”云儿听了,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说“是啊王爷,是云儿忘了,云儿只是一个烟花女子,而您却是高高在上的平亲王。”郭浮莫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问道“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儿苦笑了一下,很快面无表情的说“郭浮莫,我现在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郭浮莫看着云儿,良久后,终于微微颔首。 “你当日带我回来,是否并非只是看我可怜?” “是。” “你对我的心意,是否并非浑然不知?” “是。” 云儿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阑儿可是皇上心悦之人?” “是。” “你早就知道阑儿?” “是。” 云儿有些失神,片刻后又继续问道。 “你早知道皇上今日会来?” “……” “皇上让我入宫,你允了?” “我……”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云儿突然笑了,笑的凄凉“哈哈哈,郭浮莫,是我不好,我居然会觉得梦境是真实的。云儿这就回去准备。”说罢转头离开了。郭浮莫,这一次,也让你看一回背影吧。 云儿回到了王府,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时候,后院的六月雪开的极好,一阵风来,真像漫天大雪。云儿不自觉,还是在花中舞了起来,自从来了王府,再也没练过舞了,衣袖挥舞间,云儿想到酒尘,她的倾城一舞里,是否也有这份落寞? 等云儿终觉疲倦了,才发现身后的郭浮莫,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看见云儿已经发现了自己,上前开口道“云儿…我还从没看过,你的舞。”云儿后退一步,毕恭毕敬的说“民女雕虫小技,玷污了王爷的眼。”郭浮莫眉头紧锁,眼中流出一丝心酸,开口问“云儿,我们一定要这样吗?”云儿脸上浮出一丝冷笑,郭浮莫,我本以为我无情,却在你这里学会了真的无情。还是开口问道“皇上何时来接民女入宫?”郭浮莫皱着眉答道“明日一早。” 云儿自嘲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明日一早……”抬起头看着郭浮莫的眼睛,微笑着说“既然如此,民女在这里谢过王爷了,时候不早了,民女还得准备入宫事宜,王爷也早些歇息,民女先行告退。” “云儿!”郭浮莫终于忍不住了,对着云儿的背影唤到。“我们…”话还没说完,云儿便回身开口打断了“我们日后,想必不会再见了。民女在这里,愿王爷日后,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否极泰来,万事皆如愿。琴瑟和鸣,承欢膝下,再无相思。”郭浮莫极力忍住酸楚,问道“那你呢?” “民女生来轻贱,已无心愿了。在这里谢过王爷的花海,那片花海,是民女见过最美的景色。此花开尽,涅华国此后,再无花。” “对不…” “民女告退。” 云儿这时后知后觉的想着,这一切,都是郭浮莫计划好的吗?她不愿意相信,或许一个内应,被自己的猎物教会什么叫背叛,这是奇耻大辱。果然,让一个人相信自己被骗了,比要骗这个人,要难很多。 第七节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入宫后的生活,和云儿想象的并不一样。云儿被安排在了一处僻静的宫宇,皇上亲自起名为未央宫。那日云儿本想将时间拖到黄昏后,这样就等重缘来接走自己了,可当皇上派来的轿子停在了府前时,云儿并没有这样做。或许是不想让重缘看见自己的窘迫,也可能是不想连累平亲王,云儿不知道。皇上并没有过多的打扰云儿,听说又开始打仗了,也许是因为忙吧。云儿反倒是在宫里过起了宁静的生活。看书、弹琴、练舞,晚上偷偷练练功,好不悠闲。 军机处 “皇上,炎懿国自古是游牧为生,所有的土地都是国主亲自领兵,一块一块打下的,如今虽太子暴毙,国主只是垂危,并非意识不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炎懿国将士如今依旧众志成城,此战不妥。”虚古跪在地上,恳切的对皇上进言。皇上面无表情听完,骤然将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朕已经说了,朕二十万大军攻打他八万,炎懿国现在群龙无首,又已无将帅之才,无主无帅无兵无粮无计,我涅华国如何打不出胜仗?” 虚古依旧跪着,低着头却坚定的说“皇上此言差矣,炎懿国上下一心,已存近千年,此番小小劫难,我们乘人之危定不能伤其根本,况且如今江湖复出,只怕…”虚古还没说完便被皇上又扔来的茶杯打断了,紧接着皇上开口说到“你这些狗屁道理朕如何不知?你就知道说养兵,养兵!你可知十年了!我涅华国十年养兵,竟无仗可打!硬是逼着我涅华国用兵奇才投奔拢蛟国和辕岳国,两个国一个远在海外,一个隐世不出,你叫朕去哪要人!”说罢又将桌上的折子挥到了地上,继而继续骂道“我问你这叫养兵吗?其他所有国家要么日日布阵练兵,要么韬光养晦,我们这算什么?将领跑了,士兵都忘了怎么打仗了,怎么养兵!日日唱军歌鼓舞士气吗?我问你怎么养!此战就算是一败涂地,他们也能振作精神,要是不打,我涅华国真的成睡猫了!” 虚古缓缓抬头,起身收拾起了皇上刚刚挥下的折子,皇上见状,语气缓和下来了,继续说道“虚古,朕如何不知道你的用心?最开始,芜漠国一盘散沙,朕要攻打,你说芜漠国已不成气候,本不必现在出兵,何况大漠气候变幻莫测,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朕允了。没多久,朕又看澜襄国无将领兵,国人整日沉迷雕虫小技,不善兴兵作战,欲要攻之,你又来跟朕说澜襄国地势崎岖易守难攻,又不乏下蛊等阴毒之术,让朕不可轻举妄动,朕也允了。然后过了几年,每逢朕要出兵,你就说拢蛟国跨海,我方不善水战,受限。辕岳国隐世不出,无法探究实力,不知敌而攻之,是为不智。现在朕要打炎懿国,你又来了,朕告诉你朕就是吃你理由吃大的,朕这次偏要出兵!朕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 虚古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既然皇上执意出兵,不知皇上心中可有带兵的人选?”皇上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又恢复了深不可测的神情,随意的问道“虚古,最近平亲王如何?”虚古装作糊涂的说“平亲王近日帮助户部统计人口,虽说都是琐事,却是需要花心思的。”皇上狡黠的笑了,开口说“这个九弟从小便精通文韬武略,帮着户部屈才了,这次就让他立功出兵攻打炎懿国。” 虚古摇了摇头,说道“不妥。平亲王毕竟是皇室血脉,若此战胜了,便是立功开国之功,皇上日后该如何安置?若败了,便是皇室颜面受损,例外对皇家不利,皇上又何苦呢?”皇上听完,沉默了许久,转而开始打量虚古,定睛对上了虚古的眼睛,虚古也不甘示弱,正面回应着皇上审视的目光。终于,皇上开口道“无碍,朕相信九弟。之前各国来犯,九弟带兵迂回,从未败过,朕让他做平亲王,百姓视他为常胜将军,他也不能再这样躲清闲了。封安国将军,领二十万大军攻打炎懿国。” 虚古听完,也不好再多说,低下头想了想,微微颔首,同意了皇上的安排。 此时,无事可做的云儿也终于出了宫门,想着去御花园走走。云儿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一来从小习惯了,二来不想身边有人碍手碍脚,身边没人反而清闲。只是现在,就比较麻烦了,云儿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方向感,真的是差到极致!以前就在自己的小小四方世界倒是不觉得什么,现在进了宫,居然连御花园都找不到,云儿看着自己兜圈子的地方不经懊恼,“好像回都回不去了……这皇宫里真的是什么都会欺负人!连路都欺负人!”云儿想着,不经越想越生气。突然好像隐约的听见了一身轻笑,云儿回头,发现什么也没有,一阵奇怪。继续向前走,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云儿沉浸在了琴音中,慢慢感觉自己的心很静,她发现楼很高,路却没有那么长了,云儿略显笨拙的顺着路朝琴声的根源处找去。 不知不觉,云儿到了御花园,琴声却消失了,云儿发现那琴音会让自己心安,“怎么没了?”云儿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这样的琴声,会出自什么样的人呢。”云儿找了一圈,甚至偷偷用轻功飞上树梢,还是一无所获。 “不知道明天那个人还会不会来。”云儿心里想着,也没了逛御花园,转眼见了一个浇花的小宫女,干脆直接叫住了宫女,跟着宫女回了未央宫。 第二日,云儿又去了昨天的地方,琴声没有传来,到了御花园,也没寻到琴声,云儿在宫里来来回回的绕,还是没有找到。“大概是今天没有出来吧。”云儿心里想着,接着又发现了自己不知道路了,只好又像上次一样叫来了旁边的洒扫宫女,跟着她回了宫。 第三日依旧是这样,那天后,云儿再也没有听到那琴声。直到,那一天。 两个月后,云儿放弃了寻找,虽然没有找到弹琴的人,不过却把皇宫的路摸得清清楚楚了,连御花园假山后的石洞都知道在哪。 那一天,云儿意外的在院子里看见了一只小猫,不知怎的就跟了上去,结果怎么都追不上,云儿越发不服气,跟着小猫一起上蹿下跳,最后终于成功的从树上摔了下来,崴伤了脚。太医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一个月是不能下地了。云儿最后和皇上的商讨结果就是,送来了轮椅,一日三餐还是派人送到门口不必进来,不用派人伺候,起初皇上是坚决反对的,但是后来还是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了。 扭伤的第二天,夜里下了微雨,起了风,云儿腿脚不便,也就懒得去关窗户,小风吹着甚是惬意,舒坦了一晚上,终于成功的得了风寒。第二日送饭的嬷嬷刚走,云儿就觉得头晕目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等一觉醒来,只觉得眼前发黑,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发凉,只好自己掖了掖被子。脚又痛,头又晕,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委屈,缩在被子里就掉起来眼泪,哭着哭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儿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嘴里发苦,好像是有人在喂她吃药,云儿挣扎了一下,还是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云儿又感觉额上一阵清凉,“是有人帮我敷了凉帕子吗?”云儿想着。这着之后,云儿有意识的能感觉到有人将她扶起来给她喂粥,帮她换脚上的药,不厌其烦的喂她吃药,哪怕自己一遍一遍的吐出来,那个人依旧有耐心的一勺一勺喂着。还帮她换额上的帕子,隔一会就换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儿终于退烧了,睁开眼睛,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期待的那个身影。云儿支撑着身体挪到了轮椅上,到了院外转了一圈,又在屋里环顾了一圈,空无一人。云儿来到桌前,发现桌上放着一碗温着的药,还有一碗清粥。云儿想了想,坐在桌前拿起勺子,默默喝起了粥,粥里散发出淡淡的菊香,甚是好闻,云儿三下五除二的喝完了粥。接着目光在那碗药上停留了一下,转瞬即逝就移开了目光,皱着眉摇了摇头,开开心心的摇着轮椅去院里晒太阳了。黄昏时云儿还看了一会书,晚上下轮椅躺上床的时候,云儿的表情真的是丰富多彩,龇牙咧嘴。好在平静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第二天云儿醒来,发现头又重了起来,嗓子也疼得要命,试着发了发声云儿才发现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本来都好些了,一晚上又严重了。云儿扫了一眼,发现桌上依旧放了清粥和药,云儿坐在桌前,今天的粥闻不到菊花的清香了,大概是风寒影响了嗅觉。云儿喝完了粥,目光又定睛在了那药上。恩…云儿皱着眉看了看,歪着脑袋想了想,转头又没心没肺的跑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吹着风,云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睡着。 云儿是被疼醒的,突然感觉到脚上一阵酸痛,猛地睁开了眼睛,云儿突然愣住了。眼前有一个一袭白衣,呃…好看到不像人的人。他的一头青丝并未束其,任由散落。云儿再一细看,这个人好像好看的会发光一般,他的桃花眼像狐狸一样妩媚,可是眼神又更像狼的孤傲冷漠,此刻这双美目中尽是嗔怪。双眉微蹙,如墨画一样,鼻梁高挺,面容棱角分明,妖异的唇此刻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只见这人见云儿醒了,尴尬的躲开了云儿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帮云儿换脚上的药。云儿这才发觉嘴里有些苦涩,忍不住问道“是你刚刚给我喝药了?”男子眼都没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几天…都是你照顾的我吗?”云儿轻声问道。男子没有没答,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在换药。云儿看着男子熟练的手法,不觉有些痴了。不由自主的说“你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啊?”男子抬眼扫了一眼云儿,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男子换好了药,起身准备离开,云儿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男子的袖口,男子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云儿,云儿才发现这样有些不妥,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男子扬了扬眉毛,终于开口突出了三个字“独孤清。”听到声音,云儿身上都酥了,云儿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好看,声音也这么好听。 云儿喜欢听他说话,想到独孤清这个名字好像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没话找话的问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独孤清想了想,摇了摇头。云儿有些没办法,正要说些什么,独孤清突然开口了“虽然你刚醒,但是现在是休息的时候,生病该好好睡觉。”云儿猛地一惊,还没来得及沉醉在这声音里,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要走了?云儿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独孤清。 独孤清忽然扬了扬嘴角,浅浅的笑了,露出一个淡淡的酒窝,开口说道“你睡吧,我不走。”接着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的琴旁,坐下弹了起来。云儿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日弹琴的人,这么美的人,这么美的说话声音,这么美的琴声,云儿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什么都顾不上想了,琴声好像能催眠,云儿想着想着就香甜的睡着了。 独孤清看见云儿熟睡的脸,放下了琴,起身走到云儿身边,笑着刮了刮云儿的鼻子。出了房门,轻轻一跃到了屋顶,一袭白衣就这样躺在了屋顶上,摸出了腰间的酒壶,对月饮酒,好不惬意。 第二日一大早,云儿就急着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独孤清的身影,急忙坐了起来,发现嗓子没那么痛了,头也好多了。接着云儿发现轮椅离床有一点远,只好趴在床边伸手出去够。这是独孤清端着粥和药进来了,不一样的是今天还有一盘小菜。 云儿看见独孤清进来,猛地躺下,刚刚那么狼狈,才不要独孤清看见。独孤清看了看床头,一下子明白了,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餐盘,走到了轮椅后面,将轮椅推到了床边。云儿看着独孤清推来轮椅,尴尬的笑了笑,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想爬上轮椅的动作太丑了!还会碰到脚疼的龇牙咧嘴,绝不能被独孤清看到!半晌,独孤清看云儿没有动,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轮椅,好像突然懂了什么,脸上浮出一抹坏笑,接着,云儿就感觉到一阵风带起了被子,卷着自己稳稳的坐到了轮椅上,被子又自己乖乖回到了床上。 “哎?”云儿有些诧异,开口说道“原来的武功这么好啊!内力好强啊!而且隔这么近,连我都听不到你的脚步声,你的轻功也很厉害!”独孤清撇了撇嘴,问道“连你都听不到?你的武功很厉害?” 云儿自知有些失言,胡乱笑了笑应付过去,好在独孤清也没有深究,推着云儿到了桌前。依旧是清香的菊花粥,不禁微微一笑。紧接着将目光扫到了小菜上,笑容逐渐凝聚。 “苦瓜!我最讨厌的苦瓜!”云儿此刻有些忐忑,脑子里飞速运转寻找不吃苦瓜的机会。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独孤清就自然而然的端起了粥,一口粥,一口菜的喂了起来,动作好像习以为常一样熟练,云儿这才发现,原来这个苦瓜吃起来甜甜的,好像冰糖丝瓜一样,加上菊香,实在是太好吃了!云儿享受的吃完饭才想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药!果然,独孤清已经行云流水的端起药碗拿起勺子,要往云儿嘴里喂了。云儿猛地一转头躲过了勺子,然后开始使劲摇头。独孤清皱了皱眉,开口问“自己一口喝完,还是我一勺一勺喂?” 云儿居然真的认真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答案,回答道“两个都不要!”独孤清看着云儿的样子,又问道“忘记前天没吃药,病又严重了吗?”云儿想了想,又开始疯狂的摇头。独孤清无奈的看了一眼不听话的云儿,随即指尖一弹,用内力点住了云儿的穴道,云儿定住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独孤清看着云儿这个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接着一勺一勺的喂云儿喝完了药,才给云儿解了穴。 云儿这才体会到什么叫无力感,气急败坏的说“独孤清!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你是神仙!没想到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没礼貌!你…”云儿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一块山楂糖塞满了,独孤清转身拍拍手上的糖屑,说“你太吵了。”接着将云儿推到了院外,却不是云儿平日晒太阳的那一面,而是背过去的另一面,云儿疑惑的看了一眼独孤清,独孤清才开口说道“这里逆风。” 云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平日贪凉,都是坐在风口上晒太阳的,怪不得风寒一直不见好。回过头对着独孤清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独孤清又回到了之前的面无表情,看了看云儿的笑,转身又进了屋。云儿失望间,见独孤清拿出来了一本书,就是自己前日看了一半的那一本《传奇志》。云儿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这一本。” 独孤清又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坐的远远地,也不再理云儿。云儿有些没趣,索性认真看起书来。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落下了,独孤清又端来了好吃的,只是这次不是粥,而是一盘荔枝,还有一小碟糕点,糕点做成了小猫的样子,十分精致。云儿笑眯眯的尝了一口,简直是太好吃了!清新可口,菊香配着荔枝的清甜,人间美味。云儿边吃边支支吾吾的问独孤清“这也太好吃了吧,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是你做的吗?”独孤清天真的看着云儿,点了点头。云儿真的是吃惊到不行“天呐,你又好看,声音又好听,武功又厉害,做的吃的又这么好吃!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吗?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独孤清愣了愣,看着云儿的嘴角,云儿看着独孤清的眼神定格,也愣了一秒,眼神相对间,独孤清伸出手擦了擦云儿的嘴角。那里刚刚沾了一片糕点里掉出的花瓣。云儿有些恍然,转眼间反应过来了,脸上浮出一抹红晕。独孤清看了看云儿,转身回屋里抱出了琴,坐在树下,又弹起了云儿第一次听得那首曲子。 云儿听得入了神,瞄到脚下的一片竹叶,便捡起了合着独孤清的琴声吹奏。云儿越来越投入,二人的合奏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清冷低沉。一曲做吧,独孤清抬头看着云儿,眼底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悠悠的开口说道“很厉害。” 云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头,回答道“你弹的太好听了,我不知不觉就…”独孤清笑了笑,问道“萧可以吗?”云儿点了点头,独孤清顺势取下了腰间别的洞箫递给了云儿,不禁想起了,重缘哥哥的腰间,也总是别着一管玉萧。 “再来一曲?”独孤清问道。云儿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一阵琴瑟和鸣,仿佛万物复苏。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皎洁,云儿已经在轮椅上熟睡了。独孤清推着云儿进了房,将云儿放着床上,替云儿换完了脚踝的药,又回到了树下,优哉游哉的喝起了酒。独孤清抬头望着月亮,突然好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的温暖,是从心底透到眼底的。 过了几天,云儿的风寒已经彻底好了,可是独孤清依旧每天都来。一天,云儿突然想起来,门外嬷嬷送来的饭,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拿过!万一皇上知道了,在看见独孤清!云儿不禁颈上一凉,急忙转着轮椅到了门前,打开门却发现,门口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云儿诧异的回过头,却发现了独孤清在偷笑。“独孤清!饭呢?”独孤清一本正经的看着云儿说“扔了。”云儿生气的问“啊?好浪费啊!干嘛扔掉啊!”独孤清云淡风轻的说“难吃。而且,不拿走会引来皇上。”云儿这才想起来,皇上这段时间居然从来没有打扰自己,心生疑惑,看着独孤清问“哎?怎么就难吃了!而且,你怎么知道皇上不会来?”独孤清认真的想了一会,定睛看着云儿说“第一个,因为不是我做的。第二个,我,不告诉你。” “啊啊啊!魔鬼!你又欺负我!你告诉我告诉我!”云儿转着轮椅满院子追着独孤清,独孤清总是一闪身就到了另一个方向,云儿也不甘示弱,双手一拍轮椅,一阵内力将轮椅带了起来,自己坐在轮椅上腾空转了一个圈,跟在独孤清身后,终于在几圈后,独孤清并没有像之前闪身后落在相反的方向,而是腾身飞上了树梢。云儿一个措不及防,没有落稳,摔在了地上。“哎呦!”云儿捂着膝盖,可怜兮兮的看着独孤清,憋着嘴一脸委屈。独孤清好像有些无措,赶紧从树上越下到了云儿面前,看了看云儿的脚踝,又看了看云儿的膝盖,走到云儿身后扶好了轮椅,将云儿扶到轮椅上,面无表情地说“没事。” 云儿真的委屈到不行,吸着鼻子瞪着独孤清,一句话都不说了。过了一会,独孤清终于装不下去了,将云儿打横抱到了树下,自己坐在云儿旁边,看着云儿无奈的说“因为,仗还没打赢。”云儿愣了愣“啊?什么啊” 独孤清看了看云儿,缓缓地开口“那时候,皇上还是三皇子。和当时的荣亲王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叫蓦阑的女子。”接着看了看云儿,继续云淡风轻的说“你应该知道,和你很像。”独孤清皱了皱眉,帮云儿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继续讲“当时蓦阑在二人间徘徊不定,后来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被封为了太子。之后蓦阑便开始躲着他了。三皇子还以为是他不够优秀,就跟蓦阑许诺,打了胜仗就回来娶她。三皇子出征后,荣亲王为了让蓦阑高兴,不惜篡位,后来蓦阑知道了,便在自己宫里自刎了。”独孤清看着云儿吃惊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两个蠢货,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蓦阑在等,如果两个人有一个要皇位,她便会跟另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独孤清揉了揉云儿的头,好像是在安抚云儿眼中的落寞,接着说到“所以我知道,他不会来找你,因为他还没有打胜仗,这是他给蓦阑的承诺。” 云儿眼中,先是吃惊,后来变为失神,转眼间变成了疑惑,歪着头看着独孤清问道“这么秘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独孤清不屑的看了云儿一眼,说“我什么都知道。”便不再理会云儿,光明正大的跑到小厨房给云儿准备晚饭 云儿坐在树下想了想,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什么都知道?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光,大喊道“我想起来了!独孤清!我就说这么耳熟!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终钦门的门主!”独孤清在小厨房听到云儿大呼小叫,突然一愣,随即又笑着呢喃到“这个笨蛋,居然才反应过来。” 第八节 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 第二天,独孤清看着坐在树下,蠢蠢的发着呆的,百无聊赖的云儿,不觉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在走进云儿时又急忙藏起了这弧度。云儿懒洋洋的瞥了一眼独孤清,又将目光移到了树叶上一只小蚂蚁身上。 独孤清觉得好笑,开口问到“你很无聊?”云儿终于提起点精神,张口抱怨到“是啊!不能走不能跑,一天挪个窝都费劲,又没事情干,本来以为有好吃的,结果某人每天就做那么一点点!以为有神仙小哥哥,结果长的那么好看,却是个闷葫芦,一天能说一句话都是不错了!我都快憋死了!我真的好想找点事情做啊!” 独孤清听完,想了想,过了一会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在了云儿面前,云儿看着桌上放着纸笔,白色粉末等奇奇怪怪的东西,心里一阵纳罕,看着独孤清问到“这是,干什么呀?”独孤清没有说话,等到一切准备好,将桌子移到了云儿的正前方,自己坐在云儿身旁,才开口说“教你。” 云儿立马精神抖擞的问“什么啊?什么啊!是画画吗?”独孤清思考了一下说“差不多。”云儿开心的说“太好了,我还不会画画呢,我觉得画画最浪漫了,风花雪.......”云儿兴致勃勃的声音变成了疑惑,最后变成了震惊,因为这个时候,云儿看见独孤清居然面不改色的拿出来,一张人皮! “啊!”云儿大叫道“这是什么啊,快拿走,不是画画吗?”独孤清扫了一眼云儿,嫌弃的对云儿说“这是假的。”云儿这才稍微靠近认真看了看,这人皮做的极为细致,仿佛能透出血管一样。云儿皱着眉撅着嘴问“不是跟画画差不多嘛!这到底是要干嘛!”独孤清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说“易容。” “啊?你还会易容啊?”云儿吃惊的问,接着自言自语到“也对,你们需要收集信息,会易容也会方便很多。不过你真的好厉害啊,好像真的什么都会啊!不过我还是想学画画,想像那些人一样,伴着琴声作画,那多风花雪....” “闭嘴!”独孤清对于云儿的喋喋不休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递给了云儿一只很细的小笔,教起了云儿。教完一遍,独孤清问到“记住了吗?”云儿点点头说“差不多,不过我得多练练。”独孤清想了想,开口说“好,今天先练会,明日继续教你。”又想了想,补充到“等你学会了,我教你画画,顺便到时候再练练你的书法。” 云儿一惊,突然又露出天真无邪的,并且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独孤清说“独孤清!我发现你真的是神仙哥哥啊!”独孤清立刻打断到“好了!赶紧练!”说完便进了屋。心中想着,这丫头每次喋喋不休起来都没个完,但是...独孤清摸了摸自己,自言自语到“我真的,有这么好吗?”接着透过窗户看着树下认真的云儿,喃喃到“傻瓜,要是我不在,你怎么办?” 接下来的每天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云儿早上起来,独孤清带着云儿吃过早餐便去树下教云儿易容术。中午吃过饭弹琴哄着云儿睡一小会,下午云儿起来自己练习易容,晚上独孤清给云儿弄些水果糕点什么的,陪云儿弹会琴,或者教云儿画画图练练字。大概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就是独孤清做的吃的,比原先多了很多。 一个月后,云儿的脚已经可以自己起来走走了,这天,云儿自己乖乖坐在树底下研究着易容,独孤清走到了云儿面前晃了一圈,云儿没反应,独孤清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没问题啊,又到云儿面前晃了一圈,云儿还是没反应。独孤清的脾气突然就压不住了,干脆坐到了云儿旁边,凑到云儿面前,云儿这才抬头,正对上独孤清的目光,云儿微微一怔,问到“怎么了?” 独孤清愣了愣,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云儿之前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看他说他好看,现在一整天都不好好看他,独孤清有点小小的失落,良久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自己都没想到的话“你变了。”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云儿一阵懵,一瘸一拐的跟着独孤清进了房间,拽住了独孤清的衣袖,撒着娇说“怎么了嘛?我做错什么啦?”独孤清眼睛都不抬一下,专心的看着窗外。云儿不甘心的又说“哎呦,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要不然,我认你当哥哥,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呢。”独孤清回过头看着云儿问“哥哥?”云儿回答“对啊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就再也不分离了!” 独孤清突然笑了,转眼又收回了笑容,认认真真对云儿说“可以是一家人,也可以不分离,但是,我不是你的哥哥。”云儿搞不懂了,又要一家人,又要不分离,还不要做哥哥,难道要当自己爹爹嘛? 独孤清差开了话题,郑重其事的说“今天是有正经事。”接着看了看云儿,眼中流过一抹担忧,还是张口说“涅华国与炎懿国开战了。云儿有些无所谓的看着独孤清认真的样子问到“那又如何?我倒是希望皇上一辈子打不了胜仗,这样就不怕他了烦我了。””独孤清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又开口说“我觉得或许你会想知道,炎懿国这次出兵的主将。”云儿有耐心的笑眯眯的看着难得认真的独孤清,直到,独孤清说出“重缘。” 云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此次炎懿国的主将是重缘哥哥!怎么会这样!”独孤清不紧不慢的说“别急。你重缘哥哥答应了魄磬楼和伽散派的结盟,如今魄磬楼伽散派千秋岁,便是暗杀机关暗器毒功的铁三角。魄磬楼和伽散派与炎懿国有些关系,你可还记得酒尘?酒尘毕竟是澜襄国的小女王,执意要帮炎懿国。炎懿国刚刚内乱,只能出兵六万,澜襄国一听便自己出兵五万援助。后来酒尘觉得炎懿国将领有勇无谋,便换了主将为重缘,左副将是魄磬楼的楼主无夜,右副将是伽散派的堂主时好。”云儿完全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吃惊到直直的看着独孤清。 良久,云儿终于下定决心“我要去帮重缘哥哥。”云儿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独孤清。独孤清看着云儿这个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为难,最后他拉着云儿走到了树下,轻轻的将云儿抱在怀里,终于有了勇气,开口说“涅华国此番主将,平亲王郭浮莫。”独孤清清楚的感觉到怀里软软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云儿不再说话了,独孤清搂着云儿坐在了树下。这一次,云儿抬头看着云,独孤清侧过脸,看着云儿。最后很久以后,云儿吃着独孤清做的糕点,终于轻轻的说“重缘哥哥,是救命恩人,扶养之情更胜血亲。” 独孤清突然温柔的看着云儿,说到“我懂了。”良久,云儿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琴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独孤清依旧如常的给云儿做饭,弹琴。云儿也如常的练习易容术。也许有一些不一样,就是云儿心事重重的脸。没过几天的夜里,独孤清轻轻踏地,一跃便已立在了屋顶,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儿。云儿也不甘示弱的跃身追了上去,立在独孤清身边。独孤清想了想,一提气便飞到了旁边的屋顶,云儿也紧随其后,二人追追赶赶,身影交叠,就好像黑夜里的两只蝴蝶,一红一白,着实好看。 良久,二人回到了院里,独孤清微微一笑,问到“脚好了?”云儿自豪的仰起脸“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虽然内力没有你的纯粹,轻功追你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独孤清笑了笑说“明日,我不来了。” “啊?”云儿有些没反应过来,问到“为什么啊?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我....” “没有。”独孤清淡淡的一笑,说“明天,送你一份礼物。”云儿听了一惊“啊?礼物?”独孤清脸上笑意更浓了“所以现在要睡觉了。”云儿果然很听话的上床睡觉了。独孤清坐在树下为云儿弹着曲子,此时,分外宁静。 第二日一大早,云儿的未央宫外被重重的重兵围了起来,秦统领走进了院里挥了挥手,立马跑出来四个小队,每队十个小太监,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跑去,云儿这才反应过来,是搜宫。接着一个小太监端着云儿练习易容的工具出来了。秦统领看了一眼,又等了许久,直到确认没有小太监再搜出别的东西,挥了挥手。所有小太监跟着秦统领一起回去了,秦统领走了,可是外面的兵却没撤。云儿有点害怕,恍恍惚惚的想起来,昨天独孤清说要给自己一份礼物?“独孤清,你现在可千万别过来,外面有好多兵啊!”云儿诚恳的念着,好像觉得只要自己念的够诚心,独孤清就能听见了一般。 此时,军机处。 虚古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端着手中的杯子品茶。龙椅上的皇上却是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皇上问到“你说吧,怎么看?”虚古面不改色的说“皇上,易容术自古在江湖上不乏使用者。此次证据确凿。”皇上面露难色“你又怎知朕见到的脸,是否为易容所致?朕要把人叫来查查。”虚古立马打断了皇上“皇上,这是打草惊蛇,万万不可。” 皇上疑惑的说“那你且说说,有何不妥?”虚古又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皇上想想,此女如今身份未明,若是炎懿国的间谍,直接去揭穿便是打草惊蛇,于军情不利。若是江湖的探子,这样明了的抓了,会引起江湖的怨气,搞不好会破罐子破摔,于国发展无益。若这云儿姑娘只是一个孤女,直接去查却发现她并无易容,一无所知,岂非是寒了云儿姑娘的心?” 皇上思忖了片刻,又问道“依国师之见,该当如何?”虚古不客气的说“皇上不如将云儿姑娘送去炎懿国。”皇上神色顿了顿,虚古看皇上眼里有了怒气,立刻接着说“若云儿姑娘只是孤女,我们便派云儿姑娘去给我们传递信息,等战事告捷再将云儿姑娘接回来,那时云儿姑娘也就成了功臣,再不会无立足之处。”虚古端起杯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若云儿姑娘是炎懿国派来的间谍,我们此次便是见招拆招了,刚好物归原主,炎懿国见棋子已废,必然花心思琢磨,我们也可钻空寻找时机。”虚古狡猾的一笑,继续说“如果是江湖的探子,我们这也算是送给江湖的一份大礼。涅华国入他们的法眼,炎懿国又何尝不是肥肉呢?” 皇上想了想,眼中流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转眼也就被那习惯的波澜不惊掩盖了,“按你说的办吧。” 三天后。 “到哪了?”云儿撩开马车的帘子,问着一丝不苟的驾着马车的秦风“秦大统领,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没到啊?”秦风一脸苦相的回答“云儿姑娘,臣已经很快了,你每个时辰催两次,臣真的很为难啊!” “唉怎么还没到…不知道独孤清知不知道我不在了…他不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嘛!那肯定知道我出来了!也不知道重缘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皇上突然就把我送到炎懿国啊…”云儿心里乱糟糟的想着,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躺着,云儿懊恼的发现,不论自己想什么,最终都会被一抹白色身影打断。“真是,干嘛一直想着他啊!”云儿突然想起了酒尘说的,喜欢上就不会忘了“难道?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突然脸上浮出两片红晕,身上热热的,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好看…怎么会喜欢我呢…”云儿想着,突然第一次心里感受到了一丝酸楚。 晚上休息的时候,云儿看着秦风睡得毫无形象,想来是连日赶路,确实是累了。云儿早就睡够了,这会反而来了精神,坐在马车边看着云。突然,一个小光点冲进了云儿的视线,定睛一看,“萤火虫?”云儿一下有了兴致,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去追萤火虫。 萤火虫高高低低的在草枝间穿行,一明一灭的点缀着此刻寂静又美好的森林。云儿追着追着,不小心绊倒树根,一个踉跄向下跌去。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柔软的,清香的,淡淡的菊香。云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跌在了一个人身上。跌在了独孤清的怀里。云儿抬起头,正对上了独孤清含笑的眼眸,云儿诧异的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独孤清就不见了。 “怎么了?”独孤清眉眼依旧含着浓浓的笑意,笑着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云儿支支吾吾的问,身上却因为忍不住的激动变得越来越热。独孤清收回了笑意,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看着云儿说“突然很想见你。”云儿一愣,脸上烧烧的,不知道怎么接话。独孤清看着云儿红彤彤的脸,笑意更甚,又问道“你呢?”云儿只觉得满头的小星星,什么也顾不上想了,鬼使神差的说“我也喜欢。” “什么?”独孤清怔了怔,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儿,脸上带着一丝以前从没有的复杂的坏笑。云儿突然反应过来,在心里暗想,怎么办!真的是丢死人了!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在胡说什么啊!然后极力镇定下来自己,继续支支吾吾的说“不是…我是说…萤火虫不见了…你不喜欢萤火虫吗?啊…哈哈…” 独孤清笑了笑,抱着云儿坐了起来,从后面蒙住了云儿的眼睛,唇凑近了云儿的耳朵,轻轻吐出“我喜欢。”接着放下了手,那一刻,云儿看见了静谧的树林,远处有点点荧光忽隐忽现。接着,一点,两点,一片,数不尽的萤火虫带着星辰而来。小路旁、树叶间、花瓣上、绿草中,被勾勒成了一片银河,还有云儿最爱的一只,落在了独孤清的肩头,云儿伸出手,萤火虫又飞去了天空。独孤清拉回了云儿的手,本想说些什么,却好像堵在了一起,什么也说不出。 良久,独孤清看着云儿问“为什么叫云儿?”云儿脱口答到“儿时重缘哥哥起的。”独孤清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不悦,转而又看向萤火虫,对云儿说“这个名字不好。”云儿好奇地问“哪里不好呢,我本来都没有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独孤清笑了笑说“云儿,聚散无常,再会无期,别离之名,不好。”云儿挠了挠头,觉得好像是有点这个意思,又问道“那你说,什么名字好呢?”独孤清淡淡的说“水云。” “啊?为什么?”云儿问。“你太焦急了,总是为了别人忧心。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我希望水云,以后会享受这一场人生。”独孤清依旧淡淡,却认真的说。云儿在心里重复着,水云…水云…终于开口说“谢谢你,这个名字,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独孤清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这个傻丫头,一定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云儿,便是独孤清的水云。 然而,一项料事如神的独孤清这次错了,这次他并没有猜到,云儿在心中和水云这个名字一起呢喃了三遍的诗句,并非“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独孤清低下头,带着愠色的看着云儿,哦不,水云光着的小脚,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怎么回去?”水云看了看自己的脚,脸又一红,尴尬地说“刚刚出来…没顾上…”独孤清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水云打横抱起到林中的泉边,将水云的一双脏兮兮的小脚放进了泉水里,细细的帮水云洗掉了上面的泥巴,又从怀里掏出帕子,将水渍擦干,又重新抱起了水云,对水云说“该回去了。”接着抱起水云飞上了树梢,在林间穿行,水云听着独孤清的心跳,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词“心动。” 独孤清趁着秦风还在熟睡,将水云抱进了马车里,看着水云睡的如小猫一般了才离开。至于秦风为何今日会睡如此沉,以至于这般不顾形象,也就不得而知了。 “云儿姑娘,臣只能将姑娘送到这里了。”刚刚到炎懿国国界,秦风便停下了车,为难的看着水云。水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到前面租一辆车就是了,秦大统领辛苦啦!”秦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臣应该的,云儿姑娘若是有了消息,别忘了想办法传回来。”云儿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说“知道啦知道啦,你们都教好多遍啦!快走吧。” 就在秦风回头上马时,水云突然又叫住了秦风,“秦大统领!”秦风回头看着水云,水云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我叫水云。”最后,秦风一脸疑惑的摸着脑袋回去了。“怎么这头,感觉懵懵的…”秦风碎碎念着。 水云进了炎懿国很快就发现,这里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热闹的集市,没有喧闹的小巷,没有书上写的热情豪迈的炎懿国商人。反观这里,街道冷冷清清,小巷空无一人,偶尔有人也是头也不抬的离开了。水云连租车的地方也找不到,又找不到路,也不知道重缘他们此时在哪,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渐渐黑了,水云本想用轻功连夜赶路,尽早到达炎懿国的国都康阳镇,可是炎懿国每个地方基本都是草原或者密林相连,水云本身方向感就不好,晚上也不好硬闯。趁着夜还未深,水云只好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能有人开门,让她借宿一宿。一家一家的过去,云儿见到的全都是摆摆手。要说有不一样的,只有一家的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对水云说“姐姐,如果你饿,我这里有糖,娘说这是保命的糖,不叫我随便吃。现在送给姐姐。”水云听了,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谢过了小女孩,摊开手看那糖,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白色鹅卵石罢了。 水云又敲了几家,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不再指望有人收留,突然想起了独孤清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禁扬了扬嘴角。来到了镇口,,舒服的躺在了湖水边。赏云赏月,也是悠然自得,只是缺了壶酒,水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天亮了,水云揉揉眼睛,继续上路。估摸着用轻功,再有两天就能到康阳镇了。 水云一路也不曾歇息,终于在日落时赶到了下一个小镇,水云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赶路赶得自己的内功进步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好久没练功了,现在还真是现世报。 水云进了城,还是像昨天一样,并没有人开门让水云留宿。可是今天水云的心态反而好得不行,正当水云准备像昨日一样上墙头的时候,看见路上躺了一个小孩子,七八岁,全身是伤。水云赶紧过去扶起了小男孩,翻了翻自己的包袱,拿出水壶给小男孩喂了水,看了看自己最后一块干粮。也不知道下一个镇子能不能再买到干粮,水云想了想,还是咬着牙将干粮给了小男孩。小男孩喝了水吃了干粮,可算回过了神,立马就给水云跪下了,口中念念有词“姐姐是哪里的仙女,还请仙女姐姐告诉狗蛋名号,狗蛋好日日记住,等狗蛋以后有钱了,就天天去拜,日日进香,回报仙女姐姐救命之恩!”水云觉得一阵好笑,只好说“我不是仙女,你快回家吧。” 那个叫狗蛋的小男孩又对着水云拜了拜,转头跑回家了。水云脑中还在回味着刚刚小男孩奇怪的举动,在前方居然看到了一个小摊,在卖着些吃食酒水。水云心想,果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立马蹦蹦跳跳的过去了,买了两包干粮,正准备付钱才发现,包袱丢了。回过头看见摊主不耐烦的神情,心生尴尬,只好红着脸问“老板,我的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你看我的耳环能压给你吗?” 老板嫌弃的看了一眼,说“簪子还不错。”水云突然警惕的后退一步,想了想说“簪子是兄长所赠,实在是不行,这耳环是白玉的,上面嵌了红玛瑙做出梅花之态,价值百两,换干粮该是够了吧?”老板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水云说“姑娘这是第一次出门吧?咱们这钱可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这粮食是救命的,自然万金难求,姑娘的耳环再值钱又能如何?姑娘倒不如好好想想,包袱丢在了何处?铜板还真的比这又是白玉又是玛瑙的好用。” 水云想了想,老板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有见过地上躺着的孩子?”水云点了点了,老板这才见怪不怪的说“这就对了,这里经常会有孩子躺在地上吸引外来人的注意,等外来人帮了他们,他们再把人家的东西偷走。”水云吃了一惊,后来又想了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老板又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把耳环放着吧,这两个干粮你拿走。”水云却犹豫了,最后想了许久,还是淡淡的开口“老板,我不要干粮了,换你一壶菊花酒可好?”老板想了想,摆了摆手示意水云拿走。 夜幕降临,水云和昨日一样,惬意在镇子口找了一处草坪休息,虽然今日丢了包袱,可是在水云心里,今日比昨日好。因为今日多了一壶菊花酒。水云就这样,享受着难得的恬静。 第九节 相逢终有时 此时,康阳镇皇城。 三日前,此次涅炎一战的炎懿国主将床头射进一支箭,剑上插着一封信“令妹以至炎懿国境内。”重缘心下纳罕,却还是派出人四下寻找。终于,这一日的黄昏时分,重缘终于看见到在康阳镇城墙上的站着的水云。 重缘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水云面前,却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只见水云邋里邋遢,红裙上沾着泥土,脸上堆满了灰尘,头发也只是松松散散的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样子窘迫至极。可重缘却在水云眼睛里,看见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不一样的东西,有神采奕奕,有炯炯如炬,有了坚持和希望,好有意思,重缘捕捉不到的黯然神伤。 水云看着重缘展然而笑,歪着脑袋说“重缘哥哥,好久不见。”然后笑着指了指下巴。重缘下意识的一摸,不好意思的说“最近…有点忙,没注意,回去了就刮。”水云笑着点点头,重缘接话问道“小丫头,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水云舒心的一笑,伸了个懒腰,慢慢的说“那可太多了。首先,你的宝贝妹妹得先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水云终于明白,有些人,即使不在你的生活中,也依旧永远在你的世界里。 洗了澡换了衣服,重缘来到了水云的房间,开始饶有趣味的听起了水云讲这段时间的故事,房里时不时便笑声连连。重缘突然发现,自己变了,水云所有的选择,重缘都包容,哪怕是牺牲自己。水云也发现,自己变了,那不可控制的疑心,终究让水云对独孤清的所有,只字未提。 第二日,水云早早便跟重缘来到了议政厅,看见里面整整齐齐坐了不少人。重缘带着水云走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在自己旁边为水云加了一把凳子。水云坐下看了一圈,看见了无夜和时好坐在两侧最前的位置。有用余光扫了一眼大家,只见厅中人的表情,有质疑,有嘲讽,有看戏,好不热闹。水云想了想,看来重缘哥哥还未得人心,自己更是颇受质疑。倒是无夜和时好两个人,默契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先是人到齐了,但是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后来时辰到了,还是没人开口说。 “我是主帅,现在军心不稳,先开口就输了!”重缘心里想着。“重缘这小子还真挺能撑。看看你能撑多久。”无夜心里想着。而时好闭着眼睛想“老娘的美容觉啊,还不赶紧说话,老娘要回去补觉啊。”底下的人就更没有开口的了,只觉得越来越紧张,不敢再心猿意马。 “呃…各位…”水云实在是憋不住了,尴尬的开口打破僵局,又硬生生在脸上堆出客套的笑“在下水云,来自涅华国皇宫。第一次见这样议事的。”说完掩面一笑,重缘听到了水云二字,虽然昨夜已经听水云讲了改名字的事,今日还是微微皱了皱眉。水云接着问“不知各位可是看今日在下第一次来,用手语或者暗语什么的故意戏弄在下不懂呢?”重缘听了,心里一阵发笑。“你呀,在这里都能埋汰我!” 无夜笑着接话“非也非也,无夜向来爱美人,今日美人若不说话,无夜可没心思再聊别的了。”大家听完都笑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接话,终于也聊下去了。 重缘收起了脸上的的笑,从容不迫的说“涅华国二十万万大军十日后便可抵达我炎懿国境内。各位有何看法?”接着扬了扬眉毛,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过了一会,水云看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子站了起来,看起来除了身材高大一点没什么特别之处,若真是要说哪里不同,水云观察了一圈,发现这名男子,没有左侧的耳朵。 “我炎懿国如今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不是郭浮会那小儿说拿便拿的,有我莫勇在此,就是死也不让半分!”那没有左耳的男子义愤填膺的说。水云想了想,原来这位大哥叫莫勇,莫不是炎懿国国姓?想来这位大哥还是有几分身份的。接着身旁的时好突然笑着接话“勇大哥这么急着去送死吗?我们澜襄国小女王既然派我们来助炎懿国一臂之力,勇大哥还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我们这又算怎么回事?” 莫勇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憨态可掬的笑着说“时好姐姐,你知道我是个粗人,最不会说话的。”时好扑哧一笑,重缘终于看不下去了,接话道“行了,我是问对策,你们倒是抒情起来了。”无夜怡然自若的用手敲了敲桌子,这时候的他装得还真像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彬彬有礼的说“无夜觉得,若是先诱敌深入,再来一个请君入瓮,倒是现在最好的法子。”重缘思忖了一会,说“炎懿国并无瓮城,如何请君入瓮?”水云想起曾经兵书上有描写过瓮城,就是城门后还有一个城门,第一道城门并非真正的,只是虚晃一枪。不禁觉得有趣,幸灾乐祸的一笑。重缘立刻捕捉到了水云的笑容,给了水云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水云立马懂了重缘要让自己立威的意思,对重缘轻轻点了点头。 重缘接着开口问,“水云,你对涅华国最了解,有什么想法吗?”水云心领神会,谈笑风生的说“主帅,我听说,炎懿国此时国主未定,将帅无才,朝堂一盘散沙之势。一路过来又见百姓大有民不聊生之态,所以想问问,我们此战是要捷报?还是保存实力退兵?” 重缘看了一眼莫勇,问道“勇大哥怎么看?”莫勇立马神采奕奕的说“自然是要打的他们屁滚尿流!我炎懿国速来善战,曾用十五万大军胜了辕岳国涅华国合力的三十万大军!如今十一万退他二十万又有何难?” 水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重缘,接话道“勇大哥这样说,当真是血性。只是水云斗胆想问一句,若是败了,炎懿国失去六万大将,目前的形式是否会动摇国家根本?澜襄国五万大军的人情如何归还?” 莫勇突然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说“黄毛丫头,你懂什么,我炎懿国的勇士,各个都能以一敌百,跟郭浮会的病猫没得比!如何会输!”水云刚想接话,就听见重缘的笑声,听起来笑的明媚,可水云分明从那笑容里看出了一丝的不怀好意!重缘拿起手边的被子,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莫勇面前,说“勇大哥何必为这种小口角恼呢?咱们既然无计取胜,水云姑娘可是在下花了大工夫请来的军师,勇大哥何不想想她的话中何处可取?若有一处可取,重某也就不算亏啊。” 莫勇听完,不再插话,其他人看向水云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敬重,只是还是不乏有怀疑的眼神。水云突然想起独孤清,他那个样子总会让人不知不觉的钦慕敬重,便学着独孤清气定神闲的样子说“主帅这样说,水云可担当不起,只是恰好从涅华国皇宫而来,比大家多了几分对涅华国的熟悉罢了。”接着水云抬眼扫了一眼众人,接着说“依水云看,无夜左将刚刚所言水云倒是觉得可取。既不必大费周章长途跋涉,省了物资也省了兵力,二来兵法所求不战而胜,以最小损失来退兵,难道不是炎懿国现在最需要的吗?” 莫勇认真的听完,刚想开口,就被无夜抢先问到“水云姑娘心思玲珑,只是无夜还未想出“诱敌”与“入瓮”的计谋,水云姑娘若有,无夜愿闻其详。”水云想了想,笑着说“你们平时,说话也这样文绉绉的吗?江湖豪杰何时都变成了酸文人?”众人楞了一下哦,转而反应过来,开始哈哈大笑。笑完,水云明显感觉之前的尴尬已经荡然无存,接着说到“若说诱敌,水云大可一试,若主帅信任,到时只需给水云一千精兵,水云自当完成任务。”莫勇突然一脸好奇的凑过来,看起来愈发虎头虎脑,呆呆的竟样子还有几分可爱,张口问道“一千人?一千人就能做到啊?妮子,不对,军师,你给我们讲讲怎么做呗?”水云笑了笑说“并非我不愿意讲,只是现在多说无益。事成我自会给大家解释,若是主帅信任,水云自当不负众望。” 重缘点了点头,示意水云接着说,水云继续说道““入瓮”就更好说了,既无瓮城,我们拟态便可,准备完全,我们设下埋伏也是一样的。”时好有些不解的问“有什么完全的埋伏吗?”水云想了想说“古有城墙掷石,箭弩是最常见的,只是如今,箭弩还是省些。”重缘赞许的看着水云问到“石头不够,何如?”水云想了想“若是石头不够,费油最是万全。” “沸油?”众人都愣住了,想了想费油浇城的场景不禁心中一股寒气,谁也没想到这个看着天真的小姑娘,竟然会想到这般狠辣的方式。 水云心下无奈,可只能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水云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弱小,迫切的需要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变强。还有不足十日涅华国的大军就会攻来,守国已经是最险的方法,兵行险招才能出其不意。只是自己又如何才能在涅华国与炎懿国中间周旋,日后,又该如何…… 下午水云并没有和大家一起,自己心猿意马的在自己院里练起了功。内力虽然不能在短期内快速提高,但是耐力、速度、力度,必须要在十日内脱胎换骨,“诱敌”不成功便成仁,水云要尽最大的努力活着。 水云的诱敌之计,正是用了自己奸细的身份才敢夸下海口。云儿首先需要让炎懿国配合自己装作断粮三日,自己再将消息转回涅华国坐实断粮,然后支走郭浮莫假传攻城。而在云儿计划的最后一步,是重缘给自己的一千兵马,将涅华国剩余的大军全部引到距康阳镇十里外的一片芦梗地里。水云知道,如果是自己,那么自己有能力让郭浮莫这样做,也只有自己,才能让郭浮莫这样做。 第十节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十日转瞬即逝,眼见郭浮莫的二十万大军越来越近,水云心神恍惚的坐在城墙上,看着天由彩色被替换成了黑色水云下午就没有再练功了,如果猜得没错,明日一早重缘就会收到涅华国的战书,按照计划,重缘会闭城不战,而自己,将会去见到那个人,那个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人。水云之前很想知道,为什么郭浮莫要这样对自己,但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理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郭浮莫已经这样做了。 炎懿国地势靠北,十一月的夜晚已经是寒凉透心,水云却毫不知觉,呆呆的坐着,忽然被一块小石头打到肩膀,水云探头去找,只见一片树叶缓缓落在了自己手上,上面印着两个行云流水的字,“我在。” 第二日一大早,重缘如期收到了战报,郭浮莫带着大军准时到了炎懿国,在城墙向北十里外的草原上安营扎寨了。 炎懿国 “重缘哥哥,这个不行,得要信物!”水云恼火的说,重缘笑着说“这怎么不信物了?这多有意义!”水云气急败坏的说“不行!要能号令的!哎呀!”重缘笑意更浓的说“这个怎么就不行了!你都不知道多难得呢!”水云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你拿无夜的腰带有什么用!还白玉腰带价值连城!我这就告无夜去!” 重缘一听,连忙拉住水云说“云儿别生气,跟你开玩笑嘛!兵符给你行不行?”云儿吃了一惊“兵符?给我一个能代替身份的就可以了啊!兵符事关重大啊……”重缘无所谓的说“没事,你要用就拿着吧,炎懿国都是认人,没怎么看中兵符。不过,兵符都给你了,你可别告诉无夜他的腰带在我这!”云儿白了重缘一眼,一脸无奈的说“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让你俩凑到一起,拿什么不好非要拿人家腰带!”重缘昂着头说“我们忙里忙外的,无夜倒好,带着姑娘去湖里洗澡,这可不是要给他点教训嘛?”云儿摇着头出了房间,只觉得这兵符在寒风中格外烫手。 五日前,水云已让莫勇和时好带着兵,押送了冒充军粮的茅草到了后山,万事俱备,早已编好说辞的水云,向着郭浮莫的大营出发了。 “我要见安国大将军!郭浮莫!你出来!郭浮莫!”水云很快就找到了郭浮莫的大营,走到营前开始手舞足蹈的叫郭浮莫。很快就被两个人拦住了“什么人?还敢直呼将军名讳!”云儿讪讪的笑着说“劳烦两位大哥,帮我通报一声,说故人云儿求见。”接着,水云看见这两个人面面相觑,似乎完全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好接着说“二位大哥,我一女子敢只身前来大营找安国将军,还需要我说明身份吗?若是误了将军的事,谁的脑袋付得起?”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放下了手中的刀,另一个向着郭浮莫营帐的方向跑去了。 不一会,郭浮莫出来了。郭浮莫的目光在接触到水云那一刻便定住了,水云能感觉到郭浮莫压抑的呼吸和微微的颤抖,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动。终于,郭浮莫缓缓地抬起脚,一步一步,沉重的,缓慢的,向水云走来。“故人,好久不见。”郭浮莫用带着沙哑的声音酸楚的说。 水云红着鼻尖,面无表情的说“半年而已,何谈好久?”郭浮莫依旧面色凝重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水云此刻听到这些话,一时有些语塞,久久想不到该说什么。郭浮莫见水云不再答话,便想要拉起水云,水云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郭浮莫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带着水云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还有床头架起的一套盔甲,其余什么都没有,郭浮莫带水云进来时,才知会人送来了一个炭盆。云儿习惯性的坐在了床上,郭浮莫习惯性的坐在了云儿身边。反应过来时,郭浮莫尴尬的向后移了移,云儿起身将椅子搬到了床边,坐在了椅子上。水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我来找你,本来有很多话想说。见到你,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郭浮莫的手一直攥拳起头,又缓缓地松开,略带僵硬的说“你说!”水云想了想,问道“你可知,这世上最伤情的字是何字?” 郭浮莫深深的看着云儿,咬着牙说“悔。” “哦?”云儿没有反应过来。歪了歪头看着郭浮莫,郭浮莫又开口说道“曾经有一个故人,我怀疑过她,利用过她。后来我固执的执着自己所谓的使命,放弃了她。我偏执的坚持着自己所谓的命运,直到我发现,这一次她没有在原地等我,我真的把她弄丢了。我才明白,她用一腔热忱换回的,是血淋淋的刀子,直直的插进了她心里最脆弱的一块。云儿,我后悔了,我想用所有的一切,换她开心。若她愿意。” 云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说“不是悔。”郭浮莫抬眼看着水云,水云接着说“这世上最伤情的字,不是悔。是若。”郭浮莫瞬间觉得心里一哽,气都喘不上来,只是这样心就会痛,他想象不出当日的云儿,是怎样的难受,每每想到,心里就像刀绞一般。“云儿,我会用这一生了补偿你,只要你愿意,我陪你去做所有你喜欢的事情,陪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不会再被任何除你以外的东西束缚,以后郭浮莫,只属于云儿。” 云儿怀疑的看着郭浮莫,郭浮莫继续颤抖着说“我每天都带你去吃糖葫芦,带你去集市玩。陪你去你喜欢的地方,还有上次没喝上的酒,我也带你喝。我陪你看日出,陪你等日落。我想和你做遍所有无聊的事情,再也不会让你不知时间的等,不会让你一个人,不会让你不安,不会让你害怕。只愿待你霜华满鬓,依旧能对月赏云,为你温酒一壶。” 水云突然抑制不住的开始抽泣,从无声,到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浮莫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好像生怕松一点就不在了一样,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水云终于收住了眼泪,咽下了满腔的委屈。这些话水云等了太久,久到,已经不需要了。 “好。”水云的头埋在郭浮莫的怀里,发出了一个极轻的声音。郭浮莫就这样抱着怀里楚楚可怜的水云,郭浮莫看不见水云的神情,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血色了的脸,扬起了嘴角,提起了脸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盯着地面,似笑非笑,眼睛空洞却透出无垠的黑暗,阴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黄昏时,郭浮莫发现水云恍惚,摸了摸水云的头,才发现水云发烧了,立马着急的忙里忙外,水云躺在床上,看着郭浮莫端药时洒了一地的药,还有额头上没拧干水流的到处都是的帕子,开始暗暗后悔昨天夜里还专门吹一宿冷风,这可真是双倍苦的苦肉计啊。 水云看着终于坐在床边的郭浮莫,拉起了郭浮莫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如果这一仗赢了,你带我走,好吗?”郭浮莫看着水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们找一个没有人的世外桃源,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离开了。”水云欣慰的笑了,缓缓地开口“粮草,在后山。” “什么?”郭浮莫没有想到水云会说这个,水云接着说“烧粮草,攻城门,夺其根本。”郭浮莫沉思了许久,才开口“我无心赶尽杀绝,若是炎懿国愿意归属,不必徒增杀戮。”水云想了想,没有再开口。 郭浮莫对于水云的突然到来,并非没有怀疑,只是这些疑虑在水云眼泪决堤那一刻分崩瓦解。郭浮莫想象不到这个柔弱天真的女子是怎样独自带着绝望进了宫,又是怎样无依无靠的被送去了自己一无所知的炎懿国,郭浮莫不敢想。而此时自己无心杀戮,炎懿国闭城不战,烧粮草是最好的方法,没有了粮草,炎懿国也就没有了任何谈判的权利,涅华国自然可以与炎懿国谈条件了。终于,郭浮莫在水云睡熟后起身,下了烧粮的命令。 计划非常顺利,第二日一大早后山已经被烧得一片灰烬。郭浮莫没有了别的动作,连日将军情送回了涅华国。接着安心的陪着水云,他在等,等一个谈判的时机。水云亦在等,她在等皇上的耐心。 “郭浮莫!我要那个!”水云指着天空上飞过的雄鹰说“我要养!”郭浮莫为难的看着水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乖乖的来到了草原上。最后就是将士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威风凛凛的安国将军,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上蹿下跳的,捉鹰。不亦乐乎的忙了一天,最后空手而回。悻悻的回到了营帐内。 “我的鹰呢?”水云怀里抱了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草窝,看着疲惫的郭浮莫期待的问。 “呃…跑了…”郭浮莫颤巍巍的说。紧张的看着水云,有些手足无措的说,可能它更喜欢自由。 “啊!那你就和它一起自由去吧!”水云生气的将草窝扔向了郭浮莫。自己气呼呼的上床抱着被子。郭浮莫蹑手蹑脚的坐在床边,看着水云气鼓鼓的笑脸无计可施。最后还是被生气的水云赶出了门,可怜巴巴的在门口坐了一夜。晚上巡逻的士兵看着郭浮莫坐在营帐前,好奇的问“外面冷,将军怎么不回营帐?”郭浮莫义正言辞的说“夜里有寒风,看兵书更受用些。”士兵听罢,带着敬佩继续巡逻了。 第二天一大早郭浮莫就端着早餐守着水云,水云醒来看见郭浮莫怯生生的端着早餐看着自己,心里发笑,气也消了大半。边吃早餐边说“好啦我不生气了。”郭浮莫这才放下心,试探着问“那今天?” “今天要骑马!”水云期待的说。郭浮莫皱了皱眉,本想说等水云风寒好了,却又噎了回去,吩咐人找了一匹温顺的小马,带着水云骑马去了。两人最开始坐在一匹马上,郭浮莫教的很耐心,水云学的也很认真。很快,水云便自己骑上了郭浮莫准备好的小马,跟着郭浮莫的马在草原上驰骋。 累了的水云不拘小节的躺在草地上,舒服的眯着眼睛。郭浮莫看着满足的水云,那一刻真想让时间停住,就停在这里。不过很快,郭浮莫就改变了想法。 “郭浮莫!凭什么你就骑得这么厉害!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水云气呼呼的说。郭浮莫这才明白,刚刚水云安安静静的躺着,合着是在寻思没有自己厉害。结局可想而知,可怜的郭浮莫又被踹出了营帐。 第二日故技重施,端着早餐的郭浮莫又遇到了新的问题,水云要看刀舞。研究了一天的郭浮莫最后还是没办法让水云满意,理由是不够潇洒,一点也不帅!晚上蹲在门口的郭浮莫怎么也想不明白,刀光剑影里,耍帅不就死了吗? 第一天抓鹰,第二天骑马,第三天舞刀,第四天烤肉,第五天打猎,第六天去偷牧民的羊,第七天拿兔子赛跑,第八天……郭浮莫怎么也想不出,下一天水云又会想到什么新点子来折磨自己。可是这些天却是郭浮莫活了这么久,最幸福的时光,虽然每天都会被踹出去。 终于,十日后皇上下来圣旨,水云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攻城。” 郭浮莫终于按照圣旨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带着十五万大军,留下五万大军镇守大营。在郭浮莫出发当日的夜晚,被安顿好的水云偷偷连夜赶回了炎懿国。 “云儿,辛苦你了。”看着水云,重缘会心一笑。他早知道水云会完成任务,却不知道水云会完成的这么顺利,居然没有一步算错。“明日时好和莫勇要看守粮草,我和无夜在郭浮莫攻城后会带十万大军乘胜追击,剩下的一万大军交给你,城楼上的伏击由你准备。”水云乖巧的点了点头,去了城墙集合伏击队。水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兵符,将原本准备的滚石,全部换成了沸油和热汤。 “炎懿国如今已断粮七日,苟延残喘,现在使我们最好的时机!将士们,今日一战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家了!”郭浮莫带着盔甲,站在阵前举起刀呼喊道。眼前闪过了水云的脸,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高呼“冲啊!” 只见十五万大军第一组分为二十队有条不紊的在城门口架起了木梯,第二组的死侍咬着刀开始爬梯攻城。炎懿国城墙上开始射出箭弩,不断有死侍从城墙跌落,又有新的死侍继续往上爬,奋不顾身的向上爬,一批过后,在两军对战之际,箭弩停了,郭浮莫挥手下了命令“加梯!” 只见原先二十队的木梯眨眼变成三十队,大军集中在了城下,同仇敌忾,全力攻上城墙。这时水云见时间成熟,举起了手中的剑,炎懿国士兵收到指令,开始向下倾倒沸油和热汤,沸油所沾之处一片哀嚎,一时间涅华国士兵死伤无数,城下满目疮痍。 在郭浮莫反应过来时涅华国六万死侍已尽数倒地,郭浮莫急忙下令撤兵,炎懿国城墙又开始向郭浮莫的军队发射弩箭。郭浮莫命一万大军抵挡弩箭,在一万抵挡的大军招架不住之时,炎懿国终于开了城门,重缘和无夜带着十万大军乘胜追击,大败的涅华国将士气势早已荡然无存,炎懿国面目狰狞的士兵杀红了眼,城下战鼓雷鸣,刀剑喧嚣,横尸遍地,血光与刀光交相辉映,四处飞溅的鲜血将大地染得一片血红。 水云见胜负已定,立刻撤下了城头的伏击队,急忙偷偷赶回了郭浮莫的大营。 最终郭浮莫带着仅剩的一万兵马撤回了大营,十四万大军就这样魂断炎懿国城下,而在此之前,他们每个人还在期盼着此战告捷,便可以回家了。 水云抱着无助的郭浮莫说“都结束了,我们回家。”郭浮莫失神的抬起头,不敢看水云的眼睛,半晌,终于捏紧了拳头说“好。” 两日后 “云儿,我们为什么要绕路而行?”郭浮莫疑惑的问。城下一败让郭浮莫恍惚至今,按着水云的指引撤退,如今才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绕了路。水云牵着郭浮莫的手安抚的说“炎懿国狡猾,若是此时突袭,我们必没有招架之力,这条路山林居多,易受难攻,炎懿国兵马不多,也不敢有别的动作。”郭浮莫听完,点了点头。而后来的郭浮莫,是多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斟酌一下。 郭浮莫听了云儿的话,走出山林后夜幕降临,带着筋疲力尽的六万大军在一片利于隐匿的芦梗地扎了营稍作整顿。刚刚安置好,炎懿国的一千精兵便截断了退路,郭浮莫立即下令大军藏于芦梗地,这一刻郭浮莫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自己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只见精兵头领将手中的信号弹放了出去,在夜空中化为了一片绚烂的烟火。一千精兵见了立即分散开来,围住了芦梗地,郭浮莫在亲眼看见士兵手中扔出的火折子时,终于心灰意冷,带着六万大军在火光中奋起抵抗,野火燎原,将士们最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永远湮灭在了这片火海中。 郭浮莫看着炎懿国一千精兵毫发无损撤退的残影,印着火光走到了水云面前。水云的脸上没有了天真的笑,取而代之的是让郭浮莫恐惧的无动于衷。郭浮莫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最终还是开了口说“我可以,可以用自己的一切来赎罪,来忏悔对你的欺骗和利用。但这二十万大军不行,涅华国的百姓不行,涅华国不行。”深深的看了一眼水云,最终还是转头,走进了那片火海,只留给了水云一个无力又坚定的背影。 那是水云最后一次见郭浮莫。水云后来想过,如果郭浮莫没有自己走进那片火光,自己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第十一节 群山万重 水云回到了炎懿国,并没有人追问水云去了哪里,这让水云暂时放松了下来。 夜里,十一月的炎懿国迎来了初雪,雪下的不大,埋葬这些血腥味已经足够了。 “咚咚咚!” 水云的房内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水云打开了门,看见了一个意外的身影,一袭鹅黄长袍的无夜,倒是和着雪景十分相配。 无夜见水云开了门,丝毫不客气的走进了房,舒服的拿起水云的手炉,半靠在座椅上。玩味的说“狠辣的小娘子无夜见多了,可水云姑娘这样的,真是让无夜开了眼。” 水云立马警惕的看了一眼无夜,转而又平静下来,淡淡的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下着雪大晚上过来,只怕不是为了打趣我的吧?”无夜轻轻想了想,眯着眼睛看着水云说“无夜只是好奇,郭浮莫败局已定,水云姑娘何苦赶尽杀绝?现在明白了,原来水云姑娘和无夜是同道中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水云有些不耐烦的说。无夜抱着手炉用看戏的语气说“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耐心一点,因为同类人,注定要同路。” “哦?”水云提起了兴趣“你很了解我?” “了解算不上,但是水云姑娘不必在无夜这里装小白兔了。”无夜继续把玩着手上的暖炉。 “如何是装作小白兔?”水云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无夜。 “水云姑娘可知,此番我军伤亡不过千人。能以千人将杀的涅华国二十万大军片甲不留的女子,此番柔弱的站在这里,岂不是惺惺作态?”无夜挑了挑下巴,若不是此人说的话实在刺耳,水云还真的会觉得这样暧昧又神秘的无夜在暖烘烘的房间衬着烛火,很好看。 “那你说说,我应该用什么姿态站在这里?”水云拉起来桌前的软椅坐了下去,用手撑着头看像无夜。 “你应该像我一样。这样我就会信任你,然后帮你得到你想要的。”无夜温柔的声音,此时却格外锋利。 水云倒了一杯酒,不再看无夜。 “既然是同类人,不用拐弯抹角了。” 无夜笑了笑,不再含沙射影,开口说到“水云姑娘应该猜到,你重缘哥哥的千秋岁与时好的伽散派,还有我的魄磬楼已经结盟,可惜我的小美人酒尘放着好好的女王不做,非要来搅这摊浑水。以澜襄国不愿意炎懿国落在涅华国手上为由,非要支援,可我澜襄国善暗器毒功,却并无将帅之才,于是让重缘时好和我领五万大军前来支援。” “所以呢?”水云漫不经心的问。 “你可知你那酒尘姐姐,不仅是澜襄国的小女王,还是我魄磬楼的副楼主。她的爱人,就是炎懿国失踪了的太子,莫识愁。” “你想做炎懿国的国主?”水云挑了挑眉,明白了无夜兜兜转转的意思。 “果然我无夜的眼光好,水云姑娘还真是聪慧至极,比你那重缘哥哥强多了。”无夜心满意足的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又能给我什么?”水云笑着摇了摇头。 无夜将目光定在了水云身上“我要你解决掉所有阻止我们的人。至于能给你的,我想你大概讨厌极了我的眼神,因为你知道,我的眼神能看透你的心。我魄磬楼的绝学,还有我的读心术,你都可以拿去。” “哦?”水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喜欢这样没有愧疚感的同道中人。”无夜见水云松了口,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玩味,接着说“炎懿国沸油浇城,火烧芦梗地,足够让你声名狼藉。你应该想想,现在还有什么人能救你。” “一个朝廷动不了的人。”水云淡淡的说“武林盟主。” 无夜的眼睛亮了亮,他早就知道水云不简单,却没想到水云比他想象的还要玲珑,倒是有些不知道是福是祸,一时有些后悔送出了读心术。 “武林大会在即,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我想诛杀令,水云姑娘应该不会让手于人吧?” 听到诛杀令,水云终于动了心。诛杀令是江湖中清水司的特权,武林盟主一出,就必须要有清水司。对江湖中背信弃义或攀附朝廷之人可以下诛杀令,悬赏重金取之首级。清水司不必会武功,却能与武林盟主制衡,得清水司,才能控制整个江湖。水云想来,自己若不能得到清水司,此次有违人道的屠戮,恐怕这第一张江湖诛杀令,下的就是自己。 良久,水云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无夜。无夜也没有多留,踏着雪回了房。 该找谁做武林盟主?水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缘,但是千秋岁始终不能亮于明处,水云很快就打消了让重缘做武林盟主的想法。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那个外表温润如玉,气质又清冷如冰的白衣公子。独孤清,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很快,重缘一行人需要带兵回澜襄国,水云没有与重缘同行。水云需要在武林大会到来前获得江湖势力,属于自己的江湖势力,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清水司落在自己手里。以免江湖为了维系与朝廷的关系,将自己当成献礼发出诛杀令。 水云想了想,如今炎懿国于澜襄国是互助之势,重缘哥哥的千秋岁还无夜的魄磬楼是一定会帮自己的,想来铁三角的伽散派也会支持自己。那么现在获得炎懿国義赋宗的支持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毕竟刚刚帮助炎懿国打了胜仗,炎懿国现在的处境也不会拒绝与自己的互利互惠。 于是水云决定留在炎懿国,至于扶独孤清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只能日后见机行事了。 水云向无夜查清了義赋宗的底细,在重缘等人走后,自己也出发前往義赋宗。 水云早在无夜那里得知義赋宗里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以撼天刀法闻名于世,宗门装潢恢宏大气。可当水云真正站在義赋宗门前时,还是吃了一惊。 義赋宗居然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平底起天梯,建了一座石城,石城外围绕了六个三层的木楼,果真是气势恢宏。 水云想了想,自己一个小女子,如果贸然求见宗主,怕是会被这些人不屑的赶走。義赋宗又向来清高,不屑与其它门派交好。若是报出千秋岁或是魄磬楼,自己更是得不了好。 正在这时,水云想到了之前重缘给自己的兵符。看来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水云走上去扣了扣门,很快就有人来开了门,看着水云笑了笑,问到“姑娘是找不到路了吗?我们这里是義赋宗,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水云摇了摇头,尽力气沉丹田的说“在下水云,来球见義赋宗宗主天闲。”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水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屑的说“姑娘当这是何地?宗主岂是日人人都能见的?快走快走。”接着就要拉门。 水云提起内力抵住了那人要拉上的门,那人感觉到了水云的内力,有些不可思议的又抬起头看了看水云,水云又说到“在下水云,今日特意来求见宗主,还请兄台行个方便。”说罢从怀里掏出兵符,递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见到兵符瞪大了眼睛,立马毕恭毕敬的说“姑娘跟我进来吧,在前殿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叫宗主。” 水云跟着那人进了宗门,才发现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大到墙门,小到桌椅,居然全部都是石制的。更有意思的事,院子里放了大大小小的酒坛不下上百个,怪不得说宗内皆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没过多久,宗主天闲便来到了大殿,水云这才想起自己曾在软玉香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细细打量,这位宗主居然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样子,却是气宇轩昂,眉眼间透漏着英气。衣襟交领露出来前胸,双臂环抱的坐在位置上,倒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意味。 水云立马有理有节的说道“在下水云,今日不打招呼便求见宗主实属唐突,但确实是有事相商,还请宗主见谅。” 天闲却依旧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仰着头闭目养神,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水云暗暗有些赞叹,虽然这宗主年龄尚小,气势却一点不差,自己兵符都拿出来了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果然是年少有为。 天闲等了等,还是长了口“看姑娘的打扮不是我炎懿国人,又为何有我炎懿国的兵符?” “水云不才,前日炎懿国与涅华国的大战做了几日军师,碰巧得到了贵国的兵符。若宗主觉得不妥,水云来日自当归还。”水云知道了此人的难缠,也提起了气势义正言辞的说。 天闲听完,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开口说到“如果天闲没有记错,曾与姑娘在涅华国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只觉得姑娘柔弱,却不想竟与我国传的沸沸扬扬的辣手女军师是同一人。” 果然是打了胜仗也没什么好名声,水云心下暗想。还是故作镇定的开口说到“让宗主见笑了。水云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宗主,对武林大会作何想法。” “哦?”听到武林大会,天闲提起了一丝兴趣,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水云“姑娘有何见教?” 第十二节 天下风云出我辈 水云转头将目光定在了院里的酒坛子上,笑了笑说“義赋宗果然是江湖豪杰。”意外的用余光扫到了几个正在向房内偷看的小弟子。 天闲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宗内都是男弟子,不常见女子,没什么出息。”水云莞尔一笑 开口反问道“義赋宗弟子都耐不住了,宗主倒是还能闭目养神?” 天闲终于坐起身,放下了双手看着水云说“我義赋宗向来不爱掺和门派纷争,水云姑娘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这时水云反倒沉着了下来“向来,宗主之前了。我想義赋宗也该扬名立万了。想来宗主也不愿意将義赋宗江湖第三门派的名声假手于人吧。”天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水云“继续说。” 水云笑了笑“宗主毕竟年轻,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此次扬名立万,该能舒心。”天闲饶有趣味的看着云儿“如何扬名立万?” 水云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武林副盟主,可与清水司直接对接,水云看来天闲宗主再适合不过了。若是宗主能坐上此位,宗主的義赋宗怕是再无人撼动了。”天闲终于垂下眼开始细细思索,良久开口“天闲资历尚浅,如何能担当此位?” “有一个方法。”水云毫不犹豫的开口“水云若掌管清水司,宗主定然是唯一的副盟主。” 二人又迂回了许久,天闲终于送了口,收拾出了一间厢房给水云休息,自己便回了房。 天闲房内 “宗主答应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宗主团圆夜那日说,要静待时机。” “如今便是时机。”天闲抬起眼,看向窗外。 苍老声音的主人缓缓坐在了天闲身边,“宗主当真信那黄毛丫头的话?”天闲看着眼前的人笑了“风叔这次怕是要看走眼了。此女并非等闲之辈,绝不可小觑。风叔以为凭她一人如何找到这里的?必然是有人指点。虽看起来不到二八年华,却能在短短半年通过涅炎一役得到千秋岁、伽散派、魄磬楼的支持,还得到了我炎懿国的兵符。看来此次,便是我们義赋宗的时机了。” “看来宗主要提前准备准备了,副盟主也需要人扶持啊。看来老夫也该去啸晋山走一遭了。”风叔叹着气说“只是这个丫头,宗主还需留心。” 天闲露出来一个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的眼神“互利互惠,相互扶持,强强联手。”风叔点了点头说“宗主拿下主意便好。” 风叔走后,天闲一个人在房间思索。 水云姑娘和自己一样,年纪轻资历浅,想通过此次武林大会站稳江湖,此次自然可以一用。只是自己的事已经被水云探查细致,自己却对水云不甚了解。看来日后还需多多留心了。天闲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答应水云并非是莽撞,而是義赋宗最后的机会了。 啸晋山。 “哈哈,沧风兄,好久不见,義赋宗怎么样了?”啸晋山掌门君寄娴熟的搭住了风叔的肩膀。 “君寄,你这个脾气还不改改,我看天闲都比你稳重些了。”风叔也笑着搭上了君寄的肩,两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到了后山无人的山顶。 “说吧,这次来什么事?”君寄拎起一坛酒递给了风叔。风叔接过酒坛,摇了摇头说“你也知道,我魏沧风没什么求的,却独独为義赋宗耗尽心血。老宗主走火入魔,现在不见踪影。天闲好不容易当上了宗主,却难以服众...” 君寄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笑着说“就知道你小子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不必觉得难言,你说什么我都应了便是。” “实在是汗颜,你我二人这么久未见,一来便开口...实在是...”魏沧风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君寄抬手拍了拍魏沧风的肩膀,魏沧风抬起头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扭捏了。天闲此番武林大会,想要副盟主之位来重振義赋宗,还希望君寄兄能帮一把你那天闲侄儿。” “我当是什么呢,这么点小事我君寄虽然这些年没怎么管江湖之事,但还是能说上些话的。盟主不好说,这副盟主还不是伸手便来?”君寄脸上洋溢出了胸有成竹的神情“看来天闲小子跟着你学得不错啊!副盟主之位甚好,能与清水司互连互通。说不定日后我还得仰仗天闲呢!” “君寄兄,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魏沧风面色凝重的说“君寄兄可听说,现在江湖风云的一位女子,名唤水云?”君寄微微颔首,开口道“略有耳闻。现在江湖中人皆传此女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虽然恶名昭彰,可有心笼络之人也不在少数。”魏沧风皱了皱眉“不瞒君寄兄,此次是此女欲助天闲。沧风实在有些担忧。” 君寄听完,摆手笑了笑“非也非也,这江湖从来都是相互利用的。若我所猜不错,这水云姑娘是看上了清水司。执掌清水司的大司命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威望,又不能有自己的门派。江湖已经太平了这么久,各门派相安无事,早已无这样的骁勇之辈了。君寄兄现在还能找到比她更合适之人吗?”魏沧风笑着摇了摇头说“却是。想来此女就算此次漏了空,以她之才,日后也必然会被盟主所招揽,清水司左右也流不到他人之手。” 魄磬楼 “话已经都找人放出去了,既然云儿已经答应了互相帮衬,我们现在让她成为风云人物,若是涅华国追究起来岂非对她不利?”酒尘疑惑的问。 “宝贝儿,你就知道护着她。她若顺风顺水,还能听我的吗?”无夜挑了挑眉“护着她的不止你一个人呢。你就不好奇,我们只放出去了此人下手狠辣,那又是何人将足智多谋的消息放出去的?” 酒尘眉心轻蹙,不解的看着无夜。无夜妖媚的笑了“除了终钦门,还有谁敢放出放出这样的话?看来独孤清是要准备做这武林的出头鸟了。越来越意思了。” 酒尘似懂非懂的看着无夜“我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无夜漫不经心的说“小宝贝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很努力的。莫识愁的中的什么蛊你又不是不知道,急不得。” 终钦门 “哥!你知道现在那些老狐狸都在想什么吗?这武林盟主就是对抗朝廷的挡箭牌!” 独孤清静静的坐在床边“大家都不愿意做,才是机会。” “哥!你是为了保护那个水云吗?不要命了吗!” 独孤清不愠不火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缓缓开口“命?”独孤清冷冷哼一声,“不只她。还有你。” “哥,你再好好想想,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非做不可。”独孤清说完,突然释怀的舒展了眉头,好看至极。 而此时的水云拜别了天闲,独自前往涅华国的仁曲教参加武林大会。仁曲教是现在江湖排名第二的门派,以仁曲剑法闻名于世。听闻仁曲剑法共有九重,修到第六重便可以一敌百,眨眼间取人姓名。而现在的仁曲教教主欲无,也正是修炼到了第六重。传言欲要突破第六重,需要再修炼江湖失传已久的屈龙典,二者相辅相成便方能大成。只是屈龙典早已成了传说,现在已经无迹可寻了。 想到这里,水云的眼睛动了动。水云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武功,除了轻功较为上乘外,其余都没有能拿的出手的。若是想站稳武林,只用脑子是非常危险的。 水云狡黠一笑,自言自语到“无夜也该做点事了。” 之后,魄磬楼的无夜收书一封“暗器秘籍与读心术水云大为受用。只是水云愚钝,武功造诣不高,恐在高手云集的江湖无法自保,还需楼主多多费心。” “楼主,这是何意?” 无夜看着信气到发笑“这是什么都还没做,已经会要东西了?” “那?” “罢了,把般若密经找出来给她送去吧。”无夜一副肉疼的表情。 般若本是大智慧之意,但这般若密经却是极为阴毒的武功。若是习得,内功修炼可一日千里,出招时能将内力具化,灌输进红绸,琴音等无具象的器物中,可杀人于无形。 无夜并非自己不想修习,只是修炼般若密经的过程极为痛苦,每次修炼都是挫骨扬灰之痛,而且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若是修炼不当,日后只能靠吸收他人内功维系功力。所以无夜在第一次修炼体会到那蚀骨之痛时就放弃了。 水云还没到涅华国,无夜的般若密经就送到水云手上了。水云想起来了曾经在书上看过这般若密经。“挫骨扬灰之痛吗?”水云有些不屑“敢称般若,由岂会是这样自残的密经?无夜也是傻了一回嘛。” 接着水云顾不上赶路,兴冲冲在找了一间酒楼落脚,坐在床上放下床帘,打开了般若密经。看见上面写着此经共有八重,分为七个分支,分别是外律、内律、调身、调息、制感、凝神、入神。七个分支皆大圆满后,方可到达最后一重合神。水云有仔细看了看,只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梵文,水云看不懂,也不敢妄加练习,便收起了密经。 第十三节 无上智慧 水云很快想到了寺庙。修习功法心切的水云立刻拿上了密经准备前往附近的佛寺。在出来酒楼的刹那,水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转头回了房,打开心经,将心经中的那段梵文一组一组的分开抄在了纸上,又准备了一套白色的素衣,才出发寻找寺庙。 到了寺庙已临近黄昏,水云走进去进了一柱香,见到路过的小和尚,水云立马掏出一张纸条,询问上面的意思。水云就这样逢人来便问一句,终于在寺院清人前拿到了所有的注解,急不可耐的回到了酒馆。 水云像上次一样的下好了床帘,将烛火放在地上,接着烛火的微光盘着腿仔细研究着注解,水云将纸条拼在一起,稍加联系,终于看懂了那段话。“入欲般若即为大恶,二者反向而行。假般若,真大恶。” 水云仔细揣摩话中含义。字面意思是,般若是大智慧,如若加入了欲望便是大恶的。大恶与般若无上智慧背道而驰。所以这本密经,般若大智慧是假,大恶才是真。怪不得会如此阴毒。水云有些失望,但又不甘心,仔细回想自己曾经记下的佛经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水云竟然入了定。 第二日黄昏,水云突然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纸条,目光定格在了“二者反向而行”这句话上。“反向而行,反向而行。”水云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忽然水云眼前一亮,打开了密经的最后一页。水云尝试着运气,感觉到一股内力好像清流般涌入了自己的任督二脉,真的是第一重心法外律。果然,自己理解的没错。此经正修便是大恶功法,倒修才是无上般若。 水云欣喜若狂,立马练了起来。水云起身时已经过了三日,看着武林大会日子将近,收拾了行李带了些干粮开始赶路。一路用轻功走山路前行,水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突飞猛进,身体越发轻盈了,赶了一日的路竟也不觉得疲惫。夜里水云找了个大树,躺在树梢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没几日,水云终于找到了仁曲教。发现重缘和无夜三日前便到了,时好在他们后一天到,天闲昨日和啸晋山众人一起到的。水云环顾了四周,并没有找到那个如梦般美好的白衣少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焦躁。 第二日,释影谷和妄庄到了。许多小门派也陆陆续续抵达了。善于幻术的百鬼行、炼丹的御天宇、还有神医活白骨的神农室、西域女子门派的百花夭、号称人盾的火磐会、能控水的流渝宫、控火的精炎堂、修行的真玉观、拳脚功的武苍场、奇门遁甲的夺灵昼,还有无数水云叫不上名字的小门派全都聚集在了此地,一时间本来寂静的仁曲教也变得沸沸扬扬。 水云还是没有找到白衣男子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终钦门...不来了吗?” 却不巧水云的呢喃正被重缘听见,重缘还以为水云是好奇,赶紧给水云解释到“终钦门是现在江湖排行第一的门派,不可能不来。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后日武林大会开始前一定会到的。” 水云坐了一会,觉得很没意思,就回房继续练功了。水云发现,也许是自己学了无夜读心术的缘故,般若密经修炼起来非常迅速,并且修炼完一身轻松,融会贯通一点都不费劲,短短几日已经到达瓶颈,估计没几天就能达到第二重内律了。 第二日早上,独孤清没有来。 第二日中午,独孤清没有来。 第二日黄昏,独孤清没有来。 第二日晚上,独孤清没有来。 武林大会开始了,独孤清没有来。 水云不耐烦的听着欲无说着些无聊的场面话做开场白。 终于,在欲无正式宣布武林大会开场的那一刻,水云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白衣少年,踏风而来,一头如墨的青丝被风扬起飘散在脑后。散发着亲切的却又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桃花眼眸温柔的澄澈,嵌在雕刻出般的面孔上,薄唇轻起,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终钦门独孤清来迟,望各位见谅。”那一刹那,明媚了水云一整个寒冬。 独孤清落在了比武场中心,神情变得清冷如常,缓缓的走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水云身上,微微扬起了嘴角,眼中重新浮现了温暖,美好的有些朦胧。最后独孤清走向了水云,坐在了水云身边的位置上,没有再多看水云,而是将目光定在了比武场上,又变回了冰冷寒冽。而刚刚对视的那一眼,已经足够让水云心领神会了。 比武大会开始了,水云之前只顾着担心独孤清,现在才注意到,这个演武场旁居然已经人山人海,前四圈都是有椅子的,大部分都是门派之主坐在这里,自己也是跟着重缘无夜他们才能坐在最内圈靠中间的位置。其它门徒都围在外圈看,还有在最前面坐在地上看的,飞上树或者屋顶看的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形形色色鱼龙混杂,看热闹的、比武的、来长见识的、另有目的的,长头发的短头发的束发的散发的、穿裙的穿袍的穿袄的,各种刀枪棍棒剑戟,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兵器一应俱全,赤橙黄绿青蓝紫映的一片五彩斑斓。人海后是各个门派的象征物,大旗、大鼓、大鼎、彩筹随处可见。 在听到开始那一刻,瞬间鼓声大震、明锣喧天、人声鼎沸,大有撼天摧地之势。就在这时,只见一身着虎皮短袄的壮硕男子,跳上擂台,高呼道“苍武场岳涛,上台守擂!”紧接着看见一道婀娜的身影纵身一跃上了擂台,“百花夭艾迪娜,前来领教!” 接着一阵悦耳的笛音响起,岳涛突然一个跟头翻到了艾迪娜面前,众人才看见刚刚岳涛站的位置竟然被笛音劈开了一道裂痕。见岳涛到了自己面前,艾迪娜一个向右闪身躲开了岳涛的掌,没想到岳涛紧接着出腿朝左扫去,艾迪娜又向左一个起跳,岳涛见势立即出左手按住了艾迪娜右肩上的云门,艾迪娜想要借力向右侧翻,却不料速度慢了些被岳涛抓住了脚踝,接着艾迪娜重心不稳要跌到之际,岳涛快速的将右手伸到了艾迪娜腰间,将艾迪娜打横抱起,笑嘻嘻的说“小妹妹长的这么好看,可别摔伤了。”在艾迪娜诧异之际,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到了擂台边,被岳涛安安稳稳的放到了地上。 水云不由朝重缘说到“那女子的音波功甚有意思,只是在擂台上很是吃亏。”重缘点了点头说“苍武场的拳脚功夫最厉害,那女子的音波功不利移动,刚好被岳涛的拳脚功夫克制了。若二人距离远,岳涛近不得身,胜负也就不好说了。” 重缘话音刚落,就见一女子身披红纱怒目圆睁跃至台上,说到“你这糙汉,胆敢欺负我妹妹!百花夭洽莎,前来领教!”说罢那女子便挥出长鞭朝岳涛扫去。岳涛一个后弯腰躲过了长鞭,在洽莎收鞭之际跃到了洽莎面前,洽莎立刻向地上抽了一鞭,借力飞跃到了岳涛身后,在岳涛转身之际,洽莎立马出鞭勾住了岳涛的脚踝,岳涛闪身不及,被拽到在地,洽莎见岳涛倒地,趁机一甩长鞭将岳涛缠住,丢下了擂台。 众人还未惊呼,一道黑影已经到了台上,只见那人一袭黑衣,青丝被发冠扣在脑后,也没有盘起来,而是让墨发任意垂下。腰际手腕脚腕的衣服都被束的紧紧的,看起来分外干练。那人开口说到“你这姑娘好生厉害,看看是我快,还是你的鞭子快!释影谷明川,上台攻擂!” 洽莎朝明川挥了一鞭,明川一跃已经到了洽莎身后,洽莎来不及挥手,将长鞭向后抽去,明川一个起身,在洽莎鞭子落下前又到了洽莎面前,伸手到了洽莎颈前,欲锁洽莎的天突穴,洽莎一个下蹲躲了过去,像地面挥出一鞭,想要勾明川的脚踝,明川却飞身倒立单手压住了洽莎的肩膀,洽莎立刻向右侧弯腰,企图甩掉明川,明川已经脚尖轻点,转身站在了洽莎身后,左手牢牢扣住了洽莎的肩膀,右手已经在洽莎的头上,手指一用力,扯开了洽莎的头绳,秀发顷刻散下。 此时洽莎早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红纱寖了汗贴在身上,一头黑发在风中纷飞四散,当真是妩媚至极。半晌,洽莎皱着眉咬了咬嘴唇说“你赢了。”便跳下了台。 重缘笑着对水云耳语“洽莎的鞭子克制了岳涛,但是又被明川的轻功克制,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水云点了点头说“早听说释影谷的轻功,果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重缘转头接话道“明川的轻功不是最强的。你的轻功现在怎么样了?”水云想了想,要是之前的自己,应该逊色三分的,但是现在有了般若密经,真要比起来可能明川要哭鼻子了。不禁笑了笑回答重缘“大有长进。”重缘笑了笑说“第一天只是热场,等明后天动真格的了,你再上去玩玩。” 第十四节 百花齐放(上) 水云和重缘说话间,一个短发大块头皮肤黝黑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台,憨厚的笑了笑说“火磐会威泰,前来领教。” 明川没有动,威泰也没有动,二人对立僵持了许久,终于明川耐不住了,一道黑影来到了威泰面前,出肘抵住了威泰胸前的紫宫穴,只见威泰大喝一声,刚刚明川的致命一击竟是一点用都没有。明川不甘心,又一个回转到了威泰身后,出拳打中了泰威后腰间盲门穴,那威泰却依旧面不改色,侧身欲拽住明川出拳的手,只可惜速度慢了些,明川已经到了威泰身侧,上膝攻上了威泰侧腰的京门穴,依旧没有用。二人就这样纠缠了许久,终于明川体力不支,认输下了台。台下人都看笑了,水云掩面笑着说“这两个人,一个打不到,一个打不疼,真能打到猴年马月去。”重缘也大笑着说“好在明川觉得没意思下了台,要不然今天也就只能看这一场了。” 接着一精瘦的红发男子上了台,台下人见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对比明显,越发笑了起来。那红发男子见状自己也笑了,“打你打不疼,不知道兄台怕不怕火呢?在下精炎堂文元,请赐教。”说罢伸出右手,只见文元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焰,台下立刻收了笑连连赞叹。 独孤清突然转过头,水云发现刚刚一直面不改色的独孤清此刻居然扬起了嘴角,对了水云比了一个口型,又将头转了过去。云儿看完也笑了,独孤清比的口型分明是“戏法。”人家认认真真比武,他居然当戏法表演。 水云又看向了台,见威泰已经面色凝重,汗流浃背了。最后就是一片熊熊大火包围了整个擂台,水云什么也看不见了,等火势散去,威泰已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文元说“我输了。”走下了台。 “我来会会你这火!”说话的是一个一名蓝发男子,悠哉悠哉的走上了台“流渝宫玉京,攻擂。”话音作罢,双手展开画了一个圆,只见天空一股洪流飞来,被玉京团在了身前。大家这才看见台后有竟有十余个人高的大缸,缸内装满了清水,中间一个大缸已经空了,缸里的清水被玉京,一滴不漏地团在了身前。 重缘津津有味的边看边说“流渝宫和精炎堂这两个冤家终于碰上了,这一场有的看!”重缘的话音未落,只见文元手中的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元面前的一座火墙。玉京面前的水,突然向上飞去,在天空中盘旋了一圈,停在了文元的头顶一泄如注,文元立刻驱火抵挡,水火相交之际白汽腾腾。 一击不成,玉京抬手撤回了水柱,文元也收回了火焰,转而将火化为了无数细小的火星朝玉京飞去,在玉京头顶开始旋转汇聚,火星旋转越来越快,火团如烟火般越来越大,极其绚烂,在玉京上方盘旋。紧接着,玉京挥手一招,四个大缸中的水同时朝玉京飞来,在玉京面前合为一体,围着玉京环绕,又突然升起挡住了文元的火球。一时水雾升腾将擂台完全覆盖住了,硕大的水珠开始从天而降,化为大片的水幕倾泻。 这时一圈红色的光芒骤然从文元身上释放出来,文元全身都被火焰笼罩着。接着以文元为中心,浓郁的火焰喷发而出,快速的像玉京靠近,玉京双手一震给,台下大缸中所有的水都被弹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墙,将整个擂台都包围了起来,大家震惊的看着,随着水墙越来越小,又被外圈炽热的红光完全吞噬了。蓝色一闪而过,又全部覆盖在了红光外,红光又破蓝而出,台上红蓝快速的旋转,慢慢融合为一体,变成的紫光无比耀眼。 台上台下突然安静了下来,甚至连风声都停了,像是幻觉一般。良久,紫光慢慢散去,玉京与文元二人同时瘫倒在地,台上全都是水,水下的台面一片焦黑。台下面面相觑,这两个人,居然打平了。 二人下台后,仁曲教弟子快速的打扫了擂台,只是之后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了,没什么看头。没一会独孤清便起身离开了,之后断断续续的有人离场,水云也和重缘无夜时好等人退了出来。水云只觉得自己看完了今日的比武,有了无数新的感发,不觉热血沸腾,回房打开了般若密经,带着感悟继续练习。 到了半夜,水云睁开了眼睛,眼中神采奕奕。不错,刚刚的练功让水云突破了第一重外修,到达了内律。水云走到屋外,试着驱动内力将目光扫向屋外的烛火,烛火骤然熄灭。 这一刻,水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压低了嗓音说“进步很大。”水云转头,果然看见了那白衣男子。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水云有些不知所措。“日落便来了。”独孤清温柔的说。“啊?那你..怎么不进来?”水云支支吾吾的问。 “你在练功。”独孤清慢慢走到了水云身边。 “等了这么久,有什么事吗?我们进房说。”水云说罢带着独孤清进了房。 “想见你。”独孤清的眼神不再冰冷,而是至极的柔和,好像要把水云融化。 水云停了一会,拉起了独孤清的袖口,独孤清微微一颤,没有躲开。水云看着独孤清的眼睛,用极轻极柔的声音说“我想让你做武林盟主。” “好。”水云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独孤清就这样答应了自己,甚至连理由都不问。竟有些不知是喜是悲,半天说不出话来。独孤清看着水云,突然收回了手,在水云皱眉之际,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并蒂桃花的手镯。 水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独孤清,接过了手镯,在烛火小细细的看,发现粉玉的手镯上,桃花雕刻得栩栩如生,再仔细看,手镯内壁刻着两个清逸的字迹“水云”。 “这是,给我的?”水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独孤清脸上突然起了一片淡淡的红晕,点了点头。水云有些不解“那桃花是什么意思?” 独孤清没有回答,拿起了桌上的笔,写下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水云并不知道,那日团圆会,独孤清第一次见到水云时,水云刚刚偷喝了酒,从小厨房走到了后院失神。在水云的身后,满树桃花。 水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找了个话题问“这是暖玉啊,怎么会有粉色的暖玉?” 独孤清随意的说“拢蛟国偶然得来。”水云想了想说“里面的名字是你刻上的吗...不对!这个大小刚刚好!这个镯子...是你亲手雕的?” 独孤清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看着水云。水云突然钻到了独孤清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独孤清也轻轻抬起了手揽住了水云。两个人没有说话,水云就这样用脸颊贴着独孤清的胸膛,听着独孤清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清将怀里的水云打横抱起,走向了床铺。到了床边,独孤清慢慢将水云放在了床上,帮水云脱去了鞋袜,扶着水云躺好,在水云耳边轻轻的说“该睡了。”接着自己走到窗前,顺手摘了一片树叶,又回到床边坐下,给水云吹起了那首水云最喜欢的曲子。水云听着熟悉的旋律,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日,水云醒来时,独孤清已经不在了。不知为何,听着独孤清的曲子,自己总是能很快的入睡,而且睡的很沉,很安心。水云看了一眼太阳,发现时间不早了,今日的武林大会快要开始了,也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赶去了擂台。 水云到了擂台,果然其他人已经在昨天的位置安置妥当了。水云跑到自己的位置,偷偷看了一眼独孤清,还是那样的冷若冰霜,只是在发现水云看他时,眼中流过了一刻温柔。 水云看了看擂台,发现已经换了新的,想来昨天那个虽然打扫干净了,但是上面片片焦黑,确实不美,看来是连夜换掉了。 第二日,前几场依旧是些无名小辈,耍着些不入流的拳脚功夫,最后竟然有两个打着打着互相抱着滚下了台。在这二人下台后,一个身着紫衣,带着面纱得神秘女子款款上了台开口说到“百鬼行花蝶刹,上台守擂。”声音婉转悦耳,水云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也忍不住对这个女子心生向往。 这时一个江湖游侠上了台,看起来是有些功夫的。那游侠报完名号后,只见台上一瞬间烟雾缭绕,慢慢烟雾散去,众人惊讶的看见,台上居然飞满了蝴蝶,各样的蝴蝶忽高忽低的翩翩起舞,那位游侠连剑都没有拔,自己笑呵呵的走下了台。下了台游侠突然惊醒,挫败的摇了摇头。台下第一次响起了一阵掌声,仿佛刚才并非比武,而是一场美丽的演出。 众人惊叹时,一个道士打扮的,仙风道骨的男子走上了台。“真玉观子舒,前来领教!” 第十五节 百花齐放(中) 只见子舒手中拂尘扬起,蝴蝶顷刻间化为云烟在阳光下消失了。 再定睛一看,花蝶刹就在众目睽睽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顾紫烟,变幻莫测,最终化成了一只紫色的云凤凰朝子舒飞去。 只见那凤凰横尾一扫,眼看就要将子舒扫下擂台时,子舒抬手在眼前念了一段咒文就转移到了擂台另一边,接着扔起拂尘,拂尘就在子舒前方转了起来,子舒大呼一声“破!” 那拂尘便旋转着朝那紫云凤凰冲去,紫云凤凰太大,躲闪不急正被拂尘打中,紫烟又聚为一团,又分散开来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紫色花瓣散布到了整个擂台。仔细看去,每一片花瓣竟然都锋利至极,迅速扩散开来。众人大惊失色,恐怕子舒要变成筛子了。 却见子舒不屑一笑,一动不动合眼站着原地,伸手像紫烟中一抓,紫烟散去,又汇聚出花蝶刹的身影,只见花蝶刹已经被子舒扣住了手腕的脉门,眼中闪出了张惶之色,直直的盯着子舒,终于吐口说“我认输。” 子舒彬彬有礼的对着花蝶刹做了一个揖说“承认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蝴蝶、紫云凤凰,还有满天飞花原来都是障眼法制造的幻境,花蝶刹是将真身藏进了环境中,子舒没有受幻境影响,这才捉住了花蝶刹的真身,不禁连连称奇。 “贫道并无打擂之意,只是见这姑娘幻境甚妙,这才上台领教。”说着正欲下台,却听见一阵如清泉般的女声传来“子舒道长留步,小女敬慕真玉观已久,还望今日有幸领教!”音落便见一女子从天而降,满头华发,鬓间别了一支清雅的白梅花,身着糁青的长裙,如出水芙蓉一般,姿色天然。接着那女子出了声“夺灵昼妧绥,前来领教。” 说着妧绥飞身环绕,在一处落下立马又起身飞向另一处,子舒飞身而起,在擂台落点。水云认真的记着点的位置,才发现二人刚刚是在台上布八卦图。稍罢妧绥在阵中款款而立,向子舒喊到“道长日干癸水落乾宫,地利妧绥收下了!”子舒听罢一挥拂尘,跃至擂台东面,脚踩八卦中的离震位高呼“天冲星!来!”妧绥拂袖而去,翻身而起踢向了子舒的拂尘,子舒无奈只能后撤,侧身躲开妧绥一脚,妧绥又回身落至擂台西侧,脚踏阵中的坎兑位,正与子舒相对。妧绥一笑开口“道长的天冲星小女截走了,于月令已废,谢过道长的天时!”子舒不由大气,自己本在占位时略慢一脚,未占地利,欲招天冲星得天时,却未躲过妧绥算计,临门一脚,又废于月令,不得天时,反倒被坎兑的妧绥拿走了。 “罢了,是贫道输了。”子舒摆了摆头,潇洒一笑说。妧绥赶忙叫住子舒“一战未完,道长如何认输?”子舒苦笑着说“天时地利已失,妧绥姑娘又已至乾宫冲克,只需击太岁落宫,贫道必败。既然胜负已定又何须恋战?”说罢,笑着走了。 “这女子奇门遁甲好生厉害!”水云不由赞到,身旁的独孤清却突然笑着开了口“她的外奇门遁专克真玉观的内旗门遁。”水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原先看书中知道奇门遁甲的厉害,今日一见大开眼界,看来日后若自己练会,结合般若密经,恐怕千军万马亦可抵挡。 接着台上又来了几人,皆败下阵来,转眼间,妧绥已然连胜八场了。重缘有些不耐烦的说“看来今日妄庄是不准备出手了。” 正说着却见一白袍男子谈笑风生上了台“你这姑娘,看着温婉,戾气倒是不弱,莫要猖狂。”说罢站在了妧绥对面“妄庄子瀚,攻擂。” 台上两个身影回转间,八卦图又已画好,只见子瀚抬手一阵内力打出,擂台旁的大树落叶纷飞,落至台上已然排出了一个阵法。 水云疑惑的问“这个是?” “撒豆成兵。鱼鳞阵。”旁边的无夜玩味一笑开了口“行兵作战常见的。” 水云一阵纳罕,没想到树叶也能撒豆成兵,弹指间布阵,妄庄当真是第一阵法门派。 只见台上妧绥又开始起身飞跃,脚还未踏下边听子瀚声音传来“姑娘踏八攻艮,注意震了!”妧绥刚落至八位,那叶阵已经向前占了震位,妧绥见震已失,想到鱼鳞阵后方薄弱,立马向阵后七位飞去,一步不及,欲在乾位借力,还未落脚便听子瀚声音响起“踏七攻兑,只是姑娘不该在乾落脚。” 妧绥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只见离巽震艮坎竟然皆已被占,急忙飞身,又听子瀚的声音传来“姑娘退一守坎,得坎失坤。” 妧绥听音又落至阵中心,只见树叶整整齐齐围来,刚一动身欲退离攻坤逃出重围,便听子瀚说到“退离打坤!” 见到自己本要冲破的坤居然空了,树叶跟着妧绥来到了离位,从背后偷袭妧绥,妧绥赶忙回身一举一动皆被子瀚念出“撤兑破乾、回中攻震、退巽进离,回中!”只见妧绥果然又退到了阵中,被子瀚的落叶团团围住,再无招架之力。 子瀚轻笑一声“姑娘,承认了。”妧绥清秀的面容露出一阵不甘心,还是无奈下了台。 这一场完,今日的比武也结束了,水云回了房。自己要清水司,明日一战不可避免,水云正想着该如何准备,无意间注意到了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清逸的笔记赫然写着“義赋宗名门正派,撼天刀法以攻为守,宗主天闲力有余而势不足,欲要胜之,以柔克刚。” 看完,水云的心也就沉了下来,看来独孤清已经安排妥了,自己只需要待明日天闲打擂时攻擂便可。安心的坐回床上练功,转念想起了独孤清纸条上写的“名门正派”,不禁觉得好笑。是在提醒自己不能用旁门左道吗?自己怎么会蠢到在武林大会用旁门左道,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对上天闲,七分力足够了。 水云庆幸自己找到了般若密经的法门,若是没有找到,次次练功的剧痛暂且不提,提升的速度还会极慢,一两年也进不了一重。而自己却一日千里,短短几日的内力增长,竟然比之前那么多年日日练功的内力还要翻了三倍多。接着打开般若密经练了起来。明日一战,不仅要胜,还要胜的漂亮至极。 此时,独孤清房内。 独孤清正在暗暗看着终钦门刚刚送来的一份档案卷轴出神,卷轴外标注着,芜漠国密卷。 密卷记载 十五年前,芜漠国国主被江湖门派所害中了毒昏迷不醒,涅华国趁火打劫,先派出仅十四岁的国师虚古到了芜漠国游说,又同时派出二十万大军,屠杀芜漠国的城池为要挟,向芜漠国索要十五城。 芜漠国当时最大的江湖门派合楚帮帮主重叹自小与王后暗生情愫,见芜漠国大难求见皇后欲要领兵祝王后一臂之力,进宫见到王后楚楚可怜一时情不自禁亵渎了王后。后重叹领兵抵抗,本就兵力不足,芜漠国又毫无士气,自身有因王后之事自责不已,终究打了败仗。 眼看已有三城被涅华国尽数屠戮,王后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割了十五城给涅华国,涅华国也因此成为了如今第一大国。王上醒了后,知道了割城之事气血攻心,不再见王后。王后非常内疚,这时涅华国又以结交为由,要芜漠国的公主到涅华国。王上无法拒绝,只好准备送大公主去,不论王后如何请求,王上都不松口。王后只好偷偷找了重叹求助,不料却被王上听见了,得知了二人之前之事,一气之下杀了重叹,将王后关在了房中。 传言王上送人之际大公主失踪了,最后二公主替代大公主随虚古回了涅华国,当时大公主不足五岁,二公主也仅仅三岁有余。王后心灰意冷,在内疚和无力中自尽,国王得知后气血攻心余毒发作,晕倒在地。 之后芜漠国皇宫燃起了一场大火,此次事件芜漠国现在还未回复元气,倚靠大漠地势强撑至今。 独孤清闭起眼睛,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卷轴下还要几行红字的批注。 “第一次细查:大公主在大火那日逃出,被现在千秋岁大祭司重缘所救。(已证)” “第二次细查:合楚帮帮主情不自禁,核查后为王后屋内迷情香所致,大公主当日因打坏了王后的香炉,将自己的香炉换给了王后。初步判定迷情香为大公主所下,但大公主当时年龄尚小,还待二次核实。(待查)” “第三次细查:重叹进宫当日还带了一个五岁女童,只是让女童在宫门口等候。女童下落不明。(待查)” “第四次细查:皇宫大火为躲在皇后屋外的大公主所纵。(已证)” 良久独孤清终于合上了卷轴,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第十六节 百花齐放(下) 今日是武林大会最后一日了,水云早早的到了演武场。虽然已经胸有成竹,但是水云第一次参加比武,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的紧张。 无夜今日也来早了些,看见水云已经落座,自己也走上前坐下说“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水云淡淡看了无夜一眼,没有心情搭理他。 无夜却笑了,调侃的说“别人紧张,是怕打不过被笑话。你紧张,是怕把義赋宗宗主不小心弄死。可真是有趣,看来般若密经练得不错。” 水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慌神没有运功,脑子里想的被无夜读了去。一时有些焦躁“就你厉害,会读心术!一大早的不叫人清净,我警告你不要再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读我!” 无夜故作惊讶的说“你现在内力这么强,注意了我还怎么读?”水云恨不得现在过去撕烂无夜的嘴,强行压下怒火说“你是不是找死?我不想再警告你第二遍!” “哎呦,不装小白兔了?不公平,你在重缘那多乖巧,凭什么在我这就跟吃了辣子一样?”无夜见水云生了气,越发觉得好玩,想要逗她。 “不是你说不用给你装小白兔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您自己爱受就受着吧!”水云解气的说。 无夜突然变了脸色,假装阴沉的说“你就不怕,让我不高兴我杀了你?”水云撇了一眼无夜,不屑的说“现在,你打不过我。” 无夜装不下去了,好奇的问水云“你怎么知道我就打不过你?来比比试试?”水云似笑非笑的说“前几天无聊,顺手读了一下。” 无夜又扮出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说“唉,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早知道不教你了!” 二人说话间,重缘也到了,乐呵呵的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接着三人津津有味的聊起来了这几天的比武。随着独孤清等人就位,时间也到了,武林大会也开始了。 可能是前几日旁门左道看的眼花缭乱,现在看着像一本正经的比武,觉得没意思透了。不强不弱,势均力敌,水云实在看不下去了,给远处的天闲使了个眼神,天闲立刻会意,下一场大摇大摆的上了台。 台下人听见台上报出“義赋宗天闲”时立刻议论纷纷,有好奇撼天刀法的,有好奇天闲宗主之位的,有好奇天闲年纪轻轻武功如何的,当然还有好奇天闲长的好看的。 水云这才发现,天闲一身英气,又带着放荡不羁的气质,确实很招女孩子喜欢。不过....水云偷偷看向了身边的白衣少年,心中一阵暖意。 这时有人上了台,天闲一套招式都没完,那人就滚下了台。水云能明显感觉到天闲出手留有余地,看来是怕伤了人。 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连胜十场时水云终于不耐烦了,起身飞上了擂台,微微一笑说“水云,请義赋宗宗主赐教”。天闲摇了摇头,说道“小心了!”接着使出了撼天刀法第三式。 台下人看着台上名号水云的女子,一袭红衣,头上只带了一支红梅簪,手腕一个粉玉镯,浑身再无多余的装饰。皮肤白皙细腻,一张出尘的娃娃脸看上去无辜至极,却配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乍一看清澈无比,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探究不到。脸颊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如果没见过的人,一定难以想象妩媚和清纯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只见水云在天闲的刀到了面前时几乎是瞬移般的到了天闲身后。台下明川不禁暗暗赞叹“好厉害的轻功。”天闲见水云避过,立刻向后扫刀,水云向后一翻,躲了过去,天闲又提刀向水云腰间劈去,水云后弯腰肢,双手扶地柔弱无骨。 接着天闲用出来了撼天剑法第六式,只见破山之势铺天盖地而来。这时刚刚被天闲打下台的人才知道自己上台是有多么的自不量力。台上的水云动了起来,抛出了手中的红绸,拂袖扬裙,一闪一攻,完美的躲开了天闲所有的攻击,在天闲收招的空闲还能步步紧逼。姿态行云流水,在众人看来,这并非比武,而是水云一袭红衣挥洒红绸,在台上惊鸿一舞。 在台下人看呆时,一阵悠扬的萧音萦绕开来,传闻江湖一曲千金难求的乐仙,终钦门的掌门独孤清,居然吹起了玉萧。 而台上的红衣女子一招一式间也合上了萧音,在台下人享受之际,一阵笛音婉转而出,配合着玉萧,两个声音一高一低,一深一浅,一个低沉一个嘹亮,配合的极为默契,水云扫了一眼,看见是重缘在与独孤清合奏,不禁微微一笑,合着音乐继续翩翩起舞。 天闲此刻有些无奈,又占不到上风,自己的招式好像牢牢的被水云控制住了,只觉得无计可施。接着无夜看着热闹,不禁也摸出了自己的埙合了起来。 这时一阵清脆的琵琶声也加了进来,水云看去,是百花夭里的一位白衣女子,带着斗笠看不见容貌。再接下来苼音、大鼓音、小鼓音、琴音、筝音、箜篌音,慢慢一个一个融入了进来。 以萧音为首,逐渐带着各个声音节奏越来越快,台上的女子舞姿也越来越惊艳,层层递进,终于各个乐声在一段高潮后终于收尾。 水云的舞也定在了最后一个结束的动作,而天闲,一脸苦笑的被抛到了擂台下。此时刚刚众人还沉浸在余音绕梁,一舞倾城的视觉听觉双重盛宴中,久久无法自拔。 天闲下台后,众人见了水云的实力,都不敢贸然上台,水云就可怜巴巴的一个人站在台上等着。实在有些耐不住了,水云顽皮的看了一眼无夜说“无夜楼主不是说想和我比试比试吗?来吧。” 无夜一时语塞,众目睽睽下又无法推辞,只好上了台,一脸愤愤的用读心术跟水云说“你自己玩就好了,干嘛拉上我!” 水云眼睛一转,用读心术回“也不全是玩,赢了你就没人敢上来了。” 无夜没办法,只好说道“魄磬楼无夜,请水云姑娘赐教。”说罢刚一抬手,水云便闪现到了无夜面前,抓住了无夜的手。 无夜看着水云的坏笑,突然有一种浓浓的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水云开口大声说到“楼主是看不起水云吗?不要用这些打。” 无夜一阵气噎,众目睽睽下又不好发作,咬着牙问水云“那水云姑娘想怎么打?”水云笑着说“拿魄磬楼最强的!” 无夜没办法,只好摸出了身上的机关盒。大喝一声“来了!小心!”只见无夜手中的机关盒瞬间寒光一现,一条条细小的银针从中爆发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像水云飞去,其速度之快让台下众人不禁攥起了拳头。 可是水云却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在银针飞至水云眼前的位置时,水云双眼一定,那银针立刻定在了水云眼前,水云伸手接过了银针,笑着对无夜说“这银针当真精巧,水云收下啦!” 台下人看的一懵,都看不透水云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人相信水云这么小的年纪会有这么强的内力,开始纷纷怀疑。有觉得水云用幻术的,有觉得是无夜和水云二人演戏的,更有甚者居然觉得水云是仙女或者妖女,众说纷纭。 其实水云刚刚一看就知道无夜拿出的只是最基础的飞丝盒,就是里面的银针可以一根接一根的射出,远处看来好像细细的丝线飞在空中。但是射程斤,主要是用来近距离群攻的。水云只需要站在射程外,稍用内力不让银针落地便可。 无夜挑了挑眉,用读心术给水云说“看见没,这是在拿魄磬楼的名声捧你,要还的。”水云笑了笑,用读心术回到“不需要,随便来吧,能伤到我的你今天都没带来。” 无夜心里像吞了生蜗牛一般,只好继续出手。转眼间数道寒光在双手指尖轻捻中迸发而出,准确的射向了水云的廉泉、天突、华盖、云门等大穴,每到寒光飞出的方向无一处是相同的,而且对应的穴位没有一丝偏差。 水云见到这次无夜是动真格的了,立刻汇聚全部内力,用最快的速度闪身而起,空中带起一串红色的残影,一个腾跃已经飞到了无夜上方。那速度,竟然比无夜的暗器还要快。再一回头水云双掌撑住了无夜的肩膀借力,在落地之际,已经用胳膊将无夜的脖子扣在了胸前。 顷刻水云就收回了手,改成从身后推了无夜一掌,转回到无夜面前,用读心术问到“再玩一会?” 无夜立马目光一怔,开口大声说到“在下甘拜下风!水云姑娘,你赢了。”水云见势,只好放过无夜,开口说到“楼主果然是正人君子,暗器既无萃毒,也不攻命门要害。水云谢过楼主留手谦让了。” 随着无夜下台,果真像水云猜的一样,再无人敢上台。 水云知道时机成熟了,抬眼看向了独孤清,独孤清却已经起身,轻轻飞到了台上。 第十七节 一入江湖岁月催 “终钦门独孤清,请姑娘赐教。”话音刚落,水云才发现独孤清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身前架着一把古琴。 “从来都没见过独孤清出招,原来他也是用乐声攻击的吗?怪不得随身带着各种乐器。”水云心里想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这时独孤清的琴音已然沨沨,绿马仰秣。这一刻,水云第一次有些不愿意出手,她有了一个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想法。“独孤清,会不会疼?” 犹豫之际,一道力度跟着琴音打出,水云下意识闪身躲过,只见地上一道黑印。“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水云想着,只好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只见水云抬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双手红绸飞出,直奔独孤清而去。独孤清琴音一个变调,弹回了水云的红绸。 水云见状收回红绸,一个偏身绕开了琴音,从侧面绕去,重新抛出红绸,直奔独孤清而去。独孤清面不改色,重弹羽音,内力所化的琴音如同刀刃一般的锋利,飞向水云。 水云只好转身跃起,一脚踏在刚刚抛出的红绸上借力飞跃至另一侧,刚刚重新跃起扑向独孤清的方向,只见又一道琴音袭来,水云这次汇聚内力,没有躲避琴音的攻击,集中内力让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正面朝向独孤清。 独孤清一击不成,琴音加快了节奏,罩在身前,水云竟然被这琴音强行拽下了地。水云顺势一滚,终于到了琴前,一脚横扫而出,直奔独孤清的古琴而去。 独孤清突然一拍地面连人带琴腾空而起,一组琴音向水云打出,水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击未果空门大露,不由心下一惊,提气飞身用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只见眼前地上一道道的焦黑。 “好险”水云心下暗想,没想到独孤清这么厉害,也顾不得别的了,不敢再大意,尽全力将红绸向独孤清身后擂台下的大树高处抛去,牢牢缠住了树枝。再抓住红绸将自己荡起。 众人只见水云真如仙女一般,在天空飞来飞去,和着独孤清的琴音,画面动人至极。 独孤清打出又一串琴音,只见琴音的边缘不断在前行的过程中割裂空气,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呼啸声朝水云而且,水云稍一用力就被红绸带起,荡去到了另一边轻松躲开了独孤清的攻击。 独孤清又连续打出一段琴音,被水云回转间尽数躲过。独孤清见状改了琴音的方向,向树上的红绸劈去,水云在红绸断开的最后一刻一掌推向红绸,硬生生横移到独孤清上方,避开了独孤清的又一道琴音,身躯在空中一个翻转,在独孤清反应不及时,直冲独孤清而下,尽全力劈出一道内力。 琴音戛然而止,台下只见独孤清一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抹血痕。水云也半依在地,右臂一道伤口血肉翻卷,鲜血与红衣融为一体。 众人一惊,这是打平了吗? 良久,台上二人同时开口“我输了。”接着二人又同时双双望向对方。水云说到“门主一招未出,只用了内力便已如此,若非比武,水云早已一命呜呼了。”独孤清摇了摇头说“姑娘已大战两场,现除了右手还能再战,在下却无力再战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算是打了平手。独孤清从怀着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站起了身走到了水云面前,本想伸手将水云拉起,看见水云淌血的右臂时不禁皱了皱眉收回了手。转而一手伸向水云背后,一手放在水云膝后,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将水云打横抱起回了位置。 仁曲教教主欲无见二人下了台,赶忙上台询问“还有何人上台守擂?”连问三遍无人应答。欲无便开口说起了这三日的武林大会。 这时重缘刚想开口,独孤清将水云的位置拉到了自己身前,从衬衣上撕下来一节,帮水云缠住了伤口。刚刚缠好便听见欲无说到了独孤清的名字,独孤清抬头看了一眼欲无,微微皱眉,表示自己刚刚没有听见。 欲无有些尴尬,又重新说道“此次武林大会人才辈出,独孤门主不仅武功是现在江湖第一人,终钦门又是我们江湖第一大派,不知独孤门主可愿做武林盟主,庇护整个江湖?”欲无说完,众人纷纷用赞同的目光望向独孤清。 独孤清直直看着欲无的眼睛,似乎早已看穿欲无的想法。独孤清转了弯问到“副盟主何人?” 欲无顿了顿,目光看向了独孤清身旁的水云,开口问到“水云姑娘今日一战,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不知这副盟主之位,您可愿意?” 水云知道此时要拖住欲无,便头也不抬的说“不妥。在下一无门派,二无助力,欲无教主如何觉得在下能够胜任?” 这时欲无一阵语噎,只见妄庄庄主君寄开了口“義赋宗宗主年纪轻轻连胜十场,真是后生可畏,我们这些老人也不得不佩服啊!” 欲无一听,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天闲,问到“天闲宗主的義赋宗是三大门派,宗主又年少有为,不知这副盟主,您可愿屈尊?” 天闲冷哼一声“三大门派?你这第二大门派为何不做?”无欲一天被噎数次,一时有些苦恼,还是耐着性子说“欲无不才,门派内没有这样的青年才俊,这江湖,已经是能人的江湖了啊!” “可以,但是武林副盟主素来与清水司对接,清水司不清,江湖便不清。所以历代清水司大司命都要求无门无派,独与盟主相至,与副盟主相接。:我需要知道清水司由何人担任。”天闲气定神闲的说。 欲无问到“不知天闲宗主可有什么意见?” “能打过我。” “这...”无欲见天闲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又转头问向独孤清“不知独孤门主,心中可有清水司大司命的人选?”独孤清笑了,指着水云说“能打过她。” 无欲不禁心下大恼,又厚着脸皮对着水云说“水云姑娘无门无派做不了副盟主,却正是符合这清水司的要求啊!以水云姑娘的武功,做大司命当之无愧,必然无人会有异议的,还望水云姑娘莫要再推辞!”说着又看向天闲开了口“天闲宗主今日连胜十场,却在水云姑娘这里一败,不知水云姑娘掌管清水司,宗主认为如何?” 天闲漫不经心的说“可以,我没意见。” 无欲一听终于愁容舒展,又问水云“水云姑娘,您可愿一试?”水云心下暗想,这老狐狸这样说话,就算不想做也没办法拒绝了,接着回答到“却之不恭。” 这时无欲又向独孤清问到“不知这样,独孤掌门能否答应?” 独孤清笑了笑说“可以。” 接着无欲对着众人宣布了武林盟主、副盟主和清水司的认命人,交接了信物,又说了好些客套的话。水云刚刚与独孤清一战着实是伤着了,其实不只是胳膊受了伤,心脉也有些被震到了,呼吸难受,只顾着强行运功恢复能力,完全听不进去无欲在说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独孤清起身重新抱起了水云,带着水云离开了演武场。 独孤清并没有将水云送回房,而是带着水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水云放在床上。水云有些没力气,眯着眼睛看着独孤清,没有再说话。 只见独孤清从柜里摸出了许多瓶瓶罐罐,又找到了纱布,坐在床边将自己刚刚系在水云伤口上的布条拆开。拿起药瓶正欲上药,手停了停,对水云说“会有点痛。” 水云点了点头,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药接触到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独孤清眉头紧锁着说“差一点经脉就断了。” 水云心不在焉的说“那不是没断么。没事。”独孤清摇了摇头说“还以为你当真大有长进,怎可俯身之下?命门尽现,勇而无谋!” 水云撅了撅嘴,不服气的说“那你也没有出击啊,只是把我震开了而已。你看你,平时都不说话,一讲起我话就那么多!” 独孤清被呛得无话可说,只好专心给水云上药。上好了药,独孤清扶起水云,自己也上了床盘腿坐在水云身后。 “干嘛啊?”水云问到。 “给你运气。”独孤清撇了撇嘴角说到。水云瞪大了眼睛说“可是你不是也受伤了?还给我运气,难道?” “我没事。”独孤清扬着眉毛说。 “你是自己故意逼出来的血!”水云瞪着独孤清说。独孤清伸出食指竖在了唇边,轻轻的说“没想到你伤的这么重。我以后不会再伤你。” 水云有些忿忿,本来以为自己大有长进,没想到自己全力以赴,独孤清只用了内力,自己居然碰都碰不到他。 见水云不再说话,独孤清以为水云生自己的气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放到了递到了水云面前。 第十八节 愿得一人心 “这是?”水云好奇的问到。独孤清努了努嘴,示意水云打开,水云也对着自己的胳膊努了努嘴,独孤清笑了笑,打开了纸包。 “奶糕!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奶糕!你也会读心术吗?”水云有些吃惊的问。 “不会。” “那你怎么会知道啊?我从来没有说过啊!” “观察。” “那你还知道什么?” “你总装作自己爱吃糖葫芦。” 水云听完,突然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水云并不知道,从团圆夜第一次见水云那日起,独孤清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水云身边。自己有事情时便派人暗中保护这水云,记录下水云的一言一行。水云在平亲王府见到的六月雪纷飞,皇宫迷路时听到的琴音,逗水云开心的小猫,崴脚生病时的照顾,炎懿国遇到的卖菊花酒的小贩,寺庙里给水云翻译的小沙弥,全部都是独孤清的陪伴。 那日水云和独孤清到了集市,见水云有意无意扫了好几眼街头卖的奶糕,却又转身买下了糯米团子和糖葫芦。当时独孤清不懂,昨日才明白,奶糕是芜漠国的特产,水云当日是怕郭浮莫起疑心,连夜就叫人寻了来,今日武林大会前刚刚拿到。 见水云不再说话,独孤清提气运功,将手掌覆盖到了水云的背上,帮助水云运功。 良久,感觉水云恢复的差不多了,独孤清才停了手,又扶着水云躺好。皱着眉头说“不好。” “什么不好?我怎么不好了?我受了什么瘾伤吗?”水云突然有些紧张的问。 “不是。” “那是什么?” 独孤清皱着眉头说“你太瘦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什么呢。”水云满不在意的说。 “这很重要。身体不太好。”独孤清有些严肃的说。接着看了一眼窗外说“该睡了。” 水云没有再多言,点了点头。 独孤清走到琴前,依旧是水云最爱的那曲。 第二日一早,水云闻到了一阵香气,从睡梦中醒来,只见桌上放着一盘菜,一碗汤,还有两个鸡蛋,独孤清正望着桌上的菜出神。 水云右手不便,用左手笨拙的支前起身体,独孤清眼睛动了动,赶忙走过去扶着水云。刚刚伸出手准备抱水云起来,又突然顿了顿问到“想走走吗?” “啊?” “好。”说罢还是抱起来水云,将水云放在椅子上做好,自己端来了水帮水云洗漱。 独孤清端着杯子,放在了水云嘴边,水云乖乖低头漱口。独孤清又拿来了湿帕子,细细的帮水云擦脸,水云舒服的眯着眼睛,好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一样听话。 突然水云想到了什么,手摸到头上,轻轻拔出了了发簪,顺势甩了甩头,将发髻打散。一头华发顺着头顶如瀑布般一泄如注,像锦缎一般又细又软,几根不听话的碎发顺着额角垂下,被风微微扬起。 这一秒,独孤清只觉得心跳都空了一拍,水云见独孤清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帕子还举在自己脸前,不禁有些尴尬的,冲着独孤清略带谄媚的一笑。独孤清眼中,这谄媚一笑便是撒娇一般,整个人都要被水云藏着星星的弯弯笑眼融化了,最后终于醉倒在了水云的两个小梨涡上,失了神。 水云眨了眨眼睛,看独孤清不知道发什么愣,微微皱眉咬了咬嘴唇,伸出左手抓住了帕子。独孤清定了神,抓住了水云的手,张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几个字“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放。下。头。发。” “啊?”水云一愣,还在反应的时候,独孤清又开始继续帮水云擦脸,接着细细帮水云擦手。 “你要用胭脂吗?”独孤清突然抬头,看着水云问。 “啊,不用了吧...以前有没有天天都用。” “就是因为没有天天用,我才问你。”说罢又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圆盅,端在手掌上,打开看里面是一根根雪莲花形的羊脂玉雕,独孤清拿出一根,从花蕊处倒出来里面的粉,帮水云拂在脸上。 “这个...是雪莲硝?”水云只觉得脸上润润的,非常舒服。独孤清没有回答,认认真真的拂粉。 “雪莲不易寻找,雪莲硝制作工序又极其繁琐,现在千金难求,你怎么会有啊。”水云奇怪的问到。 “西域百花夭不是也来了。”独孤清头也不抬的说。 水云想到独孤清眼巴巴跑去百花夭,就是为了找雪莲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突然又失了神。 “衣服在桌上,我在门口等你,有问题就叫我。”独孤清说完转身出了房门。水云走到桌前,看见了十几套精美的衣裙,随手挑了一件红色的换在了身上。照了照镜子,比自己之前的好看了不知多少,红纱挥舞间,真的让人置身于红霞中一般。不由暗暗赞叹独孤清的眼光。 “我好了,你进来吧。”水云朝门口喊道。 独孤清进了房,目光停留在了水云身上,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水云。水云被看得有点紧张,开口尴尬地说“呃...好看吗?”独孤清点了点头,拉着水云坐在了放着早餐的桌前,看了看水云的右手,又皱起了眉头。将汤放在了水云面前,勺子递在了水云左手。水云乖乖的拿左手喝起了汤,独孤清随手拿起鸡蛋剥了起来。 很快白白嫩嫩的两个鸡蛋就剥好了,独孤清接过了水云面前的汤碗端在手上,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了水云刚刚拿鸡蛋的手上,自己给水云喂一口汤,加一口菜,就这样耐心的一口一口喂着水云。没一会,水云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独孤清看着桌上剩了一大半的菜皱起了眉头,给了水云一个眼神示意,水云分明从那个眼神中读出独孤清在挑衅的问自己,剩了这么多怎么办?“呃...那我再吃点...你那么凶干嘛...”水云只好乖巧的又张开嘴。 没喂几口,独孤清就放下了筷子。“哎?不用吃了吗?还剩很多呢...”独孤清淡淡的说“不想吃就不必吃了。”收走了桌上的餐具。 “以前,你每次做吃的我都不够吃!现在又要撑死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水云有些撒娇的嗔怪道。独孤清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水云,好像在想些什么。良久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绾发。” “啊?”水云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头发还没有绾呢,笑着瞥了一眼独孤清,顺手将头发全部拢到了左边,歪着头随意的编了一个松松散散的麻花辫,看起来十分慵懒。独孤清见水云周身毫无饰物,只有手腕上一个粉玉镯,却更加风姿绰约,我见犹怜。上前抱起水云出了门。 水云一路上看见不是人对着自己和独孤清指指点点,不禁有些动容。独孤清现在已经是武林盟主了,自己也是清水司的大司命。素来清水司与武林盟主相互制衡,独孤清这样是在告诉所有人,清水司的大司命水云是不容置疑的。 “他这样,是在帮我站稳江湖吗...”水云心里猜测着,终于到了仁曲教大厅前,独孤清才开口问“可以走吗?”水云点了点头从独孤清怀里下来,乖乖的跟在独孤清身后,进了大厅。 只见大厅中基本上江湖中所有有名有姓的的人物竟然都在,乌泱泱坐了一片,正中间放着三个位置。天闲已经在左侧的位置落了座,右侧的位置前放了一张木桌,中间的位置椅子要大许多,雕着精美的花纹。 水云心领神会的在右边的位置坐下,独孤清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正中间。只是水云才想起来问独孤清今天是干嘛,独孤清笑着小声说道“别人说什么。你都记下来就好。”水云便作势铺开了纸,拿起笔等着记。心里想着,什么嘛,还以为清水司有多了不起呢,不就是个刀笔吏而已,真搞不懂为什么武功高的。 后来又转念一想,看来是容易得罪人,要是武功不好可能没几天就死了,还得再重新找人。一阵好笑,感觉自己这个不能被盟主制衡住的大司命做的风生水起。 这时独孤清缓缓开口了“在下初做盟主,有什么不熟悉的还希望大家多多见谅。该说的昨日都说了,在下也不浪费各位的时间。今日叫大家来是想说分府门的事情。在下既已做了这个盟主,管理江湖事物时,若各位次次千里迢迢的来终钦门,实在是不便。” 独孤清展开了一幅极其详细的涅华国地图,上面用红色圈了不少红圈,继续说到“这些是涅华国现在还空着的地方,在下又有意买下了几个僻静的山头,各位可以商量商量自己选在哪里,建为自己门派的总舵,这样日后不仅方便了许多,在下亦可护各门派周全。” 厅中人鸦雀无声,他们一直只是将独孤清当做挡箭牌推出去,如今见独孤清一天便整理好了地图,真真实实的在为各门派考虑,顿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盟主肃然起敬。 第十九节 一点浩然气 千里快哉风 大厅里的人纷纷围在地图旁七嘴八舌的商量着哪里适合自己,只见旁边的天闲也有些坐不住了,不住的向地图看去,水云幸灾乐祸看着天闲急不可耐的样子,最后还是看着善良的帮天闲向独孤清问到“盟主,副盟主的義赋宗总部现在还在炎懿国,要不要也去挑个地方?” 独孤清故意拖着说“他不用着急。”见天闲实在坐不住了,独孤清才从容不迫的开口“副盟主的在下早已留好了。不知我终钦门旁的西骜峡副盟主可满意?” 天闲一听眼睛都亮了,传闻西骜峡地势险阻,易守难攻,汇聚地利,刚好适合自己的门派。立刻开口说“多谢盟主,回去我就牵宗,将宗门安至于西骜峡。” 水云一听,赶忙好奇的问“我呢?我的清水司呢?”独孤清淡淡一笑,不做回答。这次改为天闲津津有味的看水云迫不及待了。 “哎?干嘛不说话,等一下我要没有地方了!”水云见独孤清不说话,一直缠着问。天闲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水云姑娘难道不知道,清水司是跟着武林盟主的吗?自然是要跟着回仙逸谷的终钦门了。” “啊?”水云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没过多久,其它门派也都挑好了地方。 仁曲教还在原先的轩尧峰,義赋宗定好了西骜峡,啸晋山挑了望岳山,因为门派的关系,将山又重新改名为了啸晋山。妄庄选了合坤巅,夺灵昼要走了五行涯。这五个门派最后占据了涅华国五个高处。 千秋岁还在原先的暗流窟,终钦门也在原先的仙逸谷。 流渝宫在无归海,真玉观在逍若溪,释影谷在幽月湖。 百鬼行定在了幻沉林,御天宇在泊真丘,火磐会在万雄洞,苍武场选了旷燎原,精炎堂挑了帝虚穴。 伽散派在祥晔街,魄磬楼在华灯巷,中间就隔了一条官道。 独孤清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哄的神秘的百花夭,还有妙手丹心的活白骨和他一起回终钦门。 其它各个门派也挑好了自己的地方,只见欲无看着地图微微点头,君寄不由感叹到“这个江湖,终于又回来了!” 独孤清早就料到,今日各大门派定要拿水云炎懿国一战手法阴毒做文章,于是先用行动告诉大家水云是自己的人,在给各大门派送地。大家收了独孤清的地,自然不敢再动水云。若是涅华国皇上郭浮会不追究,此事也就过去了。 见大家都挑选好了,独孤清轻咳一声说“我武林已沉寂多年,如今战事连连,百姓苦不堪言。如今江湖重现,在下自当全力以赴,振兴江湖!在下已与清水司商定三月后在我终钦门举行比武大会,在武林大会结束后公开江湖风云榜。此榜不论门派,不论资历,只看武艺。希望大家踊跃参加,为我江湖扬名!” 众人听后瞬间躁动了起来,都开始跃跃欲试。 独孤清又说了一会,便让各门派回去准备了。自己带着水云回房收拾,准会回终钦门。 水云有些嗔怪的问“和清水司商量好了三月后比武大会,我怎么不知道?还江湖风云榜!清水司是你家的吗?” 独孤清笑了笑说“不是。但是大司命是。”水云一下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不觉脸上一红,转移话题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百花夭和活白骨和你回终钦门的啊?那他们以后是不是终钦门的人了啊!” 独孤清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水云十分好奇的问“那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嘛?”独孤清笑了笑说“我知道活白骨夫人的下落。” “那百花夭呢?”水云继续追问道。 “不告诉你。”独孤清笑着说。 水云又问道“那你说,那么多门派,为什么偏偏看中了百花夭?” “百花夭里都是女子。”独孤清淡淡的说。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百花夭的姑娘!” “不是。” “那是什么!那为什么带一个只有漂亮姑娘的门派回去!” “陪你玩。” 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房里。水云只见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连自己的包袱也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马车上。猝不及防的跟着独孤清上了马车。 “大司命,回去了你要把江湖中人全部记下来。”独孤清突然带着坏笑说道。 “啊?干嘛啊?”水云不解的问。 “不为什么。你的职责。” 水云只觉得头皮发麻,自己现在对武林的了解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连江湖风云榜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见水云迷茫的样子,独孤清接着说“我会一个一个带你认识。不必着急。”水云急忙点点头。 二人沉默许久后,独孤清突然开口问“水云,你想做第一吗?” 水云很自然的回答道“想。” “为什么?”独孤清抬眼看着水云问。 为什么...水云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从小就想,没有为什么。她从一出生就无法忍受平淡,受不了一丝委屈,经不起一丝质疑。或许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更轻松的让这些不一样的人和事消失吧。 独孤清见水云没有回答,这才又开口说到“三月后的江湖风云榜,有没有想法?” “啊?”水云当然有想法,虽然不清楚这个风云榜是干什么的,但是想来若能到榜上第一,必然也是江湖头号人物了。 独孤清闭目养神着说“定江湖风云榜的比武大会和咱们这次来的武林大会完全不一样。” 水云越发好奇,问到“比武大同小异,能有什么不一样?” 独孤清面无表情的说“只要强,可以随意杀人。” 水云听完,眼底突然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独孤清快速捕捉到了水云的神色,开口说“很对你的胃口?你现在是大司命,可以下诛杀令,得有点出息。” 水云一听,立马回过神来,又笑着问“诛杀令到底是什么呀?” 独孤清定了定睛说“水云不喜欢的人,就让他引起公愤或行不义之举,如此你便可下诛杀令。”独孤清说完,看着水云还是一知半解的样子,又接着说道“被下了诛杀令的人,会上江湖诛杀榜。每个被诛杀的人按武功不同,分为不同的等级,分别从一星到五星。” 水月终于大概明白了,开口接着问道“那什么人可以杀诛杀榜的人?” 独孤清又耐心的说“可以找你接诛杀令,也可以想办法悄然除之。只要提首级回来便可。” 水云又问“那有什么区别吗?” “诛杀令和首级一起送回,全部奖金拿走,其它人只得一半。如果杀了接诛杀令的人,自己拿走了诛杀令,那也是拿走全部奖金。”独孤清淡淡的说。 “哦...”云儿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奖金是怎么算啊?” 独孤清又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靠背上说“诛杀等级是几级,就是几十万两。” “哇!”水云眼睛瞬间发光,激动的说“我能去接吗?” 独孤清不由睁开眼睛看着水云的财迷样,无奈的说“你下诛杀榜,再自己接了,然后自己跑去把人杀了,自己给自己发奖金吗?” 水云这才反应过来,问到“对喔...那奖金是谁发啊?” 独孤清又开始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说“我。” 水云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心灵收到了重创,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独孤清有些无所谓的说“这些都是小钱。” 水云只觉得不可思议,反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大钱啊?” 独孤清想了想,认真地说“给他们包的那几个山头,还有买的地,花了不少。” “...”水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度认为自己根本不配站在独孤清身边。千秋岁也是很有钱的,但是也没到随手就能买下几个山头的程度,更何况还有地,而且还买了这么多! “终钦门好玩吗?”水云突然问到。 “不好玩。”独孤清已经没有睁眼。 水云嘟了嘟嘴,说到“那不是很无聊,你现在是盟主了,肯定也没时间陪我玩。” “不会。我会陪你。”独孤清悠悠的说。 “天天就跟你玩也很没意思啊!”水云无语的说。 “还有百花夭。” “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水云忍无可忍的问。 “你不练功了?” “我...”水云哑口无言,转念一想,终钦门肯定有好多武林秘籍,看来可以从独孤清那里坑几个,赶忙好声好气的说“我当然练功啦!只是现在只有般若密经,都没什么和功法...” 独孤清终于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水云,心下了然,似笑非笑的说“轻功还不错,内力不纯粹。实战太差。” 水云一听,有些不服气的说“就算没有你那么厉害,也不能算是差吧!” 独孤清看水云瞬间炸毛的样子,笑着说“千影飘渺录给你,要不要?” 第二十节 远方佳人 红衣昭招 水云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千影缥缈录,是现在最为上乘的轻功之一,习得可乘云而上,飘然若仙。 与现在以轻功闻名于世的释影谷修炼的释影心经不同。释影心经更注重于速度,千影缥缈录则是更重于轻盈。 传言释影谷一只苦求千影缥缈录而不得,原来是在终钦门。 水云终于知道为什么独孤清的轻功这么好了,原来是修炼了这千影缥缈录。 “要!你怎么这么好啊!”水云兴奋的说,转而又问“为什么是千影缥缈录,我觉得如果修炼一个身法,可以更强一点。” 独孤清幽幽的说“学了这个,别人就抓不到你了。” “呃...”水云一阵怀疑独孤清是在看不起自己。但是看在千影缥缈录的份上,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那三个月后的比武大会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直跑吧?” 独孤清想了想说“回去了我教你。” 二人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在马车里休息。独孤清很快就靠在马车里睡着了,水云偷偷看着独孤清的睡脸,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自己都睡在了独孤清房里,独孤清定然是没有休息好,也就没有吵他,乖乖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天后,马车到了仙逸谷,刚一下马车便震惊了,一望无际的花海,映在了水云的眼眸。 与郭浮莫带水云见到的花海七分相似,却比那片花海更大,紫色为多,更多了一些神秘的气氛。 水云一个跃身飞入了花海中,只觉得恍若仙境般,彩蝶纷飞,幽香环绕。 每一朵花都发狂似的灿烂,远远看去,好像一片迷离的紫雾。 水云刚想再往前飞去,却被独孤清一把揽住了腰,强行抱起飞出了花海。 “你干嘛啊!”水云有些生气的说“我还没看够呢。” 独孤清淡淡的说“前面是迷阵,你想永远睡死在那里就去吧。 ”“啊?”水云一阵后怕,喃喃的说“那么美的地方,被做成迷阵好可惜啊。” 独孤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抱着水云绕过花海进了一片密林,又是一阵弯弯绕绕终于到了终钦门。 水云被独孤清带进了一间琉璃屋,四面都是各色的琉璃,倒映出独孤清与水云的身影。 房内只简单摆设了几个架子,并四展屏风,皆是琉璃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迷宫。 水云细细瞧那架子上,皆是些罕见的珠宝玉器。“为什么要做一间这样的琉璃房啊?”水云好奇的问。 “安全。”独孤清淡淡的回答。水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若是一般人进了屋,恐怕只会觉得这是一间放藏品的屋子,光顾着绕开屏风拿上面的珠宝了,那就说明肯定有暗门。 “那,暗门在哪里啊?”水云问道。 独孤清有些惊讶的看着水云说“变聪明了。” 水云不屑的想,“废话,床都没有!没有暗门难道睡地上吗?”当然水云并没说出口,而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看着独孤清走了一串没有任何规律的脚步,到了一处琉璃前画,用手按着琉璃上雕刻的一朵祥云的轮廓描了一圈,只见整片琉璃墙都埋进了地里。 水云赶紧跟上去,脑海中还在回想刚刚那神奇的暗门。 独孤清回头问道“记住了吗?”水云满不在乎的说“记不住。步子太多了。” 独孤清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其实水云都记住了,只是水云吃准了,独孤清一定不会让自己睡门口的,也不会让自己不小心触发了什么机关而闯祸,既然如此,那就逗逗他。 进门后琉璃墙又自动悄无生意的合上了,只见这间房里与刚刚的完全不同,进门左右两边贴着墙横放了六排屋顶高的书架,从中间走去,穿过层层书架,是一张书桌,书桌旁有一个小柜。 再望去就是窗边放着一把古琴。最里面放着一张简简单单的床,挂着不算罕见的寒纱帐。 水云想起了郭浮莫的书房,只觉得这间卧室比郭浮莫的书房还要正儿八经的像书房。 只见独孤清走到床前,轻拉了一下窗幔,床后的墙立刻升起,里面竟还有一间房。 一张雕花床就在独孤清的床旁并列的放着,中间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 床上挂着红色的月影纱。房里铺满了白狐地毯,再往后是一处红色浮光纱的帘子,水云掀开帘子,只见一个木雕的梳妆台,上面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旁边三个从墙上深处的木雕树枝上挂满了各式红色的衣裙。 再往前又是一道红色的玉珠帘,里面立着两个齐墙高的架子,一个架子上放满了奇巧机关玩具,另一个架子上放着各类乐器,靠墙还有一副编钟。 水云走出珠帘,中间是一个小方桌,配着两把椅子。再往右走还有一个小门,打开门只见是一间静室,想来是用来练功的。 水云出了静室走到了左侧的小门,打开却看见竟然是一个精致的小厨房,放着各式各样的厨具,灶台不大,但是旁边几个橱柜却出奇的大。 水云退了出来,走到了桌前,坐在椅子上,有些奇怪的问“这间房间,是用来金屋藏娇的吗?怎么不见人?” 独孤清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说“你这个说法不错。” 水云突然反应过来了,不觉脸上一红,弱弱的问“这间房,是给我准备的?” 独孤清点了点头说“时间紧,没怎么细细准备,你喜欢便都换成红色了。” 水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独孤清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独孤清用有些命令的口气说“睡一会。”接着自己走进了小厨房。 水云躺在床上,墙没放下了,水云侧着身看着独孤清的床,有一股好闻的皂角味。 枕头旁放了一本兵书,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床边。闻着味道,水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水云被一阵琴音唤醒,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水云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独孤清身旁,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水云只觉得,这个少年,一如既往的好看。 独孤清弹完一曲,转头看着水云微微一笑说“吃饭。”说着抱起了水云走到了桌边。 水云只见桌上是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菜,还有花。妖冶的颜色,独孤清还做了各式各样的好看的摆盘。 看起来非常好看,但是做成菜,说实话水云看起来并不认为这些东西是能吃的。无奈独孤清已经加起来了菜喂到了水云嘴边,水云只好张嘴。 吃起了有点怪怪的,但是也还算不难吃。 吃完饭水云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独孤清给自己的胳膊换药,又想起在皇宫时自己崴了脚,不禁觉得好笑。 独孤清看水云突然的轻笑有些奇怪,张口说“好多了,明天就可以练功了。” 水云也有些奇怪,自己的伤不算严重,但是伤口也不浅,怎么自从独孤清上了一次药,不仅不怎么疼,而且现在仅仅三日已经结痂了,便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个...” “好的快?”独孤清接话说道。 水云点了点头,独孤清笑了笑说“活白骨的药。” 水云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神医活白骨医死人活白骨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吃过饭,水云拉着独孤清玩了一会那些奇巧玩具,见天色已晚就上床休息了。 独孤清依旧弹着琴哄水云入睡。 半夜,水云翻身不小心压到了右手,不觉惊醒。发现独孤清并没有下墙。 水云隔着两个床帐看去,独孤清躺在床上,但是看不真切。 水云偷偷抬起手,想掀开床帐看看独孤清睡着的样子,手刚刚碰到纱帐,却被独孤清伸手按住了。 “怎么醒了?”独孤清的嗓音有些喑沉,大概是睡梦中刚刚醒来的缘故。 水云有些尴尬“有点冷...” 独孤清轻轻在手里哈了哈气,将手伸过纱帐握住了水云的手,帮水云暖着手。 水云此刻觉得分外宁静,有些睡不着了。不由开口轻轻唤到“独孤清...” “嗯。我在。” “把床幔放上去吧。”水云轻轻地说。 “为什么?”水云也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的说“我有点想你。” 独孤清没有动,还是隔着纱幔握着水云的手。 良久,独孤清缓缓的开口,说出了一句水云意想不到的话“我不叫独孤清。” “啊?你之前说,叫独孤清...” 独孤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独孤清浅浅的说“抚云。” “你叫抚云?” “从今以后,叫抚云。” 水云在心中细细的念这个名字,一样有个云字,却听起来格外深远。 独孤清不再说话,水云也没有开口,慢慢的水云进入了梦乡。 “水云,远方佳人,红衣昭招。曾山高水远,思之、念之、盼之。见山为红,见水为红。今护之身侧,只愿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亦能抚之。” 夜晚有些许蝉鸣,月色温婉,微风轻拂树叶,穿过窗,在窗前穿梭荡漾,绕过床边,带走了梦中人冗杂的温情。 第二十一节 瑶台群玉谷中逢 第二日水云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抚云不在房里。桌上摆好了菜,水云很快的吃完了,走进静室准备练功。 见地上放着已然放着千影缥缈录,水云笑了笑,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自己坐在地上,继续练般若密经。 此时后山 “盟主要的都在这里了。”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头戴斗笠,见不到面容。身边放着一把琵琶,正在将一个布袋递给抚云。 抚云拿上布袋,正欲要走,白衣女子带着笑的说“盟主要这么多天价的药材,可是要改行开药铺了?” 抚云依旧是云淡风轻冷若冰霜,摇了摇头。 白衣女子说道“盟主,百花夭的姑娘这么久都没见你,公子最近也不再,不多坐坐?” 抚云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几步。 白衣女子又开了口“盟主可是有什么事,雪莲女可以帮忙。” 抚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回过头说“做饭。”说罢像一阵清风般的飞走了。 雪莲女愣了愣,见艾迪娜匆匆忙忙从后面跑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问“盟主呢?” 雪莲女取下了斗笠,只见冰肌玉骨,气质出尘。带着一丝怀疑的语气说“回去...做饭了。” “啊?”艾迪娜瞪大了眼睛,“做饭,不会那我们找的那些药材做饭吧?” 雪莲女无语的说“呃...看情况确实是这样。” 艾迪娜一副心痛的表情“那么贵的药材他拿去做饭!一顿饭够我吃两年了!” 雪莲女无奈的笑了笑说“在这里也饿不着你啊。” 艾迪娜想了想,又问“公子也不来看我们,雪莲姐姐,公子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雪莲女平静的说“才来了信,公子还在芜漠国,想来还要再过个把月了。” 艾迪娜一阵忧郁的坐在地上“本来以为回来了就有意思了,没想到还是那么无聊,盟主一天天见不到人,公子又不在。真不知道干嘛突然叫我们回来。” 雪莲女表情有些怪异的说“盟主说,让我们照顾一个人。” “啊?练了这么多年武功,就叫我们照顾人?照顾人就算了,关键是也没看见人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雪莲女也有些无奈“还能怎么办,等着吧。无聊你就去好好练练功,公子教的轻功你若用心练练,武林大会也不至于被别人抱下去了。” 艾迪娜一听,立马乖乖的留下一句“好啦好啦,知道啦。”就溜之大吉了。 独孤清回到房里,见水云自己在静室练着般若密经,会心一笑,走进了小厨房开始研究起了今天的菜。 做好了菜已经到了中午,抚云还在为难怎么叫水云,水云却自己从静室走了出来。 见到抚云立马跑了过去,有些撒娇的嗔怪道“你去哪里了..我醒来你不在...” 抚云突然一阵心软,拉着水云坐在桌前,一如既往地喂水云吃起了菜。 水云看还是些奇奇怪怪的菜,和昨天的又不一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隐约能感觉到是对自己好的。 今日练功时觉得运气异常的流畅,不知和吃了这些菜有没有关系,于是不再抗拒,将抚云喂道口中的菜尽数吃下。 吃完菜,抚云若有所思的问水云“明天要不要出去?”“啊?去哪里啊?” “去见新朋友。” 水云摇了摇头说“我要练功。” 抚云笑了笑说“正是带你去和她们一起练功。” 水云想了想,点了点头。 抚云看见水云同意了,起身收拾好碗筷,又带着水云又进了静室。 两人一人一边,席地而坐,各自练功。 第二日。抚云带着水云来到了后山,水云四处望了望,空无一人,好奇地问“朋友呢?” 浮云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串小铃铛,蹲下身系在了水云的脚踝上。笑着说“跳一支舞。” 说罢拿出了腰间的玉萧吹了起来,水云愣了愣,听话的合着萧音舞了起来,脚腕的小铃铛在水云的举手投足间叮铃铃作响,煞是好听。 接着,一个女子从树上钻出了脑袋,好奇的看着。 不一会又有一个姑娘坐在树上探出了身,花丛里的两个姑娘也起身看着。 接着,四面八方围过来了各样的姑娘,坐在旁边看着抚云和水云,最后恰莎和艾迪娜也从远处跑了过来,雪莲女一袭白衣从天而降,依旧带着那个斗笠。 抚云见人都到了,也就收了曲,水云停下了舞,看见周围一圈的姑娘好奇的看着她,一阵茫然,条件反射般的躲到了浮云身后,随即又伸出头偷偷看。 抚云显然没想到水云会是这个反应,心里一阵好笑,拉着水云走到了雪莲女她们面前。 水云看着雪莲女,突然眼神一闪,脱口而出“我记得你!你是那日,弹琵琶的!” 雪莲女微微点了点头,屈膝行了个礼说道“小女雪莲女,见过水云姑娘。” 水云有些吃惊的问“你认识我?” 这时艾迪娜从雪莲女身后窜了出来,大声的说“武林大会你那么威风,想不认识你都难。” 水云一见艾迪娜,瞬间明白了,原来抚云是带自己见百花夭。瞬间精神抖擞,摆出了温柔端庄的样子。 雪莲女毕恭毕敬的走到了抚云身边,开口问道“盟主,今日是?” 独孤清幽幽的说“带你们练千影缥缈录。” 一瞬间所有姑娘都围了过来,水云见这么大阵仗,突然感觉自己势单力薄,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了独孤清怀里。 独孤清看着平时威风八面,现在怯怯看着自己的水云,瞬间一点办法都没有,温柔的说“没事,我教你们练千影缥缈录。你要在我旁边,还是和她们一起?” 水云想了想,有些犹豫的看向了百花夭的方向,却见恰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走到水云身边向水云伸出了手说“别怕,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很厉害,和我们一起练功好吗?” 水云没办法拒绝,只好点了点头,牵起了恰莎伸出的手,跟着恰莎走到了百花夭的方向,短短几步路还时不时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抚云。 抚云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只见百花夭的女子都已经列好了队,水云也跟着恰莎站到了一个位置。 抚云在前面示范,水云也就专心学了起来。 一章过后,水云感觉到跟抚云这样练功进步的很快,不必自己浪费时间看那些晦涩的注解,抚云教完一遍就已经全都学会了。 抚云见了,朝百花夭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自己去练,转头自己带着水云继续往后练。 只见抚云击起地上的落叶,水云准确的踏着落叶上借力不落下地,抚云再顺势击起另一片落叶。到了晚间,水云已经可以连踩二十片落叶不落下地了。 抚云见状,也不再叫水云练习,拉着水云坐到了百花夭女子聚集的地方。 那些女子见二人坐下,便都围了过来。七坐八舌的问“水云,你怎么学的那么快啊?好厉害啊!” 恰莎也笑着说“原先以为雪莲是学的最快的,现在水云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水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没有啦..可能因为我本来就会一些轻功...” 立马又有姑娘围上来说“水云,你明天还会来吗?我们可以一起练。” 剩下的几个姑娘也都坐了过来,七七八八的跟水云说这话。 这时艾迪娜凑到了水云身边,一脸崇拜的说“水云,你跳舞也特别好看呢!连盟主都喜欢!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咳咳!”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轻咳,水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抚云在这些姑娘围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坐到了远处。 这时水云和这些姑娘熟了些,也不怕了,有些期待的问“盟主喜欢吗?你怎么知道啊?” 恰莎笑着接话道“你看盟主每次看你跳舞,眼睛都直了。我们都能经常看见他笑了。” 水云有些纳闷的问“他以前不笑的嘛?” 雪莲女点了点头说“盟主不像公子,我们基本上都没见过他笑,只有对着公子才会笑笑,说几句话。” 艾迪娜也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盟主一直都是大冰块!水云你来了以后,盟主不仅爱笑了,话也多了!” 水云新奇的问“你们说的公子,是什么人啊?” 艾迪娜笑着用手撑着脸说“公子啊,就是...” 话未说完便被恰莎打断了,恰莎冲水云抱歉一笑,有些试探的问“水云妹妹不知道公子吗?盟主,没有给姑娘提过?” 水云摇了摇头。艾迪娜听完咬了咬嘴唇,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其他姑娘也都不再说话了。 水云暗暗琢磨了一下,看来这个公子不是普通人,得找机会试探试探独孤清了。 接着雪莲女出声打着圆场“水云姑娘,今日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在这等你,姑娘一摇铃铛,我们就出来了。” 水云看了看月亮,却是不早了,于是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就和抚云回房了。 第二十二节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上) 后来的十几天里,抚云去忙时,水云就会跑来后山和百花夭一起练功,也许是人多有气氛,水云飞速进步。 跟着艾迪娜和洽莎切磋,实战的经验也多了起来。 只是水云从来没见过雪莲女出手,雪莲女也没有摘掉过斗笠。 就在这天,水云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上面写着清水司大司命亲启。 水云打开了信看上面的内容“给大司命问安。三月前,在远安镇出了一个杀人魔头,自称千面魔。此人诡计多端,可变作任何人的样子,夺取他人信任,再将人带去远安镇旁的一个叫镜魔塔的地方。不论男女,被他带走后都消失了。如今已有近百人这样在他手下离奇失踪,还望大司命下早日下发诛杀令,找到失踪之人的去向,铲除武林败类千面魔。” 水云细细看了好几遍,发现并没有落款,推测若非江湖人想要诛杀令的奖金,便是无人敢去对抗那千面魔。 刚巧抚云去处理江湖事物还没有回来,水云只好自己想着拟了诛杀令,又没心没肺的跑去后山找百花夭玩去了。 直到晚上,抚云来接水云回去时,水云才发现抚云神色有些不对。 “那个,你今天怪怪的”水云试探着说。 “我看了信。” “啊?” 抚云不再说话,如常的带着水云吃完饭,带着水云坐到了他的书桌前。 “这个诛杀令,你要下吗?”抚云看着水云的眼睛问道。 “啊?下啊。” “你可了解这千面魔?” “呃...不太了解...会易容?” “还有呢?” “不知道了...” “你可知消失的人都去哪里了?” “呃...不知道...你干嘛今天一回来就这个样子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就知道质问我!”水云本想问问抚云这件事,结果见到抚云质问的样子不经有些气恼。 抚云见状,回头抬手从书柜中抽出了一个卷轴,水云很快的瞟到了卷轴的标记,“点尸术”。 抚云面色凝重地说“千面魔,曾经是拢蛟国皇室的高僧,十五年前拢蛟国内斗时便失踪了,如今重出江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水云疑惑的摇了摇头。抚云将那册点尸术的卷轴递给了水云,水云轻轻地打了开来。 “点尸术,十大邪术排名第四。” 水云看到邪术二字,不由挑了挑眉,继续往下看“点尸术源于辕岳国,后被拢蛟高僧一无封锁在了拢蛟国的大慈寺。此术可控尸,操纵人可以任意控制尸体活动,被控制的尸体称为尸人。尸人力大无穷,点尸术不除则不毁不灭。” 水云继续往下看,还有几行红字批注。 “第一次细查:封锁在大慈寺的点尸术已经失窃,下落不明。(点尸术位置待查。)” “第二次细查:原拢蛟国皇室高僧一醒大师习得点尸术,化名千面魔,销声匿迹。(千面魔踪迹待查。) 水云看完了,放下了卷轴,突然问道“你刚刚,是在担心我?” 抚云一听,凝重的表情突然变成了诧异,轻轻地点了点头。 水云若有所思的说“你是怕,没有人接诛杀令,会有人质疑我清水司的能力?” 抚云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怎么办呢?”水云终于放软了语气问道。 抚云沉思了一会说“发江湖名人榜。” 水云立刻明白了,抚云这时要用江湖名人榜刺激江湖人出动,缴获千面魔。对江湖人来说,这是无名小卒绝佳的上榜机会。 只是...水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这是一个扬名的机会,那为什么要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呢? 江湖名人榜 一、人行(妄庄) 二、君寄(啸晋山) 三、神医活白骨 四、独孤清(武林盟主、终钦门) 五、魏沧风(義赋宗) 六、淮宴(御天宇) 七、十三叔(苍武场) 八、雪莲女(百花夭) 九、复思(释影谷) 独孤清第二日便帮水云拟好了江湖名人榜放了出去,并且发出话,凡名人榜上有名者,得之可得半壁江山。 江湖名人榜一出,引起江湖众人纷纷议论。抚云不动声色的将这些沉寂的狮子重新强行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又将欲无这些老狐狸的气焰压了下来。 不出三日,天闲便来到了终钦门。 终钦门清水司大厅 “水云啊!这件事不能管!”天闲急切的说,一边念叨还一边绕来绕去的。 水云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天闲“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管啊!还有!能不能别绕了!我眼睛都花了!” 天闲终于放下了刀,坐在了水云对面。“你不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水云刺刺的说“我更好奇你跟我说这些的用心。说说吧,为什么帮我?” 天闲有些怪异的说“呃...虽然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好歹真的如言让我做了副盟主,我義赋宗现在声名大噪。独孤清又送我西骜峡,你还下了名人榜让风叔上榜。” 天闲喝了口茶,接着说“怎么说呢,哎呀,你能明白不?” “不明白!”水云白了天闲一眼,津津有味的看着天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哎呀!就是!你这个朋友我天闲认了!”天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水云更觉得好笑了,下意识用读心术一读,才知道天闲从小就没有朋友,老宗主失踪后他一个人支持宗门,诸多无奈,更没有办法交朋友了。 水云想了想,看来自己是天闲第一个朋友了,怪不得天闲连交朋友都说不出口。 “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要和我做朋友的人。”水云附和着说。水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最能打动天闲了。有義赋宗做朋友,可以说是正中水云的下怀。 天闲听完,眼睛突然亮了亮,开口说到“既然都是朋友了,就不能背信弃义喔!” 水云看着这个平时少年老成的天闲,现在幼稚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 天闲又开口了“那我跟你说千面魔的事,是风叔告诉我的,你不能告诉别人。” 水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千面魔以前是高僧一无的坐下弟子一醒,在拢蛟国做皇室的入室高僧。当时风叔跟着我爹去拢蛟国时,还有幸见过他一面。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一醒大师已经到了一人千面的程度,又慈悲为怀,度化了不少人呢,被拢蛟国奉为在世观音。”天闲细细的给水云讲着。 “那又如何?”水云有些不懂天闲说这些的意义。 “哎呀你听我说完啊!”天闲接着说“后来拢蛟国出来了一个女魔头,竟然能够操控死人!她用那些尸兵几乎杀光了皇室的人,当时拢蛟国的王上和太子也没有能幸免。” “女魔头是何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水云觉得故事好像有点意思了,抬眼好奇的问。 “这个女魔头本来是当时王上后宫最受宠的贵妃娘娘,突然就这样了,大家都叫她魔女。”天闲回答道。 “入宫时没有名字?”水云疑惑的问。 “当时她是孤女,没有名字。王后见她可怜,带回了宫里,没想到就被王上看上了,成了贵妃娘娘。” 水云点了点头,示意天闲接着说。 天闲继续说道 “那女魔头血洗完皇室,一醒大师就到了。女魔头站在城墙上,一醒大师在城外,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魔头就自己跳下了城墙。接着一醒大师就带走了女魔头的尸体,销声匿迹了。”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 “....就没了?”水云有些无语。 “风叔就说了这么多,都说了销声匿迹,就是说没人知道了啊!”天闲喝了口茶,摸了摸头说。 “没意思。这跟你不让我去有什么关系?”水云对着天闲无语的说“你还是没说重点。” 天闲讪讪的说“你想啊,得道高僧一醒大师变成了千面魔,那些失踪的人肯定是被他做成尸兵了啊!当时女魔头带一百尸兵就血洗了拢蛟国皇城,这次消失的可是几百人呢!” 水云一个白眼飞给天闲,没好气的说“原来你能一句话说完啊。” 天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我这不是怕你下诛杀令嘛!你要是下了,到时候人都有去无回,你这清水司肯定坐不稳当了!” 水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说“是不是朋友?” “啊?”天闲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是朋友就别走了,后天夜里我们出去办事。”水云饶有趣味的说。 “啊?办什么事啊?”天闲迷迷糊糊的问。 “是朋友就照我说的做,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水云坏笑着说。 “直接约在谷外碰面不好吗?而且,为什么要晚上?”天闲奇怪的问。 水云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说“晚上好办事啊。而且我不记得出谷的路,你得带我出去啊!” “这样啊..”天闲有些犹豫。 “你不会是怕了吧?”水云估计挑衅的问。 天闲立马回过神来“怎么可能!一言为定!后天晚上这里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水云分明在天闲转头立刻那刻读到了天闲的心声“不回头的出门,这样最帅了!” 第二十三节 留(上) 终钦门后山 “雪莲姐姐,怎么办啊?要不咱们叫公子回来吧?”艾迪娜一脸担忧,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雪莲女。 “不可!他现在做的事情很重要!”只见抚云此刻脸色苍白,只穿着里衣的躺在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里衣已经被汗水寖透了,脸上一片痛苦的神色。 仔细看去,那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毒虫,密密麻麻。 雪莲女一脸担忧的说“盟主,你真的该歇了,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抚云强行支撑这身体爬起来,气若游丝的说“水云现在...千面魔..” “砰” 洽莎一掌劈向了抚云的脑户穴,抚云软绵绵的到了下去。 “洽莎!你这是干什么!”雪莲女带着惊讶的叫出了声。 洽莎此刻眼含泪水“盟主还能有多少时间?他已经透支太多了!你们还陪着他胡闹!” 艾迪娜有些惊慌失措的扶起了抚云,将抚云重新扶到了毒虫上。 雪莲女带着愤怒问道“盟主醒了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要走?” “拿来!”洽莎平静了下来,朝雪莲女摊出了手。 “不行!”雪莲女加大了音量,坚定的说。 洽莎这是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喷涌而出,喊着说“你们要盟主的命吗?他现在的身体出去了又能怎样?有多大的事情值得他用命去换?” “可是...洽莎姐姐...”艾迪娜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没有可是!” 雪莲女想了想,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开了口“要睡几日的量?” 洽莎一把将雪莲女捏在手里的药包全抢了过来倒了些在杯里的水中,给抚云喂了进去。 独孤氏,世世代代传承掌管终钦门。门主一胎双胞,一个做门主,另一个必须在六岁时服下剧毒做成傀儡。若门主有所不测,则取傀儡肢体补之。 水云等了许久,雪莲女跑来匆匆留下一句盟主今日急事出谷了就离开了。水云只好自己回了房,桌上摆好了饭菜,水云吃完了饭菜,觉得无聊便进了静室练功了。 水云本来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该如何溜走。现在倒好了,抚云自己走了。 本来是好事,可是水云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却有些心烦意乱,一个人走进了静室修炼般若密经。就在前几日,水云刚刚突破了第二重外律,到了第三重调身。 到了约定的时间,水云来到了和天闲约好的地方,发现天闲已经等了一会了,二人便趁着夜色离开了仙逸谷。 “大哥,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啊!都一晚上,连城镇都没走到!”水云有些没好气的说。 只见天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太快了,我跑不动了!你到现在都没跟我说要去干嘛!还怪我慢,哪有这样的道理?” 水云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扔出自己的红绸“接着,我带你。” 天闲乖乖的抓住了红绸,提起气跟着水云向前飞去。 到了黄昏,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涅华国国都阑珊城。 “到了到了,终于看见人影了。”天闲手扶着腰,喘着粗气扶着水云的肩膀说道。 水云越想越气,一脚闯了过去,生气的说“一直都是我在带着你飞哎!你那么累的样子干嘛!” “哎呦!”天闲挨了一脚,立马老老实实的笑着说“这不是逗你开心嘛!我们现在去哪?进城?” “不然呢!饿死了!你怎么那么重!”水云嘟囔着和天闲进了城中。 一片熟悉的景象映进了水云的眼眸,水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拽起了天闲就往前走。 “哎?去哪啊这是?” “带你喝酒去!”水云狡黠的笑着说。心里暗暗想道,自己带着他飞了这么久,得好好的敲他一笔。 “好家伙,这俩人对门啊?”天闲指着远处两座高大的府邸说。 水云一抬眼,看见了伽散派和魄磬楼,果真是中间之隔了一条官道,只不过伽散派在祥晔街,大门面相西侧。魄磬楼在华灯巷,面向东侧,两条街道中间只隔了一个官道。魄磬楼绕两个弯就是无夜的软玉香了。 很快,二人便到了水云口中说的喝酒的地方,那家单名留字的酒馆。 只见水云走上前,大大咧咧的喊到“老板,来两坛留心酒。” 老板依旧和上次一样头也不抬,水云吃了瘪,安安退了回来,拍了拍天闲小声说到“你去!” 天闲疑惑的走上前,学着水云刚刚说的话说“老板,来两坛无心酒。” “去帮我给对面软玉香的刘妈妈带句话。”老板头也不抬的说,惹得天闲一阵疑惑。 “老板,我们付钱的!”水云急忙开口说到。 老板依旧是眼睛都不抬的看着账本,转过身从柜台上拿了两坛酒,淡淡的说“二百两。” 天闲付了钱坐了下来,将一坛酒递到了水云面前。 “哎?”水云见天闲就这样随意的付了钱,有些觉得没意思。 “他刚刚说带什么话?”天闲奇怪的问。 水云淡淡的说“这个老板奇怪的很,要买酒就得去对面的软玉香给刘妈妈带一句我不爱你了。回来了酒都免费喝,要不然一百两银子一坛呢。” “才一百两银子一坛,就去带这种话?”天闲吃惊的问。 水云更吃惊的说“才?大哥,平民百姓一年都挣不到一百两!” “哦?”天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我们義赋宗都是几万两几万两的买酒,我也不知道这些...” “...”水云真的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个抚云随手就包几个山头,现在又来了一个天闲几万两的买酒,只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天闲端起酒坛,细细品了品,瞬间眼前一亮,回头起身拍出来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说“老板!再来十坛!” “你疯了嘛?”水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天闲。“钱多没地方花?” 天闲咂了咂嘴,一脸享受的说“你不懂,这可是好酒啊!要是義赋宗去买,价值万两都不过分!” “万两?”水云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 这时一个打扮的破破烂烂的人走了进来,那人周身脏兮兮的,脸上被烧掉了一大片皮肤,头发也是花白的,对着老板说“老规矩,今天的说完了。”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人,递给了他两坛酒,那人拿上酒,也不在店里坐,笑眯眯的转头准备离开。 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给老板说“对了,她今天说,她答应了。”说完便走了。 老板脸上有些震惊,突然就跑了出去。 水云和天闲也没多管,只觉得老板神经兮兮的。 没过多久,老板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玉镯子。 天闲酒过三巡,便跟老板聊了起来“老板,这镯子可是给心上人的?” 老板笑呵呵点了点头,拿着酒走了过来,和天闲他们坐到了一桌,端起酒坛说“今天我高兴,你们随便喝,我不收钱!”说着掏出来银票还给了天闲。 天闲没拿银票,端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有些老成的说“看老板的样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老板看了看远处,还是慢慢的开了口“我啊,从小就是刘家的奴仆,你们知道吗,最卑贱的奴仆。” 水云和天闲有些发懵,静静的听着老板讲“但是我很快乐,因为那个时候,有小姐。” 老板拿起了玉镯子,细细的抚摸着“我看着小姐长大,小姐对所有人都特别的好,长的也好看。还经常把自己的镯子、耳环什么的给我,叫我去还了钱攒着。”说着指着水云“那个时候的小姐,跟姑娘一样,都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我就喜欢小姐,后来小姐救了一个流浪汉,那个流浪汉留在了刘家,你猜怎么着?”老板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 “嘿!两个人爱的死心塌地的,那天小姐跟我说要嫁给他,我还在祝福小姐,结果晚上姥爷和夫人就被人杀了,那小子会点武功,拿命把小姐救了出来。” “那你呢?”水云皱着眉问。 “我被捅了一刀,差点死了,当时我怀里就揣着一个小姐给我的玉镯。我一直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小姐救了我一命。”老板说到。 水云又问“接着呢?” “接着啊,我醒了,见人全死完了,小姐也不见了,我就在这里找小姐。我没钱,就去搬麻袋,去求人赏口饭吃,后来终于有钱了。那个时候我终于找到了小姐。” 水云好像明白了,接着话说“刘妈妈?” “对!没想到她一直在我身边,只是被卖到了青楼,所以我才一直没找到。我去找她,我说,小姐啊,奴才有钱了,奴才带你离开。可是小姐说,那小子脑袋受了伤,记忆不好了,但是临走前答应了要娶她,她得等着。” “所以你在这里开了这家酒馆,就叫留?”天闲问到。 “对啊,我得陪着小姐啊。”老板依旧是一脸的笑意,仿佛能融化他脸上的皱纹一般的笑容。 第二十四节 留(下) “后来呢?”水云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啊,我就看一年又一年,那小子都没来。我就又去找小姐,我说,小姐啊,你跟我走吧,我给你幸福!嘿!你们猜怎么着?”老板神采奕奕的问,眼神矍铄。 天闲问到“怎么着?” “小姐她答应了!但是要找人跟她说一千次,我不爱你了。” “怪不得你找人去说我不爱你了。现在够了吗,我刚刚听见那个流浪汉说她答应了?”水云眯着眼睛问。 老板喜滋滋的说“是啊,她答应了!小子,以后你来喝酒,我不收钱,还有这位姑娘,你们都是我的福星啊!” 水云天闲和老板喝到了半夜,就在酒馆睡着了。第二日醒来了,拜别了老板,继续上路了。 “水云,这老板等着这么多年,真是太不容易了啊。好在是等到了,也算是有个好结局了。”天闲揉了揉脑袋,还带着昨夜的酒气。 水云瞟了一眼天闲,挑了挑眉毛说“未必。” “怎么说?”天闲有些不解“这不算好事?” “对老板来说是,对那个刘妈妈等的人来说就不是了。”水云淡淡的说。 “那你现在应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了吧?”天闲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远安镇。”水云平静的说。 天闲反应过来了,瞪着眼睛说“你要自己去找千面魔!你疯了?要我陪你去送死吗?” “不至于。调查调查而已。怕了你可以回去。”水云眼睛都不抬的说。 天闲绝望的跟着水云“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以后我们可就是生死之交了!”接着突然拍了拍水云,指着街上的一个游医说“水云,你看那是什么!” 水云不屑的说“游医啊,都是四处游山玩水的,他们在街上摆台治病都不收钱。” 天闲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看那个人!” 水云定睛往前,却看见昨日那个流浪汉在台前看病。 “我们去看看,相逢既是有缘,说不定能帮帮他。”天闲又说到。 水云摇了摇头说“乱世皆是可怜人,走吧。” 天闲没办法,只好跟着水云走了。 街道上的游医摊 “最近可是又喝酒了?”游医有些严肃的问流浪汉。 流浪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昨日没忍住,喝了两坛。” 游医有些生气的摇了摇头说“都说了!你这失忆症总也治不好,不可再喝酒了!” 天闲水云二人又赶了一天的路,终于疲惫的到了永安镇,因为前一日二人晚上就没休息好,再加上赶了一天路格外疲惫,就找了间客栈歇下了。 水云躺在床上,也没有练功,认认真真的回忆自己之前读过的所有关于邪术和拢蛟国的事情。她想找到破点尸术的方法。 虽然水云扬名心切,也不会傻到去送死,这才找了天闲同来。 并非是水云不想找抚云,只是水云知道抚云一定不允许自己这样只身犯险,所以才偷偷跑了出来。 想了半天,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水云有些懊恼,转头突然想到了那个白衣少年。 “抚云,你回谷了吗?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水云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刚亮,水云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天闲气切的脸。 “水云!又有人被抓走了!”天闲有些着急的说。 水云揉了揉眼睛,问到“何人?” “就住在咱们隔壁客栈的一个男子,听说还是会武功的。 “会武功的男子?”水云皱了皱眉说“走,我们去查查!”接着带着天闲去了隔壁的客栈。 客栈里只有老板一个人看起来有些苦兮兮的坐在椅子上,一见到水云和天闲进来,立刻笑逐颜开的说“二位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呢?” 水云皱了皱眉,撇了一样天闲,天闲立马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老板面前,水云顺势开口“向老板打听点事。” 老板见了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赶忙说到“二位客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水云环顾了一圈客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到“老板的客栈好冷清啊。” 老板一脸苦笑的说“可不是呢,都是那千面魔闹得,人人自危,都不敢出门了。昨儿晚上我这还有个客官也遇害了。” “敢问老板,这千面魔带走的都是些什么人?”水云问到。 “大部分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不过那千面魔最喜欢带走会些武功的男子。好在不要小孩,女子也很少,被带走的女子都是会武功的。”老板说着看了看水云讨好的说“姑娘看着也像会武功的,可得小心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水云和天闲对视了一眼,天闲开口问到“那千面魔都是怎么把人带走的呢?” 老板脸上一片恐惧的神色“这小的哪知道啊,你说这么个大活人,又是身材高大会武功的,怎么就跟着他走呢?” 二人又对视了一样,水云开口说到“老板,我们可否去昨日那个男子房里看看。” 老板立刻说“当然可以,二位随我来!” 二人进了房,发现房间还没来得及打扫,水云眯着眼睛环顾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闲也将眼睛定格在了凌乱的床铺上,皱起了眉头。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天闲点了点头,二人便离开了。 天闲跟着水云回了房,坐在了桌前。水云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天闲,接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四目相对时,异口同声道“女人。” 接着二人忽然盯着对方一笑,水云说到“挺厉害的嘛,你怎么看出来的?” 天闲笑了笑说“床铺啊!你看呢被子被团成了一团,褥子又有被推的痕迹,定然是将女子推倒造成的。” 水云一阵无语“你也太懂了吧?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子呢?” 天闲有些得意的说“大老爷们肯定不能往床上推啊!”转而又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水云笑着点了点鼻子说“有脂粉味。” “看来,这千面魔是化做了女子的模样,待人放松警惕时再下手将人带走。”水云继续说到。 天闲有些不解的问“你说,他为什么要花功夫这样做呢?” 水云想了想,突然莞尔一笑,幽幽的说“也许,千面魔喜欢看人在快乐中死去。” 天闲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话。 水云突然张口问道“若我们合力,能打过千面魔吗?” 天闲瞬间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大姐,你要死不要带上我啊!千面魔尚不好说能不能打过,还有几百尸兵呢!” “看你怂的,武林大会不是威武的很么?”水云坏笑的看着坐立不安的天闲。接着说到“或许,我们可以在他下次出来的时候混进镜魔塔。” 天闲想了想说“那为什么不趁他出来直接抓住他,他肯定不会带着尸兵出来,那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水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到“你又几成把握能抓住他?” “呃...”天闲想了想,确实没把握。 “那等他逃回了镜魔塔,以后不出来了,我们还有机会抓他吗?”水云看着天闲问到。 天闲有些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说“好像...确实...那怎么办?” “只能等他出来,我们再溜去他的老巢,研究研究那些尸兵。他不在,尸兵没人控制,也不会有事。”水云淡淡的说。 天闲还是有些不解的问“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呢?” “等。”水云一副正经的样子。 天闲更急了,瞪着眼睛说“姑奶奶!人命的事,等有什么用啊?到底是等什么啊?” 水云一个白眼翻了过去,“等着找规律啊!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真的要被你笨死了!” 水云突然感觉到抚云特别的好,最起码抚云能听懂自己的意思。不用再解释半天。 当夜晚上,水云一个人出了门,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一个时辰后又回了房。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有一个男子在家中消失了。第二日他的妻子才说,男子三更起来上茅房,就再也没有回去。 “看来,千面魔这几天都会在晚上三更动手。”水云淡淡的说“今天我晚三更去密林。” “那万一千面魔今天没出来呢?”天闲有些弱弱的问。 水云无可奈何的说“那能怎么办,硬拼呗。” “姑奶奶,我真想知道你说硬拼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源于何处?”天闲咬着牙问到。 水云笑了笑说“你一个武林副盟主,我一个清水司大司命,打不过还跑不了吗?” “那要是跑不了呢?”天闲此时觉得有些头痛。 水云看天闲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逗他,转而一本正经的说“千面魔在当和尚的时候就能化千面,说明他不是用易容术,而是修了拢蛟国独有的化形术。” 天闲疑惑的问“那又如何?” “虽然我不知道点尸术怎么破,但是化形术我会啊。凡是修炼化形术的人,都不能碰甘草,甘草会让他们的皮肤灼烧起来。喏。”说着递给了天闲一包已经磨成粉了的甘草。 第二十五节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中) 只见天闲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的说“姑奶奶!你说话之前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智商?哪有甘草能打成这样的?” 水云耸了耸肩,满不在意的说“这不是怕打破你的少男梦吗?” “所以...”天闲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水云问“那这个是!” 水云满不在意的说“人骨,泡过尸油的,再打磨成粉。化形术只怕这个。” 只见天闲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脸上,僵硬的抬起手,轻轻将那包粉末又推回了原处。 “你一个大男人,怂不怂哎?”水云看着天闲有些哭笑不得的说。 “呃...我还没说你一个小姑娘这么彪!你还嫌弃我怂!”天闲有些委屈的说“就这样被你骗出来了...说不定命都没了...你还说我...” 水云一下子就笑了,伸手摸了摸天闲的头说“好啦好啦,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接着将那包骨粉递到了天闲手里。 天闲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脸嫌弃的接了下来,揣在了怀里。 入夜三更,二人来到了密林,突然傻了眼。只见放眼望去,一片密林,根本没有什么塔。 水云咬了咬嘴唇,艰难的吐了口“进!” 天闲没有说话,走到了水云身旁,二人一同进了密林。 涅华国气候温暖,即使冬日也没怎么冷。可是这时水云天闲却觉得后背发凉,那些”光秃秃的枝桠干干的在空中伸展着,树枝跟着阴风无规律的轻轻摇晃,寂静的出奇,除了二人的呼吸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天闲突然停住了。 水云有些疑惑的看着天闲,只见天闲指了指地上,皱着眉压低了声音说“绕回来了。” 水云环顾了一圈,开了口“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对?” 天闲也看了一圈四周,只见小道弯弯曲曲的,老树都盘根错节,看起来分外狰狞。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暗云挡住了,只透出一丝幽幽的寒光。 “不妙!”天闲突然开口。 “迷阵!”二人异口同声的说。 “会解阵法吗?”水云眼中有丝焦急的问到。 天闲皱了皱眉,艰难的开了口“我试试。”说着闭起眼睛盘腿坐下。 水云此刻有些按耐不住的急切,必须要赶在千面魔回来前找到镜魔塔,找到尸兵的破解之法。 温度越来越低,寒风也越来越大了。时不时的会有乌鸦飞来,却依旧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接着风,水云甚至能感觉到充斥进鼻腔里的血腥味。 这时天闲终于动了,只见他忽的向前伏去,用手强行撑住了地面,吐出一口鲜血。 “不行。我找不到阵眼。”天闲捂着心口说。 水云见天闲受了伤,赶忙抓起了天闲的手腕给天闲运功,刚一运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好像和冥冥中有些呼应。 “千面魔以前是个和尚?”水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说“我来!” 接着水云像刚刚天闲那样坐到了地上,用般若密经循环运气,进了阵法。 呼啸,耳边传来一阵呼啸,是风声。水云继续运功,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般若密经好像是能够克制这个阵法的。 接着,水云看见阵法中的树忽然伸长了枝节,枝梢交错着覆盖缠绕,把天空完全遮盖了。 水云不为所动,在心中默念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接着阵法又动了,地面平地而起,前方出现了一个洞穴,天越来越暗了,穿梭着的寒风带着暗云翻滚遮住仅有的一点点光。 水云用内力向洞内探寻,依靠着微弱的反光,水云依稀的辩识到,冰凉的石壁上竟然刻着一个异常美艳的女子。 再跑到另一石壁前,依旧有一个与之前的女性形态各异却依旧美妙绝伦的女子。 水云继续提气运送内力,终于探索到最里侧的石壁,还是一个妖冶的美人。 此时水云眉头紧皱,面色凝重,努力的回想。 “佛祖在修行时,因为他的虔诚和刻苦,惊动了六欲天上的魔王宫殿。魔王波旬心惊胆颤,害怕当时还是太子的佛祖圆成佛道,便派了三个妖冶美丽的魔女去迷惑太子。”水云突然开口说到。 “什么?”天闲听得迷茫。 水云继续开口说到“魔女来到太子跟前,想尽办法挑逗太子情欲,而太子丝毫不为所动,闭目静坐,稳如泰山。三个魔女自惭形秽,狼狈遁去。” “水云,你在说什么啊!”天闲有些焦急的问。 水云没有回答,突然一阵内力翻涌,天闲只见水云一跃而起,飞上了天空。 “我若不证无上正觉,宁此身粉碎,永不起此座!”水云突然大声念到“无间地狱,破!” 只见密林应声而破,真实的密林显露出来。 “快找!”水云落下地,拽着天闲往林中跑去,“时间不多了,千面魔要回来了。” 天闲突然一个箭步到了水云身前,牵住了水云,将水云护在了身后。二人就这样疾步在密林中探寻。 密林最深处居然有一间破败的小木屋,外面圈着篱笆,隔出了一个小院。 院里放在三两个架子,应该是晒谷子的。地上一口布满青苔的井,井旁打水的木桶已经结满蛛网。 木屋没有关门,木门在寒风中摇摆,不断的吱呀作响。 天闲刚要上前,却水云一把拉住了。 “来不及了!走!”说着水云拉着天闲飞上了树梢,用轻功一阵疾飞出了密林。 回到了客栈,天闲跟着水云进了房。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和那个千面魔生死一搏。”天闲故作轻松的笑着说。 水云并不知道,刚刚自己入定破阵时,天闲在寒风中却担心的出了一身冷汗,一直焦急的看着水云,注意着水云一丝一毫的变化。 水云不屑的说“那是我不稀罕和他打!又不是打不过喽!” 天闲迎合着说“是喽是喽!千面魔哪有你厉害喔!”转而又认真的说“说说吧,看出来什么了?” “看出来了,没有塔。”水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 天闲吃惊的看着水云问“折腾这么大一圈,姑奶奶您就只看出来了没有塔?” 水云瞥了一眼天闲,淡淡的说“我得想想啊,你看出别的了吗?” 还未等天闲开口,水云脸上突然浮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坏坏的看着天闲说“听说,天闲宗主记路很厉害,仙逸谷一次就会走了?” “啊?差不多吧...”天闲又感觉到一丝不妙,警惕的问“怎么了?” 水云起身拿出纸笔,语气无比温柔的说“还请天闲哥哥,帮水云画出今日的密林。”接着伸了个懒腰,放下了帘子就走到里屋补觉去了。 天闲无奈的摇了摇头,定睛看着纸,下意识咬着笔头嘟囔着“密林图啊...” 水云一觉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便起身走到了桌前。 见天闲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前面摆着一幅密林图。水云拿起图看,里面路线,景物极其详细,最深处的小木屋,甚至水井旁的木桶都没有落下。 水云没有吵天闲,拿起一件大衣帮天闲盖上了,自己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研究起了密林图。 每一条路水云水云都已铭记于心了,可是还是看不出其中关窍,“镜魔塔到底在哪里呢...” 到了下午,天闲才因为翻身从椅子上摔下来而惊醒,看着水云研究着密林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敢要起身,天闲发现了身上的大衣,不由心下一暖,温和的问“我去叫点吃的,你想吃些什么?” 水云摇了摇头说“随便。”接着继续研究密林图。 天闲一脸苦恼的念念有词“随便...那是吃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又一道叫随便的菜呢?” 只见水云面前已经放了无数张被画的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稿纸。上面是密林里各种各样的路线图,和标志图。 水云企图从中探获规律破解关窍,却还是一无所获。 “镜魔塔..到底在哪呢?”水云正烦躁时,天闲端着饭菜进来了。 “快来快来,先吃饭!”说着天闲将饭菜摆在了桌上,收走了桌上乱七八糟的纸笔,给水云盛了慢慢一碗饭。 水云接过饭,发现桌上净是些红烧肉、扣肉、肘子、烧鸡之类的大荤,哭笑不得的问“你以前,也是带女孩子吃这些的吗?” “啊?”天闲一懵,有些质疑的说“義赋宗没有女孩子啊...我都是看那些弟子,每次最爱吃的就是这些,我就都给你点了,有什么不妥吗?” 水云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快吃吧。” 吃了一会,水云觉得太油,也吃不动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镜魔塔会在哪呢?” 天闲吃的正香,嘴里塞着肉支支吾吾的说“都叫镜魔塔了,说不定在镜子里呢?” “镜子里?”水云不屑的一笑“镜子...镜子...”忽然,水云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了自己的镜子旁,细细打量起来。 第二十六节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下) “怎么了?镜子有什么问题?”天闲有些不解,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 水云恍然大悟的一笑说“我知道镜魔塔在哪里了!” “哪里啊?哪有塔啊?”天闲疑惑的拿起铜镜问。 “傻子,你看镜子啊!用镜子看!”水云将密林图递到了天闲手上。 天闲用镜子照着密林图左看右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水云伸出手笑着拍了一下天闲的脑袋说“你是不是猪脑子啊!塔倒过来是什么?” “什么啊?塔倒过来不就是反面的塔吗?”天闲摸着脑袋问。 水云有些卖关子,指了指密林图小木屋那一块慢慢说“塔倒过来,不就是井嘛?” “对啊!原来是在井里!怪不得叫镜魔塔,水云你好聪明啊!”天闲有些兴奋的说。“对了,你当时破迷阵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啊,说完佛祖的故事转头就把迷阵破了!” 水云想了想说“佛祖修炼时,没有受魔王波旬派来的妖女诱惑。后来到菩提树下参悟。当时发下誓愿:我若不能证到无上正觉,宁让此身粉碎,永不起此座!终于在之后大彻大悟,我说的便是佛祖当日的誓愿,才破了迷阵。” 天闲一脸崇拜的看着水云说“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想得到。” “我也是入阵看到了那三个美人图才想到的。”水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天闲又转脸认真的问“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探塔。”水云平静的说“我需要足够的时间,看看那些尸兵到底是什么名堂。” 天闲有些疑惑的问“可是千面魔万一很快就回去了呢?” 一丝邪恶的笑容浮现在了水云脸上“所以,要你去引千面魔出来,然后拖住他。” “啊!为什么是我啊?”天闲张着嘴吃惊的问。 “身体好又会武功的男性,你非常符合啊。我得去探塔,要不咱俩换换,你去研究那尸兵?”水云云淡风轻的说。 天闲想了想那诡异的密林,摇了摇头说“算了,大不了我跑到街道上,料他也不能拿我怎样,只是你要多加小心。” 水云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今晚你就装作熟睡醒来,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引住他。” “如果三更过了,再等一炷香千面魔若还没有出现,你就把信号弹放出来,我在密林看见了就回来。” 接着,水云又从枕头下面拿了一包骨粉递给了天闲。天闲收下骨粉,回屋养精蓄锐了。 入夜三更,二人分头行动,天闲出来假装上茅房,水云到了密林口等候。一炷香过后,信号弹在天空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火,水云急忙掉头回房。 回到了房中,天闲已经在房里等候。 “没碰到。”天闲有些失望的说。 “哎呦,你好像还蛮想碰见他的样子嘛!之前不是巴不得躲着的吗?”水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天闲想了想,认真的说“如果他不在我这,你就有可能有危险啊!你是不是傻?” 水云看天闲这个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开口哄到“好啦好啦,睡觉吧。明天晚上再试试。” 一连三日,每日早上都有一个失踪的人。而天闲每夜都会出去转一圈,始终没有碰到千面魔。 “你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好像没什么用啊!”天闲皱着眉头,有点不耐烦的说。 水云此刻也有些着急了,静下心想了想,突然又笑了,有些玩味的说“今天计划改一改。” “怎么改?”天闲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这样子,你今天晚上不用在客栈了,可以出去玩。”水云笑着看着天闲。 “玩?这是给我放假了?”天闲一听有些开心的说“大晚上还能去哪玩?逛青楼?” 水云又狡猾的一笑说“你很想去逛青楼?” 天闲立马有些得意的说“那可不,那个男人不想!要不是看你在,小爷肯定去了!” 水云立马伸出手跟天闲击了个掌,兴高采烈的说“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你就去青楼,快到三更再从青楼出来!” “哪有人三更会从青楼出来的!”天闲带着一丝侥幸说。 “好办!”水云脸上笑意更浓的说“没带钱不就被赶出来了嘛!” “你的意思是,让小爷装成没钱?小爷会没钱?”天闲恨不得把水云吃了,好看看水云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水云淡淡的说“你也看见了,千面魔是用女人做诱饵的,你还想明天再多死一个人?然后尸兵再多一个?” 天闲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大义凛然的说“行!我照做就是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临走前又回过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记住!小爷这是为了你和天下苍生!” 水云对着天闲的背影笑眯眯的喊“记得一定要多找几个姑娘!要享受!不要被千面魔看出破绽了!” 万事俱备,只待三更。 子夜,天闲只身来到了青楼。 “哎呦,爷这是第一次来吧?快进来做,看看喜欢我们家哪个姑娘?”妈妈笑着将天闲迎进了青楼。 “妈妈这有什么好姑娘啊?”天闲装成熟练的样子问“带出来我看看。” 这时一群姑娘围了过了,为首的一个姑娘笑着说“爷也太俊了吧!把奴家的心都勾走了!”说着就往天闲怀里钻。 天闲身体一僵,只见那姑娘生的温柔妩媚,此时酥胸半露,最要命的就是看起来刚刚沐浴过的样子,头发有些湿湿的,冰凉的触感碰到了天闲的脖子。 天闲下意识想躲,转而想到了水云的话,又转头挥手揽住了那女子的腰,如杨柳搬不足盈盈一握。 此时旁边的粉衣女子也走了过来,一袭粉色薄纱,将曼妙的身姿完美的衬托了出来。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在纱裙的掩映下诱惑无比。 天闲咽了咽口水,赶紧移开了视线。旁边一个蓝衣女子急忙凑过来说到“爷可不能偏心啊!虽然奴家年龄小,但是爷看看,别的地方可不小呢!” 天闲抬头一看,蓝衣女子此时正因为急切,胸口剧烈起伏着。虽然有些微微皱眉,却更显的娇美迷人。 正在愣神时,一黄衣女子从天闲身后爬了过去,伸手顺着天闲的腿慢慢往上抹去。 天闲只觉得口干舌燥,热血沸腾,赶紧顺势将身边那粉衣女子抱到了腿上,挡住黄衣女子不安分的手,调笑着对黄衣女子说说“姑娘闷别急啊!像姑娘们这样的华容月貌...”说着用手指勾起了蓝衣女子的下巴“小爷当然是会用更好的方法里对你们了。” “爷这是想怎么疼奴家们啊?”最开始的姑娘一脸暧昧的将红唇凑到了天闲耳旁,兰气轻呵的说。 天闲一个激灵,觉得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急忙开口道“先陪小爷喝酒!妈妈!拿酒来!” 这时的水云见时辰将近,暗暗将骨粉倒在了身上。手上,脸上也都被涂上了骨粉。准备妥当,便出门前往了密林。 天闲几壶酒下肚,有些神魂颠倒了,终于见时辰到了,忙起身叫到“妈妈,这些姑娘小爷今日全都要了!” 妈妈欢天喜地的跑来,谄媚的说“爷,咱这些姑娘都是最好的,爷要是都要了,咱这给你画个零头,收您三百两就行!” 天闲想起了水云的话,硬生生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钱..没带...” “啊?”只见老鸨怒目圆睁“没带钱还敢出来玩!真当我这没人了是吗?” 那几个姑娘一见这个架势,急忙起身躲到了老鸨背后,叽叽喳喳的说“这爷长的这么俊,不要钱奴家也肯啊~” “说什么傻话呢!那也得妈妈肯啊!” “这个爷看起来穿着也是个大户,怎么会没钱?” “说不定真的是忘记带了,真是可惜了~” 天闲听着这些话,只觉得羞愧难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刘妈妈的手下丢出了青楼。 夜里的寒风一吹,天闲的酒意也清醒了,立马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歪着脚步边走边骂“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小爷今日走的急忘了带钱!你们得吓死!” 四周鸦鹊无声,天闲见没反应,又接着说“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小爷还能差你们的钱!” 还是没有反应,天闲又开口说到“这是可惜了大好的夜晚,若有美人相伴,该是妙哉啊!” 这时,旁边的草丛传来了声响,天闲急忙去看,只见一白衣女子抱腿坐在草丛上,容貌当真是惊为天人,说山河为其倒流、星月为之闭塞也一点都不过分。 天闲此刻终于明白了那些男子为何明知千面魔半夜袭人,还依旧前仆后继的上钩了。急忙冲上前去。 水云看信号弹没有放出,知道天闲已然成功了,便一跃跳下了井。 井里果真是别有洞天,一到井底水云便见到了一个巨大的石窟,一顾浓浓的尸臭味铺面而来。 刚刚走了两步,便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水云忙的回头,只见四个尸体正在慢慢朝水云走来。 “这千面魔好生警惕,竟然还有尸兵埋伏。”水云心想,只好动手了。 第二十七节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 (上) 只见尸兵突然加快了速度朝水云跑来,水云忙的抛出红绸,将跑来的尸兵击倒在地。 可是神奇事情发生了,尸兵被击倒后,摔断的右臂竟然又重新连回了尸体上,继续朝水云打来。 水云见状,脚尖轻轻踏地,朝前方在身前两个尸兵冲去,红绸挥动,一击便割掉了两个尸兵的脑袋。 这时水云身后的两个尸兵已然到了水云旁边。水云抛出红绸,红绸带着急劲的风声,向下飞去,转眼间便割断了两个尸兵的腿。 再一回头,只见之前两个断头了的尸兵又重新将头解了回去。这时两个断腿的尸兵也安好了腿重新站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怎么样才能彻底让他们倒下!” 水云心下暗想,飞起身抛出红绸,身体一个翻转,四人的脑袋便应声而落。可头刚落下,尸兵又自己捡起脑袋装了回去。 “公子家在何处,不如小女陪公子坐坐?”那个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到。 天闲礼貌的说“姑娘为何半夜三更独自在此?夜里不安全,姑娘赶紧回家吧!” 那女子见状立刻红了眼眶,梨花带雨的说“小女家人欲要将小女卖入青楼,这才逃了出来,如今哪里还有家啊!” 天闲一听,立刻感慨这千面魔手段高明,说话天衣无缝,便顺着女子的话接到“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三两银子,姑娘拿着银子去找个客栈吧。我今天走得急,也没有多带。” “公子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这银子小女不能收。小女子孤身一人,银子早晚会花完的,之后又该当如何呢?”白衣女子楚楚可怜的说。 天闲看着情况,看来这千面魔是想骗自己跟他走。既然如此倒不如多纠缠一会,也能为水云多争取一点时间。于是开口“那姑娘,可有何想法?” 这时水云已经尝试了无数遍,始终无法将尸兵彻底击毁,又心生一计,伸手掏出了火折子,内力一扇,便将火星弹到了尸兵身上。 只见那个尸兵浑身被熊熊大火包裹,立即躺倒在地下滚了几圈,火灭了又重新起身,出来身体变得焦黑外,依旧没有丝毫受伤。 “火都没用?”水云心下大惊,脑子飞速旋转“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很快就会没有体力,而且不知道天闲能撑多久,得快点想到办法!” 这时的天闲还在与千面魔周旋。 “公子若是当真好心,可否带小女回家借宿一宿,小女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白衣女子楚楚可人的说到。 “这个不妥!我与姑娘男女有别,这样带姑娘回家,岂不坏了姑娘的名节?”天闲作势说到。 白衣女子急忙说到“小女不怕,若公子愿意,小女愿意跟着公子身边为奴为婢,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说着便向天闲走来。 天闲急忙退出一步,摆了摆手说“不妥不妥,姑娘一个黄花闺女,在下怎么能趁火打劫?要不明日等我取了银子,帮姑娘开个小摊?” 这时的水云已经有点体力不支,正欲要撤,突然感觉一阵寒风从石壁透出。 水云一看,立马用红绸缠住了两个尸兵,全力朝石壁丢去。 石壁受到重击被打裂开来,水云朝着裂缝补了一掌,终于打开了一个大洞。 只见洞里居然是一个冰窟,“所以千面魔是靠这些冰块保存住这些尸体的吗?”水云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竖着抛出红绸,将面前正要攻击水云的尸兵竖着劈开了。 见那尸兵被劈成了两半,水云急忙上去查看,只见那尸兵的内脏中有一条白色的小虫正在蠕动。 那个尸兵正准备伸出手拉回自己的身体,水云便抛出红绸取出了小虫,尸兵立马不懂了。 “果然是寒天冰蚕!”水云终于放下了一口气,将寒天冰蚕包在了红绸里离开了。 天闲几次纠缠后,已经被那白衣女子推到在了草地中,白衣女子伸手便摸向了天闲的腰带。 天闲实在忍无可忍,翻身而起拔出了刀向那白衣女子砍去。 那白衣女子身体一侧便轻松的躲开了,天闲一见立马用出来撼天刀法第六式,那白衣女子终于被迫出手了,二人一进一退的过起了招。 天闲的刀不断挥舞着,却接连后腿,正当不敌之时,水云终于赶到,抛出红绸缠住了白衣女子的腰。 白衣女子一惊,回头查看,这时水云撒出了骨粉,直冲白衣女子脸上呼去。那白衣女子顿时发出来一声男子的惨叫,变成了一道黑影,向密林飞去。 天闲刚刚想追,却被水云拦住了。 “不必追了。”水云轻轻的开口。 “可是...”天闲有些急切的看着那个黑影。 “我打不动了。先回去,我有发现。”水云说完便飞身回了客栈。 “说吧,发现什么了。”天闲放下刀,坐在了椅子上。 水云将红绸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面的小白虫还在不停的蠕动,好像是在挣扎。 “这是什么?”天闲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盯着红绸里的寒天冰蚕说。 水云喝了口茶,平静的说“点尸术只是控制尸兵的术法,这个才是真正让士兵不毁不灭的关窍。”说着指了指寒天冰蚕。 “就这个小虫子?”天闲有些不屑的问。 水云一副早已习惯天闲脑子不好的样子,耐心的说“这个是寒天冰蚕,可以将人的尸体从内部冻住,不少人用这个东西保存尸体。” 天闲还是有些怀疑的说,“拿冰块不是也可以吗?干嘛非要费劲的找这个小虫子呢?” “这个就寒天冰蚕!”水云翻了个白眼说“寒天冰蚕还有一个作用,可以快速让伤口愈合。不过愈合过程剧痛无比,所以很少有人用。” “你怎么知道?”天闲匪夷所思的问。 “书上说的。”水云趴在桌上,撑着脑袋说“这就说明,只要打出尸兵身体里的寒天冰蚕,点尸术就破了。”接着打了个哈欠。 天闲看水云有了困意,刚准备回房就被水云拦了下来。 “现在分开太危险了,谁知道千面魔会化成什么样回来。”说着水云打开柜子拿出了备用的被褥枕头铺在了自己床边说“你在这睡吧。” 天闲挑了挑眉毛,脸上带着一抹坏笑说“既然都叫我留下来了,你还忍心让我睡地上?” “哦?那你想睡哪?”水云无奈的问。 天闲豪气的说“我是客人,当然是我睡床,你睡地上了!” 当然,最后还是天闲睡在了地铺,水云睡在了床上,二人美美的补了一觉。 天闲睡到了黄昏才醒,看见水云已经坐在床上练功了,自己也练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没有再听到有人失踪的消息,想来千面魔是受了伤。水云和天闲当下决定,夜里强闯镜魔塔,剿了千面魔的老巢。 到了晚上,天闲跟着水云到了密林,看水云毫不费力的破了迷阵,二人跳入了井里。 只是今日却没有了外面的尸兵,水云有些奇怪,跟天闲往里室走去。 二人又穿过了一个走道,来到了一个暗门,水云刚想破解机关,就被天闲拉倒了身后。 只见天闲拔出刀向前一砍,石门立刻裂开了。 “原来你的刀那么厉害!”水云有些赞叹道。 天闲得意的说“那可不,撼天刀法讲究以气合刀,天下第一刀法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说罢二人进了石门,只见一片冰天雪地,地上的寒冰混杂着斑驳的血迹,分外妖异。 “怎么没人?”天闲有些疑惑的问。 这时水云看到地面一处薄冰,当机立断向下打去,薄冰被打开,露出了一条暗道。 二人对视一眼,向下走去。 接下来的一目,足够让天闲一生留下心里阴影。 地下是一个巨大的谷底,尸臭熏天,摆满了尸体。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千面魔将所有尸体围成了一个圈,自己在圈中盘腿念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水云见状立即飞身朝千面魔飞去。千面魔吃了一惊,只觉得眼前一花,水云的身体就已经消失了,下一秒,那诡异的红色已经在千面魔眼前放大,一条长长的红绸迎面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水云翻身而起,双手借助红绸的勾住千面魔的双臂,双腿同时蹬在千面魔的背部。 千面魔厉吼一声,没有去管水云的攻击,身体强行定在原地,还在继续念咒。水云仔细听,依稀呢辨认出那是往生咒。 这时千面魔突然伸手,立即出来了十个尸兵,天闲立马迎了上去,却发现这次的尸兵非常厉害,功法了得,不似上次水云碰到的基本上只有蛮力。 天闲只好全力和尸兵纠缠,想办法劈开尸兵取出寒天冰蚕。 这时水云的红绸已经缠着千面魔,见刚刚一脚没用,随即向下一探,一脚横扫而出,直奔面前的千面魔而去,再借力挥出红绸,见千面魔向后摔去。 千面魔的身体在无法抵御的巨力下骤然被甩了出去,又赶紧爬回原地继续念咒。 水云有些疑惑的看着天闲,天闲这时也收拾完了尸兵,拿着刀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攻击?”天闲有些奇怪的问。 水云摇了摇头说“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想用尸兵。” “他这是在做什么?”天闲看着千面魔疑惑的问。 “好像是在...超度....有了!”说完水云腾身而且,飞向了最外圈摆着的红蜡烛。 第二十八节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下) “不!”随着水云的红绸摆动,蜡烛一根根的熄灭,千面魔发出来一声巨大的哀嚎“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千面魔极速朝水云扑去,这时天闲拿出骨粉尽数朝千面魔撒去,千面魔落地了,表情狰狞。天闲能看到他的身体正在被骨粉腐蚀。 正当水云抛出红绸准备最后一击时,突然被天闲拉住了。 “他好像在说话”天闲蹲下身,看着千面魔的眼睛从红色,慢慢变回来正常的黑色,表情也变得充满了善意。 “你是,一醒大师?”天闲试探的问。 一醒点了点头,艰难的向前爬去,水云这才发现,原来前面的大冰块是一个冰棺。水云抛出红绸带开了冰棺的盖子,走了过去。 里面是一巨残破的尸骸,可以看出来上面的污垢和血迹都已经被人清理干净,尸骸外套着一袭干净的白裙。 “梦儿...”只见一醒终于挪到了冰棺旁,满脸泪水。他已经怕不起身了,只能用手不断的抚摸冰棺。 天闲不禁有些动容,走到一醒面前问“一醒大师,你想说什么吗?” “她不是坏人...真的...”一醒呢喃道,“我可以向你们证明...” 接着,二人就睡了过去。 水云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象,诧异的看着天闲。 “这是梦。一醒大师善于制梦度化世人。他是想在梦里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天闲皱着眉头说。 “阿念哥哥!你以后一定要娶我喔!”一个白裙子的小女孩笑着说。 “梦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被称作阿念哥哥的少年笑着捏了捏女孩的脸。 视角一转,两个人到了十六岁的模样。 阿念轻轻拂去了梦儿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梦儿别怕,我一定会说服父王,不让他对拢蛟国开战。” 梦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眼含泪水的说“阿念哥哥,梦儿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阿念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辕岳国与拢蛟国世代和亲,辕岳国太子楠念与拢蛟国唯一的小公主秦梦自小便定下了婚约。 小公主秦梦从小容貌惊为天人,一直被王上和王后保护的很好,却从来不让秦梦见外人,大概是怕秦梦的容貌引来灾祸。 在秦梦十六岁那年,拢蛟国内乱,定海王欲要造反,王上与辕岳国的王上商量,让辕岳国以攻打拢蛟国为名出兵,再让定海王去出战,借机出去定海王。 可不知为何,在辕岳国出兵之际,却收到了王上的信,说不必出兵了。这时拢蛟国王上和王后突然消失了,定海王顺理成章的做了王上,他的儿子做了太子。 画面一转,又回到阿念和梦儿分开的时候。 阿念在回辕岳国的船上急得焦头烂额,突然风雨骤变,阿念急忙命人加船帆。 可是为时已晚,一道巨大的海浪袭来,将整艘船打入了海中。 幸好阿念抱住了一块木板,就这样过了不知多少天,一个男子救下了倒在岸边的阿念。 阿念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眼前陌生的男子问到“你...你是谁?” “我是拢蛟国太子,看你到在路边就把你救了。是发生了海难吗?”男子问到。 阿念摇了摇头,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太子突然期待的问“既然你没有家了,愿不愿意回我的家?” “啊?”阿念有些发懵。 “我讨厌宫里的生活,我不想做太子。你去帮我做太子,我替你去流浪,好不好?”太子有些期待的问。 阿念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点了点头。 只见太子摇身一变,变成了阿念的模样。又伸手一挥,将阿念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这个是化形术!你可以一直维持这个样子。但是只有脸才能变,记住了吗?”太子问道。 阿念点了点头,用太子的身份回了拢蛟国。 这时画面一转,变成了阿念模样的太子已经到了大慈寺,拜在得道高僧一无大师坐下,法号一醒。 这时画面又一转,只见秦梦同时失去父亲母亲,独自跑出皇宫,咬了咬牙发誓要为父母和被定海王杀害的平民百姓报仇。 “阿念哥哥,对不起,梦儿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再等你了。”绝望的梦儿瞬间强大了起来,假装晕倒在了王后的马车前。 王后见梦儿可怜,将梦儿带回了王宫。大王对梦儿一见倾心,短短两年,梦儿就成了冠宠后宫,众人艳羡的贵妃娘娘。 这时的阿念是勤政爱民,百姓爱戴的拢蛟国太子,太子成为了普渡众生,世人供奉的一醒大师。 在梦儿寻找机会击溃拢蛟国皇室时,有一天,突然见到了成为了拢蛟国皇室入室高僧的一醒大师。那一刻,唤醒了梦儿内心最后一处温柔。 “阿念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没?”贵妃急切的问道。 只见一醒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贫僧不曾见过女施主,不知女施主有何贵干?” “没,没事。”贵妃回到了寝宫,心想“没关系,阿念哥哥,你不记得梦儿没有关系,梦儿只要知道自己爱着你就够了。” 没过多久,贵妃娘娘装作梦魇,移居了一处僻静的院落,王上担忧贵妃身体,派一醒大师为贵妃消除梦魇。 那日贵妃刚刚出浴,走到了院里,见一醒大师正在礼佛。 月色缠绵,红烛摇曳,贵妃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心,朝一醒跑了过去,大哭不止。 一醒大师无奈,将贵妃抱回了房中。贵妃一把抱住了一醒,强行将一醒拉到了床上。 如此真挚的眼眸,动人的容颜,暧昧的气氛,温暖的床榻,一醒不知不觉就沦陷了。 “你答应我,你会回来找我,好吗?”贵妃咬着嘴唇问。 一醒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醒发现,自己破戒了,不止是身体,还有心。他完全陷了进去,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拢蛟国的贵妃娘娘。 带着愧疚和纠结,漫无目的的回到了大慈寺。 “孽障!如此罪孽你一生都无法赎清!”一念大师气愤的说。 一醒沉重的说“不负如来,不负卿。” “卿与如来,不可两全,你自己选吧!”一念大师挥袖离去。 一醒没有颜面再去找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同他一起背负骂名。最终,一醒选择了在如来面前赎罪,没有去找贵妃。 此时的贵妃,爱上了普度众生的一醒大师,爱上了他的温柔如水,他的细腻真诚,甚至是他的普渡众生。 “你为什么骗我!又是这样!你又没有回来!” 贵妃等了一日又一日,终于,最后一丝残存的美好破灭了。 贵妃拿出来拢蛟国的邪术,点尸术。 “既然老天爷让我下地狱!我就要所有人给我陪葬!”贵妃撕心裂肺的喊着,带着绝望化魔,修炼了点尸术。带着一百多的尸兵冲入了皇城,血洗皇室。 女魔头亲手砍下了王上的首级,一剑刺入了太子的心脏。 太子临死前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摸摸魔女的脸,魔女无意间注意到了太子手上的红痣,那是只属于阿念哥哥的红痣。 魔女用内力打破了一醒的化形术,那一刻终于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阿念哥哥。 一无大师阻止了魔女血洗皇城的尸兵,逼得魔女站在了城墙上。 向下望去,是怅然若失的一醒。 “跟我走吧,我来接你了。”一醒红着眼说。 只见那女魔头莞尔一笑,伸开双手,宛如蝴蝶般落下了城墙。 这时,水云和天闲醒了过来,又回到了那个骇人的谷底。 天闲看着一醒,有些不忍的问“你为什么要学点尸术?你本可成佛,却偏偏做了魔!” “她曾经经历的...我若不做一遭..如何能知道她的痛苦...与绝望...”一醒奄奄一息的回答。 “这些尸体,是用来做阵法吗?是什么阵法?”水云眯着眼睛问。 “千人冢...她的业障太重...无...无法投胎..转世...”一醒吃力的说“将她..业障..转与我身...我来替..替她万劫不复...” 一醒说完,带着淡淡的笑意离开了人世。也许是给水云和天闲的最后一梦,花费了他最后的力气。 千人冢失败了,一醒并没有成功转移秦梦的业障。而千人冢,本身也并不存在。 眼前只是两个业障深重的恶人,两个杀人如麻,下地狱的魔。 水云没有多说什么,天闲将一醒的尸体也放入了冰棺中,鞠了一躬,和水云一起离开了。 孽缘难念,情梦一醒。 二人出井时已经天亮了。刚刚出了密林,水云就看见了抚云一脸的气愤。 “啊!你忙完啦!啊..哈哈哈...”水云手足无措的跑去抱住了抚云,抚云没有反应过来,被水云撞的一个踉跄。 “走!”说着带着水云回了客栈。 天闲此刻心情有些沉重,也没有管二人,自己失魂落魄的回了房。 “哎呦~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水云笑着将脸凑到了抚云面前。 见抚云还是没有反应,水云又拉着抚云的手,撒娇的说“哎呀!你不要生气了嘛!水云知道错了!你都不讲话,这样我心里很难受的~” 听到这里,抚云终于抬起头看着水云开了口“你知不知道这有...” 话音为落就被水云打断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水云学着抚云的样子说“水云知道错了嘛!” “你知不知道万一....”话音未落,又被水云打断了。 水云又学着抚云的样子说“你知不知道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接着撒娇的说“这不是没出事嘛!” 第二十九节 不负相思意 抚云看着水云这个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伸出手指了指一桌香喷喷都饭菜。 水云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的吃着,突然问到“你知道拢蛟国定海王的事情吗?” 抚云点了点头,幽幽的说“当年的王上和王后修炼秘术,结果走火入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定海王甘受骂名,假意造反,替王上王后背负骂名。王上又怕有人怀疑,装作请辕岳国帮忙的样子,最后留下遗诏让定海王做了王上。此人是一代豪杰,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突然想起来了。”水云接着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香喷喷的饭菜。 还是抚云做的饭最好吃!水云心里想着。 “我收拾好东西了,明日一早走。”抚云淡淡的说。 “啊?去哪里呀?” “回家。” 吃过了饭,水云只感觉一阵困意袭来,走到了床上躺了下来。 抚云坐在床边,看见水云要睡了,刚准备掏出玉箫,便被水云抱住了。 “抚云,我今日学会了一件事情。”水云淡淡一笑。 “什么?”抚云话音刚落,便被水云拉倒在了床铺。 水云一惊,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将抚云拉倒了,于是干脆将抚云拉上了床,二人和衣在床上相拥。 正当水云想说些什么时,抬起头却发现抚云已经睡着了。水云吹了吹抚云的睫毛,抚云还是没有醒。 见抚云眉头微簇,气息有些沉重,想来是累了。水云伸手替抚云抚平了眉心,问着抚云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水云睡醒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还有不少烧鸡、肘子这样的大荤。 “这是你做的?”水云有些纳罕的问。 “不是。”抚云摇了摇头说“叫副盟主一起。” 水云明白了,抚云是想谢谢天闲。于是起身去找天闲,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 “天闲?天闲?”水云有些生气,干脆直接破门而入了。 进了房却发现天闲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正在做着春秋大梦。不觉一阵火气上来,端起房中的洗脸水浇了天闲一头。 天闲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着水云手中的脸盆,又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不禁抽了抽嘴角,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怎么这么懒啊!抚云弄了一大桌子菜等你吃,你居然还在睡觉!你怎么比我还能睡啊!”水云气鼓鼓的说。 天闲一听有一大桌子菜,赶忙穿上鞋就往水云房间跑。 “哎!你等等我!一听见吃的跑那么快!”水云跟在天闲身后打打闹闹的回了房。 天闲深吸了一口气,满屋的肉香,立马笑逐颜开“多谢盟主款待!天闲就不客气啦!”说着就坐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桌上的肉。 水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了抚云旁边。 抚云淡淡一笑,开口说到“水云不懂事,这几天多谢副盟主的照拂了,快吃吧。” 天闲摆了摆手,拿起筷子加了一大块肉咬在嘴里说“没有没有!都是我应该的!”说罢吞下了肉又伸出筷子说“不过大司命身为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彪!” “哎呦!”天闲桌下的脚被水云踩了踏实,一看水云恶狠狠的脸,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抚云轻轻用腿挡回了水云的脚,淡淡一笑,挑了挑眉毛说“哦?在下愿闻其详,副盟主可直言不讳。” 天闲见在抚云身边乖的像小猫一样的水云,也就不再害怕了,张口说到“别叫副盟主了,多见外啊!叫我天闲就行!你是不知道啊,那日我们刚刚到阑珊城......” 三人说说笑笑把酒言欢,聊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天闲以宗门事务为由独自一人回了義赋宗,水云和抚云坐上了马车,向仙逸谷出发了。 抚云坐上马车又睡着了,水云有些奇怪,从前感觉都不睡觉的抚云,这两天却格外嗜睡。索性自己坐在旁边练起了般若密经。 到了地方,抚云还在睡着。水云只好拍醒了抚云。刚下了马车,抚云便抱起来水云,飞速的回了房。 “错哪了?”水云可怜巴巴的抱着腿坐在床上,抚云坐在床边严肃的问。 “不该.不告诉你...偷偷跑出去。”水云小心翼翼的说。 “还有呢?” “不该...自不量力,去挑战千面魔...”水云弱弱的说。 “还有呢?” “不该...不该让你担心...”水云有些楚楚可怜的说,话音未落,已经被抚云紧紧抱在了怀里,抚云有些微微的颤抖。 耳边一阵湿热,水云伸手一摸,有些诧异。 他是...在哭? 过了良久,抚云才用带着些鼻音的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以为...我要失去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水云一听,突然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紧紧的抱着抚云说“明明是我不好,你干嘛要说对不起。” 抚云没有回答,轻轻的开口“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水云提起了头,看着抚云微红的眼睛,还是一样好看的脸,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靠近,最后轻轻将红唇覆上了抚云略微发白的唇。 很软,很暖,抚云没有躲,任由水云的唇覆盖。 良久,水云抬起了头,看着抚云的眼睛。 抚云看着水云微微泛红的脸,最终轻轻唇落在了水云的额头,到眼,再到鼻梁,鼻尖,脸颊。最后吻上了水云的唇。 起初很轻,很温柔。抚云的吻越来越热烈,撬开了水云的唇瓣,越来越深的探索着。抚云只觉得一向沉稳的自己,抑制不住的要失控了。 水云将抚云热切的吻照单全收,温热的回应着。只觉得这个时候,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两人不知不觉相拥而眠,和衣睡了一宿。 第二日水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抚云怀中,想起来昨日的事,不由脸上一阵燥热。 抚云见水云睁开了眼睛,微笑的吻了一下水云的额头,温柔的问“起来吃饭吗?” 水云这才发现,饭菜已经做好放在桌上了。 是抚云做好了饭,又抱着自己躺了回来?水云想着,不禁脸更红了,将头埋进了抚云的胸膛。 “原先凶得很,现在如何这样?”抚云看着水云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不由的逗起了水云。 水云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抚云,良久问到“你,怕我吗?” 抚云看着水云的眼睛,又是轻轻一吻,摇了摇头。 “你说,做好人是什么样子?”水云闭起眼睛,又将头钻进了抚云怀中。 抚云摸着水云的头发,温柔的说“世人皆喜欢好人。” “我想...做好人了。”水云淡淡的说。 抚云愣了愣,抱着水云的手不觉微微用力“不论如何,只要你高兴,我自会护你。” 水云笑了笑开口“饿了!” 又是顺其自然的洗漱、吃饭。此时水云的胳膊已经早就好了,抚云却依旧全部亲力亲为。 待水云吃完饭,抚云还未出名,水云有些奇怪的问“今日没有事务吗?” 抚云摇了摇头说“陪你。” “陪我?陪我干嘛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水云有些疑惑的说“不处理真的没事吗?我可以去找百花夭...” “这几日不必去了,我陪你练功。”抚云有些认真的说,水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比武大会还有十日。”抚云帮水云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说。 “对喔!哈哈!我差点都忘了,还有比武大会!”水云有些歉意的笑着说。 抚云看着水云说“清水司大司命与副盟主一同铲除了千面魔,你觉得大司命参加武林大会将如何?” 水云想了想,有些不在意的说“名声大噪,会被当成头彩。” “所以,我们去练功。”抚云拉起了水云进了密室。 此时后山。 “这怎么这么多的事!”一个红衣少年坐在草地上,看着前方小案上堆的满满的卷宗有些头痛的说。 “公子,喝口茶歇歇吧。”雪莲女摘下了斗笠,笑着将茶递了过去。 洽莎坐在案前磨着墨说“盟主硬生生用内力逼着自己醒过来,要不是公子回来了,盟主早都一命呜呼了。” “结果盟主一醒来就往出跑,把所有事丢给公子,可怜公子刚回来就要一个人处理这么多事务。”洽莎接话道。 红衣男子摇了摇头说“唉,上辈子欠了他的,可真是我亲哥。也不知道被那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雪莲女听完噗嗤一笑,开口说“公子嘴上骂着,实际对盟主又好得很,兄弟连心,说不定以后也要被女人勾了魂去呢!” “那是自然,你们都是我的,我可不是要被勾走!”红衣男子笑着说,接着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躺了下来“无心事务了。雪莲,琵琶呢?我听一会。” 此时的静室 “你从下面这样打出去,红绸要收回来些,这样会更快。”抚云耐心的帮水云调整。 水云皱了皱眉“我才不要,那样就不好看了!要飘起来!” “嗯...”抚云想了想“那也行,下盘再下去些,会更稳。” 一片欢乐的气氛。 第三十节 感云一回顾 念之朝朝暮暮 接连几日,水云都没有出过门,在抚云的帮助下,水云的功力大涨,般若密经也到了第四重调息。 到了第四重调息,水云的内力终于可以具化了,五十步内可用般若密经具化的内力轻而易举的杀人, 这一点抚云就比较难受了。 有时抚云坐在书桌前看卷宗没有理水云时,正与记下便发现毛笔已经悄然不翼而飞。又或是做了水云不爱吃的,抚云刚刚端上桌去叫水云,菜就已经自己回了厨房。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而两人房中的那堵暗墙,在水云习惯了在抚云怀中入睡后,就没有再放下来过。 那两张床,也不知道才什么时候起已经合成了一张。 比武大会越来越近,还有三日时,各个门派已经陆续抵达。 若说上一次的武林大会,是各门派想要推出一个挡箭牌,那这一次就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江湖风云榜,江湖名人榜,江湖英雄榜,刺激的所有江湖中人都斗志昂扬。 “你得和我一起去。”抚云无奈的说。 水云抱着腿坐在地毯上,将头外在另一边撅着嘴说“不要不要!他们都各怀鬼胎!比武大会那么多天我去已经够了!” “盟主、副盟主、清水司要一起招待的。”抚云继续耐心的说。 水云将身体转到了另外一边“不要!你帮我去!” 抚云叹了口气,继续试探“那,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水云歪着头坚定的说。 抚云堆出笑脸又问“抱抱呢?我抱你去!” “嗯...”水云想了想,态度缓和了些“不要...” “那亲亲?”抚云继续耐心的哄着。 水云终于松了口“好吧,不过要快快回来喔!” “可以。” “那拉勾勾!”水云有些不情愿的伸出手。 抚云右手伸出小指勾住了水云的小指,左手已经到了水云腿弯处。拉完勾收回右手,将右手揽在了水云背后,将水云熟练的抱在了怀里,出了房朝大厅走去。 快到大厅时,水云只见路上已经聚满了人,不约而同朝抚云和自己看来。而自己此刻还被抚云抱在怀里,不禁有些脸红。 这时一个男子上前打起来招呼“见过盟主,见过大祭司。” 抚云微笑着颔了颔首。水云悄悄对着抚云耳边说“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呢...” 抚云笑着小声回答“答应好的抱进去。拉勾了。” “这人太多了,有点难为情...拉勾不算了!”水云有些急切的说。 “拉过勾如何能不算?”抚云笑意更甚。 路上的人接连给二人打招呼,不约而同的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 正在大家对二人关系展开猜想时,抚云终于走进大厅,将水云放在了正中间靠右的位置上,左侧的天闲早已在位置等候了,不怀好意的看着二人。 抚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其他人也全都进来了。 因为此次比武大会很多门众也来参加的关系,大厅内竟然塞得满满当当的,中间竖着四列椅子做这些掌门或权威之人,其余都站在后方,看着中间的三人。 见人都到位了,天闲突然调笑着说“盟主和大司命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啊,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下面人一听,心里各种猜想突然发酵,不约开始议论纷纷。 “咳咳!”只见正位上的抚云轻咳一声,有些威严的环视一周,幽幽的开口说到“大家今日因三日后的比武大会聚集在此地,都算是我江湖中的人才。既然大家已然有了疑虑,在下也就不再隐瞒了。这位清水司大司命水云姑娘,正是在下的未婚妻。因为之前江湖未定,所以一直未曾让大家知晓,还望各位见谅。” 这时众人皆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水云吃惊瞪着眼睛看着抚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比武大会开始的前三天要搞什么接待大会,还让她必须到场了。果然,都是隐瞒! 可不知为何,水云此刻竟觉得有些心喜,丝毫没有怪抚云的意思。 “盟主如此大喜,早该知会我们!我们也好早些恭喜啊,哈哈哈。”欲无笑着说。 天闲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接话“还不知道盟主什么时候大婚的,这大婚的日子可要提前些让我们知晓啊,我们好赶来吃酒!” 大厅中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变成了贺喜连连,弄得水云一句话也说不出,哭笑不得的坐在位置上。 抚云又给大家说了一遍三天后比武大会的事宜,也就叫散了。水云这才想起来,刚刚并没有看见重缘哥哥的身影。 正想着,抚云的手已经揽上了水云有些腰,正欲抱起,水云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谁是你未婚妻啊!不要给你抱了!”水云气呼呼的说。自顾自的回房了。 抚云面带笑意的跟在水云身后,也不上前,就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可爱的紧。 到了房间,水云脱了鞋上了地毯,见抚云还不来哄自己,忍不住说“你干嘛不说话!” “说什么?”抚云笑着问。 “你!你干嘛要说...说那种话!”水云生气的问。 “哦?哪种话?”抚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未婚妻啊!” “实话实说。”抚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水云瞪着眼睛,凶巴巴的说“哪里是!我才不是!” “你我同床共枕多日,如何不是?”抚云一脸无辜的说。 “恩...”水云被噎的没话说,开始耍赖到“我不管!就不是!” “是吗?”抚云扬起笑意反问道“既然如此,夫人刚刚为何不反驳?” 水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正在发懵时,已经一把被抚云拉倒在了地毯上,热切的吻如期而至,将水云所有的理智全部湮灭了。 良久,二人唇瓣终于分开,抚云压着水云撑起身子,微微一笑问到“夫人还有何疑问?” “啊?”水云满脸通红正要说些什么,抚云已经起身进了小厨房。 吃过了饭,抚云便坐在桌前准备比武大会的事务。水云练了一会功,见天色渐晚,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看起书来。 正看到书中二人喜结连理,又突然想到今日的抚云,不觉又红了脸。 这时抚云也脱了外袍走了过来,见水云的表情,心下明白了些,不禁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水云将书丢进了抚云怀里,有些没好气的说。 “夫人脾气越发大了。”抚云笑意更甚,放下书轻车熟路的上床躺了下来。 “抚云?”水云躺了下来,钻进来抚云怀中轻唤到。 “我在。” 水云眨眨眼睛问到“你说,人为什么要成亲?” “成亲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抚云淡淡的回答。 水云有些不解的问“不成亲就不能永远在一起了吗?” “当然可以。”抚云有些发笑“但是成亲了,孩子才能有身份。” “孩子?”水云接着问到“我们也会有孩子吗?” “会的。”抚云平静的回答。 水云迷惑的问“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啊?” 抚云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有些含糊的说“时机到了就有了。” “你不知道?”抚云有些哭笑不得。 “啊?”水云有些发懵“看书上总说二人成亲,同床共枕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呢,会不会是我有什么问题?” 当年暮下西教水云读书时,因为复闲吟叮嘱了的关系,刻意回避了有关男女的所有书籍,直接导致了水云在男女之情方面的一片空白。 “瞎想。时机到了自然就有了。”抚云意味深长的说。 “什么时机啊?”水云眨着眼睛问。 “呃...”抚云终于感觉到绝望了,完全没想到水云居然一点都不懂,支支吾吾的说“情到深处,时机就到了。” 水云更加疑惑了“可是那些浪荡子玩弄女子,也是无情,为何女子会有孕?我们如今也没有情到深处吗?” 抚云接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说“你也不曾说过情意,自然不算。” “抚云”水云有些弱弱的说“我心悦你。” 抚云看着这样的水云,也有些动容,不知不觉便又覆上了水云的唇。 几番拉扯,二人衣衫都有些凌乱。抚云微微一笑,帮水云理好衣服,将水云有些凌乱的头发拢至脑后,温柔的问“是不是觉得我话很少?” 水云看着抚云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抚云伸手摸了摸水云的头,温柔的问“我有很长一句话,你可想听?” 水云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抚云。 “抚云本无心红尘,却不想与夫人惊鸿一面,方寸大乱,才知若无夫人,生无可喜。从此见水是你,见云是你,何物皆为你。见花不及你,见月不及你,万物皆不及你。” 抚云轻轻抚上了水云的脸,接着说到“夫人今日一句心悦,我自心生欢喜,无与伦比。天涯海角水尽山穷亦无法报之。只愿此后夫人尽享日月,岁岁无忧,若夫人愿意,我自与夫人世世结发。夫人只要在一日,我便为抚云一日。此誓,永不背弃。” 第三十一节 风吹雨 山山影(上) 第二天一早,水云悠然的坐在桌前吃早饭,抚云在旁边帮水云剥蛋壳。 一只青羽雀鸟悄无声息落在了窗口。 抚云起身走上前,拿下青羽雀鸟口中衔着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突然眉头紧锁,转身坐回桌前,继续帮水云剥鸡蛋。 “怎么了?”水云见抚云此刻神色异常,开口问到。 抚云抬头看着水云的眼睛,吐出几个字“仁曲教教主欲无,暴毙。” “啊?死在终钦门了?”水云有些吃惊的问。 抚云点了点头。水云立即起身要去一探究竟,却被抚云按回了桌前。 “先吃完饭。” 吃过了饭,水云急忙赶到了欲无住的厢房,对比敷衍倒是镇定很多。 此时房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抚云走到了天闲旁边,给了天闲一个眼神。 天闲立即点了点头说“已经说了,比武大会延期举行。” 抚云点了点头说“我去看看。” 水云跟在抚云身后走进了房,天闲也将人尽数清出,有一次跟着二人进了房。即使是第二次进来,天闲依旧是眉头紧锁,有些反胃的表情。 水云细细打量四周,很快就明白了天闲这个反应的原因。 厢房一进门是正厅,正对着两把高椅,中间被一个小桌案连着。向左便是书房,中间是一张书桌,配着一把椅子,书桌右侧就是窗户,此时窗户正大开。书桌左侧是一个书柜,书柜里空空如也。 大厅的右面是卧房,放着一张床,贴着左侧的墙。右侧是窗户,窗下放着一个小桌,并两把椅子。 而此刻欲无的头颅,正被放在正厅的正中央,那两把高椅中间的桌案上。那没有气息的嘴巴张的老大,双眼半闭,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 欲无的躯干,被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书房书桌后的椅子上,身上的肉被割的稀烂,肋骨处被有一个空洞,书桌上落着一些割下的烂肉,混杂着大片黑红的血液。 四肢散落在地上,依旧是被割的血肉模糊,骨节处有断裂的痕迹,双手双脚被砸的稀烂。大块的肉被尽数割下,扔的到处都是。 “搜到的东西呢?”抚云皱着眉问。 水云不由的说“真想知道事后收拾这间房的人是什么心情。” 这时天闲已经端着一个案子走了过来。 案子上第一样是一面铜镜,已经碎的只剩边框,旁边是铜镜的碎片。 第二样是一支烧了半截的香,水云闻了闻,是普通的檀香。 第三样是两枚飞镖,水云一眼便认出了,飞镖这是千秋岁的独门飞镖。 第四样是一个用过的茶杯,杯里的茶还剩一半,水云检查了一下,茶里没有毒,也没有任何其它不妥的东西。 “其余线索呢?”水云挑了挑眉毛问。 天闲开口说“检查了一遍,第一,窗框有被踩过的印迹,脚印辩识不清。第二,床榻有翻动的痕迹,正常的上下床也会造成,不排除是欲无自己睡过的情况。第三,最后的房间,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但是书房的窗户却大开着。第四...血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水云疑惑的问。抚云给了天闲一个眼神,示意天闲继续说。 天闲点了点头说“欲无被分尸割肉,可是屋里的血却不多,甚至没有溅到其它的地方。” 抚云看着水云,微微颔首开口说“找!” 水云立即走到了书房查看,天闲走向了卧室,抚云留在正厅。 过了半晌,二人重新聚回了大厅。 “回。”抚云开口说。 三人一起来到了抚云专门给水云清水司准备的清水殿。 地上尽数铺满了白狐皮的地毯,抚云退下了所有下人,三人在地毯上盘腿而坐。 天闲说到“床上什么也没有留下,整个房间的地面都非常干净,没有任何脚印泥土之类的。” 抚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了水云,水云想了想说“躯干下方、桌子上还有地上的血迹,完全不足以支持分尸。我刚刚检查了四肢,双手双脚都被砸的稀碎。”说着看了一眼抚云。 抚云示意,让水云继续说下去,水云开口说到“说明欲无是先在别处被杀,然后被凶手放干血液,再带回房间分尸。尸体死亡原因已经无从查证,但是可以看出胸口一处贯穿伤,肋骨处一处贯穿伤都足以致命。伤口和割肉分尸是锐器所致,极其锋利,仁曲教的剑、義赋宗的刀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抚云点了点头说“和我推测的一样,天闲,去告诉各大门派,我终钦门谷门已封,查清真相前还需他们多住几日。水云跟我走,天闲你通知完了来谷里的望舒瀑布和我们会和。”说罢带着水云出门了。 “水云。”抚云朝身后的水云伸出了手,牵住了水云,有些沉重的问“那枚飞镖,你怎么看?” “飞镖,的确是千秋岁的。”水云有些迟疑,还是张开了口“千秋岁暗杀讲究快、准、狠。最不屑摆弄这种形式。” “何人会有千秋岁的镖?”抚云问到。 水云想了想说“这种镖,二等以上的杀手,还有派出去的暗门、内奸,都会有。” “也就是说,宗主也会有?”抚云有些头痛。 “是。但是...” 抚云牵着水云的手微微用了用力打断到“看来重缘被凶手当成替罪羊了,不论如何我都得从千秋岁查起,夫人可信我?” 水云知道,抚云说的查千秋岁的意思,意味着不止这件事,还有其它千秋岁,甚至水云的事都会被牵连而出。 良久,水云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二人便已来到了瀑布边。 瀑布边满是碎石,水十分清冽,没有任何的血污和作案痕迹。 抚云盘腿坐在了瀑布边,闭眼沉思。水云见状也坐在了抚云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天闲就来了。 “挺厉害啊,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老家伙没跟你闹?”水云打趣的问道。 天闲暗暗一笑说“我只是说,欲无一死,江湖第二大门派的位置不一定坐的稳了,他们就都不走了。” “原来你这么聪明啊!尸体刚刚我出来时已经让清水司的仵作去查了,你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发现行什么。”水云笑着说。 天闲双手环抱,站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水云看着这两个人一个一本正经的坐地上侧写,一个义正言辞站水边侧写,想了想自己还是谢谢清水司怎么对这件事发文吧。 显然欲无在终钦门被分尸,还是在比武大会前被分尸,而且前一天抚云刚刚公布了自己的未婚妻! 这就说明,这个人不止要杀掉欲无,还要让欲无死的人尽可知。 此人一方面嫁祸千秋岁,一方面打了武林盟主、副盟主还有清水司的脸,逼迫我三人详查此事。 那么,这个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有仪式感的杀掉欲无?又想引导我们查些什么呢... 水云慢慢整理思路,她有一种不好的直觉,此事并不简单。 这时二人回过神,三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痕迹。”天闲凝重的说。 抚云点了点头“去问问欲无身边的人。” 三人来到了一间房,里面有几个战战兢兢的仆人和丫鬟,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一下就吸引了水云的注意。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此时已经被吓的脸色煞白,独自蜷缩在墙角。 天闲走了过去,抱起了小女孩,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别害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啦?” 小女孩恐惧的看着三人,有些颤抖的说“八岁了...叫芸儿..” “芸儿?”抚云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水云。 小女孩点了点头,天闲继续哄着小女孩问“能不能告诉哥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呀?” 小女孩眨着眼睛,小声的说“教主不舒服,回房睡觉...” “教主回房间以后,还有没有在出去过啊?”水云走上去询问。 芸儿稍稍躲了一下,开口说“我们都下去了...第二天就这样子了...”接着芸儿一直睁大眼睛看着水云。 抚云走到小女孩面前问“怎么一直盯着姐姐?” “姐姐长的好看!哥哥也好看!你也很好看!”芸儿眼中的恐惧渐渐消失了。 水云无奈一笑说“要不我把她带回去,童言无忌,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天闲立马不屑的说“你会带孩子吗?带回去你让她睡哪?还是我带回去吧。就让她住我隔壁房间。” 水云不服气的说“怎么就照顾不好了!我能陪她睡啊!” 抚云笑着摇了摇头,拉过了水云问“那我怎么办?” “啊?”水云没想到抚云这时候来这么一句话,不由有些脸红。 “听见了吧!你俩赶紧回去该整理线索的整理线索,该写公示的写公示,该睡觉睡觉。我带芸儿回去了。”说完,天闲抱着芸儿就离开。 “为什么他非要把芸儿带走?”水云有些疑惑的问。 抚云摇了摇头微微示意,表示先回去再说,接着带着水云回房了。 第三十二节 风吹雨 山山影(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回到了房间的水云,脱鞋光脚踩在了地毯上,随手外袍将外袍一丢,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嗯。。。”抚云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坐在了水云身边,有些犹豫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嗯?”水云一个翻身躺在了抚云腿上,有些疑惑的看着抚云。 抚云思忖了片刻,还是轻轻的说“其实,天闲非常善良,他只是怕芸儿会有危险,又觉得我们粗枝大叶,照顾不好她。” “他是觉得查不出案子我会杀了芸儿做假证?我不屑做这种事!”水云此时坐起了身,怒目圆睁的瞪着抚云“你也这样觉得,是不是?” 抚云深深看了一眼水云,重新将水云抱回腿上,温和的说“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好。只是我想你能知道,到底什么才能让自己快乐。” 水云一时有些晃神,直直的盯着抚云的眼睛“你都知道?” “天闲或多或少,也会怀疑骨粉的来源。”抚云摸了摸腿上水云的脸,似乎想让腿上的人得到片刻的安心。 水云突然站起了身,瞪着眼睛喊道“是,一开始杀旁边客栈的那个男子,我是为了引千面魔出来。可是他没有!房中还多了女人的痕迹!我才想到化形术,每夜三更去杀人炼尸油做成骨粉!可是每次的残骸上都贴了超度的经文!我才料定他三更一定会出现!” 水云有些失控“他为什么会去找天闲!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找天闲!我本可以一人杀了他独自领功!” “他...本想用女子的身体吸引你们的注意,阻止你们继续杀人。”抚云眉头紧皱,有些艰难的说。 水云突然笑了,眼眶微红“是啊!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是恶魔,你现在确认了?你满意了?”说完便飞出窗外。 水云有些迷失了方向,迷离中不知飞到了那里,却见前方山谷居然开了一片桃花,心中惊讶为何桃花会在这个季节盛开,不觉停了下来。落在了那片桃花林中。 放眼望去。落英缤纷。 掩藏在水云心中的东西终于爆发在了这片桃花林中,一股强大的力量骤然震出,击落了大片的桃花。水云独自站在桃花雨中,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 内心中最怕抚云知道的东西,抚云早就已经尽数而知。 她害怕,小时候害怕父王无视她,眼中只有母后的神情。 之后害怕母亲宠爱妹妹的神情。 她怕重缘只把她当小孩,不重视她的价值的神情。 她怕每个人露出的任何一丝让她不悦的神情。 她还害怕,抚云会离开她。 他有那样得天独厚的容颜和声音,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如何会这样一个女魔头在一起?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将水云层层笼罩,水云就这样抱腿坐在了桃花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就在水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时,身后一阵温热。这个温暖的怀抱,击碎了水云最后一丝理智。 “你还来干什么?你走啊!你不怕我吗?”水云撕心裂肺的喊道。 抚云将水云翻了过来,抱在怀里,吻去了水云眼角的泪痕。好像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般。 抚摸着水云的头发,极其轻柔的说“这里,叫舒云谷。特意为夫人所建,只愿夫人可得片刻舒心。” 水云愣住了,意料中的离别并没有到来,她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着抚云。 抚云看着水云含泪的眼眸,这样的无助,一时间心疼到极点,一把紧紧的将水云抱在怀里。 水云迷离间又进入了这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好像做梦般的不真实,不禁有些痴了,微闭双眼就这样乖乖的靠在抚云怀里。 这一刻,抚云只觉得用所有语言来安慰水云都那么苍白无力,他不知道该如何让水云知晓自己并不在意。 当他第一次见到水云那日起,他就知道日后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个和自己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女子了。 不知几何,抚云的唇覆上了被水云轻轻咬住的唇瓣,嗅着那清甜的气息,抚云越来越深的与水云的交缠着。 慢慢的,抚云的手已经无知觉的停留在了水云的腰肢,抚上了水云腰带上的小耳结。 抚云一个回身,将水云压在了身下,看了一眼水云茫然的脸,抚云思忖了片刻,伏在水云耳边轻轻地问“夫人当日说想要一个孩子,可还当真?” 水云有些迷茫,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抚云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尽柔软的声音说“可是,会有点痛。” “是不是两人有了孩子,就算夫妻,便不会再有分离了?”水云轻轻的问,微微点了点头“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娘子。” 抚云听了,心里只觉得酸楚万分,再也舍不得水云半刻的无助,手慢慢向下滑去,指尖轻轻一勾,腰带的绳结便已然散开。 “不论有没有孩子,我们都是夫妻。即便做不了夫妻,也不会有分离。” 外袍散落在地,水云的脸有些微红,读心术已经明了了抚云的意思,心中却有些迷离。 抚云将唇吻上了水云还垂着泪珠的睫毛,手从颈下探去。 一颗、两颗、三颗...水红的纱裙一点一点被解开,再也盖不住水云白皙胜雪的肌肤了。 黄昏的夕阳透过茂密的桃花林,映在了二人缠绵的身影上。 水云只觉得,从那一刻起,自己变成了一朵鲜艳的花,从今往后不论盛放或是凋零,都只为抚云一人。 水云被抱回床上时已经是半夜了,月色格外的温和皎洁。 “饿了吧?”抚云端来了一碗热粥,拿起勺子细心的喂着水云。 水云乖乖的坐在床上张嘴喝粥,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抚云。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抚云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水云嘻嘻一笑,抬头在抚云脸颊上亲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痕。 “刚刚没有,现在有了!” “我很喜欢。”抚云又摸了摸刚刚水云亲过的地方,微微一笑“刚刚哭个不停,现在怎么又笑个不停?” “因为,现在是你娘子了。”水云有些得意的说。 “哦?”抚云挑了挑嘴角,逗着水云说“那你叫声夫君来听听。” “啊?”水云有些难为情,见碗里的粥已经见底,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要睡了!” 抚云笑着放下碗,坐在了床边说“看来我不是你夫君,那我出去睡了?” 水云突然伸手拉住了抚云的衣角,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抚云。 抚云一脸宠溺的摇了摇头,脱下外衣抱着水云躺了下来,“明天还有正事呢,我哄你睡吧。” 水云温顺的点了点头,依偎在抚云怀中,随着抚云缓缓的轻拍,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水殿。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一个时辰了!”天闲有些不开心的说。 “昨日睡的晚了些,夫人没休息好。”抚云轻轻一笑,看着水云说。 水云有些难为情的捏了一把抚云腰上的软 肉,别过了头去。 天闲脸上更郁闷了“你们两个!来晚了不说!还刺激我,就知道欺负我这个没着没落的!” 水云一下子来了精神说“话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我们两个还没有大婚,你没过几天就见到了一个心悦的姑娘,反而抢在我们前面了呢!” 天闲二人一眼,嫌弃的说“就算是遇见了,也比不得你们两个这么腻歪啊!也不嫌酸的慌!” 抚云拍了拍天闲的肩膀笑着说“好了,天闲兄就多担待吧,我家夫人脾气不好,非得宠着不可。该去办正经事了。” 说罢三人便出门向千秋岁的厢房走去。 “我记得,你们两个公布关系那日,千秋岁没有来。”天闲若有所思的说。 水云点了点头说“的确,我还找了一圈,没有看见重缘哥哥。” “千秋岁是什么时候到的你还记得吗?”抚云向天闲问到。 天闲想了想说“那日的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到了,不知为何没有去大厅。” “我记得之前报过,千秋岁就要了两间厢房?”抚云又问道。 天闲点了点头说“千秋岁此行就来了三个人,一个大祭祀重缘,一个重缘的心腹识愁姑娘。还有一个带着面纱,身份不明。” 水云一听到识愁,看向了抚云说“不如我先去趟千秋岁吧?识愁姐姐也来了,我去会好说很多。” 抚云沉思片刻说“你可知为何重缘这些年都在支开你,没有叫你回过千秋岁?” 水云突然一愣,细想确有些奇怪,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重缘都没有找过自己,那日选清水司大司命时也没有说出自己是千秋岁人的身份,的确不合常理。 抚云看着水云疑惑的脸,缓缓的说“或许那位不知身份的神秘女子,便是原因。” 三人此时都不再说话,只等到了千秋岁的厢房再一探究竟。 第三十三节 荷风送香气 竹露滴清响 三人来到了重缘房间,却见重缘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了。 水云粗看一圈,重缘的房间布置与欲无那间完全一致。想来抚云安排的厢房应是每间都一样的。 重缘见三人到来,面无表情的说“见过盟主,见过副盟主,见过大司命。大司命近日可好?” 水云听到重缘这般说辞,不由有些难受,急忙开口搪塞到“重缘哥哥,那个,识愁姐姐是不是也来啦?” 重缘看着水云,眼中流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转头移开了视线有些怅然的说“三位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等一会 我会叫识愁过来。” 水云一时有些尴尬,抚云见状走到了水云身前,将水云护在了身后,轻描淡写的开了口“大祭司来我终钦门做客,在下自然好生款待。可大祭司带来的客人面都不漏,确实是有些不礼貌了。” 重缘轻飘飘一笑说“哦?我这妹妹面上有伤,不愿示人,如何是不礼貌了呢?盟主又何苦强人所难。” 妹妹...水云听到这两个字,觉得格外刺耳。突然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时旁边的天闲忍不住开口说道“大祭司,并非盟主有意为难。只是现在众人皆知,欲无的房内有一枚贵宗的飞镖。若是大祭司配合,不仅我们能早日查清真相,大祭司也好早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吗?” 重缘依旧心平气和的说“并非我千秋岁不配合,本身我千秋岁便自知清白,所以才会如此配合盟主的调查。只是这涉及千秋岁姑娘隐私的事情,在下恕难从命。” 见重缘如此,天闲只好开口说到“既然是姑娘隐私,我们自当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这姑娘也该出来容我们见见,以免其它宗门觉得我们包庇,盟主也不好做不是?” 重缘还未说话,却见识愁和那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已经走入了房中。 水云一回头,正对上了白衣女子的眼睛。那一刻,水云只觉得从脚尖到头顶一阵电击的感觉,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柔弱的说“小女做客多日,还没有跟盟主打声招呼,实在是有些不礼貌了,还请盟主、副盟主、大司命莫要见怪,也不要牵怪大祭司。”说着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这时的天闲有些失神的望着那位白衣女子。 面纱下隐约可以透出女子娇小脸蛋,澄净的双眸,让人感觉有些熟悉,一头华发被精致盘起,在脑后绾成发髻,点缀了一支金钗。 水云看着那双眼睛,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心跳加速,手指冰凉,一动也不能动。 “听大祭司之言,姑娘面容可有难言之隐?若姑娘不嫌弃,我终钦门有活白骨和百花夭,均可帮姑娘治疗容貌,还望姑娘莫要推脱。”这时抚云紧紧的握住了水云冰凉的手,终于开了口。 那女子微微一笑,开口说到“本是我自己不爱将面容示人,所有特意嘱咐过大祭司。如今这般情况,小女也未尝不可揭面证明千秋岁的清白。” 说着,那女子接下了面纱。 只见那女子面纱下的脸庞细腻胜雪,双目犹似泉眼一般清澈,清丽无比。 天闲直直的看着,好像魂都丢了一般。 再看一眼旁边的水云,弯弯的笑眼,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此刻与这位白衣女子面对面站着,明明容貌大不相同,可乍一看却让人感觉七分相似。 那女子带着十分得体的微笑缓缓开了口“小女顾送竹,见过盟主,见过副盟主,见过大司命。” 这样这时水云控制不住了,转身跑出了房间,抚云急忙跟了出去。 天闲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顾送竹说“姑娘名字真好听,在下天闲,姑娘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这时顾送竹看了一眼跑出去的二人,又回头看着天闲礼貌的说“看来盟主和大祭司今日有急事,恐怕案子是查不成了,副盟主可要留下吃饭?” 天闲急忙点了点头,又突然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多谢姑娘美意,只是今日还有要事,在下也先行一步了,姑娘保重。”说完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这时的水云已经跑回了房间,蜷缩在床上一言不发。抚云心疼的帮水云梳着头发,默默的陪着水云。 良久,抚云终于开口了“夫人不喜欢,我们就不查千秋岁。” 水云终于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睛盯着抚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是?”抚云心中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水云的眼泪突然喷涌而出,止不住的抽泣着说“她,是我妹妹!” 抚云将水云揽在了怀里,温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水云的后背。 水云抬起眼睛看着抚云,终于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我一直都知道,你知道很多事情。我有好多次,想要用读心术,读出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最终,我一次都没有读过。” “从今往后,夫人不必害怕。我答应过夫人的,就一定会做到。”抚云有些轻微却又坚定的说到。 水云淡淡一笑,“是啊,我总害怕你知道了,就会离开我了。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害怕读出你所知道的。” 水云轻轻吻了一下抚云的嘴角,缓缓的说“你可知道,现在的我将所有我的的黑暗,恶毒,心狠手辣和不美好都给了你,若你怕了,我不怪你。” 抚云摸了摸水云的脸,依旧温和的说“说吧,我永远不会走。” 水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摆出笑意慢慢的说“在我最开始意识到,我有一个妹妹时,并没有多余的感觉。我喜欢一个人,并不喜欢她。可是有一天,我看着她时,她那么小,刚刚会说几个字,却对我笑了。后来,她总是喜欢跟着我后面,到哪都跟着。我说什么她都觉得很厉害,会偷冰糖给我吃,会偷偷半夜钻进我被窝,要我保护她。我还记得,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送竹最喜欢姐姐了。她说我穿红色好看,因为那样不管在哪,她一眼就能找到我。我却觉得她穿白色好看,她那样安安静静又乖巧的女孩,就应该穿白色。” 水云顿了顿,看着抚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后来,澜襄国使臣到访,我意外的听到了他们带来的蛊虫,用血喂养,可以稀释人的生命。我将蛊虫偷了来,放进了父王的杯中。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是他的女儿,可他的眼里去只有母后,他若不爱我,那我便要他永远消失。” 说完,水云有些不安的抬头看着抚云,抚云平静的抱着水云,水云这才继续说“可是没想到,我母后居然会自己日日放血来养父王身体里的蛊,父王居然没有死!后来,妹妹长大了,母亲总会疼爱妹妹,我不能容忍母后心里还有一个妹妹,找到了后妃的迷情香,在重叹来的那日,我打翻了母后的香炉,将迷情香换了进去。” 抚云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只是一直温柔的帮水云轻拍后背,水云感到了一丝安心,继续说到“没有想到,父王醒了,居然原谅了母后!而我,正要被父王送去涅华国,你知道吗,父王不要我了。我独自躲在母后的屋后,亲耳听着母后苦苦哀求重叹救我,接着重叹又被父王一剑毙命,父王将母后锁在了屋中离开了。” 抚云抱着水云的手又紧了些,仿佛怕水云有丝毫的不安,水云继续说到“我看着,烛火映出的母后的身影,母后就在屋中,在我的面前自刎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忘记了我的妹妹。我急忙跑回去找,天下了大雨,夜里漆黑一片,我总觉得是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没有找到妹妹,直到天亮,我依旧找不到妹妹的身影,我才终于相信,妹妹被父王送走了。” 水云抬起了头,抚云看见了水云眼中从不曾露出的阴森与杀气。 “我放了一把大火,既然妹妹已经不在了,皇宫也就没有任何留着的必要了。”水云说着,躲出了抚云的怀抱,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很想她...可我,又不敢见她...”水云有些失神的说着,突然将手伸向了抚云的腰带,抚云一个不注意,衣衫已经被解开了大半,水云闭着眼睛朝抚云的脖颈吻去。 抚云赶紧俯下身,吻住了抚云的唇,将水云的手握住,带着一丝劝慰的说“你的妹妹,一直在等你,还记得吗,她到今天依旧是一袭白衣。” 水云身体一僵,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道泪水从她紧闭着的眼眸中流出。抚云躺在了她身边,紧紧抱着她。 她错了吗?是错了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抚云心里想着。此刻抚云心中,只知道自己爱的女人,很无助。 既然她想静静,自己哪怕只是陪在她身边,也能给她多一丝慰藉。 第三十四节 绿鬓供几恨 未肯无情比断弦 “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不知夜里几许时,水云终于有些犹豫的问。 抚云摸了摸怀中人的小脑袋,温柔的说“说什么都好,对爱你的人而言,是你就好。” 水云此刻终于平静下来,用带着歉意的眼睛看着抚云说“都是我不好,耽误了查案。” “不碍事。”抚云不在意的说“谷门已经开了,天闲已经去通知各大门派可以离开了。” “离开?都回去了还怎么查?”水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抚云,眼里的歉意更浓了。 “我们出去查啊”抚云轻轻一笑,捏着水云的脸颊说“不过,恐怕得再带两个人。” “啊?也是,这些个门派一直关着也不是个事。”水云想了想问到“带谁啊?” 抚云脸上浮出一层笑意“夫人的兄长,和夫人的小妹。” “啊?”水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抚云“为什么啊?” “自己猜。”抚云眼含笑意。 水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毕竟那支镖...终究会有人想要为欲无报仇的。” 抚云点了点头,突然看着水云有些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用带着暧昧的语气问“夫人之前,接我腰带做甚?” “啊?”水云这次想起刚刚心烦意乱间的动作,脸一下就红了,尴尬的说“哈哈..有吗?..哪有..你出幻觉了..错觉..错觉!” 抚云笑着靠近了水云的脸,与水云鼻尖相对,压低了嗓音说“还以为夫人有多厉害,没想到是个纸老虎。” 说着俯身轻咬水云的耳垂,将水云牢牢地锁在了怀中,认真的水云耳边说“夫人再也不必在我面前极力伪装,你我二人,本为一体。你的任何心情,亦是我的。” 一夜好眠。 终于,第二日一早,水云跟着抚云到了谷门,欲和天闲、重缘、顾送竹三人前往仁曲教查案。 见到顾送竹那一刻,水云异常的平静。 “姐。”顾送竹先开了口,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干净的笑靥中眼眶微红。 水云突然笑了,转眼又变成了一脸嫌弃的样子,用同样哽咽的声音说“都说了不要跟着我!这么远都被你找到了?”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顾送竹走上前,朝水云伸出了手。 “不牵!”水云歪过头说。 “小时候欠我的!”顾送竹软绵绵的说。 水云温暖的一笑,牵住了顾送竹软绵绵的手,转头看见了四辆马车,牵着顾送竹上了第一辆马车。 剩下三人看傻了眼。重缘一脸的不解,天闲从顾送竹出现的那一刻就移不开眼睛了,抚云看着,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怎么坐?”重缘问道。 “松竹姑娘人生地不熟的,照顾客人本就是我副盟主的义务,我得上去照顾她们。”天闲有些不自然的说,眼神一直瞟向马车的方向。 抚云淡淡一笑,转头上了马车。 重缘和天闲对视一眼,赶忙跟着上了马车。 最后五人硬生生挤到了一辆马车上,抚云有些无奈的加了两匹马。 一辆沉甸甸的马车,和三辆空马车,就这样悠然惬意的出发了,完全看不出他们是要去查一件血腥残忍的命案。 此时马车上的人神色各异,看起来十分有趣。 抚云靠在床边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 顾送竹一改昨日的端庄得体,一脸崇拜的看着旁边的水云。 水云则降头转向窗外,满不在意的看着窗外风景。 天闲低着头,眼睛不断的瞄向顾送竹。 重缘疑惑的看着四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们...到底什么情况?昨日云儿看送竹就跑,晚上副盟主又过来叫我们一起去查案,松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今日你们俩又像姐妹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四人终于将目光对视在了一处,看着重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哈哈大笑。 送竹笑眯眯的说“重缘哥哥,我们不是看起来像姐妹。” “啊?”重缘越发迷惑。 水云转过头看了一眼送竹,微微一笑,对重缘说“她就是我妹妹。” “什么?”重缘突然皱起了眉,回想种种,吃惊的张开了嘴“云儿,你是...大公主?” 送竹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我姐,顾红妆。” 天闲一听,也傻了眼,转头问重缘“我怎么也不懂了呢,你听懂了吗?” 重缘这才想了想,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家父曾说过,让我保护二位公主。我千秋岁这才冒死从皇宫中救出二公主,只是没想到,当日碰巧救下的,居然就是大公主。”说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水云说“云儿,我竟还害怕你牵扯入其中刻意躲了你这么久。” 水云这才恍然大悟,当日种种,终于在心中连贯了起来。 抚云这时终于开了口“在下抚云,在此谢过大祭司了。” “啊?”重缘一惊,不明白抚云的意思。 抚云看了一眼四人,悠悠的开口“一来,谢过大祭司当日救下在下夫人,并如此细心照顾夫人,在下才能在如今得此一妻。二来谢过大祭司救下夫人的小妹,了解了夫人的一桩心事,三来,谢过大司命的信任,愿意在这风口浪尖陪同我一行人前往仁曲教查案。此般三谢,在下来日必偿。 重缘听完,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家父之前就交代过,这二位是要我拿命去保护的人,我早就把她们当成亲妹妹了。再说了,跟你们来是送竹的意思。” 天闲听到这里,终于坐不住了,急着说“你们这夫君夫人、姐姐妹妹、哥哥妹妹的,我算什么啊!”说着看了一眼水云,昂着头道“我不管,我跟水云可是生死之交!她也是我妹妹!”说完又瞄了一眼顾送竹。 水云白了一眼天闲说“你可真好意思!生死之交是不假,谁是你妹妹?我做姐姐还差不多!” 天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哎呀!就那个意思嘛!反正以后你的事,还有送竹姑娘的事,我天闲管定了!” 水云看了看天闲的眼睛,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天闲还有一脸天真的顾送竹。 顾送竹这时却开了口,指了指抚云说“姐,我是不是该叫姐夫了?” 水云一下红了脸,看了一眼抚云说,“想什么呢?这么多年了话还这么多。” 顾送竹会意,微微一笑换了话头“姐顾红妆多好听啊,一顾红妆,我从小就喜欢,干嘛叫水云了?” 水云微微一愣,旁边抚云却幽幽开口“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水云却摇了摇头,笑着对顾送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抚云突然一惊,抬眼看了一眼水云,了然一笑。 五人一路闲话家长,说说笑笑,也不管什么盟主副盟主大祭司之类的名号了,只管哥哥妹妹夫人的叫。短短一日,就被刻在了相互的命格中,成为了无法分割的一家人。 晚间,五人到了一个山林,见天色已晚,纷纷下车休息,这时又出了一些小分歧。 “吃干粮吗?”顾送竹天真的问。 天闲立马凑了过来说“都到了这还吃什么干粮啊!我去打猎抓点野味回来!” 重缘一听来了兴致,“云儿,送竹,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打。” 水云想了想,一脸不屑的说“就你们,还打猎呢?等着看我打个最大的回来!” “哦?夫人打猎很厉害?”抚云笑着走过来说“要不要比一比?” 四人斗志昂扬,转头就要往山林里冲去,却听见顾送竹弱弱的说“我们,真的不用生火的吗?” “啊?”四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水也没打,火也还没有生。 四人分配了一下,最后决定轻功好些的重缘去挑水,天闲去打猎,抚云留下来生火。 至于两位姑娘嘛。 “我家夫人做不得饭。”抚云平静的说。 重缘急忙说到“送竹娇生惯养,也做不得饭。” 天闲看了看,赶忙说到“我把猎物打回来顺手就烤了,多大点事。” 最后三人打成统一,让两位姑娘留下叙旧。 天闲和重缘一道往山林里走去。 “重缘,没想到你还挺照顾送竹的嘛,独孤清护着水云不让水云做饭,你也不让送竹做饭。”天闲有些酸溜溜的说。 重缘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异样,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幽幽的说“如果你吃过送竹做的东西,你也不会再让她做的。” “啊?”天闲好像反应过来了,有些不相信的问“做了什么啊?真有这么难吃?” 重缘摇了摇头说“永生难忘。” 这时的送竹和水云在说话间,抚云已经捡了不少柴火回来,水云急忙凑了过去,有些撒娇的说“我去捉只蝴蝶回来,好不好嘛!” 抚云笑着点了点头,却见二人已经手牵着手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抚云笑着叹了口气,转眼间一道内力打出,眼前的大树便被拦腰折断了。 没一会,重缘就提着十几个水袋还有几条鱼回来了,抚云摆了摆手叫重缘去寻水云送竹回来,重缘放下水袋就去找二人了。 第三十五节 万物萧条 何处再奏仁曲(上) 等三人再回来时,火已经生好了。只见火堆旁整整齐齐的放着五个小木碗,五副木筷,还有一堆长长的木签。 “这些都是你做的?可以呀!”重缘有些吃惊的说。 水云皱了皱眉问“没听见琴声啊,你用什么劈的木头的?” 抚云眼神闪躲了一瞬,有些抱歉的说“借了一下重缘的匕首。” 重缘骛的向腰间一模,原先挂在腰间的匕首已然不翼而飞了。 “这...什么时候拿走的”重缘的笑容有些僵硬。 抚云有些小心的说“之前见夫人内力可移物,便自己也练了几日。刚刚见重缘兄打水回来才想起来,这才试一试。” 重缘一阵无语,又暗自感叹,抚云竟能用内力无形间取走自己腰间的匕首,委实是厉害。 这时天闲终于拖着一张大网回来了。 水云急忙跑上前看,只见网里躺着一只小山猪,还有两只山鸡,不觉有些疑惑的问“你这网,从哪来的?” 天闲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说“这不最近总出来嘛!就带了个打猎的网。” 水云有些无语,这家伙出来查案,居然还能想到吃! 就在这时,水云发现天闲手上正拎着一个白色的小东西,那小东西见到水云便不断的扑腾这小腿,发出“啾啾”的叫声。 水云不觉惊呼到“雪狐貂?” 顾送竹一听,立马“呀!”的一声扑了过来,见到那白色的小东西立马从天闲手中抢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小雪!你怎么找过来的啊!”送竹有些开心的抱着雪狐貂说。 水云有些看笑话的看了一眼天闲说“小雪从小就是送竹的宝贝,你该不会是打猎打回来的吧?” 听到这话,送竹急忙抬起小雪的小爪子,检查小雪有没有受伤。看见小雪没事,这才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天闲。 天闲一看,急忙结结巴巴的说“没!我就看着它在附近闻来闻去,这才带回来的!” 送竹这才放下心说“本来这次没想带小雪的,结果它自己从千秋岁跑出来了。”说着摸了摸可怜巴巴的小雪,对着小雪说“是不是跑了好远的路啊?对不起啊。” 小雪乖巧的缩在顾送竹怀里,这时天闲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刚因为看着雪狐貂毛皮不错,没有随意打伤。 接着,天闲就将猎物急忙处理好了,那刀法比起庖丁解牛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缘见状,拿过了抚云削好的木签将肉串了起来,天闲接过串好的肉,放在火上烤得滋啦作响。 这一顿饭,没有任何的调料,也不精细,可五人都吃的各位的香。 吃过了饭,重缘边和天闲席地而睡,水云贪凉不愿意回马车上,一跃便到树枝上睡了下来。抚云只好也越至水云身旁的树枝怕,守着水云。送竹安安静静的抱着小雪回了马车。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如既往的赶路,终于在三天后,五人抵达了轩尧峰的仁曲教。 下了马车,重缘一下退到了四人身后,水云一见笑了出来,走到重缘身后推了一把重缘说“重缘哥哥怕什么?他们把你当凶手,我们这不就是帮你去沉冤得雪的嘛!” 天闲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有我们在,他们不敢动你!” 说着,五人边走进了仁曲教。没走几步,麻烦就来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几名年约十八九岁的仁曲教弟子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水云一听,有些刺刺的道:“武林盟主、副盟主携清水司及千秋岁特意来查教主欲无暴毙一事,还请各位前面带路吧。” 对方领头的弟子上下打量了水云几眼,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装束,脸上挂起一丝怀疑“任你们是何人,什么没吩咐,便在这里候着吧。” 赶路了这么几天路,五人确实有些风尘仆仆,又没有拿出证物。 这仁曲教弟子明显是以貌取人,眼看五人没有什么排场,再加上水云那有些盛气凌人的言辞,才让他说出了这些话。 仁曲教毕竟是第二大门派,里面的弟子又多多少少有些身份背景,仁曲剑法高深莫测,这些弟子却是混水摸鱼的纨绔子弟。 否则这仁曲教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空有第二门派之名,却无第二大门派之实,连之前的武林大会都无人敢上擂台。 五人听完这话,皆有些怒气。 水云在和抚云敞开心扉后,不再伪装,真性情也释放出了不少。此时只是身形一闪,就已经挡在了四人面前,乖张冷冽的杀气瞬间迸发。 她最厌恶这般轻待的神情,还用这种蔑视的语气,若是抚云不在,这些弟子早已人头落地。如今虽要隐忍,但是水云若是连气都不撒,也就不是水云了。 “咚!”,水云红绸一挥就将那领头的弟子抽飞了出去,紧接着,直接提起内力一震,将这几个弟子震倒在地。 这些倒地的弟子们顿时惊慌失措,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仁曲教宗门门口动手。 这时几个弟子急忙向后躲,其它地方的弟子闻声赶了过来,却都提起内力不敢上前,唯恐自己被波及。 之前那个领头弟子有些不服,正欲还手,却见水云红绸飘扬,戾气环绕,哪还敢上前动手,飞快的退到了后面。 水云经过这么多次的亲身历练,实战早已丰富了不少,看着四人都没说话,红绸伴随身形展开,又将位置考前的几个人缠住抛了出去。 看着水云出手,四人非但没有阻拦,还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他们自然不会因为水云贸然动手而不满,刚刚弟子的态度实属让他们都有些火气。 水云清水司大司命本就有权处置轻视盟主副盟主之人,更何况可以探探仁曲教的虚实,何乐而不为。 只是眼前仁曲教的弟子素质实在太差了些,武功不好又不会昨日,抚云天闲重缘不禁皱了皱眉。 江湖人有些傲气不要紧,但一定要有傲气的本钱,否则就是找死。 而眼前这些仁曲教弟子,竟然完全溃不成军。要这里本就是仁曲教的地盘,他们虽与水云功力相差甚远,但人数众多,随便组一个阵法对水云发动攻击,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屁滚尿流才对。 天闲歪过头小声的跟身旁的抚云说道:“这仁曲教搞什么名堂?看来我之前搪塞各大门派说欲无一死,第二大宗门位置摇摇欲坠也不算忽悠他们。” 重缘无奈道:“仁曲教之前处处与我千秋岁作对,若早知如此,早就带我千秋岁踏平这仁曲教了。” “好了,夫人,回来吧。”抚云上前揽住了水云,毕竟再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抚云也不想真在这里惹出什么事影响查案。 水云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红绸,眼中寒气闪国,冷冷的对地上的仁曲教弟子说“还不滚去通报!” “你,你们竟敢在仁曲教撒野!你们这是看宗主仙逝,觊觎我仁曲教!” 水云冷哼一声,“混淆是非倒是挺快,还不通报?是想怎么死?” 正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回事?何人在此闹事?”一道白色身影快速而来,看起来年纪和天闲差不多,也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样子,几分仙风道骨,单手持剑背在身后。 “大师兄来了!”那些仁曲教弟子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迎了上去。 被唤作大师兄的男子看着面前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弟子,不禁眉头一皱说“你们这是什么样子?” 当着抚云一行人,少年也不好多说什么,目光朝着抚云一行人扫去,赶忙上前几步,作了一个揖道:“在下安少,不知来我仁曲教有何贵干?” 五人见安少往那里一站,有几分沉稳之气,态度又得体,便也生出来些好感。 天闲平静的说:“在下武林副盟主天闲,今日和盟主携清水司、千秋岁起来查贵宗宗主欲无暴毙一事。却不想你宗弟子有些不明理的,这才惹了笑话。” 安少一听,急忙鞠了一躬,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尊敬起来,毕恭毕敬的说“在下眼拙,不曾与师傅出过宗门,竟不知盟主副盟主到此,安少在这里代表仁曲教给盟主副盟主清水司还千秋岁赔个不是。各位快请。”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不在理会那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弟子。 抚云一行人这才在安少的带领下,到了会客厅。 见五人都在会客厅坐了下来,安少才开口说到“各位放心,厢房在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各位都远道而来,今日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各位想查些什么可以随意,我已经跟各处叮嘱过了,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在下就是。” 安少的安排令五人很满意,见五人都点了头,安少立刻带着他们来到了安排好的院落。 院落里有八间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厢房,还有一个单独的议事厅,最里面的厢房略大些,想来是给盟主准备的。 抚云见状,没再多说,便让安少回去了。自己也带着水云进了房。 第三十六节 万物萧条 何处再奏仁曲(中) 水云一进房便褪去外衣,脱了鞋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说“好舒服啊!可算是能歇歇了!” 抚云笑了笑说“夫人刚刚威武的很,现在怎的如此没出息?” 水云满不在乎的坐起身,朝抚云伸出双手。抚云走到了床边,水云匆匆将抚云的外袍扯去便将抚云拉上了床。有些撒着娇的说“都好久没抱抱了!” 抚云笑着刮了刮水云的鼻子,笑着问,“说说吧,今日之事,夫人怎么看?” 水云钻进抚云怀中,漫不经心的说“能有什么看法啊,装的呗。在我们这装孙子,等我们把话放出去,引得其它宗门火中取栗,再一网打尽。这第二宗门不就能保住了嘛?” “夫人原来这么聪明呢?”抚云笑着捏了捏水云的脸说“既然知道,还把人打成那样?” 水云撅了撅嘴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个样子,要不是装的我才不会留手呢!” 抚云摇了摇头说“你啊!戾气太重,以后做了娘亲怎么办?” “啊?”水云微微一愣“做娘亲?” 抚云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不过有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娘亲,他自然也是得天独厚的。” 水云一听,红着脸别过了头去,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有你这么不正经的爹,想来他也是个好色之徒!” 抚云一听,笑意越发浓了“若是女孩,好色也不算坏事。” “你喜欢女孩?”水云抬起头眨着眼睛问。 抚云想了想说“是和夫人的,男女都好。若是女孩,我便拿命互你二人。若是男孩,我便和他一起护你周全。” “呸呸呸!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说命!不许再说了!”水云有些生气的拍了拍抚云的嘴。 抚云握起水云的手,轻轻吻了吻,没有再多说。 “我们,明天从哪里开始查啊?”水云见抚云不再说话,开口问道。 “明日查查欲无这段时间都与何人有联系。凶手如此大动干戈的残杀欲无,必定是有深仇大恨的。也就得从往事查起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水云就醒来了,抚云已经不在房间了。 水云急忙起身来到了议事厅,见大家都沉重的坐在了厅中。 抚云一见水云起来了,急忙起身将水云带到了身边坐好。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面色凝重的。”水云有些不解的问。 抚云看了一眼水云,皱着眉头说“释影谷谷主复思和妄庄庄主人行,失踪了。” “啊?”水云着实有些震惊,释影谷谷主复思是江湖轻功之最,妄庄的阵法更是能让千军万马近不得身。二人同时失踪,实属蹊跷。 “查过了吗?确认是失踪?”水云皱着眉问。 天闲抬起头说“手下昨天半夜来报,二人房中都放了一根欲无的肋骨。就是我们之前看见的欲无肋骨处那个空洞里少的两根。” 水云听罢,脑子里飞速旋转“凶手杀欲无,除去一个仁曲教教主,嫁祸千秋岁,又让盟主副盟主还有我清水司颜面扫地,实则重伤了终钦门,義赋宗,千秋岁,还有我清水司。” 说着看了一眼抚云,将抚云微微颔首,水云继续说到“现在复思和人行失踪,相当于又除去了释影谷和妄庄。九大门派现已有六个岌岌可危,还剩下最后三个。” “到底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顾送竹十分不解的问。 天闲摇了摇头说“凶手在暗,我们在明。现在我们连他的动机都还未可知。当务之急就是将魄磬楼楼主无夜、伽散派堂主时好,还有啸晋山掌门君寄招来,以免他们再遭遇不测。” “走。”抚云终于吐出一个字。 “去哪?”水云问到。 “查案!”说着抚云牵起水云向昨日那个会客厅走去。 众人到了会客厅坐好,叫来了安少。 安少毕恭毕敬的说:“各位有什么想法问的,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闲问到“欲无教主去比武大会前,可都有何人有过联系?” 安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师傅这一个月一直在闭关,不曾与外面有什么联系。” 天闲又问“教主可曾与何人结怨?” 安少又摇了摇头说“教主这几年都在苦修剑法,若说结怨,也只有千秋岁有些纠葛。” 天闲听完,看向了重缘,重缘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说“仁曲教名门正派,看不上我千秋岁的暗杀,一直对我千秋岁百般阻挠。之前芜漠国公主被救出时,又将我千秋岁步步将死路上逼。幸得云儿被平亲王带走,才压下了此事。” 水云心中一惊,原来当日是郭浮莫早知自己的身份,因为怕牵连到自己所以让国师虚古压下了此事。 这时抚云幽幽开口说到“既然如此,还请安少小兄弟带副盟主去教主平日常待的地方看看,我们便先回去了。” 接着天闲跟着安少出了厅,其余人也都回了房。 “干嘛让他一个人去啊?万一...”水云话还未说完,便被抚云打断了。 抚云轻轻一笑说“我们,晚上再去。” 水云恍然大悟,抚云是想对对明处和暗处的可有出入。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水云轻轻问到。 “练功。”抚云笑着带水云来到了院中。 “能不能搬着从窗户进屋。”抚云指着院里一块约莫百斤的石块笑着问。 水云不屑的走到石块旁,轻轻松松用红绸带起石块一跃便飞过窗到了屋内。 “出来吧。”抚云温柔的说。 水云一听,又轻轻一踏,到了抚云面前。 看到抚云眼睛那一刻,水云好像明白了抚云让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不错。”抚云淡淡一笑说“当日屋里地上没有任何痕迹,说明凶手必然轻功过人,是带着欲无的尸体从窗户进去的。又将欲无分尸,用剩下的血迹掩盖了自己的落脚之处,再从窗户飞出,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 水云思忖片刻说“所以窗口的印记是故意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凶手轻功不佳的?” 抚云点了点头说“凶手先将回房睡下的欲无骗出,带至望舒瀑布下,再在欲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人放血,又将尸体带回房内分尸,再从窗户逃出。” 水云皱着眉问“既然如此,那碎了的镜子,还有半截的香和千秋岁的飞镖,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重缘了”抚云意味深长的说“看来千秋岁,出了内奸啊。” “什么?”水云听了急忙拉着抚云到了重缘房间。 “重缘哥哥,你好好想想,这个镖真的很重要!”水云有些焦急的说。 重缘无奈的皱着眉头说“我真的不知道。虽然基本上千秋岁的杀手都有镖,但是云儿你也知道,我们一般都只用匕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飞镖暴露我们的身份的。” 重缘突然愣了一下,呢喃道“除非...”转眼又摇了摇头说“不会。” 水云一看,急忙追问“除非什么呀!重缘哥哥你倒是说啊!” 重缘摸了摸鼻子说“除非是暗门,匕首不佳,随身带着镖保命,可能会无意掉落。” 抚云这时开了口说“不知,千秋岁可在何处有暗门?” 重缘正色到“这个...涉及人命,恕重缘不能全盘托出,但是我会让识愁细查,若发现有何不妥,必然会立即告诉你们。” 抚云点了点头,和水云回了房间。 水云仔细回想,突然抬起头看着抚云说“我想起来一个人。” “嗯?”抚云看了水云,示意水云继续说。 “之前刚刚到软玉香时,一直是闲吟姐姐带我。我还记得酒尘说过,闲吟姐姐从不带新人,却偏偏那日挑走了我。”水云说到。 “闲吟?”抚云默念了一遍。 水云歪着头说“复闲吟。” “哦?姓复?”抚云轻声向水云确认到。 水云点了点头说“是,澜襄国的国姓,复。” 抚云突然笑了,补充到“释影谷谷主,复思的复。” “是...”水云刚想说些什么,又被抚云打断了“走,吃饭去,吃完我们练功。”说着将水云打横抱起出了房门。 到了夜深,二人偷偷来到了欲无练功的密室。因为两人的轻功,一路都不曾被人察觉,抚云三下五除二就破解了密室的机关,找到了仁曲教最高机密——仁曲剑法的秘籍。 抚云给水云使了个眼神,水云急忙将秘籍揣入怀中。 二人又扫荡了一圈,并无任何不妥,又偷偷退了出来回了房中。 水云掏出了秘籍递给了抚云,抚云打开秘籍,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了?”水云见状抢过了秘籍,见秘籍第一页下有一行小字的批注,批注后盖了一个私章。 “这...有什么不对吗?”水云有些疑惑的问。 抚云凝重的点了点头说“这个,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李年的私章。” “那又如何?”水云更为不解。 抚云没有回答,端来水替水云梳洗,脱去了水云的外衣,抱着水云上了床。 第三十七节 万物萧条 何处再奏仁曲(下) 等水云舒服的躺好,抚云才开口说到“李年,是武林奇才。当年他无门无派,只身曾经武林大会,众人皆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却一人连胜各大门派,坐上了盟主之位。一年中将各大门派管理的井井有条。此人宅心仁厚,在江湖颇受好评。” “后来呢?”水云好奇的看着抚云问。 抚云摸着水云的头发说“后来,江湖中人都说他练功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此后江湖再无人能出面服众,所有盟主之位一直空悬。直到之前才将我推了出去做武林盟主。” “李年...”水云细细回味这个名字“为何仁曲教的仁曲剑法上会有他的私章?” “不知道。”抚云在水云额头轻轻一吻说“夫人,这次,可能会很危险。” “哦?能有多危险?”水云挑了挑眉毛问。 “九死一生。” “是你九死一生,还是我九死一生?”水云的手攀上了抚云的腰带,轻轻一拉,衣衫瞬间散了开来。 抚云摇了摇头,刚欲整理,水云却压了上去,轻轻咬住了抚云的耳垂,手继续向里去,将抚云里衣的绳结一一解开了,接着抚着抚云的腰慢慢向下探去。 “真奇怪啊,最开始只觉得你长的十分好看,谁知后来发现你竟然无一不通,又对我百般的好,竟让我忘记了你的好看。如今重新看来,越发觉得好看的紧了。” “别闹。”抚云有些无奈的按住了水云不安分的手,水云一见手腕被扣住,立马委屈巴巴的趴在了抚云耳边,呵气如兰“夫君,我好想你。” 抚云楞了几秒,转眼翻身扣住了水云的手腕,将水云压在了身下。 红烛摇曳,红白的衣裙交缠散落在地上,屋里一片缠绵。 第二日一早,水云便在议事厅中见到了无夜、时好和君寄。三人皆有些面色凝重。 “副盟主,如今当真成了一代豪杰!”君寄看着天闲,脸上不由的闪出了几分骄傲。 天闲对着君寄回了一个礼,只是当着众人不好多说什么。 “盟主,我们之后该当如何?”时好此时娇眉微簇,原本绝美的容颜此时浮出三分慌乱,倒显得有些楚楚可人。 作为九大门派掌门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此时对那神秘莫测的凶手最为恐惧。 “该是去释影谷或者啸晋山吧。”天闲有些犹豫的说。 抚云听到这里,将目光避开了时好,悠悠的说“我们,去小兴镇。” “啊?”众人一阵疑惑。小兴镇是涅华国一个普普通通的镇子,人口也不多。这和查案有什么关系? 抚云见状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说“昨日查到,此案牵扯到了前任武林盟主李年。李年的故居便在小兴镇。” 大家一听,也就不再多说,纷纷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水云回屋坐在桌上,晃着腿看着抚云里里外外的收拾行李,不禁心头一暖。 “这个...怎么办呢?”水云指着桌上昨天二人偷出的那本仁曲剑法问。 抚云眨了眨眼睛问“夫人想学剑吗?” 水云想了想说“虽然我都是用红尘,但是危机时刻会用剑也不是坏事。” 抚云没有再多说,直接将仁曲剑法放入了包袱内。 接着大家陆陆续续收拾好了,都上了马车。 抚云、水云、天闲、送竹、重缘依旧在一辆马车上,无夜和时好坐了一辆,君寄独自一辆马车。 此时无夜时好的马车。 “怎么那个酒尘没有跟你来?”时好有些奇怪的问。 无夜邪魅一笑,看了看时好说“酒尘小宝贝光顾着谈情说爱去了,不如,你陪我?” 时好对着无夜发了个白眼说“又来?重缘都不似你这般没有正形的。” “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乐趣”无夜满不在乎的说,“那个重缘哪里懂这些?他脑子里只知道云儿和那个送竹妹妹。” 时好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夜说“兄妹之情,毕竟是不一样的。” 无夜摇了摇头,“他对云儿可不止兄妹之情。这段时间各大门派私下里不看好这清水司的,重缘可没少帮水云解决。几次因为水云身陷囹圄。”无夜眯起眼睛有些享受的说“团圆夜后,多亏了水云,才让我找到了重缘的命门,让千秋岁与我们结盟。” “可是?水云现在不是盟主的未婚妻?二人现在出双入对的,想来虽未大婚却早已有夫妻之实了。”时好听到这样的八卦,瞬间来了兴致。 无夜微微提前嘴角,将唇靠近时好的耳边说“所以,这就是重缘到了比武大会却不愿出面的原因吧。” 此时抚云等的马车。 “送竹,你说小雪怎么不理我呢?”天闲摊开手掌,一脸无奈的问。 “小雪。”送竹轻轻一唤,小雪便从抚云剪头跑到了小雪怀里。 “估计因为它是被你打猎打回来的。”水云见状,有些没好气的说“它也不喜欢我,没多大事,放宽心。” 雪狐貂听到这里,“啾啾”的叫了两声,身体又往送竹怀里缩了缩。 送竹不禁笑着说“姐,你对我不要这么凶的话,小雪还是很喜欢你的。你看它就很喜欢姐夫啊!” “谁不喜欢他啊!每次出门看的人家小姑娘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雪狐貂喜欢他不也是情理之中。”水云嘴角冷冷一抽,有些没好气的说。 身旁的抚云不禁打了个寒战,悄悄伸出手将水云揽在身侧,一句话都不敢说。 天闲一看马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没话找话说“不过送竹啊,我们此行很危险,到了小兴镇还是把小雪放在客栈吧,这样它更安全些。” “啊?”送竹听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小雪要是放客栈的话,你也得被我们放客栈了。”水云不屑的说“人家小雪能千里取物,若是实打实跟你打一架,你还真的未必能赢人家小雪呢。” “啊?这么厉害?”天闲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送竹怀中软绵绵的小东西问“就它?这么点的小东西?它不是用来卖萌的吗?” 重缘听不下去了,拍了拍天闲的肩膀,对着天闲坚毅的点了点头说“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是如此。” 天闲一听,急忙追问到“重缘,那你和它谁厉害?” 重缘一听,有些尴尬都扯起嘴角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差不多。” 实际是重缘胜了半招的,但是要说和雪狐貂比武听起来本来就很丢人,而且还只胜了半招而已!这件事可以算是重缘极其不愿提起的黑暗往事了。 “哎呦,小的时候除了吃就会咬人,现在这么厉害了?”水云看着雪狐貂笑着说。 “啾啾!”雪狐貂探出小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水云。 “天闲,我看那君寄好像挺照顾你的啊?”重缘突然问到。 天闲点了点头说“君寄叔和风叔是生死之交,我爹平时不管我,从小跟着风叔长大,君寄叔自然多在意我些。” “不知,魏沧风和君寄如何机缘能成为生死之交呢?”一直不说话的抚云终于出了声问到。 天闲想了想说“听风叔说,他俩本身就是发小,从小一道长大,一起练功。后来又一起在江湖中出了些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了隔阂,两人又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再后来君寄叔就成了武林盟主,听说有一次二人前去救人凶险万分,碰巧遇见了,两人互相依助这才得以死里逃生。之后便这样了。” 抚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众人都感觉坐久了马车有些疲惫了,也就不再说话,坐在车上运功调息。 不过一日,马车便到了小兴镇。 下了车,水云不觉皱起了眉。 这个镇子比水云想象的还要小些,镇子周围围着土灰色的砖墙,还不及人高。 走进镇门,放眼望去几个破败的草房屈指可数,摇摇欲坠。 镇子周围被灰暗的雾气笼罩,阳光透不进来,就像死鱼眼珠一样空洞惨白的挂在天上,和镇子里的所有人和物一样,了无生气。 “不知几位贵人,来这里有何贵干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体发胖的老妪提着两个满满的水桶,走到了众人面前放下了手中的桶,搓了搓手,弯着腰笑眯眯的问。 天闲看着那两个水桶,不禁走上前去,好声好气的说“婆婆,我们路经此地,不知这里可有没有客栈啊?” “什么?路上有人作战?”老妪惊讶的看着天闲,嘴唇有些干裂“又要打仗了吗?” 天闲一看,急忙又凑进了些,大声说到“婆婆,没有打仗,是我们路过,想找一家客栈!” 说着天闲弯腰提起老妪旁的水桶说“婆婆,你住哪里啊?我来帮你送回去!” 老妪急得直搓腿,嘴上念叨着“使不得啊,使不得!贵人!可脏呢!别污了贵人的衣服!”说着又不敢去碰天闲,只好一直念叨。 天闲也不管老妪的劝阻,强行用眼神示意,将水提着帮老妪送回了家。 第一卷 第三十八节 桃李一酒 夜雨几年灯(上) 老妪的屋里简陋至极,水云一行人进都进不去,只好在屋外等候。 那老妪见天闲把她把水提到了门口,脸涨的通红,不停的感谢“贵人可真是天大的好人啊!不知几位贵人从何而来?我们镇子小,平时不会有人来,所以也没有客栈,趁着天色还不晚,贵人们感觉坐车离开吧,可别在这弄脏喽!” 正当水云准备转身离去,顾送竹却见这老妪虽衣衫褴褛,出口却不似寻常妇人,便开口问到“婆婆,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婆婆的谈吐不像寻常人家,怎么不离开呢?” 那老妪发黄的眼白突然蒙出一层光芒,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搓了搓手,什么都没有说。 抚云见状,又问道“婆婆可听说过一个人,叫做李年?” 老妪一听见李年二字,眼中的光芒又重新浮了出来,一瞬间眼眶便有些发红了,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老妪终于抬起头说“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能记得他。” 天闲一听,急忙牵着老妪回了马车,水云抚云也跟了上去,其余人自己到了别的马车休息。 “婆婆,你可以跟我们讲讲李年的事情吗?”天闲围在老妪身边,有些期待的问。 老妪想了想,看着天闲有些慈祥的一笑,和和气气的说“小年啊,当初也就是你那么大,也是喜欢这样围在我身边,嚷着让我给他讲故事。” 老妪眼中有一丝黯然的说“那个时候,我也还年轻,这个镇子啊虽然没有多富裕,大家却也是自给自足。那天啊,小年就过来乞讨,我看他那么廋,就给他了两个馒头,他开开心心的拿着走了。” 老妪看了一眼天闲,接着说“第二天我一起来啊,就发现院里的衣服都洗好了,水缸的水啊也挑好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那口子,平日里啊只会好吃懒做。后来没几年就会赌了,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就想着,这些事是谁做的。” “是李年?”抚云淡淡的问。 老妪点了点头说“是啊。后来我就把小年带回了家。小年聪明,学什么都快,经常一个人跑去人家私塾底下偷偷听先生讲课。小年再大一点的时候,就会打猎了,经常带猎物回来卖,我们啊也就不用过之前的苦日子了,也能常吃上肉了。我给小年买新衣服,他都不要,就喜欢爬到茶馆楼上听人家讲书。” “后来呢?”天闲看老妪闭上了眼睛,怕老妪睡着了,急忙问到。 “后来,小年就自己写书拿去买,都是些武功,打打杀杀的。人家不买,还打他,说他书上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小年不服气,非要说他他自己练来证明。然后就跟我说,他去闯江湖了,什么都没带趁着夜里就走了。” 老妪不在说话,好像是在回忆。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过了今年,小年回来了,小年那天特别开心的告诉我,他当上武林盟主了。带来了好多钱,把整个镇子都修整了一番,他说要带我去享福,我不想去耽误他。你说他是盟主,若是带我回去岂不丢人。小年又说要给我盖个大房子,我嫌若是大了,怪冷清的,住不惯,就还是留在了这里。镇子里所有的人都把他当大英雄。” “从那以后,经常有人来我们镇子,说我们镇子风水好,出了个武林奇才。”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年,过了十几年,来了一伙人,来了镇子里烧杀抢夺,镇子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慢慢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我总想着,小年要是回来,该找不到我了,就一直没走。” “我就希望啊,我活着的时候,还能再见见小年...” 老妪说完,紧闭双眼,不再说话。好像是睡了过去。三人便没有叫醒她,轻轻的下了车。 “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水云向抚云问道。 “没有。”抚云摇了摇头说“不过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天闲疑惑的问。 “李年的武功都是自创的。而且都写成了书。”抚云揉了揉眉心,好像有些疲惫似的上了后面的马车。 水云坐在抚云身边,第一次见到抚云留出这般伤感的神情,大概是英雄末路着实令人惋惜。不知怎的,只有的抚云让水云心中生出一团火气,水云讨厌抚云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又任何情绪。可是见到抚云微蹙的眉心,这股火气又烟消云散了。也许,自己更不愿意他蹙眉。水云这样想着。 “李年,姓李?”水云想了想,想试图帮帮抚云。 抚云眼睛突然一亮,急忙下车回到了之前的马车上,刚上了车,却发现老妪已经不见了。 “罢了。”抚云坐了下来说“叫他们回来吧,该走了。” 没过一会,重缘和送竹就被天闲带回来了。 “你们两刚刚干嘛呢?一回来满面红光的。”水云瘪了瘪嘴看着眼前笑嘻嘻的二人。 “啊...刚刚啊...我们在...”重缘摸了摸鼻子,有些支支吾吾。 送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君寄叔说要练功,一个人去后面坐了,无夜哥哥说没什么意思,就在教我们打麻将。” “麻将?”水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个家伙!居然随身带着麻将?”水云感觉到无比的不可思议。 “什么节骨眼啊!居然还打麻将!”水云说着,气冲冲的飞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晚间,准备去啸晋山的马车又停在了树林中。 众人吃了饭,三三两两的围着火堆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在想什么?这般恍惚?”抚云将水云揽在怀里,温柔的问。 水云一惊,急忙搪塞到“没!有些累了,而且你今天皱了一天的眉头。我不喜欢你皱眉头。” 抚云轻轻一笑,帮水云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想了想说“是不是,还没有给你的小妹送过礼物?” “啊?”水云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你要给送竹送礼物?”水云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抚云点了点头说“仁曲教给小妹,夫人岂不有了助力?” 水云一听,立马一股酸意溢了出来“那我呢?我都没有!天下第二宗门呢!” 抚云一看,立马反应过来了,有些哑口失笑“夫人若是去管天下第二宗门了,那天下第一宗门怎么办呢?” 水云这才反应过来,也就不再嘟嘴了,乖乖的依在抚云怀里。 “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和你在山林里,你给我看了一片萤火虫。”水云歪着头看着月亮。 抚云点了点头说“很美。” “是啊,真的很美。那个时候即使一无所有,可我看见那片萤火虫,还是感觉到了幸福。” “是,夫人很美。”抚云淡淡的说。 不知不觉,水云就在抚云怀中睡着了。这个怀抱总有神奇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安心。慢慢抚愈了水云偏激暴戾的心。 此时,终钦门后山。 “公子,盟主都去了这么多日了,怎么还是没有什么眉目呢?”雪莲女有些担忧的看着草地上惬意的红衣男子。 “查案嘛!哪有快的!我哥爱查就让他查去吧,什么时候他想归隐山林了,我才是真的放心了。我可真希望那个水云能有这个能力。”红衣男子满不在意的说。 雪莲女咬了咬嘴唇说“我是担心,盟主的身体...” 红衣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不得不说,这个水云是真的挺厉害的。我哥竟然真的愿意将肉全部腐灼再重新长出,这样的剧痛都忍下来了。好歹终于好了,日后只要没有其他毒再冲破他体内的平衡,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公子也要多注意身体啊,听艾迪娜说,公子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药。”雪莲小声的说。 红衣男子脸上浮出一抹坏笑,长舒一口气说“放心吧,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美人,我可舍不得就这样撒手人寰。” 雪莲女这时脸色微红,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雪莲一直不懂,公子身边有这么多女子,可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呢?” 红衣男子将手覆与脑后躺了下来,眯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不论和谁在一起,雪莲,你都会是我的妹妹。” “妹妹”雪莲呢喃着,藏住了眼中的水雾,开口说道“谢谢公子,雪莲永远也不会离开公子。” “你知道吗?雪莲,小时候,我哥都会把他的那份残羹冷炙让给我吃。当我意识到,当我愚蠢的告诉主母我能看透人心时,是我哥出来,将他自己换成了我,又将我换成了他。我用了半条命才将我哥救了出去。这个蠢货,六岁又回来了。我真的怀疑他这个猪脑子就是专门赶回来喝药的。我废了那么大劲倒了一半,换了一半的水。” 红衣男子此时眼中有些落寞“我没想到,只有一半还是药效居然还那么厉害,这么多年我几乎已经把他的血全换过了,还是那么严重。他总是说不疼,可是我们是连心的双胞兄弟,他痛不痛我岂会不知?这么多年他吃了多少苦,我岂会不知?就为了留下帮我,趴在那个石窟里饿的吃泥巴,跑出去给那些官老爷垫脚,甚至被卖去做娈童,这是高高在上,平日里爱干净的他该做的吗?他当真忘了我也会读心!” 第一卷 第三十九节 桃李一酒 夜雨几年灯(中) 红衣男子的手紧紧的攥着,殷红血从男子的手中潺潺流出。 “雪莲,如果我早知道他会如此痛苦,我早该杀了他!我杀了我爹,我杀了主母!可是他还是那样,不争不抢,不畏不亢,高高在上,每天活在那些刚脏的回忆中,不相信任何人,永远无法快乐。” 红衣男子说到了,脸上的表情终于释然,紧攥的手也慢慢舒展开来“遇到了那个水云,他居然会笑了,他不怕那个水云碰他,他竟然会去关心那个水云有没有不开心。只要跟那个水云相关的,他事无巨细全都记了下来。雪莲你去看看,档案阁里整整一个柜子里记得全是那个水云。他命都不要了,为了水云去找什么千面魔,强行用内力醒了,服下换骨散,我都疼的想杀了他!他还笑着说不疼,又爬起来说要去接她回家!” “罢了,他开心就好,只要他好,我就安心了。”红衣男子闭上了眼,语无伦次的说着。并没有看见雪莲女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下。 公子,盟主他放下了,他打开了自己的心。那你呢?你可曾有任何一刻在意过我?雪莲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感情。公子,雪莲不用和你在一起,雪莲也不需要你能将雪莲放在心里。雪莲只想,你能快乐。 第二日,抚云一行人刚备上马车前往啸晋山。 “等等。”无夜皱着眉头说“时好呢?” “时好昨夜一个人回马车上睡的啊。”天闲急忙说道,环顾四周寻找时好的身影。 “糟了!”抚云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转身飞向了山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个时辰后,抚云只身而回。 时好失踪了。 “走!”抚云的声音一改往日的风轻云淡。 众人没有一个人敢接话的,乖乖上了马车。 马车行了一日都不曾歇息,水云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到底去哪里?” “回阑珊城。”抚云此刻又回到了原先的温和,牵起了抚云的手。 “阑珊城?去干什么?”水云有些怯怯的问。 抚云摸了摸水云的脸说“去软玉香。” “软玉香?是要去...“ 抚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让水云说下去,大概是看重缘在的缘故。 阑珊城依旧是那样,热闹喧嚣、车水马龙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灯火阑珊,似乎没有被任何的阴霾所影响。水云低着头想,或许这就是郭浮会想给蓦阑的最后一片净土吧。 这时第一次,水云见到了不一样的抚云,那个目光冰冷的男子,第一次让水云感到了阴寒。 抚云下了车,就面无表情的冲进了软玉香,无事众人的目光,极其有耐心的一间房一间房打开寻找。目光不断的审视着,那样的目光,吓坏了众人。 只有水云才懂,抚云并不在意欲无的惨死,也不在意人行、复思 、时好等人的失踪。关于背后的目的和阴谋,都不会波及到他,所以他无所谓。可是李年,一代豪杰触动了抚云心底的痛。或许是抚云害怕自己也会是这样的下场,或许是抚云在为李年抱不平,又或许是抚云不甘于世道如此不公,这些水云不知道。但是水云知道,抚云此刻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想要证实自己内心的猜测。 几番纠结后,水云轻轻地伸出手,指向了楼上的一间房。 抚云立即会意,一拂袖便飞上了楼,一道内力劈开了门。看见了房中内个坐在琴前的青衣女子。 抚云还未进房,重缘便急速冲入了房中,护在了复闲吟身前,有些低沉的嘶吼着“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让开。” “她是我千秋岁的人!”此刻重缘眼中杀气横生。 “哦?”抚云竟然笑了,只是此刻抚云的笑容,让人觉得恐惧。“千秋岁的间谍?” “不论是什么,也轮不到外人来管!”重缘依旧挡在复闲吟的身前,没有半分让步。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复闲吟自己站起了身,看着水云开了口,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云儿,已经长这么高了。” 水云一愣,心里却没什么多余的感觉。或许若说能让她触动,酒尘也许还更让水云放在心上些。对于这个从没把自己当成亲近之人的闲吟姐姐,水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盟主想要问什么?”复闲吟一如既往的优雅,没有半分的慌乱失仪。 “砰”,重缘刚刚只顾着盯着抚云,并没有注意到如今已轻功极高水云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掌劈中了他的肩井穴。重缘应声倒地。 “走吧。”水云冷冰冰的说,用红筹带起复闲吟,朝终钦门飞去。让水云惊讶的是,复闲吟的轻功竟然如此之好,自己无半分吃力,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终钦门。抚云带着二人进了谷,将复闲吟关进了终钦门的地牢。 “如果她不说,怎么办?”水云有丝犹豫的问。 “什么办法都可以。”抚云说完,没有再回头,独自走出天牢外等待。 水云走进复闲吟的牢房,有些失神,最后正当水云决定用读心术时,复闲吟开口了“我以为,你会用刑。” “别误会。”水云冷冷的说“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重缘哥哥那里出什么纰漏。” “是吗?”复闲吟莞尔一笑“为什么要刻意压制心里的善良?” 水云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无趣,用出了读心术。 “一个千秋岁的内奸,会不懂如何克制读心术吗?”复闲吟浅笑这说“若是那位盟主的读心,恐怕我也未必能完全抵抗。” “什么?”水云猛地一惊,她从没想过抚云竟然也会读心术,而且比自己的还要厉害。很快,水云就回复了神志。 “我不会动你,但是如果你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我不保证重缘会如何。”水云转过身靠墙坐在了地上,自信的眯起了眼睛。 复闲吟在听见重缘那一刻,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一滴清泪从眼中落出。 “你问吧。我说。”复闲吟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 “李年。” “我不知道。” “哦?”水云扫视了一眼,完全不相信复闲吟。“既然如此...“ “你不能这样对他!”复闲吟那张端庄得体的脸此刻终于破碎了,无助的坐在了地上“是他救你回来!你不能这样对他!全世界都可以负他,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声音有些哽咽,复闲吟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用央求的语气说“我说!李年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是武学天才!” 见到水云没有了其它动作,复闲吟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向水云讲述了当年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李年一人连胜了各大门派的挑战,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 各大门派慢慢发现,李年的武功独树一帜,精妙无双,便纷纷来向李年求教,李年一片热忱,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后来,李年将自创的仁曲剑法送给了仁曲教掌门欲无。 其它宗门听了,也都来向李年索要。李年当时只想让江湖发扬光大,于是没有拒绝,反而一片赤诚的帮助着他们。 李年为義赋宗编创了撼天刀法,赠予了妄庄和啸晋山纳神心经,助他们修炼内力。 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力不足的欲无很快意识到,凭自己的资质,若想要突破仁曲剑法第六重,只有得到李年的秘籍屈龙典。 很快,欲无召集了人行和当日義赋宗宗主,也就是天闲的父亲天叶白,以练功为名,将李年约至一座荒山。 欲无装作走火入魔,并不知江湖险恶的李年当机立断,用自己的鲜血帮欲无打通任督二脉。 只是,装作走火入魔的欲无,好像无论吸收多少李年的鲜血都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直到,李年头晕目眩,再无力支撑时,欲无突然睁开眼睛,和人行天叶白三人将李年毫不费力的擒住了,逼迫李年交出屈龙典。 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的李年自然不愿意交出屈龙典。此时的欲无三人却极有耐心,挑断了李年的手筋脚筋。 等待的第一日,砍下了李年的左手,李年不论如何也不肯:交出屈龙典。 第二日,砍下了李年的右手。 第三日,砍下了李年的双臂。 第四日,砍下了李年的双脚。 第五日,砍下了李年的双腿。 整整五日,暗无天日的五日。三人终于放弃了。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人行在荒山设了阵法。一个用李年给他的纳神心经所设的,天衣无缝的阵法。 李年被发现时,尸体四肢扔在各处,血已经被放尽,内力被完全吸走。 传言破阵法之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以内力闻名于世的啸晋山掌门君寄。 之后,欲无等人以李年走火入魔为由,草草了解了此事。 为了此事日后不被翻出,还摧毁了李年的故乡,小兴镇。 就这样,一代豪杰,一个怀着赤子之心的武学奇才。曝残尸于荒野,消失在了这个江湖。 第一卷 第四十节 桃李一酒 夜雨几年灯(下) “我还有一个问题。”水云平静的说“在这个故事里,你在做什么?” 复闲吟一愣,失神了片刻,有些坚定的说“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義赋宗宗主天叶白走火入魔后失踪是我所为。欲无惨死是我所为。复思人行失踪,是我所为。千秋岁被嫁祸,让盟主副盟主和你颜面扫地,也是我所为。” “不可能。”水云不屑的笑了。并非是她怀疑复闲吟不会嫁祸千秋岁,而是她相信人心,复闲吟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会让重缘见你最后一面。你知道该怎么做。”水云说完就离开了,她并不想看此时复闲吟无助的神情。 然而对着水云背影的复闲吟,此刻的事情却并非无助,而是,释然。 水云出了牢房,看见抚云一直站在寒风里等着自己,不由一阵心疼,急忙跑了过去,握住了抚云冰凉的指尖。跟着抚云回了房,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抚云。 正在抚云失神时,水云有些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复闲吟的话,向抚云问到“你...会读心术?” 抚云神行一征立马意识到了水云的想法,可是沉思良久,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终究,抚云没有办法骗她。 水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一切!所以你知道我爱吃奶糕!你知道在我慌乱时在叶子上写下我在!你知道怎么样让我爱上你!你一直都知道!从头到尾!独孤清!你滚!” 抚云愣住了。终究,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即使自己从未读过她。终究,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 抚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依旧那样的温和,平静。 “我的真心,从不求回报,但也容不得人践踏。” 说完,抚云转身离去。 水云只觉得心好像被抽住了,她以为,自己差一点就得到了。突然感觉一阵恶心,吐了出来。 恶心了一夜,吐了一夜。那个说永远不会走的身影,没有再回来。 水云不知不觉遇到了谷门外的无夜,神不守舍的跟着无夜回了魄磬楼。 “小宝贝,你好像心情很不好啊?”无夜给水云倒了一杯热茶,调笑着说。 水云一甩手扔出了红绸,缠住了无夜的脖子“我现在,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你要不要试试?” 无夜讪讪一笑,取下了项上的红绸,转移了话头“之前千面魔那些尸体,我已经练好了蛊,救活了酒尘的莫识愁。现在时好已除,伽散派已是我囊中之物。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强。” 水云冷冷的说“日后如何拿下炎懿国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不会再帮你。” 此时的终钦门地牢。 “大祭司,你来了。”复闲吟莞尔一笑,如初见般那样温柔。 “我带你走!”重缘拉起复闲吟,复闲吟却躲开,坐在了地上。 “大祭司,我想和你说说话。”复闲吟轻轻的说。 重缘点了点头,坐在了复闲吟对面。 “我记得,刚刚到合楚帮时,我八岁,大祭司也只有十岁。那个时候,大祭司还只是合楚帮的少帮主,是不是。”复闲吟笑着问重缘。 重缘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帮主总骂我,因为我总是睡过头。那个时候,我还记得大祭司为了叫我,和我一起晚了,挨了帮主的板子。” 重缘摸了摸鼻子说“你当时年龄小,学东西慢,总是晚上偷偷的练,早上才起不来。” “是啊!那个时候,只有大祭司护着我,不闲我笨,其它师兄欺负我,总是大祭司护着我。后来,帮主带着重云妹妹和大祭司去执行任务。那年大祭司十二岁。重叹帮主没有回来,五岁的重云妹妹也没回来,大祭司一个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复闲吟没有在看重缘,只是望着地牢的那扇天窗透出的微光,自顾自的说着“从那之后,合楚帮从芜漠国迁到了涅华国,改名为了千秋岁,大祭司,成为了大祭司。我总以为,大祭司会把自己亲妹妹的名字送给云儿,是想把她当妹妹。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大祭司看她的眼神,和看闲吟的完全不同。后来,大祭司独自闯入皇宫救那个芜漠国公主,回来时一身的血,我真的怕的要命!” 重缘打断了复闲吟说“我知道,是你不眠不休照顾了我一月。” 复闲吟叹了口气说“是啊,我本以为...大祭司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云儿。后来,我就被派去了软玉香查皇宫的情报。现在我终于懂了,大祭司当时是要躲着我吗?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与大祭司是青梅竹马,后来想了想,大祭司和云儿又何尝不是呢。再后来我给了您皇宫的线报,大祭司没几日就将云儿送了过来。我就知道,大祭司要行动了。那个时候,大祭司还想着保护云儿。” 重缘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复闲吟讲“终于,您成功了。您带着公主逃出了皇城。我真的替大祭司高兴,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只是,那些名门正派竟然趁火打劫,在朝廷追究时竟然一把就将千秋岁推了出去。那个时候,终究需要有一个人进宫压下此事。我以为,大祭司会选我,没想到大祭司竟然宁愿选择云儿也不让我去。您终究,是不愿意欠我的,是吗?您宁愿,看着自己的爱人投入别人的怀抱,也不愿意欠我半分。” “我知道,那人皇城中来帮我的,是你的人。你受了重伤。”重缘轻轻的说。 复闲吟有些哽咽了“你救回公主后,怕连累云儿,即使日日对着房内的红绸发呆,也不愿牵连她去找她。我一直以为,如果没有云儿,大祭司,您就会是我的。直到那日,我知道您到了终钦门,宁愿闭门不出,也想知道她安好时,我才终于明白,您永远不会是我的。不爱就是不爱。跟云儿无关。但是我不悔,如果有来生,我还会这样选。” 复闲吟说完,掏出匕首快速的插进了自己的心房。在重缘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你这是干嘛!你不要死!我这就找人救你!”重缘冲到了复闲吟面前抱起了复闲吟,用手捂住复闲吟心口不断涌出的血,焦急的低吼着。 复闲吟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重缘的眼睛,无力的说“我是一个内奸,任务失败了,我必须要死。”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重缘握住了复闲吟的手,终于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不论你是什么,都永远不会伤害我!我不准你死!你可以逃出去的!你的武功,为什么不逃呢!” 复闲吟此刻有些迷离,原来,他竟一直都知道。 “大祭司,困住我的,是情。” “你别死,我求求你!你醒过来,我一定会救好你的!闲吟,你醒过来,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你不是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等你好了我们就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求你!” 复闲吟又笑了,发白的唇印着鲜血,那样绚烂的美丽“大祭司,云儿现在一个人。她需要安慰,她需要你。” 那只纤长的手再也无力抚摸重缘的脸颊,沉沉的落在了地上。 辜负春心 独自闲行独自吟 此时的水云,回到了清水司的清水殿。将欲无、人行、天叶白和君寄的罪状公布于世,发出了早已写好的江湖诛杀令,带人围剿假装失踪,躲在妄庄的人行时,君寄却突然间出现,带头诛杀了人行。 君寄看着水云身后各大门派中的魏沧风,跪在了众人面前说,“是我,在盟主李年生命垂危之际吸走了他的内力,导致了盟主李年的死亡。我君寄本早该被千刀万剐,如今更是死不足惜。大司命,动手吧。” 水云正欲动手,魏沧风突然打掉了水云抛出的红绸,还未等魏沧风动手,君寄立刻大声的说“沧风兄不必为我惋惜!我本就是千古罪人,理应如此!莫要再因为我当年的错,牵扯到旁人。天闲是个好孩子,还望沧风兄日后辅助天闲,将義赋宗发扬光大!” 接着,君寄看着水云说“大司命一个女子,确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在此恳请大司命,让沧风兄亲手了解在下,也算不辜负沧风兄这么多年白白的罔信。” 说着对着众人磕了十个响头,又对着水云磕了三个响头。 水云点了点头,魏沧风手上的刀迎风飞起,砍下了君寄的头颅。 君埋泉下泥销骨 我寄人间雪满头 水云并非不是没有没有感觉到,君寄雄厚的内力带起的魏沧风手中的刀。但水云丝毫不在意,她只需要在君寄什么都没有说时解决了他。 众人见状,皆赞叹大司命智勇双全,是女中豪杰,很快就忘记了这些死去的故人,即使是曾为了武林只身而出对抗朝廷的君寄,也无法让人记住他曾经的抛头颅洒热血,巴结着水云离开了。 没有人会再去追究,君寄如此的慷慨赴死,也许是为了保护第五个凶手。 也没有人会在意,大司命这般的杀伐果断,也许是为了掩盖第六个凶手。 第一卷 第四十一节 从此只有眼前路 二十年前,欲无、人行、天叶白三人将李年约至荒山。啸晋山掌门见几人多日未归,察觉不妥,前往查看情况。 義赋宗的魏沧风无意看见了宗主天叶白和欲无的往来书信,急忙赶去救盟主李年。 未曾想二人双双被离开的人行所设阵法困住,二人此时冰释前嫌,合力找到了昏迷的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李年。 二人那时已经被阵法伤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根本无力再次破阵法下山。君寄更是在看到了李年惨状时悲气交加,昏死了过去。 魏沧风为了带君寄下山,被迫吸取了李年的内力,带君寄冲破了阵法,下了山。 后来,二人再上山去寻,李年的尸骨早已不翼而飞。 二人只好在山上为李年立了一个空坟,墓碑上刻着“武林盟主复李年之墓。”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害欲无、时好、复思的凶手复闲吟死在了终钦门地牢,当年残杀武林盟主李年的四位元凶也都获得了应得的报应。一时间清水司大司命水云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水云回了终钦门,日日繁忙于清水司的事务。这时水云才知道,抚云帮她做了多少。 那日离开的抚云,始终没有再回来。 终钦门后山 “哥,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她一直都没有走。”红衣男子坐在一个木桶前,轻声问桶中的男子。 那男子此时已经被桶中的毒虫侵蚀体无完肤,浑身遍布这紫黑的脓疮。 抚云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让她看见我这样。” “她不会在意的!”红衣男子有些焦急的说。 “我不能,让她,和一个要靠毒虫苟活于世的人在一起。她还年轻。”抚云闭上了眼睛。 红衣男子甩掉了手中的茶杯,生气的骂到“你就是个懦夫!毒虫怎么了!你这是气血逆行会好起来的!傀儡毒已经解了!你怕什么?武功尽失又如何?她根本不会在意的!” 抚云紧闭这的双目滑下两行情泪。 “弟弟,独孤清这个名字,该还给你了。她很快就会走的。” “哥!” “以后,我没办法再保护你了。独孤清的担子,要你自己扛了。从今往后,我只是抚云。” 魄磬楼水牢 “小宝贝,你觉得我这水牢怎么样呢?”无夜笑眯眯的看着巨池里气息奄奄的时好。 只见时好的双手双脚还有颈部都被链条锁住了。身上的三十二处大穴也被钢针定住,以防她使用毒功。 时好恶狠狠的盯着无夜,脸色煞白,满身鲜血,全身浸泡在冰凉的池水中。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情万种,如同女鬼一般骇人。 “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了。”无夜眼中笑意更浓了“小宝贝,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我不割了你的舌头,你要是咬舌自尽,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呢。” 时好听完,身躯不断的扭动却始终挣扎不开那比她胳膊还粗的锁链,还有手指般的钢针。 无夜见状越发来了兴致“小宝贝啊,你可真是不离的一条好狗啊,你以为不交出伽散派的令牌就没事了吗?我可比你想象中有耐心的多呢!” 无夜伸手探了一下那冰凉的池水,“嘶”的一声缩回了手说“好冰啊~小宝贝,当日爬上我爹床榻,勾引我爹给你毒功秘籍,又杀了他那日,那般的火热,可有想过今日的冰冷啊?” “你说说,澜襄国各个大官,还有谁的床榻你没爬上去过啊?帮不离把澜襄国管理的井井有条,有什么用呢?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放了你,好不好呢?” 说完,无夜眼中一片阴森,手中暗器弹指间飞出,割掉了时好肩头的一块肉。转头走出了水牢。 此时,涅华国皇宫。 “她当真是江湖人?”郭浮会不敢相信的问,或者说,更多的是,不愿意相信。 虚古跪在地上,慷慨激昂的说“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如今清水司大司命水云已经名震江湖。” 郭浮会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有些无力的问“起来吧。赐座。如今局势,你怎么看?” 虚古起身坐了下来,幽幽的说“平亲王一战使我涅华国颜面尽失,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拿下芜漠国,来保我第一大国之名。” “二十万大军无一生还!你叫朕如何拿下芜漠国!你是要朕失民心吗?”郭浮会说完,将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虚古抬起头说“若能巡回之前逃出的芜漠国公主,自然能控制芜漠国。” “哦?你倒是说说,如何寻回?”皇上气消了些,揉着眉心问到。 “只要说我涅华国欲出五十万大军攻打芜漠国,再提议和亲,芜漠国自会同意。” 郭浮会想了想“一个将要亡国的公主,如何配嫁入皇室?岂不显得我涅华国低人一等?” 虚古一听,急忙跪在了地上说“臣,愿意代替涅华国,与芜漠国公主和亲。” “有你这号称涅华国第一美男的国师,也是那公主的大幸。”郭浮会终于笑了“准奏。就这么办吧。” 终钦门清水殿 “姐,我们真的要走?你不等姐夫了吗?”顾送竹有些难受的说。 水云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忽而抬头问到“仁曲教给你,可不可以?” “什么?”顾送竹有些诧异“仁曲教?” 水云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过后,清水司会清闲好一阵子。现在魄磬楼已经和伽散派合并了,九大门派已经变成了八大门派。总要有一个门派能出来对抗魄磬楼。江湖,不能失衡。” “姐,你是想帮姐夫维系武林的平衡,是吗?”顾送竹心下了然,点了点头说“我可以的。” “回去收拾收拾吧,等一会我们就出发。”水云转过头,忽而问到“重缘哥哥,怎么样了?” 顾送竹垂下睫毛,有些难受的说“重缘哥哥,回了千秋岁便日日饮酒,好像很不好。天闲哥哥因为君寄叔一事,也回了宗门,这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了。” 水云摆了摆手,让顾送竹去收拾了。 现在复思还没有找到,释影谷已经成了囊中之物。啸晋山和妄庄元气大伤,是送礼的好机会了。 水云回了房间,没有抚云的房间。 水云这才注意到,房中铺满的白狐地毯,忽而想当那日自己没穿鞋就去捉萤火虫,不禁轻笑。 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没什么好带的。原来所有的东西,抚云都给自己准备妥当了。 水云本想带走抚云的琴,转念一想,等他回来若是没有琴了,实在不好。最终水云什么也没有带走,穿着抚云准备的那套红裙,转身离开了。 此时顾送竹却与水云完全相反,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水云上了马车。水云转身,看着小雪咬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艰难的往马车方向拖去。 “你怎么有这么多行李?”水云哭笑不得的说。 “干粮啊,衣服啊!银子银票也得带着,出门不能不用钱!还有脂粉,首饰,外出要带些防蚊虫的香粉,还有火折子啊...”顾送竹吧啦吧啦的列举了好多东西,水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这些东西都是抚云准备好了的,自己竟丝毫未曾察觉。 “好了!走吧!”水云见小雪终于跳上了马车,也就跟顾送竹出发了。 上车后,水云立刻修书两封,让青羽雀鸟带了出去。 第一封,送去了義赋宗。 “義赋宗宗主天闲亲启: 天闲兄,君寄一事实属惋惜,还望天闲兄早日抒怀。 水云亦钦敬与君寄之雄迹,不忍啸晋山从此荒废,遂愿与清水司之名,助義赋宗合并啸晋山。 望风叔能接掌啸晋山,重振啸晋山之威名。水云愿天闲兄万事称心,不日将登门拜访。特修书一封。 水云” 第二封,送去了千秋岁。 “千秋岁大祭司重缘亲启: 吾兄重缘,听闻近日兄长日日借酒消愁,小妹水云心焦至极。昔时兄长器宇轩昂雄姿英发,怎的如今萎靡至此? 故人已逝,小妹水云望兄长早开心结。如今妄庄无主,其中阵法又对千秋岁大有助益,水云愿以清水司之名,助兄长取得妄庄,扩大千秋岁。 如今小妹已前往仁曲教,若兄长收书得以重展笑颜,便可来仁曲教寻水云,水云自与兄长商讨大计。 水云” 送出书信,水云终于放下了心。这段时间日日白天处理事务,夜里练功,没有一刻好好休息。哪怕小憩片刻,梦中都是抚云的身影。 水云此刻早已不在乎抚云的欺骗了,她要变得更强,她要有自己的势力,帮助抚云执掌江湖。 第一步,便是将仁曲教交给顾送竹。千秋岁与妄庄合并,義赋宗与啸晋山合并。自己再拿下释影谷,日后交给终钦门。那时魄磬楼无夜自然与自己合力,九大门派变成五大门派,江湖尽在掌握之中。 只有自己强了,才真正配与抚云并肩向前,才有资格找回抚云,让抚云爱上自己。 第二卷 第一章 人生不生一场醉(上) 很快,水云和顾送竹就抵达了仁曲教。 与上次不同的是,仁曲教弟子全部都井井有条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各个仪表堂堂。 “晚辈安少见过大司命。”安少听说水云要来,早已在门口等候了。见到了水云立马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不知大司命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水云没有说话,微微用眼神示意,安少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水云到了会客厅。 “现下无人,大司命可以畅所欲言了。” 水云环顾一眼,坐到了会客厅主位上,那个曾经抚云坐的位置。 “欲无离世,如今仁曲教可都是你在打理?”水云用手撩了撩头发,漫不经心的看着安少。 安少急忙行了个礼,“回大司命,晚辈不才,现接管仁曲教事务,若有何错处还请大祭司明示。” “并无。”水云眼中突然凶光毕露,盯着安少说“不知,你是更想要仁曲教教主之位,还是更想保住仁曲教三大宗门之位?” “这...”安少急忙抬起眼说道“晚辈并不在意仁曲教教主一位。师傅曾日日教导晚辈以天下为重,只愿仁曲教能为江湖助力。如今,自然是以仁曲教为主。” 水云有些清冷的一笑,抬眼看向了顾送竹说“既然你如此有心,我清水司自当竭尽全力相助。如今,正是来为仁曲教送机缘的。” 安少顺着水云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此刻白纱掩面的顾送竹,急忙开口说道“不知大司命有何见教?” 水云脸上的清冷瞬间变成了有些威严的轻笑“仁曲教现在墙倒众人推,早已不复往日那般光景。若你不嫌弃,本司愿将此女送至贵宗做教主,清水司日后也会对贵宗多加庇护。这仁曲教三大门派之位,自然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安少微微一愣,脸上闪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水云见状,行云流水的从袖中取出了仁曲剑法扔到了安少面前。微笑的看着安少。 安少见到仁曲剑法大惊失色。他自然知道大司命的手段,如若今日不答应,清水司还会有无数种办法让仁曲教覆灭。倒不如坦然接受,仁曲教还能维系名声,继续矗立江湖。 半晌,安少终于对着水云行了一个礼,跪下说道“晚辈,谢过大司命。” 水云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厢房,脱了鞋合衣躺在了床上。 不知几时起,水云总觉得抚云还在自己身边,也许是早已习惯了抚云的日日陪伴。突然身边空无一人,独处时的冷清压的水云有些喘不过气。 水云摇了摇头,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想他?”水云眼中闪过一丝阴森“很快,我就会带着整个江湖,让你回到我身边。”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水云起身打开了门,看见了取下面纱的顾送竹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口,急忙将顾送竹带进了房里。 “姐,我会不会做不好?”顾送竹有些弱弱的问。 水云笑着摇了摇头说“怎么会呢?我会帮你的。日后只要你想要的,姐姐都会给你。” 顾送竹有些吃惊的看着水云,迟疑了片刻说“姐,你变了好多。以前你总是躲着我。” “小时候你多烦人啊,走到哪跟到哪。”水云苦笑了一下“现在,姐姐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顾送竹听完,一下就笑了“姐,你现在也会感慨这些了啊?”接着,顾送竹又小心翼翼的问“我有点害怕,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睡?” 水云微微一愣,小的时候,顾送竹总有无数个借口在半夜偷偷钻进自己的被窝,而自己每次都是无比的厌烦。如今... 水云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去拿东西啦!”顾送竹开开心心的跑回房间拿东西了。她知道姐姐心情不好,只希望姐姐走之前能再多陪陪她,最起码能帮她睡个好觉。 这一夜,不知道顾送竹点了什么香,水云睡得格外香甜。多日不曾休息的疲惫,也在这时被美梦洗劫一空。 第二日,水云见到了颓废不堪,满身酒气的重缘。 “重缘哥哥,你这是像什么样子啊!你就这样醉生梦死,你还来干什么!”水云跑到了躺在院里的重缘身边,打飞了重缘手中的酒坛子。 重缘突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空洞的双眸,紧紧抱住了水云“云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她走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水云没有动,任由重缘抱着。 “抚云取消了婚约。走了。”良久,水云缓缓地开了口。 “嗯?”重缘皱了皱眉,眼睛没有睁开。大概是又醉了过去。 水云将醉醺醺的重缘扛回了厢房,找人替他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胡子也都刮了。独自回了房间。 “姐,你要走了吗?”顾送竹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水云。 水云不知怎的,突然伸出手抱住了顾送竹。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痛。 “姐姐,很快就会回来,教你武功。” “那!我会管理好仁曲教,等姐姐回来!”顾送竹坚定的说。 第二日,还没有醒的重缘硬生生被水云扛上了马车,直接出发前往释影谷了。 释影谷在僻静的幽月湖,被复思建成了湖心谷,看起来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水云没有管马车里神态萎靡精神恍惚的重缘,独自一人飞向了幽月湖心的释影谷。 刚刚踏上释影谷,水云就感到的一股神秘静谧的气息扑面而来。顺着幽静的小道向前走,踩着有些薄薄的积雪,阳光被树叶遮得严严实实,一路上都能听见悦耳的水流声。 这么多的水,只让水云觉得头疼,大概是发现了,这里居然是一座空谷。 水云很快就打消了释影谷逃回了拢蛟国这个想法。毕竟复思和复闲吟姓复,是澜襄国的国姓。想来现在心愿已了,不会再去拢蛟国了。只是自己需要等一个时机罢了。 水云也无心再欣赏这里的美景,纵深飞出了山谷,回了马车,和重缘前往義赋宗了。 “去哪里?”重缘终于醒了过来,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水云。 水云拿起来水袋递给了重缘说“去義赋宗,找天闲。” 重缘想了想,突然问道“云儿想要释影谷?” 水云点了点头,转移了话头“重缘哥哥,你这个样子,妄庄当真不要了?” “有识愁。”重缘有些不耐烦的说“之后的日子,我想多陪陪你。 “哦...”水云刚想说些什么,看着重缘竟然递过来了两个果子。 “哪里来的啊?”水云有些诧异。 重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刚刚醒了,看你不在。随手摘的。” 水云看重缘这个样子,不禁笑了出来。重缘一见,不由也笑了。 久别的笑容出现在了二人脸上,一切都会过去,会慢慢好起来的。水云坚信着。 “哎?你俩终于来了!我这都等好几天了!重缘,你这看起来精神不好啊?”天闲脸上完全没有水云想象中的那般憔悴,有些兴致勃勃的说。 “呃...见笑了。”重缘不好意的的摸了摸鼻子。 “哎呀!人这一辈子,这么多事呢!该过去的就过去吧,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天闲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水云见就天闲跟没事人一样,不经对着天闲翻了个白银说“我还想着安慰你,没想到你这么不按常规出牌!” 天闲漫不经心的说“你是不知道,我刚回来也消沉了好多天。后来这些话还是风叔安慰我的。水云,你说的啸晋山的事,风叔也是有此打算的,早已去办了。风叔到了才知道,君寄叔早已留了书,将啸晋山给了风叔。如今已经一切妥当了。” “哦...”水云如释重负的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我还没问呢,听说独孤清他退婚了?”天闲好奇地问。 “嗯。”水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颤,不知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天闲大吃一惊“真的?怎么可能,你们两个当时不是...”话还没说完,重缘见水云变了脸色,急忙用手肘倒了倒天闲。天闲自知失言,急忙闭上了嘴。 水云见状,冲着二人淡淡一笑说“无碍。只是这段时间,我们需要静静。” 天闲有些发怵的赶紧挑开话头“那之后,你们准备干什么?” 水云想了想说“现在仁曲教已经是送竹的了。清水司也没什么事,我准备回去了好好练功,顺便也教教送竹。” 天闲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样啊!那我也要去!” 水云一脸嫌弃的说“你走了,義赋宗怎么办?” 天闲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这不是有风叔呢嘛!我也该好好练练功了。刚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刚好,我们一块热热闹闹过个年!重缘,你也来吧?” 重缘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点了一下头。 水云一阵无语“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把千秋岁扔给识愁姐姐,一个把義赋宗扔给风叔,自己跑出去玩,像话吗?” 天闲急忙嬉皮笑脸的说“这不是练功嘛,是吧?”说完急忙给重缘使了个眼色。 “呃...对啊,练功,是练功!”重缘一看,接着天闲的话说道。 第二卷 第二章 人生不生一场醉(中) 天闲没有再耽搁,直接就跟二人出了宗门。 “这马车太慢了,要不,我们自己用轻功回去?水云,我记得之前咱们用轻功飞可比马车快多了。”天闲有些急切的说。 水云只觉得一阵头疼“大哥,那是我带你飞的好吗?你是觉得快了,我累得跟孙子似的。” “哎呀,这不刚好练练功嘛!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了啊!”天闲笑呵呵的说着,眼里流出了一丝狡黠。 水云一阵无语“你不就是急着想去看送竹吗?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走吧。” 说着,水云一点地就升入了空中,朝着仁曲教飞去。重缘也立即飞身跟在了水云身后。 “哎!等等我啊!我飞不了那么快!我飞不动啊!等等啊!带我一下子...”天闲跟在二人身后,气喘吁吁的喊着。 最后,当然还是水云实在被天闲的叫喊烦到不行,抛出了红绸,一路带着天闲和重缘飞回了仁曲教。 “姐...他们两个...重缘哥哥和天闲哥哥不能虐待的啊!”顾送竹看着气喘吁吁,面如土色,跪在院里的二人,有些心焦的跑去查看。 水云不屑的拍了拍手说,“是他们自己要飞回来的,我能怎么办。” “不..不是我...”重缘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说。 顾送竹无奈的扶起二人,坐在了院里的小凉亭里,又倒好了茶有些骄傲的说“姐,我已经全都接管下来了!” 水云喝了一口茶,有点苦,不禁皱了皱眉说“那就好,明天开始教你练功。” “那现在呢?这么早就休息吗?”刚刚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天闲,再见到顾送竹的一刹那立马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问。 水云放下茶杯,瞥了瞥嘴说“那你还想干嘛呢?小祖宗?” “喝酒啊!这不现在天越来越凉了嘛!喝喝酒暖身子,还能睡个好觉!”天闲神采奕奕的说。 重缘一听到酒,耸了耸鼻子说“还喝啊?” 水云想了想,笑着说“罢了,今日喝完酒,一切都重新开始!咱们就踏踏实实练功,不操心那些糟心事了。” 达成了四人一致认可后,顾送竹便找人送来了酒菜,四人便在厅中把酒言欢,对月当歌。笑声传满了整个院落,久久回荡。 喝到夜里,送竹说要醒醒酒,晃晃悠悠的朝竹林走去。天闲见状,急忙也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 见二人走了,重缘带着微醺的眸子,有些迷离的看着水云,“云儿,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水云醉的趴在了桌上,用左臂垫着头。右手伸出来挥了挥说“我啊!不信你!不信你了。” 重缘此时也觉得头无比承重,用右手撑着头,左手却握住了水云伸出的手腕。“别再离开我。” 水云将头埋在臂弯,晕头转向的说“这个世界啊,根本不会有人,会永远不离开另一个人。” 重缘松开了水云的手腕,转而紧紧握住了水云的手“云儿,你回身看看,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 水云有些迷离的将有转向了右侧,露出了微红的脸颊“你不知道,书上所谓千年等待啊,不过如此!” “是啊,明知不过如此,却总有人在坚持。”重缘将水云的有些冰凉的手握进了掌心。 “是啊,明知坚持都无用,却还有人要认真。”水云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景物已经看不太真切了,只能看见月亮,那样明亮。 “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会补偿给你。”重缘撑着的头也转向了那皎洁的望舒。 水云轻蔑的一笑“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贪心。我什么都要。他们不喜欢我,就都得死。” “好啊,你说的出,我就做得到。”重缘有些醉的神志不清了,闭着眼睛睡去了。 “那是之前。现在,我只想要抚云。”水云呢喃着。 此时树林里的送竹吐的一塌糊涂。 “慢点,慢点,还难受吗?”天闲拍着送竹的背,有些心疼的问。 送竹直起身,转身就晕头转向的往回走“我没事!再喝啊!” 天闲急忙要拉住送竹,慌乱间,牵住了送竹手。“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说着急忙松开了送竹的手。 送竹一下失去了平衡,向旁边倒去,天闲一见,立马挡在了送竹身侧,跟着送竹一起倒了下去。 “哎?我怎么倒了?怎么不疼呢?”送竹迷迷糊糊的问。 “没事,我给你垫着呢!”天闲用手撑起身体,将身上的送竹扶了起来。 送竹有些难受,转头靠在了天闲的肩膀上。 天闲微微一愣,支支吾吾的说“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送竹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了天上那轮明月。“姐姐是我最喜欢的人,姐姐回来了,我心里高兴!” 天闲的目光透过了竹林,也看向了明月,轻轻的说“我今天也见到了喜欢的人,我心里也高兴。” “你也有喜欢的人吗?那他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了!姐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竹眨了眨眼睛,脸颊越发因为酒劲变得通红。 天闲摸了摸后脑说“我最重要的人?怎么样才是最重要啊?” “就是,会一直想要和她在一起。不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希望她能过的好。” 天闲想了想,越来越糊涂“那,她应该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每个人都只会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吗?” “不啊!人会有很多在意的人,还有事。人固然重要,也不过国,比不过天下苍生。”送竹想到这里,好像清醒了些。 天闲认真的琢磨了一会说“義赋宗就很重要!但是人,也重要,那怎么选啊?” “当然是以大为主啦!可是放下一个喜欢的人,好像会很难过。就像姐姐一样,满脸的意难平。”送竹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 天闲看着送竹亮晶晶的眼睛,不由的说“你说两个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姐姐和姐夫那样,成双入对,眉目含情。”送竹想了想,认真的说。 “他已经取消婚约了,他不是你姐夫了。” “不会的。”送竹坚定的说“我能感觉到,姐夫对姐姐的爱,一点也不比姐姐的少!他们一定还会在一起的!” 天闲有些疑惑“只要有爱,就会在一起了吗?” “一定会的!只要有爱!” 二人从经历,聊到了芜漠国,又聊到了義赋宗。聊了趣事,也聊了伤心的回忆,将近天明才回到了凉亭,将睡在石桌上的水云和重缘送回了房间。 终于,除水云外的三人终于意识到,噩梦开始了。 自从抚云离开后,水云的精神就变得各位的好。在众人回房不到一个时辰时,就听到了巨大的打锣声。 接着,水云挨个踹开了三人的房门,将三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虽说涅华国气候温暖,但这冬日的黎明,还是让三人不住的打哆嗦。 “水云,这才几点啊?再睡会吧!”天闲睡眼惺忪的说。 水云挑了挑眉毛,厉声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 送竹和重缘看天闲吃了瘪,急忙打起精神,乖乖的看着水云。 “咳咳!”水云清了清嗓子说“很好!从现在开始,高强度练功开始!” “首先。”水云打量了一下三人,开口说到“今天第一个任务,就是跑步!除了送竹围绕仁曲教跑一圈以外,重缘和天闲围绕轩尧峰跑十圈,我比你们再加二十圈!四个时辰前还没跑回来,就再加二十圈!有问题吗?” 三人听完,忍不住一个哆嗦,天闲战战兢兢的问“为什么跑步啊?不是练功吗?” “跑步又能练你们的轻功,又能练你们的内力。从義赋宗到仁曲教,那么的速度你看你们喘的。没其它问题的话现在就开始!” “姐...”顾送竹颤巍巍的问“那个...谁计时呢?” “哦对,把这事忘了。”说着,水云看了一眼顾送竹的房间,用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大声响喊到“小~,雪!!!” 紧接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东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到了水云面前,惊恐的看着水云。 “啾啾!” 水云笑着摸了摸小雪的头说“乖,等我们跑出去,你就看着时间,要是谁超时了,就告诉我。” 小雪瞪大了眼睛,心惊胆战的站在原地“啾啾!” “很好!开始!”水云应声飞出。 三人叫苦不迭,围着轩尧峰,一圈下来怎么也得有三百里,十圈就是三千里啊! 一想到过了时间又要再加二十圈,三人咬了咬牙,硬生生硬着寒风跑了上去。 小雪看他们都跑了出去,一脸义正言辞的紧紧盯着太阳,是怕记错时间回来被水云责罚。 跑了一个时辰,重缘和天闲明显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尽管是在寒风中,却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怎么办?才刚刚跑完三圈,我跑不动了。”天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 “刚刚速度确实有些快了。”重缘想了想说“从现在开始,把速度压慢,保持内力周转匀速的跑,这样最节省体力,实在不行还有内力用轻功冲一冲。” 第二卷 第三章 人生不生一场醉(下) 而此时的水云情况更加恶劣了,水云一开始便用出了轻功,短短一个时辰,便用最快的速度飞完了十圈,现在明显感觉到内力已经被耗的聊胜于无了。 水云此刻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身上也无比的沉重。 水云开始用体力匀速的跑了起来,慢慢让消耗的内力重新回复。大概是因为跑步的关系,内力回复反而比平时更快了些。 又过了一个时辰,水云跑了五圈后,般若密经在体内回转,内力回复了五成。于是水云咬着牙开始加快速度。 天闲和重缘又跑完了两圈半,只觉得肺里好像有两团火一般,连在心里骂水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集中意志向前跑去。 第三个时辰,水云跑完了二十三圈,还差最后七圈,只觉得自己已经快到极限,险些昏倒那一刻,水云想到了抚云离开时的背影,突然抬起胳膊死死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口中的血腥味冲醒了水云的意志,水云咬紧牙关纵身向前飞去。 天闲和重缘也终于跑完了八圈,只剩最后两圈了。 这时天闲一个踉跄向前栽去,重缘一把拉住了他。 “你还行吗?”此刻重缘的情况比天闲好些,却也是有些意识不清了。 天闲咬了咬牙,硬生生抬起头嬉皮笑脸的说“男人不能说不行!”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继续向前跑去。 距离四个时辰还剩三炷香的时候,水云回到了院中。强行镇定了一下精神。顾送竹已经回来了一阵子了,围绕仁曲教一圈也就不过五十里,顾送竹虽然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四个时辰却也不算太难。 见水云回来,送竹急忙帮水云倒了一杯茶,跟着水云坐在凉亭里等天闲和重缘。 “小雪呢?”水云喝完了茶,体力回复了些,也能说话了。 送竹赶紧说到“小雪看我们都跑了,也不敢乱动,就一直站在那帮我们计时间。我回来的时候才刚刚让它回去休息休息,现在应该累的睡着了。” “好。”水云点了点头。 天闲和重缘最后终于在香头熄灭前赶了回来,一回来就直接摊在了院里,一动都不能动了。 顾送竹一看,急忙找人将二人送回了房,又让人送了饭菜,才和水云回了各自的房间。 水云回了房间也没有休息,吃过了饭便坐在床上修炼起了般若密经。巨大的消耗使般若密经的周转在水云体能更加迅速了,水云感觉到仅仅一日,便提升了十日的功力。直到深夜,才感觉到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第二日,众人依旧是天微微亮时,便被水云踹下来床。 三人又一次畏畏缩缩的站在了院里。 “还跑啊?昨天的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天闲叫苦不迭的说。 水云轻轻一笑说“今天,不跑步。” 三人一听,长出一口气,放心下来。却听见水云又开口说到“今日练耐力。这个我不擅长。所以今日重缘哥哥带我们练。” “啊?”重缘听了,心下一惊,又不好发作,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水云一看重缘点头了,赶紧走到了重缘的位置,将重缘推倒了刚刚自己的位置说“重缘哥哥安排练功内容吧。不要糊弄人。” 重缘想了想,见送竹和天闲满脸的央求,本想放放水,转眼便看见了水云审视的目光,心下一狠,想着也是为他们好,也就不再管二人,认认真真的想着内容。 半晌,重缘摸了摸鼻子终于开口说到“我们千秋岁的练习方法过于残忍,不适合你们。若非要练的话,也有一个办法。” “说吧说吧,我就不信能比水云的还狠。”天闲无所谓的说。 重缘眼中却突然露出了极为熟练的狠历的笑意,幽幽的说“我记得轩尧峰下面有个瀑布,咱们就去那个瀑布下面运功,每次坚持半个时辰可以休息半个时辰。今日的话,四组就够了。”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轩尧峰下的瀑布。 水云看了看送竹为难的神情,心里清楚这个妹妹本就不是练武的材料,于是没有逼送竹和大家一起练,这时让送竹生了火堆,帮三人计时。 天闲伸出手朝水里探去,只觉得冰冷刺骨,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 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重缘已经脱去了上衣,和鞋袜。 完美的身躯上覆着充满爆炸力的肌肉,身上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疤痕,在重缘走进水里那刻,眼睛突然散发出无边的杀气。 见重缘下了水,天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也过去了上衣和鞋袜,硬着头皮走进了水中。 天闲的身材要比重缘笔直些,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看上去结实无比。 水云见二人这么积极,也脱去了鞋袜。想了想,将外袍脱去递给了送竹,随着二人一起走入了水中。 进了水中,天闲和水云才意识到,那冰凉的水好像化成了寒冰打造的利刃一般锋利无比,将他们的肌肤一寸一寸的割开。重缘却好像习以为常一般的坐到了瀑布下,任由那瀑布击打,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天闲和水云照葫芦画瓢的走到了瀑布下方坐了下来,这时二人才意识到,三百米多米倾泻而下的瀑布的冲击力并不是闹着玩的。 相比起瀑布击打的剧痛,寒冰一般的水简直不值一提。剧烈的冲击和身体承受的剧痛让水云连内力都无法汇聚,只能咬牙忍受着这无尽的折磨。 但是非常不凑巧,水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她从来不怕看别人痛苦,因为她自己就不怕痛苦。 不到一柱香,水云终于扛不住了,强行逼迫自己让内力运转了起来,抵抗瀑布的强击。 旁边的顾送竹一脸担忧的看着此刻瀑布下的三人。重缘只是微微皱眉,看不出什么。天闲眉头紧锁,身形不住的颤抖。最为严重的是水云,此刻已经面色惨白,强行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此刻三人用体内的波涛汹涌抵抗着外界的惊涛骇浪是怎样的痛苦,想来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了。 到了一个时辰时,天闲从瀑布下艰难的爬出,到了岸上盘腿练功回复。 水云连爬都爬不动了,重缘只好将水云抱到了岸上,让水云周转内力。 天闲本以为今日再怎么也不会比昨日要痛苦了,现在才明白昨天的自己有多么舒坦,想想还有三组,只觉得今日要丧命于此了。 水云此刻什么都顾不上想了,拼命运转内力修复刚刚瀑布带来的震伤。 本来计划的四组,最终只有重缘一个人完成了。天闲做完了三组,水云只做了两组便再也起不来了,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运功。 好在水云虽然无法感受到内力的进步,但在每次运转内力时,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恢复速度在明显的加快。 三人就一直在岸边这样打坐运功,终于在水云濒临荼靡之际,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经脉遍布了全身。水云这才明白,自己的般若密经就在最后一刻,突破了第四重调息,到达了第五重,制感。 就在突破后,水云突然一阵气血逆行,一瞬间就没了意识,倒了过去。 顾送竹急忙跑了过去,叫醒了运功的天闲和重缘。重缘立即闪到了水云身前,抱起水云便回了房间。 天闲看着重缘的身影,冲着送竹耸了耸肩说“还好你今天没练,要不然...” 水云一脸天真的问“当真如此严重嘛?姐姐她,不会有事吧?” “当真特别严重!今天真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水云有重缘照顾,不会有事的。”重缘嘴上这样说着,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送竹却底下了头,有些失落的说“你们都这么努力...只有我,一直在给你们拖后腿...” 天闲一听,急忙打断到“哪有拖后腿啊!女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打打杀杀的,也就是水云,她虎,你跟她不愿意。” “可是姐姐说,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不被欺负...”送竹楚楚可怜的说着。此时送竹心中百感交集,有无奈,有愧疚,有自卑,压的送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会保护你的。” “什么?” “我说,你不用练武功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此时的重缘将水云抱到了房间,两个人都浑身湿淋淋的,重缘也不能直接将水云放在床上,只好先将水云抱在了椅子上。 在重缘抚摸水云那一刻,才发现水云浑身冰凉,不禁慌了神,急忙拿过被子裹住水云,再将裹着被子的水云抱在怀里。 可是此刻水云的穴道都被没有周转开的内力封死了,没办法自己回温。 重缘抱了一会,发现水云不仅没有暖起来,反而全身越来越冰凉。 情急之下,重缘取下了被子,将目光定在了水云湿透的衣裙上。 本就没有了外袍的红纱寖了水便格外凌乱,贴在水云的身上,若隐若现的透出了水云白皙的肌肤。 第二卷 第四章 花开几朵 你我一瞥太匆匆(上) 重缘将目光避开了透漏的地方,又重新定了了水云颈下的位置。 只见水云白皙的脖颈下锁骨处,两根横骨微微凸起,有些消瘦,此刻只显得妩媚流转,玲珑至极。 重缘不敢再多看,收回了目光,吹去了烛火,拿起了水云房中的红色方巾蒙在了眼睛上,将手伸向了水云锁骨下的绣扣。 红纱裙很快落在了地上,重缘犹豫了片刻,解下了自己的腰带。 两人打湿的衣物被尽数除去后,重缘抱着水云走向了床榻。 床上的棉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重缘紧紧抱着水云,水云的体温终于在一点点的回升,虽然很慢很慢,但是足够让重缘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 突然,水云的身体开始颤抖,重缘急忙摸了摸水云的额头,伴随着冰凉还有水云狰狞的面容,不知道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水云一个扭身,紧紧的抱住了重缘的腰。重缘微微一怔,本毫无杂念的心在水云不断的扭动间起了本能反应。 重缘重重咬了一下舌尖,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冲入脑中,终于压住了体内的燥热。 缓过了神,重缘重新将水云紧紧抱回了怀中,怀中的酥软又重新让重缘失了心神。 重缘伸出手抚平了水云紧锁的眉心,一阵心疼喷涌而出。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现在怀中这个消瘦又弱小的身躯,此刻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几近天明,水云身上才终于温暖了些,虽然还是冷的,但是水云已经可以自己慢慢回温了。 重缘替水云盖好了被子,取下了眼上的方巾,穿好衣服找人送来了新的衣裙给水云换上,又端来了饭菜,这才回了房间。 重缘看着桌上识愁寄来的书信,突然眼中释怀一笑,“任务完成。”仅仅四个字,却让重缘有了莫大的希望。 水云醒来后,体能真气涌动,欲要暴体而出,急忙闭眼修炼般若密经。内力流转间水云只觉得起初如刀割般剧痛难忍,运转四个周天后,却变得温润异常,痛意尽散,只剩下清凉的舒适感。 整整三天后,水云才睁开眼睛。此时水云眼中波光粼粼,全身都已经焕然一新。瀑布的淬炼让水云为了抵抗,强行生出了过多的真气,一时间突破了第五重制感,却没有力气再将多余郁结的真气疏散开来。 如今将真气全部吸收后,周身真气腾身,受用至极。现在的水云终于有了和武林抗衡的能力了。虽然还是打不过那些高手,至少现在,已经可以尽全力抵抗住重缘或者天闲了。 水云走出房,重缘和天闲正在院里打坐修炼,见水云出来了,天闲急忙起身说到“水云,你终于醒了!我们都担心的不行!” “没事,因祸得福,功力大增。”水云俏皮一笑,坐在了二人身前。 水云正要开始修炼,天闲又有些神色怪异的开了口“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水云淡淡一笑“我就喜欢听大事。说说吧。” 天闲皱了皱眉,有些凝重的说“释影谷被人屠谷了,场面异常惨烈,下手方式极其残忍。仅剩的几个释影谷弟子给你投来了求救信,请求入你麾下,得到清水司的庇护。” 水云心下一惊,转而挑了挑眉毛,“他们倒是识时务,省了我的事。” 重缘此刻平静看着二人,水云出来了他就放心了,也没有多说话。 “你就不好奇,是谁去屠的谷吗?”天闲有些惊讶的问。 水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江湖无人追究,我可不想自作多情。现在我只想好好练功。” 水云本想等过段时间打探到释影谷的消息,再与释影谷谈判。没想到事发突然,虽然释影谷元气大伤,好歹是没花力气就收入了自己手中。也不想再横生枝节。 “你们这几天练什么了?”水云突然抬起头向重缘问到。 重缘摸了摸鼻子,乖乖的说“练了匕首。” “我这几日啊!内力大增!水云你是不知道,重缘那个瀑布当真有效,我已经到了撼天刀法第七重了!”天闲神采奕奕的说。 “太好了!”水云狡黠一笑,“今日,你带我们练力量。” “啊?”天闲心下一惊,知道自己又中计了,无奈的说“好吧,那就还去那个瀑布边吧。” “为什么?”重缘有些不解的问。 天闲摸了摸后脑说“我记得,那不是有不少巨石吗?” “搬石头?”水云微微抽了抽嘴角。 “差不多。” 到了巨石面前,水云才知道,天闲所谓的差不多,就是差很远! 将近五百斤的巨石,要一人抛起掷出,再又另一人接住,重新掷出,抛给第三人,周而复始。一组三十圈,全程巨石不能落地。 一天时间,三人练了不知多少组,送竹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圈又一圈,头晕的不行,实在看不下去,心血来潮的跑去做饭了。 三人一直练到晚上才开始运功周转。运转内力是,水云惊讶的发现,这个方法虽然痛苦,但比起瀑布来说也就是小菜一碟了。而且力量极大的被增强了,简单又高效。 “明天我们不这样练了!”水云清了清嗓说到“明天开始早上先围着轩尧峰跑两个时辰,然后休息半个时辰,可以吃饭。下午来这里练两个时辰的巨石,可以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去瀑布淬炼一个时辰,各自回房运功。” 二人听完,觉得反正抵抗也没有用,还不如欣然接受。于是双双乖巧的点了点头。 正当水云满意之际,送竹兴冲冲的跑到了三人面前,开心的说“来吃饭吧!我做了好多的菜呢!” 重缘一听,当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匆忙说到“我得,回去练功。就先不吃了。” “重缘哥哥,练了一天怎么能不吃呢?吃完了再回去练吧。”水云有些关切的说到。 没办法,重缘对水云的话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只得咬着牙点了点头。 天闲一听有饭吃,还是送竹做的,乐的屁颠屁颠就跟着送竹去了凉亭。 紧接着,三人坐在桌前,看着一桌黑黢黢的难以辨别食材的菜面面相觑。 水云突然就懂了,刚刚重缘要去练功的原因。 “呃...重缘哥哥,我刚刚好像内力郁结了,现在一时周转不开,你快帮我运功调节一下。”说着,水云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拉着重缘回了房间。 重缘一听,急忙跟着水云一起溜之大吉。 这时的天闲已经无心管水云到底有没有事了,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饭菜发愁。 半晌,天闲扯出了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指着桌上最中间的一锅汤结结巴巴的问“送..送竹,这个,是什么啊?” 送竹有些担忧的看着水云厢房的方向,一听天闲发问了,转而回过头兴奋的说“这个啊,是牛肉羹啊!我还放了好多番茄,还有山楂糖!这样牛肉羹就能甜甜的啦!” “甜..甜的?”天闲瞪大了眼睛,发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送竹眨了眨眼睛说“对啊,你快尝尝!等下冷掉就不好喝了!” 天闲拿起伸出手,迟迟下不了筷子,只好拖延时间一般的又指向了另一个盘问“那,那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送竹笑眯眯的说“这个是炸的树莓啊!我放了好多猪油炸的呢,炸完了就和葫芦头一起炖上了。 “葫...葫芦头?”天闲有些震惊。 “对啊,你知道葫芦头吗?就是猪大肠啊!”送竹兴奋的说“还有那个!那是鱼!我专门和猪肝一起煮的!还有那个...那个....” 天闲只觉得头皮发麻,看着送竹一脸兴奋的样子,索性加了一筷子,气一屏,眼一闭,放到嘴里吐了下去。 入口后的味道,比天闲想象的还要可怕!天闲本以为屏气吞下去就没事了,没想到入口的味道在整个唇齿间弥漫开来。那一刻,天闲觉得,死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好吃吗?”顾送竹见天闲吃了,有些期待的眨着大眼睛看着天闲。 天闲努力的不让自己的表情失控,艰难的点了点头。并非是天闲不想说话,而是刚刚那个魔鬼的味道一直时不时的从胃里反出来,天闲怕一说话就吐出来了。 这时送竹见天闲点了头,开心的不得了,伸出筷子就要去尝,天闲急忙打掉了送竹的筷子说“哎!你不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吃了我就不够了!” “啊?你吃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了四人份的呢!”送竹有些惊讶的说。 天闲摸了摸后脑说“哎呀!今天练功了,不一样!我不够吃!”说着,下定决心,又拿起了筷子。 此时水云的房间 “哎?这是真的吃了吗?真的能吃吗?重缘哥哥你快过来看看!”水云趴在窗户的缝隙上,好奇的向外看着。 重缘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的看着水云“别看了,过来。” “怎么啦?”水云跑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小梨涡若隐若现。 将手伸进了衣服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糯米团子。“先垫垫吧,等送竹睡了我再去找吃的给你。你太瘦了,这样一天天不吃饭可不行。” 第二卷 第五章 花开几朵 你我一瞥太匆匆(中) “糯米团子?你怎么会随身带糯米团子...”水云突然的,不出意外的,想起了曾经那个人,也是这样从怀里拿出了奶糕。微笑着递到了自己手上。 重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怕你有时会饿,平时就会带点糕点。刚好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重缘哥哥。”水云抬起了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重缘,真诚的说“谢谢你。” 重缘脸上突然一红,不敢再对上水云的眼睛。 “重缘哥哥,水云不知不觉,感觉失去了很多。”水云有些失落的说“水云以前什么都不懂,犯了很多错。现在水云后悔了,水云不想再失去了。如果水云以后做个好人,重缘哥哥,能不能,永远做水云的重缘哥哥。” 从此以后,我来做你的英雄。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都会消失。此时,千千话语,万万承诺,全部凝结成了一个字。“好。” 后院凉亭 “你别急,我还能吃!”天闲此刻已经面如土色,桌上的食物下去了大半。“送竹你不知道!这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送竹眨着眼睛有些得意的给天闲递去了一杯茶说”慢点吃,我不和你抢!姐姐不舒服,估计是不吃了,这些都是你的。” 天闲感觉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随时都有要吐出来的感觉,急忙说“送竹,你先回房吧,这里凉。” “没事,我不怕冷。这才哪到哪啊,我们芜漠国的冬天才叫冷呢!” “呃...我吃饱了...但是有些冷掉了,你就不要吃了,我帮你端回去。”说着,天闲起身端起盘子就往厨房走去,生怕慢一点送竹就会偷吃。 送竹看着天闲急急忙忙的身影,觉得一阵好笑。偷偷伸出手,捏起一块菜放入了口中。“呸呸呸!怎么这么难吃!” “他是...在骗我?” 送竹脸上突然一阵愤怒,慢慢变成了一个绝美的笑容,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噗啦噗啦的掉了出来。 这时天闲刚刚放下盘子,见送竹一个人坐在那里掉眼泪,直冲到了送竹面前“怎么啦?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我没吃完,你不高兴了?那我再吃点!”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抓盘子里剩下的菜。 送竹赶忙打掉了天闲的手,委屈巴巴的说“不要吃啦!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难吃...” “啊?”天闲猛地一惊,急忙说道“谁说难吃啊!可好吃了!你不知...” 话还没说完,就被送竹打断了“我刚刚尝过了。你不用骗我了。” “啊?”天闲有些手足无措,摸摸了后脑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你是怕我不高兴,所以硬生生吃了这么多,是吗?”顾送竹看天闲不再说话,以为天闲生气了,小心翼翼的问。 天闲点了点头说“其实...不止是这样。这是我第一次吃女孩子做的饭。我从小就没有娘...所以...” “所以,你不想让我伤心?”送竹抹掉了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天闲。 天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 “是我不好。”顾送竹自责的说“我以为,会很好吃的。下次你要告诉我,不要再这个样子了。” 天闲点了点头,大义凌然的将胳膊伸到了送竹面前“给你擦眼泪吧,不要把你的白裙子弄脏了。” 送竹见天闲这样,一下子就笑了“你没有帕子嘛?那你的衣服也会脏啊!” 天闲无所谓的说“我的衣服脏了又没关系,你快擦擦吧,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你还见过别的女孩子哭吗?” “呃...没有。我身边就水云一个女的,比男人还虎,从来不哭。” “没见过还说怕女孩子哭?” “就是因为没见过才怕啊!” 第二日起,重缘天闲水云三人每天天不亮就会去围着轩尧峰跑两个时辰,回来时送竹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四个人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完午饭,就一起去瀑边,练巨石。天闲水云重缘练,送竹就带着小雪在旁边拍着手数着圈数。黄昏时,三人去瀑布下时,送竹就会帮三人取回干净衣服,生好火堆等着他们。练完了瀑布,三人换了衣服也不急着回房,就坐在瀑布边运功,这时天闲总会在间息时带着有一丝困倦的送竹玩玩水,或是去偷鸟蛋。水云则和重缘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两个玩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猜猜他们俩今天谁能偷到鸟蛋。 不知不觉,就要过年了。四人一致决定,休息两日,好好过个年。 “哎!你们谁会写春联啊!快来帮帮我!我写不好看啊!”天闲愁眉苦脸的看着一堆写废了的红纸发愁。 “我来我来!你可别再浪费纸了!”送竹丢下手里的窗花,提着裙子就跑了过去。 “送竹,你好厉害啊!你的字怎么这么好看呢!”天闲一脸崇拜的看着送竹,乖乖的帮送竹研磨。 “那可不呢,我妹可是皇宫长大的,墨宝千金难求!”水云一个飞身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刚刚挂上的红灯笼说“不错!” “送竹的字端庄大气,云儿的字却如行云流水。”重缘笑着放下刚刚搬来的烟花炮竹,将水盆端到了水云面前“洗洗手吧。” 水云摆了摆手,跑去捡地上的窗花。 重缘微微一笑,接过了水云手上的窗花“我来。” 这时的小雪看着送竹和天闲的红纸,又转身跑去看红灯笼,转而又回头看那被重缘抢走的窗花,接着又跳到烟花炮仗前面闻了又闻,一脸的好奇,忙的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院里就已经都布置妥当,只等着晚上吃团圆饭,喝团圆酒了。 “那现在,我们干点什么呢?”送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闲下来的三人。 重缘想了想说“既然是团圆饭,也该自己做,我去给你们做饭。” “啊?”送竹一听就来了精神“那我也...” 话还未说完便被水云打断了“你可就别再下厨房了,你忘了天闲上次硬生生吐了三天?” “哈哈,不怪她!”重缘笑呵呵的说“那我去给你们酿一坛子梅花酒吧,明年咱们还一起过年,那个时候喝多有意义!” “好啊!那你多酿点,万一到时候你都喝完了,我可就喝不上了!”水云歪着头笑着说。 送竹看着水云歪着头的样子,只觉得姐姐安静下来原来也如此好看,不由的说“姐,那我们去打扮打扮,都过年了,我们要漂漂亮亮的过年。” “啊?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啊。”水云耸了耸鼻子说。 送竹笑着拉起了水云,边走边说“那不一样!过年的打扮不一样!” 到了晚上,院子里早已被红灯笼映的灯火通明,喜气洋洋的剪纸和对联贴了满院。院子里一片红红火火。 “好了,都快来吃饭吧!”重缘将最后一盘菜端到了桌上,冲着众人喊道。 “来啦!”送竹笑嘻嘻的拉着水云从房里出来了。 水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从没穿过这样繁琐的裙子,还画了妆,突然这样打扮,有些不自在“这样...真的行吗?要不我还是去换回来吧?” 重缘看着此刻的水云,竟然看痴了。只见水云弯弯的笑眼中明媚又带着些独有风情,透亮却带着一丝神秘,让人不由想要去猜,却又猜不透。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衬的柳腰不足盈盈一握。其余碎发散落在劲边,显得那本就白皙的脖颈更为修长,不温不火的撩动了重缘的心弦。 水云见重缘看着自己,尴尬的一笑,两个小梨涡立即现了出来,直叫重缘醉倒在了其中。 “饭好啦?”天闲这一嗓子,终于唤回了重缘的魂,“先过来看看!” 三人过去,看见院里的槐树下挖了个大坑,里面已经放了老大的一个酒坛子。 “我们每个人都写个愿望放进去,这样明年打开的时候岂不有意思?”天闲看着大家提议到。 “好。”没想到重缘竟然是第一个答应的,拿起了笔就写好了愿望放进了坑里。 其它三人也拿着写好了的纸条放了进去。 这时天闲才注意到了送竹的不一样。 这时的送竹专心的看着那些纸条,双眸清澈见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肤如凝脂般雪白,又透着淡淡的粉红,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白衣委地,青丝随风而起,和裙角一起飘扬。 “送..送竹...”天闲不住痴痴的唤出了声。 送竹听到了天闲叫他,抬起头冲着天闲莞尔一笑“怎么啦?” 天闲再一次感觉心被打中了“你今天...好漂亮...” “啊?”送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换了新裙子,还涂了胭脂,这样气色好些,肯定会好看啦!” 重缘一听,又看向了水云,见水云俏皮一笑,只一眼就重新陷了进去,情不自禁的说“云儿今天,也特别好看。” 第二卷 第六章 花开几朵 你我一瞥太匆匆(下) 水云一听,一个白眼就抛给了二人“行了行了,又不是以前没见过,快去吃饭啦!” 四人围在桌前,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食欲大增,抢着吃盘里的肉。 “你们不懂,这肉啊!就是要抢着吃才香!”天闲狼吞虎咽的吞下了口中的肉。 水云突然想到,上一次这样看天闲吃饭,还是抚云准备的一大桌子菜。那天,三人也是这样相谈甚欢。不觉有些失神。 重缘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水云眼中的忧伤,急忙说到“是啊!只是光吃东西也没意思,我给大家吹个曲子吧!” “对啦!重缘哥哥还会吹笛子呢!我差点都忘了!”送竹突然想起来了,拍着手说。 天闲一听来了精神,说到“那我给你们舞个刀助兴吧!” 这时,重缘的笛声已然响起,天闲拿出了刀,跑到院中舞了起来。 水云终于笑了,一片水红飘过,水云以将红绸挂上了树梢,飞在天空,翩若惊鸿一舞。 送竹笑眯眯的帮三人打着拍子,用心的记下了此刻的美好。 重缘的纸条上,写着“重缘从此,只为水云而活。” 天闲的纸条写着“希望送竹以后不要再做饭了!希望我能早日厨艺大增!” 送竹的纸条上只有了了两个字“姐姐。” 而水云的纸条,是一张白纸。 水云想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有写。她只觉得那一刻,她会突然为了一个人,想要埋下一个愿望。有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就已经足够。 一曲作罢,四人重新回到了桌前,把酒言欢,欢声笑语,语笑喧呼,呼昼作夜,夜月花朝,只愿,朝朝暮暮。 “送竹,你喜欢天闲吗?”看着天闲和重缘去拿酒了,水云醉醺醺问。 “啊?”送竹显然没想到水云会这样问“喜欢?怎么样算喜欢?” 水云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喜欢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欢别人。” “这样啊...”送竹有些懵懵懂懂“姐姐,好像重缘哥哥对你很好。” “我知道。”水云轻轻的说“他永远是我的重缘哥哥。” “姐姐,还是很喜欢姐夫吗?”送竹有些天真的问。 水云没有回答,笑着看向迎面走来的天闲和重缘,对着顾送竹说“心上人来了。我和重缘哥哥聊聊天去。” 说着,抱起了两个酒坛子,摇摇晃晃的挽着重缘,朝后院走去。 “哎?他们去干嘛?”天闲疑惑的问送竹。 送竹想到了姐姐刚刚说的心上人,脸上透出一丝微红。 “送竹,你别动。”天闲突然说到。 “怎么了?” 天闲傻傻一笑,摸了摸后脑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往日就不好看吗?” “好看!都好看!今天格外好看!”天闲急匆匆的解释到。 “是吗?有多好看?” “好看到,我想要你做我娘子...” “什么!”送竹不可思议的看着天闲。 天闲自知失言,急忙摆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是说,新娘子是最漂亮的!但是都没有送竹好看!” “重缘哥哥,在想什么呢?”水云有些醉了,将头靠在树干上,笑眯眯的问。 重缘看着此刻的水云,只觉得心动万分,魂都跟着水云一起去了。 “想一个心上人。” “哦?”水云摇了摇头说“多半这样说的男子,心之所想之人都没有在想着这男子。” “那又如何呢?” “所以就没有必要想呀!”水云闭起了眼睛。 “你都知道,那男子如何不知?”重缘微微一笑说“只是自己愿意。” “为什么呢?明明都没有回报。”水云不解的问。 “若她也在想我,固然可喜。若是没有,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可是...”水云忍不住的说“闲吟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重缘微微一愣,露出了一丝苦笑“云儿当真聪明,还能猜到我此刻思念之人,会弹琴。” “是啊!”水云迷迷糊糊的说“还很漂亮。” 重缘点了点头说“是很漂亮。” 水云好像睡了过去,小小声的说“还...喜欢青色。” 重缘无奈的抱起了睡着的水云,朝着水云房间走去。 “这次猜错了。她,喜欢红色。” 如花笑靥,这一次,云儿,我不着急走。 送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天闲的。大概是第一次见面,见他傻呵呵的直盯着自己不放。也可能是他不嫌脏,热心的去帮老婆婆提水。又或者是总是形影不离的跟在自己身边。还是他会酿好喝的酒,他会吃下自己做的难吃的饭菜,他会带着自己偷鸟蛋,让所有无聊的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送竹从没想过,惊鸿一瞥,亦能是细水长流。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的练功,一如既往的身心俱疲。大概不同就是,越来越多的欢声笑语。 直到。 “什么?涅华国要攻打芜漠国?”天闲吃惊的问。 重缘沉重的点了点头说“还有...” “还有什么?重缘哥哥你快说啊!”送竹此刻心焦万分,急着问重缘。 重缘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水云淡淡开了口“涅华国提出的条件,是芜漠国公主去和亲。” 送竹一时大惊“可是,叔父的女儿才刚刚六岁。” 水云漫不经心的说“用不着她。我去,郭浮会不敢拿我怎么样。” “上次是进宫,这次是和亲!你是被送出来的间谍,回去送死吗?”重缘有些压抑不住的说。 天闲直直的看着顾送竹,“是...冲着你来的吗?” 顾送竹咬了咬嘴唇,转身跑回了房。 “天闲,你去哪?”水云看着转身离去的天闲问到。 “练功!” 晚间,大家吃饭时,顾送竹出了房门,眼眶有些红肿。 “姐。我去。”顾送竹的三个字,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 “不行。”水云头都没抬,专心的吃着饭。坚定的说。 “姐,你去了会死的!” “那就让他打。”水云漫不经心的说。 “不行!叔父本就不是帝王之才,芜漠国现在早已毫无招架之力!” “那就我去。”水云依旧是那样认认真真的吃饭,或许是怕抬起头,会让送竹看见自己眼中的伤痛,或者是藏不住杀气。 顾送竹咬了咬嘴唇说“让我去。” “上一次是你。所以再也不会是你。”水云淡淡的说。 顾送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和亲,是要制衡芜漠国。姐,你早已是被涅华国抓住的间谍,不能是芜漠国公主了。我身为公主,养尊处优,就必须要负起自己的责任。若我当真任由涅华国攻打母国而不作为,芜漠国何辜?近百万将士何辜?千万百姓何辜?” 天闲听完,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句话不说,也没有动筷子,只是坐着。 “你要的。就永远不要后悔。”水云沉思许久,终于开了口,回了房间。 送竹没有跟上前,转身朝着天闲的方向走去。 送竹找了一圈,才发现天闲躺在之前和她一起偷鸟蛋的那棵树下,一只手压在脑后,另一只手扶着放在腹上的酒坛子。 “天闲,你...干嘛一个人躺在这?” 天闲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你..是不是在生气?” 天闲依旧没有说话。送竹摇了摇头,正欲离开,天闲却终于开口了“你,当真要去和亲?” 送竹沉默了,千言万语,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 片刻,天闲坐起了身,一跃身翻上了树梢,“来!” “干嘛啊?”送竹迷惑的问。 “偷鸟蛋啊!” “偷完鸟蛋呢?”送竹有些想笑。天闲总有能力,让自己笑。 “踩水去!” “踩完水呢?” “喝酒!” “喝完酒呢?” “喝完酒...” “干什么啊?” “天涯陌路。再不相逢。” 最终,送竹没有动。也许,送竹是想要时间慢一点。这样,就可以晚一点再喝酒。 天闲见送竹没有动,轻轻跳下树梢。将酒坛子放在了地上。 转身。 天涯陌路,再不相逢。 第二日一早,送竹一个人独自上了马车,离开了轩尧峰。 水云一个人悄悄飞上了树梢,看着那个白影,和那辆一起,渐行渐远。 跳下树一转头,正撞在重缘胸前。 “重缘哥哥...我怎么都没看见你?” “你在看她。” “天闲...怎么样了?” 重缘皱了皱眉头说“喝多了。” “他这样喝酒,会不会...” 重缘打断了水云的话,无力的说“让他喝吧。” 此时的天闲,一个人披头散发的蜷在被子里。他并没有喝酒,嘴角咸咸的,大概是眼泪落下来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无力,连心里最后一点温暖也保护不了。天闲不明白,自己保护不了父亲,保护不了疼爱自己的君寄叔,现在连自己唯一的爱人,也保护不了。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自己,在送竹的深明大义前,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苍白,多么的可笑。 “我想,要你做我的娘子。” 第二卷 第七章 灯影几过客 萧萧为何(上) 没过几天,天闲就离开了仁曲教,他说他要回去练功了,他要早日达到撼天刀法第九重,等他做到了,就找水云和天闲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酒。 水云也不再贪闲了,一天天的不休息,看见妹妹就这样去和亲了,水云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做这样的决定。水云只知道,看到那样的天闲,自己更迫切的想要见抚云了。暗涌的思念,好像再多一刻,都会将水云拖垮。 重缘话似乎变少了,大概是水云总是在练功。他也只好安安静静的陪在水云旁边,水云空闲时,他就会和水云切磋切磋,帮水云练练近身。 涅华国皇宫 送竹一切都很顺利的到了皇宫。一进宫就有人一路带着送竹到了天机阁。送竹这才知道,自己要嫁的,竟然不是皇家,而是国师。 “是想...这样羞辱我芜漠国吗?”送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虚古,上一次见他,他是自己所有苦难的根源,他让自己家破人亡,日日在那四方天中。这一次,却是要嫁给他了。 正在这时,虚古缓缓走进房,依旧那样威严的看着送竹。 “在哭?”虚古脸上波澜不惊,依旧那样不怒自威。 送竹抬起了头看着虚古。那是一张与市井与江湖气毫不相符的脸。性多疑,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一袭青衣,英挺的剑眉,深不可测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轮廓。好像草原上的孤鹰,又像大漠里的苍狼,盛气凌人,傲视天地。 送竹摇了摇头,挤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微笑。她不能让自己的和亲毫无意义,她只能倾尽所有,让这个国师满意,让涅华国满意,让芜漠国平安。“只是,如今回来,有些感慨。” 虚古没有说话,直接离开了。 送竹早已习惯了虚古如此。从小在涅华国长大,就是虚古在照顾自己,虽然平日里虚古不经常来看她,可是吃穿一应俱全,又专门找人教自己读书识字。即使自己是个被软禁的公主,却也不曾受到半分轻待。虚古于自己,既是仇人,也是恩人。 三日后,顾送竹换上了鲜红的嫁衣。那一刻自己心中最爱的红色,如此绚烂,如此残忍。 行完了里,虚古走了,留送竹一人在房中。送竹有些不解,浓郁的担忧涌上心头,却也有一丝释然。她突然就想起了姐姐曾经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能明确的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别人。这一刻,顾送竹终于明白了,天闲并不喜欢去偷鸟蛋,也不喜欢踩水,可当时,他是那样开心。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饮酒,可那时的酒,却是那样的清甜。 送竹摇了摇头,从今往后,自己便是唯一的国师夫人,是芜漠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婚后第三日,虚古终于来了。 送竹规规矩矩的上前行了一个礼,这时虚古开了口“皇上欲笼络龙英将军,有意让她嫁过来,你怎么看?” 送竹早有耳闻,三年前虚古带兵,几乎兵不血刃,依靠计谋让周边的一个小国归属了涅华国。这个龙英便是那个小国的龙英公主,也是当时带兵抵抗的龙英将军。皇上看中龙英的领兵之才,于是归属后依旧让龙英做了涅华国的将军。而龙英,当日两军交战之际便钦慕虚古的才华,早已芳心暗许。此时,皇上借打压芜漠国,又想要笼络龙英将军,也是无可厚非。 送竹点了点头,端庄的说“龙英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实属女中豪杰。此番连亲,自然是喜事。” 虚古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顾送竹,又开口问道“依你之见,什么位份合适?” 送竹认真想了想,诚恳的说“龙英将军现在是朝廷的红人,自然不可轻待,侧妃人便妥当了。” “如你所愿。”虚古突然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送竹不懂虚古在生什么气 ,恐怕是刚刚言语未带敬词,让虚古觉得自己轻傲了。如今进了宫,成了国师夫人,自当谨言慎行。送竹有些暗暗懊悔,如今龙英将军进了门成了侧夫人,自己又该当如何呢? 第二天,龙英进了门,送竹是正妻,本该前去。只是送竹觉得,二人都为公主,她却还是涅华国将军,自己矮了半头,不好受她的礼,也就没有出房。 送竹偷偷透过窗向外看了看,只见龙英一袭红嫁衣,没有带红盖头,凤眼生威。眼角上挑着掩盖不住的英气。这种眼,眼眸似是世间最璀璨的星辰,和虚古一样的大义凛然。 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明明自己是国师正妻,这一刻看着一对璧人,竟觉得如此般配。 大喜之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三日前冷冷清清嫁进来的,芜漠国公主,国师正妻。 夜里三更,送竹迟迟睡不着,不厌其烦的坐在桌前练字。满篇的稿纸上只有两个字“安好。” 安好,也不知是想给姐姐,还是给天闲。送竹只想让所有人都好。心烦意乱。 这时,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身影,却悄然到了送竹身边。 “还没有睡?”虚古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送竹心下一惊,急忙说道“国师如何此时过来?今日不是...” “你很不想我过来?”虚古打断了送竹的话,有些平淡的问。 送竹摇了摇头,温婉的说“国师来,我自心生欢喜,只是今日是国师与龙英妹妹大喜之日,国师自然不能冷落了龙英妹妹。” “你倒是识大体。”虚古听完,不屑的一笑,转身出了房。 第二日,龙英一早就来给送竹进茶了。 龙英毕恭毕敬将茶递到了送竹的手上,起身坐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送竹觉得有些尴尬,搭话到“妹妹似乎...不爱说笑,可是刚来,还不适应?” 送竹本以为这样说,龙英会客套几句,谁知龙英却不屑的说“亡国公主,有国仇家恨,本不爱笑。与您不同。” 送竹心里一揪,只觉得这话像刀子一样割在心里,又不好凉着龙英,只好硬着头皮说“妹妹是女中豪杰,自是有我这种闺中女子不曾有的英姿飒爽。妹妹若有什么不自在的,尽管告诉我,我找人帮你张罗。” 龙英一听,脸上的表情更为不屑了“我缺什么,自有国师安排。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说着,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不需要任何理由,送竹就是觉得憋屈,心里堵得喘不上气。转而叹了一口气,吩咐人送了些冬衣送去了龙英房里。 一连一月,虚古日日歇在龙英房中,房中时常有欢声笑语传到送竹耳旁。送竹身为主母,日日管理帮国师管理天机阁事宜,大大小小,琐碎至极。眼见着下人越来越轻待,只得自己亲力亲为。那些说龙英早晚会成为主母的风言风语早已不绝于耳,送竹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任劳任怨。 终于在一个月后,虚古下了朝回到家中,听到了几个丫鬟在说送竹做不了几日主母了,得早些在龙英前露个脸。虚古什么都没说,那几个丫鬟也再没有出现过,当天晚上,虚古进了送竹的房。 “国师今日,可有何时吩咐?”送竹低着眉问。 虚古皱了皱眉问“我娶你回来,只为了吩咐你做事?” 送竹一听,有些害怕,急着解释到“妾身本就是为国师分忧的,自然不敢懈怠。并无其他意思。” “你很怕我?” “国师不怒自威,妾身自然心生敬畏。”送竹轻轻地说,生怕行差踏错,又惹的虚古不悦。 虚古沉默了一会,开口说“今日我歇在这。若下次再有下人轻待,可以告诉我。” 说着,虚古走到了里间,自己换了寝衣,躺在了床上。 送竹也换了寝衣,睡在了虚古身边。看着虚古的睫毛,心中有些触动。这是自己第一次与男子同床共枕,枕边人,是自己的夫君。嫁进来一个多月了,也不曾和自己有任何肌肤之亲的夫君。送竹还记得,小的时候国师教自己读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那时的虚古,虽然严厉,却也带给了送竹为数不多的快乐。送竹对虚古的才华与抱负从不曾质疑的赞叹,只是未曾想过,这样的人对自己竟会如此冷淡。 “他是喜欢龙英的吗?送竹想着,她经常见虚古与龙英探讨兵书时相谈甚欢。其实,自己也可以和他聊聊国家大事的。只不过,既然虚古对自己只是利用,这样也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知此刻的天闲在做什么呢?在练功吗?还是又在喝酒?送竹很想修书一封,去叮嘱一下天闲少吃些酒,莫要伤身。转而想起了那句,天涯陌路,再不相逢。不由看着身边的虚古,轻叹一声。 “在想什么?”虚古突然问道。 第二卷 第八节 灯影几过客 萧萧为何(中) “啊?”送竹没想到国师竟然没睡,突然一惊。 “没,没有想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睡。”送竹有些怯怯的说。 虚古睁开了眼睛,神色温柔了些。“为何不敢?” 送竹想了想说“其实...妾身也不知道。怕国师醒了会找妾身。” 虚古突然笑了,嘴角微微一勾问道“找你做什么?” “这...”送竹有些懵了,是啊,找自己干什么?“不知道...” “你不希望我来?”虚古有些凌厉的问道。 送竹咬了咬嘴唇说“国师好像,不喜欢来妾身这里。”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龙英那里吗?”国师又闭上了眼,回归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妾身不知。” “她从来不会叫我国师。”虚古说的很轻,可送竹听得却很重。送竹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一个月,送竹听了无数下人的冷言冷语,就连水缸的水,都是她自己吹着寒风打回来的,若是虚古能多重视她些,也就不必如此辛苦了。说不想让虚古来自然是假的,可也并不想让虚古来。也许是内心中依旧无法割舍那个一见到自己就变得傻乎乎的少年吧。 第二天一大早,送竹就醒了,不知道虚古是何时离开的。下人倒是今日格外殷勤的送了早膳来,没有让送竹三摧四请的。吃了早膳才听说虚古起来就去龙英房里用早膳了,送竹没放在心上,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去账房查账了。 中午的时候,送竹无意间听见几个老妈妈在聊天,说今日是春分,有些好奇的上去打听。 “妈妈,这春风,可有什么讲究?” 妈妈一脸堆着笑的说“夫人啊,你是大漠国来的,不知道我们这的习俗。我们这有风俗,都说这春风啊,要吃红鸡蛋,还有元宵,这样啊,一整个春天都能心想事成。” “这样啊,我确实是不知道,还多谢妈妈告知。”送竹得体的说道。 妈妈一听送竹道谢,脸上乐出了花,大大咧咧的拉着送竹说“夫人怎么能跟我们下人道谢啊!怨不得都说夫人是个好 性的,不像那一位,平日里谁都瞧不上。” 送竹淡淡一笑,温柔的说“妈妈说笑了,我是看妈妈办事妥当,自不能苛待了妈妈。” 妈妈一听,更是高兴了,急忙说道“今日春风,夫人不如也给国师送些红鸡蛋去?这留男人啊,还得先留住他的胃!” 送竹一听,有些跃跃欲试,转念又一想,有些尴尬地说“好是好,只是,我不会下厨,只怕国师不会喜欢的。” 妈妈立即来了精神说“这好说啊,我帮夫人做!夫人只需去寻些花儿啊、叶儿的,贴在着鸡蛋上,我再去帮夫人做成红蛋。这样啊,花叶就会映在蛋上,好看得很呢!” 送竹觉得新奇,也就点了点头,跟着妈妈到了后厨,寻了些花叶照妈妈说的贴在了鸡蛋上包好,眼巴巴的等着妈妈做。 只见妈妈先拿出好些药材食材,煮了一锅鲜汤。又跑到院里摘了好些正开的娇艳的海棠花熬成了花汁把鸡蛋瓮上了。过了好一会采取出来,放进之前晾好的汤里,又放了好些红曲米,这才开始煮蛋。 “没想到妈妈这么厉害,如此繁琐的红蛋妈妈也会煮。”送竹不住称赞道。 妈妈搓了搓手笑着说“我们这些下人啊,只要是主子喜欢的,什么都得会。煮个鸡蛋算不得什么的。” 过了没多久,鸡蛋就煮好了,妈妈又将那已经红彤彤的鸡蛋泡到了拌好海棠汁的糖水中。等鸡蛋凉了,送竹这才又拿出鸡蛋,小心翼翼的去掉了鸡蛋外的纱布,见红鸡蛋上果然印上了花叶的样子,格外好看。 送竹谢过了妈妈,出了厨房才发现天色将黒了,竟然不知不觉折腾了这么久。于是开开心心的拿着红蛋去了国师的书房。 瞧了一圈都没发现国师的身影,送竹有些失望。 这时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见到送竹赶忙问道“夫人可有什么时啊?国师不在书房,夫人有事吩咐我们就是!” 送竹看了看小厮,将端着的红鸡蛋递给了小厮,温和的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去给国师吧。” 小厮一听,喜滋滋的说“没问题,夫人可还要带什么话?” 送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想说的,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话,送去就好。” 小厮端着红鸡蛋,给送竹行了个礼,赶紧跑去送鸡蛋了。 送竹回了房才知道,今日春风,国师早早的就去了龙英房里陪她用膳了。送竹想来,他一大早去陪龙英用早膳,想来也是这个缘故了。 送竹看了一圈,也没什么事情干,觉得有些无聊,就抱着小雪去练字了。 自从上次那几个丫鬟不见了以后,送竹明显感觉到整个天机阁下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格外的好,这两天做事也积极了,自己根本不用操心。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送竹没等来国师,一个人上床歇下了。 第二日,国师下了朝,有些意外的来到了送竹的房间。 “你昨儿叫人送了红蛋?” 送竹行了个礼,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 “嗯?”送竹有些纳闷,这还有为什么?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到“昨儿是春分,妾身听说,涅华国春分都要吃红蛋,所以才...” “你做的?” 送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妾身不会做饭,怕做坏了国师不喜欢,不敢自己做。只是帮着妈妈包了花叶子。” “以后晚了就不要送了。”虚古淡淡的说,不知为何,送竹觉得今天的虚古好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变得温和了许多。 “传膳吧。” “国师今日在这里用午膳?”送竹有些吃惊的问。 “不可以吗?”虚古挑了挑眉问。 “不是啊...“送竹有些为难的说”是我平日里,不用午膳...所以就没准备...“ “为何不用午膳?” 送竹以前是一日三餐准时准点的,后来跟着水云,总是有一顿每一顿的。尤其是在仁曲教的那段时间,基本上一天也就一顿饭,时间还看缘分。导致现在也总是忘记吃饭,实在饿了才会想起来,又嫌传膳麻烦,索性吃点水果糕点也就解决了。 见送竹没有说话,虚古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手,外头立马跑进了一个小厮,带着几个丫鬟端进来了一桌子菜。 送竹仔细一瞧,每道菜分量都很少,种类很多,各个菜都做的非常精致一桌十几道菜也没有重样的。 “国师这是?”送竹有些吃惊地问。 “食不言,寝不语。” “哦...“ 吃完了饭,虚古也没有走,只是坐在送竹房间里看书。送竹也不好吵到他,自己也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不知看了多久,送竹觉得中午吃的饱了些,太阳又暖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 只见现在屋里,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各外柔和。送竹一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脑袋一磕一磕的。而此时的虚古,却放下了手中的书,远远的看着送竹笑。那是一个简单的,又灿烂的笑。是送竹从来不曾见过的笑容。 送竹一觉惊醒时,已到了黄昏,送竹朝房里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虚古。却见虚古抱着一堆的书籍卷宗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国师这是?”送竹有些疑惑的问。 虚古没有回答,转而说到“晚上还睡得着吗?” “啊?”送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正好。” “嗯?” “走。” 送竹乖乖的跟在虚古走出来,出了天机阁,虚古轻轻垮住了送竹的腰,送竹眼前一花,已经被虚古用轻功带起,飞出去了好远。 等送竹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被虚古带到了马场。 “这是?”送竹看着面带微笑的虚古,一度开始怀疑自己这是在梦游。 “不用怕。我带你。”说着,虚古牵来了一匹大马,重新挎住了送竹的腰,一翻身就带着送竹上了马。 送竹这是第一次骑马,有些害怕的紧紧贴着身后的虚古。 “驾!” 见送竹贴上了自己,虚古淡淡一笑,直接带着马跑了起来,惹得送竹不住转过身往虚古身上靠。 连着在马场跑了几圈,送竹有些习惯了,也不害怕了。虚古就让送竹自己握住缰绳,自己从送竹身后握住了送竹的手。 慢慢的,已经月朗风清,送竹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星星格外的多。 “喜欢星星?”虚古淡淡的问。 送竹摇了摇头,神不知鬼不觉的说“没有...只是想起来姐姐和姐夫,总一起看星星。” “吁!”虚古停下来马,将送竹抱了下来问“姐姐?” 送竹点了点头说“姐姐,和姐夫很恩爱,两个人总是待在一起。” “你很喜欢那样?”虚古波澜不惊的问。 送竹想了想说“不能说是喜欢,只是觉得他们那样,真的很美好。” 虚古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挎上了送竹的腰,带着送竹回了房。 第二卷 第九节 灯影几过客 萧萧为何(下) 从那一日起,虚古下了朝就会到送竹那里用午膳,然后在送竹那里看卷宗,总是直到天黑才离开。 送竹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的悠闲惬意起来。 仁曲教 此时的水云,在重缘的带领下,已经可以在瀑布下运功两个时辰了。水云发现,在瀑布下练功提升速度成倍的提高。想来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突破第五重了。 这一天,重缘收到了莫愁的书信。 “千秋岁大祭司亲启 自妄庄入千秋岁来,一切妥当。三日前夺灵昼因人行生死,不满我千秋岁收入妄庄,带夺灵昼弟子起来登门挑战。 夺灵昼奇门遁甲诡谲至极,妄庄弟子均败下阵来,只剩子瀚一人与夺灵昼妧绥僵持。 比武本常事,我千秋岁不好违背一对一的规则,只是夺灵昼却下手狠辣,我方弟子伤亡不少,还望大祭司见信速回,主持局面。问大祭司安。 识愁” “重缘哥哥,出什么事了?”水云看着捏着信的重缘,走到了重缘身前。 “夺灵昼上门挑战,伤我千秋岁不少弟子。”重缘将信放回来怀中,不想让水云担心。可水云还是才重缘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了此事的棘手。 水云拢了拢头发,盘腿坐在了地上,“回去吧。千秋岁要紧。” 重缘纠结的看着水云沉思了很久,终于颇不自在的说“等我。我很快回来。” 水云扭过身看了看身后的瀑布,点了点头。当水云再回过头时,重缘已经离开了。前方就是送竹和天闲经常偷鸟蛋的那棵树,如今已经长出了不少新叶,在重缘飞过的一刻轻轻颤抖。 水云终于觉得这段时间日日不眠不休练功,实在是有些憋闷。于是回了仁曲教,就在刚到院里门口时,却听见仁曲教弟子在窃窃私语,有些热闹,于是走过去询问。 一个弟子冲了出来,对着水云谄媚的说“大司命,您还不知道呢?涅华国常乐镇那个号称藏有天下宝物的洞天客栈,这几天有鉴宝大会,可热闹呢!” “哦?”水云想了想洞天客栈这个名字,倒不知是不是当真别有洞天。“什么鉴宝大会?” 那个弟子见水云有兴趣,急忙添油加醋的说“这鉴宝大会啊,都是三年一次的!大司命刚来怕是还不知道,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武功秘籍,若是洞天客栈的鉴宝大会找不到,其他地方铁定是没有的了!” “那又如何?” 弟子见水云反应平平,也不再卖关子了,急忙说到“今年之所以这么热火朝天啊,是因为听说今年的鉴宝大会上啊,有一本武功秘籍,江湖豪杰都想要的,就是屈龙典啊!” 那弟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水云在听见屈龙典三个字后都通通听不见了。 水云压抑了这么久的心火突然就被屈龙典点着了。 有了屈龙典,自己就有理由找抚云了。抚云一定想要练屈龙典的。即使抚云不想,抚云那么敬重李年,也一定会想要李年的屈龙典的。 “鉴宝大会是什么时候?”水云一把拉过那个弟子,有些急躁的问。 弟子吓了一跳,赶忙回应到“就在三日后!” 水云回了房拿了些银票,依旧穿着抚云给自己准备的那套红裙,一转眼就没了身影了。 一路上,水云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常乐镇的洞天客栈。 “老板娘,打尖。” 老板娘回眸一笑“抱歉啊姑娘,我们客满了,您去别家看看吧。” 水云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位老板娘。 一双狐眼似笑似妖,红唇微挑,耳廓尖尖,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淡紫色的内裙像吸在她身子上似的紧紧贴着她葫芦型的身体,外披的紫纱绕地,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 水云有环顾了一圈四周,客栈一楼喝酒的划拳的聊天的,各式各样奇装异服打扮的人坐的满满当当,闹的沸反盈天。 “在下还有一间空房,若姑娘不嫌弃,送给姑娘了。”一位黑袍披发,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微笑着对水云说。 “你?”水云眯起眼睛,警惕的看着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会意一笑,彬彬有礼的说到“在下姓古,本是等有人前来,却不想他有事失约了。如今空了一间房也是可惜,倒不如给姑娘,也算物有所主。” 水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门口一个衣衫大敞的大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小二!来二十坛酒!” 一楼的客人猛地一惊,客栈登时静了。几个瘦瘦小小的男子往门口瞥了一眼,对着那咧嘴啐了口痰。 小二从楼梯口一溜烟的窜了过来,“爷儿,今个您来的不是时候,咱这已经客满了,您看....” “去你娘的!”小二话未说完便被大汉无礼的打断了。“怕我差钱?” 那大汉蹬了一眼,小二脸上一下就白了,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个人!好生无理!”一个打扮的有些书生气的男子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那大汉。 “哎呦!怎么了这是?”老板娘从柜台小跑了过来,对着满屋的客人晃了晃手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喝酒!” 那大汉打了个酒嗝,“这世道,狗都敢蹬鼻子上脸,看不起人!” 那书生急了,拍着桌子摔掉了桌上的酒壶,同桌的几个人立刻一齐站了起来,朝着大汉那边冲去,踢翻了一路上好些个桌椅。 旁边桌的人赶忙躲开,给书生们让了一条路。刚刚的小二躲到了老板娘身后,一副看热闹不限事大的模样。 最当先的男子扬起拳头,“你...” “咚!”话没说完,一声巨响,那人脸上被大汉抬腿踹了一脚。 水云看了一眼,这一脚有些力道,是练过的功夫。 大汉脚刚一落地,那男子已经倒了下去,一路滚到了桌子底下。 剩下的几个男子一下慌了神,还没来得及跑,各人窝心便猛挨了一记,齐齐飞了出去。 一时间桌椅乱撞,杯盘碗筷脆响不绝。 “好!” 正当众人慌乱之际,老板娘口中却传来了赞叹声。 只见老板娘捻着兰花指提起裙摆,绕过几张掀翻的桌子,走到了大汉面前。 “拿酒来!我陪这位爷喝两杯!” 小二抱着酒坛子走了过来,低眉顺眼的说“老板娘,您看这位爷打坏的东西……” “今儿算我的!还有其它客人的,今儿个我千娇全部都请了!” “”好嘞!”小二放下了酒坛子,屁颠屁颠地跑收拾满地狼藉。 其他的客人见不打了,老板娘还免了酒钱,开开心心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竟然吃吃喝喝玩笑如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水云看的一阵好笑,身边的古公子见水云笑了,也笑着说“打架斗武的事,他们见得太多了。洞天客栈向来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水云听完,觉得吵得头疼,也不想再多说,伸手摸过了刚刚古公子放在柜台上的钥匙,俏皮一笑“谢过古公子。”转身便上了楼。 回了房,水云静静整理了一下思路。刚刚楼下的书生和他的手下武功平平,但该是个有些势力的人。能在现在的江湖上有些势力还不会武功,恐怕只有炼丹的御天宇了。 那大汉倒是会些武功,人也敦实,拳脚功夫干脆利落,看来就是苍武场了。 其余的人都是故作神秘,真人不露相。水云刚刚用读心术大概扫了扫,流渝宫和精炎堂都来了,分别坐在西面和东面两个角落。还有几个仁曲教弟子,坐在靠前的位置。 剩下的人水云都是些散人游侠,水云没怎么记住。倒是古公子,文质彬彬态度随和。水云刚刚探了探,发现此人并不会武功,却颇有些见势,又没有皇家的贵气,实属蹊跷。 想来,这些人恐怕都是为了屈龙典。水云算了算,江湖上因为李年一事,现在的五大门派对这屈龙典都是避之不及,只有仁曲教为了突破仁曲剑法还敢只身犯险,也并非不能理解。 剩下的有些名声的门派苍武场、流渝宫、精炎堂、御天宇都来了,御天宇恐怕不是为了屈龙典,单是冲着那些天材地宝来的。 火磐会不练其它功法,单单追求将防御修到极致,自然不会掺和。真玉观修行门派,不屑争强,万事随缘,若是来了才是不正常。夺灵昼此时正和千秋岁僵持,也抽不开身。 那么,水云突然后腰一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百鬼行在哪? 水云最怕遇到的并非那些武艺高强或是控水困惑,摆奇门遁甲斗阵法的门派,而是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的百鬼行。 水云清楚,自己的武功没他们高,但是自己下手狠而且不要命,轻功又很好,所以从他们手上逃出非常容易。 但是百鬼行的幻术不仅让人防不胜防,对于水云这种欲念无穷又业障深重的人还事半功倍,而且专克制水云读心术。 如今没看到百鬼行,水云希望是百鬼行这时还不曾露面,而不是藏匿身份,隐在了暗处。 第二卷 第十节 踏雪千寻 万山无阻(上) 水云有种淡淡的预感,百鬼行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说明很可能并不是冲着鉴宝大会里的宝物去的。 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的话?很快水云便晃了晃头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于百鬼行并无过节愁怨,百鬼行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的对付自己呢? 想来自己独自前来,并不招人注意。倒时只需拿清水司之名买下这屈龙典,便是万事大吉了。 等待鉴宝大会的日子的两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鉴宝大会蓄势待发保存体力。若非要说有什么事情,大概就是水云无意间看见了下楼吃饭的酒尘。 酒尘不似之前那样风尘的打扮,身边坐着一个素衣常服,看起来有些虚弱的男子。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幸福的紧。 想来那位男子便是酒尘口中的心上人莫识愁了。水云淡淡一笑,并没有出面打破二人的美好,坐在角落里点了壶酒,看着洞天客栈里形形色色的人。 鉴宝大会如期举行,水云跟着人群来到了客栈三层。 客栈三层的墙壁地板及一应桌椅全都是用昂贵的淮香木制成的,靠着墙壁整齐的摆放着两排花雕,每座花雕都有屋顶高,看着来贵重至极,放在这样的屋子里有了庄严之感,又不失情趣,倒是不俗。 水云在后排找了靠中间的位置落了座。前方是一个大台,想来等会那些宝物便是放在这台上供人品鉴的了。 “原来姑娘也是冲着鉴宝大会来的。不知可有心仪之物?” 水云向身边看去,才发现古公子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正含笑看着自己。 “看看而已,不曾见过世面,有些好奇。”水云淡淡一笑,有些敷衍的答道。 见大家都落了座,老板娘千娇款款的走上了台妩媚的说“各位贵客,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洞天客栈鉴宝大会的规矩了吧~千娇也不怕麻烦,捡些重点的说说。咱们各位贵客自己带来的宝贝啊,放上台给其他客官品鉴的,若是有客官喜欢呢,只管寻那物的主人去。我洞天客栈不抽红,也不管你们的要价。至于咱洞天客栈自己的物件,若是有贵客看上啊,咱们就在这里当堂竞价,或是拿同等的物件来换!价高者得!” 说到这,千娇变了变脸色,正色道“不过啊,我千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不长眼的冲头出来坏了着鉴宝大会的规矩,我洞天客栈也不是吃素的。管你是武林盟主还是皇帝老儿,在我洞天客栈可统统不好使。在我千娇的地盘啊!只认银子!” “娇娘的地盘,哪有人敢来坏规矩闹事呢?”一个富商打扮的男子笑着接话道“娇娘可快开始吧!” 千娇抬眼一笑,向后方拍了拍手说道“鉴宝大会,现在开始!” 后方出来了一个小二,手上端了个案子,上头盖着红娟布,什么都看不见。 “各位贵客可瞧好了!”小二将案子放在了大台上,扬手撤去了上面的红娟布,眉飞色舞的说“咱这第一样啊,可是个好东西!” 只见案上放着一个琉璃盏,里面有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药丸。众人皆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小二一见众人的眼神,也就不再卖关子,开口说道“别看这小东西看着平常,这可是御天宇集结天地灵气炼制的不可多得的灵丹,仙名珠胎丹!”小二狡黠一笑,接着说道“各位贵客听名字就知道了,这可是千年难遇的求子仙丹!管你是何人,吃了这丹啊,生出来的小祖宗可都是天资过人,骨骼惊奇,相貌不凡之辈!” 水云心里发笑,竟不知这通天的御天宇竟然还会炼制求子丹。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腰缠万贯的老员外开口喊道“一万两!” 之前跟千娇搭话的富商来了兴致,顺着这老员外叫了上去,“一万五!” “两万!” “三万!”那富商淡淡一笑,饶有趣味的看着那老员外。 老员外一听,有些急了,心下一狠瞪着眼睛喊道“五万!” 小二等了一会,见年富商不再做声,眉开眼笑的冲着老员外喊道“得了,咱这给您记下了,等鉴宝大会完了爷直接来朝咱取就是!”说着端着琉璃盏走下了台。 后面的一个丫头见小二下了台,赶忙端着手中一个方盒放在了台上。 “各位贵客,也看看这个宝贝!”说着掀掉了盒上的红娟布,众人这才看见,那里是方盒,分明是一个四方的小笼,笼子里有一只褐色掺花的小老鼠。 那丫头眼波流转,笑眯眯的说“各位贵客,此物正是辕岳国的金鼻花鼠!别看此物虽是个畜生,却是个世间难求的灵兽呢!不仅可通人言,还能洞察万物,追踪千里!” 见那姑娘这样说,水云突然想起了送竹的小雪,瞧着小雪比起这金鼻花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发觉平日里让人心烦的小雪竟然还是个天大的宝贝。 正想到这,水云突然听到身边的古公子开了口“五千两黄金!” 水云一惊,原来这古公子竟然是个这么有钱的主儿,于是转身小声问道“古公子要着花鼠作何?” 古公子淡淡一笑答道“家妹顽皮,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在下想拿回去博家妹一笑。” “古公子这位妹妹可当真幸福。”水云笑着应到。 台上的丫头见没人叫价,张望了片刻有些失落的冲着古公子喊道“公子慧眼如炬,咱这帮您收着了!鉴宝大会结束了公子记得找咱来取。”说着转身下了台, 之后水云见到了各自奇奇怪怪的宝物。有澜襄国的护心镜、拢蛟国的鲛人泪、炎懿国的开天斧,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灵丹妙药。虽不是冲着这些来的,水云觉着新奇,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今日的鉴宝大会就结束了。水云想了想,这屈龙典必然是鉴宝大会的压轴之物了,恐怕要最后一天才能见着了,也就没有多留,起身回了房。 出了鉴宝大会的门,水云依着栏杆向下看去,见到刚刚那些丫头和小二整整齐齐的排在了客栈一楼,等着那些买下自己东西的人来取。 这客栈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一个混乱的鉴宝大会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条。水云想着回到了房里。 异常的安静让水云有些不自在。水云有些不安,还是出了房到了常乐镇的街道上。 夜里常乐镇的街道分外热闹,水云转了两个弯,见前面有斗鸡的、有打灯谜的、有变戏法的,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玩具,小首饰。水云觉得有意思,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姑娘留步。” 水云听见有人叫,回头一看,是一个两袖清风的老道,不禁皱了皱眉问“道长有何事?” 老道笑了笑说“姑娘看起来有心事,可要算一卦?” 原来是个算卦的,神神道道。水云想着,摆了摆手还是礼貌的说”多谢道长好意,我素不信命,算卦就不必了。“ 老道见水云走了,急忙跟上说“姑娘命红,却偏偏爱白。何苦执念红白梦里人?” 水云微微一愣,那老道递给了水云一张签纸。 水云打开签纸,见上面写着“因名丧德怎样事,切恐吉中变革凶;酒醉不知何处往,青松影里梦朦胧。” 水云有些疑惑的问“世人皆苦,为何偏偏要解我?” 老道拈了拈胡须说“姑娘与仙有缘,何苦执迷凡尘,自种恶果?” 水云淡淡一笑说“道长此言差矣。天仙总来我人世历劫,岂非人间值得?” “历劫终是一时。”老道摇了摇头说。 水云眯起眼睛,看着老道说“纵只是一时,也总有神不愿回天界的。” 老道摇了摇头,叹了一句“执迷不悟!”接着又落下了一枚签纸,留下一句“孽缘!孽缘”。 水云捡起来看,上面写着“月照天书静处期,忽遭云雾又清醒;宽心祈待云霞散,此时变换好施爲。” “这是...给抚云的?”水云没有深究自己的签纸,却拿起了抚云的签纸细细研读起来,一路迷迷糊糊的回了房间。 回了房,水云点了两根红烛,将签纸揣入了怀中,合衣睡去。 第二日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水云习惯了也就没有了前几日的紧张,回房练了会功只等最后一日的鉴宝大会。 此时,鉴宝大会终于到了最后一样。老板娘千亲自走上了台,风情万种的说“各位,想来咱们大部分江湖中人此次鉴宝大会都是为了这个而来吧?” 千娇抖了抖手中的屈龙典,接着说道“此物之贵重我也就不再缀述了,各位大侠,你们开价吧!” “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黄金!” “千年紫仙芝!” “娇娘,我出一张涅华国免罪金牌来换。”最前排一个男子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屋内一听免罪金牌,立刻开始沸腾,这时右侧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流渝宫缺一个副宫主。” 第二卷 第十一节 踏雪千寻 万山无阻(中) 众人一听流渝宫竟然放了副宫主之位,也都不再叫了。 水云等了等,见没人再往上叫,压下声音说道“江湖诛杀令!” 屋内突然就静下来了。所有人都明白江湖诛杀令的意思,一张诛杀令便可倾尽整个江湖围剿令中人。这里一枚江湖诛杀令,不只是竞价,亦是威胁,更是千娇这一行最需要的保命符。 千娇听到江湖诛杀令,微微一颤,抬眼仔细盯着水云打量了一翻,忽而一惊,急忙说道“姑娘豪气!这屈龙典贵重,等下千娇亲自帮姑娘送回房中。” 水云没有说话,拢了拢头发拂袖回了房。 没过一会,千娇果然笑呵呵的送来了屈龙典。水云将拓了印的诛杀令递给了千娇。千娇见水云不耐烦的样子,行了个礼叮嘱了水云两句便离开了。 水云本想夜里再回终钦门找抚云,想了想又怕夜里容易被人跟上,倒不如趁着现在天色刚黑还有些人时走更安全,于是收拾好东西,将屈龙典放在了怀里,从窗户飞了出去。 飞了近一个时辰时,水云突然发觉到有些不妥了。耳边的回荡着风声、虫鸣声,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可一瞬间水云想起,来时夜里并未听见过虫鸣声。水云加快了速度,果然发现自己一直飞不出这片密林。 “百鬼行?”水云想了想,这样的情境只有幻术能做到。若是阵法,则只能控住视野一感,就像千面魔之前设的阵法,里面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幻境则不同,眼耳鼻三感皆可营造。如今营造出能控住水云的幻境的,也只有百鬼行。 水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地落下地。捡起一截断枝,拿火折子点起了火把。眼前的密林是遮天蔽日的茂密,水云能感觉到这里明显冷了许多,湿润的泥土气刺激着水云的嗅觉,气味让自己有些不舒服,只能极力的将自己的三感提升到最佳状态,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 “嘶”水云听见了让自己不寒而栗的身影,微微颤抖的转过身,的的确确的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就在水云注视着的方向,茂盛的草地突然缓缓地向两边分开,一个与水云一般高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看见这个身影,水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是如同修罗一般的存在,全身坚硬的鳞片在火光中反射出淡淡的光彩。那是一条参天巨蟒,就在前方的草地上,一条暗青的身子正匍匐在那里,此时正立着小半截身体对着水云吐着猩红的信子。 那蛇的脑袋是尖的,眼睛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水云就是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中透出的恐怖的光芒。 “蛇吗?”水云捏紧了红绸,慢慢一步一步向那巨蟒靠近。巨蟒口中发出阴森的嘶嘶声,眼睛死死盯着水云。 在水云走到离巨蟒仅有二十步时,巨蟒率先发起了进攻。一道紫黑色的气体从它口中骤然喷出,带着浓烈的腥气,飞快的贴着地面朝水云蔓延而来。 水云猛地一提气飞上了树梢。眼见着紫黑色的浓雾剧烈的弥漫在水云刚刚站的草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毒性之强可想而知。 深吸口气,水云眼睛微微眯起,红绸从袖中飞出 ,直冲着巨蟒的头颅而去。 那巨蟒并没有和红绸硬碰,眼看着水云的红绸就要到它眼前了,那巨蟒上身一拜,脑袋紧紧贴上了地面。 当红绸刚刚从它身体所在的地方掠过后,它的头又重新竖了起来,轻而易举的闪躲开了水云的红绸。 水云又试了几次,无一命中。那巨蛇在躲闪了几次后一瞬间提速,猛地朝水云所在的树冲了过去。 在一瞬间的思考中,水云当机立断,“跑!” 水云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飞去,猛然在看见一个身影时停了下来。 “水云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黑衣男子彬彬有礼的冷笑着说。 水云强行镇定下身形,不屑的笑着说“古公子,您的真名,是什么呢?” 黑衣男子行了个礼,大度的说“在下百鬼行主上,朽古。” 水云恍然大悟,看来之前武林大会见到的花蝶刹就是这朽古的妹妹了。只是花蝶刹看起来绝非喜爱小动物之人。 “原来古公子说的妹妹,正是在下呢?水云可当真三生有幸,烦劳主上用三千两黄金买只花鼠来追踪。”水云讽刺的说。 朽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蔑的看着水云说“大司命的轻功在下可是有所耳闻,不得不防啊!只是这花鼠在主道,我在这山道,以免您这诡计多端的大司命不按常理出牌。” 水云终于明白,从自己一开始住房时就已经被朽古盯上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一场硬战了。 “不知主上如此费心,到底是为了什么?”水云收回了红绸,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企图降低朽古的警惕性。 朽古淡淡一笑,指了指水云的包袱一字一字的说“屈龙典。” 水云皱了皱眉头,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红绸。 朽古见水云有了反应,随意的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水云的眼前变得极其纷乱。到处都有人影,兴奋的大笑、痛苦的哭喊,还有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正在这时,耳中突然传来了狞笑声,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黑色的狼人般的怪物,手上舞着一柄月牙刀,迎头就朝水云砍了过去。他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但却给了水云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跟着重缘练了这么久的近身术,水云的近身攻击早已今非昔比。 见那怪物这样空门大露的冲来,水云见势不退反进,左脚飞快的踏前一步,拉近自己与怪物之间距离的同时一道内力朝着怪物迎面打出。 那怪物只觉得自己手中月牙刀一时不受控制了似的朝一旁滑过,正好被水云向右飞出的红绸缠住住。 水云用力向前一拉。肩头下沉,直接用手肘朝着怪物胸口处撞去。 水云的速度可谓快到极致,再加上她的红绸缠住了怪物的月牙到,一时令那怪物出现了片刻的破绽,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时占据了上风。 但那怪物的反应竟然异常敏捷,第一时间松开了手中的月牙刀,另一只手握拳朝水云的面门打来,同时身体飞退,双手架在胸前。 身体半转,水云硬生生的卸掉了自己前冲之势,左腿向下扫去,右手用力一拉,将月牙刀收到了自己手上。 水云握住月牙刀的手腕轻轻翻转,那柄月牙刀便悄然飞出,顷刻间削掉了怪物的脑袋。 再一抬头时,水云眼前已经出现了不下二十个怪物,一霎那,水云灰色的瞳孔中,多了一抹血红。冰冷嗜血的杀气,几乎在一瞬间就从水云身上蔓延,曾经被抚云净化的戾气,此刻终于抑制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二十多个怪物的声音从不同方向扑来,水云没有丝毫闪躲,身形快到如虚幻般的闪烁,红绸抽出,身体急速旋转一周,没有人看清楚水云是怎么出手的。无数根银针就已经和红绸一起从她身上飞了出去。 怪物一眨眼全部倒地,一个不剩。 这时,一批有一批的怪物不断出现,水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身处幻境之中,这样下去早晚会体力透支,水云并不相信百鬼行的幻术那扩及百里,于是一道内力震出,朝着正前方打出了一条路,闭上了眼睛直直朝前飞去。 水云不知飞了多久,“水云姑娘,欢迎回来。” 突然,一个朽古温柔的声音又从前方传来,令水云不得不快速停下,重新落在地上。 朽古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水云面前。两人对视一眼,朽古向水云身后的怪物们打了个响指,无数的怪物瞬间向水云靠来,将朽古和水云围在了中央。刹那间,以他们为中心,四周的空气都剧烈的扭曲起来。 水云瞬间明白了这些怪物是打不完的,只有拿下了朽古,自己才有机会逃出去,于是当机立断红绸假意向身后的怪物抛出,自己却用最快的速度反身飞向了对面的朽古。 朽古一时大意,没想到水云真的敢朝自己飞了,一时来不及躲闪,正被水云点中了檀中。水云见朽古倒地,立即飞身汇聚内力向外打出,大喊一声“破!” 幻境终于慢慢散去,水云加快速度继续朝前方飞去。 “追!不能让她跑了!”朽古捂着檀中大呼一声,三十多个百鬼行弟子立刻朝着水云的方向追去。几个轻功好的弟子高飞入空,与下方低飞的弟子互相配合,急速追赶。 水云的速度很快,但毕竟苦战许久,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速度也逐渐变慢,在百鬼行全力追赶之下,距离在不断拉近。 到了山顶时,水云感到一阵眩晕。 “幻境里有毒!” 水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毒,只是现在才开始发作起来,眼前一花,落在了地上。 此时距离他水云最近的一个百鬼行弟子已经宛如幻影一般朝着水云冲了过来。 眼看那个弟子的接近,水云强行用红绸划了自己的大臂一道,通过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转而起身大喝道“站住!” 第二卷 第十二节 踏雪千寻 万山无阻(下) 一股威压油然而生,那个弟子就像听从命令似的,空中身体骤然一滞,直直的朝地面坠去。 见那弟子坠地,水云迎面飞上,双手交叉向前伸去,正好架住了那个弟子双手攻向水云的利刃。 水云见接住了攻击,脚下一加力朝那弟子的下盘踹去,那便弟子应声飞出。 这时水云动用了内力,毒性触发,又是一阵眩晕,正中了刚刚跑到自己身后的弟子一掌,只觉得嗓子一甜,鲜血从口中溢出。 强烈的疼痛让水云缓过来心神,猛地翻身而起几乎平移的飞出去了五步有余,就在水云脱离原本位置的刹那,一串的弩箭射在了她先前停留的位置上。 水云清楚的意识到,必须要干掉这几个有弩箭和暗器的弟子,不然自己根本就跑不掉,于是两道红绸向后方大树全力击去,水云脚尖点地借力腾空,整个人翻身而起,双手同时抬高收回红绸,全力将红绸向前方拿着弩箭的那些弟子扫去。 旁边两个第子见水云朝着后方功去,两道飞刀趁势飞出,水云急忙一闪躲过了要害,切还是被飞刀化中了左腹和右臂,皮肉翻绽,鲜血一瞬间飞溅而出,与水云的红裙融为一体。 水云闷哼一声,放弃了攻击,强行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向后浅飞去,向后抛出红绸抵挡飞来的弩箭。 这时朽古已经赶上,见水云要逃立即一道内力打出,水云只得重新转身汇聚内力抛出红绸抵挡,一时体力不支,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倒飞而出,在强烈的震荡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水云来不及反应,又转身向后跑去。水云知道这次是真的九死一生了,即使是自己超常状态下对付朽古也需要全力以赴,更何况是现在连轻功都用不出了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跑出这里。 水云不再理会那些暗器,全力向前跑,顷刻间四五道弩箭射中了水云的腿和后背,水云依旧不理会,在右肩又中一箭时,停住了脚步。 “跑啊,水云姑娘,怎么不跑了呢?”朽古面带阴笑的走到了水云面前。 并非是水云不想跑了,而是水云的身前,已经到了深不见底的断崖边。 这时一枚飞刀再一次飞出,直插进了水云的心口。 水云扑倒在地捂住了心口,迷离之际,突然摸到了怀里的屈龙典。 “抚云...” 在想起抚云那一刻,水云所有的勇气喷涌而出。她知道,现在自己必死无疑,若是跳下山崖,还能为抚云保住屈龙典,终于,水云再自己心上一寸的位置又中一箭时,一咬牙,滚下了山崖。 在水云意识最后残存的一刻,觉得自己掉进了水中,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袭来。 接着,水云感觉到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空气源源不断的灌入了自己口中,那人好像一直在游,将自己带出了水中,便再也没有意识了。 此时,只看见一位白衣少年,颤巍巍的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红衣女子,三步一摔,满脸泪水,口中不断哽咽的呢喃,艰难的朝前走去。 “对不起!都怪我!” “我求求你!你不要死!” “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 “我求你!求你!” “等你醒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你看看我!” “我求求你了!你别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求你!求你!求你...” 终于,白衣男子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鲜血从男子的白衣中渗出,和沾染的红衣女子的鲜血融为一体。 白衣男子再也没力气抱起那早已没了意识的红衣女子,趴在女子身前放声大哭。 这时,一个墨蓝色长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二人身前,吃惊的看着白衣男子。 “独孤清?这是?水云怎么了?” 抚云抬起头,看见了无夜惊讶的神色,强行镇定下来抽噎的说“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哦?”无夜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些玩味的说“原来,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独孤清,也会求人?” 抚云顾不上理会无夜的嘲讽,继续低声下气的说“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无夜蹲下身看了看水云的情况,发现水云身上已经中了无数箭,腹部心口也有不下四五箭,好在居然没有一箭正中心脏,却也偏离了仅仅半寸而已,还有救,但是却是拖不得了。急忙抱起水云向前飞去。 没飞出几米,无夜就发现了独孤清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抚云正一步一个踤咧在后面追着无夜。 “也受伤了吗?”无夜皱了皱眉,抱着水云到了抚云面前说“正北三里竹屋。” 抚云急忙点了点头说“我会去,你先救她!” 无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飞升而起,没有再管抚云。 抚云身上的血不断渗出,一袭白衣已然变得鲜红刺目。 一步,一步,一步比一步艰难。 整整一天一夜,抚云终于走到了无夜说的竹屋,见到了已经被无夜和酒尘解了毒处理好伤口的水云。 “你好像也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吧?”酒尘有些担忧的看着抚云问到。 抚云摇了摇头,拉着水云的手,眼睛片刻不离的说“我要陪她。” 无夜无奈的说“那你也该沐浴换身衣服吧?你就让她见到这个你样子嘛?我都看不下去。” 抚云想了想,站起来身,跟着酒尘进了房间换衣服。 只见抚云慢慢脱去自己的衣服,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毒虫倾咬的血洞,鲜血正不断的从里面涌出。 抚云走进浴桶,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下自己,拿起刚刚给水云换药的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才换上了酒尘刚刚拿进来的新的白衣,重新回到了水云旁边。 水云伤的太重,又泡了凉水,发起了高烧。那天开始,抚云拿过了无夜给的药,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困了就趴在水云床边小憩一会,吃东西总是先喂过水云,自己再吃。 六个时辰吃一次丹药,四个时辰喝一次汤药,两个时辰服一次解药,一个时辰换一次伤药,半个时辰帮水云擦一次身体,三炷香换一次头上的凉帕子。抚云记得清清楚楚,一次也没有晚过。 将近七日,抚云终于发现水云的手指动了动,十日时,水云睁开了眼睛。 “嗯...”水云看着眼前的抚云五味陈杂,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好艰难的用手指指了指胸前。 “什么?是痛吗?”抚云急切的问道。 水云尽力微微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胸前。 “你是,要给我东西?” 水云用处最大的力气,点了点头。 抚云急忙跑出去找酒尘要来了水云之前的衣服,放到了水云面前。 水云手指轻轻挪了挪,指了指衣服。 抚云会意,在衣服里翻寻,终于看到了那被鲜血和寒水寖泡过了的,屈龙典。 那一刻,抚云所有的情绪终于在拿到屈龙典时再也藏不住了,嗓音发涩,抽噎着问“屈龙典?给我的?” 水云点了点头,极力的想发出声音,还是徒劳。 “就为了屈龙典伤成这样吗?”抚云带着哭腔低吼着。 水云想了想,极力用手指在抚云手心将想说的话写了下来。 尽管断断续续,抚云还是明白了,水云写的是“别哭。” 抚云没有说话,转身出了房。半个时辰后,神色如常的回来了,娴熟的替水云换药。 里衣被解开时,清醒了的水云脸上微微一红,见抚云一脸的凝重,也就闭起了眼睛任抚云替自己上药。 抚云的手指有些冰凉,却很软,不知不觉,水云又睡着了。 一月后 “为什么你已经可以坐起来身了,还是不能说话呢?还有哪里不舒服?”抚云焦心的问。 水云靠在床头,看了抚云很久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开了口“我早就,可以说话了。” “嗯?”抚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为什么不说?” 水云有些委屈的说“你没有...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 抚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只顾着照顾水云,并没有说过话,不禁又开始心疼起来,皱着眉头看着水云。 “对不起...”水云小心翼翼的说“你不要皱眉。” “以后不要这样。”抚云平静下来,轻轻的说。 水云点了点头说“以后不会再瞒你。” “不是。”抚云牵起了水云的手,温柔的说“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不喜欢。” 水云一听,憋了这么多天的眼泪全都涌了出来。 抚云一见到水云的眼泪,立马就慌了,又是询问又是道歉,水云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抚云又再三道歉,水云才含着眼泪说到“你不喜欢...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你!你喜欢就说我是你未婚妻,寸步不离!不喜欢就转头解除了婚姻再也不出现。是你叫我做你夫人,我说服了自己,和你在一起了。终于离不开你了,你却转身就走!现在又出现做什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还是在可怜我?我不需要!” 第二卷 第二十三节 野蔓有情萦战骨(上) 。。 《水月玲珑一顾红妆》第二卷 第二十三节 野蔓有情萦战骨(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第十三节 落叶西风遣唤声 (上) 抚云听完,一时懵在了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愧疚席卷而来。 水云见抚云不说话,更加委屈了,哭着说“你知道怎么样让人难受吗?一只流浪猫本来每天捡泔水吃,虽然会挨打,也会因为没有饿肚子而开心!可你偏偏要走上去,给它一个馒头!打碎它所有的美好!她不需要可怜!”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想..”抚云心痛的帮水云擦去眼角的泪水,手足无措的说。 “你不要这样想!又是你!你的世界永远都只想到你自己!永远没有想过我在想什么!我会怎么想!就像现在这样!你根本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又会出现!也不会让我知道哪一刻又会离开!”水云用尽全力打开了抚云的手。 抚云微微一愣,垂下了头。过了很久,抚云才终于有些怅然若失的缓缓说到“我...没有武功了。以后...不能再...” 一阵狂风暴雨在水云心中席卷而来,水云吃惊的看着抚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所以...你退了婚?” 抚云弱弱的点了点头,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水云的眼睛。 “你说我践踏了你的真心。”水云闭起了眼睛,冷哼一声“就因为没有武功,你便如此,你又何尝没有践踏我的心?” 抚云听完,恍然大悟,对上了水云刚刚移来的目光。“是我,一直不明白。” “我困了。要睡了。”水云钻进了被子里,闭起眼睛藏住了眼底的笑意。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我留着一寸心,在这苍凉乱世中 。只要你眉眼依旧望来,不说沧海桑田,不说百年千月 。” “睡吧。”抚云在水云额头轻轻一吻,牵住了水云的手。 水云的伤好的很快,不知道是无夜的伤药好用,还是抚云日夜细心的照顾。也许最大的原因,是水云自己的心情。 “我不要喝了!太苦了!”水云撅着嘴转过身抱着被子,背对着抚云躺下。 抚云无奈的放下药碗,将水云转了过来。 水云看着抚云的眼神,有些不忍心拒绝,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哎?”水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问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抚云单纯的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转头看像了窗口。 不一会,窗口一阵微风,一只鹰拍了拍翅膀,稳稳的落在了窗台上,歪着头看着水云和抚云。 “这是?”水云有些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养的鹰?” 抚云淡淡的说“炎懿国,你说你想要。” 水云猛地一惊,想起来之前炎懿国大战,自己为了给郭浮莫找不痛快,故意说要一只鹰。 “是..那一只?”水云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抚云点了点头,轻轻的说“它很聪明,很听话。” 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水云明白了过来,会读心又如何,抚云对自己的了解,根本不是因为读心术,而是真真切切一点一滴的关心,无微不至的用心。那样的深沉,那样的隐忍。 “看着我做什么?”抚云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 水云意味深长的一笑,“喝药。” 抚云一听,端起了手边的药碗,喂到了水云的嘴边。 水云见药到了嘴边,也不喝,狡黠一笑说“有条件喔!” “什么?” “婚约...”水云试探着说。 抚云眼中却突然黯淡了下来,没有回答,默默收回了药碗,起身出了房门。 “这...”水云坐在床上,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怒火油然而生,水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坏了眼前所有能看见的东西。 没过多久,抚云端着粥进门,神色一愣。 被褥枕头都扔在了地上,杯子药碗全都碎了,连桌椅,都摔得散了架。水云面无表情,目光有些空洞的抱着腿蜷缩在床边,伤口又重新有些裂开了,渗出淡淡的血迹。 抚云走到水云身边,想要将水云从地上抱起。水云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抚云伸出的手。 放在心里的感情,本是可以压抑的,可是见到抚云那一刻,水云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百鬼行突然地致命围剿重新点燃了水云的戾气,让曾经的水云还可以伪装出的天真,此刻也荡然无存。易怒、偏激、敏感,水云变本加厉的怀疑、抵抗人心。而这一切,抚云在这一刻全都看在了眼里。 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再给水云任何承诺。甚至多一刻的陪伴都是那样的奢侈。势力还给了独孤清,武功尽失,甚至连生命,随时都会因为毒发而失去。 正当抚云决定好不论水云如何质问都不能开口时,劈头盖脸的怒吼并没有传来。 水云抬起了头,微微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拉住了抚云的衣角。微红的眼眶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微笑在水云脸上绽放开来。 “对不起...我不会再逼你了...你能不能...别走”水云有些无助的开了口。 抚云没想到,水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猛地看了一眼那一片狼藉。 “对不起!我现在就收拾好!我...”水云忙着起身,不小心扯到了裂开的伤口,一个失衡摔了下来,只好用手撑着地朝前面爬去。 “够了!”抚云见到这样的水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呵斥了一声,打断了水云的动作。 听到抚云不耐烦的厉喝,水云越发不知所措,终究又蜷在了一起,将头埋进臂弯,不住的抽泣。 抚云叹了口气,捡起枕头被褥拍了拍干净,重新帮水云把床铺好,将水云抱上了床,强行搬开了水云蜷缩的身体,替水云擦去了泪水。 正当抚云拿起床边的落叶要吹曲子哄水云睡觉时,水云突然一道内力打出。 力量很弱,但却用出来水云所有的力气,正中了抚云心口,抚云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水云这才想起来,抚云没有武功了。一时懊悔,赶紧跑过去扶抚云,抚云却推开了水云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说“无夜和酒尘十日前便已离开,姑娘若好了,这里也不必久留。” “姑娘?”水云没想到抚云会这样称呼自己,正要开口,抚云已经离开了。 见到地上还放着抚云刚刚端进来的粥,水云又一脚踢翻了,还是无法发泄,浑身发抖的在房里魂不守舍。 涅华国皇宫 顾送竹百无聊赖的在房间看书。虚古这些日子白天有空就会来陪送竹,带着送竹骑马看书,送竹也渐渐习惯了有虚古的日子。谈不上喜欢,却也有了几分依赖。 早朝时间早就过了,送竹还是没有等来虚古,担心出了什么事,便往虚古的书房里寻去。 刚刚路过龙英的房间,却见好多的下人围着龙英的房间。送竹有些奇怪,拉着一个下人询问。 “怎么都围在着?” “夫人!今儿个侧夫人不舒服,叫了太医来看,才发现有了身孕啦!”下人欢天喜地的说“我们这都忙着准备呢,没人通知夫人吗?” “国师呢?”送竹如同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又恍惚的问到。 “国师正陪着呢!夫人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我回去先备好礼。这会子什么都没准备呢。”送竹笑了笑说,叫下人下去了,自己怅然若失的回了房。 黄昏时,虚古如常的来陪送竹用晚膳。送竹等了等,见虚古没有要提龙英有孕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到“今日听下人说,龙英妹妹有喜了?” 虚古波澜不惊的吃着饭,点了点头。 送竹想了想,规规矩矩的说“妹妹大喜,妾身也才知道,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明日妾身再送些东西去看看她。” 虚古听完,眯起了眼睛审视了一圈送竹,转而漫不经心的说“你要贺喜,明日便将我的东西一道送去。我去陪着她。” “自然。明日妾身便打理好。”送竹得体的说,生怕有细微的不满被虚古发现。 “哗”送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见虚古一把扯掉了桌布,桌上的饭菜全部都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下人听见声响,赶忙冲了进了,见碎盘饭菜撒了一地,急忙要收拾。 “让她自己收拾!主母言行失当!禁足三月!”虚古对着下人怒气冲冲的说到,快步离开了送竹的房间。 送竹的眼泪在眼眶里兜兜转转,一点一点把碎片捡了起来,将饭菜汤水打扫干净,始终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冒犯了虚古。 打扫完,送竹将虚古留下的书籍卷宗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找下人帮忙送了过去,乖乖的在房里抄经文。 竹屋 水云伤还未好,动用了内力伤口又裂开了。加上心内郁结,又吹了风,一下子晕了过去,发起了高烧。 抚云见到水云时,水云已昏迷了一日多。抚云又接连三日不眠不休的照料。 水云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个眉目清冷,一尘不染的白衣少年,关切的在给自己换药。 水云安安静静的看着抚云换好药做了下来,对着抚云露出来一个极其清澈的笑容,问到“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