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反派首辅改造计划》 001又重生了 薛引歌头痛欲裂,她想缓缓直起身,却发现自己居然浑身无力,环视四周,怎么又是这个地方!这么熟悉的地方,这么熟悉的场景,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记得自己之前在寺庙中,刚吃完自己最爱的鲜花饼,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哪里知道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害死了。而且这一死居然又重生了。 要命的是,居然还重生在自己被下药的时候,手脚被反绑,甚至直接用布条封口。 薛引歌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但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风格。 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薛引歌慢慢挪下床,却直接摔了下来,让她痛得清醒了些。 她几乎是爬到了门前,使劲用头撞门,希望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 正当薛引歌撞得头痛欲裂之时,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连忙呜咽出声,那人却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到推门声,她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撞倒在地。 她心里正想骂人,谁知道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居然是顾行止! 完了完了,怎么是他! 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来人是他。 薛引歌真的很不想见到他,虽然她给他当了两辈子的后娘。 “你怎么了?” 顾行止眉头一皱,现在的他身量完全长开,还带着一丝少年的孱弱,声音中有一丝变声期的喑哑。即便薛引歌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完美继承了他爹京城第一公子和他娘京城第一美人的全部优点,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虽然她已经看了两辈子,但是谁会和美男子过不去? 薛引歌在发愣之际,顾行止已经解开了绑住她嘴的布条。她急忙道:“顾行止,我们必须马上出去!” 顾行止二话不说,就去解开薛引歌手上的布条,谁知道被绑了那么多死结,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解不开。 薛引歌急了,大声道:“直接抱我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顾行止解绳子的手一停,他怔着看向薛引歌。 “来不及解释,快点!” 顾行止于是便把薛引歌一把抱起来,正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谁知道门在这个时候突然锁上了,根本就撞不开。 薛引歌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道:“顾行止,你放我下来吧。” 顾行止照做,自始至终都问什么,只是安静地给薛引歌解着脚上的绳子。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顾行止解开薛引歌脚上的绳子,目光澄澈地看着薛引歌说:“你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是啊。”薛引歌头疼道,“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父亲说,上次的事情多谢你解围,让我来府上找你道谢。”顾定止顿了顿说,“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说无妨。” 薛引歌说:“可这里地处偏僻,你怎么……” “我迷路了。”顾行止摸了摸鼻尖,“本想找人问路,却听到声响。” 其实顾行止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看到有小厮鬼鬼祟祟,加上尾随的那个京中纨绔郑中琪一脸猥琐,所以他也便猜了个大概。 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后,薛引歌想站起来——或许是长时间被绑加之之前用头撞门,导致气血不畅,头一晕,直接倒在了顾行止怀里,被他双手接住。她抓着顾行止的衣袖,正想道歉,却不想顾行止直接倒在了她肩头。 “喂,顾行止,你怎么了?” “我有点头晕。”顾行止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气息十分不稳。 糟糕。薛引歌这才记起房间里的熏香有问题,她连忙将顾行止扶到床榻上,伸手就去扯顾行止的衣领,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顾行止目光警惕地看着薛引歌,薛引歌忙解释:“你有哮症,我给你平缓一下。” “你怎么知道?” 咯噔一下。薛引歌忘了顾行止一向谨慎,哮症算是他的弱点,这一症状便是他上辈子最亲近的几个谋士也不知晓。于是只好掩饰过去:“小时候你娘亲告诉我的。让我多照顾你。” 顾行止没说什么,薛引歌给他松开衣服之后,走到桌前,用冷茶将熏香灭了,正想去打开窗户,却发现窗门全部紧闭。 更为糟糕的是,顾行止的面色呈现紫红,似乎喘不上气了。 一不做二不休,薛引歌索性直接将顾行止的上衣剥了干净,而顾行止有气进没气出,根本就管不了薛引歌。 薛引歌深吸一口气,她可千万不能让顾行止出事了。 “顾行止,你想活命就听我的。”薛引歌将顾行止扶了起来,顾行止幽幽地睁开眼,便听到她继续说,“你跟我的节奏,呼——然后再吸……” 顾行止的双手被薛引歌紧紧攥住,而他也慢慢跟着薛引歌呼气吸气,几经循环,终于,气息逐渐平复。 薛引歌松了一口气,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门被一把踹开,顾行止同她双双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她那还穿着京兆尹官服的父亲薛长瑰,看着薛引歌与一男子衣衫不整,面容潮红而狼狈,不由得怒气满面。而跟在他身后的五步之遥的夏玉词依旧是一脸雍容闲适的模样,只是薛引歌那个“好心”的姐姐薛引秋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孽障,你居然在这里与人苟合!” 混沌之间,薛引歌还没有反应过来,薛长瑰的巴掌就险些落到她脸上,幸而顾行止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薛伯父。” 薛长瑰扬着手,呆滞道:“顾公子怎会……” 夏玉词没有听到预料中巴掌落下的声音,忙走上前去,揽住薛长瑰的手臂,见到顾行止护着薛引歌,也完全愣住——不应该是京城那个出了名的纨绔郑中琪在房中吗? 时间静止的这一刻,没有料想的哭喊打骂,薛引秋想要添把火,于是轻声啜泣着:“爹,娘,薛引歌不知廉耻与人苟且,败坏府上名声,这让女儿以后怎么见人。” 薛引秋说完,扯着绣帕一脸羞愤,却在看清薛引歌被顾行止揽在怀里时,指着薛引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怎么会……” 看着眼前的人唱念做打一般的表演,薛引歌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当时光顾着救顾行止了,根本没想到会整出这样一幕,更没有想到她会被顾行止搂在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怎么看都觉得不清白。 被薛引秋这一一打岔,薛长瑰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他放下自己的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行止依旧搂着薛引歌,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对着薛长瑰和夏玉词行了个揖长辈见礼,然后拉起呆愣的薛引歌,郑重道:“伯父伯母,我对引歌一见钟情,今日登门,也是想上门提亲,但引歌却不愿嫁我,约我于此,想劝我放弃,而我一时糊涂……” 不说薛引歌,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其中薛引歌最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了给她解围,也不必这样败坏他自己的名声吧? 薛长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薛引歌,对于顾行止的说辞是否相信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是么?既然如此,你便择日三媒六聘上门提亲吧。” 回过神来的夏玉词一听这便急了:“老爷,这事……” 薛长瑰一挥手,不欲多言:“好了,此事就此了结。” 终于反应过来的薛引秋愤恨地看了一眼薛引歌,想要说什么,却被夏玉词一眼瞪了回去,只能跺脚跑了出去。 于是,夏玉词跟上薛长瑰的脚步,热切道:“既然如此,引歌的婚事我会好好操持的。” 等到那一家三口和门外的丫鬟婆子都走了之后——薛长瑰到底还是顾及名声,虽然一下朝就被夏玉词撺掇着来“捉奸”,但只是三人进入房内,丫鬟婆子守在门外,此事才没有被声张。 薛引歌松开顾行止的手,一脸为难地说:“你……” 顾行止却二话不说,拉着薛引歌就来到了房外的天井处。 薛引歌还想说什么,只见顾行止拿出一个圆形玉盒,取出晶莹的膏药,慢慢地涂上她的额头,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额头凉凉的,却非常舒服——当时着急,用头去撞门,这会儿反应过来,额头才发现疼得厉害。不过,顾行止的膏药确实非常不错,而且还有一股梅香。 “我们有婚约的。” 薛引歌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我娘同你娘定下的娃娃亲。” 002娃娃亲? 薛引歌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她也没有这样的“亲事”。要是真有,她娘亲原绮罗肯定会在临终前告诉她,更别她那一直攀龙附凤的父亲,肯定恨不得直接将她塞给顾行止。 只是顾行止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心中所想,顾行止看了一眼薛引歌说:“此次我来府上,也是为了提亲。” 薛引歌呆愣,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和她之前经历的完全不一样?上一世救下她的人是顾行止的父亲顾景之,后来因为事情闹大,她的清誉受损,以至于她不得不嫁给顾景之。顾行止一直都未曾出现,只是在她嫁入顾家之后,她才见过他,怎么他居然说要提亲? 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上次你为我父亲解围,父亲十分赏识你。加之你是母亲定下的儿媳,所以,父亲有也希望我能娶你。你在府上毕竟孤立无援。” 顾行止将那盒药膏放到薛引歌的手心,将薛引歌的手指合拢,也让她不得不收下。 “可是……”薛引歌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和他的关系是真的尴尬啊。 说到底,她给他当了两辈子的后娘,哪知道这一世居然直接给他当娘子,这身份一时之间真的难以接受——换言之,你养了心心念念养白菜,就盼望着这白菜不要被猪拱了,结果发现自己就成了那猪,是什么滋味?反正薛引歌说不出来。 “你知道的,你除了嫁给我没有其他办法了。”见薛引歌一脸为难,顾行止循循善诱道,“嫁给我,你才能逃离这虎狼之窝。不嫁给我,你就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 薛引歌一个激灵——她可不想像上一世那样,在寺庙里不清不楚地就死了。但如果她拒婚,以薛长瑰卖女求荣的性格,肯定是把她随便嫁了,但是如今她名声有损,薛长瑰只能把她送到庄子上或者找个尼姑庙,戴发修行…… 别人都说不会掉同一个坑两次,可她两次都在寺庙中被人害死,真不该说她是蠢,还是敌人太深藏不露。 所以,这样看来,她只能嫁给顾行止,而且怎么看,都是她稳赚不赔? “可是,顾行止,你不觉得……” 顾行止笑了笑说:“我不觉得为难。” 薛引歌一言难尽:“我是说,你才十四岁,这个年纪娶亲,嗯,不会太早了吗?男子成婚太早的话,容易长不高,而且今后子嗣方面也会略显艰难。” 薛引歌可是记得,顾行止打了两辈子的光棍,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她当初甚至怀疑,顾行止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一向淡定自若的顾行止脸上终于有了裂缝,他斜眼看了一下薛引歌,使得她不由得一哆嗦。 “怎么,你是在怀疑我不行?嗯?”顾行止眼神危险,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出的邪魅。 薛引歌忘了即使顾行止现在在她看来只是个半大孩子,但也是个男人,于是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我们都还小,成亲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听到这话,顾行止算是满意,他摸了摸薛引歌的头,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开,好好会一下他那未来的岳丈。想到这里,他眸色深了深。 看着顾行止的背影,薛引歌却忍不住腹谤,谁知道却咕哝出了声:“所以,顾行止到底图什么?图我比他老,还是图我不洗澡?” 周围突然安静,顾行止的脚步一顿,去而复返,他俯身凑到薛引歌面前,两人不过一拳之距,这使得薛引歌不得不小心抬头看向他,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他的下颔。 “你觉得我能图你什么?” 薛引歌看着有将近一米七五的顾行止,连忙解释:“你没有图我什么,你是个大好人。你的滴水之恩,我也定当涌泉相报。” 只是,无奈地看着自己单薄的小身板,以及颇有一马平川之势的胸部,薛引歌在想,这没有波涛汹涌,怎么涌泉相报?她颇有点意难平,她的身子一直像个少女——发育不良的那种,即使前世二十五岁病逝,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看样子,这辈子得好好改造一下。 顾行止像是得知了薛引歌心中所想,目光也落在了薛引歌的胸前,薛引歌顺着顾行止的目光,立马回过神来,双手抱胸,一脸警惕:“登徒子。” 顾行止忍不住哈哈大笑,沐浴在阳光下的他,像极了薛引歌听岚院中绚烂的紫藤萝。 薛引歌从没有看过这样的顾行止,在她的印象里,前世的顾行止是一个阴郁少年,眉间心上似乎总有愁绪,她从没有见过他真心实意地笑过。 前世在顾景之身死后,顾行止彻底不会笑了,眉目之间皆是狠厉与算计,然后走上了那条满是荆棘与黑暗的权力之路。 所以,他大抵从没有像个少年一样肆意地笑过,就像现在这样。她突然想要他永远保持住这样的肆意,做一个阳光少年,不复阴郁,更不要走上那条荆棘之路——他本该在阳光满地的地方穿叶拂花,一路引吭高歌。 她是真的心疼他。 薛引歌忍不住抱住了顾行止的腰,顾行止的笑戛然而止,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抱住薛引歌,轻轻地抚摸着薛引歌的一头秀发,无比珍惜的模样。 似乎隐忍了许久,顾行止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你真不洗澡?” 薛引歌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她说的图她不洗澡可不是这个意思。当然,她更知道顾行止有轻微洁癖,前世他的生活起居可都是她一手照料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只是她有点遗憾,前世没能亲眼看到他登基为帝,子孙满堂。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为她找到凶手。 “顾行止,沐浴之事我是在说笑,你可别当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会有女孩子不爱沐浴?” 顾行止似乎松了一口气,将薛引歌抱得更紧了。 薛引歌回忆着前世有关顾行止的点点滴滴,却突然发现他对他的了解也不深,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改变他的不幸,只是前世的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还是没能改变顾景之被人害死的结局,不能阻止顾行止走上复仇之路。唯一庆幸的是,在她的筹谋下,顾行止的复仇之路走得没有那么艰辛。 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他不幸的结局。 此时阳光正好,气氛微醺,但是声如洪钟的一声怒吼,却打破了这一刻的静美。 “你在做什么?!给放我开引歌!” 003谁是杀我的凶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引歌的闺中好友,定南将军府的大小姐周令珺。 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抱着薛引歌,她大喊一声,二话不说,轻功飞身过来,一把将顾行止推开,然后将薛引歌护在怀里。 一切行云流水,快到薛引歌听完她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发生的这一切。而周令珺怒气冲冲看着顾行止,薛引歌好一番解释,周令珺才相信了顾行止不是登徒子,而是她的未婚夫,至于这其中缘由,薛引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是周令珺看着顾行止的眼神,活脱脱是情敌的模样。 好在顾行止不在意周令珺的无礼,只是掸了掸身上或许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淡定道:“周小姐,在下乃引歌的未婚夫,顾行止。” 此时,顾行止的书童顾竹笙这个时候气喘吁吁跑来说:“少爷,老爷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去。” 说完顾竹笙就对顾行止耳语,顾行止听完不由得脸色一变,告别之后便急匆匆离开。 薛引歌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想,她看着周令珺,一把抱住了她,惊得周令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引歌,你没事吧?” “阿珺,我没事。”薛引歌抱着周令珺说,“你觉得如果我被人杀害,会是谁?” “谁欺负你了?”周令珺一脸担心,“别怕,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薛引歌笑着摇了摇头,她难道要告诉周令珺说,她活了两世,都被人杀害了,而且似乎还是同一个人,但是她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她肯定觉得她疯了。 所以,到底会是谁杀了她,她都一定会找出凶手,不然她真觉得自己又白活了。 “没有,只是一个假设。” “那也不要这样吓我啊。” 确认薛引歌只是玩笑后,周令珺这才慢慢告诉薛引歌,她急匆匆赶来,并且还误会顾行止,是因为满身伤痕的圆儿跑到将军府求助,正赶上她公干回来,这才知道薛引歌被夏玉词母女设计陷害。让人安置了圆儿之后,急匆匆赶来解救她。 薛引歌这才想起,上一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她的干预,圆儿没有受伤,但却因为周令珺这个嘴没把的,为了给她出气,导致她和顾景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得以薛引歌才嫁给了顾景之。 说起来,薛引歌的前世颇有些传奇。 作为京兆尹薛长瑰庶出的女儿,因生母早逝,只能扮猪吃老虎,在夏玉词母女手下生活。但是因为她解救了惨遭夏玉词母女设计的顾景之,被母女嫉恨并陷害,阴差阳错,不得不嫁给顾景之,然后有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顾行止,给他当继母。只是没有想到,听信谗言的皇帝疑心病太重,怀疑顾景之是前太子遗孤,所以害死了顾景之,两人也被贬到偏远地区,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更没有想到的是,顾行止联系上了前太子旧部,密谋重回朝堂,一番运作之后,气死了老皇帝,自己登基,并恢复了自己祖父和父亲的名誉,不过,在这过程中却和老皇帝的儿子姚景年斗得死去活来,腥风血雨。顾行止登基之后,追封自己母亲为太后,对自己这个后娘,却一直没有封赏,而且因为两人流言,薛引歌不得不远避寺庙,没有想到因此被害,这才有了自己重生。因而,顾行止登基后的事情,以及是否找到杀她的凶手之类的,她并不知晓。 说起来,她真有点好奇她死后各个人的结局,但细思,却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圆满。 回顾自己这一生,薛引歌觉得还真是刺激,但是没有比自己又重生,还要给顾行止当老婆更刺激的了。 从回忆中脱身,想到圆儿,薛引歌想去看看她,碧鸢却赶来告诉她说,薛长瑰找她书房面谈。而周令珺也不得不赶回大理寺述职。想到自己这个闺蜜周令珺,薛引歌也觉得与有荣焉,前世的时候,老皇帝越发昏聩,忌惮将军府,还妄图谋害忠良,而顾行止意图推翻老皇帝的统治之后,周令珺毫不犹豫加入——当然也有她的缘故。后来周令珺成为顾行止手下的一员猛将,在建立新朝之后,也成为一名威震四方的女将军,此后自请戍边,保家卫国,让敌人闻风丧胆。这些经历,都让薛引歌羡慕异常。 见到薛长瑰的时候,他正拿着薛引歌母亲原绮罗的画像,一脸深情,但薛引歌却只觉得作呕——知道他真面目的薛引歌,觉得世界上真的没有比薛长瑰更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了。 “父亲,您找我何事?” “我不知道你何时与顾公子相识。”薛长瑰收起画像,一脸告诫,“但这段时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等到两家正式定了亲,你嫁入顾府,有些事情,不必为父多言,你也该知道如何做。” 薛引歌忍不住心底冷笑,若不是顾家如今圣眷正浓,薛长瑰意图攀附,他早就直接将她送到庄子或寺庙上了。记得上一世,薛引歌嫁给顾景之后,薛长瑰更是用让原绮罗恢复正妻之位的事情要挟她,为他谋取利益。好在,薛长瑰恶人自有恶人磨,被老皇帝赐死,下场惨淡。 这一世,他还妄图利用她的话,薛引歌只能说他如意算盘打错了。她从来就不是受人胁迫就甘愿被人驱使的人,前世的顾行止告诉她,睚眦必报才是本性。 “是。父亲。” “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不过,你也知道为父少不得还要依仗侯府。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夏玉词母女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今后,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不过分,我也不会再阻止。” 薛引歌心知薛长瑰不过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 “长乐乡君明日的云樱诗社举办诗会,你届时必须到场,且不可失礼,丢了府上的脸面。” 薛引歌略微惊讶,长乐乡君就是宋思锦,只是她前两世并未参加云樱诗会,因为夏玉词母女的作梗,也因为她宁愿睡懒觉。所以,这一次她是不得不去了? 看来,事情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个环节出错,处处都不一样了。而重生的她无疑是煽动翅膀的那一只蝴蝶,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结局。 004狼群袭击 第二天,看到那些嫡女规格的首饰服饰,薛引歌这才知道为了让她顺利嫁入顾府,薛长瑰是必须抬她的身份。只是一起出门的时候,夏玉词母女的脸色却难看得紧,夏玉词好歹会掩饰一番,但是薛引秋却是嫉恨欲焚。薛引歌却无暇去顾及他们,眼前的事情都不算重要,找出前世杀她的凶手才是重头戏。 打怪升级,总得血条在。 三人一起坐在马车上,薛引秋像是炫耀般与夏玉词亲密无间,不忘贬损薛引歌几句:“有些人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还是雉鸡,穿着再华贵的衣服也改不了出身庶女的事实。” 薛引歌闭目养神,根本懒得理薛引秋,只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她怎么会又重生,即使昨晚回顾了自己的两世经历,也难以预测自己这一世的走向会如何。 比如现在,她就不知道云樱诗会上会发生何事——毕竟,上一世此事毫无波澜。她只是耳闻,经此之后长乐乡君才名更盛。 夏玉词将她们送到樱花峪之后,嘱托了一番随行的下人,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薛引歌,让她觉得这似乎是有大事发生,又觉得是自己太过一惊一乍。 诗会热闹非凡,薛引秋即使有时候显得无脑,但是经年累月参与这些交际应酬,自然是如鱼得水。她性格刁蛮,却也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教养,因此琴棋书画在盛京之中也算中等,足以应付这些诗会。 相较于薛引秋与众贵女之间的云钗鬓影,被晾在一旁的薛引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制作的香囊,作为诗会主人的宋思锦这时候却不知不觉站在她身后,还对众人噤声示意。 “薛小姐,你这香囊的纹饰颇为特别……” 薛引歌倒是没有想到宋思锦会对她的香囊好奇。 不过,小猪佩奇的绣样也确实奇特……她也是闲来无事随便弄的。 只是,前世,她与宋思锦交集并不多,不过匆匆几面之缘,所得所知不过他人之口,大抵知道她就容色无双,才德兼备,此时见到她才知道容色无双并非虚名。 “长乐乡君若是喜欢,送给你便是了。” 宋思锦到底还是少女心思,见到别致之物,也觉得甚是喜欢,并未推辞,谢过之后,才小心翼翼将香囊收入袖中。 除了这插曲,诗会无非就是吟诗作画,击鼓传花行令。而薛引歌对诗会向来无感,又觉得薛引秋某些小伎俩属实无趣,便随意找个了借口,独自一人来到了芦芽溪旁。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顾行止和他的书童顾竹笙。 山色中,顾行止背着一个竹篓,里面山花烂漫,见到薛引歌,粲然一笑。 薛引歌也笑了笑,这才注意到顾行止手里还抱着只雪白的兔子。薛引歌却有点害怕下一秒他就把兔子脖子给拧断——前世,无意撞见顾行止拧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导致她噩梦做了几天,以至于顾行止盯着她看的时候,她都会不觉脖子一凉——这也是前世她甘愿在寺庙中“苦修”的原因之一。 一时之间,薛引歌还真的难以把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谪仙般的少年,同前世那个生杀予夺的活阎王联系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之时,诗会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掻动,混合着女子的尖叫声,令人惊悚的是,还有狼的嚎叫声。 薛引歌想起诗会的宋思锦,不由得心头一紧,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 不及多想,薛引歌转身想要跑向诗社的方向,却被顾行止拉住了手腕。 “你这是想去送死吗?” “可是……” “你去了也于事无补。” 话虽如此说,但是薛引歌却六神无主:“我必须去看看,碧鸢还在那里。” 顾行止皱了皱眉头,松开了薛引歌的手,薛引歌这才冷静了下来。 “这狼来得蹊跷。” 薛引歌自然知晓。樱花峪举办诗会的传统由来已久,从未发生过野狼袭击人的事情,再者,诗会准备已久,自然不会出此重大纰漏。所以,只有可能是人为。但是,他的目的是? 正想着,顾行止怀里的兔子突然跳了出来,惊得薛引歌不由得往后退,却踩到了滑石,直接一跌坐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顾行止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顾竹笙却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薛引歌有些脸红,顾行止已经向她伸出了手,顾不得扭捏的薛引歌,拉着顾行止的手就站了起来,想要走几步路看看,谁知道崴了脚,险些摔倒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顾行止半搂在怀。 薛引歌再次脸红——虽然活了几世,但是她真的没有同男人如此亲近过。 顾行止蹲下,检查了一下薛引歌的脚,放下背篓,侧过头说:“你脚如今走不了路了, 我背你回去。” 薛引歌尴尬无比,虽然两人已经口头上有了婚约,这算不上是逾矩,但还是有些别扭。不过,看见顾竹笙正抱着那只罪魁祸首的兔子,满是幸灾乐祸。她心一横,就扑到在顾行止背上,差点让他一个趔趄往前栽。 “那就麻烦你了。” 顾行止背着薛引歌,她觉得气氛尴尬又暧昧,干脆找话题。 “顾行止,你想入仕吗?” 这问题虽然突兀,但顾行止还是认真回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入仕并非我愿,我更想像青柳先生那般。” 青柳先生是暝山书院的院长,自幼便是神童,生活肆意,为人不羁。年纪不大,却德高望重,入朝为官且有贤名者多为青柳先生弟子,可谓桃李满天下。薛引歌最敬佩的人莫过于他,只是没有想到顾行止的偶像居然也是他。 但是,上一世的顾行止没有成为像青柳先生那样的人,反而弑君夺位,被青柳先生口诛笔伐,名声扫地。想到这里,薛引歌有些唏嘘。 但是换个角度一想,只要顾行止的父亲顾景之不枉死,那么,他就不会弑君夺位。这或许才是改变结局的关键点,但是前世她却没有办法阻止顾景之遇害的发生。而现在接二连三的变数来袭,薛引歌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改变事情的走向与结局。 “顾行止,你对弑君篡位之人怎么看?” 按理说这话颇为大逆不道,薛引歌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更令他惊讶的是顾行止的回答。 “这天下从不是一家之天下,而是万民之天下。若那人不能令万民安泰,以至于民不聊生,那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薛引歌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上一世顾行止造反的缘由。父亲冤死,为父报仇是为一,当朝皇帝昏聩,鱼肉百姓,官员尸位素餐,以至于饿殍遍野,是为二,至于其三,她想不到。 只是当时他的雷霆手段,到底还是引发了许多争议,以至于他毁誉参半。但薛引歌却明白,病入膏肓的王朝,只有一剂猛药才能拯救。 但是那条路实在是太累太累了,而且她从不觉得顾行止是恋栈权力之人。 “顾行止,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当那个敢为天下先的人么?” 顾行止脚步一顿,他笑了笑,目视前方:“高处不胜寒。自始至终,我都不会贪恋那个位置。我更愿做一名谋臣,辅佐贤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薛引歌心头一震,或许这才是顾行止内心所想,前世的他更像是被前太子旧部裹挟着走上那条弑君篡位之路。 薛引歌环住顾行止的脖子,暗自下了决心。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一定要找出前世害死自己的凶手,也找出今生屡次针对她的幕后黑手,未雨绸缪;守护顾行止,让他可以实现他心之所想,不要像上一世那样背负弑君夺位的骂名。 “我愿意陪你。” 顾行止笑了笑,侧过头,薛引歌与此同时也侧过头,两人鼻尖相触,目光中都是对方惊讶的神色,却又在同时侧过头去,耳根悄悄红了。 好在已经到了顾行止的马车处,两人暂时忘记了这一时间的不知所措。 薛引歌被顾行止抱上了马车,两人相顾无言,顾竹笙驾车前往薛府。 顾府的人虽然奇怪为什么薛引歌单独回来,还是由顾行止亲自送回来,但是两人定亲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先前,顾景之已经派官媒来议亲了。 只是薛引歌未曾想到,在她离开之后,诗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先是野狼突袭,众人花容失色,宋思锦成为目标,险些被野狼撕碎。幸而,有一位少年持剑斩杀狼群,英雄救美。 当然这些都是听碧鸢回来后所说,但她却是听的说书人版本,更为惊险刺激。至于她为什么没能看见,是因为她去找薛引歌了,躲过一次劫难。有的时候真的应该感叹,傻人有傻福。 按理说,其他官家小姐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薛引歌却全身而退,少不得引人怀疑,但崴了脚的她被顾行止送了回来,对外的解释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薛引歌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被皇帝召见。 糟糕的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是一场鸿门宴。 005所谓奸/夫? 薛引歌被内侍带走的时候,夏玉词一脸忐忑不安,与一旁幸灾乐祸的薛引秋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薛引歌没有被带到皇帝的御书房,而是来到了宋贵妃的蒹葭殿。宋贵妃盛宠十几年不衰,但若假传口谕……即便她是为了她的侄女宋思锦,薛引歌也觉得这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她已经受宠到如此地步了? 见到宋贵妃的时候,她正在园内修剪花枝,薛引歌跪了半晌,也无动于衷。她知道,这是下马威,也为了给宋思锦出气。 宋贵妃是商户之女,容色艳丽,歌舞双绝。已过而立的她,驻颜有术,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她看了看自己的丹蔻,狭长的狐狸眼睨了下薛引歌,淡淡地扬了手,“起来吧。” 只是,不等薛引歌站起来,一个香囊被朝她扔了过来,砸在她额头上。薛引歌只好再次跪下。 “臣女惶恐。” 宋贵妃的大宫女白鹭开口:“这香囊可是你给长乐乡君的?” 薛引歌苦笑,其实她也猜想过野狼或许是为她设计的,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宋思锦代她受灾。现在看来,必定是这个香囊有问题了。 “这香囊是臣女赠与长乐乡君之物。” 白鹭讥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长乐乡君。” “此物虽然是臣女赠与乡君之物,但诗会众人可作证,若非乡君赏识,臣女根本无缘接近乡君,更无法左右乡君是否会看上此物,又谈何赠与,更遑论借此谋害乡君?再者,臣女与乡君无冤无仇,为何要谋害乡君?” 宋贵妃依旧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只尊贵的白色猫儿,白鹭便继续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在诗会提前离去?又为何毫发未损?” 薛引歌苦笑道:“诗会上的小姐身份尊贵,不屑于与我为伍,我自知不该扰人兴致,便去了个清净地儿。恰巧碰上顾公子,因诗会狼群受了惊崴脚,所以顾公子才送臣女回府。” 白鹭看向宋贵妃,宋贵妃面无表情道:“听闻,你与顾公子议亲了?” 薛引歌露出小女儿情态:“臣女有幸小时候得顾夫人青睐,与顾公子定下了娃娃亲。而臣女已近及笄之年,因而两家开始议亲。” 借顾夫人的名义,也能少了不少麻烦——总不能去向一个已经入土多年的人求证。 宋贵妃这才起身,走到了薛引歌的面前:“抬起头来。” 薛引歌这才得以欣赏宋贵妃,浸淫后宫多年,她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粗鄙,反而贵气逼人,任谁也想不到她曾是商家女。 “倒是个美人胚子。”宋贵妃捏着薛引歌的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件物什,然后下了这样的评语。 薛引歌看着眼前美人蛇一般的人物,背后已经出了冷汗。宋贵妃的猖狂她前世可深有体会,让她也受了不少苦,便是如今也觉得膝盖有些疼。 “只是,照你如此说,凶手会是谁?” “臣女想,凶手本想置之死地的人是臣女,只是没有想到……”薛引歌顿了顿说,“只怕臣女那香囊里混入了能引发狼群攻击的药物,阴差阳错让乡君受了苦。” 宋贵妃抿了一口茶,依旧没有让薛引歌起来的意思。 这时,内侍通报皇上驾到,于是园内浩浩荡荡地跪了一地。 皇帝示意起身之后,薛引歌也没敢站起来,他才注意到便对宋贵妃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丫头?” 宋贵妃笑说:“臣妾把人请了过来,皇上不会生气吧?” 皇帝一笑,看向薛引歌说:“既然贵妃让你跪着,你便跪着吧。” 薛引歌心想,这皇帝上辈子真是死不足惜。 皇帝与宋贵妃你侬我侬,薛引歌依旧跪在那里。若非宋思锦在这个时候赶来,并且还为她求情,薛引歌只怕这腿都要废了。 宋思锦带薛引歌出宫,马车上薛引歌才有机会解释香囊与狼群之事,宋思锦却说此次是她连累了她。薛引歌笑了笑,宋思锦大抵是从蜜罐中长大吧,不知人心黑暗,反而一心明媚。曾经怀疑过是上一世是她杀了她,或者说她曾参与害死她的事情当中,那么此时,却也觉得荒谬。 说起来,前世,顾行止为了报仇,登基为帝,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他的死敌中便有一位叫姚景年,而宋思锦便是是姚锦年的妻子。顾行止与姚景年斗得你死我活,作为他配偶的宋思锦,如果要害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薛引歌觉得这概率大抵是极小的——像宋思锦这样的人,即使后来黑化了,也是不屑于用暗害那种手段,更别说当初她和姚景年都被顾行止幽禁了。 那么,害死她的人会是谁? 薛引歌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她更不明白的是,狼群袭击事件,又会是谁策划的?薛引歌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的她,并未得罪任何人,夏玉词母女虽然厌恶她,却从不敢痛下杀手,更别说拿长乐乡君宋思锦和其他贵女一起陪葬。她现在甚至觉得,在府内设计设计她,导致她不得不嫁给顾行止的事情,或有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薛引歌沉思,瞥见宋思锦一脸春意,薛引歌不由得皱眉,她是在想救她的那位英雄?若她记得没错,前世英雄救美的人是姚景年,时间大概是七天后的花朝节,正是在那时,宋思锦和姚景年才芳心暗许。 现在,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差错么?这一世,姚景年和宋思锦会因此错过吗?薛引歌有些不确定,但是她也不敢去问宋思锦,救她的人是谁。毕竟,她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 好在此时马车已经到了薛府,薛引歌道谢之后,李管家就告诉薛长瑰让她去祠堂。 还没有到祠堂,薛引歌就听到了夏玉词的哭诉声:“老爷,妾身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薛引歌一进去就看见狼狈的夏玉词跪在一旁,薛长瑰满脸怒容。 “老爷,引歌如今不是没事么?皇上也并未怪罪。” 薛长瑰看一眼薛引歌,薛引歌福了福身:“父亲找女儿何事?” “香囊之事为父已查明是夏氏指使你院内的刘婆子用了一味药。” “既然如此,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你院子里的人你自己处置。”薛长瑰看一眼夏玉词说,“至于夏氏……” 夏玉词连忙对薛引歌说:“我……我并非,不是。是有人给我纸条说,说,说加这个到你香囊中,你在诗会就会起疹子出丑……我……我没有想到……” 说完,她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薛引歌瞥了一眼,不置一词。 下人来禀报说,夏玉词说的给她纸条的那个算命先生,溺水身亡,刚在护城河发现。 死无对证。 薛长瑰看了一眼薛引歌,吩咐道:“夏氏就在祠堂罚跪一晚,抄写家规,此后禁足一个月。” 夏玉词松了一口气,薛引歌暗自冷笑。 前世,夏玉词依仗的定远侯府在不久后就因得罪宋贵妃,瞬间落败,薛长瑰薄幸无情,为了名声着想,并未休妻,却是将养了许久的外室接进府内,妾侍也一一冒了出来,夏玉词的日子并不好过。至于薛引秋,薛长瑰为了笼络人心,也给嫁了一户高门纨绔子弟,整日鸡飞狗跳。如今看来也快了,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薛引歌路过花园时,薛引秋怒气冲冲跑来:“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娘才会被罚跪禁足!” 说完就想扇薛引歌,薛引歌以往本着息事宁人,都会躲开,但此次薛引歌反手就扭住薛引秋的手,痛得薛引秋面目狰狞,还想着抓花薛引歌的脸。 “薛引秋,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说完就放开了手,薛引秋惊吓之下,一个趔趄,直接跌入了旁侧的湖中,扑腾着喊救命,她的侍女们不得不像下饺子一样去水里捞她。 薛引歌忍不住大笑,这种感觉真是太畅快了。 夏玉词母女失势,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前世她嫁入顾府,和她们的交集变少,都没有报复的机会,这次干脆一次性讨回。反正以后她们也没有机会找她麻烦。 思及此,薛引歌不由得唏嘘。夏玉词因为嫉妒她生母原绮罗得了薛长瑰的宠爱,而忌恨于她,薛引秋对她也是嫉妒为主,所以才对屡次找她的麻烦。前世不等薛引歌出手,夏玉词母女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而且,她自认为自己前世并未做任何恶事,也从未主动害过人,即便有人要害她,也是因为顾行止的缘故,只不过顾行止实力过强,导致无人得手,她也被保护得极好,但百密一疏,还是被人害死在寺庙…… 薛引歌不信无缘无故的爱恨,但是现在看来前世还有前前世害死她的人,对她的恨意,远比她自己想的强烈。 但是,她却猜不到他为何恨她,非要把她置之死地,而他又究竟会是谁?上一世,她提防了下半辈子也没有逃过毒手,而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凶手的得逞。 现在的她要从何查起?再者就是,她现在也不知道狼群事件是谁策划的,和前世害死她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正想着,碧鸢这丫头急匆匆赶来,说顾行止来提亲了,所以,薛引歌也不得不去前厅。 只是,薛引歌不由得头疼,她真的没想过要嫁给顾行止。她是有想改造顾行止的想法,让他的人生轨迹与前世不同,获得更圆满的结局,但是却不是以他妻子的身份进行。她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慢慢筹划,但是现在看来顾行止却有些迫不及待之意。 难道她前世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 在前厅见到顾景之与顾行止时,顾景之正在与薛长瑰寒暄,官媒在场,交换庚帖,三媒六聘,算是把两人的亲事彻底定了下来。 眼前的顾景之已过而立,但是看上去却不过二十出头,早年被评为京城第一公子,风华无双,如今多了岁月沉淀,愈发显得风采绝伦,翩然出尘。与夫人洛雪恩爱非常,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佳偶。只可惜红颜薄命,他英年丧妻,独自抚养顾行止长大成人,神色之中多少有些沧桑之感。 薛引歌看了一眼顾行止,他言笑晏晏,满眼都是笑意,薛引歌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顾景之——她两世都嫁给了顾景之,对他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却把他当做敬爱的长辈看待,而他也待她如亲女,只是如果当初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如今看他好好的,眼底也忍不住热了起来。对于前世没能救下顾景之,薛引歌始终觉得歉疚。而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于是,薛引歌呆呆地看着顾景之,心想,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含冤而死了。至于嫁给顾行止,当初她嫁给顾景之把他当做长辈对待,那以后嫁给顾行止,就待他如后辈——再者,当惯了她后娘,怎么可能把他当丈夫?还是将他好好改造,实现他心中所想,等他找到心爱之人,便自请离去,一个人云游天下,四海为家。 想通了之后,薛引歌便对顾行止露出了慈爱的微笑,让正看着她的顾行止愣在当场。 现场气氛正好,薛引秋却突然狂奔进来,仪态尽失:“父亲,你不能将薛引歌嫁给顾公子!” 薛长瑰脸色骤变:“小女无状。还望见谅。” 说完薛长瑰便让人将薛引秋押下去。 “爹!”薛引秋一把挣脱丫鬟的辖制,扯出自己手里的诗稿,扬了一地,“爹,薛引歌与人私相授受!这些都是她与人传递的情诗!” 不说顾行止与顾景之愣在当场,薛引歌也满脑子疑惑。 她什么时候写过情诗了?她的情人是谁?她怎么不知道。 可怜她前世一朵桃花都没有见过,仿佛是谁悄悄把她的桃花树也薅了干净。 骤然冒出一个所谓“情夫”,薛引歌觉得莫名其妙之余,也非常好奇。 006英雄救美 薛引秋的话石破天惊,惊呆了现场所有人。 “爹,这些书信都是我在薛引歌房间找到的。你们看看这是不是她的字迹,是不是她的印章!” 薛引歌拿过一看,也不由得疑惑,这确实都是她的笔迹,她的印章。 但是私相授受毫无疑问是无稽之谈。 薛长瑰的脸色极为难看,他立马让人把薛引秋押下去。 顾景之阻止说:“为了令嫒的清誉,此事还是说清为好。” 顾行止一言不发,他捡起地上的诗稿,突然展颜一笑:“这是青柳先生的字迹。” 顾景之闻言一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字迹确实是青柳先生无疑。这印章也是他私人印章。我曾收藏过青柳先生的青崖白鹿图。” 薛长瑰看了一下,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薛引秋见此连忙说:“证据确凿,薛引歌就是与这个叫青柳的人暗通款曲!” “荒谬,青柳先生何许人。” 一旁的薛引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么会和青柳先生有来往? 顾行止开口:“引歌与青柳先生乃君子之交。这些书信不过一般往来,无任何不妥之处。” “这怎么可能?”薛引秋根本不信,她念着其中一句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分明是青柳暗示薛引歌与她私下约见。” 顾行止讥笑道:“你怎么不念下一句?新酒正待时,能饮一杯无?” 顾景之惊讶道:“莫非薛小姐便是一壶新酒的酿酒之人,子规居士?” 薛引秋一脸茫然,薛长瑰也惊讶不已:“引歌,真是如此?” 薛引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索性闭口不言,在他人看来却是默认。 一场闹剧,最终还是以薛引秋被押下去禁足为止。 得知薛引歌就是“一壶新酒斗千金”的子规居士之后,顾景之对薛引歌愈发满意,只是顾行止却有些神色不明。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薛引歌忍不住摇头,长叹一声。 马甲真是掉太早了啊。 她是子规居士的事情,便是前世和前前世的顾行止都不知道,没想到现在却…… 翌日,周令珺休沐日,亲自来找薛引歌,薛引歌这才想起自己该去看圆儿了,但是没有想到许多事情一耽搁,便拖到现在,不知道圆儿会不会怪她——虽然她派人去看过她,也送了不少药品补品还有各种零嘴等。 去将军府的路上,坐在马车上的薛引歌还有些云里雾里,她的那个笔友真的是青柳先生?她实在是有些不敢想,那个酒鬼一样涎皮赖脸讨酒河的男人,就是名震天下的青柳先生,而他也真是瞒得紧,简直天衣无缝,薛引歌怎么没敢把他和青柳先生联系起来,只怕他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薛引歌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圆儿没事的。”周令珺见薛引歌一脸沉重,便安慰她说,“圆儿那丫头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的。” 薛引歌这才回过神来:“这次是我疏忽了,反倒连累了圆儿。” 周令珺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行止怎么会成为了你未婚夫?” 薛引歌只好从头到尾解释。 顾景之刚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是翰林大学士,深受皇上器重,加之其俊逸若仙的相貌,虽然丧妻多年,依旧是闺中女儿的梦中人。爱慕虚荣的薛引秋自然也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借着父亲四十大寿的名义,邀请顾景之与顾行止上门,然后在酒水中下迷药,想设计顾景之酒后失德,失礼于她,坏她名声,迫使顾景之不得不娶她,谁知道却被薛引歌撞破,于是她便悄悄将顾景之带走藏于酒窖,逃过这一劫。 可未曾想,这事却被薛引秋的母亲夏玉词得知,两人本就看薛引歌不顺眼,加之她坏了她们的好事,于是母女便欲设计薛引歌失身低嫁。但这事被圆儿无意知晓。被撞破发现之后,是圆儿被夏玉词母女吩咐下人打了个半死,关押柴房,也因此有圆儿冒死向将军府求助的事。 后来,夏玉词以圆儿的性命作为诱饵,诱使薛引歌上钩,薛引歌误中迷香,被关在后院的那间小房中,本来应该是那个京中纨绔郑中琪进入房中,谁知道顾行止误打误撞救了她,两人衣衫不整,还被薛长瑰抓了个现行,两人因此不得不成亲。 听完薛引歌的解释后,周令珺不由得唏嘘。 此时,马车突然震动了一下,险些翻车,薛引歌也差点撞个人仰马翻,幸而周令珺护住了她。 等薛引歌坐稳之后,周令珺才挥开车帘:“怎么回事?” 车夫忙解释:“小姐,有一辆马车争道,撞了我们的马车。” 周令珺火爆脾气上来了,正想教训人,谁知道看马车标记才知道是宋贵妃赏给她侄女宋思锦的,于是便偃旗息鼓。 薛引歌也知道,宋贵妃势大,宋思锦深受其宠爱,与其相争并不明智,便安抚周令珺说:“也没什么大碍,阿珺,我们早些去看圆儿吧。” “周小姐,事出紧急,无意冒犯,十分抱歉。”宋思锦撩开帘子,一脸歉意。 周令珺忍不住白了宋思锦一眼,到底还是开口道:“无事,我也没有大碍。只是宋小姐日后还是小心些,车马冲撞了街上的行人可不好。” 宋思锦脸色微红,然后就让车夫赶紧驾车离开。 周令珺看向薛引歌,却见薛引歌望着宋思锦的方向,一脸沉思。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宋思锦?” 薛引歌笑了笑,说没什么。 来到将军府,圆儿见到薛引歌,激动得泪流满面,薛引歌好生安抚了她之后,她才放心下来。于是薛引歌拜托周令珺好好照顾圆儿,过几天她再来接她。 出了将军府,薛引歌还在杀她的人究竟是谁,马车走到闹市之中也不知晓。 正在此时,马车突然狂奔,车夫惊慌道:“小姐,这马,这马突然发狂了!” 薛引歌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车夫就已经跳下去了,而那匹马正在闹市狂奔。六神无主的薛引歌虽然想要解开车与马的套索自救,但是一路颠簸着根本没有办法。 闹市之中一时之间人仰马翻,眼见着马车要撞上路中间哇哇大哭的五岁小孩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位白衣男子,一把斩断车辕,飞身骑上疯马,然后一掌将劈在马头上,而他轻功落地,然后马便躺地不起,口吐白沫。 惊变在刹那发生,薛引歌惊魂未定,她瘫坐在快散架的车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那位白衣公子制服疯马之后,获救孩童的母亲连忙道谢然后匆匆离开,他这才走向薛引歌。 “姑娘,你可还好?” 白衣公子朝薛引歌伸出手,而薛引歌却看着他,愣了许久。 怎么会是姚景年? 姚景年微微皱眉道:“姑娘?” 薛引歌这才回意识到自己过于失礼盯着姚景年看了许久,于是自己站了起来,朝着姚景年福了福礼,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姚景年笑了笑,言不必多礼,随后便转身离去,潇洒无比。 薛引歌却疑惑,她前世和姚景年并无瓜葛,两人甚至没见过几面,怎么这一世两人还上演了这英雄救美的一幕?虽然知道姚景年意在宋思锦,前世也确实是借助宋思锦青云直上,但是对于一个利用他人感情的人,薛引歌实在不屑——即使前世姚景年于宋思锦最终两情相悦,携手与共。 还在发呆之际,周令珺已经心急火燎地赶来了,看热闹的人在将军府仆从的驱赶下也渐渐散了。而周令珺得知薛引歌无事后,将披风批在她身上,松了一口气,然后去查看马匹的情况,发现马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扎进了一根比较粗的长针,隐蔽在鬃毛下,她心下骇然,知道那人肯定是想要制造意外暗害薛引歌。 薛引歌得知后,不由得沉思。 这事恐怖不是夏玉词和薛引秋做的。她们母女虽然看她不顺眼,可也不过小打小闹,找她不痛快,不会伤及她的性命,何况这还是将军府的马车,她们根本就不敢这么做。 发生这事后,周令珺无论如何也不让薛引歌回薛府,只得把她带回将军府。逃走的车夫被押了上来,没审出什么来,于是周令珺便辞退了他,后来派人跟踪,一无所获,只得放弃。 薛引歌交代人把一些银子给了今天受惊的那对母子,然后对集市上商人的损失也给予了赔偿,这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月上梢头,躺在将军府的厢房里,薛引歌辗转难眠。从她重生以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匪夷所思。无论是顾行止还是姚景年,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正轨,而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薛引歌有些烦躁,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 “小姐!” 圆儿一声尖叫,手中的茶杯应声碎落一地。 薛引歌捂着自己的胸口,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心口位置的羽箭,直挺挺倒下。 意识有些混沌之际,只觉得胸口的血汩汩地流着,痛得难以自抑,只是她未曾想到会落入顾行止的怀抱,而他眼中满是焦急,无措得就像一个孩子。 “引歌,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 薛引歌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只是余光却看到了顾行止背上的羽箭,她自嘲一笑,然后看向自己胸口的羽箭。 羽翊处那独特的标志,一模一样。 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懂呢? 不过是兔死狗烹罢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行止瞳孔一缩,目光闪避。 薛引歌一下子就懂了,她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顾行止捧主薛引歌的脸,怒吼:“太医,太医!” 薛引歌摇头说:“我活不了了……” “你不能死!“顾行止一把抱起薛引歌,“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但薛引歌已经出现濒死症状,目光也逐渐涣散。只听得到有人在不停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却堕入黑暗。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薛引歌却在此时从床上惊坐而起,她身上冷汗思冒,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重生之际,她只记得自己上一世是被害死的,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个梦,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真实得仿佛就是她亲身经历。 但是,她记得前世的顾行止根本不会用箭,怎么会杀她,再者,她对顾行止根本就没有威胁,而且她还担着顾行止继母的身份,更是不可能。 所以,她一定是这几日思虑过多,魔怔了。 天一亮,同周令珺告别后,薛引歌就回薛府了。 薛府内,薛长瑰上朝未归,夏玉词和薛引秋皆被禁足,府上一时安静得很。听岚院内,薛引歌坐下,拿着纸笔想对比前世今生发生的事情,刚想落笔,谁知道门外的丫鬟碧鸢通传说,顾府的小厮传话说,顾景之邀请她过府,还出示了顾景之的请柬。 薛引歌心下疑惑,顾景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见她,难道是为了亲事?不过,薛引歌还是带着碧鸢出门,上了顾府的马车后,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本以为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的缘故,等到了半路上,才发觉不对劲。 这不是去顾府的路,这也根本就不是顾府的人! 薛引歌掀开帘子一看,才发现已经来到了偏僻的郊外,碧鸢有些心慌地看向薛引歌:“小姐……” 马车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车夫露出狰狞的脸色,掏出匕首,逼着薛引歌和碧鸢下了马车。 而在此时,僻静的树丛中突然走出了四个拿着刀的黑衣人。 车夫啐了一口:“不就杀个娘们,还要整这么多人手。” 薛引歌佯装瑟瑟发抖:“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车夫大笑,露出一口黄牙:“你命不好,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碧鸢看着明晃晃的刀子步步逼近,欲哭无泪。 “你们要钱,我可以出双倍。” “你爹是京兆尹,放了你岂不是自找死路?”车夫不为所动,拿着刀子比划着,似乎在考虑着从什么地方下手。 薛引歌心下一沉,听另一黑衣人说:“大哥,怎么还不下手?” 另一个身形瘦弱的黑衣人,淫笑说:“要不让我们爽一爽再杀?毕竟,哥们几个好几个月没开荤了。” 碧鸢吓得一个劲儿往薛引歌身后躲,薛引歌此时也有些绝望。上一世她根本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谁知道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总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那几个黑衣人还在争论着,似乎还想大打出手,车夫有些不耐烦:“拿了银子够你们去琼玉楼三天三夜,赶紧杀了她们,别留后患。” 那几个黑衣人只好偃旗息鼓,拿着刀就对着薛引歌和碧鸢步步紧逼。 就在薛引歌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车马声。 车夫警觉,二话不说,一把捂住薛引歌的嘴,拿刀挟持着她躲入了树丛中,碧鸢泪眼朦胧地看着薛引歌,薛引歌摇头,暗示碧鸢不要轻举妄动,而她心里却是无比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马车缓缓驶过薛引歌的面前,不过几步之遥,薛引歌屏住呼吸,此时,风吹起车帘,她看见了马车中的顾行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顾行止看见了她。 但是,顾行止却放下了车帘,马车也没有停留,然后便消失在薛引歌的视线中。 薛引歌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车夫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薛引歌,扯着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将她抹脖子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此时,一只羽箭呼啸而来,正中他的眉心,而他瞪着着双眼,难以置信,直直倒下,死不瞑目。 事情发生得太快,失去头目的四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拿着刀的手颤抖着。 薛引歌连忙拿过已经死透的车夫手里的匕首,惊魂未定,被挟持的碧鸢突然反应过来,咬了有些魂不守舍的黑衣人一口,挣脱他的挟持就跑到了薛引歌的身后。 有一名黑衣人想要抓住薛引歌,而这时一只羽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瞬间倒下。剩下的三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环顾周围,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连鸟叫声都无。 “是谁?是谁在背后放箭!” “你要是还敢放箭,我就杀了她们!” 余音刚尽,那个出声的黑衣人就应声倒下。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拿着匕首的薛引歌心下一松,颓然坐下,而碧鸢早已瘫倒在地。 此时,远处再次传来马车的声音,马车停在薛引歌身前,顾行止被书童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薛引歌连忙站了起来,来不及说什么,朝她伸手的顾行止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顾行止!” 007幕后凶手 薛引歌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顾行止,他直接在她面前吐血,可没把她吓个半死。 躺在床上的顾行之,脸色惨白,薛引歌小心给他喂了药之后,这才注意到顾行止手上的伤痕。也不知道是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勒出这么重的痕迹。 不用说,薛引歌也知道射出那几支羽箭救她性命的人是他,顾行止。 只是薛引歌有些疑惑,顾行止的箭术怎么会这么好,甚至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 上一世,她可从没有见过他射箭,所以,她也坚信顾行止不会用箭。 然而,想起昨晚的梦,薛引歌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究竟只是梦,还是前世她死的真相就是如此,亦或者是她的自我暗示? 薛引歌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并不愿意相信,前世杀害她的凶手就是顾行止。 给顾行止的手上完药之后,薛引歌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 这个时候顾行止的书童顾竹笙进来,对薛引歌说:“薛小姐,您先休息吧,少爷我来照顾便好。” 薛引歌点头,有些事情她做确实不太方便,比如给顾行止擦拭身体,所以她便退出顾行止的房间。 等顾竹笙出来后,薛引歌这才有空问他:“你们怎么会经过那里?” “夫人生前最爱的倚梅园遭人盗窃,老爷同少爷前去天水镇查看,却发现是倚梅园管家监守自盗。事情解决后,老爷留在倚梅园缅怀夫人,少爷担心您,便轻装简行连夜赶回。” 薛引歌点点头,这事上一世也发生过,不过这一世的时间倒是提前了。 顾竹笙继续说:“那两名逃走的绑匪已经着人捉回了,审问才知是他们前段周小将军在雁南山剿匪后,逃窜的流寇。他们受雇杀人,却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至于顾家的马车为什么会被盗用,顾竹笙也不知晓。薛引歌长叹一声,线索在这里又断了。找不到执意要杀她的人,她实在寝食难安。 薛引歌在顾府待许久也不好,于是,便带着碧鸢起身告辞。末了,她告诉顾竹笙说,害她的人是模仿顾景之的笔迹写的请柬,因而她才会上当,希望顾景之能多留意,怕幕后之人会借此陷害他。 这才是薛引歌重生的第五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薛引歌有些心力交瘁。 不过,想到前世的梦,她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她派人去查看那被射杀的强盗,却无功而返,只说事情顾公子令人亲自查探去了,薛引歌只得作罢。 在自己的听岚院中沐浴后,薛引歌悄悄地拜了拜菩萨,希望菩萨保佑她早日找出前世杀她的人和现在害她的凶手,高枕无忧。 不过,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祖母和祖父回主持乡修缮祠堂后回来了。 说来,这个家中,唯一能让薛引歌惦念的也就是她的祖父母了。 说起来,她的祖母罗香秀为人泼辣,虽然出身农家,但也是有本事的,拉扯弟妹长大,耽误了自己的亲事,看上了当时还是穷秀才的薛魁,不顾众人反对嫁给了他,随后儿子薛长瑰中举,将她接到京城享福。 薛引歌刚踏入她祖母——薛家老太太罗香秀的松鹤堂,就听到她在念叨薛引歌的祖父薛魁说:“你这个酸秀才,能不能好好说话。” 薛魁则咕哝说道:“惟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却被罗香秀一个眼刀扫过,立马噤若寒蝉。 薛引歌进门给两位祖父祖母请安,罗香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祖母可想死你了,在家里可受委屈了?” 薛引歌摇头说:“祖母,我很好。祖母与祖父这次回乡可还顺利?” 罗香秀一说起这些便滔滔不绝,祖父薛魁偶尔回应,薛引歌安静地听着,随即便被问及亲事,薛引歌有些尴尬,恰在此时,薛长瑰下朝回来,便接话说:“引歌的亲事已经定了,是顾大学士的公子顾行止。” 罗香秀并不知道顾大学士是谁,祖父便悄悄在耳旁提醒,谁知道她一听,直接将茶盏掷地,腾地一声站起来,指着薛长瑰骂道:“孽障,当初为了飞黄腾达,抛弃绮罗,贬妻为妾,现在又为了青云直上,要把女儿许配给一个病秧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薛长瑰脸色铁青,罗香秀也气得面色通红,薛引歌连忙同祖父薛魁一起扶住祖母,柔声安慰道:“祖母,亲事是我自己选的,父亲并没有逼迫我,顾公子也是个极好的。” 罗香秀听闻,这才慢慢坐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真的?你莫要哄骗我。” 薛引歌笑说:“老祖宗,孙女怎么敢哄骗你。” 祖母抚摸着薛引歌的后背,终于乐开了怀,这才没好脸色地对薛长瑰说:“引歌的婚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至于那对母女,要是被我知道她们再欺负引歌,我要她们好看。” 薛长瑰脸色一松,赔笑道:“母亲,儿子省得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子就先退下了。” “行了行了,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薛长瑰这才灰溜溜地走了,一声也不敢吭。 薛引歌偷笑,她这祖母出身农户,性格泼辣,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因为祖母的庇护,她才得以平安长大。前世罗香秀和薛魁都在薛长瑰落败之前寿终正寝,也算没有受什么苦,不然,薛引歌也会觉得良心难安。 陪祖父母吃过晚饭后,薛引歌就回了自己的听岚院,碧鸢因此被绑架之事吓得不轻,这还在自己房间躺着,院子里的小丫头和婆子们各司其职,一切看上去平静得很,至于底下的暗潮,薛引歌也没有兴致去理会,拿过纸笔就准备继续写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直至写完,也没有梳理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一世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了这么多的变数,再有就是,这一世疯狂想杀她的人,会是前世害死她的人么? 最重要的是,梦里发生的事情会是真的吗? 思来想去,薛引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将纸揉成一团,找出铜盆一起烧了。现在的她,力量过于渺小,只能依靠前世的记忆未雨绸缪,但是对于躲在暗处的人,她一筹莫展,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 顾府,听风院内,顾行止缓缓睁开眼睛,顾竹笙忙向他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顾行止听完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即咳嗽了起来,顾竹笙连忙将手帕递给他,就着手帕,顾行止又咳出了几点红梅般的殷红。 “少爷,您这次……” 顾行止忙摆手:“不必多说。” 话音刚落下,顾景之就进来了。虽然已过而立,但是未曾蓄须的他,同顾行止站在一起,俨然一对兄弟。 “引歌的事情我已知晓,这是你自己的亲事,我并不干涉。”顾景之坐在顾行止的床沿,“只是,你可知引歌为何三番五次陷入险境?” 顾行止摇头,顾景之沉思道:“引歌被夏玉词母女设计的事情,我已知来龙去脉,却知事情并非表面如此简单。狼群之事也是冲她而来,至于那天她在闹市的意外,我并无头绪。再者,今天的绑匪案,线索也已中断。引歌不过一闺阁小姐,你觉得那人所图为何?” “这人计谋粗劣,急于求成,只想置引歌于死地。”顾行止轻咳一声道,“只是频繁动作,都已失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犯。至于他的动机,我未曾知晓。” 顾景之点头:“此事你不必忧心,为父会处理好。引歌是个好孩子,你既然要娶她,便好好待她。” 说完,顾景之给顾行止掖了掖被子,随即转身欲走。 “父亲,我想参加今年的科举。” 顾景之脚步一顿,语重心长道:“行止,你知道为父并不想你涉足官场。” 越是知道真相,顾景之越是想脱离官场,但是皇帝并不放心他,虽然他只是翰林大学士,实权并不大,但是皇帝并不愿意他离开。危机四伏的官场,顾景之怎么愿意让顾行止也牵涉其中? “我知道。”顾行止说,“可我有必须守护的人。就像当初父亲一样。” 顾景之当初涉足官场,虽然是被迫,但是如若没有官职和名声,他也没有办法娶洛雪,更没有办法护住她,所以,听到顾行止的话,他也心有所感。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这几日担惊受怕,薛引歌难得睡了个好觉,却被周令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然后就看见她床前立了两尊大佛一样的少女,英姿飒爽。 周令珺这才郑重其事:“你这三番五次地遇险,身边都没有人保护,所以,冬青,夏红,都是我娘子军中的得力干将,这段时间就委屈一下她们,暂时保护你。” 薛引歌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周令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个人,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 话音刚落,薛引歌就一把抱住周令珺,涎皮赖脸道:“我知道阿珺对我最好啦。” 周令珺颇为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于是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啊,可长点心吧。” “点心?你还带了点心?在哪里?” 周令珺:“……” 一上午这样胡闹,时间倒也过得飞快,没了薛引秋的没事找事,薛引歌甚至觉得无聊。于是,便去顾府探望顾行止。 顾行止虽然吐血,但是将养了几日,身体已经大好,披着披风在院里煮茶读书。薛引歌见到他时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如画似梦。她都快忘了上一世她是怎么同顾行止相处的了,好在这个时候顾行止见到了她,笑着说:“你来了。” 薛引歌于是再顾行止旁边坐下,接过顾行止给她斟的茶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顾行止笑而不语,薛引歌找话题说:“倚梅园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人既然能模仿父亲的笔迹诱你出府,倚梅园的事情必然也出自他手。”顾行止说,“或许只是为了调虎离山,杀了你。” 顾行止叹息一声说:“那人的势力并不强大,计谋也不算缜密,只是这心机也太深了些,行事手段狠厉,让人无从查起。” “可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薛引歌喝着茶,像前世和顾行止讨论朝政之事一样,倒没有觉得有任何别扭之处,恍惚之间还以为回到了前世。 说起来,从狼群之事,再到马车事件,以及如今的绑架案,幕后之人一次比一次狠辣,甚至有些狗急跳墙之意。到底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到这种地步。薛引歌不由得苦笑。即使前世快山穷水尽的时候,也没有像这段时间以来这么狼狈。凶手仿佛是占尽了先机,让处于明处的她,无从招架,更何况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可以与之抗衡。 “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薛引歌看着顾行止笑说,“所以,该不是你惹下的情债?毕竟,我现在可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引歌,我想参加春闱。” 薛引歌差点吐出一口茶来,她惊到:“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入仕?” 前几天他不是还跟她说,要成为像青柳先生那样的人?而且,前世的顾行止根本就没有想过入仕,若不是为了报仇,也不会涉足官场。 顾行止慢悠悠地放下书本,看向薛引歌淡笑:“成家立业,既已成家,那下一步便是立业了。怎么,你不希望我参加科举?” “不是,只是你现在才十四。”薛引歌摸了摸鼻子说,她记得这一年姚景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状元郎。 “如若我想要,我便可做最年轻的状元。” 顾行止有经世之才,知人善任,薛引歌自然知道,但是她还是希望顾行止避开与姚景年相争,对于有些具有主角光环一样的人,与其相争,好比萤火与皓月。薛引歌深有体会。 “你既然说成家立业,那就等我们成亲之后再参加科举。”薛引歌握住顾行止的手,笑说,“你可以多陪我几年再入仕不迟。” 顾行止未曾想薛引歌会如此说,明显愣了愣,于是薛引歌接着说:“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行止,你也不希望我成为闺中怨妇吧?” 顾行止未曾料想到薛引歌会这样说,愣了片刻之后便道:“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们何时成亲为好?” 薛引歌没想到这把自己套了进去,她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这个嘛……” 恰在此时,顾竹笙突然急匆匆赶到,面色有些不大好地对顾行止说:“少爷,陛下派人传来口谕,让您立马进宫觐见。” 薛引歌明显一愣,她记得前世皇帝并未召见过顾行止,而此时距离皇帝怀疑顾景之与顾行止同前太子有瓜葛,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么? 008因缘相会 顾行止突然被皇帝召见,薛引歌也没有想到,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宋思锦居然会找她。 在听涛楼的厢房见到宋思锦时,薛引歌还有些怔忡——宋思锦找她做什么,若非上次狼群事件,其实她们根本就没有再见的机会。 “陛下宣顾公子进宫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晓,我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宋思锦开门见山,“你与顾公子已有婚约,但是我姨母宋贵妃却希望我能嫁给顾公子。” 宋贵妃的打算,薛引歌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她看中了顾景之的名声。前世,她隐约记得宋贵妃有意撮合顾行止与宋思锦,但是顾行止直接拒绝了。或许是因此让宋贵妃觉得失了面子,所以才屡次针对顾家父子。不过,宋贵妃的结局最终也不怎么好就是。 “可你找我有何用?” 宋思锦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此事我只能找你了。” 话中有话,薛引歌也不急。 “薛小姐,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宋思锦一脸娇羞,“他说过,高中状元之后他必定会向陛下求娶我。” 难掩惊讶,薛引歌脱口而出:“姚景年?” 宋思锦皱眉:“你怎么知道?” 薛引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把上次姚景年闹市救她的事情如实告诉宋思锦。 “听众人对那天在狼群中救下你的白衣少侠的描述,我猜那人就是姚景年。”薛引歌说,“而且,近来京城流传他的诗词文章,众人对他也多有赞誉,不少人押他会成为今次春闱的状元郎。” 宋思锦笑说:“并不仅仅因为此事。” 薛引歌这才知道,那天宋思锦急匆匆赶往城东,以至于撞了他们马车那天,她是急着去解救她那个被人讹诈的哥哥宋思贤——有人做局斗蟋蟀讹诈宋思贤,宋思贤输了赌局,要赔上宋府的宅院,姚景年便在此时挺身而出,巧妙用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与那些泼皮无赖斗蟋蟀,然后赢了回来,还不求回报。 于是,宋思锦对姚景年芳心暗许,而姚景年也是襄王有梦,两人便互诉衷情。因姚景年出身寒门,为了与宋思锦相配,便许诺高中状元便向皇帝求娶她。 听完,薛引歌忍不住心里叹息。 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薛引歌还真会以为这是绝美爱情。 但是姚景年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即使知道狼群事件不是姚景年策划,但是薛引歌十分确定的是,宋思贤被讹诈,做局的人就是姚景年。 此时的宋锦思锦就是一个小白兔,早已被姚景年收割了芳心,只等她再一步步跳进陷阱。 但是,薛引歌却不能直接告诉宋思锦,若是劝告,反而会被说是别有用心——毕竟,姚景年也救了她,难道是她也对姚景年一见倾心,所以想要拆散他们? 好在,无论如何,他们的结局都会走向圆满,而这也不该是她操心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她还自顾不暇。 于是,薛引歌安抚道:“你们两情相悦,什么都不会是阻碍。” 宋思锦苦笑:“可是我姨母并不赞同。” 薛引歌自然知晓宋贵妃的野心,但是她相信顾行止——没有人能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只是,前世,宋贵妃有意撮合宋思锦和顾行止,但是皇帝并未参与其中,这次为何…… 宋思锦虽然忧心忡忡,担忧她和姚景年的未来,但还是告诉薛引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天两人马车相撞之后,她注意到小厮中有一人鬼鬼祟祟,于是派人跟踪,才知道他和府外的人有联系,后来严刑拷打之下,才知道是那个人指使小厮,将沾有毒药的长针扎在薛引歌的马上,而因为马匹早上吃了混有麻痹效果草药的草料,所以才会毫无所觉,直到药效慢慢消失,才彻底发狂,一切算计得刚刚好。 只是可惜的是,背后之人依旧没有找出来。 另外,关于狼群事件的锦囊中的药材,御医说是来自刺络族的狼牙花,目前京城并无这种药材,不过宋思锦派人查探之后,说是之前有刺络族的商队进京过,但前日已经离开了,至此,线索又暂时断了。加上绑架案的事情,一切又没有了头绪。 宋思锦瞠目结舌:“你到底得罪了谁,非要这样对你痛下杀手?” 薛引歌摇头,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这三件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 这时,宋思锦的丫鬟秋华说,孔兰芝来了,宋思锦便请她进来,两两介绍了一番。薛引歌对孔兰芝的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孔兰芝与宋思锦交好,对上一世她的解结局也没有多大印象。 只不过孔兰芝进来后,便一直在偷偷打量薛引歌,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便借口离开,正好宋思锦有些话要同孔兰芝说,也没留她。 薛引歌回到薛府的时候,随行的冬青突然对薛引歌说:“孔兰芝绝非善类。” 突然听到这话,薛引歌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来,孔兰芝不过一个小妹妹,因为家道中落,所以便巴结宋思锦,即便有心机城府,也是为了自身打算,与她干系不大,怎么可能是冬青说的绝非善类。而且,前世的孔兰芝后来直接遁入空门,布施行善,这样一个人,薛引歌实在难以把她与“绝非善类”联系起来。 夏红却说:“薛小姐还是小心为上,冬青看人一向很准。” 薛引歌只能点头,却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接二连三地出事,让她防不胜防,之前薛长瑰说让她自己处置自己院里的人,既然夏红说冬青看人准,便让冬青去帮忙理一理她院里的人手,该遣散的遣散,该买的就买。前世她慢慢组织自己的人手,是在顾行止联系上前太子旧部之后,那些人才现在还不知道在何处,薛引歌只能先暂且用着。 只是薛引歌却和冬青起了冲突,原因是碧鸢。 冬青认为碧鸢不会做事,也不会察言观色,更不懂如何护主,实在不是适合在危险重重的薛引歌身边,但是薛引歌知道碧鸢不会害她,虽然蠢笨了些,但好歹忠心。因为这事,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薛引歌去找顾行止,顾行止便告诉薛引歌上次皇帝召见他的事情。与宋思锦所说无差,确实是宋贵妃有意撮合他与宋思锦,只可惜两人各心有所属,加之顾行止已有婚约,皇帝即使再宠爱宋贵妃,也不可能逼婚——顾景之声名在外,如果执意下旨,得不偿失。何况,皇帝也不傻,怎么可能让宋贵妃一家独大。 只可惜宋贵妃看不懂,还一心做着皇后梦。 所以,到头来也不过一场闹剧。皇帝反而因为顾行止与薛引歌定亲的事情,对顾景之多了几分看重——顾景之并未结党营私,更没有想过要争夺权势,所以才会让顾行止娶了薛引歌这一无权无势的庶女。其次则是因为,薛长瑰也是皇帝看重的人。 顺口提及冬青的事情,没想到顾行止的看法和冬青一样。 为此,薛引歌生了好大的气。 “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顾行止说,“你既然把办此事的权力给了冬青,就相信她能做好,但她做了,你却反对,此事是你不对。” “可是,碧鸢自小就在我身边。” “那么,你在把事情交给冬青之前就该说明碧鸢不能动。” 薛引歌知道此事是自己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反驳:“情理情理,情在前理在后。此事并非没有转圜不是吗?” 顾行止说:“你既然拿情压人,便是知道自己的理站不住脚。可你得想想,你做此事的目的是什么?冬青所作是否违背了你的初衷?” 薛引歌语噎,只能瞪了瞪顾行止。 她这个活了几世的人,倒没有顾行止通透。或许是因为冬青夏红始终不是她真正的人手,所以她才会心有芥蒂。 而她一心囔囔着要改造顾行止,现在看来,需要改造的反而是她。 顾行止做事有章法,三观又正,确实无可指摘,而且他现在还年轻,未来肯定前途无量。 回到听岚院,薛引歌想跟冬青道歉,没有想到她却先退让一步,愿意留下碧鸢,但是碧鸢需要接受她的培训。薛引歌便趁机向冬青道歉,两人和好如初。 转眼间便到了花朝节,顾行止约薛引歌去倚梅园踏青,两人驱车前往。冬青夏红扮作她的侍女,守在她身侧。 途径月老庙,顾行止停了下来,薛引歌不作她问,因为她看见了宋思锦与姚景年。周围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薛引歌见到宋思锦正在拜月老,而姚景年等在一旁,却见一个男子不小心撞到了姚景年,道歉之后便匆匆离开。 冬青夏红跟在她身后,眼观八方,但终究还是女孩儿,不一会儿眼中就难掩好奇与欣喜。 薛引歌总觉得那人有些熟悉,却想不来。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