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凡有条龙》 第1章:毛骨悚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有人把你当风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湖底有怪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平凡是福,一生平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无风起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是人是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一凡,放下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邻家有女笑笑 估计是童旭运气好,鱼竿忽悠忽悠往这头飘来,他伸手抓牢,却在下一刻忽然感到一股大力,两只手都用上了,一脚死死蹬着护栏,这才堪堪抗衡那股大力。 谁料到,忽然手上一空,鱼竿弹了起来,随着鱼竿弹起的还有一根说不上来是什么怪物的触须,就像大章鱼触角一样,对着他抽打过去。 童旭都吓呆了,就感到有人拉了他一把,那根触须抽打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又一点点缩回河里,留下一滩粘液。 水面恢复平静,童旭手里还拿着断裂的鱼竿,才晃过神来的样子,“卧槽,真是大章鱼!” “死童旭,赶紧起来,腿都要被你压断了。”叫笑笑的圆脸女孩被大吨位胖子压在身下惨叫。 车子重新上路,涛子开车,笑笑和童旭都在翻手机,还有另一个女孩挺神奇,这会儿还在睡。 笑笑腿没大事,蹭破点皮而已,她一边翻手机一边说:“奇怪了,前几天还看过那些视频,怎么现在全没了?” “我也找不到。”童旭说,“连你们庄那个神兽救人的视频也找不到了,之前我们都以为是P的,淡水河居然出来一条大章鱼,我估摸着洞明湖真有怪兽,这次去你家玩,到湖里找找看。” “别闹了,今天这出要不是笑笑反应快,搞不好真出事。”涛子说着笑起来,“别说童旭,你这运气够好的,没把油门当刹车开河里去,我拉你一把,你没开车门被车撞飞,笑笑又拉你一把,那根古怪触角把栏杆都抽裂了,愣是没有伤到你,妥妥男主光环加身。” 童旭免不了自吹自擂一通,后座笑笑说:“总觉得不大对劲,徽省鱼吃人事件,川省高空栈道事件,还有其他离奇古怪的视频,本以为我们庄神兽救人也是假的,可昨晚和我发小通过电话,他当时就在北山,亲眼所见,把女孩捞出水面的老渔民我也认识,不可能是假的。” “云集岛离得近,我去过几次,徽省发生鱼吃人的九里沟我也去过,川省高空栈道还有其他几处旅游景点我都去玩过。” 涛子过收费站上高速,接着说:“这些地方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旅游区,都有神神怪怪的传闻。云集岛神兽传闻不是这次才有,笑笑是本地人比我更清楚,其他几处旅游区也有类似传闻,现在视频全被删除,我估摸着里边肯定有事,说不定那些视频里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笑笑点点头,“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我只以为云集岛是特例,毕竟我在那长大,听说过太多云集岛怪事,但现在我也觉得不单单是云集岛,其他地方发生的怪事也有可能是真的。” 几人说说聊聊,走高速到甘家庄很近,聊了半个来小时,车子已经停在笑笑饭庄停车场。 笑笑饭庄分前后院,前院面积很大,分两层,一层做饭店,二层家庭式旅馆,后院是住家,陈桂芳母女二人住在后院小二楼。 从车上下来,笑笑说:“你们俩住前院,房间给你们开好了,206和208,拿了行李直接到前台取钥匙,收拾一下到后院吃饭,不要从店里走,饭点后厨特别忙,走这边侧门。” 涛子拿行李,见到还在睡的女孩,笑了起来,“你们昨晚都干嘛了,思思这一觉睡得有够沉。” “还能干嘛,做了一夜计划书,我醒了她才睡。” “至于嘛,升个领班而已,还要熬夜做计划。” 笑笑没解释,叫醒女孩去了后院。 童旭关上后备箱,拉着行礼从涛子身前过,“直勾勾盯着看也没用,追了三年追成好朋友,大学人生有够悲惨。” “你也没比我好多少。”涛子回了他一句,“还剩下一年时间,你看吧,毕业前我一定追到她。” “志向可嘉,可我不看好,思思和笑笑不一样,笑笑是真好,各方面都好,思思看上去容易接触,其实特傲,一般人根本不看在眼里,你很不幸,在她眼中只比一般人好一点点。” “滚你,她一点不傲,只是忙于打工没时间谈情说爱。” “嗯,自我安慰不错。” 两人相互打趣往前院去,笑笑和那叫思思的女孩已经进了后院,陈桂芳从厨房出来,见到自家女儿眼圈都红了,嘴里却在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放假不在家里帮忙,跑别人家饭店打工,你就一点都不想妈。” 笑笑在母亲怀里撒娇,“当然想了,天天都想,你看我都胖了,都是想妈想的。” “你呀,就是嘴甜。”搂着自己闺女软乎乎的身子,陈桂芳此刻格外满足。 “妈,郑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同寝同学兼闺蜜思思,大名许菀,我就是在她家店里打工。” “阿姨好。”摘下墨镜的少女显得文文静静。 “你也好啊,欢迎来家玩。”陈桂芳其实挺疑惑,女儿在电话里没少提她这位同学,不过都是说同学在学校里如何用功学习,连续三年获得一等奖学金,又是如何在饭店里卖力打工,终于在前两天升为领班,可现在女儿却说是在她家饭店打工,陈桂芳就有点糊涂了,不过她也没那心思多问。 “楼上客房收拾好了,笑笑,带你同学上楼放行李,饭菜马上就好,你们是打算在屋里吃还是在院子里?” 笑笑带着同学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妈你别忙了,饭菜做好放那,回头我们自己安排。” “那行,饭店里忙,妈饭菜做好你们自己弄,回头妈找你有事,先别忙着出去玩。” 女儿已经上了楼,和女同学叽叽喳喳的也不知有没有听见,陈桂芳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把饭菜做好忙店里的事去了。 二楼笑笑带着许菀进客房,许菀打开窗户深吸口气,一脸惬意的模样。 “笑笑,没想到你们这儿风景是真不错,风里还带着瓜果清香,一点也不觉得热,真是个好地方。” 笑笑没过去,远远看了一眼,说道:“那座山就是北山,云集岛就在山那边,靠的近风也清凉。” 许菀随口说道:“我看这间房比你住的那间更大,采光也更好,开窗就能看见青山绿水,你怎么不把这间当卧室呢?” 笑笑脸色一黯,却没有解释,只说:“旁边那间离我妈近,你把衣服挂衣柜,我也过去收拾一下。” 许菀应了一声,把衣服挂到衣柜里,不时往窗外看几眼,山脚下一个大院子,高高的院墙内有个年轻女孩跳上跳下不知道在做什么,偶尔见到一头长发飘起来。 许菀看见的女孩当然不是女孩,那是一头长发的甘一凡。 院子很大,从院门处一条青石铺就路面直通小楼,青石路很宽,能容两辆车并行还有富余,道旁两排景观树枝繁叶茂。进门右手边就是那个大棚,十来张圆桌散乱堆放,地面砖头缝隙里长满杂草,还没来得及收拾。 左手边已经基本收拾出来,靠近小楼那边一个水池,假山在中间,水阀正在往里注水。隔着一条单车道的青石路,靠院门这边是一个长条行凉亭,上方爬满葡萄藤,正是葡萄季节,红的紫的葡萄野蛮生长。 再过去靠近院墙还有一块空地,应该是以前用来停车的,角落还有一辆不知道什么车停在那里,用防雨绸遮盖。 甘一凡在摘葡萄,跳到凉亭上头,装满背篓跳下来,把葡萄放进大盆里清洗,旁边还放着几个大木桶,太多的葡萄,浪费不是他的习惯,他在学习酿葡萄酒。 又一次把背篓装满,甘一凡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就看见不远处开了一扇窗,他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清晰看见那是一个长发女孩,不时出现在窗口探头探脑,许是觉得有趣,少年笑了起来,还对那个方向挥挥手。 然后,窗关了。 少年讨了个没趣,不过也没在意,回来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对几张经常从门口走过的年轻面孔微笑,不过,那些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回避他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 一通折腾,把清洗干净的葡萄装到大木桶里,葡萄还有很多,一时半会儿也干不完。回头往大棚底下看了眼,摇摇头,院子太大打扫起来真麻烦,要是小虫跟着来就好了,也不用费劲收拾,直接把大棚给它当窝。 甘一凡这么想着,拎起背篓回到楼里,不一会儿装了一背篓饭团出门。 这个点正是饭点,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到了山顶一样没人,少年没着急过桥去,这些天他每天中午上山来都会在崖边老槐树下坐会儿,怪兽也习惯性在崖下大河里等他。 自己吃着饭团,又把一个个饭团往河里扔。 怪兽爱吃米饭,你敢信? 甘一凡在岛上和怪兽相伴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怪兽吃素,却是爱吃米饭,他也觉得古怪。 一边吃一边浏览网页,前些日子他在网上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比如哪里发生鱼吃人事件,比如哪个旅游区怪兽忽然从山里钻出来,把人拖走等等,各种各样的头条新闻,他心生向往,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他想带小虫去见识一下。 只不过小虫却不愿离开洞明湖,他想把这些视频给小虫看,岛上却没有信号,而且这两天他连视频也找不到了,只能作罢。 第10章:水下有东西 甘一凡在老槐树下吃饱饭,背起竹篓踩着栏杆一跃而下,怪兽在半空接着他,转眼就到了对岸。 这个游戏这几天经常玩,一人一兽乐此不彼。 上了岛重新换上破旧军装,弯刀别在腰间,手机和换下来的衣服挂树上,取下怪兽从湖底洞穴给他装满小池水的竹筒,喝了一口放进背篓。 这身装扮十多年,从格外宽大的衣服一直穿到变小,陈姨给买的衣服穿着是舒服,可上了岛他还是习惯这身装扮。 本来这个时候,他会像往常那样开始在岛上打猎,然后回到防空洞内看那卷竹简,但今天小虫却表现很奇怪,要他往大河入湖口方向去,好像是让他去看什么东西。 大河入湖口那边有什么? 庄里人搞起来的水上游玩项目,人工沙滩,游泳的多,还有水上碰碰球,水上摩托艇等等,好静的游客还可以租一条船到更远的湖面垂钓。 这些甘一凡都知道,可怪兽要他过去肯定不会是看这些,左右都是打猎,他也没有多想,掉头往入湖口方向奔行而去。 甘家庄依临洞明湖,也可能是受到云集岛怪异气候影响,庄里普遍要比外头温度低一些,但一两点钟顶着大太阳也热。 不过都是来游玩的,暑假期间年轻人居多,年轻就是好玩,他们也不怕晒,入湖口沙滩这边,已经有一群群的年轻人玩耍,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甘晓晓和她几个同学也来了这里,中午吃完饭,她妈好像有话要对她说,可她下午还要带同学游泳,哪有心思听老妈絮叨,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叫上同学就跑来湖边玩。 甘晓晓她爸以前是渔民,从小就在渔船上长大,水性相当不错,许菀个头高挑,估计也是经常游泳,水性也不差。两个女孩泳姿曼妙,速度却不慢,两个充当护花的大男孩根本追不上她们,只好去租了两辆水上摩托艇跟着。 年轻人好玩好闹,加上有甘晓晓这个本村人,两个大男孩得以自行驾驶摩托艇,这一玩起来就嗨了,嗷嗷叫着往湖心方向去。 “你让我来看什么?”甘一凡站在崖边已经有一会儿了,没看见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见到两辆摩托艇拉出两条水线往湖心方向驶去,不由多看了几眼。 怪兽指了指入湖口水面,意思要他等一等。 不一会儿,甘一凡忽然看见一道鱼鳍从水面上划过。 洞明湖他十分熟悉,湖里的鱼种他基本都知道,兴许叫不全名字,但绝大多数的鱼种他都见过,怪兽最爱吃鱼,所以他也熟悉它们的味道。 可今天看见的这道鱼鳍他确认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倒是这段时间网络上见过类似的,比如说鲨鱼。 摩托艇在水面穿梭,快艇带着游客沿湖游览,湖畔是大量戏水的年轻男女,甘晓晓和许菀也在其中,她们水性都不错,不过游了一段时间也感到累了,浮在水面上歇息。 “嗨,两位大美女,你们也过来玩。” 跟她们打招呼的是她们同届同学石晓斌,也是甘平镇人,不过和她们同系不同班,甘晓晓和他相对熟悉一点,许菀跟他几乎没有接触,只在上大课的时候见过。 不过大家都是同学,在校外遇见也会聊上几句。 “小斌,你不够意思啊,和美女聊天把哥哥丢在一边,也不说给介绍介绍。” 跟石晓斌一起过来的还有另一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一个猛子扎水里,从三人之间露出头来,话是对石晓斌说,眼睛却在两个女孩身上扫来扫去。 “这是我一哥哥王翰,从部队转业回来没多久,刚到甘平镇派出所报到。翰哥,她们都是我大学同学,这位甘晓晓,本庄人,另一位许菀。” “原来你就是甘晓晓。”王翰的目光意味深长,笑了笑,“你们家鲜焖锅地道,每年探亲假回家都要去你家店里吃上一顿,一直是那个味,没变。” 甘晓晓不喜欢这个眼珠子乱瞄的男人,客套两句,对石晓斌说:“你们玩,我们累了上岸歇会儿。” “正好,我们也累了,一起往回游。”王翰跟了上去,边游边说:“女孩子中体力像你们这么好的少见,晓晓同学本庄人倒也说得过去,这位许菀同学老家哪的啊?看着像北方人,一口气能游这么远真不多见。” 许菀也不知听没听见,双臂滑动之间,好几米远出去了。 甘晓晓也没吱声,后边跟着的石晓斌接了一句:“她是魔都人,在学校的时候……”话没说完,忽然哎呦一声,“水里有东西,撞了我一下。” 紧跟着,前边的甘晓晓也叫了一声,说有东西蹭着腿过去了。 “真有东西?” 王翰面色一肃,带上护目镜一个猛子扎下去。 甘家庄是旅游区,虽说不是收费的旅游景点,但农家乐项目以及各种配套游玩项目每年都为镇上带来大量税收,派出所也专门在庄里设警务室,通常都有两名协警坐班。 不过前段时间女大学生险些出事,加上那段“神兽救人”视频流出,在社会上造成很大影响,越来越多的游客涌来甘家庄,安全问题重中之重,所以所里一次性抽调两位正式民警过来,他就是其中一位。 今天他休息,和石晓斌过来玩,远远见到两个女孩越游越远,他担心出事跟了过来,当然了,都是年轻人见到漂亮姑娘撩一把也很正常,不过他还没忘记本职工作,一听水下有东西,直接钻入水下。 才刚潜下水,看见好大一条鱼游过,鱼身上还在往外冒血,然后就看见一丛黑麻麻的东西追着大鱼去了,那东西好像还有两只脚。 一大串水泡冒出来,王翰也随之浮出水面,脸上还带着惊讶的表情,不由分说,推了石晓斌一把,“快带你同学上岸去。” 是人吗? 那黑麻麻的东西难道是头发? 王翰也是个傻大胆,心里有了猜测就想追上去看看,再度潜入水中,追着黑麻麻的东西去,却是越追越远,越来越看不清楚,换一口气再追,哪里还能追得上,连影子都看不见。 他的水性不错,潜泳一口气能憋一分多钟,速度也不慢,不敢说在水里能追游鱼,但寻常人根本比不上他,却没想到跟本追不上,他严重怀疑对方不是人,不由想到有关云集岛的种种传闻,心里发毛。 左右看看身周不见人影,岸上的人比手画脚的不知道在喊什么东西,岸边的人也都飞快向岸上游去,摩托艇马达声由远而近,王翰回头看去,两辆水上摩托艇正在高速驶来,艇上两个年轻人在对他比手画脚,声音太杂反而听不清楚,却是见到其中一个年轻人向入湖口方向指指点点,回头看去。 这一看,好悬没吓出尿来,一道道像鲨鱼一样的鱼鳍从入湖口正在向他的方向高速游来,更可怕的是后边不知道什么怪物在追,水浪翻滚,卷起两三米高。 “一群鲨鱼,快上来!”一辆摩托艇停在身边,王翰翻身上去,向那胖乎乎的年轻人道了声谢,回头再看,一道道鱼鳍就像一面面旗帜从不远处快速划过,后边几道鱼鳍被大浪卷起,露出一条条一两米长的鱼身,不像鲨鱼,倒像是超大的罗非鱼。 “卧槽!超级大罗非!”开着摩托艇过来救人的是童旭,此刻也看见一条条被大浪卷起的大鱼,惊呼出声,“后边还有更大的家伙在追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哥们坐稳了,我们追上去看一眼。” “这么大个头的罗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伤不伤人,小兄弟,水里还有不少人,救人要紧。”王翰劝道。 童旭一拍脑门,他把甘晓晓给忘了,连忙驾驶摩托艇追了上去,就看见涛子已经接上许菀和甘晓晓,水里还有一个同系同学石晓斌,接上他上了岸。 两辆警用摩托冲上沙滩,吴恒带着两位协警赶过来,大喇叭开始喊话,人群纷纷上了岸。 “什么情况?哪来的鲨鱼?”吴恒见到王翰上前询问,他就是另一位被派来甘家庄警务室的民警。 “不是鲨鱼,看着像罗非,一两米长的大罗非。”王翰回道。 吴恒舔了舔下唇,他不合时宜的想到清蒸罗非的鲜香嫩。 “有没有人受伤?” 王翰摇摇头,“还不清楚,我也刚从湖里上来。”紧接着说:“大群罗非后边还跟着一个大家伙,没露出水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另外我在水里见到……” 他话还没说完,吴恒往岸边跑去,“诶,那位同学,你下来,不许入湖。” 童旭把人送上岸,回头打算驾驶摩托艇追去看热闹,谁想被一个警察给叫住。 “吴哥,你把他关起来吧,这死胖子不听劝。”甘晓晓没好气的道。 “是笑笑啊,听你妈说你在市里打工,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恒嘴里说着话,把不情不愿的童旭从摩托艇拉下来,自己却上去了。 “昨天刚回,带几个同学来家玩。”甘晓晓应了一句。 “你妈很想你,在家多呆些日子。”吴恒边启动摩托艇边说,“晚上让你妈给留个鲜焖锅,我新同事就好这口。” 说话间,他的新同事已经跳上摩托艇,还从协警手中拿了根警棍。 “刚才已经认识了,全村最靓的笑笑妹子,晚上见。”王翰笑起来,黑黝黝的脸庞露出一口白牙。 摩托艇加大马力远去,童旭的脸黑了下来,“我特么的就该让他喂鱼……” 第11章:危险的男人 摩托艇渐行渐远,正前方就是那道翻卷的水浪。 “甘家庄有没有人水性特别好?”王翰问了一句,又觉得这话问的很白,甘家庄靠洞明湖,渔民众多,水性好的当然也多,遂又跟了一句:“长头发,水性特别好的……女人。” “女人吗?”吴恒疑惑,“甘家庄人我基本都认识,水性好长头发的女人也有好几个,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头发特别长,盖住大腿的有没有?” “没有。”吴恒稍一考虑给出确定回答,“刚才你说在水里见到什么来着?” 王翰想到之前水下所见不由打了个寒颤,摇摇头说:“应该是我眼花了,我居然在水里见到一个只露出小腿的长发女人,而且她在追一条超大罗非鱼,貌似鱼身上还在流血,想起这副画面我有点发毛,云集岛古古怪怪的传闻太多,别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确定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吴恒想起甘一凡。 “怎么?你也见过?” 吴恒没吱声,追着浪花去的目光忽然看见远处水面露出一颗黑麻麻的人头,只是片刻,又沉到水里去了,紧接着,那追赶鱼群去的不知什么东西带起的浪花也消失了,水面很快恢复平静。 “甘一凡有特殊能力,他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过两天有人会去见他,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好好配合……” 吴恒脑子里回想起前几天他老爹特意打电话来交代的话,没有和王翰继续说下去,在湖面上搜寻一番,再没发现异样便返回。 晚上和王翰在笑笑饭庄吃饭,八点来钟接到一个电话,和王翰说了一声,匆匆出门去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才刚回到后院的陈桂芳也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却是甘一凡打来的,说是要送她一条大鱼。 “笑笑,晚上还和你同学出外玩吗?” “不去了,今晚早点睡,明早看景。” “哦,那你等妈一会儿,妈回来和你说点事。” 陈桂芳带着几分疑惑,匆匆往甘一凡家去。 这几天陈桂芳已经很少去见甘一凡了,只在昨天的时候带人送了几个酿酒用的大木桶过去,回头却还拎着几只野兔回去,她当然不想要,不过少年非要给,否则连木桶也不要,她只好收着。 她明白少年是不想欠她人情,可提心吊胆的她还就希望少年多欠她人情,这次过去,她特意带了一万块现金,甭管少年给的是什么鱼,她都打算用钱来买,多多给钱。 只是她根本没想到,这条大鱼居然这么大,比她的人都大。 狰狞的鱼头,嘴张着,满口尖牙,看着像巨型罗非鱼,却还长着一道像鲨鱼一样的鱼鳍。少年扛着鱼从院里出来,硕大个鱼头一晃一晃,灯光下尖牙泛着白光,看着都吓人。 “砰”的一声,少年把大鱼扔在地上,脸上的笑容特别真诚,“陈姨,这条鱼给你。” 陈桂芳摸了摸包里的钱,一万块钱带少了…… 一辆车在夜色下进入甘家庄,很快来到警务室,接到电话就等在这里的吴恒向车内敬了一礼,并迅速上车。 继续前行,片刻便开过笑笑饭庄,却在道旁停了下来。 陈桂芳叫了人用推车来拉鱼,这会儿正在道旁走,一辆军绿色认不出牌子的车辆忽然在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吴恒从车上下来。 她开始还感到奇怪,就在她离开饭店那会儿,吴恒还和同事在她店里吃饭,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却是见到吴恒从车里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陈姨,方便问一下,你拉的是什么鱼?” 陈桂芳想想对吴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一凡不知从哪里捉了条怪鱼回来,说是送给我,我看着像是罗非,不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个头的,还在苦恼怎么做合适。” 吴恒说:“陈姨,今天下午在湖里发生一件怪事,笑笑也在场,估计你也知道。我看这鱼应该就是从湖里捉来的。我们这里是旅游区,出现怪鱼对庄里影响很大,下午已经封湖,老乡们也不能出湖捕鱼,要等搞清楚情况再说。你看,这条鱼能不能先交给我带回去?相关部门检查过后,若没有隐患存在,洞明湖也才能尽快解封。” “我听笑笑提过这事,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怪鱼,说实在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怪鱼,我也不敢随便做给客人吃,你要拿去就拿去,尽快检查清楚,也好早日解封,否则缺少湖鲜供应,庄里家家户户生意都要差一大截。” “那我先谢谢陈姨。” “别客气,你们也是为了大家伙好。鱼太大,估计这车也装不下,推车一同给你,你直接推走就是。”陈桂芳把店里伙计打发走,轻声问了一句,“小吴,你这是去找一凡?” 吴恒点点头,轻声回了一句:“我爸让我带人过来,我也不知道是谁要见他,这事不提。” 陈桂芳点点头,忽然见到驾驶位下来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也不敢多留,匆匆走开。 “这个女人是谁?” 吴恒道:“笑笑饭庄老板陈桂芳,也是甘厚斌妻子。” “哦,原来是她。”军装男人不再提陈桂芳,蹲在怪鱼旁边打量一番,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另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从车后座下来,男人对吴恒招招手,三人一起走到甘一凡家院墙外。 “他就是从这里跳进院子?”中年男人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问道。 吴恒点点头,“我父亲亲眼所见。” 中年男人脸色平静,又往北山看了一眼,“能在云集岛存活过十年,岂能寻常。” 二楼亮着灯,把大鱼送给陈姨,甘一凡便来到二楼,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翻到一个“神兽再现云集岛,逐群鲨,救百人”的标题,点进去却是打不开,刷新几次连标题都不见了。 倒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讶,类似的事情这几天都在发生,打算继续浏览其他网页,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吴哥。 他认识的人很少,通讯录里寥寥几人,吴哥就是吴长安儿子,前些天陈桂芳带他去派出所拿临时身份证就是找的吴恒。 挂上电话,甘一凡感到奇怪,吴恒忽然来找他会有什么事? 打开门却看见吴恒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没见过,那个女人倒是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前两个月停靠废弃码头站在游艇上的那个女人。 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你见过我?”女人穿着一身得体职装,有着成功女人的气场,却又是一位养眼精致的女人,对面少年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相当没礼貌。 虽说这样的目光以前经常遇见,但这些年事业有成,上位者气场培养出来,已经很少见到敢于在她面前放肆的男人,心里些许恼怒,却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少年丝毫没有失礼的觉悟,听到女人问他也没搭理,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见过而已,和外貌无关。 “吴哥,找我有事?”少年很直接。 “是有点事,进去说。”其实吴恒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能敷衍着回答。 中年男人却是摆了摆手,把吴恒给留在院门外,女人关上院门,自顾在院内转悠,中年男人一直盯着甘一凡看。 甘一凡忽然感到一股压迫感传来,若说之前吴长安给他带去的感觉是危险,那么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就是非常危险,他警惕起来,习惯性往腰上一模……弯刀没带。 “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不再盯着甘一凡看。 甘一凡后退几步,眼角余光看见女人往自家楼里走去,心里不舒服了。从来到这个家里,他的领地意识便带到这个家,若说他和群狼争夺狩猎地盘,那么这个院子就是他的狩猎场,小楼就是他不许外人踏入的窝。 “站住。”他沉声道。 女人似乎很惊讶,她指着自己好似在问甘一凡:“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甘一凡盯着中年男人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小楼门口,目光依旧盯着中年男人,却是对女人说:“我家不欢迎你,你出去。” 漂亮女人总是习惯把自己当回事,漂亮又事业有成的女人,表面上看去相当和善,其实是她不把你当回事。 “你叫我出去?”这个又漂亮又有事业的女人露出浅笑,看上去格外和善。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这个女人脸色大变,再也保持不住和善的笑容,因为一把短刃抵在她胸口,少年也如鬼魅般贴近她。 甘一凡可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在他的字典里只有危险和不危险两种人……或动物。 云集岛上的野兔山鸡不危险,那是食物。 云集岛上的狼是危险的,却可控。 今日入湖扑杀的怪鱼也是危险的,同样可控。 但站在院子里的中年男人非常危险且不可控。 而眼前这个女人不危险。 吴长安告诉过他,不能拎着刀子到处走,所以他把弯刀留在岛上,却带了另外一柄匕首回家,匕首就放在门边,随手可取。 吴长安还告诉过他,不能杀人,不能随便伤害人,所以现在的他只是抓着女人的头发,匕首顶着女人胸口。他猫着腰,目光从女人脑袋边死死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眼眯了眯,却只是平静的道:“曦晨,你先出去。” 第12章:我有爷爷? 路边来了另一辆车,把怪鱼拉走,吴恒只是看着不想过去帮手,他心情不好,只觉得小民警太过无趣,大案捞不着,整天尽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还来给人看门。 他特郁闷。 无聊琢磨起人来。 军装男他没见过,也没带肩章搞不明白级别,不过看那派头,若是在职至少是个连级干部,也可能是营级。 却是个司机。 漂亮女人他倒是见过,市里一家有军方背景的大型医药公司法人宁曦晨。 多年前那起心肺病毒感染,范围波及上百个国家,全国上下家家户户闭门谢客,出门必戴口罩,回家必消毒杀菌,工厂停工,学校停学……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个女人多次在市台露面,吴恒没少见。 不过在现实中没见过,这次还是第一次,真人比电视好看,让人心跳加速的女人。 可这次过来三人,显然不是以宁曦晨为主,而是那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宁曦晨在他身边表现像个小辈。 中年男人是什么人? 吴恒判断不出来,只是觉得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气质,站在他身边自然而然会感到紧张,就好像小说里描写的——他是个会给人带来压迫感的男人,只要他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就在吴恒胡思乱想的时候,急促的高跟鞋声响从门内传来。 院门打开,宁曦晨从里边走了出来。 灯光下,头发有点乱。 走路的姿势真好看,关车门的声音有点大。 好像十分生气…… 吴恒格外好奇。 下一刻,军装男下车,一个助跑,单脚踩在院墙上,竟是直接从院墙跳了进去。吴恒张了张嘴,老老实实做守门员。 院墙内,中年男人站在青石路面上,他笔直站着,背负双手,颇有一种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少年手持短刃,双脚分开,微弓着背,像孤狼一样盯着中年男人。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对峙。 军装男大踏步奔行而来,双脚踩在青石路面就像是跺脚,格外沉重。 身形方定,一言不发,拳出。 出拳速度不是很快,但沉重无比,直奔甘一凡胸口而去。 甘一凡眼中凶芒一闪,短刃出手。 他的速度很快,若是军装男没有收手,这一刀将会砍在对方手腕上。 这会儿他只感到格外危险,却那里还管伤不伤人,只凭本能行事。 他不懂与人争斗技巧,但多少次与狼搏杀的过程中积累下丰富的实战经验,那些狼身上腿上一道道刀伤都是他的杰作。 谁料,军装男不闪不避,刀刃划过手腕处,竟是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 甘一凡但觉一股大力传来,甚至连短刃都握不住,被对方一拳击中胸口,腾腾腾连退三大步,一脚踩在门槛上方才止住身形。 “意识不错。”中年男人似乎在夸甘一凡,语气却难掩失望之意,也没再说其他,回身而去。 军装男指了指甘一凡,丢下一句“小子没礼貌”,跟在中年男人身后走出院子。 “一凡,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吴恒目送车辆远离,听见院内传来一阵猛咳,匆匆进了院子,见到捂着胸口蹲地上的少年,连忙跑了过去。 “我没事。”少年倔强,原本苍白的脸一片通红,却咬牙站直身子。 “他们是什么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吴恒实话实说,“我看你伤得不轻,跟我走,带你去看医生。” 少年摇摇头,“不需要。”顿了顿,又道:“吴哥,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以为他们就是来看看你,哪里想到他们会对你动手……”吴恒看着少年倔强的样子,心里过意不去,“这样,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吴恒虽猜不到中年男人身份,但可以想象这个男人很有地位,何况人是他父亲打了几次电话要他好生接待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可现在甘一凡受伤,他心里过意不去。 不论怎样,都不该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出手。 “喂,爸,我有事跟你说……” 吴长安边接电话边从车上下来,他现在在甘宁大学教师宿舍楼这边,不过他没有走进宿舍楼,而是来到宿舍楼后边一个小院落。 挂上电话,他想了想,翻开手机通话记录,点开一个标记姓名为宁北枳的号码,却是在还未拨通前掐断,把手机放回兜里,抬手敲门。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甘教授你好,我姓吴,吴长安。” “不认识,不见。” “甘教授,我们见过,十多年前在甘家庄福平饭庄,我就是当年那位刑警队长吴长安。” 门开了,一个瘦瘦高高的拄拐老人站在门内,满头银发齐整梳向脑后,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里边已显浑浊的双眼努力睁大,微驼的背也在这一刻努力挺直。 老人似乎要让每一位来客都知道,我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老夫孙儿回来了?” 不知道经历多少次失望,当老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满含希望。 吴长安注视着这位坚强的老人,鼻子发酸。 十多年前,这位老人失去二儿子儿媳,孙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挺过来了;大儿媳妇想要二儿子留下的福平饭庄,被这位老人举着拐杖赶走,连带着也把大儿子赶跑,他同样挺过来;没两年,老伴悲伤过度去世,他依旧挺了过来。 吴长安听老人说过一句话:老夫不能死,要等我孙儿回来。 这是一位已入古稀却坚强得让人敬畏的老人! 此刻老人发问,吴长安重重点了点头,“您孙儿甘一凡回来了。” 老人仰面栽倒。 …… …… 救护车在市区奔驰。 甘家保驾车停在院门口,吴恒和甘一凡走出来。 “我还有个爷爷?” “有。” “他生病了?” “嗯。” 甘一凡说:“等我一下。”跑回房间拿了竹筒上车。 老路虎快速驶过笑笑饭庄门口,刚走出饭店的陈桂芳认出是甘家保的车,她从没见过甘家保开快车,不由感到奇怪。 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想,回头看了眼,那辆认不出牌子的车已经开走了,遂对身旁女儿说:“笑笑,该说的话妈都对你说了,我也没有其他想法,只希望你爸能在有生之年出来,就算死也要死在外头,你明白吗?” 甘晓晓眼圈红红的,显然之前哭过,她点点头,“明天送我同学离开,我就带一凡去派出所取正式身份证,把要办的手续都办好,后天带他去甘大找他爷爷……甘教授自己一个人住,我也不敢去看他,正好让一凡去陪陪他。” “这么做就对了,是咱家对不起人家,你爸造的孽我们来还,只要甘教授愿意见你,你爸就有出来的一天。” 母女俩边说边走,来到甘一凡家门前叫门,没人应答。 陈桂芳感到奇怪,联想之前甘家保开车经过,遂拨通甘家保电话,电话没接,陈桂芳又拨通甘一凡电话,依旧没人接。 “楼里好像有电话铃声。”甘晓晓侧耳倾听,“他不接?” 陈桂芳摇摇头,“我的电话他会接,不过他经常上山电话打不通,估计这次是出去了,电话落家里。” “上山?” “不是,可能是你家保叔带他去了哪里……”陈桂芳想了想,“不急在这一时,等他回来再说。” 市中心医院,急救室外。 吴长安正在和几位闻讯赶过来的老教授说话,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几位校职工赶过来,其中就有甘大校长。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五六个老老少少赶来,他们正是甘教授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以及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 大儿子甘常书五十多岁年纪,和甘教授挂相,也是高高瘦瘦,不过却不像他名字那样带着书卷气,一副商务精英人士打扮,脸有点发红,也不知是跑的还是喝了酒。 大儿媳妇李香玉个头不高,微胖,穿金戴玉,手腕一块售价六七万的卡地亚腕表,牵着十来岁穿着全是大牌子的孙女气喘吁吁。 长孙估计随妈,个头也不高,白白胖胖,他老婆个头倒是高挑,也是一身大品牌服饰,手腕相同戴着一块卡地亚女表,将鬓角卷曲发丝勾到耳后,那块得值十来万的女表格外醒目。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我公公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晕倒?还要进急救病房?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我公公一辈子教书育人,德高望重,他要住在校园,我们觉得有你们照顾也能放心,怎么就会出这等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给我说说……” “甘教授还在急救,我们都在想办法。你先别急,医生刚才说了,老教授只是情绪激动导致休克,没有那么严重。” 李香玉咄咄逼人,“我知道你,甘大后勤主管,就是你对我们说会照顾好我公公。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就这样照顾我公公?又是谁去气我公公,让他老人家生气晕倒?” 后勤主管心里鄙夷,自家老人不照顾,净想占便宜,把老人丢在学校不管不问,现在却来找学校的事,不过看在老教授面子上,忍着气说:“没人气他,是好事。” “好事?”李香玉满脸嘲笑,“十多年来,我们家还有好事?莫不是找到我那可怜的大侄子了?” 第13章:真情假意 甘常书估计是见老婆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轻哼了声,“爸还没出来,别在这闹。” 李香玉在外人面前还是能给男人留面子的,白了后勤主管一眼,到一旁等着去了。 甘常书场面人,和甘大校长以及几位老教授打着招呼,便看见有几分眼熟的吴长安。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十多年前那位刑警队长,好像姓吴,吴队长对不对?” 吴长安点点头,“身体不好,早两年退下来了。” “真是你!”甘常书定定看着他,“莫不是真像我老婆说的那样,我爸是因为我侄子找到了才会激动休克?” 吴长安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甘家保已经驾车进入市区,接到吴长安电话,把车停靠路边,回头对甘一凡说:“你大伯一大家子都在医院,你要不要见他们?” “大伯?” “就是你爸的哥哥,你大伯母……也就是你大伯老婆,他们的儿子儿媳,是你堂哥堂嫂,另外还有你堂哥堂嫂的女儿,也就是你侄女,他们都在医院。你吴伯伯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想见他们就直接去医院,要不想见他们,他再安排时间让你过去。” 甘一凡对亲戚没有一个清晰概念,甚至对他爷爷也没有多大感触,只是因为是他爷爷这个身份,才想去医院看看,至于什么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嫂的,他也没在意,点点头说:“直接去医院。” 吴恒倒是知道一些内情,当年甘常书夫妻在甘家庄闹得挺凶,甘教授亲自过去才把他们赶走,不过这些事都是他老子当故事讲给他听的,甘家保没提这些,他也不方便开口。 车子重新上路,不久抵达市中心医院,吴长安已经等在楼下,对东张西望的甘一凡说:“你爷爷已经醒转,跟我来。” 一行四人来到五楼特护病房,几位老教授和甘大校长都在走廊,似乎就等看甘一凡一眼,甘一凡到来,他们才一一离去。 “一凡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天长眼啊……” 李香玉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来就要搂抱甘一凡,被少年伸手推开,声音戛然而止。 “你是谁?”少年皱眉问,他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很假,鼻涕眼泪很脏。 “我是你大伯母啊,一凡,你不认得我了?”李香玉抹了把眼泪,显得激动的道。 “哦。”淡淡一声,少年从他身旁走过,留下哭也不是,诧异也不是的李香玉呆站在那。 “甘一凡,你怎么回事,一点礼貌都不懂吗?”李香玉儿子看不过眼,拦在少年身前。 “你又是谁?” “我是你堂哥甘宏图。” 少年回头瞅了眼李香玉,又看看站在堂哥身边的女人,最后目光落在牵着女人手的小姑娘身上。 “你是我侄女,你是我堂嫂,我记住了。” 甘常书从病房里出来,见到少年不由一愣,少年和他亲弟弟十七八岁时候很像,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只不过少年更瘦,也更高一些。 真情流露,老男人红了双眼,“一凡,你没事你爸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他把少年拥入怀中,少年虽感不适却没有抗拒。 少年拥有野兽般的直觉,谁真情谁假意,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跟我进来,爷爷一直在念叨你。” 老人躺在病床上,偏着脑袋直往门口看,模模糊糊见到两个人影走进来,呼吸顿显急促。 甘常书快步过去,轻抚老人胸口,“爸,别激动,是一凡,你的孙子一凡回来了,健健康康回来了。” “眼镜。” 老人颤巍巍伸出手,甘常书连忙给他戴上老花镜,回头见到甘一凡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说:“过来啊,一凡,这是你爷爷。” 伸手过去,握着老人的手。苍老,干燥。少年却能体会温暖。有些生涩的叫了声:“爷爷。” “诶!”老人应了一声,眼睛又花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少年不知道是什么,但十分享受这份带着酸涩带着温暖的感觉,他笑了起来,放下一直拎在手上的竹筒,很自然为老人擦去泪水。 “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认不出你来,也不认识大伯一家,你们别见怪。”少年蹲在床边,打开竹筒木塞,将竹筒送到老人嘴边,“你喝,喝完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全好了,我有经验。” 甘常书阻止道:“一凡,爷爷才醒来身体弱,除了医生指定营养液不能吃其他东西。” 老教授哪里顾得上这些,把着竹筒喝了一大口,还待再喝,少年却是不让了,他说:“不能多喝,只能一口。” 甘常书无奈叹气。 喝了水的老教授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特护病房护士进门赶人,却又忽然叫住甘一凡。 “你是病人家属?” 甘一凡点点头。 “你等一下。”护士检查完老人状况,出门对甘一凡说:“建议你最好去做个检查。” “什么检查?”甘一凡莫名其妙。 “面色苍白无血色,建议做个血常规检查,有条件的话,最好做个全身检查。” “谢谢护士。”甘常书向护士道谢,“回头就带我侄儿做个全身检查。” “尽快吧,他太瘦了!” …… …… 拿着一张预约挂号单,甘一凡坐进甘家保车里。 甘常书站在车外劝道:“一凡,按我的意思你跟大伯回家,明天大早过来检查,爷爷也想见你,睁开眼能看见你会很开心。” 甘一凡摇摇头,“不行,我要赶回去,明早我会过来。” 回到甘家庄,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甘一凡从车上下来,向甘家保道谢。 甘家保说:“一凡,明天几点去医院?老叔来接你过去。” 甘一凡说:“不用,我坐公交车。” “那也行,村口坐66路经过市中心医院,你要是找不到再给老叔打电话,对了,你有零钱吗?坐车要准备零钱。” “我用手机支付,陈姨带我坐过。” 甘家保笑了起来,“老叔倒是忘了,现在不像从前,做什么都能用手机支付,行了,你早点休息,老叔回去了。” 甘家保离开,甘一凡却没有休息,背上竹篓上山过桥,不久回到防空洞内,把竹简放进背篓,拿着那颗会发光的珠子走进另一个房间。 这间房比他原来住的那间更大,不过没有窗户,显得沉闷,地上摆着好几个大箱子,他打开其中一个大木箱,里边好多长长短短的刀,不过大多锈迹斑斑,这些刀都是他从湖里捞起来的。 他挑了两把长刀,四把短刀,一股脑放进背篓。 然后又去打开另一个木头箱子。 这个箱子里边放着好些大大小小的木盒,他打开其中一个木盒,里边是一把油纸包裹的王八盒子。他把“十四年”老枪扔到一边,拿起木盒仔细查看,又放到鼻尖闻了闻。 “应该是沉香木,能值钱。” 他接着又打开另一个大盒子,里边是白花花的袁大头,就听他嘴里“十个二十个”的数,一直数出三十块。 “一块银元能值七八百,就按一千算,三十块就是三万,手机电脑网线衣服话费……差不多了。” 银元放进沉香木盒内,拿油纸包起来,一起放进背篓。 夜色下的云集岛浓雾蔓延,随风轻摇,少年在林中奔走,一直来到废弃码头崖边。 他忽然停了下来,蹲在一颗老树下向崖下张望。 夜晚的浓雾将废弃码头覆盖过半,只留下最外沿一小段,一辆游艇泊在旁边,灯光穿过浓雾直射码头。船头站着三人,他们站在灯光后面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三道黑影,但少年却能从他们身形分辨出来这三人正是去过他家的两男一女。 少年拔出腰间弯刀,摸到石阶处,身后唰唰作响,回头看去,尽管是在夜色下浓雾,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依旧显目。 船头中年男人在接电话,“……嗯……嗯,不要紧,发生这样的事,小范围一些人知道在所难免……老吴,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小鬼意识不错,但本身并没有更多奇特之处,贸然收入四处不合适,还需观察一阵……嗯,可以,你看着安排,先这样,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中年男人问了句:“用了几分力?” 军装男说:“当时生气,大概六七分力,击中胸口力量略少,五分左右,小小年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能承受下来着实不易。” 中年男人却摇了摇头,“还是太嫩啊!可惜了。” 宁曦晨忽然说道:“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少年,但两个月前我带人来这里隐约见到一人从山崖跳入湖中,当时只以为眼花,现在想想十有八九就是甘一凡,如果四处不打算招收他,我打算以公司名义先招他进医药公司。” “你们三处的事原则上我不便插手,不过老吴好像打算让他去上大学。” “上大学?”宁曦晨好像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失去幼年记忆,孤岛独生十多年,回来没几天,不懂为人处世,融入社会正常交流都嫌困难,要说与狼为伍我有可能相信,但上大学?开玩笑吧?” 第14章:这个世界很危险 宁曦晨质疑吴长安安排,中年男人却道:“是不是开玩笑我不清楚,不过老吴素来沉稳,他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宁曦晨坚持,“我认为不合适,甘一凡野性难驯,放在大学里安全隐患太大。” “这事不提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中年男人摆摆手,回头对军装男说道:“寒雾太重,阴煞之气,戴上防毒面具再上岛。” 军装男没有逞强,刚才已经进入雾中尝试过,坚持不了几分钟。 装备都是现成的,军装男戴上防毒面具,取了短棍跳上码头,打开头灯进入雾中。 雾气湿重,极寒,地面一层薄霜,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军装男谨慎前行,云集岛传闻不少,有狼群存在已经得到证实,但这还不足以威胁到他,尚未证实有关“神兽”传闻,就不得不让他提高警惕了。 走过一段平地沿石阶上山,山上的寒雾更重,他也感觉到寒冷,不过还在可以承受范围,拨开身前枝叶,他向宁曦晨给出的方位前行。 没走多远,身周传来唰唰轻响,他脚步变得沉重,每一步走出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清晰足印。 风声骤起,军装男头也不回一拳打出,就听一声狼嚎,从雾中蹿出的白狼被一拳击飞出去。 这声狼嚎像是吹响进攻号角,一匹匹白狼从四面八方猛扑而出,军装男左支右挡,拳打脚踢,将一匹匹白狼击退,却也避免不了被狼所伤。 狼群不比其他兽群,它们进攻有度,善于配合猎食,而且这些狼并不普通。 军装男边战边退,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这群狼,两个月前曾有四名晨曦医药公司专职安保护送两位科研人员上岛,拍摄下较为清晰的白狼图像,由此分析出云集岛生存的狼属于变异灰狼亚种,与极北之地的北极狼外形相似。 亲身经历,才发现这些变异灰狼亚种比北极狼还要更加高大凶猛,普遍身长达到一米八,最大的那匹身长甚至超过两米,他后背那道伤口就是被那匹体型最大的白狼抓伤。 不合时宜的,他忽然想到那个没礼貌的少年,十多年在这个岛上是如何活下来的? 退到石阶处,军装男松了口气,这边地形已经不合适狼群围攻他,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进入密林的打算,很快退到码头,脱离寒雾范围。 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还在雾中游移,好一会儿才散去。 “可取到样品?”宁曦晨有些着急的问道。 军装男摇摇头没吭声。 宁曦晨见到军装男身上那些伤口,也不好多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中年男人,低声叫了句:“二叔……” …… …… 少年蹲在树上,看着一匹匹白狼从脚下走过,没心没肺的笑。 见到军装男吃瘪,他特别开心。 “你等一下。” 少年倒挂树上,手里拿着竹筒,对那匹体型最大的白狼招手,“记得这个竹筒吧,小时候被你们抢走一次,小虫也因此吃了两匹狼。不过这回你们做的不错,全都奖励给你们。” 白狼犹犹豫豫凑上前来,少年拔出塞子,管中清泉倾倒而下。 狼群有狼群的规矩,这匹白狼显然就是狼王,它喝完了才轮到其他白狼上来。少年童趣大起,东倒一点西倒一点,招得群狼来回跑。 “原来是你这个小鬼搞事情。”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少年一跳,群狼也是跳起脚来,瞬间钻入林中,就连那匹狼王也不例外。就好似突然出现的这个中年男人是狼,而他们是兔子一样。 少年翻身上树,跳到更高处,他虽然没和中年男人动过手,但群狼反应让他意识到这个中年男人比起军装男要可怕得多,他连军装男都不是对手,何况是这个深不可测的中年男人。 兴许只有小虫才能对付得了……少年忽然这么想。 中年男人似乎觉得只是一件有趣的事,并没有为难少年,自顾离去,不一会儿拎着一个袋子又从树下走过。 甘一凡沉吟两秒,忽然追了上去,“其实你不能在雾中久留。” 中年男人头也没回,“你猜对了。” “我要留下你呢?” “你留不下我。” 甘一凡紧了紧手中弯刀,终是没有勇气冲上前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看我?” “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中年男人笑笑离去,很快下山去了。 游艇驶离码头,少年站在雾中默默看着游艇远离,带着满腔疑惑入水,不久来到怪兽栖身洞穴。 少年孤独,失去儿时记忆,等于是第一次感受到亲情温暖,他打算去照顾爷爷,临走之前来向他的伙伴小虫请几天假。 晨光初现,三五成群的游客经过少年家门口登山,昨天下午湖里发生的一幕,对甘家庄造成影响不小,不过,却不是负面影响。 少年捕杀怪鱼回来太晚,没有点开那个标题党视频,却有许多人见到过,距离近的连夜赶来,距离远的也在陆续前来,所以今晨上山观景的人数达到高峰,好几个游客举着手机边走边说,估摸着都是消息灵通的主播一族。 有这帮人存在,后续几天甘家庄生意只会更加火爆,而不会因为洞明湖被封缺少湖鲜供应生意受损。 国人凑热闹的心态绝对不能以等闲视之。 甘晓晓带着她三个同学也在这个行列,登山过程没少往山脚院落里看,只不过两排枝繁叶茂的景观树碍事,能看见的范围很少,也不知道少年在不在。 少年当然在,夜里就在怪兽洞穴睡的,凌晨三四点就已回来,然后一直在磨刀。 两长四短,六把新打磨出来的刀具藏在院子随手可取之处,惯用的弯刀藏在小楼内,短刃随身携带。 昨天的经历,让本就拥有很强生存意识的少年增加几分危机意识,回家十来天,对这个世界认识在加深,同时也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在改变。 这个世界其实很危险,不再是面对凶猛的动物,而是面对危险的同类。 等他一切收拾妥当,太阳已经露出半边脸,他背起竹篓走出家门。 “陈姨在吗?”少年来到笑笑饭庄后院侧门。 “是一凡吗?来了来了。”陈桂芳小跑出来开门,见到少年笑起来,“一凡这是要出门,你去哪?姨送你。” “这个给你。”少年递了个沉甸甸的小袋子过去,“我去医院照顾爷爷,不用送,坐公交车过去。” 少年说完就走,一头长发在晨光中轻快摇动。“家保叔在吗?” 甘家保笑呵呵的从店里出来,他以为甘一凡是打算让他送去医院,担心少年脸皮薄,说道:“你等老叔几分钟,早饭吃了一半,马上完事,老叔今天正好去市里办事,顺道就带你过去。你吃过了没?要是没吃,在老叔这对付一口。” 甘一凡说:“我想到村口吃根油条,不用家保叔送我,我自己去。”说着取出木盒来,“家保叔你给看看,这个盒子值多少钱?” 甘家保接过木盒,顿觉手中一沉,“咦”的一声仔细打量起来。 少年没吭声,眼中却有希翼之色。 “老叔拿不准,你等一下。”甘家保朝饭店内叫了句:“俞二叔,你过来看看。” 俞二叔就叫俞二,是一个头发半白精神矍铄的老中医,甘家庄外姓人,不过医术高深颇得庄里人尊重,平常就好收集这些玩意儿。 “可以确定是沉香木。”老中医端详片刻说道,“还是较为罕见的超过五十年水沉。” 少年两眼放光,“能值多少钱?” 老中医笑眯眯道:“你就是一凡吧,得叫我一声二爷。” “二爷。”少年很干脆,“这个木盒能值多少钱?” “可惜了,要是保养得当,这个老物件起码值这个数……”老中医伸出四根手指,说着话又收起两根,“味浓却杂,应该是常年处于潮湿环境导致,这样一来价值大打折扣,要减半来算。你若打算自己留着,放在通风干燥处,回头二爷教你保养……” “我留下来没用,想换钱。” “不建议你现在出手,留在手上几年好好保养,到时出手才不亏,四十万打底,上拍卖价格会更高。” “我要用钱。”少年执着。 甘家保疑惑道:“你要用什么钱?”许是觉得这么问不合适,紧接着又说:“你要用多少钱,老叔先拿给你。” “我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钱……”少年回想特护病房环境,“应该很多吧。” “叔先转你三万,要是不够,转五万给你。”甘家保掏出手机,“把你银行卡卡号告诉叔,叔这就给你转。” 少年腼腆,“我没有银行卡。” “哎呦,老叔给忘了,现金老叔可没这么多,家里只有万把块现金,要不老叔取给你?” 少年点点头,“好,老叔给我二十万,木盒给你。” 要是换成其他人这么说,甘家保早一巴掌拍过去了,强买强卖嘛,可眼前少年自然不是这样。二十万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不过他担心少年带了那么多现金不安全。 “一凡,东西放在老叔这里,你随时可以拿回去,钱也可以给你,不过老叔想问问,你拿这么多钱要做什么?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等银行开门,老叔立刻取给你。” 少年说:“爷爷生病住院,我去付医药费。” 甘家保愣了半天,哭笑不得的道:“一凡啊,你有这份孝心你爷爷梦里都会笑醒,不过真的不用你掏钱。你爷爷享受国家津贴,学校还有医疗津贴补助,加上医疗保险,老教授自己一分钱不用出。” 甘一凡似懂非懂,“那是花别人的钱?” 甘家保头疼道:“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总之你爷爷看病不花钱。” 第15章:真好! 咬一口油条喝一口豆浆,再把油条放豆浆里浸泡,一口咬下满嘴香,少年吃的很满足。 沉香木盒给了俞二爷,手机零钱里多了两万块,还有十八万等银行卡办好就会打进来,少年也很满足。 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住院不花钱,但他还是打算多放点钱在身上,原来手机零钱只有一千块,是陈姨充话费的时候给存的,一直也没有花过钱,现在多了两万,少年打算多买点东西去医院。 上公交,亲手刷手机的感觉真不赖,滴的一声,零钱数字自己变了,相当有趣。 大家都在看他,还有个胖胖的男人在身后拍他手机,少年察觉了也不介意,陈姨给买的最新款手机比胖男人拿的手机可漂亮多了。 只是少年会觉得奇怪,当他回头看胖男人的时候,胖男人凶巴巴的盯着他,好像不是因为他手机漂亮的缘故。 短短一站地,胖男人下车,甘一凡还透过车窗看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古怪。 公交车重新上路,镇里搞开发,沿途多工地,没什么好看的,但看在少年眼里却很新鲜。一会儿,旁边一位大妈拍拍他,“小伙子,看看你手机里钱少没少。” “少了。” “少多少?” 少年有些奇怪,不过他刚才上车的时候看见旁边这位大妈用现钱付车费,刻意举起还处在亮屏状态,显示收付款二维码页面的手机晃了晃,“手机支付,五块,刚付的车费。” 大妈摇摇头,“年轻人啊,别光顾看窗外,好好看看自己手机。” “是啊,小伙子太不小心了,刚才下车那人指定偷了你钱。” “付款码怎么能一直亮着,付了钱赶紧关。” “还以为你发现胖子偷你钱,刚才见你盯着他下车,原来你不知道……” 一直到下车,甘一凡都在发懵,手机太不安全了,随便个人扫一扫就把他钱偷走? 还好还好,只被偷了两千,以后坚决不让人看自己手机。 少年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进了医院门口一家小超市,没几分钟出门,两手拎满礼品。 长发在身后一甩一甩的,特妖娆,店家女儿痴痴看着这道瘦高瘦高的背影,由衷道:“多几个这样的娘炮,姐半个月就能换新车了呀,白瞎了两条大长腿……” “是不是该去剪剪头发?”站在电梯里,周围人都在盯着他看,少年心里这么想着。 现在少年对这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不过还是会感到别扭。他并不喜欢成为别人眼中的那道风景,更喜欢躲在角落把别人当风景。 推门进去,大伯和堂嫂在病房,爷爷还没醒,甘一凡对两人点点头,放下手中礼品。 甘常书看一眼放在桌上的榴莲大果篮,再看一眼地上那一盒盒高档精装礼品,脸色有点古怪。 “你买来这些爷爷能吃?”堂嫂姓赵,全名赵婉晴,个子高挑,模样也周正,她似乎习惯将鬓角那缕卷发别到耳后,露出手腕那块表。 “不能吃么?”甘一凡愣了愣,“哦,爷爷只能吃营养液,我忘了。没关系,堂嫂带回去给侄女吃,店里人说生病的老人小孩都能吃,调理身体。” 甘一凡说的自然,赵婉晴不乐意了,“家里不缺这些东西,甜甜身体好得很,没必要,你自己留着吧。” “好。”甘一凡说,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点了,我去做检查,不过我不知道往哪走,大伯,你带我去。” “嗯……哦,好,我带你去做检查。” 甘一凡出门的时候还对赵婉晴说了句:“爷爷醒来,给我打电话。” 不过赵婉晴没搭理他。 一通忙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过去,拿着一堆检查单子回病房。老教授已经醒了,精神头不错,正在赵婉婷服侍下喝营养粥。 “爷爷醒来,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甘一凡不怎么高兴,他记得昨夜大伯说的话,爷爷醒来见到他会很开心。 赵婉晴给老教授擦干净嘴,头也不回说:“我没你号码。” 甘一凡不作声,在床边坐下,老教授伸过手来,爷俩牵着手,没有语言交流,就那么相互看着傻乐。 甘常书和他儿媳妇忽然感到两人在这里很多余,没呆多久走了。 “真好!”老教授笑得满脸褶子。 “真好!”少年苍白的脸很灿烂。 “跟爷爷回家?” “好。” …… …… 护士推门进来,见到同样高高瘦瘦的一老一少站在门边,就像两尊门神一样,吓了一跳,“你们干吗呢?病人躺着去,谁让你下地了?” “病好了当然要回家。”甘一凡理所当然的道。 “谁说他病好了?哪个医生说的?我没接到通知就不许离开,甘长春教授,请你立刻躺回病床。”戴着口罩的女护士瞪起了眼,凛凛生威。 “她好凶。” “爷爷先躺着,等她走了我们回家。” 爷俩目光交流,迅速取得共识,一个躺回病床,另一个坐在床边。 “家属怎么回事,什么都不懂么?老人家生病一定要静养,病去如抽丝,别看表面没什么事,一个大意后悔都来不及。像这些东西拿来干嘛?专挑贵的买么?根本不需要这些,在医院里有我们照看,营养不缺,回家之后也不能乱吃,小粥小菜清清淡淡最好……” 护士边给老人做检查边说,回过头来问少年,“你呢?做检查了么?” 甘一凡拿出那摞检验单子,“检查完的都在这,还有一些要下午才能取。” 护士接过去翻看,“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毛病,可你也太瘦了。” 老教授呵呵笑着说:“孙子随我都瘦,只要没伤没痛,瘦点无妨。” “话是这么说,谁还真想胖啊,不过您孙子也太瘦了点,个头又这么高,脸也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我说你是不是没晒过太阳啊?” “雾太大,很少有机会晒太阳。”少年实话实说。 女护士白了他一眼,“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净说瞎话,哪里还成天都有雾,再大的雾太阳一照也散了,我看你就是整天不出门宅在家。你爷爷是大学退休教授,估计你也是大学生吧,别整天宅在家看书,多出门晒晒太阳。” 少年点点头,“以后多出门,多晒太阳。” 护士走后,爷俩相互看着,也没再提回家的事。 “这些年过的艰难吧?”老教授一直忍着没问,不过刚才听护士那么一说,再看孙子苍白的脸干瘦的身体忍不住了。 少年笑了起来,“不会,我在岛上很开心,兔子山鸡到处都是,不愁吃,穿也不愁,我住的防空洞里好多衣服,就是有点潮,要经常换洗,好在小虫给了我一颗会发光的珠子,还能驱散潮气,看书睡觉都不受影响……” 少年从来没有对外人提及岛上的事,这会儿滔滔不绝的说:“岛上有一群狼,我和它们成天打架,小时候打不过它们,小虫就会帮忙。长大了它们打不过我,小虫就在边上看。湖里有很多好东西,刀啊枪啊都有……” “你说的小虫?” “小虫是一个长翅膀的大家伙,有六七米那么高,十多年前就是它在湖里捡到我,还给我喝了一种奇怪的泉水,我喝了之后就不感到冷了。我生病也喝,喝完第二天病就好。昨天我给你喝的就是这种泉水。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是小虫的家……” 少年话声一顿,接着道:“不过,你好像去不了,小虫的家在湖底……没关系,没关系,不去小虫家,回我家,我让小虫过来见你……你知道吗?小虫很厉害的,会吐口水,口水跟冰一样,还会隐身,只要它不想让人看见,除了我谁也找不到它……” “这几年我经常看着对崖,有好多游客来看云集岛,可他们却不知道我藏在树上看他们。刚才护士说我是大学生,呵呵,游客中就有很多大学生,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他们,他们有好多同学,可我连学都没上过……” 少年滔滔不绝的说,老人安安静静的听,没有再打断少年,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快十一点的时候,甘大校长和后勤主管来了,老教授和甘大校长单独谈了好一会儿,甘大校长出来后询问甘一凡几个问题,甘一凡一一回答,答案基本上都是“没听过,不知道”这些。 等甘大校长迈开略显沉重的脚步离开之后,少年满头雾水的嘀咕:逻辑学是什么鬼…… 临到中午,护士进门,跟着进来的有甘常书夫妻。 “甘教授各方面指标都恢复正常……”说这句话的时候,护士也感到很奇怪,明明昨天送来医院的时候多种并发症,一夜过去竟是全然不见,她都要怀疑仪器出了问题。 仪器当然不可能出现问题,那也只有一种解释,老人心情特别好,从而导致身体各项机能短时间恢复正常。 人体很神奇,迄今为止依旧有很多现象医学解释不了,且像老教授这种情况并非特例,护士也只是感到奇怪而已,远远达不到惊悚。她接着说道:“符合出院标准,不过不建议立刻出院,最好多观察几天。” 第16章:竹简 老教授在儿子儿媳面前,远不像和甘一凡单独相处时和蔼可亲,黑着一张脸不开口,见到儿媳要把孙子背篓从床边移开,一拐杖敲过去。等他们走后,脸上的褶子又都舒展开来,一个劲要孙儿把儿子儿媳带来的午饭全吃光。 他却不知道孙儿胃口其实很大,单单早上就吃了十根油条三碗豆浆,这一份午饭根本不够少年吃饱。 “你剩下的检验单子什么时候取?”老人问少年。 少年说有一份检验单子现在可以取,另外一份下午两点可以取,又说不急着出院。 老人笑起来,“医生护士的话不能全听,爷爷身体自己知道,等爷爷睡一觉,你取单子回来,我们回家。” 少年说好,从背篓里取出竹筒给老人喝了一口,“你睡,我先取一张单子回来。” 少年出门,老教授又哪里肯睡,刚才听了孙子讲述十来年孤岛生存经历,他已是满腹疑惑。现今地球,或许会有六七米高的动物,但哪里会有隐身动物,又哪里会有光亮足矣照亮一方空间的光石,他只担心孙子癔症,久久无法平静。 检验单子细细翻看,并未发现异常,目光望向床边背篓。 竹筒陈旧,手腕粗细,小臂长短,里边的水老人喝过,入口冰凉,入腹变暖,确有几分奇异,但有关云集岛传闻老人听过不少,单只泉水并不足以让老人释怀。 竹篓底部一卷竹简,老人取出打开…… 少年取了检验单子,又到医院食堂填饱肚子,却不想刚进电梯就看见吴长安。 “你在这里正好,跟我来。” 吴长安带着甘一凡走出电梯,来到院外停车场。 一个女人从一辆最新款红旗轿车下来,两位西装大汉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 “正式认识一下,我姓宁,晨曦医药公司负责人宁曦晨。” 宁曦晨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成熟女人风情,这种女人对一般少男而言杀伤力巨大,只不过少年却不在这个行列。 少年向后退去。 “我没有恶意,就是打算和你谈谈。”宁曦晨露出笑脸,白皙精致的面容尽显和善友好,好似昨天被少年揪了头发,持刀顶胸口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谈话的地方,旁边咖啡馆咖啡不错,你还没喝过咖啡吧,我请你喝咖啡。” 少年不为所动。 吴长安隐晦笑了笑,怎么看他的笑脸都不厚道,“一凡,昨晚的事是吴伯伯没有安排好,贸然让陌生人去你家,吴伯伯给你道个歉。今天宁总专程来找你,是想跟你谈一谈合作的事,她没有恶意,否则吴伯伯也不会带你来见她。” “什么合作?” 吴长安瞥了宁曦晨一眼,说道:“云集岛有宁总需要的药材,其他人无法上岛,只有你可以,所以她希望你能为她取药材,她会付你报酬……嗯,就是付你钱。” “多少钱?” “一株一百。”宁曦晨说。 “一株一百,十株一千,一百株才一万……”少年计算了一下,摇摇头,“我不干,我有钱。” “你跟我合作,我还给你开工资,就是给你另一份钱,一个月一……三万。” 其实少年现在对钱的多少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界定,他并不知道一月几万块钱在甘宁市而言已经算是极高的薪水,甘宁市人均月收入也才四千出头。 他觉得钱够用就好,手机零钱里还有万把块,过两天办张银行卡,又有十八万进账,而且类似卖出去的沉香木盒他还有不少,包括银元啊,其他七七八八还不清楚价格的东西,真要用钱,拿几件出来,分分钟百十来万都没问题,他不差钱。 “我说过我有钱,你以后不要来找我。”少年撂下这句话,也不搭理吴长安,扭头就走。 宁曦晨脸色沉下来,一次两次受挫,她哪里受过这个气。 “宁总,一凡态度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帮忙,而是他不愿意,我觉得吧,他还小,多学点东西是真,你的事以后再说,先这样,我还要找他说说话,开解开解,免得他连我都讨厌上了。” “等一下。”宁曦晨叫住吴长安,挥挥手,两名西装大汉走开,她靠近吴长安低声说道:“国内多处出现异兽伤人事件,尽管二处及时封锁消息传播,但避免不了越来越多民众知晓。 晨曦实验室研究异兽已经到了关键一步,云集岛有实验室所需变异药材。这件事今晨我已上报,处长亲自督促。你是特事一处成员,助我三处行事责无旁贷。” 吴长安沉吟片刻,说道:“甘厚斌一案是我在职期间最后负责的大案,我也因此身体不适无奈提前退休,近两年全国多处怪异事端频发,国家专门成立特事局,老局长调入特事一处,我也才有机会进一处跑跑腿,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也希望尽快找到事发端倪。 但一凡毕竟太小,离开孤岛十来天,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懂,对他说家国天下的道理根本说不通,唯有用感情牵绊他,我也正在努力,但这需要时间。” “我没有时间,不可能等他上学,等他慢慢了解这个世界,我希望你能尽快说服他,让他为国出力。”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 …… 下午两点来钟,吴长安拎着大包小包放车里,少年已经背着老教授下来,他过去想要接过少年手中竹篓,却被老教授敲了一记。他倒是好脾气,依旧笑呵呵的忙前忙后,将一老一少送回甘大,这才告辞离去。 “吴伯伯是好人。”少年扶老人躺在院子阴凉下。 “我没说他是坏人。”老教授舒服躺在躺椅上,长舒口气,嘟囔着道:“不过动机不纯。” “你说什么?”少年在打量小院子,没听清老人嘀咕。 “我说你背了爷爷一路,累了,坐下歇歇。” “我不累。”少年精神抖擞,在小院子里转来转去,边说:“这些花都是你种的?我没见过,味道不好闻,不过好看……这些菜也是你种的,我可不会,岛上的菜都有白点,小虫说可以吃我便摘了吃,过两天我也摘点过来你吃。” “叫爷爷,不许你啊你的叫。” “哦,爷爷。” “小虫还会说话?” “它不会,只会打呼噜,不过我明白他的意思。” “你背篓里都有什么?爷爷看你整天背着,也不嫌累。” 少年笑起来,“我可不累,平常的时候我都是背着满满的猎物东奔西跑,有时候还背着潜水,现在里边没装多少东西,两套换洗衣服,一个竹筒,还有一本书。” “一凡还随身带着书啊,好好好,爱学习是好事,你带着什么书啊?拿给爷爷看看。” “就是这本书。”少年把那卷竹简递给老人,“小虫住的地方还有好多,我看完一本,现在看第二本。” “这叫竹简,古时候没有纸张,古人用来记录的竹片。这卷竹简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少年摇摇头,“认识一部分,不认识的地方小虫拍拍我身上,我就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老教授没听明白,“小虫拍拍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认识的字啊,比如这个字我就不认识,小虫就会拍我的胸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少年说着露出得意表情,盘膝一坐,一会儿指尖燃起一簇火苗。 “爷爷你看,这就是我看上一卷竹简十多年练出来的内火……”得意的目光看向老人,却见到老人呆滞的模样,连忙起身过去,“爷爷,你怎么了?” 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憋过气去,“没事没事,爷爷就是见到你指尖冒火有点好奇而已。”顿了顿,又道:“一凡啊,你有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演示?” 甘一凡摇摇头,“没有,小虫不让,你是我爷爷,没关系。” 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放心,“除了爷爷之外,谁也不让看,包括你大伯在内,知道吗?” 少年点点头,老爷子又叮嘱一番,包括怪兽的存在,包括会发光的石珠等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老爷子都不让甘一凡对外人说。 少年在小院子只呆了一晚,倒不是他不想多呆,而是来看望老教授的人太多,老教授不厌其烦,第二天一早就叫了辆车,带着孙子回甘家庄去了。 十来年间,老人没有迈进大门半步,包括驱赶儿子儿媳也没有进门,而这次他牵着孙子的手大步迈进院子。 昔日的黑白照片摆在案头,老爷子静静站了会儿,对少年说:“给你爸妈上柱香,照片收起来。” 少年照办。 老爷子楼上楼下转悠一圈,一通电话打出去,不久,两辆大货车停在门前,老旧家具全搬走,崭新的纯木家具进房,客厅香案也撤了,换上46寸液晶屏电视,两边两组纯木组合沙发,浅色垫子一铺,略显昏暗的整个客厅都变得清亮起来。 院子右手边老旧大棚全撤,所有桌椅全拉走,老爷子要在这里建一个封顶游泳池,不过要等施工队进场。 对于老爷子所做的一切,甘一凡没有发表意见,在他的想法中,只要爷爷高兴,怎么来都行。 然后他会想一想……要花多少钱? 第17章:生存与生活 院门口停了两辆货车,一群人进进出出,很快引起甘家庄人注意,陈桂芳最先到来,接着甘家保也赶了过来。 陈桂芳在院门口见到老教授,没敢进门,等到甘家保到来,她才低着头跟着往里走。 “甘教授,身体都好了?前晚送一凡过去也没机会见您老一面,昨晚一凡没回来,我本来想忙完中午这阵去看望您老,却是在这里见到您。” 老教授抬眼看他,“老朽眼拙,你是?” “我是甘家保,院门钥匙您老说放我身上一把。” 老教授点点头,“想起来了,这些年辛苦你照料这处院子。” 甘家保连说不敢不敢,也没帮得上什么忙,接着问:“您老这是打算装修房子?” 老教授云淡风轻的说:“往事如烟,该忘记的就让他过去,老家具换一换,顺带给一凡建个泳池,他好玩水。”说着话,目光看向陈桂芳,“你是甘厚斌妻子?” 陈桂芳顿时慌张起来,“甘教授您好,我……我就是过来看看。” 老教授神色不变,“一凡回来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话一说,陈桂芳眼泪都下来了,一直提心吊胆,拼了命付出,没等来甘一凡恢复记忆,却已等来老教授谅解,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 “厚斌造孽,您老人家大人大量,我……我不知该如何感激您……” “国有国法,伤人者律法惩治,与你们母女无干。” 旁边听着这一番对答的甘一凡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甘厚斌就是杀我爸妈凶手?” 陈桂芳泪眼婆娑,“对不起一凡,一直没有对你提起。” 少年阴沉着脸不说话,手已经往后腰摸去。 他在岛上看过很多老书,其中不乏快意恩仇的江湖仇杀类杂书,从而产生“他人杀我伤我,我必杀他全家”的观念。回来时间尚短,看到的听说的也不涉及这些,他的观念还没有转变过来。 而这里最了解少年的人,就是老教授了,老教授一见少年脸色,再看少年动作,老教授也是心惊肉跳,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少年身前,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冤有头债有主,不牵连无辜,不枉生事端,戒骄戒躁。” 少年似懂非懂,眸子盯着陈桂芳,却也没有拔出刀子。 后知后觉的甘家保冷汗都下来了,连忙让陈桂芳先行离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老教授让少年扶他在长亭坐下,谆谆教导:“人生而平等,生而平凡,本性皆善,受后天环境影响,性情开始变得不同。出生没法选择,生活环境可以改变,常评汪梅在你幼年阶段悉心教导,你识文断字乐善好学,无奈时日尚短,却也为你打下勤学基础……” “一凡,孤岛生存不易,与兽为伍艰难,你因此为生存拼搏,难免好杀残忍,离开孤岛很难适应社会文明,但爷爷要告诉你,文明社会生存与孤岛独自求生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为了活着。” “活着与活着却有不同,孤岛是为生存,而在这里是为生活,生存需拼杀,生活需平和,还需遵循社会规律……” “甘厚斌杀你父母,他因此得到惩罚,这是社会规律,亦是我们在这个社会生活必须遵循的律法。律法针对每一个人,包括你,也包括爷爷,甘厚斌杀人受律法惩处,今日你若伤害陈桂芳相同会受到律法惩处……”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甘厚斌杀人受惩处,却与他家小无关,同样今日你若伤害陈桂芳,也是你受惩处,而与爷爷无关。若是陈桂芳家人因你伤害她从而来伤害爷爷,是不是没有道理?” 少年沉吟,“好像,确实没什么道理。” 老教授松了口气,“你很聪明,从小就是,失去儿时记忆并不全是坏事,你只记得离开孤岛要在文明社会生活下去,而不再是为了生存拼杀。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退一步考虑,若能站在对方角度想一想,再决定该怎么做,那样更好。” 少年沉默片刻,向后退了一步,却道:“我可以退一步,却没法站在别人角度考虑。” 老教授笑了起来,“不急,不急,等你学会以平常心待人,再来考虑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现在你先回房,把身上的东西放下,再到书房里取左侧书架倒数第三层第一本书看看。” 少年自去,老教授对一旁甘家保招招手,“中午老朽想到隔壁吃顿饭,你作陪?” 甘家保连连点头,“我这就去知会一声,准备几道清淡小菜。” 老教授爽朗笑道:“大鱼大肉得有,老朽孙儿太瘦。” “好嘞!” 中饭是在笑笑饭庄后院吃的,陈桂芳原本打算安排一个豪华大包,被甘家保训了一通,直接改在小楼前院子里。 陈桂芳亲自下厨,打起八百分精神置办一桌简单却绝对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早早领着女儿在门口候着,老教授才出门,一路小跑过去迎接。 甘晓晓拘谨,叫了声甘教授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安安静静跟在后边,偶尔也会拿眼偷瞄身旁少年。 少年状若目不斜视,其实他也有点不自然,倒不全是因为察觉身旁女孩目光,更多的是他觉得身上不带把刀子,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一顿饭吃的平和,老教授绝口不提陈年旧事,倒是与甘晓晓聊些甘大的事,只那陈桂芳偷偷抹泪,一直给老教授夹菜,给少年夹菜却是不敢的,上午少年那目光,现在想想还是会浑身发寒。 不过,有甘家保调节气氛,一顿饭过去,陈桂芳也和少年说了几句话,紧张的心情略为平复下来。 饭后,老教授睡午觉,甘一凡在书房看书,家里家具基本全都换了,唯独书房还是原样,老教授上午说的那本书他看过,正是那《三字经》,只是他会感到奇怪,粗略看过一遍就已全然记熟,回头想想应该是小时候看过,现在属于重读,便也不感到奇怪了。 手上拿着《百家姓》,也是粗略的看,看一遍同样记得牢牢的,然后又拿起《千字文》,另外还有一部《弟子规》,这四本书老教授要他熟读牢记。 最后一本《弟子规》看完,少年把书放回书架,忽然愣在那里,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从书架取出《弟子规》,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抄写默诵,一个瘦高的背影坐在书桌旁,偶尔回头看看孩童,便会露出慈爱微笑…… 甘一凡晃晃脑袋,这两天经常会出现类似的画面,他也搞不清楚是他失去的儿时记忆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感觉十分温馨,他却缺少代入感。 爷爷已经醒了,站在阳台,背影消瘦,却站得笔直,看得见摸得着的才能让少年感到温暖。 “应该以前都背过,爷爷让看的四本书都记牢了。”甘一凡靠着栏杆说道。 院子里,工人已入场,挖掘机正从运输车辆下来,院门够大,直接开进院子。 “等游泳池建好,你把小虫叫来爷爷看看。” 少年笑了起来,其实他也猜到爷爷建泳池用意。 老教授也笑道:“小虫是你救命恩人,爷爷当然要见它一面,好好感谢它。” “不如我带爷爷上岛?”少年突发奇想。 老教授轻哼道:“你看爷爷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 “我背你……”话说半句,少年呵呵傻乐,“岛上冷,也没有路,我是习惯了上蹿下跳,可爷爷受不了,确实不合适上岛。” 老教授轻拍少年肩膀,欣慰道:“我孙儿就是聪明,这么快就懂得站在爷爷的角度考虑事情。” “爷爷是爷爷,我能想到。” “都一样。”老教授笑着说,“去吧,笑笑一直在门口等着,你跟她去派出所取身份证,开张证明文件,再到银行办张卡,然后还要到市里刑警队、房管局……镇里市里好几个地方要走,这几天爷爷在家,隔壁饭庄会送饭过来,你别担心家里,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完……” 甘常评与汪梅遇害,留下一笔钱在银行,由老教授保管,还有这栋大院子,却是属于农村自建房,只有土地证没有房产证,昔年甘一凡以失踪人口定案,如今回来有不少手续要办。 甘晓晓早来了,开着一辆大众SUV,她自己倒是有辆“迷你”,不过考虑到甘一凡身高,开了陈桂芳的车过来。 女孩终归心细。 少年从院子出来,背着竹篓,一双平底鞋,浅色麻料长裤,修身T恤,瘦瘦高高,那一头长发被风吹起来,好似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看着格外怪异,却又觉得并不违和,很奇怪的观感。 “你来了……”甘晓晓快步下车,绕过去想给少年开车门,少年却自己打开坐了进去。 瘪瘪嘴,有点委屈。 车上路,经过笑笑饭庄门口,陈桂芳站在外边,“小心开车,有事打电话。”话里不无紧张。 “知道啦。”甘晓晓应了一句,一脚油门走远。 “系上安全带。” “不用。”少年说。 “不是用不用的问题,是必须要系。” “规矩?” “嗯,交通规矩。” 少年系上安全带,回手递给甘晓晓一个文件袋,“爷爷要我给你的授权书。” “嗯。” 第18章:他说要杀我爸 村委的证明文件之前陈桂芳已经帮着办好,直接往镇派出所去,一路两人也没话说,很快到了镇派出所,吴恒已经在这里等着了,领正式身份证,开证明,有吴恒帮忙轻车熟路。 派出所对面就有一家银行,办了张银行卡,甘晓晓驱车往市里去,车上多了吴恒。 有吴恒在,车里气氛不再沉闷。 吴恒说是到市局办事,却更像专程陪同,带着两人到市局刑警队,忙前忙后,又将两人送到房管局,他这才离去。 吴恒离去,却有一位地中海头型的中年人接待他们,聊过才知道,原来这位被称为王主任的中年人是老教授学生。 从房管局出来,天边已经染上红霞,甘晓晓把车开到一家饭店门口,对少年说:“晚饭在我同学这里吃,吃完带你买几身衣服。” 少年打过电话回去,陈桂芳已经给老人送去饭菜,他也不着急返回,便说:“衣服没必要,吃饭行。” 甘晓晓也没多说,带着少年进入这家名为“望月阁”的饭店,饭店装修不错,面积也不小,这个时间点才刚到饭点,饭店里边客人还不多,甘晓晓却对这里很熟悉,一路走过大堂和一位位服务员打招呼。 少年只觉得新奇,听见服务员打趣甘晓晓,说什么你男朋友好帅,你男票好有个性,你男票腿真长什么的,少年就会摸摸脸,撩撩长发看看腿什么的,倒是相当配合。 然后就看见一个头发微卷的长腿女孩从拐角处走出来。 甘晓晓上前去一通腻歪,回头对甘一凡招招手,跟着长腿女孩往二楼进了一包间。 “这是我同学许菀。”甘晓晓介绍道,“这是我……同村甘一凡。” “你好。”许菀笑容职业。 “我见过你。”甘一凡说。 “长相大众,很多人都这么说。”许菀礼貌回应,再不搭理甘一凡,对甘晓晓说:“还是老三样?先给你们上。” “你要吃什么?”甘晓晓问少年。 “烤鱼,烤肉。”不知道自己被划到撩妹水平太差的少年说。 甘晓晓欲言又止,对许菀说:“我老三样,给他上一份诸葛烤鱼,西餐厅大师傅来了的话,再给他来一份沙朗牛排,牛排五成……八成熟吧。” “中西合璧。”许菀轻笑自去。 甘晓晓喝茶,喝一口茶瞄一眼少年,又喝一口茶,再瞄一眼少年…… “你不要这样说话可以吗?”终究没忍住。 少年诧异,“我说话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是有大问题。”甘晓晓心直口快,“许菀是我最要好的同学,闺蜜懂吗,我带你来她家店里吃饭,而且我还在这家店里打工,店里的人我都熟悉,你不说保持点风度吧,微笑总该给一个,一直冷着脸特没劲,好像谁都欠你钱似的。还有你不懂撩妹就不要硬来,说什么‘我见过你’,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很粗糙很没品的好吧。” “我是见过她。”少年说。 甘晓晓生气道:“还在说谎,你什么时候见过思思……”说着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前两天确实是在我家,不过一直和我在一起,我都没有见到你,你又是在哪里见到我们?湖里吗?我妈说你捉了条怪鱼送给她,当时我们在洞明湖,你也在?” “鱼是在湖里捉的,不过不是在湖里见过她,是在你家窗口。” “你偷窥!”甘晓晓话说出口有点后悔,缓和语气问:“你不是偷看她对吗?” “是她在窗口探头探脑看我,我才看的她。”少年有点不高兴。 服务员送来几样小菜,二人不再说话,不一会儿,许菀亲自送来牛排,甘晓晓跟着出去了。 “你说山脚下院子就是他家的,那不是一个女孩吗?莫非我看见的是他姐姐或是妹妹?” “他家就他一人。”甘晓晓苦着脸。 “那还真冤枉他了,我只以为见到的是个女孩。”许菀轻笑起来,也没当回事,“行了,什么表情,不就把他看成女孩了么,没什么大不了。” “你不了解情况,他……”甘晓晓没有继续说下去,“算了算了,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你忙你的。” 甘晓晓回到包间,少年正将最后一块肉放进嘴里,“好吃,像这样的肉再来十份。” “一份牛排168,十份你吃得下吗?”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见到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里不痛快。 “我吃五份,五份带回去,另外再给我十碗米饭,我也一起带回去。” “米饭我家里有,要多少给你多少,从这里带回去脑子有问题……”话赶话说到这,甘晓晓挺后悔,少年失去儿时记忆,可不就等于脑子有问题。 交流真困难啊! 少年却没想那么多,“你家的是你家的,我要的我自己付钱。” “随你。”甘晓晓气鼓鼓坐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生气。 菜一道道上来,少年只吃面前烤鱼,其他菜碰都不碰,一会儿,五份沙朗牛排上桌,少年运刀如飞,顷刻之间将一份牛排吃光,甘晓晓小半碗米饭还没吃完,少年已经将五份牛排吃干净。 “你吃过西餐?”甘晓晓忍不住问道。 “见过。”少年说,“另外五份呢?米饭呢?” “回头打包,你……你别吃撑了。” 一份五斤分量烤鱼,六份沙朗牛排,足够四五个人吃饱,少年却独自吃光,干瘦干瘦的身材怎么看也不像大胃王,甘晓晓不由感到担心。 “小时候吃得少,一个兔腿就能吃饱,这两年吃的较多,前段时间我还吃下两只兔子一条鱼,鱼比这还大,不过没有这么好吃。”少年吃饱肚子,也能聊几句。 甘晓晓却沉默下去,她无法想象少年独自一人如何在极寒的孤岛生存下来,听见少年提及少时,自然而然想起那道冲下山崖的弱小背影,再看坐在身前干瘦少年,那张苍白病态的面孔,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你要喜欢我常带你来吃。” 少年说好,“明天再来吃一次,后天开始我要陪爷爷。” 甘晓晓显然不了解少年,少年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要自己结账就必须自己结账,结果在少年把一份份米饭和牛排装进背篓的时候,甘晓晓把账给结了。 “你微信号多少?”甘晓晓只以为少年要加她微信,二维码给他扫,结果还没出门口,信息提示音响起。 “我算学不好,给你转了两千,十份米饭,十一份牛排,还有一份烤鱼,不够我再转给你。”少年说道。 甘晓晓愣了半天,这是要和自己AA吗? 她觉得有必要和少年认真谈一次。 大众SUV 在宽敞平坦的路面上行驶,街道两边路灯明亮,两排景观树在轻风吹拂中轻轻摇摆,行驶过高楼大厦,进入较为安静的工业路,少年一直看着街道两旁景色,很安静。 甘晓晓酝酿好情绪,轻声说道:“我爸做了错事,被关在牢里十二年,当年我如果能跑快一点,兴许就能拉住你,不会让你掉下河。我们一家欠你们家的,我和我妈都希望能够补偿你,也希望你能接受我们家善意。” “你爸是你爸,和你们无关,你们帮我,我心里有数。” 甘晓晓从挎包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你能这么想,我和我妈都谢谢你,这是你给我妈的银元,我妈不能收,希望你收回去。” “你们帮我,我记在心里,我给出的东西也不会收回。” 少年话说的平淡,语气却不容置疑,甘晓晓有些无奈道:“所以我若将两千块钱转回给你,你还是会转给我?” 少年点点头,“我吃的东西当然要我自己付钱。” “可我带你出来,我请你吃饭,就应该是我付钱。”甘晓晓也有执着的一面。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少年想了想,接着说道:“请来请去的太麻烦,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吃的东西不一样,价钱也不一样,我吃的多你吃得少,又不一样,所以还是各付各的不麻烦。” “你倒是分得清,可我们家欠你们家太多,我们该如何还得清?” 少年平静道:“这个问题很简单,欠我们家的是你爸,他杀我父母,我杀了他,两清。” 甘晓晓哪里听过这样的话,脑子里嗡的一声,难以置信的道:“你要杀我爸!?” 少年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杀人者人恒处之,他在坐牢,我找不到他没法杀他,等我见到他再杀。”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甘晓晓是大姑娘了,今年大四,虽然没得过奖学金却也早早修满学分,提前进入实习期。在校园里,她是一位相当受欢迎的甜美姑娘,落落大方,性子也好,很多人追求,哪怕在甘家庄,喜欢她的小年轻也不少。 饭店实习一个来月,上上下下都喜欢这位勤快热情的姑娘,在庄里,她也是长辈眼中乖巧孩子。 可以说,除了儿时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生活一直充满阳光,又因心里那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她一直表现得比一般同龄人上进,乐观,且热情洋溢。 上初中之后,几乎没有接触过社会阴暗面,更不用说有人会当着她面说要杀人,还是杀她爸。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甚至都不知道少年什么时候下的车。 当陈桂芳匆匆跑来,她才失魂落魄的扑到母亲怀里,“妈,他说要杀我爸……” 第19章: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八点来钟,少年回家,工人们还在动工,老教授在长亭躺椅上瞌睡,少年取了薄毯给老人盖上,回头上山去了。 打包来的牛排米饭,少年当然不是给自己吃,是给小虫准备的。 和怪兽说了会儿话,摘了些野菜,捉了几只野兔山鸡装满背篓,过桥下山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来钟,工人们收工了,老教授还在等着他。 “今天忙的怎样?” “很顺利,该办的事都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再去一趟,大概下午四五点钟能忙完。” “文件别弄丢,明天让笑笑复印一份,原件收好,再有什么事拿复印件去办。” “她很勤快,今天还请我吃晚饭,不过,我不想欠她人情,把我自己吃的那份钱转给她。” 老教授笑着点点头,“笑笑这孩子本质不错,乖巧懂事,学校里风评也不错,以后好好和她相处,可不许欺负人家小姑娘。” 少年也笑了起来,“她身上肉肉的,看着胖,兔子多肉油水多,烤起来香。” 老教授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哪有把人和兔子作比较的,现在的女孩啊,都不喜欢别人说她们胖,以后你要是喜欢哪个女孩了,可不兴说人家胖。” “胖点不好么?”少年不懂这些,只会把人和动物作比较。 老教授德高望重,教过的学生多如牛毛,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敷衍过去,接着说:“爷爷困了,先睡,你看书别太晚,台灯也开起来,光线亮点不伤眼。” 第二天大早,爷俩都起来了,少年在后院树下似模似样玩火,老教授看了会儿,又往上方看去。 后院空空荡荡,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方枝叶繁杂浓密,遮挡光线的同时也将高处的视线阻挡,老教授不担心孙子惊世骇俗的表现会被外人看去,拄着拐杖往前院去。 老教授喜欢坐在长亭下,十多年前是这样,那个时候每回他过来,幼小的孙儿便会围着他打转,爷爷爷爷叫个不停,看着儿子匆匆出门去学校,看着儿媳忙里忙外,养儿弄孙的乐趣只有在这里才能真切体会到。 现在,他依旧喜欢坐在这里,虽然再也看不见孝顺儿子贤惠儿媳,但孙子长大了,回来了,他想听孙儿多喊几声爷爷。 天光大亮,旭日东升。 赶进度的工人已经开始动工,挖掘机的声音有点吵,老人却只看着从楼里走出的孙儿,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爷爷,今天粥熬得稠了些,水放少了,不过这俩青菜火候正好,你尝尝看。” 老教授喝粥吃青菜,少年也喝粥,手里却拿着一整只兔子在啃,吃相粗犷,老爷子看得直乐呵。 在老人眼中,吃相什么的不重要了,只要吃得香,能长肉,那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爷爷吃不了这么些,你也吃蔬菜,荤素搭配着吃。” “好嘞。”少年应了一声,却没动筷,只等老人吃完剩下的才一股脑全吃光。 取了清水给老人洗手漱口,收拾干净,少年才从竹筒里倒出两杯泉水,一老一少相对而坐,像品酒那般慢慢喝着。 “爷爷,我打算给吴伯伯送点泉水,听家保叔说当年他就是因为找我被寒雾所伤,落下病根。” “知恩图报是好事,不过要讲究方式方法,等哪天他过来,爷爷交给他。” “嗯,听爷爷的。”少年背起竹篓准备出门,略显犹豫的说:“爷爷,建个游泳池要多少钱?” 老教授一听就知道孙儿在考虑什么,微笑着道:“钱财方面不用你操心,也用不着爷爷的钱,这些都是你父母留给你的,爷爷只是支配本属于你的钱财。另外爷爷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出门在外,难免与人相处,用钱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很难区分清楚谁出的多谁出的少,若纠结于谁出的多些谁出的少些,便落了下乘。人情往来在所难免,只需心中泰然,不图他人便宜即可。” 少年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晨起上山观景的游客不少,此刻正是下山高峰,少年出门见到人多,贴着墙边走,他还不习惯过于接近人群。却没想这样一来显得格外醒目,几个手机都将摄像头对准他。 “小哥哥,你是甘家庄本地人吗?” 少年回头看去,见是一位拿着手机拍他的大眼睛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见过神兽对吗?” “见过。” 大眼睛女孩并不意外的样子,先是对着屏幕说了几句,然后对甘一凡说:“我问过好几位本地人,他们说法却都不同,有的人说神兽是透明的,有的人说神兽就是湖里巨鱼,还有人说神兽像远古长颈龙,我的数万粉丝都想知道小哥哥见过的神兽是什么模样呢?” 少年认真想了想,“透明的远古长颈巨鱼。”说完迈开大长腿,几步就将女孩抛在身后。 他站在大众SUV 旁边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大眼睛女孩对他挥动小拳头,很是不忿的样子。 有趣的人类女孩。 “我想去剪头。”他坐上车对甘晓晓说。 甘晓晓眼圈留红,默不吭声发动车子开出去。 车子刚开出停车场,陈桂芳从侧门走出,快步往山脚下院子走去。 车子经过人工沙滩,远远见到几个警察在拉着警戒线的湖畔走动,湖面上几艘快艇穿梭,更远一些的湖面一艘游艇正在向云集岛废弃码头驶去。 距离太远,车子又是一掠而过,甘一凡不是很确定站在游艇船头的女人是不是宁曦晨,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会觉得这个女人有爷爷说的执着精神。 临近中午,陈桂芳才从院子里出来,这个时候甘晓晓也将车停在东望亭步行街停车场。 甘宁市是一座不缺现代气息的古城,城里水道纵横,多有大小湖泊,若是站在城市高处,便能见到一座座园林公园坐落在高楼大厦之间,那一汪汪泛起涟漪的水面便是一个个大小池塘,多数都是活水,与水道相通。 东望亭步行街就处在两处湖泊之间,有水路相连,属于城中繁华地段。 这是一座生活节奏较慢的城市,不论是在繁华地段还是在偏僻地段,随处可见悠闲垂钓的人,走在步行街上,经常能听见湖畔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一会儿便会围过去一群人,那指定又是钓上大鱼了。 甘一凡从车上下来,长发已经不见,两边剃光,一头莫西干发型,中间细碎短发均匀分散,别说,这么一捯饬还挺帅气,只是背着竹篓走在路上回头率还是相当高。 “运动类还是休闲类?”甘晓晓领着甘一凡来到一家男包专卖店,不冷不热问道。 甘一凡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剪了发,还打算买个背包。 “有防水类的吗?” “有,运动类休闲类能防水的都有,请跟我来。”回答甘一凡的是一位店员,边走边说:“这边是运动类,这几款都是今年夏天流行款,其中这两款防水效果不错,下个中雨都没关系……这边是今年流行的休闲类男士包包,防水效果好的就这款,很多户外爱好者都买他,外罩防雨袋,涉水过河短时间浸泡水里都行,帅哥你看喜欢哪款,我拿给你试一下。” 少年拿了个浅绿色户外休闲背包,侧面外包还搭配着一个同色系水壶,他试了下感觉挺合适,问道:“能背着潜水吗?” “帅哥开玩笑,潜水背包这条街都没有,需到潜水用品专营店才能买到,不过一般都是贴身小包,像这样的大包几乎没有。”店员职业微笑,“再说也没有人会背着大包潜水。” “我会啊。”少年拍拍脚边背篓,“装满猎物我能潜水十分钟不带换气。” “帅哥厉害。”店员恭维,不过看那神色明显觉得少年在吹逼。 “普通吗?”少年背着大包照镜子,问了甘晓晓一句。 甘晓晓在接电话,心不在焉回了一句:“一般般,不引人注目。” 店员一听就知道没戏,正打算介绍另一款背包,却听少年说:“那就好,就要这个。”说着掏出背包填充物,直接把背篓往里塞。 “……”这是什么操作?店员懵逼。 两人走出专卖店,店员还在嘀咕,到底是这对年轻男女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甘一凡可不知道店员在身后嘀咕他,走在街上不再引人注目,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轻松自在。 “我有两个朋友在附近逛街,说中午一起到望月阁吃饭,你想不想去?” “不是傍晚去么?” “那就傍晚去,我跟朋友说一声,等会儿就在这边吃点。” 甘晓晓说着正要打电话告诉朋友说不过去,却没想童旭和涛子找了过来。 其实两人在甘晓晓和甘一凡走出男包专卖店的时候就已经过来了,童旭见到甘晓晓身边少年没让涛子招呼,他想看看少年和甘晓晓是什么关系。 跟了几步路,听见二人平淡无奇的对话,童旭放下心,以他对甘晓晓的了解,这个态度对待少年绝不可能太熟,兴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不过少年身高腿长,白白净净,看着挺精神,童旭还是抱着防范于未然的心思上前来。 第20章:长角的蟒 “正要给你们打电话,中午你们过去吧,我们就在这边随便吃点东西。”甘晓晓连介绍甘一凡的心思都没有,要不是她妈千叮万嘱不要冷落甘一凡,她早不想搭理他了。 “没事,我们也不饿。”童旭嬉皮笑脸的靠过来,“笑笑,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你朋友?” “隔壁邻居来市里办事,我带他过来。”甘晓晓含糊道。 “哦,原来是邻居。”童旭立马失去兴趣,敷衍打个招呼,腻歪甘晓晓去了。 “你好,我叫宁涛。”涛子客气一些。 “甘一凡。”少年介绍自己,见到眼前青年与那宁曦晨长得有几分相似,不由好奇问了一句:“你也姓宁?” 其实他是想问对方认不认识宁曦晨,不过想想刚认识这么问很唐突,他却没有意识到,像他这么问更会让人产生联想。 宁涛感到莫名其妙,“你还认识其他姓宁的人?” “不算认识,就是见到你和她比较像,随口一问。” “哦?是谁?” “宁曦晨。” 少年说出这个名字,宁涛表情立马不自然起来。 “你还认识宁曦晨,那可是晨曦医药大佬。”童旭胖脸都是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涛子,之前就说你和这位大佬有关系,你不承认,现在老实交代,你和这位大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了童旭打岔,宁涛已经恢复自然,笑了笑说道:“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我家什么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搞服装的能和医药公司牵连到一起去?” 甘晓晓说:“那可不一定,前段时间我在望月阁打工,见过宁曦晨,她好像对思思格外关注。要不是你和她有关系,她又怎会拉着思思问东问西?还要给思思介绍工作?” “思思长得漂亮嘛,宁曦晨也是大美女,美女之间惺惺相惜很正常,就好像你和思思一样。” “……” 甘一凡听着三人对答,总觉得里边很有故事。不过他现在对人情世故比较淡薄,对别人的事也不感兴趣。 不经意间见到不远处一辆军绿色车子驶入停车场,从车上下来两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和他动过手的军装男和那位高深莫测的中年男人。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少年总觉得他们与平常人大不同,见到两人从车上下来,不由自主的想。 几人刚走过一道拱桥,宁涛和童旭要去停车场取车,却在这时,宁涛忽然说:“中午不去望月阁了,傍晚再一起去,走,我们回头,陪笑笑在步行街随便吃点。” 甘晓晓无所谓,童旭最开心,本来是陪宁涛去找许菀,现在宁涛主动说不去,再好不过,拉着甘晓晓往回走。 宁涛跟着过去,却见到甘一凡不动地方,催促道:“走啊,一凡,这边没什么好吃的,里边才有,我请。” 少年想要看个究竟,摇摇头说:“你们先去,甘晓晓知道我电话,让她打给我,过会儿我再过去。” 宁涛皱了皱眉,觉得眼前少年有点不识抬举,目光飞快往那中年男人方向瞥了一眼,似有顾忌,却也不再劝说少年,回身快步走开。甘晓晓虽说不想理睬甘一凡,却也担心甘一凡走丢,没见到甘一凡跟上来,问了宁涛一句,宁涛转述少年的话,甘晓晓想想也是,那么大人了,哪那么容易走丢,真走丢也没事,打个电话让在停车场等着,给他带点吃的就是。 昨天少年说要杀她父亲,将她对少年所有的歉意愧疚都淡化了,虽说回家之后,陈桂芳多方开导,说少年还小不通人情世故,需要时间什么的,也再难让她对少年产生好感,陪他办事已经是她妥协的结果,只想赶紧帮少年忙完,回头一开学离开家,也不用再去看少年脸色。 “喂,姐,我在东望亭步行街停车场见到二叔……”甘晓晓和童旭在前边走,宁涛后边跟着打电话,声音放得很低,“我知道啊,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准有事发生,我一看见他便离得远远的……放心,我和同学在一起,正往街里走,有热闹也不去凑……嗯,好的好的,我挂了。”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和谁通电话?”童旭贱笑着凑过来。 宁涛担心被他听见什么,有点紧张。 “是思思吧,她过来吗?” 宁涛明显松了口气,“不是和她通电话,家里有点事,不耽误我们吃饭……” 话才说到这里,拱桥那边传来吵杂声,隐约还能听见“又出水怪”这样的声音。 童旭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回头就要凑过去,宁涛忙拉着他,“干什么呀,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肚子饿扁了,好久没吃东头那家陈记熘肝尖,现在过去还能抢到座位。”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啊!”童旭挣扎要去。 “前几天差点被章鱼触角抽翻,还想去凑热闹。”甘晓晓绷着脸过来,“涛子,你带他先过去陈记,我去去就来。” “你又干嘛去啊?”宁涛都无奈了。 “一凡在那边,不能让他出事。”甘晓晓头也不回往拱桥跑。 “还不松手?”童旭瞪眼。 “去吧去吧。”宁涛满是无奈,甘晓晓过去了,还能拉得住童旭? 他也跟着过去。 事实上,这段时间,甘宁市没少出现怪事,特别是遍布全城的水道湖泊,总有奇奇怪怪的水中生物出现,前几天童旭他们遇见的那条大章鱼并不是特例。有人在河里捉到两只脑袋的大鳖,有人钓上的鱼居然长出脚来,还有人说在贝应湖见到水桶粗大蟒,大蟒脑袋顶上还长了角…… 像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还有很多,多数都曾有人传上网,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像这类奇奇怪怪的视频不长时间就找不见了,所以到了现在议论的人多,见到实物的人还是少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 但在闹市,就像东望亭步行街这边出现怪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东望亭步行街左右两边都是湖泊,中间一条水路相连,拱桥就建在这条水路上。甘一凡站在桥下,亲眼看见南边湖泊卷起水浪,便有一道水流沿水路而来,水面泛起如大型生物水下穿行带起的涟漪,两边几位垂钓的闲人大呼小叫起来。 军装男就是从甘一凡身后跑上拱桥,而那位中年男人却没有跟来,只是站在岸边盯着水下动静,一边打电话。 军装男今天相同穿着军装,不过却佩戴军衔,两杠一星,甘一凡当然不认得这是至少副营级军官才能佩戴的少校军衔,他只是觉得军装男佩戴军衔看起来很威风,比起他在岛上穿的老旧军服红肩章好看。 这个时候军装男已经站在桥上,身边还有几位看热闹的民众,军装男的表情很严肃,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旁边几位普通民众纷纷下了桥,自发制止其他民众上桥。 水里边那道水线速度不算快,带起的涟漪层层推进,总会给人一种古怪却又十分可怕的感觉。 甘一凡看出来了,军装男是打算对付水下生物,但他却想不出来军装男打算如何对付。 此刻,水下生物已经越来越接近拱桥。 忽然几声急促刹车声响起,一辆辆警车停在路边,十好几位全副武装的警察跑下车,紧接着又有两辆卡车停下,其中一辆竟然是军车,车上少说十来位荷枪实弹的军人。 警用无人机升空,喊话驱散两旁民众,一位位全副武装的警察很快跑到河道两旁,神情紧张盯着河里动静。 十来位军人拖着一张大网全都上了拱桥,就站在军装男身边。 这会儿甘一凡也被驱离,他倒是随性,直接爬到路边一棵大树上,站在高处观看。 然后在拱桥另一边的甘晓晓看见了他。 “你干嘛呢?快下来,这边不比庄里,捉了关你。”甘晓晓拨通电话,好气又好笑说道。 “我没伤人,只是看看。”少年说完挂上电话。 他现在还不知道城市管理部门的厉害,只以为不伤人就不算违反法律法规。 “你这个邻居真有个性,二话不说就上树,精神小伙够牛的啊!”童旭打趣道。 甘晓晓干着急没理他。 宁涛站在二人身后,神情紧张盯着对岸中年男人,一手拽住童旭胳膊,另一只手悬在甘晓晓身后,似乎只要中年男人一有动静立刻拉着二人跑路似的。 而这个时候中年男人已经收起电话,双目微眯专注水下生物,就在水下生物游到拱桥下方这一刻,他双手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型,水下生物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拉拽一般,潜行速度瞬间变慢下来。 拱桥上的军装男就在这一刻一跃而下,还未入水就已一拳打出。 甘一凡站得高看得真切,清清楚楚见到军装男这一拳明明就是打在空处,却是在拳劲完全发出的瞬间,一条头上长角的巨蟒从水下探出头来,正正好被一拳击中。 爆炸般的力度硬生生将巨蟒击沉,军装男却是没有落水,而是重重一脚踩在巨蟒脑袋上,跳到堤岸上去了。 一张大网就在军装男跃起那一刻撒落。 然后…… 然后甘一凡也没看见,一架无人机遮挡了他的视线,并警告他立刻下树。 一名警察在树下盯着他。 等他下了树,盯他的警察也走了,全都去岸边维持秩序,甘一凡也想凑上去看个仔细,却是一辆大卡车开了过去,十来位军人拖着渔网上车,并迅速开走,军装男也跟车离开。 第21章:宁北枳 人群吵杂,议论纷纷,甘一凡没有再去关注这些,他悄悄往停车场接近。 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疲惫,今天他一路追踪这条从贝应湖游离的巨蟒,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抓捕,直到现在,巨蟒进入狭窄水道,才有机会一举抓获。 至于会造成多大影响,他也无暇顾及,人们总是健忘的,过个几日热度过了也就没有人会再关注,总好过巨蟒伤人造成的影响。 他往停车场去的途中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宁曦晨打来的,这条巨蟒也将送到晨曦实验室,他交代几句便挂断电话,随后又发了一条消息。 水里发生的一幕,真正看见的人其实不多,普通民众只能看见军装男从拱桥跳下,然后就是十来位军人抛下大网,再之后就是军人拉网装车,甚至连巨蟒什么模样都少有人真正看清。 会注意到中年男人的就更少了,不过宁涛却不在这个行列,他一直注意中年男人举动,因为中年男人是他二叔,而宁曦晨就是他姐。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二叔宁北枳就已参军离家,这么多年过去,稀少见到二叔的面,甚至连过年也只有寥寥几次见过,却都是穿着便装。 在他心里,他二叔一直是个神秘人物,他清楚记得前年过年,他二叔来到他家,二话不说给了他一颗蓝色药丸要他吃,给他紧张的不行。 当时他爸和他姐宁曦晨都在场,他们似乎早已知道这件事,在家人期盼的目光中,他老老实实吃下那颗带着腥臭味道的药丸。 只不过他吃下之后拉了一夜肚子再没有其他反应,看得出来这样的反应他的家人都很失望,等他二叔离开之后,他姐还安慰他,说他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那颗蓝色药丸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一直没搞明白。 等到去年暑假,他外出旅游,偶然在临省一处旅游景区见到他二叔带着几位看上去就不同寻常的人捕捉一头视频里曾出现过的吃人怪兽,那个时候他才隐约猜到蓝色药丸很可能是某种激发身体潜能的药物。 就像军装男,去年暑假他见到的几位不同寻常的人,其中就有军装男。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军装男从拱桥跳下去,身边人都在大声惊呼,而他相当冷静,只因去年暑假见到的一幕比这一幕更加骇人,军装男和另外几个人是从十来米高的山崖往下跳,然后就是密林中传出的打斗动静,再然后就是一头巨熊被几人抬出来装车。 “真牛逼,从桥上跳下去居然还能跳上岸,他是怎么做到的?非人啊!” 就在童旭大感惊叹的时候,宁涛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就是他二叔发来的,要他别瞎凑热闹,原来他二叔已经知道他在这里。 “一凡在做什么?”甘晓晓一直在担心甘一凡,此刻忽然见到甘一凡绕到一辆军绿色车辆后边,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不由嘀咕了一句。 “嗯?”宁涛也见到了,他感到莫名其妙,军绿色的车是他二叔座驾他知道,却不知道甘晓晓这个邻居跑到他二叔车子后边做什么。 中年男人宁北枳此刻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疲惫的样子,他走到车旁似有所觉,却也只是脚步一顿,接着便若无其事打开车门上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甘一凡冒了出来,他把背包背在胸前,似乎这样他才有勇气直面中年男人。 宁北枳看了少年一眼,嘴角噙着笑意,“你真想知道?” 少年警惕后退一步,手却没有离开车门,认真点点头,“我想知道。” “上车。” 甘一凡犹豫了。 “怎么?”宁北枳带着嘲弄,“不敢?” “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我?” “我也想知道十多年前是什么东西救了你。” “我不能告诉你。” 宁北枳笑了起来,“其实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了,原本以为你与众不同,不过观察下来,你也只是比正常人速度快一点,性子野一点,水性好一点,耐寒一点,距离我想要的还差得很远,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 宁北枳说罢扬了扬手,甘一凡忽然感到全身发紧,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禁锢起来似的,令他动弹不得。 等到他恢复过来,宁北枳已经驾车离开。 “甘一凡,你干什么呢?”匆匆赶来的甘晓晓见到少年呆愣原地,不由紧张问道。 “我没事。”甘一凡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着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 中午几人一起在陈记饭店吃的东西,这是甘一凡第一次食不知味,也没有去考虑自己吃了多少,该付多少钱的问题。 下午去了趟房管局,又跑了趟银行,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尔后没有去望月阁,也没有让甘晓晓送回家,自己叫了辆网约车直接回到家。 院子里工人还在忙碌,老教授坐在长亭内吃晚饭。 “回来这么早,吃饭了吗?”老教授问他。 甘一凡摇摇头,老教授拿起电话打算叫隔壁陈桂芳送饭菜过来,甘一凡却说:“不用了,我等会儿上岛。” 老教授看出孙儿有心思,也没有勉强,上午陈桂芳过来,忙叨一上午把楼里打扫干干净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老教授已经感到疑惑,这会儿见到孙儿神色不宁不由问道:“这两天办事还顺利?” “顺利,都办好了。”甘一凡说着把几个文件袋交给他。 “你自己收着。”老教授没接,顿了顿,又问:“怎么想到把头发剪了?” “不想引人注目。” “和笑笑相处得怎么样啊?” “挺好。” 老教授有点不明白了,想想还是直接问:“你是不是遇到为难事?” 少年点点头,一老一少便进了楼里,关起门来,将吵杂声隔在门外。 “前两日吴哥带了三个人来找我……”少年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明,接着又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相告,“爷爷,我就是搞不明白他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教授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道:“爷爷现在也搞不明白……这样,你先上岛,爷爷找吴长安过来一趟,晚点你再回来。” 这个时间段正是饭点,夏天天黑得晚,还有不少游客在北山流连,少年没有走山路,而是直接从自家后院翻墙上山,寻一无人处跳崖入水,沿河直入洞明湖,直接去湖底找怪兽。 一口气游到入湖口,浮出水面换气。洞明湖封禁,湖畔拉着隔离带,有警员执勤。出门时见到的游艇快艇已经不见,少年也不意外,毕竟出门的时候是早上,现在已经快入夜了。深吸口气潜入水中,往湖心方向游去。 这个时间段望月阁生意不错,中餐厅和西餐厅都差不多客满了,甘晓晓三人在二楼包间内吃饭,许菀还要忙于工作,偶尔才会过来一趟。 “思思升了中餐厅领班比服务员还忙,我看其他饭店领班都不怎么露面,最多有事的时候才会出面解决,她这算新官上任吗?”童旭喝了口饮料说道。 “你说的是经理。”甘晓晓回了他一句。 她心情不大好,刚才老妈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说甘一凡自己先回去了,而她和同学在望月阁吃饭,结果她妈虽然没说什么,却是长吁短叹一通,搞得她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其实她心里还是理解她妈的,也明白甘一凡才从岛上回到正常社会不通人情世故,她妈也只是希望她能和甘一凡处好关系,只是每当想起甘一凡说要杀了她爸她就受不了,实在是很难和甘一凡正常相处下去。 “笑笑,你那邻居挺个性的,上一次去甘家庄怎么没有见过他?” “我邻居多了,你没见过有什么奇怪。” 宁涛看出甘晓晓心情不好,转移话题,却没想被甘晓晓怼了一句。这个时候他电话响起,他一看电话号码,到外头接去了。 “今天气氛不对,你接了个电话回来闷闷不乐,思思到现在就露了一面,涛子鬼鬼祟祟也不知接谁的电话,就我这个正常人也因为心爱的女孩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唉!晚上这顿饭不该吃。” “滚,谁是你心爱的人。” “笑了笑了……”童旭直乐,“别总绷着张脸,你这张脸天生就应该快乐,有什么事和我说,不开心的事,我也能把它变开心喽。” “如果有人说要杀了你家人,你怎么办?” 童旭微微一愣,“笑笑,你是认真的吗?” “我开玩笑,你认真回答。” 这是什么话? 童旭有点挠头,“弄死他?” “你能弄死谁?吃了那么多猪脑子也不见你变聪明,吃你的猪脑子吧。” 童旭呵呵一乐,端起面前一碗清蒸猪脑几口吃光,一抹嘴,依旧乐呵呵的说:“你们都打电话,我也要去打个电话。” “姐,你别来了,上一回你过来拉着许菀问东问西,我同学都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了,你要是再过来,说不清啊……” 宁涛在走廊和宁曦晨通电话,童旭出门拍了拍他,他掩饰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22章:都不简单 “涛子,你没把我当哥们处啊!”童旭丢了支烟过去,靠在墙上接着说:“我家虽然在上京,甘宁却是我爷爷老家,他回来养老,我跟着过来上学,在这里是没有什么人脉,不过想打听一两个人并不难。” “没真心想瞒你。”宁涛给童旭点上烟,“之前没提是没必要,后来我姐跑来见许菀,之后再说就显得我别有用心。” “得了,哥们还不了解你,你姐宁曦晨要给许菀介绍到雅阁美容做手模,说月薪是这里干领班几倍,而雅阁美容又是晨曦医药公司旗下子公司,你这就是典型的别有用心。” 宁涛尴尬道:“我只是跟我姐提了一嘴许菀在望月阁打工,那都是她的主意。” “你姐的主意你的心思。”童旭笑了起来,“你呀,追思思不够用心哦,甘宁望月阁不过是一家分店,望月阁总店在魔都,最大的股东姓许,而思思是魔都人,你觉得我们的许思思同学就这么简单,单纯在这家店里打工?” 宁涛目瞪口呆。 童旭拍拍他肩膀说:“我去打个电话,晚上我打算再去一趟甘家庄,你去不去?” “我……” “算了,知道你没心思,也不想你当灯泡,我陪笑笑回去。”童旭那张胖脸上又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可这会儿落在宁涛眼里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三年同学都没看出来,这胖子心思好重啊! 宁涛看着童旭拐进洗手间的背影忍不住想道。 当童旭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确实打听到一些事,十多年前发生在甘家庄的一桩人命案,杀人凶手就是甘晓晓父亲,而被害人就是甘一凡父母。 只是会感到匪夷所思,一个小小孩童居然能在云集岛生存十多年,且能完好无损回来,期间没有非凡经历都不可能。 联系甘晓晓和甘一凡古怪相处状态,再想甘晓晓问他的那句话,自然而然将对象锁定在甘一凡身上。 饭后,宁涛早早结账走人,他确实没心思陪童旭去甘家庄,他要去找他姐好好查一查许菀底细。 童旭死皮赖脸蹭上甘晓晓的车去甘家庄,甘晓晓也没奈何,只好带着他回家。 大众SUV停在笑笑饭庄停车场的时候,一辆黑色别克也停在甘一凡家门口,吴长安从车上下来。 童旭远远看见,问了一句:“那是谁?” “吴伯伯。”甘晓晓随口回了一句,“房间已经给你订好,你自己去前院办理入住手续,我妈找我还有事。” 甘晓晓离开,童旭没有着急去前院,而是溜溜达达往甘一凡家走去。 院子里灯火通明,机器轰鸣声还在持续,工人们日夜赶工,大早就过来开工,一般都要到夜里十点过后才会收工。院子偏僻,也没有扰民一说,主人家要他们加班加点赶进度,给的钱不少,他们也舍得卖力气干活。 童旭探头探脑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面,倒是没有见到刚进门的那位“吴伯伯”,小楼亮着灯,应该是在楼里。童旭观察了一阵,见没人注意到他,干脆直接走进院子。院子相当大,比他爷爷住的独栋别墅院子还要大上不少,他嘴里啧啧有声,摘了串葡萄吃着,边吃边做出一副视察工程进度的模样往小楼走去,别说,这样一来,工人们只以为他和主家有什么关系,都各忙各的。 童旭就这样来到小楼前,小楼门关着,窗却没关严,他就靠在窗边,一副等人的模样,耳朵却竖了起来。 “甘教授,这件事怪我,是我让吴恒带他们过来找一凡,不过您放心,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来看一看他……” 客厅里,吴长安正在对老教授说话。 老教授没吭声,只是盯着吴长安,那一双略显浑浊的老花眼,此刻却透露出广为人师所养成的浩然之气,让有所隐瞒的吴长安难以正视。 轻咳几声,吴长安摇摇头,诚恳道:“甘教授,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则事关重大,用国家机密来说也不为过,您老别难为我了,真不能明言。” “喝水。”老教授递了杯水给他。 吴长安也没多想,道了声谢,喝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脸色立马变了,入口冰凉,入腹却是带着一股独特暖意,似乎这一口下去把十多年来饱受阴寒折磨的身子都暖了过来,整个人都感到轻松不少,这种体会从来没有过。 他又喝了一口,感觉更明显了,再喝一口…… 水没有了。 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汗水打湿他的衣服,折磨他十多年的阴寒好像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到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好似回到十多年前壮年时期那般。 他擦了把脸上汗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老教授在这个时候开口:“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至于昏庸,能理解你的顾虑,不会逼你透露机密。但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终于等到孙儿回来了,活着回来了,我不希望他再出事,更不希望有人勉强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这点您老放心,绝对没有人会勉强一凡做事!”吴长安心里激动,“我吴长安是个粗人,没上过大学,但我特别尊重读书人,也希望一凡能够好好去上大学,学一身学问,将来就像您老一样,德高望重,受人尊敬。” “你很会说话,为人也算正直,可老朽信不过你。” 吴长安苦笑,“不敢在您老面前说瞎话,不被您老信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确实没办法说出口,眼下他从事的职业正如他所言乃是国家机密,甚至连他也没有权限知道太多,他所加入的特事局现阶段还处于国家A级机密范畴,而在前两年保密级别还要更高,达到S级。 “你对一凡用心,其心有善却不纯,兴许与你如今所从事的职业有关,国事无小事,老朽知不该问,却始终不放心我孙儿,只想问你一句,可会对我孙儿不利?” 吴长安正容道:“您老问起,我也给您老一个肯定答复,若真有一天一凡加入我们,那也是为国出力。” 老人缓缓点头,到了此刻脸色才缓和下来,平淡说道:“十二年前,你为寻一凡身中寒疾,一凡欠你一份人情,十二年后,一凡冒险为你取来这杯清泉,若你能就此恢复健康,也算还了你这份情义。他称你一声‘吴伯’,老朽也希望将来你能多加照应于他……” 出门的时候,吴长安满怀感激,老教授讲情义,他却无法坦然接受,十多年前是于公,而甘一凡给他这杯清泉却是于私,他一向公私分明,不论身体是否恢复健康,他都自认欠下甘一凡一份人情。 身体是自己的,受阴寒折磨十来年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每个月都要到医院住上几天,却只能缓解痛苦而无法根治,这份人情不轻啊! 回身关门,吴长安忽然感到有点不对,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站在门外。 “你是?” 院子里机器声音有点大,吴长安不确定这个年轻人站在这里多久。 “我是一凡朋友,中午还在一起吃饭,他先回来,我也没什么事,就来甘家庄找他玩。”童旭笑嘻嘻的说道。 “哦,是这样,一凡还没回来,只有老教授在房内,你是进去等他还是?” “不了不了。”童旭作出一副忌惮的表情,双手连摇,“我也是甘大学生,特怕见老教授,一凡还没回来,我也不等他了,明儿个再来找他,老伯再见。” 看着年轻人快步走开的背影,吴长安双眼眯了起来,年轻人刚才站立的位置距离半开的窗户只有两三步距离,来了不敲门不出声,却在他关门之后告辞,不合常理。 “同学等会儿,老伯跟你一起走。”吴长安跟了上去,“听同学口音倒像是上京那边人,怎么会来甘宁上学……” 这个时候甘一凡还在湖底洞穴,怪兽知道他没吃东西,到湖里转了一圈,捉了一条像巨型罗非的大鱼回来,此刻他正啃着烤熟的鱼肉和怪兽说着话。 “小虫,今天发生的事很奇怪对不对?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紧紧抱住我一样,动弹都动弹不了,你说那个中年人是不是很可怕?” “咕噜……”怪兽发出一串长音,少年回头看它,“不可怕吗?你也会?” 怪兽摇摇头,往石屋方向指了指,又指指少年,“咕噜咕噜……” 少年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勤加练习,将来比他还厉害?” 怪兽猛点头。 少年却疑惑道:“第二卷竹简我还没学全,第一卷竹简是学全了,可我只会用火,好像内火也没有多大作用,除了能生火,我想不出还能用来做什么。” 怪兽比手画脚和甘一凡交流,甘一凡才明白,融会贯通第一卷竹简只是让他拥有内火火种,而第二卷竹简就是教他如何使用内火。只要他学会使用内火,别说军装男,就连那高深莫测的中年男人也能够对付。 怪兽所表达的意思相当坚定,甘一凡却不大相信,第二卷竹简里边的内容他也学了一些,并没有提及如何使用内火,而是体内运行的一套路线而已,他还不是很明白如何与内火联系起来。 怪兽却没有多做解释,只让他自行领会,表示只要他融会贯通那日就全明白了。 第23章:残阳夕照 少年又和怪兽聊了一会儿,他没带手机过来,不确定时间,只能大致推算大概十点来钟,他打算回去。 临行前,他让怪兽这段时间多注意洞庭湖,看看除了那些忽然冒出来的怪鱼还会不会有其他怪鱼出现。 经过白天的事情,他隐约觉得还未熟悉的外面世界好像在发生某种奇怪的变化。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老教授靠在客厅沙发打盹。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夜里十一点,少年没有打搅老人,给老人盖上薄毯,在一旁翻手机。 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新消息,消息是吴恒发来的,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他给回了一条。两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是他傍晚到家不久甘晓晓打来的,而另一个就比较奇怪了,竟然是今天刚认识的宁涛,看了下时间,夜里十点半。 十点多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少年挺奇怪,不过也没回,打算明天再说。 翻开一个“奇闻杂事”论坛。 这个论坛是宁涛告诉他的,中午在陈记饭店吃饭的时候他翻看过,里边好多稀奇古怪的内容,国内外的都有,包括临近中午军人捉走那条头上长角的巨蟒,只不过中午看的时候还有,现在再看就找不到了。 不过这个论坛里边不少国外发生的怪异事件,也有与之前见过的国内发生的怪事相仿的,却没有被删,一直都在。 少年正在看一则发生在美洲“群蚁袭击村庄”视频,这个视频出现的蚂蚁个头很大,有成人拇指那么大,从地面森林里蜂拥而出,密密麻麻,黑压压一大片一大片,它们能轻易钻入人体,那可怕的上颚甚至能夹断骨头。 少年正看得惊悚,这个时候老教授醒了。 “回来也不叫醒爷爷。”老教授似乎在埋怨,脸上却很温和,“给爷爷倒杯水。” 少年拿了竹筒要倒,老教授摆摆手,“别浪费那水,普通的水就行,爷爷只是口渴。” 少年不听,依旧给老教授倒了杯竹筒内的水,“爷爷身体越来越好,可以多喝一些。” 老教授摇头轻叹,心里却十分受用,喝了口水,说道:“这两年不平静,爷爷身在校园,少问外事,却也听那些老伙计说起过一些奇怪的事。子不语,怪力乱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力有时穷。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知晓便罢,没有必要深究多谈。 爷爷这些老伙计啊,都和爷爷一样,教了一辈子书,学生里边也出了不少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有的在政府部门,有的在军队,有的从商,不管他们在哪个行业,根子里都是在为国为民……” 老教授没有提吴长安,他开始提他的一些学生。 “爷爷有个学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老家在一个偏远山村,村里一共就二十来户人家,没见过世面,不通人情世故,上了大学也比较难融入群体,但爷爷却佩服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吃的东西比不上其他同学,穿的也是缝缝补补的衣衫,可他却保持乐观,积极向上,永远是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去面对校园生活…… 后来他考上公务员,从一名小科员做起,踏实上进,如今就在市房管局任中心主任。你见过他,他叫王凯,以后再见要记得叫王叔叔……” 接下来,老教授又说了好几位学生,多数都是政府部门官员,另外有从事金融行业的,还有从商的……少年很奇怪老人为什么对他交代这些人这些事,但老人交代仔细他便仔细去听,去记。 最后老教授说道:“前些天你在医院见到的甘大校长也是爷爷当年学生,他的情况和王凯类似,不过他选择读研,后留校,从辅导员做起,一直做到如今的甘大校长,他叫陈子康,私下里你可称他伯伯,他也是你之后将会接触最多的一位。” 老教授一口气介绍这么多位学生,也已经十分疲惫,没有继续介绍下去,说道:“今晚先对你说这么多,每一个人都要用心记牢,另外还有一些外省的人等明天爷爷再对你讲。” 第二天大早,少年一如既往在后院静修,老教授也如往常那般坐在前院长亭下,陈桂芳送来早饭,爷俩吃完,老教授又开始对少年交代一些人一些事。 期间少年接到一个电话,就是宁涛打来的,说要请他吃饭,少年没应,说家里有事便挂了电话。 下午老教授困顿,整整睡了一下午,晚饭前才醒来,少年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哪也没去,就在床边看了一下午的书。 晚上的时候,工人都撤走了,一个面积不算大却极深的半封闭式深水泳池建造完全,老教授静静坐在长亭内仰望星空。 今晚的月半弯,星光璀璨,轻风吹动树梢,同时也浮动老人衣角。 老人那张苍老的脸上此刻却格外专注,还带着些许紧张。 似乎星空模糊了一个瞬间,风忽然变大了起来,吹动两排高大景观树烈烈作响。 有水波荡漾的声响传出,甘一凡凭空现出身形来,就好似直接从半空跳落地面似的。 老教授腾地一声站起身来,难以抑制双手微微颤抖,甘一凡连忙上前搀扶他。 “来了?”老教授轻声问道。 “来了,在池子里。” 老教授走到泳池边,棚顶亮着一盏灯,略显昏黄的光线照射下来,原本只灌注大半池的水面此刻已经快要溢出泳池,不过,老教授这会儿还看不见泳池内的怪兽。 “小虫,可以现身了,这就是我爷爷。” 随着少年轻声细语,怪兽在泳池内显露身形,五米深的泳池容纳不下怪兽高大的身躯,大长脖子还得弓着才不会碰到棚顶。 “咕噜咕噜。” 怪兽发出轻微动静,少年笑着说:“爷爷,小虫在和你打招呼。” 老教授身子有点抖,不仅仅是因为初次见到如此诡异的生物缘故,还因为怪兽的脑袋就在他上方,鼻息喷吐奇寒,少年早已适应不觉得,老教授却是有点受不了。 “小虫你好。”老教授声音发颤。 少年后知后觉,连忙让怪兽偏过脑袋去,老教授这才感觉好点,他回头对甘一凡说:“一凡,把灯关了,你到院外守着,莫让人接近,爷爷想和小虫单独说说话。” “可爷爷你听不懂小虫说什么啊!”少年挺奇怪。 老教授却道:“无妨,只要小虫能听懂我说的话就行。” 少年到了院外,老教授郑重其事对怪兽鞠了一躬,这才开始对怪兽说话。 少年在院外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听见爷爷叫他进去。 这一晚是老人与怪兽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 第二天,老教授便启程离开甘家庄,他来甘家庄似乎只为见怪兽一面。 黑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甘一凡和老教授坐在轿车后座,开车的人甘一凡认识,正是之前老教授住院忙前忙后的甘大后勤部主管李达,而坐在副驾驶上的就是甘大校长陈子康。 车内气氛略显沉闷,老教授闭目养神,其他人也没说话。甘一凡头一次觉得坐车的感觉不舒服,他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只是会感到压抑。 车下高速,往甘大方向开去,没有直接开进校园,而是开进临近校园的一个住宅区,在一个独栋院子前停了下来。 “一凡,把你行李放进院子,以后这里就是你在市内的家。” 甘一凡刚下车却听见爷爷说了这样的话,不由诧异,还没等他回应,两位六十来岁的老年夫妇从院子里出来,老教授说:“他们是你外公外婆,去见个面,回头还跟爷爷去学校。” 这一天是8月26日,距离甘大开学没几天。 甘一凡知道他有外公外婆,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两位老人要比老教授年轻一些,泪眼婆娑的似乎有许多话要对外孙讲,到头来也没说上几句,就把外孙送上车。 “一凡,你外公外婆早想去甘家庄看你,是爷爷不让,别怪爷爷阻拦,爷爷只想和你多相处几日。”在甘大小院内安顿下来,老教授靠在躺椅上说道。 “爷爷,喝水。”到了现在,少年就算再迟钝也发现爷爷不对劲,何况他并非真的迟钝。 人类生老病死他未曾接触过,但动物生老病死他见过不少,岛上那群狼十多年来换了几波,被替换的要么就是受伤等死要么就是上了年纪跑不动,不得不独自离开狼群,他亲手送走过一代狼王。 那代狼王躺在那里骨瘦嶙峋,生气流失,目光也失去凶性,浑浊不堪。 少年埋了它,那是他第一次浪费食物,所以他记得十分清楚,特别是那双浑浊的狼眼。 老人的双眼早已浑浊,在医院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少年就已察觉,喝了湖底洞穴的泉水,老人目光恢复几分清明,但这些日子过去,老人的双眼再次变得浑浊。 湖底洞穴泉水虽神奇,却也无法延长老人寿命。 少年只是不愿面对,想要挽留而已。 老教授没有拒绝,喝了一口水,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见你一面,老天已经待爷爷不薄了,把你送回爷爷身边,还能给爷爷时间来为你做些事。人呐,老了老了也贪心了,想让你多陪陪爷爷,还想带你走进校门。还有几天开学,爷爷怕是等不到了,一凡,趁现在爷爷还清醒,领你在校园走走看看……” 校园黄昏下,残阳夕照,一位少年背着一位老人的背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第24章:干白 甘大距离全国重点还差一线,但在江宁省而言,却绝对能算是一所重点大学。 校园占地面积很广,共有七个校区,偌大校园内地势平坦,建筑古朴,交通便利,随处可见景观园林,更有多个大小湖泊,是全省乃至全国都数得着的风景大学,素有园林校园美誉。 许是景致陶冶情操,也许是人文历史悠久醇厚,江宁省出政界精英,而江宁省内历年考上公务员人数最多的大学就是甘宁人文学院,也就是甘大。 甘大建校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建国前,距今已有近百年。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甘大也能称得上是百年名校。 天凉好个秋,如今距离甘大开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秋高气爽,正是一年最惬意的季节。 新学期入学的新生经过一段从新鲜到枯燥的军训生涯,又渡过一段荷尔蒙发散的日子,已经基本适应大学生活,在这座全国有名的园林校园内释放着他们的热情,随处可见他们活跃奔放的身影。 “诶!我说干白,每天一回宿舍你就走,从来没见你在宿舍过夜,有女票也不带这样的,你丫也太不合群了!今晚不许走,我们宿舍聚餐,你得留下来。” 说话的人叫王有为,近一米九的大块头,穿着背心短裤,拍着篮球进门,满身汗。 甘一凡就是他口中的干白。 话说新生入学参加军训,几乎所有人都晒黑了,可甘一凡却还是原来那样,没什么变化,瘦瘦高高白白净净,只不过脸色不再像刚出岛那么苍白,多了几分红润。 这就招人恨了,特别是他们班的女生,这个“干白”的绰号,还就是他们哲学系的女生给起的。 老教授走后没两天,甘大开学,甘一凡成为甘大特招新生,初次尝到亲情滋味,却时日短暂,心情难免失落。 好在时间是治疗心情的良药,一个多月过去,甘一凡心情平复下来,能以一个平静的心态进入校园。 但终归涉世不深,不善言谈,很难和周围同学打成一片,甚至连同寝室的三位室友也热乎不起来。 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班里同学都觉得他不好打交道,疏于来往,又因他从不在寝室过夜,基本只有中午的时间才会在寝室休息一会儿,同寝三人也基本没说上几句话。 干白这个绰号,班里同学也只有偶然八卦他的时候才会说起,却还没有人像王有为这般当面叫出来。 王有为倒不是真的对甘一凡有意见,他是上京人,高二那年父亲工作调动来到甘宁便也跟了过来,倒是喜欢上这边生活环境,大学也没有回上京,就近上了甘大。 他又是体育特长生,性子活跃,大大咧咧,兼具老上京人的嘴皮子,说起话来就这调调。 “聚餐呐,好啊!”甘一凡说,“不过晚上我要回家看书。” 甘一凡说着把大背包重新放回去,边问:“什么时候去?” 王有为估计是没想到甘一凡直接答应下来,略微愣了愣,才接着说道:“以前叫你几次你都不参加,还以为你看不起哥几个。” 甘一凡说:“前段时间家里有事,心情不好,现在好了。”“他们都说你和女票在外同居,就我说不是,果然还是我猜对了,你家就是市里的吧,家里出了什么事?”旁边上铺探出个脑袋来,他也是甘一凡舍友,叫韩建业,脸上带点婴儿肥,染了两撮黄毛。 “家里的事都过去了。”甘一凡一语带过,接着说:“市里有个家,老家甘家庄的,你呢?我们寝四人,我只知道王有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要是换一个人这么说,老子得跟他翻脸,同寝一个多月居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很丢脸的好吧。不过你不一样,成天闷不吭声的,估计班上有几个人你都不知道,原谅你了,我叫韩建业,比你大两岁,老家江北那边。” “你好,我叫甘一凡。” 甘一凡站起身来要和对方握手,被韩建业一把拍开,笑骂:“你有病啊,我知道你叫甘一凡,古怪名字,一听就记住了。” 甘一凡悻悻,看向对面另一个室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 对面舍友长得斯斯文文,戴了副眼镜,一直在那玩手机,也不知是没听见甘一凡招呼,还是刻意无视,没搭理甘一凡,反而是对王有为说:“晚上我有事,聚不了餐,改天吧。” 正在抹汗的王有为说:“别呀,好不容易一凡留下来,大家凑一块吃顿饭,你要不去又缺一人。” “我真有事……” 韩建业从上铺下来,直接打断道:“陈文吉你搞什么,每次聚餐就你最积极,也数你埋怨一凡最多,现在一凡一起去,你反而不去,小心眼啊你!” “没那事,我今晚是真有事,306周欣悦约我一起吃饭,你说我去不去?”陈文吉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 “你行啊,什么时候钓上她的?”一听是这么回事,王有为汗也不抹了,汗滋滋的凑过来。 “我老子在规划局,她求我办事,望月阁摆一桌请我,哥们就这点能耐,沾老子的光撩撩妹,哥几个别见怪,明天周六晚饭我请……” 这样一来聚餐时间推到明晚,甘一凡也没有多留,只是通过这件事对爷爷留给他的那份名单有了些不一样的领会。 校园很大,景色很美,但对于看惯了这类美景的少年而言没有多大吸引力,新生宿舍楼距离校门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少年每天都会跑步回家,少年的速度与耐力相当好,在这里他倒不会跑太快,不过也要比一般人跑得都快。 今天少年没有直接回家,背着大包往反方向跑去,忽然有点想爷爷,想去爷爷住过的小院子看看。 十来分钟便到了教师住宅区,老教授出殡那日,少年见过许多前来悼念的教职员工,此刻经过教师住宅区,便见到几张熟面孔,倒是懂礼,一边问好一边往小院去。 院子空了,老教授留给甘一凡的东西都搬到甘家庄去了,不过这里的钥匙学校收上去,少年只是在院外站了一会儿,便回头跑开。 跑出校门,经过两条街,到了一处老小区——临安花园。 小区规模不大,多是翻新的住宅楼,也有像少年居住的独门独院。 院子的门开着,少年进到院子,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不冷不热的道:“今天回来晚了,做好的饭菜有点凉,你自己热热,我还有事先走。” 少年道了声谢,礼貌送女人离开,关上院门不由轻叹口气。 中年妇女是他小姨,他来甘宁上大学,他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他,便让小女儿来照顾他,其实也就是做一顿晚饭的事。 亲戚和亲戚终归有些不同,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这个院子挂在他外公名下,当初买下这里的时候却是甘一凡父母出的钱,如今少年回来了住在这里按理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少年娘家亲戚这边,有一个小姨还有一个大舅,他们对这个院子有一些想法。 少年住进来,他们的想法就比较丰富了。 算起来,离开孤岛也有两个来月,少年对于人情世故方面虽说还显生涩,却也不至于像初时那般两眼一抹黑,有些道理他懂,只是不说而已。 两菜一汤,有荤有素,一大锅米饭,分量十足倒是够少年吃饱。 至于味道,少年其实不介意,凉了也没事,他吃过的生肉比谁都多。 只是会感到有点冷清。 没有经历过亲人的温暖,少年独处孤岛十余年不会觉得孤独,体会过再失去,又不一样了。 翻开一部《现代中国哲学》,夜灯下,少年有滋有味的看起来。 如今只有学习能让少年感到充实。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少年看了看时间,拨出一个电话,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一阵咕噜声,少年便笑了起来。 老教授离开甘家庄前一天夜里单独和怪兽说了会儿话,具体内容甘一凡不知道,他也没问,只知道他爷爷离开的时候把手机留给了怪兽。这一个多月来,每天夜里怪兽都会留在甘一凡在甘家庄的院子里,而甘一凡几乎每晚都会与怪兽通个电话。 老教授对孙子的关爱由此可见入微。 第二天是周六,甘一凡一如既往天蒙蒙亮起床,在小院子里修炼——玩火。 院子里有一棵树,当然没有甘家庄家里后院那棵老树粗壮,却也能遮挡高楼视线,或许这也是老教授让甘一凡住在这里的原因吧。 经过一段时间修炼,甘一凡已经能做到五指同时燃起火苗,且风吹不灭,不过对于第二卷竹简的修炼还没有效果,他倒是不着急。 以前他不知道哲学是什么东西,逻辑学又是什么东西,现在他知道了,也明白他爷爷安排他学哲学专业的用意,就是要让他善于思考,用逻辑思维去理解去推理身边发生的事。 洞明湖湖底洞穴相同的竹简有不少,他只看过两卷,掌握第一卷。 事物不会单独存在,必然有其关联的事物,如果没有,那就是你还没有发现。 之前怪兽对甘一凡说内火只是第一步,等他融会贯通第二卷竹简内容,就会知道如何使用内火。 那个时候甘一凡半信半疑,但经过一段时间学习,尽管他依旧没能领会第二卷竹简内容,却已不再怀疑。 两卷竹简之间必然存在关联,现在没有掌握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他能用平常心去思考“玩火”这件事。 第25章:双眼血红 练完功,少年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还挺好看。 少年的表情一直比较生硬,老教授临走前特意交代他要多笑一笑,他记在心里,老教授还要他与人为善,他同样记在心里。 “头发有点长,该剪头了。” 他习惯让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背起大包出门,就在小区门口小店,要了十个大肉包子,五个茶叶蛋,两碗豆浆,在旁人议论声中大口吃喝。 他现在又进步了,从不喜成为别人眼中风景,到现在无视他人目光。 小区门口的理发店还没开门,他溜溜达达往学校走去,学校周围的理发店不少,少年每天早晨上学都能见到好几家开门营业的,特别是巷子里边边角角的那几家,只不过这几家理发店比较奇怪,经常有穿得很少的女人站在门边。 少年找了一家门脸大的,进去了。 “小哥哥来得挺早啊!洗头还是按摩?”一个打着哈欠的女人迎了上来。 “我剪头。” “剪头之前先洗个头,舒服呢再按个摩,保你全身舒畅,最后再来剪头。跟我来吧小哥,别害臊,我们这是正规按摩。” 少年觉得有点不对劲,前一次甘晓晓带他剪头也没有按摩一说,先洗头倒是有的,不过他也没多想,跟着女人上了小二楼。 女人洗头倒是挺舒服的,只是时不时的掐掐他耳垂让他有点接受不了,好在时间不长,女人给他擦干头发,问他:“肩颈按摩还是足疗?” “我剪头。”少年重申。 “着什么急啊,按个摩全身舒服,回头再给你剪。看你背着个驴友大包,大清早的就来了,这是打算上哪徒步对吧?” 女人很热情,也没有要甘一凡回答的意思,接着说道:“你们大学生就是会玩,经常看见像你这样的驴友,出发前做个按摩提神,回来再做个按摩,什么疲劳都没有了。你是第一次按摩吧,试试就知道,保准你全身舒坦,下回还想来。” 少年挺好奇,足疗他当然知道,甘宁这片都兴这个,街头巷尾足疗馆多不胜数,小区里边就有五六家,经常会看见人躺在上头,一只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另一只脚足疗师傅抱着捏捏掐掐,然后躺着的人就会咿咿呀呀叫唤。 貌似挺有趣。 少年点点头。 “背包我先给你放起来……”女人伸手要拎包。 “不用,就放在这里。”少年拒绝,把大包放身边。 “随你。”女人也没强求,拿了脚盆过来,药包牛奶啥的都往里倒,试了试水温,“可以了,你先泡着,我马上来。” 晨间的阳光和煦,透过窗户斜照在少年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屋子里的空气带着药材的味道,窗外的风带着各种早点的味道飘了进来,混杂在一起,怪怪的。 今天是周六,往常这个时候少年已经启程回甘家庄,不过昨天约好宿舍四人聚餐,他便打算聚完餐再回去。上学一个多月,他基本都是学校小区两边走,偶尔会到距离小区一站地左右的图书馆看看书,其他地方都没去。趁着今天有时间,他打算在周边逛一逛。 翻手机查地图,敲定几处今天要去的地方,女人还没过来,他点开奇闻杂事论坛。 这段时间,关注这个论坛的人数越来越多,国内版块更新快,不过删除的也快,流连这个版块的人数并不是太多,反而是国外版块人数非常多,日常在线的人数往往都是以百万级向上叠加。 点开国内版块,立马就有几个广告弹出来,少年已经习惯了网站这波操作,把一个个弹窗关闭。 国内网站内容不多,标题党却是不少,少年点开一个“惊现变种人”的标题,却只是一个小孩后背长出几片鱼鳞,看着不真,也不知道是不是贴上去的。又点开一个“人类将走上返祖道路”的标题,却也只是一个浑身毛茸茸的男人在那接受采访…… 像前段时间那些稀奇古怪的视频,反而见不到了,也不知是删太快,还是没人拍到? 少年正打算关掉国内版块,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进来,粗声粗气的问:“我老婆阿芳呢?” 少年迎上男人那双眼,只感到这个男人目光奇怪,好似宿醉未醒,又好似饥渴难耐,说不清道不明,又矛盾又古怪。 少年没打算开口,那个男人估计也不是真想问他,嘴里骂骂咧咧,砰一声甩门出去。 学哲学的人善于思考与推理,少年走上这条路没多久,却也善于思考。 他正在琢磨刚离开的这个男人目光预示着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压抑的女性叫声传出,然后就是轻微扭打声,夹杂着男人喝骂声,再然后就嗯嗯唧唧个不停。 少年看了眼门口,又看了看背包,叹了口气,“水还是热的。” 戴上耳机,他打开国外板块,相同关闭几个弹窗广告,点开一个“游乐园现食人魔”的视频标题。 也不知是不是标题党。 视频画面抖动很厉害,脚步声伴随气喘声,给人的感觉相当真实,很紧张,少年一看就被吸引住了。 画面里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游乐场,声音很杂,少年听不懂外语,也不知道拍摄视频的人说了什么,就看见人群向一个旋转木马所在地蜂拥而去,然后就看见一个金发女人站在旋转木马的大棚顶上,几名警察举着枪呼呼喊喊,那金发女人不理不睬,也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搞得胸口鲜血淋漓。 “她在吃人!”耳机里忽然传出一个国人惊呼声,少年听得特别清楚,顿时瞪大眼睛盯着女人手上的东西,那好像是一截小臂。 “砰!”一声枪响,不知哪个警察开了一枪,棚顶上的金发女人浑身一震却没倒下,反而狰狞着一张脸,从棚顶一跃而下,对着一个白人警察扑了过去。 视频到这里就是一通乱喊乱叫,画面也混乱得厉害,没有后续。 而这个时候隔壁的声音大了起来,男人骂声,女人哭泣声都传了过来。 少年挺纠结,爷爷交代他要与人为善,可眼前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算是与人为善。 看看手机,难道要打110? 擦脚穿鞋,背上背包,墙上就有价目表,扫码付了洗头和足疗的钱,少年打算离开。 开门出去,吵闹的动静隔着一间房,房门紧闭,门外还站着两个女人,嘀嘀咕咕说着“这两口子疯了,昨晚折腾大半宿,大早上又开始折腾”这样的话。少年掏掏耳朵,只觉得躁得慌,心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手指尖也发烫发红。 他不敢再停留下去,匆忙下了楼。 到了店外,对面早点铺子飘来的包子味道让少年冷静下来,手指头也不发烫了。 只是身后店里的声音着实不小,站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对面早点铺子里的人也都是神情古怪的往楼上瞟。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直叹世风日下! 少年摇了摇头,正要离开。 却忽然间二楼窗户打开,那个女人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对着房内叫骂:“你特么再逼我,我死给你看!” “你个臭婆娘,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昨晚给我喝了鹿鞭酒,老子也累好不好,把窗关上,都特么被看光了,快过来……” 这样一段对话传出,吃早点的,街上走的全都乐了,有好事的开始劝女人回去,话说的也有趣。 不过,这里毕竟是校园周围,属于警方巡防力度较强的地域范围,倒是没有人会说过分的话。 不远处就有一辆巡逻车停在那里,甘一凡眼尖,还能见到巡逻车内两位警员在里头乐呵。 大清早碰上这样一对奇葩夫妻,也确实挺可乐。 只不过后续的发展出人预料。 就见二楼窗内男人拉扯女人,女人挣扎,拉拉扯扯之间,女人竟是真的从二楼窗口摔了下来。 这样一来,起哄的看热闹的全傻眼了,巡逻车内两位警员哪里还敢再看热闹,连忙跑了过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跑上楼的跑上楼。 却不知道又发生什么,救护车还没来,刚跑上楼的警员竟然被那男人从窗户给扔了下来。 而那男的就像疯了一样,把原本在门口看热闹的另一个女人拉进房…… 甘一凡不知道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见到警员被男人从窗户扔下来的时候,已经打算上楼去,却是见到另外几辆巡逻车过来,几位巡警蜂拥跑上楼。 谁料到,这还没完,那男人忽然从窗子跳下来,就那么光着身子从甘一凡身边猛冲过去,那速度是真快,甘一凡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跑远了。 这件事的后续甘一凡不清楚,他只记得那个像疯了一样的男人向他所在方向跑过来的时候,双眼通红,眼角还有鲜红血渍。 他又翻开奇闻杂事论坛,重新看了一遍“游乐场现食人魔”的视频,意外发现那位金发女人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 第26章:云动力 这件事就发生在甘大校园周围,很快有人传到校园内网,甘一凡看见了,还看见视频里自己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有种预感,这个视频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原本打算在周围逛逛,去几个地方,但发生这样的怪事他也没走远,溜溜达达往图书馆去,不时就会看一眼校内网。 果然,二十分钟不到,他才刚刚走到图书馆门口,视频没有了。 自己的判断被证实,少年又开始琢磨起来,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和那位高深莫测的中年男人有关,站在图书馆楼下,他沉吟片刻,拨通吴长安电话。 …… …… 这一个来月,吴长安处在忙碌中,却十分享受这份忙碌,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整天东奔西跑神采奕奕。 那天在甘家庄他喝下老教授给的泉水,第二天就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相当可喜,纠缠他十多年的寒疾确确实实消失无踪,他重新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老教授出殡那日他带着吴恒去了,不顾其他人诧异目光,愣是拉着儿子给老教授磕头,帮着忙前忙后,老教授院子里的东西,也是他亲自给送到甘家庄。 别人不理解,包括他儿子都觉得他太过了,可他自己心中有数,老教授是把甘一凡托付给他照顾。 他在市里没住处,却是自己花钱在临安小区租了个小套房,距离甘一凡居住的独栋小院不远,站在窗口就能看见那个小院子。 每天目送少年出门他才出门办事,傍晚又会赶回来,直到少年平安回到小院,他才去忙自己的事。 今天是周六,往常几个周六,少年都会回甘家庄,要到周日晚些时候才会回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目送少年出门,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至于吴长安这位早早办理病退的老刑警在忙些什么,那得从数年前说起。 那一年,世界范围自然灾难频发,数以百计的火山爆发,其中还有不少属于早已确认的死火山。 大面积森林被焚烧,无数动植物葬身火海。 全球变暖,冰川融化,海平面升高,海啸频发。 又有蝗灾、蝠灾、鼠灾等等。 而最可怕的正是那遍布全球的心肺病毒感染。 过了几年,大型自然灾害倒是得到控制,小型灾害却依旧存在,只不过影响力没有那么大。加上华夏经验、华夏速度以及华夏制造等等渐渐成为全球新风向,世界各国携手大力治理环境颇具成效,到了前两年全球范围已经不再出现无法控制的自然灾害。 不过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期,也就是在两年前,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发生一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离奇事件,一些动植物产生变异,尤其水下生物居多,甚至还有一部分人类这一高智商灵长类也发生难以解释的异化。 类似的变异事件也在其他国家发生。 而特事局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成立的一个特殊部门,专门针对全国各地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异常事件。 特事局属于独立机构,总部在上京,不受地方政府管辖,成立之初只有三个部门,督查办、技侦科与行动组,后续又增加了一个研发部,统称特事局四大处。 一处督查办,人员组成结构最多最杂,各行各业都有,以离退军官刑警居多,他们深入社会各个阶层,掌握第一手异情事端上报总部; 二处技术侦查部门,以网络监控为主,他们拥有直接调动卫星侦查权限,汇总消息,并起到各省市人员调度的协调作用; 三处研发部门,研究异兽,兼具研发适用特殊人群的药物。 四处行动组人员最少,但每一位成员都具备非同寻常的能力,也就是三处研发部研发药物适用特殊人群,他们具备调动地方军警的职权。 特事局一直隐在暗中行事,不为大众所知,而两年来,四大处分支机构陆陆续续遍布全国大中型城市,每一个城市分支机构常设两个部门,也就是督查办与行动组。 由于江宁省水路发达,水中变异物种频频出现,国家在省内额外增设一个研发部门,而这个研发部门就设在甘宁市,便是那宁曦晨为法人代表的晨曦医药公司内部实验室。 而吴长安就属于特事局一处督查办设甘宁分部督查人员。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走街串巷,深入群众打听甘宁各地发生的奇异事件,分析汇总上报。 甘一凡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开着车往回赶。 就在甘一凡打来电话之前,他才刚刚接到刑警队一个内部电话,说的还就是甘一凡亲身经历的这件事。 他接到甘一凡电话之后,没有先行去现场查看,而是先到图书馆和甘一凡碰面。 上下打量少年一番,没有发现异常,他才松了口气,说道:“你把事情经过详细对伯伯说一遍。” 甘一凡如实将经过告之,后道:“吴伯伯,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你问。” “前段时间吴哥带去见我的那两个男人都是军人吗?” 吴长安沉吟道:“这个问题伯伯可以回答你,他们都是现役军人。” “那他们找上我,是想让我去参军?”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实话,伯伯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要让你参军,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对你不存在恶意,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事,没人会勉强你。” “宁曦晨呢?” “她是晨曦医药公司负责人。” “这个我知道,我在网上见过她的报道,她的晨曦医药公司与部队合作,提供大量医药,我是想问云集岛的药材是她自己需要还是部队需要?” 吴长安皱了皱眉,反问道:“她又找过你了?” 甘一凡摇摇头,“她没有找过我,不过有一个叫宁涛的学长给我打过几次电话约我见面,我没答应。他和宁曦晨长得很像,我觉得他找我和这件事情有关。” “哦,是这样。”吴长安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伯伯可以告诉你,他们之间是姐弟关系。宁曦晨是在为国出力,伯伯希望你能帮她,但不会勉强你,现如今还是当以学业为重,这也是你爷爷希望见到的。” 少年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 吴长安还有事,交代少年几句便打算离去,少年却叫住他说道:“吴伯伯,你有没有看过国外一个‘游乐场现食人魔’的视频?” 这个视频吴长安当然看过,他点了点头。 少年说:“早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双眼血红,和视频里那位外国女人眼睛很像,您小心些。” 吴长安微微一愣,遂笑道:“谢谢一凡,伯伯知道了。另外你要多锻炼身体,图书馆一楼就是健身房,听说里边教练对增肌很有一套,还有一个搏击教练水平不错,你要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你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身体,确实太瘦了。” 健身吗? 少年想到室友王有为那一身腱子肉,再看看自己细细胳膊细细腿,有点心动。 左右今天没什么事,要到傍晚才去与舍友汇合,少年便往一楼健身房走去。 云动力健身是一家老牌子健身房,在甘宁已经经营了十多年,出过几位省级健身大赛冠亚军,在当地名声不小。 不过现在还早,偌大健身房内人不多,只有几个人在跑步机上挥汗,撸铁的没有,前台倒是有几个私教在那闲聊。 甘一凡进来的时候,就有一个男私教迎了上来,不过这个教练没走几步又回去了,旁边走来一个女教练,看上去这个女私教在健身房里比较有地位的样子。 器械区走了一圈,又到操房、瑜伽馆、搏击馆走了一圈,女私教口才不错,简单明了寥寥几句就把少年说的怦然心动,似乎只要跟着她练上一两个月,浑身就能长出腱子肉来。 健身房年卡优惠,一年原价2600,七折下来只要1820,报两年更划算,原价4000,六折下来2400,另外还有个三年期的,原价5200,只打九折,不过少年听了女私教一句话,二话没说直接办了张三年健身卡。 原来云动力还有个游泳池,不过不在一楼,而是在图书馆顶楼平台,内部有电梯直通,一次性缴纳三年送三年免费游泳。 少年潜水有瘾,这一个多月来,他倒是有过一次潜水经历,不过是在学校湖泊,下水的时候不知道,等他露出水面就被校园保安给叫了回来,一通说教,那也是不能游了,所以他只有周六周日回甘家庄才能在洞明湖内过过瘾。 至于健身练肌肉,他其实不大在意,瘦点就瘦点,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而有个泳池他很开心。 他却不知道,校园里边其实就有游泳池,还不止一个。 他做了个身体素质检测,背起大包,手里拎着健身包,里边就有赠送的泳裤泳帽,在女私教带路下,坐上内部电梯上了顶层。 女私教叫夏美,二十多岁的北方姑娘,长得端正,皮肤挺白,描着淡妆,穿一身运动紧身服,显得身材爆好。少年对异性没什么鉴赏力,却也觉得这个健身教练很好看,手指尖有点发烫。 第27章:私教夏美 “学过游泳吗?要是没学过就在浅水区玩玩,水深一米六,深水区就不要去了,等下午游泳教练来上班,有需要你报个班。”夏美看着瘦高瘦高的甘大大一新生有点担忧的说道。 “深水区有多深?” “最深三米五。” “没事,我习惯在一百多米的水下。”少年实话实说,可听在夏美耳朵里就是另一回事了,她听过太多小年轻在她面前吹牛打屁,目的就是想撩她,自然而然将少年归纳到这类小年轻行列,只当这句话是耳旁风。 一百多米,开玩笑吗? 最新世界纪录无装备潜水前年创下,不过也才122米。 倒是没有打击少年,笑了笑说:“你真幽默。换衣冲洗在对面,上午游泳教练不在,我先看看你游得怎样,回头也好为你量身定制健身计划。” “哦,你人不错,还给我专门定制健身计划。” 夏美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个甘大新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提示说:“我们属于私人教练,私教课要另外收费,不过因为你一次性办了三年卡,我个人为你打九折,一节课一小时,只收你一百八,一周三节课。” “一周多少钱?”少年算术不好。 夏美瞥了少年一眼,她可不清楚少年来到正常社会才两个多月,虽说在甘大上学,却不是考上去的。听少年这么问,更加认定少年是在撩她,“540,一个月2160,要是一季度一交,就是6480。” “倒是不贵。”少年说起话来云淡风轻,不了解他的人确实会觉得他在装逼。 “一年一交呢?” “一年一交的话还能给你优惠,且不按次数收费,只要我安排得开,你来了我都能带你锻炼。”夏美耐着性子,毕竟这又高又瘦的甘大新生没交私教钱,看上去还不差钱,“整数两万五。” 少年“哦”了声,也没有其他表示,转移话题说:“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水平很高的搏击教练,我如果想跟他学搏击的话要怎么收费?” 这个时候夏美电话响起,是一位私教学生,她对少年示意了一下,“你先换衣服,我接个电话。” 少年便去换衣服,更衣室里有箱子,却放不下他的大背包,换上泳裤他只好又背着大包出来,却是见到夏美和另一位高挑女孩在一块,而这位高挑女孩他还认识。 “平常都是下午过来,今天你怎么早来了?我等会儿有一堂课,下课估计要十点半以后,怕是没法带你锻炼。”夏美对那高挑女孩说道。 “今天周六,店里中餐厅下午包场没时间,你忙你的,我就是来游泳放松一下。” “那行,你先换衣服,下次过来提前给我打电话。” 高挑女孩点点头,往更衣室走去,抬头就看见站在男更衣室门口的甘一凡,礼貌笑了笑,“好巧,你也在这里锻炼。” 少年回以微笑,“今天刚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晓晓也有在这里……” 少年话还没问完,高挑女孩已经走进女更衣室,悻悻住了口,却听见更衣室内女孩回了一句:“你说笑笑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没起,你找她有事?”“没什么事,上周她带我回甘家庄,我想问问她这周回不回去。” “她回不去,这周店里忙。” 高挑女孩就是许菀,她在自家店里实习住在学校宿舍,本来今天是和甘晓晓约好一起过来游泳,昨晚饭店忙太晚,和甘晓晓很晚才睡,甘晓晓睡懒觉不想起,她便自己过来。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甘一凡。 话说之前她对甘一凡有点小误解,后来知道他是甘教授孙子,甘教授生前德高望重受人尊敬,培养出来的学生各行各业都有,追悼会上来了许多人,很多都是老教授的学生,而她和甘晓晓都去了。 她去倒不是陪甘晓晓去的,而是她家与老教授有渊源,她是代替不在国内的母亲去送老教授最后一程。 所以这次遇见甘一凡态度好了不少。 “这里有没有大箱子?”甘一凡背着大包问夏美。 夏美看着干瘦少年背个大包有点担心,少年太瘦了,细长胳膊细长腿,穿条泳裤露出肋骨格外清晰,背包看上去有点分量,别被压垮了才好,她说:“这么大的柜子没有,也没必要,你总不会每次来都背个大包吧,先放在一边,不会丢。” “我到哪里都会背着。”少年显然还不会聊天,轻易就能把天聊死。 “包的事回头再说,现在天气凉,先放在一边热热身,别着凉了。” “我不怕冷。” “……” 夏美忽然发现这个瘦弱少年还挺难缠,“要不我把你的包放一楼吧台?” “还是不要了,就放在这里吧。” 夏美翻了个白眼,确定这少年就是在没事找事撩她。 也不见少年热身,放下大包直接跳进水里,水花四溅,把夏美看得直皱眉。 “水太浅了!”少年站在浅水区嘀咕,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往深水区潜去。 夏美眉头皱得更深了,站到不高的跳台盯着水下少年游弋的身影,没有什么姿势可言,一看就是野路子,不过速度还是比较快。 这样的人夏美也见过不少,不过她毕竟不教人游泳,很难判断少年是否在逞强。 甘一凡没有在水下多留,半分来钟就浮出水面,看一眼大包才重新潜入水中。 背包里有他修炼用的湖底泉水,还有那卷竹简,时不时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而夏美却是不放心起来,哪有人不好好游泳,只会一个劲潜水的,她只以为少年是在逞强,但也不方便明言,叫来游泳馆工作人员交代几句,才回一楼去了。 已入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上午来游泳的人不多,泳池恒温装置一般在下午才会开启,那时候人多。 许菀出来的时候,也就四五个人在泳池里扑腾,她在一旁做热身。 “美女,游一圈啊!” 在游泳馆被搭讪是经常的事,许菀早习以为常了,她说可以。 泳池总长三十五米,浅水区到深水区二十五米处有一道泳道线分隔,余下十米长度属于3.5米的深水区。 许菀和那搭讪年轻人比的是全长三十五米来回,年轻人兴致勃勃,大有在美女面前露一手的模样,却没注意许菀出来的时候跟她打招呼的一对小情侣在偷乐,看年轻人的目光满是戏谑。 一个来回游完,年轻人被落下十多米远,再没好意思往许菀身边凑。 许菀也没搭理他,继续游自己的,来来回回的游,速度真不慢,一口气游了十个来回才在浅水区稍作歇息。 等她上岸准备走人,已经游了近三千米,这会儿她才发现,好像一直没有见到甘一凡,她以为甘一凡先走了,没走几步却看见甘一凡的大包在一旁放着。 想到少年那干瘦的身板,不由有点担心起来。 别出什么事才好。 她却不知道少年正在水下游得过瘾。洞明湖浩瀚,怎么折腾都行,那是一种如飞鸟翱翔于空,鱼儿入水的自由自在,但在泳池内却是另外一种体验,特别是潜游靠边一蹬腿溜出老远的那一刻,特别过瘾。 玩得很嗨,忘了时间,冒头扫了眼背包,正打算继续潜水,见到许菀站在背包旁好似在寻找什么,挥挥手说:“你才来,我在这里,泳池很有意思。” 说的什么话,你知道我在找你么? 许菀有点无语。 “我要走了,你慢慢玩。” 少年也没有玩多久,许菀走后,少年也上了岸,冲洗干净坐电梯回到健身房一楼。 手机里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宁涛在九点来钟打来的,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他考虑了一下回拨过去。 “一凡,你回家了吗?” “还没有。” “那正好,我和笑笑在望月阁,你要没事就过来一起吃个午饭,笑笑今天回不去,我有事要去一趟甘家庄,吃完饭正好捎你回去。” “我要晚上才回去。” 对面停了两秒钟,宁涛声音传来,“这样啊,那也没事,甘家庄那边事情不急,晚点过去也一样,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下午你要去哪我送你,等晚上在一起去甘家庄。” “宁曦晨是你姐?” “……” “是你姐找我?” “……” 临安小区门口一辆路虎车上,宁涛拿着手机不言语,听筒里已经传出挂断声。 “你到底找一凡干嘛?大早把我叫起来,昨晚我和思思睡得很晚好不好,没睡饱皮肤都干了……”旁边坐着打哈欠的甘晓晓埋怨道。 “就你能睡,思思干嘛去了?”宁涛心不在焉说道。 “不告诉你。”甘晓晓说,“你别转移话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快说到底找一凡做什么?” 宁涛敷衍道:“交个朋友呗,我还能图他什么。” “你觉得我会信么?”甘晓晓白了他一眼,“不说实话,以后别拿我说事,也别想我帮你。” “彼此彼此,我们都有隐瞒。”宁涛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啊你?” “思思姓许,老家魔都,望月阁总店也在魔都。” 甘晓晓楞了一下,“这件事你别来问我,思思要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她不想说的原因。再说这是两码事,说的是一凡,你怎么扯到思思身上去了。” 第28章:知易行难 宁涛悠悠说道:“你说得对,确实是两码事,我不来问你,你也别来问我,只要帮我约一凡吃顿饭就行。” 甘晓晓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 宁涛打开车窗点起支烟,“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隐瞒来隐瞒去很没意思,我知道许菀身份,我想约甘一凡也是为了我姐,我姐是宁曦晨。” “早猜到了。”甘晓晓嘀咕一句,接着说:“你姐是晨曦医药老总,她找一凡又是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云集岛有我姐需要的药材,只有一凡可以上岛。我姐找过他,可他没答应。” “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也搞不明白甘一凡为什么不答应。你不知道我姐给的条件相当高,月薪三万,采摘药材按每株多少钱另外给报酬,换做其他人每月几万块都能拼了命,他却偏偏不答应,脑子有病嘛。” 宁涛给甘一凡打过不少次电话,要么就是没接,要么就是不见面,他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要不是那天找他姐调查许菀无意间说起认识甘一凡,被他姐逼着联系对方,他才懒得搭理甘一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甘晓晓的电话铃声就是这么有特点。 “你在哪呢?”许菀打来的电话。 “涛子找我有点事,在外边,你回寝了?” “刚回来,准备去饭店,要不要等你一起?” “涛子中午也要到饭店去,我们就在临安小区这边……” 甘晓晓和许菀通电话,宁涛已经开动车子往学校去,凑上来说:“我们这就去接你。” 那边挂了电话,甘晓晓无奈道:“你这样我很难做。” “要不我把童旭叫来安慰安慰你。”宁涛嬉笑着道。 甘晓晓笑骂:“滚,你跟童旭没一个好人。” 车子停在女生宿舍楼下,许菀还没下来,甘晓晓忽然问道:“这段时间童旭在做什么?我看他神神秘秘的很少露面。” 宁涛笑道:“怎么,想他了?我说你呀,童旭整天追着你屁股后边你烦他,现在见面少,你反而不适应了。看来我也要消失一段时间,说不定思思就会像你一样发现我的重要性。” “你试试,说不定思思都记不得你是谁。”甘晓晓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童旭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有时候都没回来,周六周日更是不见人影。开始我还以为他提了新车瞎溜达,后来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上个星期有两个人来找他,其中一个好像是他爷爷以前警卫员,我琢磨着会不会是他爷爷找他有事。” “他爷爷找他能有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多关心关心他。” 宁涛笑了起来,“他会要我关心么?” 聊了几句童旭,许菀下来了,宁涛意外得知甘一凡就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云动力健身房,恰好就在去望月阁路上。 这个时候甘一凡还没走,挂断宁涛电话他听见隔壁搏击馆传出打拳的动静,过去一看,却是夏美正指导一个壮硕青年打拳。 几套组合拳下来,壮硕青年大汗淋淋,喂靶的夏美也感到胳膊发酸,让青年歇会儿,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甘一凡。 喝了口水,夏美示意甘一凡进来,“会玩么?” “不会。” “想不想试试?” 甘一凡兴致勃勃戴上拳套,夏美示范直拳动作,让甘一凡对沙袋打几拳。 所谓知易行难,少年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看别人打拳很简单,无外乎就是直着挥拳拐弯挥拳,到了他自己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打,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别别扭扭打了一拳,第二拳愣是打不出去。 “小武,你做个直拳示范。”夏美叫来壮硕年轻人。 “砰砰砰……” 干净利落几拳打完,叫小武的年轻人咧嘴笑笑,“直拳很简单,正对着打就行了。” 甘一凡照猫画虎,对着沙袋打了几拳,依旧别扭生硬,他上了脾气,不信自己连最简单的直拳都打不好,脱了碍事的拳套,砰砰砰接连打了几拳。 “停下,别打了。”夏美叫停,“你这样不行,姿势不正确,浑身僵硬,手腕不直,胡乱发力只会伤到手腕。” 那边小武呵呵笑,“直拳看似简单,其实最难,难打也难防。” 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少年硬气,说我没事,背过手去活动手腕……震得发麻,麻后就疼。 “多少钱?”他问。 夏美拿了几张单子给他,“你的身体素质检测结果出来了,说实话,很少见,除了身高腿长身体优势,只有肺活量这一块出色,然后其他都是劣势,肌肉脂肪含量太低太低,白话来说就是你太瘦。健身计划制定好后发你手机上,另外我会为你制定一份食谱,按照我制定的食谱进行一个月,配合适度器械训练,看效果,然后再行制定下一阶段训练以及食谱。” “谢谢,我记下了,多少钱?” “按原来说的,一年交整数两万五,页脚有码,现在交费的话直接扫码就行。” 甘一凡没二话,直接扫码交钱,接着又问:“多少钱?” 夏美愣了愣,旁边小武笑了起来,“他是问学拳多少钱。” “你想跟我学拳?”夏美摇了摇头,“我不教拳。” 甘一凡疑惑,“你不是在教他打拳吗?” 小武笑道:“你要学拳可以来找我,我才是这里的搏击教练,夏姐只教我们不直接教你们。” “我想跟夏教练学打拳。”甘一凡有他自己的判断,他认为夏美很可能就是吴长安所说的那位搏击高手。 “得,他这是看不上我。”小武笑了笑,也没在意,对夏美说:“夏姐,今天就练到这吧,我准备准备,等会儿该给学员开课了。” 夏美打开一间办公室,甘一凡也跟着进去。 “这份表格你填一下。” 甘一凡说:“我想跟你学。” “你先填完表格再说其他。” “跟你学拳要多少钱?”甘一凡有他的执着。 夏美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学员,不由有些困恼,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吧,我也不是不能教你,不过你现在身体条件太差,没有任何基础,我没有更多时间教你。我给你的建议是先把综合素质提升上来,打好基础,这段时间你可以先跟武教练学学基本拳腿,什么时候我觉得你可以了就会亲自教你。” 要是换一个人就能听得出来,这是夏美的推托之词,不过甘一凡听不出来,他说好,接着问道:“跟武教练学拳一个月多少钱?” “只学一个月么?” “一个月够了。” 夏美有点不理解少年这话的意思,却也没多想,说道:“他的私教课一节一百,一周三节,每节也是一个小时,一个月的话你交一千二。” 少年痛快付钱,填了两份表格,背起他的大包对夏美说:“夏教练,我先走了,一个月后你教我。” 少年说完笑了笑,很有自信的样子。 夏美看着少年走出去,不由莞尔,原来一个月是这么回事,倒也觉得少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会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说的话。 古怪的甘大大一新生。 她却莫名有点期待。 甘一凡才走出健身房就看见宁涛和甘晓晓快步走来,感到诧异,转念想到之前离开的许菀,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迎上去。 甘晓晓笑着说:“你早该来锻炼一下,男孩子太瘦可不行。” 甘一凡也笑了笑,“听许菀说你这个星期不回去。” “店里忙,回不去,下个星期再回,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甘一凡点点头,看向宁涛,直接说道:“把宁曦晨电话给我,我跟她联系。” 宁涛也是干脆,把电话给了甘一凡。对于他来说,只要甘一凡能主动给他姐打电话,这件事就算完结了,至于和甘一凡交朋友,他可没那份闲工夫。 人与人之间相处,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合不合得来。 甘一凡从小在孤岛长大,身边除了怪兽就是岛上的野兽,与人相处他还显稚嫩,但对于对方是否真心想和他交往,他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老教授住院那会儿,大伯母李香兰痛哭流涕,他却直接推开对方,那不是真心;而大伯甘常书真情流露,他能感受得到;还有非亲非故的吴长安他同样能感受到对方是真心为他好,就不用说一心为他的老教授了。 没有多说其他,直接坐上电梯去了图书馆,他要找几本格斗类书籍。 他忽然感到紧迫。 没有接触过徒手格斗,总以为自己天老大我老二,谁都不怕,只有接触到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不懂。 想起早上理发店那一幕,他后怕,要是那几位巡警没有及时赶来,而是他上了楼,能对付得了发疯般的男人吗? 除非有刀在手,他有自信,可他没有。 说白了,少年从离开孤岛就一直有危机感,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缺乏安全感,提防着每一个人。 老教授在身边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亲情温暖,放下心防,可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危机意识重新变得强烈起来。 第29章:他打了我一拳 甘一凡在图书馆买了几本格斗书籍,没有在市里多做逗留,一个电话打给舍友推了晚上饭局,回了一趟临安小区把健身包放下,直接找了辆网约车回甘家庄。 每周都回来,可每次只有踏进家门他才能安心。 蒸上一大锅米饭,竹篓装了上岛,一直到夜里十点多钟才让怪兽载他回家。 自从他去市里上学,怪兽就像个严师,每次他回来都会检查他的修炼进度,只不过每次怪兽都是以一通咕噜声收尾,意思就是说他进度太慢,回头却又让他不要心急,静下心来才能领悟第二卷竹简内容。 不过不管怪兽说什么,少年只是呵呵笑,就像现在,他在看格斗书籍,怪兽嘲讽的语气咕噜咕噜,少年也就是呵呵笑,然后继续看书。 夜深了,月光透过树梢撒下来,斑斑点点,怪兽躺在树下,他就窝在怪兽怀里,像小时候那般睡过去。 一个星期只有一个夜晚在一起,少年怀念怪兽的怀抱,很温暖。 天还没亮,怪兽回去了,少年便会在后院修炼,一直在家呆到傍晚,他才会返回市里。 这次少年出门带了两把刀,一长一短,长的弯刀放背包里,谁也看不见,短刀绑在小腿处,这是他从电视里学来的,一抬腿,刀入手,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少年距离这个境界还有段距离,得练练拔刀 回临安小区途中,甘一凡去了一趟体育用品商店,买了副拳套,一个沙袋。背起大包,扛着沙袋下车的时候,网约车司机竖起大拇指,其实心里是真担心干瘦少年会把腰给压折了。 “一凡回来了。”临近小院楼上窗口,吴恒站在窗边说道,“扛着个大沙袋,力气不小。” “行了,你回家吧,今天这事别跟你妈说。”客厅不大,吴长安披件外套倚靠沙发上,身上缠着绷带,手臂还有一道,看上去行动不便的模样。 “我说爸,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年轻人啊,抓人的事有我们年轻人,您老啊,别再往上冲行不行?”吴恒愁眉苦脸的说,“这要是被妈知道,还不知道会多担心。” “你个臭小子还敢来说老子,要不是我今天行动不便,揍不死你。”老吴瞪起双眼。 吴恒悻悻道:“你要不阻止我进刑警队,我也不至于隐瞒你……” 原来吴恒瞒着他老子偷偷进入刑警队,今天早上在甘大校外巷子里发生袭警事件,吴恒所在刑警二支队赶去追拿凶犯,好死不死的,吴长安也是因为这件事赶去调查,结果父子俩遇上了。 那凶犯就像甘一凡对吴长安形容的那样,双眼通红,眼角还挂着血泪,却是力大无穷,辣椒水不顶用,警棍抽上去对方好似毫无感觉,几个刑警联手都治不了他,而吴恒就在其中。 他才加入刑警队,急于表现,几位队友被凶犯甩开,他独自追了上去,将光着身子的凶犯追入一条小巷子。 他在这边追,队友在后面赶,巷子对面却是他老子忽然冒了出来,上去就是一个抱摔,倒是干净利落将凶犯放倒。 谁料,凶犯力气太大,回手一肘把吴长安肋骨给打折了两根。吴长安也是个狠人,愣是不松手,死死摁住凶犯,结果凶犯回头给了他一口,把他胳膊都咬下一块肉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凶犯忽然就不挣扎了,像条死鱼般瘫软在地,被追过来的吴恒他们轻松捉拿。 吴长安受了伤,原本是要住院治疗,他却不愿,打了针破伤风,简单抱扎一下就要回家,吴恒也是没办法,只好请了个假送老子回到这里。 “爸,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对一凡太好,好的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你个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你爸是胡搞瞎搞不负责任的人么?”吴长安挺生气,“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爸还不到糊涂的时候,本来今天不想跟你聊这事,既然聊起来,那你说说,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梁博背着我帮你进的刑警队?” “好好说话,你别生气啊,医生都说了要静养……” “少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我受过的伤多了,这点小伤算个屁。你要不交代,我这就把梁博叫来,好好问问他。” “行行行,我交代还不行吗,是,是梁哥暗地里帮我,不过您也别怪他,当年您不也是瞒着梁局帮梁哥带进刑警队,说他是刑警好苗子,怎么现在轮到你儿子,你反而自私起来了?这可不是我那大公无私的老爸。” “那还是你老子的错喽?” 吴恒嬉皮笑脸道:“没说是您老的错,怪只怪你把儿子培养太好,活生生培养成刑警好苗子,梁哥不把你儿子调进刑警队都觉得心里有愧。” “哪学来的怪腔怪调……”吴长安气笑了,捂着软肋说:“算了,这件事已经是这样,先别跟你妈提,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跟她说。另外你既然进了刑警队,在梁博队里就要多听梁博安排,和队员之间多配合,别给我逞强,听见没有?” 吴恒进刑警队已是既成事实的事,老吴阻止不住,也只是打算给儿子敲敲警钟。 吴恒晚上还要赶回队里值班,也没有多留,临出门又问了一句:“一凡到底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 没等他老子发火,关门跑了。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父子之间偶尔开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吴恒离开不久,老吴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半个多小时后,敲门声传来,老吴打开门见到宁曦晨站在门外,不由诧异道:“怎么是你亲自过来?” “还有其他事。” 宁曦晨扶着老吴坐下,边给老吴剪开小臂纱布边说:“甘一凡刚才给我打电话,主动约我见面,我想先和你谈谈。”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吴欣慰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有条件。” “什么条件?” “莫名其妙的条件。”宁曦晨眉心微蹙,“他要求三个月后与严鸿君单独见一面。” “见他干嘛?”老吴不解。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宁曦晨给老吴重新包扎伤口,又给老吴推了一针,接着说道:“你的伤口没事,没有感染异变病毒迹象,注意休息,过两天再注射一次。” 老吴心不在焉道了声谢,宁曦晨收拾器具,问道:“你也不清楚他为何要见严鸿君?” “说不上来……”老吴沉吟道,“刚才吴恒说一凡带了个沙袋回家,我想他会不会是因为严鸿君打了他一拳,他要报复回去?不过不应该啊,他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孩子,报复心没那么重,何况只有三个月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应该是为了报复。” “那可说不定,我看他就是缺少管教性子太野,吃了亏报复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宁曦晨想起初次见到甘一凡,被后者拿刀顶着胸口的窘境,心里头很不爽。 老吴却不知道有这回事,在他眼中的甘一凡虽然野性未除,却是一位明大义的好孩子,他不认同宁曦晨。 不过两人虽然都属于特事局,却分属不同机构,只有在工作范围产生交集的时候才会碰面,其实并不熟。 比如今天,他被发疯实则就是产生异变的凶犯咬伤,需要晨曦实验室来人为他检查是否受到异变感染,加上宁曦晨还有其他事找他,这才有见面的可能,否则平常时候都是各忙各的,彼此之间基本没有往来。 所以他只是提供意见而已,至于宁曦晨会如何考虑,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不过甘一凡方面…… 在宁曦晨离开后,他拨通甘一凡电话。 这个时候,甘一凡正在院子里往树上挂沙袋,他个子高,沙袋也买的长款,整个下来有近百斤,把沙袋挂上去废了他不少力气。 电话响了几声,他从椅子上下来接通。 “嗯,是有这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见严鸿君呢?” “他叫严鸿君吗?” “嗯……是,他叫什么不是关键,伯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三个月后和他单独见面?” “他打了我一拳。”少年很认真的说道。 “……” 挂上电话,老吴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孩子心胸不够宽啊! 临安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小区范围不能算小,里边有个人工湖,沿湖有道长廊供人散步用。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湖边没什么人,甘一凡和宁曦晨就是在长廊碰面。 可能是宁曦晨对少年有心理阴影吧,上次通过老吴在医院停车场约见少年就带着两位膀大腰圆的保镖,这次少年主动约见她,那两位保镖也跟在附近。 “你今天找我来……” “说正事,我很忙。” 甘一凡没打算和宁曦晨多聊,很不客气直接打断对方,把宁曦晨气得够呛。一开口就被怼,她除了在少年这边,这么多年以来还真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受到这样的冷遇。 忍忍吧。宁曦晨安慰自己。 毕竟除了眼前少年,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可以上岛帮她采集变异药材。 第30章:体检 宁曦晨翻出掌上电脑给甘一凡介绍,“这是第一种药材,药材医学名银花果。云集岛生长略有不同,枝叶略大,枝干遍布竖纹白斑,超过一米二的属于成熟期,是我需要的,留根取出土三十公分以上枝叶,具体采集方法有专人告诉你;第二种药材医学名……” “很麻烦,你直接发给我。” 宁曦晨深吸口气,耐着性子道:“不能发给你,必须你记牢它们各自特点。” “我周六才会回去,现在不着急说药材。我的条件你能答应?” “我不明白。” “不需要你明白,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能做到我帮你采药,做不到……我其实很忙。” “你上个大学有什么可忙的?”宁曦晨实在是被眼前少年态度刺激的忍不住了。 少年却一本正经道:“你不懂,我真的很忙,而且我现在还很饿,你直接给我答复能不能做到。” “我跟他并不熟……” 甘一凡回头就走,宁曦晨连忙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我跟他不熟但我可以承诺你尽力去办。” “我相信你。” 少年态度转变之快出乎宁曦晨预料,却是在少年转身离去的时候,见少年微笑起来,就听他说:“你生气的样子不好看,还有你太瘦,夏教练就很胖,你应该胖一点,我爷爷说微笑的女人最美,你应该多笑一笑。” “……” 回到家里不一会儿,敲门声传来,甘一凡还以为是宁曦晨找上门来,开门却是外卖小哥,倒是见到宁曦晨从门前走过去,冷着一张脸。 他对宁曦晨谈不上恶感,之前揪人头发拿刀顶人胸口,只是因为刚从岛上下来,把领地意识带到家里。事实上他今天其实是想对对方表达善意,只不过他的表达能力有待进步,而他自己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并不知道这次又把对方得罪了。 吃过饭,少年在湖边走了几圈消食,回到房间开始看书,一直到深夜才睡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雷打不动一个小时修炼第二卷竹简,完事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戴上拳套,摆出一个从书里看来的格斗式,由轻到重,一拳一拳击打沙袋。 这个时候其实还不到七点钟,吴长安就是被他打沙袋的声音吵醒,站在窗口往下看,没看一会儿就笑了。 树下少年其实十分认真在打拳,奈何从书本看来的又哪里能比有教练指导的准确,就见枝叶稀疏处,少年笨拙移动身体,一拳拳打出去,声音不小,也能感受到拳劲不小,可却是死劲。也就是初学者最容易犯的错误,以为用力打就是对的,其实恰恰相反,只有放松了打才是正确的。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楼下传来男人嚷嚷声。 吴长安皱了皱眉,又听见另一个窗户传来女人叫骂声:“大清早的不睡觉, 有病啊,再吵告你扰民,别吵了!” 见到甘一凡从树下出来,仰头往楼上看,吴长安避让窗边,少年还不知道他住在这里。 其实他心里挺紧张,担心少年暴起伤人。 一会儿没听见少年出声,吴长安偏头下看,就见少年进了屋内,不由松了口气,不久就看见少年背着大包出门。 “这里不比甘家庄啊!”老吴叹了口气,这栋楼里的住户他做过调查,有好几户人家家里都有上夜班的,少年打拳动静不小,也怪不得住户叫骂,他也无能为力。 甘一凡做事有股子执着劲,他想练拳脚功夫,家里练不了,他就跑到学校练,找了处没人的小树林,他又练了起来,一直到吃早饭的时间才去学校食堂。 他打包三份早饭带回寝室,前天推了聚餐,几个舍友都不高兴,他打算带份早饭表示一下。 回到寝室,三个舍友都在,王有为刚冲澡出来,韩建业在打理他那两撮黄毛,陈文吉躺在被窝里玩手机。 “哟,大忙人还知道回来啊,放我们鸽子有意思么,还不如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我老王还高看你一眼。”前天就是王有为接的电话,好说歹说,甘一凡就是不去,他也是恼了。 少年没解释,他把早饭放桌上说:“不好意思,给大家带了份早饭,当是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王有为性格其实还不错,就是喜欢嘴上嘚嘚,见到甘一凡给大家带早饭,他说:“算你还有点良心,懂得给我们带早饭,这次就大度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再放鸽子,要不然我只当不认识你。” 韩建业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埋怨甘一凡两句,拿了个包子吃得香。 只有陈文吉还躺在被窝里玩手机,对甘一凡不理不睬。 甘一凡也不介意,心意到了,吃不吃在陈文吉,不吃也没关系,他中午可以当零食吃。 一个多月来,他虽然和寝室几人没说过几句话,不过也还算了解,知道陈文吉这人很傲,不好相处。 把大包锁进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冲个澡,王有为说:“你动作快点,等会儿要体检。” “军训之前不是体检过了么,怎么还要体检?” “谁知道呢。”王有为说,“大早老曹就在走廊里嚷嚷,上午大课不上了,改到大礼堂体检,所有人都要准时到,不能缺席。” 王有为口中的老曹就是他们班辅导员,上届毕业生留校,年纪其实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冲了个澡出来,韩建业和陈文吉先走了,只有王有为在等他。 甘一凡要背他的大包被王有为拉走,“搞不懂你,电脑手机随处放,却整天背着个大包,也不知道你包里都装了什么宝贝,别背了,赶紧的,再晚来不及了。” 王有为搞体育的,大块头,一身腱子肉,力气很大,甘一凡也不好用力挣脱,稍一犹豫就被他拉出寝室。 所幸寝室上了锁,甘一凡也不认为真会发生什么事。 去大礼堂的路上,王有为问他有没有加入学校社团,甘一凡说没有,王有为就说:“你瘦是瘦了点,不过力气还成,身高臂展都适合打篮球,下个月学校组织篮球赛,我们班球队里还缺个后卫,就你上吧。” “我不会打篮球。” 王有为一愣,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你没搞错吧,哪有人不会打篮球的,就你这身高,高中时候没有打过篮球?”“我没上过高中。” 他实话实说,王有为又哪里会信,“你丫消遣我来了,打个篮球又不是要你的命,不想打就直说,找这么个烂借口忽悠谁呢?” “我真不会打篮球。”少年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上过高中了。 “不会我教你,这是班里荣誉问题,也是我们寝荣誉问题,你必须上。别说自己不会啊,你要真不会我也能教会你,体检完我就教你打球。” 甘一凡想拒绝,王有为紧跟着说道:“不许拒绝。” “那……那我试试,要真不行你找其他人。” “要能找到其他人我也不来找你,你看我们班身高过一米八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加上你才刚够一队人两替补,余下三个替补只能矮个子里拔高挑人补齐,别啰嗦了,不会打你也得给我上,大不了凑个人头。” 他们俩来得比较晚,进入大礼堂的时候已是乌泱泱一片人头,好似整个甘大的学生都挤在这里。 事实上当然不是。甘大有七大校区,这里属于第六校区,不过是第六校区的师生,却也有好几千人。 吵杂得很,到处都是老师招呼学生,学生招呼同学的声音,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哲学系区域。哲学系的学生倒是不多,大一到大四一共也就两三百号人,在礼堂一角。 按寝室顺序入座,甘一凡这才有空打量主席台。 主席台一溜长桌,十多位医护人员在整理器具,竟然还有警方人员站在两旁过道维持秩序,倒是会有不明觉厉的感觉。 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各班班级都在汇报人数,不一会儿,人员统计结束,礼堂里便安静下来。 主持这次体检的是第六校区一位副校长,呱啦呱啦说了一通,然后又是教导主任讲纪律,不过比起开学典礼那会儿倒是简短许多,然后学生按照班级顺序,一个个排队走上主席台,经过几道体检,最后一项是抽血,然后从主席台另一边依次离开。 哲学系学员不多,排位靠前,第三个班级就轮到甘一凡他们班,测过体温量血压,采集唾液样本,又做了几项体测,就来到抽血样环节。 甘一凡刚坐下来就见到一双熟悉的眸子,他微微一笑。 “头发剪了精神许多,不过你怎么还是那么瘦?”采集血样的护士问他。 “我吃的多却总是不胖。” “我听说老教授的事了,节哀。” “谢谢。” 采血护士就是老教授住院那会儿特护病房护士,曾让甘一凡去检查身体,甘一凡没见过她的脸,却记住这位热心女护士那双眸子。 “你认识女护士?”跟在后面的王有为八卦问道。 “见过几次。” “大眼睛挺漂亮,皮肤也白,是我喜欢的类型,人长得怎么样?” 甘一凡心想,你都不知道她长得怎么样,又怎么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他却体会不到高三学生的苦啊! 那已经很难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达。 又是刚刚渡过适应期的大一新生,骨子里都是一群见到女人两眼冒绿光的牲口。 第31章:亮瞎我的眼 “我每次见她都戴口罩,没见过她的脸。”甘一凡实话实说。 “那你挺牛,光看眼睛就能认出来。”王有为估计是不信,不过也没有继续谈女护士,拉着甘一凡就要去体育馆教他打球。 “你们干嘛去?”韩建业追了上来。 王有为说:“我们去体育馆打球。” “我也去。” “行,一起,老陈呢?” “他可没工夫打球,跟周欣悦在那亲亲我我,看不下去。” 王有为笑了起来,“你丫就是吃不到葡萄,那家伙也不是个好人,自己有肉吃也不说给我们这些吃不上肉的穷人介绍几个,不理吃独食的,我们走。” 几人来到礼堂门口,还要登记班级姓名才能离开,旁边另有警察监督,甘一凡越发觉得不寻常。 往体育馆走的路上,一辆宾利轿车从几人身边开过去,后座的窗半开,一张精致的女人面孔一晃而过。 甘一凡眼尖,立刻认出是宁曦晨。 他不由犯了学哲学的通病,琢磨起体检这件事来。 这次体检是一次甘大七大校区所有学生的身体检测,还是在一个月前新生入学刚做过全校学生体检的基础上,往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反常。 主席台和礼堂门口都有警务人员维持秩序,这在之前也是没有过的,又是一个反常现象。 再有宁曦晨的出现。 甘一凡认为这次事事透着反常的体检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甘一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次体检不单单是在甘大七个校区同时进行,而且是全国性质所有大学,还包括除初中小学以外的所有中高校学生的一次最大范围体检。 他们所有人的体检报告将会汇集在每一个大中型城市特事局下属分支机构内,继而排查整理,将有可能产生异变的学生调查报告汇总特事局总部。 特事局成立两年多来,一直着力研究变异物种,也包括那些产生变异的特殊人群,摸索出一套针对普通人行之有效的检验方法,能从普通人身上提前检查出是否具备异变的可能性。 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在各大军区做过血样检测,从中检查出部分军人体内含有异变因子,并将这部分军人集中起来进行针对性训练,并辅以药物催生异变因子,从而将其中部分成功觉醒特殊能力的军人补充到特事局四处,也就是行动组,这才有了如今能够辐射全国大中城市的特事四处行动人员。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不少人是属于自主觉醒特殊能力的存在,比如宁北枳,他就是最早觉醒特殊能力的极少数人之一,还有严鸿君,也就是甘一凡念念不忘给了他一拳的军装男,他也属于自主觉醒类别,只比宁北枳晚了半年左右。 除了军方这些觉醒者,民间也存在自主觉醒特殊能力的存在,比如甘一凡上周六在足疗房遇见的那位中年男人,就是属于少数民间自主觉醒的特殊民众,不过像这类人很少很少,远远比不上军队自主觉醒的人多,现在那位中年男人也已经被甘宁特事分支机构接管。 “你发什么呆。”韩建业碰了甘一凡一下,“诶,你周六早上是不是在南门巷子里?” 甘一凡点点头,“我本来打算去理发。” 韩建业“嘁”了一声,“谁信呢,那条巷子都是足疗按摩馆,做按摩就做按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没人关心这个,你见到那个发疯的按摩店老板了?” “你在说哪个老板发疯?”王有为好运动,平常也不怎么玩手机,校内网也是偶尔才会上,他还不知道前天上午曾短时间在校内网出现的那个视频。 韩建业简单说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也没亲眼看见那个视频,是老陈告诉我的,说在视频里见到一个背着大包的学生,看着像一凡。” 王有为顿足,“卧槽,老板娘光着身子躺街上,我居然没看见。”他的关注点也是充分说明他拥有一颗躁动的心。 “英雄所见略同。”韩建业怪笑道,“不过听说打了马赛克,谁也没看见。” “万恶的马赛克。”王有为一副悲愤的表情,下一刻咧嘴笑,“还好谁都没看见,心理平衡不少。” “一凡在现场,他看见了。”跑偏的话题被韩建业拉了回来,“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没看清。”甘一凡违心说,他知道继续说下去没完没了,“我也只是路过,都不知道那男的是老板,警察就在现场,追着老板跑远了。” 韩建业扼腕叹息,“可惜了,你要是拍个照片下来,我们还能观摩观摩,那老板娘我见过,岁数是大了点,不过长得还行,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话题又开始跑偏,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开始讨论岛国动作片,倒是把甘一凡这个缺少共同语言的落在身后。 第六校区的体育馆属于后期新建,投入使用也才一两年时间,各个运动场馆都比较新。 他们离开大礼堂早,篮球馆里除了值班保安,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王有为去借了个篮球,丢给甘一凡要他投篮。 篮球甘一凡确实没玩过,不过他会用石块打野兔。 站上罚球线,甘一凡掂了掂篮球,用一只手抓着像砸兔子那般扔了出去,哐的一声响,篮球砸在蓝框弹了出来。 会不会打球,王有为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见到甘一凡动作,那绝对是一个生的不能再生的生手。甘一凡没说谎,他确实没打过篮球,不由兴致缺缺,正想说算了,话刚到嘴边,出口就变成——卧槽! 原来篮球弹起来的时候,甘一凡直接跳起半空接球,还没落地就把篮球又一次砸向蓝框,球进了。 “亮瞎我的眼,一凡你绝了,这弹跳……离地得有两米了吧?”韩建业大呼小叫,“就这弹跳绝逼能转体加胯下再加个大风车灌篮啊!我特么简直五体投地,再来一个,耍起来灌篮,我拍下来,传到内网绝对轰动。” 韩建业掏出手机催促甘一凡,王有为拦了下来,他说:“别拍,你先到门口看着点,有人来打招呼。一凡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韩建业不解,不过王有为煞有其事那样,他也没有多说,到门口去了。 “一凡,我看出来你确实没有玩过篮球,不过你的弹跳力让我大开眼界,我还真没见过谁能像你跳这么高,还有你的准头也不错,只要稍加训练,你绝对是前锋大杀器。” “刚才你说后卫,前锋和后卫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这么跟你说,后卫组织进攻,前锋进攻拿分,我估计你连运球都不会,短时间也很难熟练运球,所以后卫你打不了,但你有弹跳有准度,集训一个月,打前锋绝对没问题,而且还得是我们班的秘密武器。” “集训?” “对,必须集训,除了上课时间,其他时间你都给我留出来,特别是周六周日,全天都给我,我带你训练,保准一个月后,你就是一个亮瞎所有人眼的超级大前锋,加上我这个超级大中锋,到时候绝对成为球场明星,女人们眼中的焦点。” “我没时间。” “必须有时间!” “我真没时间,傍晚我要回家,周六周日我还要回甘家庄。” “不能不回家?” “不能,必须回家。” 王有为一副便秘的表情,甘一凡看着也不忍心,想了想说道:“在学校的时间我可以给你,我回家也可以练习。” “那就这么说定,在学校的课余时间我教你投篮和传接球,你回家的时间练练运球,时不我待啊,现在就开始教你投篮……” 就这样,甘一凡除了学拳又多学了一项运动,打篮球。 这一练就是一上午,吃完午饭继续练,下午大礼堂的体检还没有结束,也没有开课,然后又练了一下午。 后续几天更夸张,王有为嫌球场人多,还因为甘一凡进步太快,没两天居然三分球十投九中,一下课就带着甘一凡大老远跑去隔壁校区练球。 韩建业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说为了班级荣誉,然后韩建业点点头,“说得对,为了出风头吸引美女目光必须拼。”韩建业也被王有为拉进七拼八凑的班级篮球队,陪甘一凡练习传接球。 虽说在学校的课余时间被王有为占用,但甘一凡并没放下练拳增肌。周一三五他吃完晚饭就会去健身房,先跟着夏教练撸铁,然后又跟着武教练打拳。而周二和周四吃完晚饭,他就会在家里练拳和练习运球。 这一周过得格外充实,他甚至都忘记宁曦晨那件事。 直到周六回到甘家庄,他还在往树上挂沙袋的时候,宁曦晨电话打来了,他才想起答应宁曦晨帮忙采摘药材的事。 洞明湖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解封,经相关部门检测,湖里的怪鱼属于罗非变种,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过现在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加上大中小学纷纷开学,到洞明湖水上乐园游玩的人不多。 第32章:原来还有合同这回事 洞明湖水域辽阔,游玩的人少了,但是垂钓的人却增加不少。 不要怀疑钓鱼人的追求,别说不会攻击人的变种罗非,就是会攻击人的鲨鱼也没少人去钓。 还有不要怀疑华夏人的吃货精神,甘家庄自从洞明湖解封,渔民偶尔有捕捞到巨型罗非鱼,旦凡有巨型罗非供应的农家乐饭店,那绝对是一抢而光,专为吃一口巨型罗非的客人,网上订单都能排到两个月后。 上午的洞明湖秋风清扫,碧波荡漾,空气质量良好。 甘一凡站在船头,静静看着水面被游艇一分为二,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感受。 “你在跟夏美学柔术?” 宁曦晨站在甘一凡身后有一会儿了,她一直在观察少年,她总觉得少年身上有一团迷雾,看不透。 类似的感觉她只在她二叔身上见到过,但也只是类似,眼前少年似乎比她二叔宁北枳还要神秘,更加难以捉摸。 “柔术?”甘一凡买了几本格斗书籍,却都是拳脚功夫类,对于柔术他还不懂。 “一种格斗形式。”宁曦晨淡淡说道。 “夏教练只教我健身增肌,要过段时间才跟她学格斗。”甘一凡说道,“你认识夏教练?” “她是我私人教练。” 甘一凡诧异,“你也在云动力健身?我没见过你。” 宁曦晨摇摇头,“我家有独立健身房,她上门服务。” “哦,你真有钱。” “……” 宁曦晨并不是在对少年秀优越感,她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想搞明白一件事。 “你说夏美胖,我不认同,她身材不错。” 甘一凡笑了起来,比划胸前说:“夏教练这里胖,你太瘦。还有你要经常笑,笑起来好看,我邻居就很爱笑,好看。” 宁曦晨总算明白甘一凡所谓的“胖”是什么意思,她回头就走,决定不再搭理惹人讨厌的少年。 平胸是错吗?她从初三胸部发育开始,一直到现在,坚定认为大胸才是错。 游艇停靠云集岛废弃码头,甘一凡背起竹篓下船,回头却看见从船舱里走出六位身穿防护服头戴防护头罩的人,其中四人都背着大包,手里还都拿着盾牌短棍。 甘一凡蹙起眉头,“你们要跟我一起上岛?” 当先下船的一人说:“当然,合同里有写明,你负责带路,并承担防护工作,具体采摘药材由我们专人进行。” “合同?”甘一凡忽然想起来,刚上游艇那会儿,宁曦晨拿了几张纸要他签字,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抬头,宁曦晨指着那月薪三万的条款跟他说,签了字每月十号拿钱,他也没细看直接签了。 “我没有细看,并不知道你们要跟我一起上岛,我不能带你们去。”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你签了字,合同生效。按照合同规定,你有责任带我们上岛,并负责我们所有人安全。” 甘一凡脸色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被宁曦晨给耍了,从背包里拿出他随手塞进去的那几页纸张,一看果然是合同,三万月薪不假,却还有十多条条款,他仔仔细细看完,越看越生气,一把撕毁合同,喊道:“宁曦晨你给我出来。” 宁曦晨好整以暇走出船舱,微笑问:“什么事?” “你耍我!”少年忽然觉得微笑并不都是好看的。 “你付出劳动,我付你薪酬,签订合同是对双方的保障,耍你又从何说起?” 甘一凡气道:“你没有说带人上岛。” “合同里有写明。” “他们受伤我需要赔偿,一人受轻伤,我要赔偿一万,伤重还需我承担所有医药费……这在之前你从来没有提过。”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合同里更详细。” “合同我撕了,你找其他人帮你采药吧。” 宁曦晨淡然道:“合同一式双份,具备法律效力,你单方面撕毁无用,只要我的合同还在,你就必须按照合同条款履行。” 少年越听越生气,猛然一个纵跃,从身前几人头顶跃过,身在半空拔刀在手,下一刻落在船舷。 却不料宁曦晨早有准备,回身进入船舱,砰一声关闭舱门,透过窗玻璃对甘一凡说道:“可一不可再。第一次拔刀对我,我念你年少无知,选择原谅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敢持刀行凶,别怪我不客气。” 甘一凡满脸戾气,手掌贴在玻璃上,五指指尖隐隐发红,但在下一刻收回手。他清楚记得他爷爷反复交代不能在人前显露玩火技能。他一刀砍在玻璃上,玻璃坚固,只留下一道浅痕。 “放下刀!”四位身穿防护服的晨曦医药保安纷纷冲上游艇围了上来,领头一位盾牌在胸,高举短棍大喝道。 甘一凡回手就是一刀,刀盾相交之间,那名安保人员向后退去,其他三人却是围了上来,高举短棍叱喝甘一凡放下刀。 甘一凡头也不回,常年与狼争斗,他不会让自己置身在包围圈中,腾身跃起,跳上舱顶,猛然发出一声形如狼嚎的吼叫。 吼声远远传播出去,在洞明湖上空回荡。 两名安保人员守在船舱门口,另外两名安保人员绕行过去,从阶梯往舱顶冲。 甘一凡不会让他们围上来,在他们刚露头之时,已是一刀接着一刀劈砍,倒是没有往身上招呼,直往二人手中盾牌砍落。 封闭的船舱内,当宁曦晨听到甘一凡怪异吼声的时候,突然感到后悔,她有想到这么做会导致少年过激行为,但她却没有想到少年过激行为竟是如此强烈。 “叫他们下来。”宁曦晨交代门口安保。 想要冲上舱顶的两名安保退下来,宁曦晨喊道:“甘一凡,你常年在云集岛居住,对付狼群有你的方法,合同条款对你而言并不存在不合情理的地方,只要你保证大家安全,该给你的报酬一分不会少。”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你不讲信用,和我说的一套,合同里却是另外一套,我最讨厌不讲信用的人。” “合同里明确注明该给你多少月薪,采集多少药材再额外付你报酬,这与我之前和你说的并无出入,只不过采集药材需要专业人士进行,我只是让你保护他们安全而已,并没有不讲信用。” 甘一凡前前后后思考了一下,貌似宁曦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总觉得宁曦晨做得不对,心里这一关过不去。 “你先把刀放下,具体条款我们可以再谈。”这个时候宁曦晨从船舱里出来,隔着几个安保对甘一凡说道。 “你先把合同撕了,我们再谈条款。” “不可能。” 甘一凡跳下来,见到舱门紧闭,他刀指宁曦晨说道:“我帮你是因为我爷爷,还因为吴伯伯。我爷爷希望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还告诉我不论做任何事都要无愧于心,而吴伯伯告诉我你在做对社会有用的事,所以我想帮你采药。但现在你做的事让我讨厌,我不想帮你采药。” “做人不能只凭自身喜好行事,你既然听你爷爷的话,那就应该尊重合约精神,签订合同就应该按照合同条款履行。” “不需要你说教,你也没那个资格。”甘一凡冷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合同撕还是不撕?” “合同……现在不能撕。”宁曦晨虽然后悔,却也不会因为甘一凡带着威胁的语气而妥协,她有她的坚持,“我们可以先谈条款,签订新合同之后,旧合同才能销毁,这是应有程序。” “我不信你,要谈可以,找其他人跟我谈。”甘一凡说罢一跃下船,站在码头接着说道:“另外我要告诉你,在这里,洞明湖,是我的地盘,云集岛,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乱来,你会为你今天做的事后悔。” 仿佛是在验证少年所言,就在少年话音刚落,一道道鱼鳍从水面浮上来,粗壮的鱼身像是受到刺激,疯狂冲撞游艇。 云集岛浓雾之中传来声声狼嚎,又像是在为少年助威。 这般古怪的事情让船上的人,还有码头两位穿着防护服的晨曦医药研究所教授震惊莫名。 甘一凡往山上瞟了一眼,他也感到诧异,这群狼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 游艇船身坚固,一群变种罗非鱼造成的破坏其实并不大,船上的几人很快镇定下来,宁曦晨狐疑看向甘一凡,“是你在捣鬼?” 甘一凡没理她,像是对空气做了个手势。 然后湖面忽然卷起大浪,一个浪头打来,游艇顿时东摇西晃,船上的人全成了落汤鸡。 他又摇了摇头,那意思应该是在说——不够。 更大的浪花从湖面卷起,一次又一次拍击游艇,仿佛是要将游艇拍沉一般。 宁曦晨几人哪里还敢继续留在游艇上,纷纷跑上码头。 这个时候轮到甘一凡好整以暇走上游艇,他还捡了块大石头上船,而在他站上游艇的这一刻,风浪迅速平息下去,一众站在码头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甘一凡几下砸烂船舱玻璃,从宁曦晨随身公文包里取出那份合同撕毁。 “你这是在犯罪!”宁曦晨不敢跟上游艇,只能眼睁睁看着甘一凡胡来,却也是又惊又怒。 第33章:这是巧合 “你逼我的。”甘一凡从游艇下来,几个晨曦医药公司保安连忙护在宁曦晨身前,甘一凡走到近前才停下脚步,盯着宁曦晨说:“你应该感谢吴伯伯,要不是因为他,你今天回不去。记住我的话,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入洞明湖,否则沉了你的船,现在开着你的船离开。” 宁曦晨终究不是一般人,她很快冷静下来,支开身边人,一步步走到甘一凡面前,沉声道:“你是变异人,拥有特殊能力!” 这不是个问句。 甘一凡微怔,脑子里闪过一双鲜红的眸子,接着就想到一群警察追逐按摩店老板离开的场景,他摇了摇头,“我不是。” “你如何解释变种罗非鱼异常?又如何解释湖水异常?”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甘一凡还不明白反客为主的道理,但他现在做的就是反客为主,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盯着宁曦晨。 宁曦晨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传来,但她能清晰分辨出来这股压迫感绝不是眼前具备身高优势的少年带给她的,她理智向后退去。 “我们走。” 游艇驶离废弃码头,越行越远。 甘一凡上山,身后一行湿淋淋的硕大足印跟着他上山。 站在山顶,甘一凡看着远处游艇说道:“小虫,你选择不离开洞明湖是对的,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人心太难捉摸。” 小虫庞大的身躯在他身旁显现出来,它垂下硕长的脖子,舔了舔甘一凡的脸,发出一阵咕噜声。 “我没事,既然选择走出去,我就会走好每一步。爷爷说过,世上好人多,坏人只是少数。” “走,打猎去,这几天我特别容易饿,你看我是不是胖了一点……” “咕噜咕噜……” 也不知怪兽说了什么,少年的笑声很快在浓雾中响起。 …… …… 今天少年没有在岛上逗留太长时间,大概夜里八点来钟的时候,他独自从索桥回来。 没有让怪兽送他回家,因为他估计会有人来找他。 果然,才刚过了桥,还没走出浓雾覆盖范围,手机提示声一遍遍响起。 好多个未接电话,其中单单吴长安的就有六七个,宁曦晨打过两次,王有为也来过两次电话,甘晓晓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最后还有一个是陌生来电,拨打了三次。 本来想先给吴长安回一个电话,不过翻了下短信,吴长安已经来到甘家庄,就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宁曦晨的电话他不想搭理,先给王有为回了一个,没什么事,王有为就是问他能不能早一点回学校练球。 挂断电话,又给甘晓晓回了一个。 这个周末他就是搭甘晓晓的车回来了,两人在学校分属不同校区,平常没什么往来,不过周末甘晓晓回家的话都会带他一起回来,关系不远不近,能算是普通朋友吧。 接电话的却是陈桂芳,说有事想找他商量一下。甘一凡说现在不方便,回头再给她打电话。 翻到那个打了三次的陌生来电,甘一凡考虑了一下,没有拨回去,下了山,见到等在门口的吴长安,把陌生电话递给他看。吴长安皱了皱眉,没说话,和少年走到院门下方,才把自己手机通讯记录翻给他看。 从上往下第三个就是打给甘一凡的陌生电话,时间是在中午,而在吴长安的手机上显示人名——宁北枳。 又是一个姓宁的,甘一凡疑惑看向吴长安,后者摇摇头轻声说:“有纪律,不能告诉你,自己判断。” “严鸿君?”甘一凡说了这个人名。 吴长安一阵干咳,隐晦点了点头,进了院门恢复常态。 甘一凡懂了,宁北枳就是那个和军装男在一起的中年男人,但对吴长安的古怪举动却又心生疑惑,他往四周看了看,莫不是家里被装了摄像头? 他又哪里知道,摄像头不在他家里,而是在外太空。 上午宁曦晨忐忑离开废弃码头,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吴长安,倒是比较客观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并承认因为自己的私心导致惹怒甘一凡,恳请吴长安做做甘一凡思想工作。 她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她二叔宁北枳,着重讲述变种罗非鱼群围攻游艇,以及无风起浪险些拍翻游艇现象。但她感觉到的强烈压迫感没有提,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话说也是巧合,宁北枳此刻手中就拿着甘一凡的体检报告。 从甘一凡的体检报告来看,并没有异变因子存在,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而让宁北枳感到疑惑,以他对甘一凡的了解,最有可能产生异变的人就是甘一凡,可偏偏体检报告却没有异变因子存在。 这张报告其实在体检的第二天就已经送到他手中,他一直悬而未决。 接到宁曦晨电话之后,他反而觉得这才是应有之意,所以他亲自给甘一凡打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打不通,恍然想起云集岛隔绝手机信号,他便给吴长安打电话。 这才是吴长安亲自赶来甘家庄的主要原因。 两人在院子长亭坐下,吴长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一凡,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是因为宁曦晨才来找我的?”甘一凡也是一副认真的态度,他其实不清楚吴长安的态度变化,但他觉得吴长安不会害他,选择配合吴长安。 “是,但不全是。”吴长安说道,“你在云集岛独自生活十二年,接触到的岛上动物其实都是变种动物,包括你经常吃的野兔山鸡,也包括那群狼,这你应该清楚吧?” 甘一凡点点头,“我知道一点,在网上查过资料,那群狼应该是本土灰狼变种,但野兔山鸡这类食物我没有去查。” 吴长安说:“你知道我们就更容易沟通,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另一种变种生物,比如你亲手捕杀的巨型罗非鱼,这就属于新型异变生物,与寻常的变种生物存在不同,它们体内存在一种现今科学暂时还解释不通的变异物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甘一凡思考了两秒,“就像东望亭步行街那条大蟒蛇?” “对,就像那条长了角的大蟒蛇。” “那条大蟒蛇呢?我能去看看吗?”甘一凡感兴趣起来。 吴长安想笑又不方便笑的模样,顿了顿才道:“现在不是说那条大蟒蛇的时候,一凡,你周六在你们学校南门巷子里见过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对吧?” “我见过。” “这个男人呢,其实他体内也存在这种异变物质,平常时候不觉得,只有在特定环境下才会爆发,比如吃了某种变异生物的肉,还比如受到强烈刺激等等,那个男人就是因为吃了变异动物的肉,从而激发他体内异变因子,所以他看起来就像发疯一样,而我们把这种现象称为觉醒。” 甘一凡有点明白了,他没说话,等着吴长安继续说下去。 “今天上午晨曦医药公司法人宁曦晨曾来找过你,带你到云集岛废弃码头,你们之间发生一些冲突,然后有异变巨型罗非鱼鱼群冲撞游艇,云集岛上还有群狼嚎叫。那时候湖面上并没有多大的风,湖水却兴起大浪,游艇也因此被大浪冲撞,险些翻覆。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吗?” “这是巧合。”甘一凡淡定道。 吴长安歪了歪嘴,他是真想笑,不过得憋着,谁知道上京特事局总部二处技侦部门那许许多多的屏幕画面中,会不会就有一块屏幕正在同步播放他的一举一动? 还有一个谁知道…… 谁知道宁北枳的手机屏幕上会不会同步画面播放? “不可能是巧合。”吴长安正经道。 “确实不是巧合,我跟你开个玩笑。”甘一凡话风转变不慢,“其实我拥有一种特殊能力,我只告诉你,你要为我保密。不能告诉那宁曦晨,我讨厌她不守信用。” 吴长安点点头,心里其实很紧张,就担心甘一凡说出什么他无法控制的话来,可又不知该如何提醒,只好不说话。 甘一凡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能听懂狼说话,我还能与巨型罗非鱼沟通。” 吴长安心里长舒口气,脸上却丝毫不露,他说:“就这么简单?” “本来也不难啊!” “可你又怎么解释大浪?” 甘一凡摇摇头,“那确实是巧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口袋的手机传来震动,吴长安走开几步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宁北枳的声音:“没必要细问,过段时间我会亲自找他,列入关注对象名单就行。” 到了这会儿,吴长安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可却又担心甘一凡真的拥有什么了不得的特殊能力,要去面对那些连他也不太清楚的危险。 从事过危险行业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自己的老路,老吴年轻的时候敢打敢拼,凡事都冲在第一线,如今年纪大了,他自己不会改变,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面对危险,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渡过这一生。 吴恒他已经劝不住了,只能警示、叮嘱,希望孩子不要像他那样遇事冲在最前。 他受老教授托付照顾甘一凡,接触的时间其实不多,可他不知不觉把这个身世可怜的少年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他也希望甘一凡能平平安安渡过一生。 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不可能平凡,他只是希望少年能不要去面对那些太过危险的事情。 第34章:求鱼 两人没有继续在长亭下谈话,进到小楼内,吴长安的态度也温和下来。 “一凡,有些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吴长安喝了口甘一凡给他倒的水,明显一愣,很熟悉的感觉,入口冰寒,入腹温暖,他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水杯,接着说:“我们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目前为止却还没有人可以说清楚这个变化是好是坏。” “你是个好孩子,伯伯心里有数,伯伯也希望你顺利完成学业,一生平平安安。但变化正在发生,不受人为因素控制,我们所有人都没法回避,只能去面对……” “然而,我们个人力量终究有限,伯伯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宁曦晨同样是这样。她是晨曦医药公司负责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国出力……” “你爷爷希望你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而社会就是国家,社会安定国家安定。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抛开个人恩怨,为社会尽一份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不明好坏的变化彻底到来之前做好应对准备。” “伯伯如今从事的工作,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防范于未然。而宁曦晨正在做的事却极有可能影响整个人类社会。伯伯不是在为她说好话,只是想让你知道她做的事关系重大。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人,人都有七情六欲,而且她还年轻,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年轻就容易犯错,就会有闹情绪的时候,她也不例外。” “今天她给伯伯打过电话,对她隐瞒你签下合同的事情感到惭愧,她希望你能原谅她。” “可能……我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吧。”甘一凡不是很确定的道。 “你说她了?” “嗯,我说她没有夏教练胖,不过我是出于好心,希望她能胖一点。” 吴长安不大明白,“你说的这个胖是什么意思?” “胸口,她胸口平平的不好看,夏教练胸口鼓鼓的,好看。” “……”吴长安愣了三秒,“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云集岛的药材要尽快采摘。” 甘一凡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给她回个电话要她明天过来。” 吴长安擦了把脑门冷汗,心想真得找个人来给少年补一堂生理课。 “吴伯伯……”甘一凡拿出电话又有些犹豫,“我才刚把她赶走,又马上叫她回来,我这个……心里不舒服。” 吴长安笑了起来,他知道此刻少年是放不下面子,他当然不会说破。 “一凡,你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期间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让心里不大舒服的事情。而我们男人呢,应该心胸宽广不拘小节,心胸宽广才能成大事,不拘小节才能没有心理负担。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或错,要看一个男人心胸是否够宽,是否懂得原谅,原谅他人或是原谅自己。” “就是凡事退一步,要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甘一凡想起他爷爷说的话。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设身处地,去理解他人。要是能做到这一点,你才能更快成熟起来,你的心胸也会变得越来越宽广。” “我要认真想一想,晚些时候我再给她打电话。” 吴长安看得出来,少年听进去了,不由欣慰笑道:“好,好孩子,今天先这样,伯伯还有事要赶回市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多吃多长肉,天气凉了,睡觉也要盖好被子,另外就是练功别太累了,学习也别太辛苦……” 吴长安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絮叨过,不过,他却很享受唠叨少年。桌上的水他只喝了一口,也不知是他忘了还是没舍得喝? 甘一凡送走吴长安,在院子里静静站着,好一会儿过去,他拨通宁曦晨电话,约定明天一早见面。 “其实打个电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少年微微一笑,只觉得心里格外舒坦。 他从背篓里取了只剖洗干净的野兔出来,用袋子装了去到隔壁甘晓晓家。 甘晓晓开的门,很惊讶少年竟然会主动到她家来。 还拎着一只兔子。 陈桂芳同样惊讶,手忙脚乱的接过兔子,连声道谢,又亲自给少年端茶倒水,取来瓜果小吃招待。 “陈姨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这声陈姨,陈桂芳眼泪都要出来了,从那次说破甘厚斌旧事,少年再也没有叫过她姨,哪怕是在老教授出殡那日也没有。 “妈,一凡问你呢。”甘晓晓感同身受,不过年轻人感触毕竟没那么深刻。 “哦,你看姨头发掉眼睛里了,让你看笑话,没……没什么事,哦不是,是有事……”陈桂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妈,我来说吧。”甘晓晓接过话头对甘一凡说:“是这样,现在很多客人预定大罗非,价格给的很高,可大罗非难捉,庄里渔民隔三差五的才能捉到一两条,庄里饭店又这么多,谁都抢着要,我妈呢,也不好意思去抢,就想让你帮忙捉几条来。” “别听笑笑瞎说,大罗非哪有那么好捉,一星期能有一条就够了。” 甘晓晓说:“一条哪够啊,下订单的客人那么多,怎么地也要两三条才能供应得上。” 陈桂芳掐了甘晓晓一把,“那么大的罗非,一凡一个星期只能回来一次,能捉一条够了。一凡,姨知道你在上大学,要以学习为主,如果你有空余时间的话,帮帮姨好吗?” 甘晓晓在一边嘀咕:“大学又不忙,何况是周末,多捉……”被陈桂芳瞪了一眼,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以。”甘一凡应下来,“这样,我每周回来捉两条鱼,一条给你们,另一条给家保叔。” 捉几条变种罗非对于他来说真不难,只不过他也不想多捉,原因就是怪兽爱吃这种变种鱼,他也爱吃。 那些甘家庄渔民为什么很少捉到变种罗非? 还不就是因为怪兽的存在。 怪兽是洞明湖一霸,它不允许变种罗非到浅水区,不单单是变种罗非,还有其他没有被世人发现的变种鱼类,全都给轰到一两百米的深水区域,那是它给自个和甘一凡留的美食。 甘一凡自然不会多捉。 第二天大早,甘一凡结束修炼,还在练习打沙袋的时候,陈桂芳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甘家保和俞二爷。 俞二爷就是买了他沉香木盒的甘家庄老中医,他银行卡里还躺着老中医打给他的十八万。 “哟,一凡在打拳啊!”老中医笑呵呵的过来,“打拳好,不仅能强身健体,路见不平还能一声吼,我辈男儿当行侠仗义。” 老中医还挺幽默。 “二爷,您老怎么来了,过来坐,我给你们倒水。”陈桂芳和甘家保过来,他不会感到意外,老中医过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别忙了,刚刚在你家保叔家喝了一肚子茶,就是过来和你说说话,一会儿就走。” 这是有事。 甘一凡和同龄人接触不多,反而是和老辈人接触比较多,也明白老辈人说话方式,说说话就是有事要谈。 “你们先聊你们的,聊完再说我的事。” 老中医在庄里属于辈分最高的那一部分老人,他话是这么说,甘家保和陈桂芳却也不会让老人干坐着等,都推让老中医先说。 “好,那就先说我的事。”老中医也没有谦让,接着说道:“一凡呐,其实老早二爷就想来找你,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今天在你家保叔店里吃早点,正巧听说你要给桂芳和家保捉大罗非,二爷也就一起过来了。” “是这样,云集岛气候特殊,岛上有许多珍稀草药,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产生变异的草药。二爷我啊,这辈子没成过家,也没有孩子,一辈子都在和药材打交道,见到好的草药都想找来琢磨琢磨。” “往年天气好的时候,浓雾范围没有那么广,二爷也上过岛,却只能边缘地带转转,好些个稀有草药都在浓雾里头,只能干看着着急。现在你回来了,二爷就想你能不能给我采些草药来?” 甘一凡说:“可以,我今天就要上岛,二爷你有需要的草药告诉我,回头就给您带回来。” “哎呦,好好好,好孩子,跟你爸妈一样古道热肠。”老爷子挺激动,“二爷也不说其他,这个本子你先看看,用红笔圈起来的就是二爷需要的草药,不要多,每样有个一两株就行,连根一起给二爷带来。另外里边还有一些二爷行医心得,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琢磨琢磨。” 少年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过来。 “行了,我的事说完了,你们聊,我溜达溜达消消食。” 老中医起身要走,甘家保叫住他,“二叔别着急走,几句话的事,一会儿一起走。” “一凡,老叔先谢谢你。和桂芳过来呢,就是和你说一说价格的事。我们做生意和二叔不一样,二叔是治病救人,我们是为赚钱,你给我们大罗非,我们也得给你报酬。” 甘家保和陈桂芳相视一眼,接着道:“我和桂芳商量了一下,就按照市价来算。大罗非的价格现在是一天一个价,昨天的价格已经升到两百六一斤,我们和你按照整鱼来算,一斤给你二百,等下周再按照下周的价格来算,你看怎么样?” 第35章:索桥求婚 甘一凡想了想,说:“具体我也算不来,总觉得按整条鱼来算的话,你们没得赚,不用给我那么多,一百就行。” 陈桂芳笑了起来,她说:“一凡啊,你能为我们考虑,我们真的很感谢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亏不了。先不说我们店里有大罗非供应,客人少不了,而且客人来了不单单是吃鱼,还要吃其他菜呢。就按照你家保叔说的,两百一斤。” 甘一凡还待再说,老中医插话,“要我说啊,两百都给少了,该给两百五,不过两百五不吉利,那就给二百。”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有了老中医打岔,价格就这么定下了。 其实甘一凡心里有数,价格确实给高了,甘家保和陈桂芳是在照顾他。 他当然也不知道,过段时间,变种罗非鱼的价格会成倍成倍增加。 三人走后,甘一凡翻开厚厚的记录本,本子陈旧,里边有各种各样的药材,每种药材都有详细标注,药性、用法、用量、适合人群等等,翻到后边还有各类药方,甚至连病人症状、号脉手势、脉相等等,都有详细图解。 看到这里,甘一凡忽然觉得这个记录本变得格外沉重。 …… …… “龙生龙凤生凤,常评汪梅人中龙凤,一凡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老中医把玩着一个沉香质地的手把件,和甘家保边散步边说,“我这一门属我师兄医术最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就是他,比我师父都强。” “有一年他遇到一个奇怪的病患,看过西医查不出毛病,我师兄也查不出毛病,可这个人却始终不对劲,瘦,特别瘦,经常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就像老年痴呆一样。 可他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记忆力也没有衰退的迹象,不可能是阿尔兹海默症。但毛病一定是有的,我师兄想尽办法为他调养,可无论怎么调养都没用,最后是在湖里找到他的尸体。” 说到这里,老中医停下脚步,语重心长的道:“一凡也瘦,在云集岛生活十多年,常人连十分钟都受不了,可他却在岛上整整生活了十二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那个病患那样,但我担心他。常评汪梅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我只希望他能学点医术,将来要真有什么事,他也能从自己的角度去为自己诊断。” “当然了,我更希望是我多想。一凡虽然瘦,却健健康康,力气特别大,又聪明又懂事,还识大体,这样的孩子老天都不舍得收了他,谁还忍心收了他去?” “二叔说的是,常评汪梅不在了,甘教授也走了,他就是我们全庄人的孩子,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出事!” “常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他大难不死必成大器!”老中医背着手走上岔道,“家保啊,老叔无儿无女,一凡学了我的医术相当于我的传人,厚斌的事就这样吧,别说老叔没有提醒你,不要让他出来,否则大丧。” 老中医语气平淡,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甘家保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从什么时候,清朝宫廷里传出一句话来,一直流传至今。 ——宁可得罪太监,不要得罪太医。 太医古时指的是济世救人的医者,后来专指封建王朝为皇室以及官员们服务的医者。 大家都知道太监乱政,太监这样那样可怜又可恨,但为何会有这句话从宫里流传民间呢? 只因为,太医不仅擅长施救,他还擅长施毒。 在清朝,得罪太监还有破财免灾的机会,不一定会死,但得罪了太医,死活就由不得你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把阎王换成医术高明的太医,同样说得通。 老中医俞二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定居甘家庄,从何而来无人知晓,他还有一个哥哥就叫俞大,也就是俞二口中的师兄,兄弟俩一起来的甘家庄。 那个时候俞二只有十来岁,还没有甘一凡大,就已经懂得治病救人,不过俞二对于治病救人不太热衷,他更热衷于研究草药,那时候在十里八乡行医救人更多的是他哥哥俞大。 那个年代的甘家庄人都认识他们兄弟俩,后来俞大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俞二一直留在甘家庄。 俞二年轻的时候还在市立医院坐过诊,不过后来市立医院改制,加上有一段时间中西医冲突的特别厉害,他是个淡泊性子,不愿掺和到这里边,果断退了出来,就一直在甘家庄呆着。 俞家兄弟俩在甘家庄的时候,甘家保才屁大点,什么也不懂,见没见过俞大都不记得,还是后来年纪渐长,才听老辈人说起俞家兄弟来历,再后来和俞二熟悉了,也知道俞大离开甘家庄是为行医问道,如今是死是活连俞二也不知道。 但甘家保却知道,俞大俞二两兄弟的医术就是清朝被推翻之后,流落民间的一位皇室太医所授,据传这位太医昔年在太医院的地位还不低,专为那位太后服务,但具体是谁俞二没说,甘家保也猜不到。 此刻看着已近八十高龄却如六旬老人的背影,甘家保沉默良久,一声长叹回身走开。 十二年过去了,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好兄弟甘厚斌,已经坐了十二年牢,还要继续坐下去。上一个探视日,他去看过甘厚斌,年纪和他差了一两岁,却苍老得不成样子,他不忍心,他只希望甘厚斌能有走出监牢的一天,就是别死在牢里。 …… …… 江宁地区四季分明,到了秋季天气明显凉了下来,却还不到冷的时候,正是出游最好季节。 这段时间平常时候,北山游客没有暑假多,少了许多年轻人,不过到了周末,小小的北山山顶,不敢说人山人海,几百号人还是有的,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人。 云集岛的浓雾已经退回岛上,游客蜂拥在围栏边,格外热闹。 甘一凡接到宁曦晨电话的时候才刚吃完早饭,宁曦晨说来湖畔接他,少年终究抹不开面子,电话里能正常交流,可要见面还是会感到尴尬,他就不打算搭乘宁曦晨的游艇上岛,给回了,说在码头等她。 他原先没有从北山走,而是打算从自家后院翻山过去,可到了山顶一看,大河里头竟是有好几艘船,渔船游船都有,这样一来,他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从百米高的崖上直接跳河过去。 没办法,他只好绕过去从索桥上岛。 人真多啊! 走到索桥桥头都得一路“让一让,请让一让”,没少挨埋怨。 上了桥头,对守在桥头的一位庄里长辈点点头,庄里长辈一看是他,也是客客气气的点头示意。 他上了桥。 “诶,他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让上桥吗,他怎么过桥了?”人群里有人在问。 庄里长辈没搭理,只不过问的人多了起来,他也不好无视,只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他是岛上护林员。” 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怎么看他像是我们学弟,哲学系大一新生……” 一个更大的声音盖过这个声音,“你骗人,我来过云集岛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听说过岛上还有个护林员。他能过桥,我们也要过桥。” “你们要过桥?”庄里长辈显然不是善茬,似笑非笑道:“你要过桥可以,写一份声明,出任何意外事故与甘家庄无关,事后也不能追究我们责任,所有治疗花费全部自己负责……只要你写下这份声明,我不拦你。” 说话的那位不出声了,却也有初来乍到不信邪的,一个体格还挺壮实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写了一份声明,庄里长辈还真不拦他,直接放了他过桥。 年轻人估计经常运动,在索桥上小跑起来,颇有几分健步如飞的姿态,超过甘一凡的时候还刻意回头瞪了他一眼,把甘一凡搞得莫名其妙。 对岸桥头的浓雾这个时候已经退去,却还有丝丝缕缕环绕桥头未曾褪尽,桥头温度极低,极寒。 年轻人接近桥头的时候浑身已经抖了起来,却依旧冲上桥头,倒也没有继续前行,只在吴长安昔年亲手制作的那块警示牌前停了下来。 然后,年轻人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包里取出一束玫瑰花,还有一个戒指盒,回头向对岸单膝跪地开始嚎:“史湘云,我爱你!” 对岸顿时哗然一片,“好浪漫,好勇敢,我也要……”这类的喊叫声响彻大河两岸。 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满脸通红,两眼放着光,很是激动幸福的模样。 “史湘云,我们高中相识,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大学四年我们相爱,毕业后我们虽然分隔两地,感情却从未变淡。今天上山我已经决定向你求婚,现在有这个机会来到这座岛上……很冷,真的很冷,我的头发已经爬上白霜,但这正好说明,你嫁给我,我能和你白头偕老……史湘云,嫁给我,嫁给我这个暂时一事无成,却已经走在创业路上的傻小子白云飞好吗?” 起哄声更大了。 甘一凡初时莫名其妙,但到了这会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叫白云飞的人说的话一套一套的,他还挺羡慕,只不过见到对方头发上已经凝结白霜,他忍不住说道:“快回去吧,再不走你就回不去了。” 白云飞全副精神都放在对岸那位白净女孩身上,哪里能听得进甘一凡相劝,根本没有理会他。 第36章:神秘护林员 看热闹的人群起哄声中,那叫史湘云的白净女孩小跑几步上桥,庄里长辈倒是没拦她,跟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我答应你了,快回来,那边冷。” 白云飞大喜,一个雀跃跳起来,哪里想到雀跃之后就是脑袋一沉,踉跄几步一头栽倒。 对岸顿时惊呼一片。 乐极生悲无外如是……还好有甘一凡。 捞起白云飞,甘一凡也不敢耽搁,小跑回去,把肩上扛着的求婚男还给被求婚女。 “祝你们幸福,不过赶紧送医院。” 庄里长辈说:“送医院怕是来不及,肯定落下病根,只能送俞二叔那。” 几个甘家庄年轻人七手八脚扛起白云飞飞奔下山,这场幸福的闹剧告一段落。 只是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敢说过桥去了,众人注意力都落在甘一凡身上。 求婚男白云飞只不过在桥头停留片刻就是一头栽倒的下场,而甘一凡却是面不改色,高高瘦瘦的身板扛起一米八多的健壮男,轻轻松松跑过索桥,连喘息都不带粗重的。 对比反差太大,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个摄像头对准甘一凡追拍。 甘一凡回身过桥,步履翩翩,从对岸桥头轻轻跃下石阶消失在浓雾中,颇有几分事了拂身去的高人风范。 若是他还留着那头长发,说不定一会儿网上就会有《云集岛惊现世外高人》的标题党出现,也有可能是长标题《说出来没人信,云集岛世外高人挽救一段险些生死相隔的现实版浪漫爱情故事》…… 诸如此类。 尽管如此,没了那头飘逸长发,但类似《云集岛惊现神秘护林员》标题的视频还是在短时间传播出去。 不少熟悉甘一凡的人都看到这些视频。 在甘一凡就读的甘大第六校区,一辆簇新2026款指南者平稳行驶在校园公路上,车里坐着童旭和宁涛。 “怎么开到这里来了,这不六校区新生宿舍楼吗,甘一凡就住这里。”宁涛坐在副驾玩手机,一抬头看见窗外宿舍楼。 童旭心不在焉的说:“瞎逛逛。” 宁涛继续翻手机,边说:“诶,我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忙些什么?提了新车不见人影,你瞒着我没关系,笑笑可问了啊,别到时候我说错话,回头你说我出卖你。” “我有什么好忙的,新车上手开开开呗。你怎么跟笑笑说的?” “还能怎么说,说你刚提了新车出去浪……” 童旭怒了,“你要死啊。” 宁涛哈哈笑,“逗你的,我说你爷爷找你有事。不过那天到学校来找你的那两人是谁?我看其中一个像你爷爷以前警卫,不会真是你爷爷有事找你吧?” 童旭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约到甘一凡了?” 宁涛说:“差不多吧,他猜出来我找他是因为我姐,主动要了我姐电话,剩下来的事我可懒得过问,我烦这个人,不识抬举。” “我也烦他。”童旭忽然说道。宁涛笑了起来,“我不喜欢他是不喜欢他的性格,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总缠着笑笑吧。”说到这里,他收起笑容,“这个甘一凡是真烦,你知道我是在哪里见到他?特么的就是在云动力健身,思思和笑笑都在那健身游泳,他居然也跑去了,瘦巴巴的野猴子一个,健的哪门子身,严重怀疑这家伙居心不良。” “他在云动力?什么时候去的?” 宁涛想了想,“应该就是上星期六,思思在游泳馆遇见他。怎么?你不会也想去云动力盯着这个家伙吧?” “为什么要用‘也’?”童旭打趣道,“我可没那闲心,笑笑跟他完全不可能,我不操这份心。不过还真打算去健健身,一个暑假下来,又胖了十多斤,再胖下去笑笑该看不上我了。” “你就装吧,不放心就不放心,我也不放心。那家伙瘦干干的,脸长得还行,还是得防着点,回头我就健身去……诶诶诶,看看这是谁?” 边说话边翻手机的宁涛忽然看见校内网新上传一个有关云集岛的视频,点开一看竟然就是甘一凡。 一脚刹车,童旭凑过去,一会儿他说:“神特么神秘护林员,不过这小子力气不小,看上去瘦巴巴的居然能轻而易举扛起个壮汉,卧槽,还能跑起来,以前也没看出来呀……”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新生宿舍楼内,陈文吉一早约了妹子出去耍,而约不到妹子的韩建业窝在床上,他也翻到这个视频,一咕噜跳下床,敲响浴室的门,“老王老王,快出来,校内网又有干白视频了,这回更牛……” 王有为刚冲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哪呢……我去,云集岛我听说过,巨神秘巨冷,干白是神秘护林员?我说他怎么一到周末就往老家跑,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啥呢?重点啊!重点是求婚。我怎么没想到,下周我就约妹子去云集岛。干白一看就是家里不差钱的,打他秋风去。” “英雄所见略同。”王有为怪笑道,“干白这丫的放我们鸽子,每回寝室聚餐都不参加,就该打丫秋风。下周叫上陈文吉,让他约306周欣悦她们寝四大美,一起杀去甘家庄。” “老王英明。” 此刻的甘一凡还不知道这段视频会给他带来什么,他还在密林里上蹿下跳赶路,他是个守信的人,说在码头等宁曦晨就希望能赶在宁曦晨抵达码头之前赶到。 而此刻的宁曦晨其实已经等在云集岛废弃码头了。 她给甘一凡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抵达甘家庄码头,甘一凡拒绝同行,她转道云集岛废弃码头,翻看有关云集岛新闻,就看见刚刚上传的视频。 宁曦晨年纪轻轻能坐上今天的高位,除了家庭出身比一般人优越以及她自身努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她二叔宁北枳。 好多年前,宁曦晨从国外回来,加入医药公司,那时这家医药公司境况堪忧,是她投入大笔资金,并与军方合作,主营疗伤恢复类药品,并低价供应军方,而合作的军方代表就是她二叔找的人。 这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情,成熟药品低价供应军方,军方在这一块节省下来的军费能用于其他地方,而医药公司也能从中获取微利,更主要的是影响力,局面就此打开,这才有了如今的甘宁市医药行业翘楚晨曦医药。 年纪轻轻久居上位,宁曦晨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无视过,也很多年没有遇到过挫折,如今出现个甘一凡,还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她没少费心机。 女人呐,从来都是爱听好话的,这点不分美丑也不分身份,每个女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小公主。 而每个女人也有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有的女人觉得自己面部需要动动刀子,有的女人觉得自己小腿太粗,还有的女人觉得自己屁股不够翘……而宁曦晨对自己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平胸。 以前没少被人奚落,现在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相关话题,可偏偏出了一个甘一凡。 说她不胖…… 这坚决不能忍啊! 耍了些手段想整整甘一凡,结果却不是那么美丽。 昨晚接到甘一凡打来电话之前,她在自家别墅健身房内,一边打拳靶泄愤,一边盯着拿拳靶的夏美的胸……好气。 接到电话之后,她却开始为与甘一凡见面困恼,如何不再惹怒甘一凡?如何才能与甘一凡正常相处?见到甘一凡的时候该从哪方面入手重谈合同?甚至精确到见面第一句话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 她其实也挺不容易,执掌偌大医药公司,却还要费尽心思讨好一位难相处的少年仔仔。 不过话说回来,有哪个成功人士是容易的? 现在好了,有这个视频做为切入点,可以和睦的与少年仔仔谈下去。 甘一凡横穿小岛而来,尽管一路飞奔,却也因为捉了几只野兔山鸡耽误了些时间,抵达废弃码头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见到站在码头上的宁曦晨,他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猎了几只野味,耽误些时间,你久等了。” 话说的客气,是一个好兆头。 宁曦晨心想,嫣然一笑,说道:“其实我也刚到,来的路上看到个视频,是你在桥头救人的视频,你挽救了一段爱情,真棒!” 今天宁曦晨穿了一件浅绿色真丝长衣,温煦阳光下微微反光,越发映衬那张精致面孔白皙光洁,秋风轻轻吹过,一头披肩秀发随风轻摇,这一笑起来,就像那暴露在阳光下的崖边小白花绽放开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少年能欣赏这种美。 “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相亲对象初次见面互相看对眼的感觉。 当然只是像,两人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两人相互夸奖对方几句,宁曦晨看氛围不错进入正题:“我重新整理了一下合同,你看看。” “一定要签合同吗?”甘一凡还是对合同存在抗拒心理。 “就我个人而言可以不需要合同,因为我相信你是一个重守诺言的人。” 甘一凡点点头说:“人无信不立。” 第37章:带人上岛 “我同意。”宁曦晨也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和你之间属于个人来往,这件事却是我所在的医药公司与你之间的协议,不论是付你报酬还是公司流程上来说,都需要一份证明文件,而这份证明文件就是合同,所以合同还是有必要签订一份,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保障。” 说到这里,宁曦晨微微一笑,接着道:“哪天我如果赖账不付你报酬,你可以凭这份合同起诉我。” 她是以玩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甘一凡却听得很认真,点点头说:“好,我签。” 宁曦晨的心情忽然就不美丽了。 细细看过合同,除了还有提到带人上岛这一条款之外,其他的都与之前两人口头协议差不多。不过少年也不会继续纠结带不带人上岛的问题,毕竟宁曦晨说的也对,采摘药材需要专业人士,他来的路上耽误时间捉来野兔山鸡,其实就是为了带人上岛做准备。 而且带人上岛也不再是硬性规定他必须保证带上岛的人安全,只是以一个“尽力”的词语说明,并没有提及赔偿之类。 这点不会让甘一凡反感。 很愉快的签订合约,宁曦晨叫来船舱里等候的几人,当先介绍两位老者。 两位老者都是博通生物科技研究院教授,其中一位六十来岁更年长的叫王璇,是研究院副院长,同时还有一个身份,晨曦医药公司顾问。 而另一位年轻些的陈启航也有两重身份,除了是博通生物科技研究院教授之外,他还兼任晨曦医药研发部副主管一职。这次采摘药材负责人就是他,宁曦晨只有这次签合同会过来,以后甘一凡就是和他对接。 甘一凡礼貌向两位老教授问好,宁曦晨接着又介绍为首安保人员,“这是我们公司安保部门一队队长刘志敏,以后由刘队长协助你保护王教授和陈教授安全。” 别小看晨曦医药安保力量,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军队转业军人,其中不乏执行过特殊任务的特种军人退役人员,晨曦医药公司家大业大,专业安保人员就有三队,每队都有好几十人。 又因特事局三处研发部在晨曦医药设有分支机构,晨曦医药研发部安保人员是具备持枪上岗许可的,也就是这一队安保人员在执行安保任务的过程中可以合法持有枪支。 而刘志敏就是这一队安保人员的队长,他平常都是留在公司研发部坐镇,这一次被宁曦晨调出来,终是因为云集岛药材事关重大,可甘一凡又不大配合,宁曦晨不得已才把他给派出来。 宁曦晨介绍他的时候用的是“协助”,甘一凡涉世不深听不出来其中区别,只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但听在他耳中就不大舒服了。 没有更多言语,相互认识之后,六人开始穿戴起来,宁曦晨也回到船舱忙她的事。 甘一凡没有打搅他们,弯刀有段时间没有打磨,沾了些水在一旁磨刀。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无心举动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是另一回事。 刘志敏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原先就是在东南军区某部特战旅,后来出任务的时候手指肌腱受损严重,肌腱缝合手术虽然做的成功,却再难恢复到先前水准,这才退役来到晨曦医药。 往往有真本事的人心气都高,他也不例外。 昨天发生的不愉快,他听手下组员汇报过,没见到甘一凡之前很想见一见这位疑似拥有特殊能力的少年,亲眼见到之后难免失望,个头高是够高,却实在太瘦,他很难想象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少年能拥有多大能耐,难免心生轻视。 加上宁曦晨要他协助甘一凡保障两位教授安全,他心里本就不大痛快,这会儿见到甘一凡磨刀赫赫,他总感觉这个少年是在向他示威一样,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 “狼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没有特殊情况禁止猎杀,你们上岛之后遇到狼,如非危急生命,不能动用匕首,记住了。”他在对下属几名安保人员交代,声音比较大,很显然就是在说给甘一凡听。 他却不知道甘一凡其实认同这个观点,甘一凡可不希望这些人伤害狼群,何况他也听不出来这话是在影射他。 说了等于没说。 进入雾中,甘一凡率先登山,六人跟在他身后,没想刚来到山上,甘一凡作为向导的第一个意见就遭到刘志敏反驳。 甘一凡的意思是要往东边走,而刘志敏不同意,他说观测所需药材生长地在西面。 甘一凡坚持,他说:“往西去太危险,人太多,我没法保障你们安全,岛上药材很多,你们要的药材我也见过,东边一样有。” 刘志敏犹豫了一下,问道:“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他原因吗?” 甘一凡说:“当然有,西边山林不属于我的领地,包括脚下这片山林其实也不属于我,是属于群狼的,我的领地在东边,离这里大概二十分钟路程,到了我的领地我才能确保你们安全。” “狼群领地意识很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往东去吧。”陈启航教授一锤定音。 一行人便往东去。 密林雾气重,湿气也重,林中植物野蛮生长,根本就没有路,甘一凡是习惯了在这样的密林穿行,上蹿下跳轻松自如,可苦了两位老教授,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要是没有两位安保人员搀扶着走,根本走不远。 “你们这样可不行,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一个小时都到不了我的领地。”甘一凡蹲在一个树杈上说道。 “岛上没有路么?”其中一个安保队员嘀咕了一句。 “有,狼道。”甘一凡从树上跳下来,蹲在一棵老树旁,“你们像我一样蹲下来就能看见。” 那位安保直翻白眼,心说我们穿成这样,狼道是我们能走的么? 刘志敏说道:“我看岛上地势东高西低,地形也是坑洼不平,岛上应该有溪流,现在是秋季,雨量稀少,我们可以沿河床走。” 甘一凡吃惊的看了刘志敏一眼,他觉得这人很厉害,“刘队长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在云集岛不能按常理来论,小溪是有,跟秋季雨量多少关系不太大,河水过膝,并不适合两位教授走。” 刘志敏沉吟片刻,问道:“岛上是否还有其他大型猛兽?” 甘一凡点点头,“有熊,还有大蟒蛇,要是野猪也算猛兽的话,就还有野猪。” 刘志敏头疼了,他问岛上是否有猛兽就是在考虑沿着河边走的可能性,可现在不仅有熊有蟒还有野猪,沿着河边走危险性更大。 “借你弯刀一用。”刘志敏说。 甘一凡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开路,还能做什么?”刘志敏没好气,“我走前,你殿后。” “那你把它给我。”刘志敏右腿处扣着一把81军刺,甘一凡就是指着这把军刺说。 队伍重新出发,有了刘志敏在前边开路,速度加快不少,不过两位教授沿途看见所需药材也会停下来采摘,这样一来也快不了太多,二十分钟过去只比甘一凡平常脚程五六分钟。 眼前是一小片开阔地,刘志敏也累了,喘着粗气问:“还有多远?” 甘一凡实话实说。 两位老教授都是累得不行,以他们的年纪体力穿着一身笨重防护服翻山越岭,能一口气坚持二十来分钟就已经难能可贵,双双坐在一块大石上直喘。 刘志敏发愁道:“这样下去不行,到了地方人都累趴下,哪里还有精力采摘药材。” 陈启航喘着粗气说:“小刘说的是这个理,我们俩坚持不了那么远,不能再往前了,那个,一凡啊,你看我们就在这周围采摘药材可行吗?” 这会儿甘一凡正往一个大树洞走去,听到陈启航发问,直接摆手说:“不行,这里绝对不行,要真坚持不住也得再往前……” 话还没说完,大树洞里传出低沉咆哮,紧接着就有一头长着白毛的大熊从树洞里爬了出来。 几位安保人员吃了一惊,连忙把两位教授保护起来。 却听王璇教授惊咦出声:“这是什么品种?看着像亚洲黑熊,毛发却白多黑少,体型也要比寻常黑熊高大不少。” “变异。”陈启航低低说了句。 “别出声。”甘一凡头也不回说道,他早有准备,从背篓里拿了只野兔扔过去,认真解释道:“是我,我带他们采药路过这里,给你带了只兔子。” 变异黑熊像人一样站起来,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甘一凡,看也不看面前的野兔,忽然把嘴撅起来,看上去就像索吻似的。 其他人看不懂,甘一凡却知道黑熊表达的意思,他说:“我今天虽然是从湖边来,不过没下水捉鱼,等下次过来我一定记得给你带鱼。” 黑熊估计是不高兴,摇摇晃晃向他走去。 甘一凡脸一沉,像狼一样弓起身子说:“你别过分啊,我今天没空和你打架,你要再敢缠着我,回头我就叫小虫收拾你。” 很显然黑熊听得懂“小虫”这两个字,呲了呲牙,四肢着地跑回去了,倒是没忘记把兔子给带走。 几位安保都松了口气,甘一凡却迅速跑回来,催促众人赶紧离开。 第38章:带人上岛(续) 离开这一小片开阔地,前行十来分钟,来到一片植被不是那么茂密的地方,甘一凡才停下来,说道:“就在这里吧,这片林子药材多,不过你们都还是要小心点,毕竟这里不是我的领地,偶尔会有野猪跑来。” 几位安保人员训练有素,不用刘志敏开口,留下一位协助两位教授采药,另外两位分往两个方向跑去,并迅速找到便于观察的制高点蹲伏下来。 甘一凡见到这一幕不由好生羡慕,凑到刘志敏跟前问:“你们以前都当过兵?” “嗯。”刘志敏淡淡应了一声,回过头来问他:“刚才那片林子还有其他猛兽?” 甘一凡说:“有,我们见到的那头熊是母的,还有一头公熊,凶得很,我打不过它。” “我刚才听你提过小虫,小虫又是什么?更厉害的猛兽?” “我有提过吗?你听错了。”甘一凡矢口否认,并迅速转移话题,“刘队长,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在前边开路需要长刀,而我在后边短刀更适合我,不如我们就交换过来,长刀给你,短刀归我。” 甘一凡打得好算盘,他有不少长短刀,不过都是在岛上或者是湖里捡到的,几乎所有的长短刀刀锋都存在缺口,还容易上锈。而刘志敏那柄军刺,他刚才把玩了一下,锋利不说,钢口还好,平常用长刀需要砍两三刀的树枝用刘志敏的军刺一刀就剁了下来,他想要这把军刺。 刘志敏哪里肯干,这把81军刺是他以前特战旅教官送给他的,跟了他十多年,怎么可能随便送给别人,换也不行。 “小气。”甘一凡不知道这些,军刺被刘志敏换回去,他挺舍不得,嘀咕了一句走开。 “不要走远,你守这个方向,有异常情况出声示警。”刘志敏对着他背影说道。 “我要采药。”甘一凡说。 “不需要你采药,只要你守住这个方向。”刘志敏重申。 “我采药跟你们没关系。” 甘一凡头也不回走远,把刘志敏气得不行,他也无奈,人手安排不过来,只好留在两位教授身边警戒。 采摘药材是一件需要专业知识的手艺活,不是看见药材拔起来就可以的,有的药材果实可用,有的药材却需要根茎,还有的药材只有新长出的嫩叶可用……这些方方面面都需要专业知识分辨采摘。 两位教授都是这方面的行家,只是云集岛药材大多变异,分辨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成。 而甘一凡就要简单一些,他现在基本是什么都不懂,只按照老中医需要的药材连根拔起就行。不过他也同样面临药材变异的问题,有的药材老中医有画出变异之后的模样,而更多的也只是老中医按照原来药材模样画下来,还需要甘一凡自行辨别。 边翻手机边采药,把昨晚拍照下来老中医画圈圈的变异药材采摘完全,剩下的就需要他分辨才行。 挺困难,他找了好久才找到几株形似的,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竹篓里的药材采摘不少了,也不急在这一次就把老中医需要的药材都采集完,他摸摸肚子往回走。 饿了。 竹篓里还有一只兔子两只山鸡,老教授体力不行,走不到他的领地,准备的这些野兔山鸡也用不上,他剖洗干净回到其他人采药的地方烧烤。 十多年野人般的生活,想要烤出美味的食物不可能,不过云集岛上的野味与众不同,只要烤熟了自然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不久,带着焦味的肉香味在林中飘散开来。 甘一凡还是挺有礼貌的,自己先不吃,一个个问过去,大家纷纷摇头,他才在一旁开吃。 刘志敏是越看越气啊! 这个少年太坏了,大家都戴着头罩,连呼吸都不是那么顺畅,只能通过吸管解解渴,想在云集岛上吃东西根本不现实,谁的肚子都在咕咕叫,还都得忍着,要等忙完才能回游艇上吃饭。 可少年呢? 他在云集岛轻松自在,那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有特长,不怕冷,不怕寒雾,可他当着大家的面烤肉吃就不像话了,还挨个问过去,这就太坏了。 “别在跟前吃,走远点。”刘志敏没好气道。 甘一凡正有滋有味啃着个兔头,听了刘志敏的话不爽,“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吃个东西你也管。” 刘志敏说:“你走远点,我懒得管你。” “我在哪吃是我的自由,碍你什么事。”甘一凡也没好气。 刘志敏不想解释,说:“你到下风处去吃。” 甘一凡想了想,明白过来,刘志敏是担心把野兽给招来,对方考虑周密,他倒也没有继续争辩,到下风处去了。 谁料,才刚把兔头啃完,刘志敏又过来赶他,要他再走远点。 这样一来,甘一凡不干了,“刘队长,我已经在下风口,你还来撵我是你不对。你要是继续这样针对我,以后你也不用来了。” “这算是威胁?”刘志敏眼中红芒一闪,语气不善的道。 他带着头罩,眼中的异色甘一凡没有注意到。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我签了合同,带你们上岛采药是我的职责,保障你们安全我会尽力去办,不过也请你记住,你是协助我,而不是来命令我。”甘一凡不甘示弱。 “小小年纪桀骜难驯,真当我不敢教训你!”刘志敏说着话向甘一凡靠近。 甘一凡脸色沉了下来,他向后退去,手里弯刀却已经指向对方,寒声道:“我退一步,也请你退后。” 危险的气息从甘一凡身上散发出来,身经百战的刘志敏能清晰感觉出来,不过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心就想教训眼前少年,甚至都忘记了此行任务。 他大步迈出,挥动手中短棍照着少年肩膀砸落。 少年避开,又退了一步,“再一次警告,你若再不退去,别怪我不客气。” “队长!”身后传来队员叫声,声音不高却好似一瓢冷水浇在刘志敏头上,让他猛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对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而已,我怎么会对他动手? 他想不明白,却已向后退去,“什么事?” “阿庄发现有不明动物接近。”这名安保队员心里也在奇怪,平日里素来冷静的队长今天竟然会对一个少年动怒。 “哪来的不明动物,说清楚,是野猪还是狼?” “说不清楚,不像野猪也不像狼,枝叶太密看不见,却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沙沙声从地面传出,倒像是蛇类。” “不好,是那条大蟒蛇,快带两位教授往回走。”甘一凡边说边跑,迅速往自己领地方向跑去。 那位安保队员还挺纳闷,他都没说是哪个方向,少年怎么知道是那个方向? “别傻站着,听他的,让阿庄回来,你们保护教授先走,不要接近黑熊出没空阔地,两百米处等我们回头。”刘志敏说完立刻蹿了出去,紧跟少年脚步。 甘一凡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位安保人员从树上下来,挥手要他快离开,并迅速从他身旁掠过。 他手上还拎着两只烤鸡。 岛上有蟒,还是巨蟒,少年在岛上生活的时候没少和这条巨蟒打交道,而每回都是怪兽出面巨蟒才会退去。这座岛上有他打不过的两个大家伙,其中一个就是今天还没露面的公熊,另一个就是这条大蟒蛇。 三角形的脑袋,粗大的蟒身,鳞片很怪。早些年见到它灰色鳞片居多白色鳞片少,后来渐渐发生变化,变得白色鳞片多而灰色鳞片少,最近一次见到这条大蟒蛇还是在一个月前,那时灰色鳞片已经很少了,看上去几乎就是一整条白蟒。 此刻白蟒就在甘一凡脚下不远处,从灌木丛间探出脑袋来,露出一截蟒躯貌似又大了几分,得有水桶粗。 甘一凡站在树杈上,回头看见那位安保队员已经走远,可刘志敏却跟了过来,他有些着急说:“你别跟来,我能对付得了。” 刘志敏没吭声,盾牌举在胸前,手里的短棍已经换成军刺。 甘一凡叫不动他也没办法,从树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刀指大蟒蛇说:“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不该过来。” 大蟒蛇吐了吐信子,东张西望。 “别找了,没来,就我自己。”甘一凡心里埋怨刘志敏,要是他没有跟来,只要多提几声“小虫”,大蟒蛇说不定就会识相退去,可刘志敏跟来了,之前还问过他,那也是不能再提小虫的。 大蟒蛇估计是不相信甘一凡所说,依旧在那东张西望,应该是确认过惹不起的怪兽没有隐身在周围,它才将目光锁定在甘一凡身后的刘志敏身上。 甘一凡看得懂大蟒蛇表达出来的意思,他摇摇头,扔了一只烤鸡过去,“他不行,鸡给你。” 大蟒蛇张嘴吞了烤鸡,继续将目光盯着刘志敏。 甘一凡又丢了一只烤鸡过去,“最后一只也给你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呸!” 第39章:赚钱太难 “呸”这个字符对于云集岛所有兽类都有非同寻常的威慑力,大蟒蛇也不例外,吞了烤鸡退入灌木丛间,片刻便消失不见。 甘一凡松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吓退大蟒蛇,还好“呸”字诀挺管用。 回头瞪了刘志敏一眼,不想和他说话,错身而过。 说实话,刘志敏见到这条大白蟒心里也在打鼓,他虽然自认身手不错,但只凭匕和盾想要对付这条变异的白蟒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他毕竟是军伍出身,不能眼看着少年涉险。 哪怕他挺烦这个少年,生死攸关面前,他还是首先考虑到少年人身安全。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挺多余,而且好像还给少年添麻烦。 被鄙视的感觉。 他自嘲一笑,收起军刺。 “小心!” 却在这时,忽然听见身前甘一凡大叫,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就见到一条大长尾巴卷了过来,只来得及将盾牌横在胸前,下一刻,就被卷了出去。 原来大白蟒根本没走远,就在甘一凡和刘志敏错身而过的那一刻回来了,出其不意一甩尾,直接把没有防备的刘志敏给暗算了。 这条大白蟒的力气相当大,被束缚双手的刘志敏连反抗的机会都很难找到,双脚几乎不沾地被卷到半空。 甘一凡也没有预料到大白蟒去而复返,等他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援刘志敏,惊怒交加,他连人带刀扑上去,一刀砍在白蟒尾巴上,却根本伤不得白蟒,连鳞片都砍不下来,所幸落地再跳起,能赶在刘志敏被卷进树丛前一刻拽住他的腿。 这个时候,他也想不了太多,大吼一声“小虫”,白蟒蟒躯明显有一个停顿动作,就是这个瞬间,甘一凡右手已经攀上蟒躯,然后火焰从他的手掌燃起,他的右手也好似无坚不摧的利器一般,五指竟是直接扣入蟒躯,火焰便侵入大白蟒体内。 一声怪叫出自大白蟒口中,然后整个尾巴松懈下来,刘志敏跌落地面,甘一凡手中多出一块焦糊的蟒蛇肉,大白蟒逃之夭夭。 刘志敏有点晕,之前的一切发生太快,他虽然知道是甘一凡救了他,但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获救的,从半空跌落下来,惯性打了几个滚,盾牌倒是还握在手中,可脑袋却已经卡到灌木丛里头。 格外狼狈。 清醒过来,连忙砍断卡着脖子的树枝,警惕左右,已不见大白蟒踪迹,却见到少年在那发呆。 他以为少年为救他被大白蟒伤了,心里颇为过意不去,连忙走了过去问:“你没事吧?” 少年下意识将右手藏在身后,还处于思考中的目光茫然看了眼刘志敏,摇摇头,“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我也没事……”刘志敏其实想要感谢少年,可才说没事,少年却已经一声不吭走开。 他挺纳闷,跟了上去。 一路前行,少年始终一声不吭,刘志敏几次想开口,可少年看上去像是在思考问题,他也没好意思打搅。汇合众人,刘志敏将大白蟒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陈启航一听还有变异大白蟒,心里发憷,决定就此返回。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再发生意外,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回到码头。刘志敏走在前边,回头却不见少年,身旁队员说甘一凡没有下山,送他们到石阶处便离开。 宁曦晨从游艇下来,不见甘一凡也感到奇怪,刘志敏简单说了经过,她对着山上喊了几声,没听见甘一凡回应,便也不再逗留,启程返航。 甘一凡其实没走远,他就在距离石阶不远处站着,宁曦晨的喊声他听见了,只不过心里有疑惑未解,只想他们快些离开,他好去找怪兽弄明白,也就没有回应。 游艇离开不久,他将随身背篓挂在树上,迅速下山入湖,来到湖底洞穴,一见到怪兽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着重讲述火烧大白蟒一幕。 怪兽忽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发出类人的呵呵笑声,显然格外欢喜。 甘一凡却道:“你别高兴太早,只有一次,回头我再想尝试,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奇怪的感觉。” 怪兽一通咕噜,意思在说:“只要有一次成功,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你就能彻底掌握。” “希望如此吧。”甘一凡能理解怪兽表达的意思,跑进石屋来到最里边,猛灌了几口泉水,他还想体会一次那种奇妙的感觉,只可惜没能成功。 不开心。 “我饿了,要吃鱼,一整条鱼。” 他今天特别饿。 怪兽乐滋滋下水,不一会儿就捉了一条大罗非回来,甘一凡也没心情生火烤鱼,直接割了肉片放在手中用内火烤,一边吃鱼一边琢磨,竟是真的把一整条鱼给吃了个干净。 “再捉两条鱼。”他说。 怪兽愣了愣,摸摸他肚皮,满脸疑惑。 “不是我要吃,用来换钱。” 每回甘一凡提到有关钱的事,怪兽总是满脸不屑,这回也不例外。 “你别总是那副表情,我要是一直在岛上,吃的穿的都不要花钱,但外边的世界不一样,做什么都要用钱,吃饭穿衣,健身打拳都要花钱,穷文富武你听说过么?而且我想赚钱换一个住的地方……” 甘一凡想要在市内换一个住的地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住在临安小区是他爷爷的决定,起初他也不会觉得不方便,毕竟离学校很近。 但他渐渐通晓人情世故,娘家亲戚的态度都看在眼里,加上前段时间打拳,开始体会到扰民的困恼,隔三差五的就会被他小姨埋怨几句,晚饭吃的也越来越不香了,他不想继续在临安小区住下去。 “爸妈和爷爷都给我留下一笔钱,加起来有一百来万,但我想换一个独栋房子,离人群远一点。房产中介我去问过,这样的房子要么在郊区,要么就是别墅,郊区太远,显然不合适,只有别墅合适,不过太贵太贵……” “距离学校不算远的一个别墅区,最小的一栋别墅都要三四百万,还是联排别墅,单独的别墅面积都大,院子也大,价钱更贵,二手的会便宜一点,不过也要六七百万,我没那么多钱。” 小虫比比划划,意思是在说甘一凡捡的那些沉香盒子银元珠宝拿去换钱。 甘一凡说:“原来也有这个打算,不过昨天俞二爷给了我一本医书,里边记录他几十年行医积累下来的心得体会,我估计他是想教我医术,再把沉香木盒这些东西卖给他不合适,我也找不到其他买家。” 小虫一副纠结的模样,指指甘一凡又指指自己的嘴。意思很明白,那些大罗非它是打算留给甘一凡和它吃的。 甘一凡笑了起来,他说:“不是要把大罗非捉光,我和家保叔陈姨说好了,一个星期给他们一人一条,他们给我的价格很高,按整条鱼来算,一斤两百块,一条大罗非怎么地也有百来斤,两条就是四万,一个月就能换十六万,加上宁曦晨这边一个月给我三万,算上采集药材的话……算不过来,总也有个五六万吧,加起来就有二十来万,十个月就有两百来万……” 算着算着,甘一凡郁闷了,“哎呦,六七百万要几年才能赚到啊?赚钱也太难了……” …… …… 回到废弃码头,甘一凡穿好衣服,从竹篓里拿出防水袋里的手机,打开一看,又有几个未接电话,陈桂芳和甘家保都打来过,估计是问鱼的事,还有甘晓晓和王有为的未接电话,后两人的电话没回,打算回去后再说,先给陈桂芳和甘家保回了过去,要他们半小时以后派人来废弃码头拿鱼。 随后,他让怪兽带他回了一趟防空洞,他准备带上几个沉香木盒以及一些银元珠宝,回头找找买家,凑钱买别墅。 怪兽速度很快,一来一回二十分钟都不到,这还是甘一凡在防空洞内挑挑拣拣用去不少时间的结果。 回到废弃码头的时候,一艘渔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老倔叔。”甘一凡也不知道这个老渔夫究竟叫什么名字,村里年长的都叫他老倔头,同龄人管他叫老倔叔,他便也跟着叫,接着说:“您来的早了点,还得等等,我现在就去捉鱼。” 说完脱了衣服整齐叠在码头就要下水。 “天气凉,一凡活动活动再下水,别着凉了。” “我不怕冷。” 甘一凡微微一笑,纵身跃入湖中,不一会儿就拖拽两条大罗非上岸。 老倔头都看呆了,他打渔半辈子经验丰富得很,在甘家庄打渔为生的群体中也能排的上前几位,自从洞明湖解封,他便一门心思想要捉几条大罗非,可想是一个方面,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大罗非他倒是捉到过,可大罗非力气太大,前后一共捉到两条,其中一条还逃了,渔网都给挣烂了。 好在大罗非庄里饭店收购价格很高,只要一条到手就足够弥补渔网损失,只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这段时间大罗非是越来越难捉,甚至都找不到。 可谁想甘一凡下水没几分钟,愣是捉了大罗非上来,还是一次两条。 这上哪说理去? 第40章:罗胖子 将大罗非送入船舱冰库,老倔头不想走了,没等甘一凡穿好衣服,立刻在附近水域下拖网,来来回回拖了好几网,结果大罗非的鱼鳞都没捞着,郁闷不已。 甘一凡见老倔头举动也只是笑笑,心说你能捉到大罗非才怪了,也没继续看老倔头捕鱼,上山背起竹篓翻山回头。 回到家,把背篓冲洗干净放外头晾晒,草药都用袋子装好放进大包内,自己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这才背起大包往老中医家去。 甘家庄范围不小,但住户相对集中,俞二爷的家住的也不远,距离笑笑饭庄不过一里地,走过笑笑饭庄门口,拐过一片竹林就到了。 甘家庄富裕,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盖起楼房,俞二的家面积也不小,却没有盖楼,只有三间大瓦房,外加一个大院子。 中间那间大瓦房面积最大,是主屋,却空着,那是俞二哥哥俞大的住处,俞大几十年没有回来,这间大瓦房就空了几十年。 另外两间大瓦房隔着院子相对,俞二的住处便是南边那间,北面那间用来看病。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一进院子便能闻到药香扑鼻。 这个时候北边那间瓦房前有几个人,应该就是上午那位求婚男白云飞的家属,甘一凡过来的时候,史湘云从屋里出来,一见到他立马迎上前来,一个劲道谢。 那几位家属便也跟着过来说些感激的话。 白云飞阴寒入体没跑了,不过好在不是真个进入寒雾中,时间也不算长,加上救治及时,俞二爷又是这方面专家,喝了几服草药,再躺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甘一凡应付不来众人热情,见到俞二爷从对面屋子出来向他招手,回头过去了。 把草药给了俞二爷,老中医笑呵呵的说:“辛苦一凡,不过下回最好能早点过来,泥土也要多带,越是珍贵的草药越娇嫩,离了土时间一长难种活。” 甘一凡说好,又从大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起来的杯子递过去,“养不活的话试试这个,应该能活。” 俞二爷打开杯盖,仔细观察又闻了闻,无色无味,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泉水,他感到疑惑。 “这是?” 甘一凡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水,不过,因为它我才能在岛上活下来。” 俞二面容一肃,沉吟半晌才道:“有心了。” 甘一凡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其他,弯腰行礼回身离开。 人与人之间相处,看对了眼,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彼此心里都有数。 谢绝史湘云请客吃饭的邀请,甘一凡回到家,外头晾晒的竹篓差不多干了,他把竹篓重新塞进大包,随身携带的东西放进去,又把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打包放进去,收拾整齐准备去市里。 临出门前到大棚里把爷爷留给小虫的手机接上充电宝,小虫能接打电话却没法充电,还得是他来。 溜溜达达走到村口,临上公交车的时候猛然想起来,还没给甘晓晓回电话,连忙打了回去,才知道甘晓晓打工的饭店下午有包场,先一步赶回去了。 听得出来甘晓晓很忙,说话语速也是很快,没说几句匆匆挂断电话。 甘一凡本想接着给王有为回个电话,却不曾想看到一个“熟人”。 罗胖子是甘平镇人,打小父母溺爱,养成一个好吃懒做的习性,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父母给交了钱上大专,结果专业没学成,结识了一帮不务正业的混子,开始跟着人混社会。 混社会也不是谁都能混的,你总得胆子大点吧,就算胆子不大你也来点混不吝精神,可他胆小不说,还爱占小便宜,想混也混不起来。 可他没什么本事,总不能整天猫在家里玩游戏吧,还得找老婆呢。 于是,他父母又给他花钱开了个小店,卖手机。 还别说,他干别的不行,一张嘴挺能说,小店也算干的有声有色,这不,没两年处了个对象成了,可他的懒病又犯了,把小店交给老婆打理,自个没事玩玩荣耀,吃吃鸡,唰唰斗M,要不就在街上瞎溜达。 话说那斗M啊,是真有趣,还涨见识,一般人看到那些盗刷信用卡或是盗刷支付二维码啥的,也就是图个乐子,心情好了给点个赞,加个关注什么的。 可他不一样,他懂手机啊,盗刷信用卡对他来说难度太大,属于高科技,他学不来,他把主意打到盗刷支付二维码上。 可他终究胆小,现在人的防范意识也很强,他一直没找到好机会。 前段时间他坐公交打算去市区逛逛,才刚上车就看见一个留着大长头发看上去挺二的干瘦少年,刷手机支付还不懂关闭手机页面,那还能干看着啊,掏出手机直接给盗刷了。 那是第一次出手,结果顺利得不得了,一刷就是两千块。 他还记得提前下车的时候少年人盯着他看,被他瞪了一眼没敢吱声,他对自己的眼光感到钦佩,就是要找这样的瘦弱小子,就算被发现了也能镇得住场子。 今天,他又一次看见一个瘦子,还是个小姑娘,傻乎乎的刷手机支付没有关闭支付页面,他顿时兴奋起来,时隔两个多月终于等来又一次出手机会。 “滴”的一声轻响,那是盗刷成功的声音,格外动听。 他膨胀了。 刻意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前排小姑娘回头看他还挺遗憾。 车子就要到达下一站,他起身打算下车,谁想,刚迈步,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儿拌了他一下,一个没站稳biaji摔那儿了,手机也摔了出去。 “卧槽,长没长眼啊!把脚放过道,你妈没教你公共场合……”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手掌剧痛,一只脚踩上去了,还特么碾了碾。 “我的手,哎呦,断了断了……”罗胖子叫的凄惨。 甘一凡捡起掉在脚边的手机站了起来,他的脚没有离开罗胖子的手,好像根本不知道踩着人似的,拍拍前排女孩肩膀,把手机递给她,女孩满脸惊讶,他说:“看看你手机里的钱是不是少了?” “赶紧看看吧,小伙子没说错,你手机的钱指定被这个小偷盗刷了,我亲眼看见……” “我也看见了,小姑娘你快看看……”公交车停了下来,人群激愤,连司机都跑了过来,甘一凡反而被挤出人群,他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比起要回两千块钱,他更怕麻烦。 回头看看车内,那位两个月前盗刷他钱的男人不知被几只手给揪住,胖脸紧贴车窗动弹不得。 “这算不算见义勇为?”他笑了起来,心情格外美丽。 换了一趟公交车,抵达学校附近,已经是下午五点来钟,他又饿了。 周日小姨不会来给他做饭,找了家干净店面填饱肚子,没有回临安小区,去了健身房。 …… …… 夏教练人不错,因为他的特殊需要,专门为他找了个大柜子用来放他的大包,柜子就在健身区一角,抬头就能看见,甘一凡对她印象很好。 他到的时候夏美在带其他学员锻炼,因为没有提前预约,夏美也只能兼顾指导他。 换上运动T恤,甘一凡开始做热身,上周练了三堂课,基本上把初学者能练的肌肉群都练了一遍,今天来主要练练胸大肌与肱三头肌,然后适度练练腹肌。 夏美为他制定的健身计划是全方位的,上身三大肌肉群胸肩背,以及下身臀肌和腿肌,腹肌和腰肌交换练习。 这个点健身房人比较多,甘一凡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卧推架空出来。 前边一个人是个大肌肉块,卧推架上杠铃都是一边四个,加上横杠就是一百公斤,旁边的人挺羡慕,甘一凡却不觉得如何,他一边卸掉两块杠铃片,这样就是六十公斤的重量。 垫了条毛巾在躺椅上,甘一凡躺了上去,开始推胸热身。 轻轻松松推了二十多个,没什么感觉,好像自己力气又变大了。 正要再往上加杠铃片,旁边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小兄弟,先别加,我用这个重量热热身。” 甘一凡挺羡慕的看了看他的大胸肌,觉得这个壮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点点头,“你来。” 壮汉换上自己的毛巾,吭哧吭哧推了二十个,看上去也很轻松。 “加个五公斤的行吗?”壮汉倒是挺客气。 甘一凡说:“也行吧。”其实他还是觉得太轻。 推了二十个下来,看壮汉已经走到保护的位置,没好意思多推。 “看你挺瘦的,力气还不小,不过别硬撑啊,健身这个东西不是一味追求重量,适度最好。” 壮汉推完下来,又说:“你是最后一组了吧,要不你再来一组,做完我再加重量。” 甘一凡实话实说:“我第二组热身。” 壮汉瞅了他一眼,笑笑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的。 换了两个十公斤的上去,现在重量已经达到八十公斤。 正常来说,一个体重在七八十公斤的平常人,他们的极限重量其实就相当于他们自身体重,而这个重量也已经可以说是经过训练的同等体重健身爱好者正常训练重量。 可甘一凡身高虽高,却还不到六十公斤,他上去推了二十个,只是额头微微见汗。 第41章:留学生 壮汉相当吃惊,不过这次他没说话,也上去推了二十个下来。 甘一凡拿了个五公斤的加上去,壮汉在另一边照做。 就这样,当杠铃加到一百公斤的时候,旁边的人都围了上来,壮汉忍不住了,“小兄弟,这个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般我们这个体重也就用一百公斤左右,冲重量才会再往上加,以你的体重千万别逞强,要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甘一凡说:“多谢大哥提醒,夏教练也不让我多加,最多就让我做这个重量。” “你说的夏教练是夏美?”壮汉狐疑问道。 甘一凡点点头。 “你等会儿。”壮汉说着,回头往另一个健身区喊道:“夏教练,你过来一下。” “卢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看见你。”夏美边说边走来。 “先别管我什么时候来的,夏教练,我问你,他是你私教学员?” 夏美见到甘一凡也在,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其实也挺无奈,第一次带甘一凡训练的时候,给的推胸重量是二十公斤,也就是一根横杠的重量,结果甘一凡一只手拎起来舞,明显太轻太轻,连矫正姿势的重量都达不到。 然后就是加加加,一直加到六十公斤,才算是对甘一凡的肌肉起到轻微刺激作用,能用来矫正姿势。 健身器械重量对于增肌来说并不是越重越好,姿势、呼吸、频率、组次数、组密度等等都很重要,还与锻炼过后的肌肉放松与营养摄入关系很大。 当然也不能太轻,太轻起不到效果。 比如你能推起一百公斤,那就减半用五十公斤左右的重量做热身,然后依次增加重量,达到极限重量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在这个范围内,增肌效果比较好。 所以夏美第一次带甘一凡训练的时候,要先搞明白甘一凡的卧推极限在哪里。结果出来让她大跌眼镜,她简直不敢相信体重还不到六十公斤的甘一凡居然能举起超过自身体重两倍还多的一百四十公斤。 要知道,卧推这个动作与臂展有很直接的关系,手臂越长,运动距离越长,也就越吃力。甘一凡呢,身高腿长,臂展超过一米九…… 而且,一百四十公斤貌似还不是甘一凡的极限,但夏美吓到了,不敢继续增加重量。 今天甘一凡没有预约,她指导其他学员锻炼,其实还是会担心甘一凡,健身之前已经叮嘱过他,最大重量不能超过一百公斤,但她没想到卢哥今天也跑来健身,并且是和甘一凡一起推胸。 卢哥全名卢全义,就是云动力健身老板,同时他还是上届省级健身大赛亚军。甘一凡会觉得他眼熟,那是因为健身房内就有他的获奖照片,只不过获奖照片全身都涂满橄榄油,跟本人有一定差距,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 前段时间卢全义在上京深造,刚回来没两天,正在筹备参加这一届健身大赛。俗话说不想成为冠军的运动员不是合格选手,他就是这样,上一届比赛与冠军擦肩而过,这一届他打算狠拼一把。 今天过来一是看看健身房生意,第二个目的,就是要开始为参赛做增肌减脂特训。 谁想刚开始热身,居然碰到甘一凡这么个怪胎。 听完夏美私下解释,了解到甘一凡才刚刚开始健身锻炼,再看看甘一凡虽瘦弱,骨架却摆在那里,身高腿长,肩腰胯比例很棒,他不由升起一个想法来,这要是能从头培养,说不定几年后云动力就能多出一个省级健美冠军…… 再大胆点,全国冠军也有可能。 好苗子啊! 他越想越心动,从办公室出来,十分热情的对甘一凡说:“来来来,今天我俩搭伴练……” 这一练就练到八点多钟,哪怕是甘一凡也感到胸口鼓胀得厉害,打了半个小时拳,也没觉得胸口平复下来。 走出健身房的时候,卢全义从后边跟了上来,笑眯眯的说:“一凡,往哪儿去,卢哥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卢哥你走你的,我就住在临安小区,几步路的事。”甘一凡连忙推迟,其实他也是有点怕了这个卢哥。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一起健身后,那双笑眯眯的小眼睛总是盯着自己看,特别殷勤为自己讲解动作,甚至连冲澡的时候都跟着自己,隔间里还好,出来擦身体又看见那双笑眯眯的小眼睛,他严重怀疑这个卢哥对他有传闻中的不良企图。 敬而远之为妙。 “多吃高热量高蛋白食物,平常的时候不要拎重物,也不要做其他高强度运动……”卢全义也没有勉强,边上车边交代几句,临开车前问:“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傍晚。” “好,到时候还是我俩搭伴练。” 卢全义的车汇入车流,甘一凡有点纠结,明天到底要不要来? 穿街过道,走进巷子里,街边地摊各种小吃烧烤,好些甘大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 甘一凡一如往常,来到巷子里头的一家蒸菜馆,要了鸡胸、牛肉和鱼,又要了几盘蔬菜,饮料就喝高钙奶。 这是夏教练提供的食谱,每回健完身他都要大吃一顿。 等菜的时候,他翻看手机,见到校内网那个他在索桥救人的视频,点击量居然很高,就挂在头版第二条,仅次于《甘大风云女子图谱》头条,他点开来,有滋有味观看。 “真有几分高人风范。”他夸了自己一句,开始暴饮暴食。 吃饱喝足,背起大包出门,远远听见争吵声,声音还挺熟悉。循声看去,就见巷口一家烧烤店门前,大高个王有为抱着个篮球在和人对骂。 见到王有为,他才想起来还没给对方回电话。 不过这会儿显然是不方便接电话,他走了过去。 “怎么地,救人还救错啦,你丫要是敢在云集岛救人,我特么服你。”这是王有为的大嗓门,说的就是甘一凡救人的事。“不不不,哥们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救人不对,要是能早早救人,白云飞就不至于晕倒。”和王有为争吵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甘大留学生,普通话带着山姆口音,不过还算清楚。 “滚你大爷的,朗特,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建业,你跟大家学学,他刚才是怎么说的。” 韩建业说了一串英文,接着说:“翻译过来就是说一凡多管闲事,美妙的爱情应该有一个悲惨的结局。这特么是人说的话吗,耍浪漫回你们国家去,在我们国家这叫仗义,这叫见义勇为懂不懂?” 朗特急了,“不,你胡说九道,我是文明人,不会说不是人的话,我的几个好同学好朋友都能为我作证。” 王有为戏谑道:“得了吧,这套水词你们前几任总统经常挂在嘴边,可谁信呢?就说你们这几个留学生都是一路货色,才刚到甘大几天啊,惹得事情还少么?特么的整天往女生宿舍跑,还把宿管阿姨给骂了,要不是几个学长拦着你们,你们特么的都要动手打阿姨,男人你们不敢欺负,就知道欺负女人,也是够能耐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嘴脸,只是看在你们漂洋过海来学中文不容易,不跟你们计较就是了。” 叫朗特的留学生挺激动,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争辩。王有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朗特,现在不比从前,不一样了,悠着点对你们有好处。以前你们说这个说那个,大家也不想招惹你们,听听就算,可现在时代不同了,华夏时代懂么?” “今天我也不是想欺负你们,只是要让你们知道,说好中文只是基础,多放点心思研究研究中文内涵,老老实实做人,毕业以后还能在我们国家挣口饭吃,别整天说这个说那个,干放嘴炮不干人事,这样下去我敢保证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另外几个留学生嘴里叽里咕噜飚英语,围了上去,把王有为和韩建业围在当中,看上去是想动手。甘一凡随手抄了个酒瓶过去,却见到外围一圈本国学生个顶个都抄起酒瓶围上去,反过来把几个留学生围起来。 “打不起来了。”甘一凡心说。 虽然他没有和这些留学生打过交道,却也听说过他们。甘大七大校区,每个校区都有不少外国留学生,他们在校内组成一个个小团体,有趣的是各个团体之间还不对付,彼此没少闹幺蛾子。 不过正如王有为所言,今时不同往日。外国留学生在华夏没有特殊待遇,他们还真不敢在校内和本国学生起冲突。另外甘大校风严谨,本国学生虽然有时候看不惯他们,却也不会真个教训他们。 但在校外还是会发生留学生和本国学生冲突,不过大多时候留学生群体都讨不到好。 就像这次一样,几个留学生要是真敢动手,估计能走着回去的人都没有。 此刻几个外国留学生见势不妙,灰溜溜全走了,王有为和韩建业也没多留,和一些相识的同学说笑几句,也回学校去了。 第42章:青春期躁动 其实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没少发生。 前些年全球范围灾难频发,病毒肆虐,各个国家一团乱麻,只有华夏平稳过渡,而不少国家也因为华夏的帮助渡过危机。 从那之后,全球公认华夏是最安全、最有担当的国度,我国出国留学的大学生少了,反而许多国家的大学生都把前来华夏留学做为最佳选择,包括那个自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的山姆国。 说来也是讽刺,各国留学生中,还就属他们国家来华夏的留学生最多。 而我们国家的大学生群体,习惯把如今这个时代称为华夏时代。 外国留学生多了,各种各样不同国情的他们来到华夏,初期难免发生许多摩擦,近几年才渐渐好起来。这几年前来华夏留学的留学生也都比较老实,不再像前几年那么乱来,其实也是被华夏学生给收拾老实了。 所以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大家其实都司空见惯,留学生吗,异国他乡远道而来值得同情,但既然来到华夏求学,还是要本份做人,别把他们国家坏习惯带进来为好。 回到临安小区,甘一凡看看时间不晚,给吴长安去了电话。 前天晚上和吴长安见了一面,那时就已经发现吴长安行动不是那么方便,好像受了伤的样子,不过当时吴长安表现比较奇怪,他也没有顾得上问,现在打电话过去就是想问一问吴长安身体状况。 他却不知道吴长安此刻就站在旁边楼上窗户看着他进家门。 “我没事,小伤,过几天就能好全,你回来了?” “嗯,去了趟健身房回来,刚进家门……”甘一凡边说边走进书房,从大包里取出俞二爷交给他的手抄本放在书桌上,接着说:“我从岛上给你带了只山鸡,你在哪?现在给你送过去。” “你别送过来了,我正好要让吴恒去找你,你就在家等着,他大概十五分钟后能到。” 吴长安挂断电话,回头对早已等在一旁的儿子说:“你看看,亲生儿子尽给我添麻烦,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老子,人家一凡还懂得给我送山鸡补身子。” 吴恒笑说:“爸,你干脆认他做儿子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他要真管我叫爸,我立马让你滚蛋,不省心的臭小子……” “说谁不省心呢?”一位中年妇女从厨房出来,她就是吴长安妻子廖桂芝,在税务部门上班。 吴长安干笑不作声,吴恒笑嘻嘻的说:“爸,妈知道你受伤的事不能怨我,妈多贼啊,在我说梦话的时候套我话,这我没招。” 廖桂芝轻哼道:“你个老家伙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租了这么个小房子到底干什么用?还真学人家年轻人养小三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老老实实在家养老不好吗?整天东奔西跑瞎忙啥,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要不是儿子有说梦话的习惯,我都不知道你个老家伙居然跑去跟人打架,丢不丢人啊你……” 廖桂芝絮絮叨叨,吴恒窃笑不已,老吴拿眼瞪他,往门口努努嘴,无声说:“还不快滚……” “妈,我今晚在市区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照顾好我爸,别让他找小三……”吴恒乐不可支出门。 廖桂芝追到门口絮叨几句,这才回头对吴长安说:“老吴,你有没有觉得儿子最近很古怪?他一个小民警不好好在镇上待着,整天往市区跑是怎么回事?” 老吴为儿子打掩护:“他什么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不给他找点事情做,还不一门心思要进刑警队啊,行了行了,你别絮叨,我先喝汤……” “你个老家伙就知道嫌我啰嗦,儿子的终身大事你不着急?找那么多事给他干干嘛,老大不小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楼上老两口说着话,楼下吴恒来到不远处小院摁响门铃。 这个时候甘一凡在看俞二爷交给他的手抄本,坐公交车的时候他看过几页,这会儿接着往下看,没曾想才刚看了几分钟门铃声传来,他还在纳闷是谁会来找他,一开门却是吴恒,不免惊讶道:“吴哥来得这么快。” “哦,我就在附近。” 两人进了屋,甘一凡把山鸡给吴恒,后者接过说:“从岛上捉来的吧,一看就和平常山鸡不一样,好东西啊,回头你也给吴哥捉一只,我拿去巴结领导。” 甘一凡答应下来:“行,下次给你带一只,野兔要不要?” “当然要,你不主动说我还不好意思提,必须要啊。我们队里新来一美女刑警,是我同校师妹,几个单身汉都要抢疯了,你吴哥我也不例外。寻常野兔不够诚意,云集岛的野兔那是绝对。上回吃了你带回来的野兔,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就打算跟你要一只回去送美女师妹。” 甘一凡笑了起来,随口问:“吴哥什么时候去的刑警队?” 吴恒轻笑道:“哟,说漏嘴了,不过没关系,我爸也知道,正帮我一起瞒着我妈呢,你要见到我妈别在她跟前提。” 甘一凡点点头,“我就见过廖阿姨一回,吴伯伯受伤,阿姨来照顾他了?” “今天刚过来。” “等我下次回去,我也给阿姨送一只野兔过去,书上说野兔女的吃好。” 吴恒笑道:“这你也知道?” “才知道,俞二爷给了我一本手抄医书,里边有说这个。” 吴恒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又是上学又是健身打拳,现在还开始学医了,时间安排得过来吗?” “我还在学打篮球。”甘一凡腼腆道,“时间能分配过来。” “你身高适合打篮球,进校队了?” “没有,就是我们校区各系之间比赛,我同学说我弹跳不错,教我打篮球。” 吴恒沉吟了一下,说:“既然都是学,我今天也要你学一个东西。” “嗯?”甘一凡有些惊讶,“什么东西?” “这是一门学问。”吴恒脸有点烫,不过老吴委以重任,他也只好接着,就见他一本正经的道:“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一门学问。” 甘一凡眨巴眨巴眼,挺好奇。 吴恒拿出手机一番操作,接着说:“这门学问是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学的,你呢,以前在岛上没学过,现在补上。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得你自己去看,我刚给你发了个链接,你回头看看,记住啊,要抱着做学问的态度去看,认真看。” 吴恒走了之后,甘一凡好奇点开链接,这一看就沉迷进去了,不时手指尖就会发烫,到后来,指尖都燃起火苗来。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平常十一点前就会上床睡觉,今晚临近十二点才躺上床,夜里梦见的都是男女之间的这门学问,早晨起床没什么精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床单湿了一片。 冲了个澡出来,他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把链接网址删除,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来到院子里,想要修炼却怎么也专心不了,一闭上眼,眼前就好似有白花花的女人身体在晃。 “青春期躁动啊,真可怕!”临出门前他感慨万分。 上午第一堂大课,甘一凡同学受到全系同学热情对待,就连教授也夸奖了他两句,这还是他在上学期间首次得到教授称赞,虽然是因为他在云集岛救人的事情,不过他也感到十分开心。 感觉自己已经被同学教授接受了,就像平常大学生一样。 这个周一的课比较多,上完一节大课,还有两节小课,下午和晚上也都排得满满的。 第一节小课要到另一个教室上,学生蜂拥出门,难免磕磕碰碰,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甘一凡不觉得如何,可今天他走的很僵硬,原因就是临到门口,有个女学生从他身边挤过去,胸口挨着他的胳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走进教室,王有为对他招手,要他过去坐,他一看座位旁边就是刚才摩擦他的那位女同学,脸色立马变了,摇摇头,缩到角落去坐。 “诶,我说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那么奇怪呢?”王有为蹭过来,不无好奇问道。 甘一凡支支吾吾,就好像被逮着偷腥的猫。 “干白是害羞吧?”前边女同学回过头来咯咯笑。 甘一凡那张脸顿时像极了煮熟的虾。 “干白,你做我男朋友吧,你长这么高又这么白,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前排女同学人来疯,一见到甘一凡那副模样,顿时激动起来,开启撩男模式,伸手要摸他的脸。 甘一凡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间手足无措。 王有为仗义,一把抓住女同学伸过来的手,一本正经道:“顾翎同学,我不许你欺负干白,说句心里话,干白年纪小还不懂事,我够成熟了,不如我们俩凑对,生他一打篮球队。” 顾翎白了他一眼,“我更喜欢干白这类学者型,不喜欢你这类粗犷型,我们俩不合适,任冬梅合适你。”说着话,对身旁一位高个女孩挤挤眼。 高个女孩就是她口中的任冬梅,也好运动,皮肤偏黑,健康的美,她说:“可以啊,我就喜欢粗犷型的,只要你将来老老实实做老王,而不是隔壁老王,那咱俩搭伙过日子。别说生一打篮球队,只要你不年老色衰,生一打足球队都没问题,就问你敢不敢?” 第43章:青春期躁动(续) 旁边几个同学起哄,王有为却不作为了,直接举手投降,“我就不该撩你们,你们都是女汉子,我甘拜下风。” 华夏时代的大一女生就是这么猛,你别以为你是在撩她,到头来还不知道谁撩谁。 在这样的氛围下,干白同学没过两天就适应过来,不再会因为被哪个女同学蹭了一下,撩几句而面色大变,他的适应能力一直都比较强悍。 今天是周三,课最少,下午上完一节大课就没正课了,王有为拉着他到旁边第五校区练了会儿篮球,四点半一过,甘一凡拔腿就走。 今天他和甘晓晓约好健身房见面,甘晓晓还会把许菀叫来。 大包就带在身边,里头放着一个沉香木盒子,还有几块银元和几件珠宝。 他其实想见的人是许菀。 之前在望月阁吃过一次饭,他知道许菀是望月阁中餐厅领班,在他的印象中,饭店工作的人认识的人多,他不想让甘晓晓帮忙,认为许菀这个见过几次面的学姐更合适。 校门口随便吃了点东西,一路快步来到云动力健身,甘晓晓和许菀已经跟夏美练过健身,此刻就在顶层游泳池游泳。他跟夏美打了个招呼,说过会儿下来锻炼,背着大包往楼顶游泳池跑。 卢全义见到甘一凡急匆匆跑进电梯,好奇问夏美甘一凡做什么去,夏美说找另一个学员说事。 卢全义喝了口蛋白液,吧唧着嘴说:“我发现一凡好像在躲着我,跟他约好周一一起锻炼,我来了,他却练完了。” “周一他晚上有课,来得比平常早。再说他干嘛要躲着你?平常人求之不得跟你一起锻炼,他又不傻。” “是这样啊,估计是我搞错了,他什么时候下来?” “说是十几分钟。” 卢全义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我等等他。” 这个点游泳池的人比较多,大家都穿着泳衣戴着泳帽泳镜,不是那么好认,不过甘一凡却一眼认出许菀和甘晓晓。 两个女大学生皮肤都白,长得还漂亮,一个身形高挑,另一个个头中等却比较丰满,身边经常会有男人搭讪。 她们游了有一会儿了,识趣的男人搭讪几句,不得要领,也乐得在一旁过过眼瘾,可也有不是那么识趣的男人,黏黏糊糊比较烦,两人如果不是和甘一凡约好估计早走了。 游泳池旁一圈供会员们休息的靠椅,此刻甘晓晓和许菀就倚靠上边,身上披着大浴巾。两人身边还都有一个男人坐在那,不时凑过来撩几句。甘晓晓随和,偶尔也会回应一下,许菀这边的男人就比较无趣了,撩了半天美女都没抬眼看他。 可他有不放弃的精神,就听他说:“现在的演艺圈啊就那样,是个女人化上妆都成大美女,镜头前根本看不出来,你要见到真人准得呕。就你这万里挑一的上境面孔,颜值皮肤身段皆是上上之选,要是上境连妆都可以不用化,演艺圈就是缺少像你这样条件优越的自然美女……” “你别总不说话啊,我真不是那些所谓星探,我有自己的演艺公司,就是没带名片出来,平常也用不到我自己去挑演员,不信你看……”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着一身经常健身游泳的流线型肌肉,那张脸……怎么说呢?乍看上去还挺精神,不过却会给人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可能是嘴皮子偏薄,也可能是游泳池水光反射的原因,就好像电影里头演不了正面角色却能在反角中出彩的阴测测变态男人。 他把手机凑到许菀面前,“你看,这是我公司刚拍完的一部连续剧,制片人刘全就是我,里边主演全是新人,可惜没红,为什么呢?就是缺少像你一样能被观众一眼就记住的……”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甘一凡的出现,适时打断这位自称制片人刘全的话。 “你怎么才来?”甘晓晓佯做埋怨,对身边那位撩闲男说:“不好意思,我们有事要谈。” 她身边这位撩闲男还算靠谱,表示遗憾走开。 许菀身边这位就不是那么靠谱了,他瞥了眼甘一凡,停顿下来,许是见到甘一凡个头那么高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可能是发现甘一凡特别瘦,他又继续说起来。 甘一凡不了解情况,还以为是许菀熟人呢,在甘晓晓身旁靠椅坐下,才刚坐下,就听见许菀说:“你找别人吧,我不感兴趣。” 男人也不知是真的搞演艺事业还是相信死缠烂打有回报信条,不仅没有因为许菀态度冷漠销声,还因为许菀终于有了回应振奋,又开始纠缠起来。 连性格素来不错的甘晓晓都看不下去,打断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感兴趣,我们有事要谈。” 男人却一副大度的模样,“没关系,你们谈你们的,等你们谈完我们再聊。” 这就是耍无赖了。 甘一凡眉头皱了起来,却见到许菀站起身来说:“你坐着吧,我们到那边聊。” 三人到更衣室外休息区,那个男人终于没有跟过来。 “那是谁啊?”甘一凡问。 “谁知道,缠着思思没完没了,就没见过这样的,烦死了。”甘晓晓埋怨道,休息区开着空调,温度比较高,甘晓晓把浴巾挂在椅背上,坐下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得让我叫上许菀?” 甘一凡从背包里取出沉香木盒以及几块银元和珠宝,“就是这个,我要卖了换钱,你们认识的人多,想让你们帮我找找买家。” 甘晓晓拿起一串手链边打量边说:“就这事啊,你也真是麻烦,银元珠宝这些直接找我妈收了得了,肯定不让你亏。木盒什么料子我不懂,二爷懂啊,你给他,他就喜欢收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许菀拿起木盒说:“这是沉香木吧?” 一会儿没听见甘一凡回答,两个女孩都抬头看他,甘晓晓吃了一惊,“一凡,你怎么流鼻血了?” 甘一凡狼狈躲进更衣室。 许菀率先反应过来,忍俊不禁,“你把浴巾披上,他还是个少年郎……” 甘晓晓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顿时乐不可支。 一会儿过去,甘一凡才磨磨蹭蹭出来,那张脸又成了煮熟的虾子,还好两个女孩没有戏弄他,甘晓晓也披上浴巾端正坐着,只不过两人嘴角都往上翘,好似随时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你要钱干嘛用?”甘晓晓问道。 甘一凡头都不敢抬起来,就那么低着头说:“我想换个住的地方。” 甘晓晓奇怪道:“你现在住的地方不好吗?独门独院,还有你小姨给你做饭,多舒服啊,怎么想到换房子?” “扰民。”甘一凡言简意赅。 “就这?” “还有其他原因。”甘一凡没有继续解释,“我想换一个旁边没有高楼的独栋。” “你的意思是独栋别墅?” 甘一凡点点头,“我问过中介,像这样的房子要么在郊区,要么就是别墅区,郊区不合适,只能是别墅。” 许菀犹豫道:“一凡,你知不知道一栋独栋别墅要多少钱?光凭这几样东西可远远不够。” “我知道很贵,二手的也要大几百万,我现在自己能赚钱,再卖点东西先凑一凑,也不急在这一时。”甘一凡说着看了眼甘晓晓,“沉香木盒子我有好多个,银元珠宝也有不少,不过我不想卖给庄里人。” “为什么啊?”甘晓晓不懂了,“就算你东西有点多,庄里长辈更多,大家都不缺钱,知道你要用钱,谁都会买了回去,你根本不用找外边的人。” “不行。”甘一凡说,“买卖就是买卖,不能牵扯人情。” 甘晓晓明白了,说道:“你要这么想也对,回头我帮你问问看,还有其他事吗?我和思思还要赶回去上班,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先走。” “没有其他事了,另外你别跟你妈提,也别跟家保叔他们说这事。” “行了,我心里有数。”甘晓晓说完起身要走,回头见到许菀端坐不动,“思思,走啊。” “你先走,我看看这串手链。” “你了解古董这行?” 许菀摇摇头,“接触过一些不太了解,不过我妈戴过类似的手链,貌似拍卖价格还不低。” 甘晓晓狐疑看了眼甘一凡,“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其实这句话在更早之前她就想问了,只不过甘一凡给了她妈三十个银元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一般,远不如现在。 许菀也好奇看向甘一凡,嘴里却道:“要是不方便不说也罢。” “没什么不方便,这些东西都是我在湖底捡到的。” “洞明湖吗?”许菀对甘家庄在战争时期作用不了解,自也不大明白甘一凡话里意思。 “战争时期,云集岛属于军事重地,北边一座军用码头,发生过很多战斗,沉船不少……”甘晓晓简单解释,接着说:“听老辈人说,云集岛还没有起雾之前,庄里不少渔民都在湖里打捞过不少好东西,一凡水性比我们强多了,你还记得变种罗非么?他一次就能捉两条,潜入湖底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许菀点了点头,说:“笑笑,你先冲洗,我跟一凡说几句话。”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