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只想多爱你一点》 001 惊慌失措 名城市中心最耀眼的摩天写字楼的第十九层，沸点名城设计创意公司的会议室里，正弥漫着一种令人兴奋又压抑、轻松又凝重的气氛。 因为该公司新的设计创意总监就要产生了。 沸点公司总部这几天派员对候选人进行考察。今天是履行最后一个程序。 人选早就定了，考察就是走一个过程而已，只要期间不出什么意外，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候选人路慧是沸点名城公司这几年最出色的设计师，也是沸点名城公司总裁杰克的得意弟子，可谓众望所归。 杰克按程序先向总部考察组成员和全体与会人员介绍了路慧的基本情况，和她这几年所取得的工作成绩；接下来就是候选人路慧向与会人员阐述她未来的工作设想和规划。全部程序就算完成了。 “露西，你现在向大家作陈述吧！” 杰克用鼓励地眼神看着路慧。 路慧自信地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电脑，正要一边放视频一边做陈述，这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觉得太不公平！我有话要说！”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坐在路慧右侧第三个位置的设计师焦柔突然站了起来，她看了路慧一眼，脸上有着明显地挣扎和不甘，又有着一副不顾一切和破釜沉舟的决然。 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她的声音略显干涩和沙哑，没有了平日那种柔和和圆润。 她当然知道，她的这一冒出，不只是得罪了路慧，也得罪了公司总裁杰克，以后在公司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她这一次如果不出头，保持沉默就会好过了吗？其结果肯定也只会是忍气吞声、窝囊到死。 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做一回自己的英雄，不然到死都不会甘心！ 焦柔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昂着头继续道： “我比露西早到设计创意部三年，已经在这里工作八年了！可以说是沸点名城公司成立之初就来了，是设计部的元老！我自来到公司后，一直是有工作抢着干，是加班最多，付出最多的人，我才是最应该成为设计部总监的人选之一！” “这么多年来，我对公司的贡献不比露西少！下面就是我这些年所取得的成绩……” 焦柔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这几天，她一定为今天的这奋力一搏而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吧！ 路慧面呈淡笑，她对焦柔如此胆大妄为并不觉得特别意外，因为这是个不甘居于人后的人。但她不在乎。对于沸点这样的跨国公司，每一次人事变动和人员升迁都是因事设人，而非因人设事。这里不讲资历，不讲社会背景和关系，只讲实力。 凭心而论，焦柔到公司比她早，工作努力，有些才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将才。但既生瑜何生亮？她路慧的设计才华和工作能力就是要胜她焦柔几分，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焦柔这次就算是再不满、再不甘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个总监的位置她路慧势在必得！ 谦卑和退让从来不是她路慧的性格。 许是觉得很无聊，在焦柔滔滔不绝地陈列着自己的成绩时，路慧拿起了自己设定为静音的手机，随意划开来，一条短信破壳而入。 她打开一看，立即脸如死灰！ 她一刻也不能等了！ “对不起！” 就在焦柔的发言刚刚落音时，路慧慌乱地抓起自己的包就向会议室外狂奔而去！ “露西！” 杰克冲路慧的背影大喊，路慧反身看了他一眼，有着一抹挣扎，但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外奔去。 路慧的助理欧阳明媚在片刻的呆滞后，也慌乱地抱起路慧留在桌子上的手提电脑，追了上去。 所有人错愕！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难道还有什么比个人的升迁更重要的事情吗？ 难道就是因为焦柔的有力反抗，路慧觉得无力一驳，落荒而逃了？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杰克的身上！ 露西是杰克的得意弟子，也是杰克最看重的人。露西这样临阵脱逃，打的是杰克的脸！ 总部考察组成员一个个面面相觑，一脸地不解和不满。露西这样的行为，是对他们极大的蔑视和不敬！ 焦柔的脸上浮着胜利者的微笑。她原以为路慧会是多么强劲地一个对手，她本就不抱取胜的希望，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地不堪一击！ 焦柔也一脸讥讽地看着杰克：既然你这么地看重露西，以她为荣，现在看你如何收场！ 杰克的眉头深蹙，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露西一向是一个自信而有分寸的人，她今天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杰克不相信路慧会是一个这么不堪一击的人。 他抬起头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面色沉静道： “露西一定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抱歉，今天的会议暂时到这里，散会！” 那三位来自英国总部的考察组成员耸耸肩，一脸地自嘲和遗憾。 焦柔跟着杰克走进他的办公室，一脸委屈道： “杰克，您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会不会对我很不满？” 毕竟，她今天如果不站出来叫阵，路慧的陈述可能就顺利完成了。路慧是杰克着力培养的人，她今天唱这么一曲搅局，他不憎恨她才怪呢！ 但杰克这个时候担心的是露西出了什么事，正拿着手机要给露西打电话，根本没理会焦柔。 焦柔被这般无视，心里更加痛恨。但她咬了咬唇，尽量一脸无辜道： “杰克，我知道我今天不应该这样的，毕竟露西是您选定的人。我也是一时冲动，但我心里还是非常尊重您的！您一定要原谅我！” “只是，杰克，为什么您的眼里只有露西？我比露西更努力更辛苦，您难道就没有看到吗？” 焦柔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仿佛她今天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万般无奈，完全是杰克忽视了她，委屈了她的原因。 杰克这一下终于注意到了焦柔，他轻蹙眉头，朝他的助理魏芳喊道： “玛莎，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杰克！” 魏芳立即跑了过来，将一脸不甘、又万般委屈的焦柔请了出去。 杰克拨打路慧的电话，但不是占线，就是没接，他焦躁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优思妈妈，优思不见了！今天有个孩子从绍水桥上跳河，有学生看到说那个孩子很像优思……” 这就是路慧在会议室里看到的那条短信。 是她儿子陈优思的班主任萧蔷发来的。 路慧不要命地往外奔去。 她的助理欧阳明媚在后面奋力追赶，终于在路慧上车的前一瞬跳上了驾驶室。 －－－－－－题外话－－－－－－ （注：沸点公司是跨国公司，员工在公司都会同时取一个英文名，路慧的英文名为露西） 亲爱的天使们，超辉发新书了！抬起你们可爱的小手留言、点赞、收藏哦！么么哒！ 002 那个跳桥自杀的孩子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003 一家人的剑拔弩张 他知不知道，她刚刚差点被他给吓死？！ 再这么下去，她不被吓死，也非得心脏病不可！ 这段时间，他动不动就早退，弄得她整天心宁不定，精神崩溃。 特别是今天，本是宣布她担任设计创意部总监的日子，就是因为他，让她把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办砸了。 她怎么能不愤恨交加？ 见陈优思只是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路慧更加气愤，她又啪啪地连抽了几巴掌，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起来！你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绍水桥上的那些围观的人说得对，现在的孩子就是生活得太好了，没有一点吃苦的精神，动不动就给你罢课，给你跳河，没有一点对父母的同理心。 优思从小跟着姥姥姥爷长大，路慧将他带回身边才两个月时间。而这次之所以执意地将他带回身边，就是发现林又蓉和路程新太溺爱孩子了，优思都十四岁了，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脚都要让人到洗脚水，没有一点生活能力，这样的孩子光成绩好，又有什么用？ 没错，这是一个从小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期期都是三好学生的孩子，如今他逃课不上课又是为什么？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别的孩子成绩不好，跟不上课，不读书还情有可原，你成绩一直那么好，又有什么理由不读书？你说呀！” 路慧一巴掌一巴掌地抽打在陈优思的身上。她之前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愤恨。 “路慧，你给我住手！干嘛打孩子啊！你家暴啊你！” 这时，林又蓉冲了过来，一把将路慧推开，将优思搂进怀里！ 一起进来的还有路程新和陈之澜。 陈之澜走上来将路慧拉到客厅里，关心道： “慧儿，你冷静点！别生气！” 路程新也很不满地看着路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们可从来没打过优思的！” 路慧看着陈之澜，那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呜呜呜……今天差点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以为出事了……呜呜呜……这孩子太不像话了，他、他居然旷课，逃学，呜呜呜……” “好，好，优思没事就好了，我们慢慢说，慢慢说！不急哈！” 陈之澜虽然劝着路慧，其实心里也是格外的沉重。 他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地严重。 优思居然到了逃学的程度！ 之前路慧一向报喜不报忧，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打电话告诉他，要不是路程新给他打电话，他还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优思一切都好着呢。 陈之澜感到自己这个丈夫和父亲很失职，既没有照顾好路慧，也没有关心好优思。 “姥姥！” “优思！你吓死姥姥了！” 林又蓉抱着优思大哭！ 路慧看着林又蓉又在优思面前表现出那无限制的溺爱和纵容，她又没法容忍了。优思是个男孩子，被林又蓉养得没有一点男孩子的阳刚、坚毅之气，反而像个阴柔的女孩样，真不能允许这样下去了。 路慧擦干眼泪，走上前就一把将林又蓉拉开：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不要管他！优思就是被你惯成这个样子的！” 林又蓉见路慧这么不讲道理，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孩子今天都差点跳河了，还不允许她伤心一下？ 如果不是看到陈之澜在面前，她今天非得教训这个女儿不可。 “优思，走！去姥姥家！”林又蓉心一横，就要带优思走。 “不准你们带他走！”路慧挡在了林又蓉前面：“你们总是这样不分是非、无原则地纵容孩子，他怎么能长大啊？！” 路程新这时却帮林又蓉说话：“让优思去我们哪里住几天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母子两个先冷静冷静不好吗？” 陈之澜见这母子、父女之间都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他立即上前将林又蓉和路程新拉到一边，劝道： “爸，妈，这样吧，我今天也想同优思好好谈谈，沟通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再尊求优思自己的想法，你们看好么？” 见陈之澜说得在理，路程新点点头，便劝说林又蓉离开。 “爸，妈，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陈之澜道。 林又蓉冷冷地看了路慧一眼：哼，吃什么饭呀，看到路慧那一张冷脸，气都吃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林又蓉又抱了一下优思，气哼哼地跟着路程新走了。 陈之澜让路慧去房间休息，他去做饭，然后喊路慧和优思出来吃饭。 母子俩都没吃多少。 陈之澜收拾好碗筷，先单独同路慧谈话，了解事情的原委。路慧心有余悸，说着说着又不禁失声而泣。 陈之澜将路慧拥进怀里，叹息道：“慧儿，你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让我多内疚啊！” “我是想要打你电话的，只是没顾得上！”路慧道。 当时她那么慌乱无措，哪里还顾得上打电话啊。 “好在今天有惊无险！” 陈之澜叹道。 “优思回到我们身边两个月了，我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经常加班加点，也没有好好照顾你们娘俩，说来是我这个丈夫和父亲很不称职！我一会儿去同优思好好谈谈，他过去那么听话，学习成绩那么好，现在突然不想去读书了，肯定是原因的，我们只要找到了原因，就一定能改变现在这种局面的，你别担心！” 安慰好了路慧，陈之澜便来到优思的房间。想到中餐时优思吃得很少，他又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优思。 “儿子，跟爸爸谈谈，好吗？” 优思低头不语。 004 这孩子到底怎么啦？ “在谈话之前呢，爸爸首先要向你道歉！你回家来两个月了，爸爸忙于工作，也没有好好关心你！爸爸以后尽量多抽时间同你在一起，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陈之澜握着优思的手，说的十分诚恳。 优思的泪水一下落了下来。 陈之澜给儿子擦去泪滴，轻声道：“优思，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为什么逃学呀？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优思低头不语。 “你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的呀，你看你成绩一直是班上的前三名，期期都是三好学生，你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现在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读书了呢？” “你不想读书是因为什么原因呢？能不能告诉爸爸？” 优思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陈之澜，他眼里有挣扎，有犹豫，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惶恐。 “爸，你跟妈一样，很看重我的成绩是不是？” 陈之澜一愣：“看重你的成绩有什么不对吗？” 优思忍着泪道：“如果我成绩落后了，不好了，你们是不是会对我很失望？是不是就会抛弃我，不要我了？” 陈之澜又是一愣：“儿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爸爸妈妈怎么会抛弃你呢！” “你从小就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爸爸妈妈一直都是很爱你的呀！” 还说不看重他的成绩，他们口口声声都只强调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就很爱他。他们爱的一直都是他的学习成绩！ 陈优思头一歪，倒在了床上，再也不回答陈之澜的任何问题。 “儿子，是不是没休息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 陈之澜无奈，只好退了出来。 他很困惑，优思的话既让他很诧异，又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优思心里还有什么没说出来，又无法知道到底是什么。 陈之澜同路慧说了自己的困惑后，夫妻俩决定去学校走一趟，找班主任萧蔷好好谈一谈，看能不能了解到优思这段时间反常的端倪。 萧蔷虽然还为上午孩子跳河的事情心有余悸，但好在有惊无险，热情地接待了陈之澜夫妇。 在萧蔷的眼里，路慧和陈之澜都是人中龙凤，事业有成的精英。他们的儿子陈优思也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长得十分地漂亮，成绩也一直很好，这是一个很让人羡慕的家庭。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优思这学期来，开始厌学，成绩也直线下降。 “……优思爸爸妈妈，学校绝对没有你们担心的优思被欺凌的事情发生，优思长得漂亮，性格温和，大家都很喜欢他。这个你们放心！” “优思真的是个好苗子！他的成绩一直都是很好的，但这次期中考试，优思的成绩已经从年级第五、降到了第八十五名！这个趋势必须得遏制！明年能不能考入重点高中，将来能不能考入211、985重点大学，现在正是关键！优思爸爸妈妈，你们做家长的无论多忙，也一定不能放松孩子的学习啊，将来不要为今天的疏忽而后悔啊！” 陈之澜和路慧听了，心情一时特别沉重。 成绩从年级第五一下落到了年级第八十五名，这个落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夫妻俩从学校里出来，上了车，都心事重重。 “这孩子到底怎么啦？是不是病了？”陈之澜忧心道。 “病了？”路慧想着优思这段时间没精打采的样子，蹙眉道：“那我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之澜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地简单。他忧虑道：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我放弃这次出去考察学习的机会算了，我还是在家里多陪陪你们吧！” “开什么玩笑，老公！大家都知道，你这次学习回来就会提拔为副区长，这样的人生重大机会怎么能放弃呢？不就是优思目前状态不太好嘛，你放心去学习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儿子的！” 路慧立即表态道。 她的设计部总监不当没关系，但陈之澜的前程是绝不能耽误的。 他才华横溢，年轻有为，满怀志向和抱负，这些年身为东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兢兢业业，工作十分出色，深受领导的赏识。现在有了提拔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她再难，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何况，孩子不就是这段时间状态不大好不爱学习嘛，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为了不让陈之澜有后顾之忧，路慧振着精神，一扫之前的沉重，笑道： “你放心吧老公，我肯定能照顾好儿子的！孩子有时状态有起伏，成绩有起伏，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这次一去就是三个月时间，优思又是读书最关键的时候，过去我就对他关心不够，现在他正状态不好的时候，我又要离开这么长时间，我真的觉得关心儿子的时间太少了！” 陈之澜不无内疚道。 “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么优秀，年轻有为，你可是我和儿子学习的榜样！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哦！所以你不可退却哦！” 说着，路慧俏皮地俯过身去在陈之澜的脸上亲了一口。 陈之澜终于面露笑容。 他的老婆，就是他的解语花，总会在他忧心的时候，让他的忧郁和烦恼一扫而光。 晚上，路慧依偎在陈之澜的怀里，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老公，你这次学习归来，就是我们东区最年轻的副区长了！你没有任何背景，凭自己的才华和努力获得如此成就，真是了不起！我为你感到骄傲！”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优秀的妻子呀！我如果不努力，怎么能跟我如此美丽出色的老婆比肩呢？”陈之澜笑道。 “是的哦！嘿嘿！”路慧娇羞道。 “慧儿，那这段时间家里就得辛苦你一个人了！” “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没有问题的！”路慧温柔道。 陈之澜：“优思可能是学校分了重点班后，竞争压力大了，还不适应，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多跟他沟通，顺其自然就好。其实只要孩子身心健康，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 路慧自信道：“儿子你就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我要把我们的儿子培养成像你和小佳一样的优秀人才！” 陈之澜在路慧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有时间每个星期带优思回去看看爸妈，他们也很牵挂优思的！还有，你跟爸妈说话态度要好，不要那么冲！这么多年，爸妈帮我们带大优思，我们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和工作，才有现在的成绩！我们的军功章，是有爸妈一半的！” “知道啦！”路慧低声道。 “……” 喃喃的声音渐渐陷入了缠绵的悸动。 这个夜显得分外地情动。 005 母子沟通不畅 第二天早上七点，路慧被闹钟的铃声惊醒。陈之澜已经离开了。 陈之澜离开前，吻别了妻儿，还特别给优思发了一条短信： “儿子，对不起呀，爸爸这次又要出差三个月，但不管爸爸在哪里，都会想念你、牵挂你的！有事跟爸爸打电话，同妈妈多沟通商量，什么困难都会克服的！等爸爸回来！我们永远爱你！” 路慧如果知道，陈之澜的这一次离开将是一场永别，她肯定会紧紧地拥抱他，不让他离去的！ 她昨晚睡得太死，以至于陈之澜离开时她都不知道。 慌忙地起床，叫醒优思，就去准备早餐。 路慧准备了煮鸡蛋，热好牛奶，面包，又烫洗好两个苹果。见优思还没出来，路慧再次推开优思的房门，见他还躺在床上没动，不由急了，走过去就去拉扯他： “优思你怎么搞的！再不抓紧时间，我们又要迟到了！” 优思被路慧强硬拉起，但手一松，他又倒在了床上。 路慧正要发火，想起了昨天说的要带他去医院检查的事，便伸手去抚优思的头： “是身体不舒服吗？那妈妈打电话给你请假，我们去医院看医生！” 路慧给优思和自己请假后，将优思拉了起来，母子俩乘车向医院奔去。 挂号，问诊，抽血，核磁共振，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但一天下来，所有检查，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他这么精神不振，不想去读书，又是为什么？ 路慧想不通。 她跟儿子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优思三岁时就把他交给了姥姥姥爷，可以说是姥姥姥爷一手带大的。这十年来，他们母子之间，只有星期天才在姥姥家里见上一面，在一起吃顿饭。要是出差，有时几个月也见不上一面。所以优思心里在想什么，她并不清楚。 但优思从小就很听话，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从不让他们操心，一直是他们的骄傲，所以他们一直是很放心的。觉得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是人中龙凤，会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 但现在，儿子突然出现了这种状况，路慧有点难以接受。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将优思接到身边来？要是优思一直待在姥姥姥爷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难道是她要求太严苛了，造成优思“水土不服”，使得他不适应，在做无声的抗议？ 路慧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决定放下身段，跟优思好好谈谈。 晚上回到家，路慧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母子俩吃过后，路慧又洗了一些水果端到优思的面前。她端详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母爱泛滥。 优思的长相遗传于他的父亲陈之澜。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还有一对肉肉的大耳朵，五官立体精致，神态还有着女孩般的柔美，长得十分漂亮。 只是他的目光里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忧虑。 忧虑？ 这个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他现在不应该正是充满朝气和理想、又不失天真无邪、快乐学习的年级么？他的忧虑又是从何而来？ 路慧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优思，是不是妈妈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让你感到不适应？所以你不开心，不快乐？” 优思看了路慧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眼神明显有些躲闪。 见他不说话，路慧又耐着性子道：“要是你觉得妈妈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你不要有顾虑，直接给妈妈指出来，妈妈以后一定会改进的，一定会做到让你满意的，你相信妈妈！” 路慧觉得必须正视问题。毕竟父母的年龄也大了，不能一有问题就推给他们。何况像他们那样溺爱孩子，什么都不让孩子做，实在是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她要自己去努力，担当起一个母亲的责任。 优思依然低着头不说话。 路慧握住儿子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语重心长道： “优思，你从小就是懂事听话的孩子，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虽然这次期中考试成绩落后了一些，但没有关系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只要我们像过去那样努力，成绩一定会冲上去的，好不好，优思？妈妈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 陈优思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妈，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看到优思什么也不说，到卧室到头就睡，路慧心里像堵着什么，上不来，也下不去。但她没再说什么，她走过去给他关上灯，轻轻地带上他的卧室门。 他从小就是一个听话上进的孩子，这两天她跟他说了这么多，他一定会听进去的吧。等明早一觉醒来，一定会乖乖地去上学的吧。 路慧是这样期待的。 第二天早晨，路慧做好早餐喊优思起床吃早餐，可他还是不想起床，磨磨蹭蹭半天不起床。路慧的克制和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她一把将优思从床上拖了起来，一掌狠狠地揍在他的屁股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有病啊？都已经做了全身检查，什么问题也没有啊！你还想怎样？还有什么理由不上学？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吗？今天必须给我去上学！赶紧去洗脸漱口，吃东西！” 真是的，三句好话当不得一马棒棒！那些围观跳河的人说的没错，现在的孩子就是缺乏吃苦的精神，真惯的他！ 优思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不至于倒下。他面色惨白，艰难地走向洗漱间，回到餐桌旁，却一口东西也吃不下。 路慧见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将鸡蛋、面包和牛奶打包，将书包递给优思，拉起他就往外走： “东西路上吃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将优思推上车，将吃的东西塞在他手里，路慧开起车就往前奔。 好在一路畅通，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路慧将车停好，打开车门让优思下车。 见他手里吃的东西一动也没动，路慧心里莫名就有些心疼。她柔声道： “去吧！东西慢慢吃！好好读书，晚上妈妈来接你！” 优思步履艰难地走进学校，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的班级走去。单瘦的他背着书包似有千斤重，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变得沉重起来。 路慧的心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看到优思走进了教室，她这才上车，向自己的公司奔去。 她不明白自己一向积极努力的儿子，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个样子，要他来上学，就像是上刑场一样地艰难和痛苦。 而这种痛苦又是来自哪里？他不愁吃不愁穿的，学习成绩一向又是那么地好，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006 杀人于无形 路慧心事重重地赶到自己公司，已经迟到了。从不迟到的她不由得有些抱愧。 走进设计创意部里，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都很异样，除了欧阳明媚轻轻来到她身边，其他人大都不跟她的眼神对视，保持沉默，都在尽量避开什么。 “露西，你别太在意，我已经跟大伙儿说明了，你那天是有特殊情况的！”欧阳明媚轻声说道。 路慧淡笑地向欧阳明媚点点头。 她也确实不会在意大家的态度。她放下自己的包，就向杰克的办公室走去。 她得去负荆请罪。 她在总部考察她的会议上那么无礼地抛下众人而去，连个说明都没有，犯下众怒，但最对不起的人是杰克。 杰克对于路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杰克既是她的上司，更是她的伯乐和导师，与她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路慧曾经跟她的丈夫陈之澜一样是一名公务员。但她对设计却十分着迷，从没学过设计的她却能让自己的设计作品在大赛中获奖。虽然那次她只获得了一个三等奖，但却被杰克慧眼识珠，从那幅作品里看到了她在设计方面的的天分和前途，并亲自找到了她，希望她能去他的设计部工作。 路慧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丈夫陈之澜的支持下，辞职去了名城沸点设计公司，成为了一名设计师。经过这几年的锤炼和打磨，她的设计天分得到了充分地发展，设计作品大放异彩。即为公司挣得了很好的口碑和经济效益，也实现了她的价值。 所以，她对杰克充满了感激。 这次，杰克力推她担任公司设计创意部的总监，实在是在抬举她，器重她，可她却砸了他的面子。 到了杰克的办公室，路慧轻轻地敲了敲门，在杰克磁性的“请进”声中推门而入。 “杰克，我今天是来向您负荆请罪！对不起！辜负您的希望了！” 路慧低头站在杰克的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 杰克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一向神情冷峻的他依旧是那样一副冷峻的面容： “你不需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路慧的眼睛一下就雾气升腾。 杰克就是杰克，他做人的视觉观点总是与众不同，而且态度坚定，从不被人左右。 “只是你的设计总监的任命可能会推迟一些时间了。但只要是我在这里，这个设计创意部总监的位置就非你莫属！没事的，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路慧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她一边抹泪一边笑道：“谢谢你杰克！” 不是因为总监这个位置，而是有一个人这么无条件地护着她、挺她，她真的很感动。 “你孩子还好吗？”杰克又问道。 一提到优思，路慧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但希望他能够从现在开始回归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毕竟，现在的他正是读书的年龄。不愁穿不愁吃、一向成绩优异的他，也没有理由不好好读书。 “他没什么问题，那天只是虚惊一场！” 路慧静了静自己的心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不想将家庭中的事情带到工作上。 “那就好，你安心地去工作，别的一切你都不用管！”杰克语气依然是淡淡的。 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关怀。那意思是，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她都不用操心，因为有他呢。 “好的！谢谢杰克！”路慧点头退出。 待路慧转身退出办公室时，杰克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 那天路慧丧魂落魄地离去，他无比地担心，电话又打不通，他差点陷入疯狂。好在后来欧阳明媚的电话接通了，告诉他只是虚惊一场，他才放下心来。 杰克是中英混血儿，模样高大俊美，长得有点像明星费翔。加之他为人正派对人公正，又极富才干，所以很受人尊敬。 只是他平日不苟言笑，神情冷峻，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状，所以又让人敬而远之。但他唯独对路慧十分欣赏和平和，让人即羡慕又嫉妒。 路慧刚从杰克的办公室走出来，焦柔就迎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焦柔端着两杯咖啡，将一杯递给路慧：“露西，一起喝杯咖啡？” 路慧淡笑地看了焦柔一眼，接过咖啡，轻轻喝了一口，语气清淡道： “怎么？有话对我说？” 她完全可以不去理会这个人的，但她不怕接受焦柔的任何挑衅。 她倒要看看焦柔想对她说什么。 “听说你儿子病了？要不要紧？”焦柔一直看着路慧的眼神。她神色很淡定，好像她们之间从无间隙。 路慧神色淡然：“虚惊一场而已！” “哦，那就好！”焦柔轻轻地喝了一口咖啡，神色无异：“你那天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好担心你！” “是吗？”路慧觉得这真是笑话。焦柔会担心她？她巴不得她出事吧！“这么难得？你说的我都快要感动了！” “感动就不必了！”焦柔十分洒脱：“露西，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为我那天的行为感到十分抱歉！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那是对事不对人，我个人对你一直都是很欣赏的。所以我希望，我那天在会上的发言，不要给你造成困扰就好！” “你给我造成什么困扰了吗？”路慧哈哈大笑。“怎么，琳达，你觉得你给造成困扰了？那你是想多了！因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怎么可能给我造成困扰？” 这是何等地蔑视！ 这根本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焦柔咬着唇，不露声色：“那是，你当然不需要在意什么！你露西这么地优秀，又是杰克心里的红人，地位任谁也是没法撼动的。所以即使天塌了，也有杰克给顶着！” 呵，明面上夸她，实际上却满是讽刺，连杰克都扯进来了。 焦柔一贯杀人于无形。 路慧淡淡一笑：“杰克对每一个出色的员工都是重视的！琳达你不会这么不自信吧？如果哪一天你的天塌了，杰克不给你顶着，那你就要好好地找找你自己的原因了。谢谢你的咖啡哦！” 说罢，路慧微笑着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焦柔狠狠地咬紧牙齿，看向路慧背影的视线就像射去无数的利箭，箭箭都刺穿了路慧的身体！ 自视为出色员工，讽刺她不够出色，还希望她的天也塌了，好毒的女人！ 焦柔恨得牙直痒痒。 007 二十四孝妈妈 在公司，这个半路出道的路慧就是她焦柔的克星！她的每一个关口都被路慧给挡住了去路！ 焦柔二十六岁进入了这个跨国公司，从最基层做起，凭着自己的吃苦耐劳和努力，成为了公司设计总监的助理，按照这个发展方向，只要设计总监升迁、或调走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替设计总监这个职位。 设计总监的位置是个什么概念？不只工薪比一般设计师的多几倍，还能参与公司所有的设计项目，奖金也能翻倍；更让人向往的是，只有拥有了总监这个位置，今后才能有机会进入公司的高层，或成为分公司的下一任总裁…… 这就是她的努力方向。 谁知道，在她刚担任设计总监助理不久，新来的公司总裁杰克在那年的设计大赛上发现了路慧，并将路慧挖掘进了设计创意部，仅仅五年时间，路慧从一个设计菜鸟，一下成为了设计明星，在公司里风光无二，让她无法超越。 更让她嫉妒的是，她与路慧同是三十五岁，但路慧不但拥有一个爱她支持她、同样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政府官员的丈夫，还有一个听话、学习成绩优异的十四岁儿子；而她焦柔却还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更可恨的是，路慧还是那么地年轻漂亮，一点不像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母亲，容颜甚至比她还要滋润，还要自信和优雅。这让焦柔难以接受。 凭什么路慧在家里什么都有了，在公司里却还要受到杰克的青睐？还要来抢她的位置？不行！她坚决不答应！ 这次杰克推荐路慧担任设计创意部总监一职，焦柔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她原本是不想窝囊地生，但求悲壮的死，即使不能成功，她也要为自己大声地呐喊一声。起码她的勇气能给总部来的考察组成员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不了从这个公司辞职不干。 但当路慧那样目中无人、非常无礼地从会议室里冲出去后，她看到总部考察组成员脸上流露出的不满，也看到了新的契机。 焦柔立即改变了注意。她不但不会辞职了，而要把握时机，低调做人，伺机而动，取而代之。 焦柔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坚毅而狠辣的光束，横扫着四周，最后又落在了路慧的身上。 欧阳明媚见路慧回来了，立即凑上前去： “露西，焦柔对你说什么了？那人绝对没安好心，你一定要小心！” “呵呵，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瞎担心！”路慧拍着欧阳明媚的肩道。 欧阳明媚嘟着嘴：“哦！” 路慧扫了四周一眼，面带微笑，大声道：“大家干嘛这么沉闷啊？我们设计创意部不一向都是公司最活跃的地方吗，快乐的心情才能产生创作的火花嘛！大家开心起来，今晚我就请大家吃大餐！” 众人一愣！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都从路慧的这番话里闻出了一些味道。 她这是安然无恙了？ 她总监的位置这是稳定了？ 欧阳明媚立即欢呼道：“大家听到了没有，露西今晚请大家吃大餐！” “听到了呢！” “谢谢露西！” “露西万岁！” “今天吃大餐啰！”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人都是势力的，谁得势，谁就受人追捧。成王败寇从来就是这么泾渭分明。古往今来，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部门，莫不如是。 路慧回过头去意味深长地朝焦柔喊道：“琳达，我请客你不会不来吧？” “为什么不来？我当然不会缺席的！”焦柔冷笑道。 路慧笑了笑。她纯粹只是为了调和一下气氛，不想周围的气氛变得这么沉闷，至于大家心里是怎么想，却不是她想去关心的。 路慧舒了口气，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准备工作。但脑海里会不时地闪现优思早上那萎靡的状态，她没法静心，便拿出手机给班主任萧蔷发了一条短信： “萧老师您好！不知道优思今天在学校的情况如何？拜托您多注意一下他！” 发完短信，一直没有等着萧蔷的回信，路慧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收回自己的心思，集中精力开始工作。 手里头还有两个设计案子没有完成，工作不只是影响自己的奖金收入，更突显自己的能力和才干。目前这个敏感时期，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她不能给杰克丢脸，更不会给焦柔可乘之机。 她知道焦柔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觉得她挡了她的升迁之路。但作为一个跨国公司，谁能上升，凭的是实力，不是看谁有关系，更不是看谁的资历长。她在设计上就是比焦柔有天分，就是能给公司带来更好的效益，那她为什么要谦让呢？她也希望自己能有更高的视野，有更多的机会和作为。所以，对这一次的设计总监的位置，路慧自然是势在必得的。 她并不在乎焦柔对她的态度。君子相争，各凭本事。 赢，要赢得理所当然；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路慧很快集中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觉得，每个年龄都要负起每个年龄所要承担的责任。比如她和陈之澜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发挥出自己的才干，实现自己的价值；而陈优思，他的任务就是好好地读书，将来考上好的中学和大学。他们各自努力就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到了晚餐时间，欧阳明媚早就联系好了公司旁边的米其林餐厅的位置，实现路慧请大家吃大餐的承诺。设计部的同仁们一点也不客气，二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喝着香槟和红酒，大快朵颐，气氛热烈。 这时，路慧的手机终于叮咚一声，有短信进来。她赶紧走到一边，查看起来。 是班主任萧蔷的回信：“优思精神状态还是不好，一直扑在课桌上睡觉。” 路慧的心一下就纠了起来。 她给优思要了一份牛排和甜点，将银行卡交给了欧阳明媚，对大家说： “各位，我要回去接儿子放学了，你们尽兴，媚儿到时结账就是了！” 说罢，笑着朝大家挥了挥手，随之离去。 “请个客，自己却先离开了，这不是扫大家的兴嘛！没劲！”焦柔阴阳怪气道。 “哪有啊？露西只要在名城，无论在哪里，晚上必会在九点之前回去接儿子放学，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欧阳明媚立即怼道。 “是！我们吃好开心就好！露西陪了我们这么久足够了！” “露西真是二十四孝好妈妈！” “露西家庭事业双丰收，还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儿子，真让人羡慕啊！” 焦柔本想挑起大家对路慧的反感，谁知却迎来大家对路慧的一片溢美之词，她冷哼着，气得脸色幽青，好在被暧昧的灯光给掩盖了。 008 青春期情绪波动 路慧将车开到学校路边等着优思放学。 下课铃响了后，路慧一直盯着校门口陆续走出的学生，好一会才看到背着书包，有气无力向外走来的陈优思。他低着头，心不在焉，连停在一边、自己常坐的小车都没注意到，如果不是路慧喊住他，他就走过去了。 “来，儿子，东西还没凉，趁热吃了吧！” 路慧将给他打包的牛排和甜点递了过去。 优思接过，可能真饿了，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路慧看到他愿意吃东西，心里大喜。“慢点吃，别噎着了！” “我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优思幽幽道。 “那为什么不吃东西呀？早上给你带的东西吃了吗？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吗？”路慧心疼道。 “没胃口，吃不下！”优思道。 路慧觉得这孩子就是矫情，笑道：“那现在吃得下了？” 优思摇摇头，又点点头：“因为离开学校了，我就有点想吃东西了！” 这是什么理由？ 路慧摇了摇头，将车开动。 看到优思能吃东西，就说明这孩子没什么大问题。路慧心里原本的忐忑一下就安稳了不少。 到了家，路慧接过优思肩上的书包，手突然往下一沉，书包差点掉在地上。 “天，这书包怎么这么沉？” 这重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优思白了一眼：“才知道啊？可见我们哪里是在读书，根本就是书本的奴隶！” “行了，儿子，这么多学生，又不是你一个人，谁像你这么叫苦叫累呀？辛苦这几年，考上大学就好了，就不用每天背这么沉的书包了！” 路慧笑道： “儿子，还想吃什么？妈妈再给你做！” 陈优思攥着书包就进了自己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路慧神情一愣：她说错什么了，这孩子给她甩脸色？ 她一下就气愤起来，冲上去就要将陈优思从房间里拖出来问问清楚：她每天都想着他，尽心尽意地关心他，为他做好吃的，为他操心费力，他为何还是这种态度？ 路慧抬腿要去踹门时，手机响了起来。她只好先忍着，去接电话。 “姐，我是小佳，你还好吗？” 来电的是小妹路佳。 路慧三姐弟，弟弟路途，妹妹路佳。三姐弟都十分出色。弟弟路途从师范大学毕业，现是名城一所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妹妹路佳从京都大学医学部毕业，现是上海一家三甲医院口腔科副主任医生。 特别是路佳，名牌大学博士毕业，直接进入上海的一流医院工作，一直是全家人的骄傲。路慧就常以路佳为榜样来激励优思： “儿子，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以后像小姨一样考京大、清华！” “儿子，你一定会像小姨一样棒的是不是？” 每次优思都低头无语。 路慧一听到路佳的声音，脸上不禁浮上了笑容：“小佳，是你呀！我挺好的，你呢，怎么样，还好吗？” 路佳语气轻松：“我也挺好的！姐，我刚刚与爸妈通电话，听他们说，优思这段时间情绪不大好是吗？爸妈有些不放心，特意要我跟你说一下，不要对优思太严厉了，要给优思宽松的学习环境。” 路慧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她严厉了吗？自从她将优思接回来后，除了要求优思必须按时遵守作息时间，自己洗漱、洗衣外，她并没有对他有更多的要求呀。相反，她每天清早起来给他做营养早餐，每天晚上无论在哪里，只要是在名城，她都会在晚上九点钟之前赶到学校接他放学，为他做好吃的。她关心他的学习，关心他的身体，她只是在尽一个母亲的关怀和责任，给他正确的引导，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呀。 路慧叹了口气：“小佳，我没有觉得我有什么过于严厉的行为，我对自己的儿子，除了关爱，我还会去伤害他吗？” 路慧停顿了一下，又道： “其实，小佳，我也正想跟你说说优思！你知道优思从小就很听话，学习努力，成绩优秀。但这一段时间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精神状态很不好，突然就不想去上课了！昨天我带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他精神还是不好，今天早上就不想起床，还是我硬拉起他、将他推进学校的…… 我心里着急啊！他下学期就要中考了，我担心他这样下去，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你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小佳，你从小学到名牌大学，一路披荆斩棘，读书从不让人操心！我以为优思从小就聪慧，学习成绩也一直很好，会成为第二个你呢！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路佳沉吟了一会，道：“姐，优思现正进入青春期，青春期的孩子有些情绪波动也很正常，你也不要太担心，多跟他沟通，好好引导，会好起来的！” 路慧心里稍微有些安心：“好的，我会多与优思沟通的。小佳，你一个人在外面工作，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姐，那你跟姐夫和优思好好的！姐，再见！” “再见！” 青春期情绪波动？这就更需要做家长的多给孩子正面引导和关心，更加不可松懈。 009 底线 似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路慧的心又定了定，准备去给优思泡牛奶。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温馨地一笑。 “老公！” “慧儿，你还好吗？优思还好吗？” 陈之澜的话很温柔。 “老公，我和儿子都好着呢，你就放心吧！”路慧道。 听路慧这么说，陈之澜一下放心不少。他道： “慧儿，我们这次学习班都是来自全省党政系统的骨干精英，都是未来领导干部的人才备用库；我们不仅要学习政治思想理论课，提高思想政治素质和理论水平，还将到江浙一带先进地区去学习，还会出国考察，开阔视野。我能感觉到，这次的学习收获一定很大！” 路慧很开心：“好啊，老公！祝贺你啊！我们锐意进取的年轻精英！希望你这次学习收获满满！” “对了，老公，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出意外，我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公司第一位女设计总监哦！” “好哇，老婆！我就知道你是很棒的！慧儿，我爱你！”陈之澜深情道。 路慧也一下变得温情绵绵：“我也爱你，老公！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哦！” 他们已经结婚十五年，一直都深爱着彼此，不管身处哪里，每天都会与对方通个电话，要知道对方的情况，传达彼此的思念。 跟小妹和老公通了电话，路慧的心情不由好了不少，她给优思冲了杯牛奶送去他的房间。 过去每天晚上，优思从学校下了晚自习回来，还会在房间里学习一个小时，到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所以每晚，她都会给儿子冲上一杯牛奶，再根据他的需要，或做一碗面条，或呈上面包，蛋糕之类。给他补充营养。 但这次她推开优思的房门，发现里面黑魆魆的，没有开灯。而陈优思早已经躺在床上蒙头睡觉了。 路慧的心不由往下一沉。他从学校回来后，根本就没有打开书包，不到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她心里怎么能不着急呢。 现在的每一天，每一个晚上都很重要，你不努力，别人就会超越你。但想到优思这几天情绪本就不好，她便忍了。只要他明天安心去读书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慢慢来吧！ 路慧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自己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路慧洗漱后，就开始准备早餐。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瘦肉切成丝，又准备了两个鸭蛋，一些葱花，做了两碗面条，每碗上面卧着一个金黄色的煎蛋，撒着一些嫩绿的葱花，旁边还浮着深色的肉丝，色香味俱全。这是优思过去最钟爱的食物之一。 做好这一切，正好七点。一般这个时候优思就起床了，用十分钟穿衣洗漱，再用十分钟的时间吃早餐，七点二十他们准时从家里出发。 见优思的房间还没有动静，路慧便上前敲门：“优思起床啦！” 喊了后，她便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十分钟后还不见优思出来，不禁有些急了，上前将门推开，见他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路慧不由怒从心起，走过去就将优思一把攥起，拖下床来。 “陈优思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到底要怎样啊？！” 青春期情绪波动也好，青春期叛逆也好，但不能不去学校，不能不读书！这是底线！ 昨晚睡得那么早，今天到现在还不起床，像话吗？ 被拖下床的陈优思并没有动，他就像是失去了脊梁支撑的软体动物瘫坐在地板上，他紧闭双眼，一脸地痛苦不堪。 010 你是去上学，不是上刑场 路慧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她一把将他拖到餐厅里，将他推到餐桌边坐下。厉声道： “快点吃早餐！吃了去学校！” 路慧又跑去卧室将陈优思的衣服取来，要他穿上，却发现陈优思根本就没吃早餐，而是扑在餐桌上一动不动。 她又急又气，将手里的衣服用力地摔在优思的身上，吼道： “陈优思！你到底要干嘛呀，你说呀！” “不说是不是？不说就给我穿好衣服去学校！” 路慧忍着心里一阵阵想揍人的冲动，捡起地上的衣服，主动给陈优思穿上。 “你是个学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不读书算怎么回事啊？” “如果成绩差，不想读书还情有可原，但你成绩一直那么好，你不读书又是为什么？” “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话都可以对妈妈说，只要是合理的，妈妈都答应你，但一定要好好读书好不好？” 陈优思终于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朝路慧怒吼： “读书！读书！你就知道读书！不读书就会死吗？” “那读书就会死吗？” 路慧心灵一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低头。要是这个时候心一软退让了，那就真的没法再改变优思的这种状态了。 逼也要把他逼去学校！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读书？你不读书你做什么？！” “啊……”陈优思抬头绝望地叫了一声，剧烈地摇着自己的脑袋：“我讨厌读书！讨厌学校！我不去学校！” “理由呢？！”路慧也怒了：“老师不喜欢你吗？同学不喜欢你吗？你的成绩一直都那么好，期期都是三好学生，你有什么理由不读书？！” 优思突然落下泪来，他的眼里充满着一种绝望： “妈，如果我不去读书，你是不是又要抛弃我？” 路慧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对优思的那抹绝望充满了震撼和不解： “优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妈妈一直都是很爱你的呀！自从生下你的那一刻开始，妈妈就一直很爱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呀！” 优思只是默默地看着路慧，那眼神充满着怀疑、痛苦和不确定性。 这样的眼神让路慧感到十分心痛。 她不明白他这样小小年级怎么会有这样一种充满了忧郁和痛苦的眼神？怎么会有这样一种绝望的眼神？ 她不知道这样的眼神从何而来。 从小，家人就很疼爱他，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少穿不少吃，只想把最好的给他。现在，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能给予他的关爱就更多了，物质生活上，他需要什么一般都能满足，他怎么还会有一种绝望的眼神呢？ 路慧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优思，妈妈爱你！但妈妈不能接受你不去学校读书！你现在的身份就是学生，你的任务就是读书；就像爸爸妈妈现在的任务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自己不同的任务，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完成好自己每一阶段的任务，你说对不对呢？” “你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孩子，一直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好好读书，好不好？儿子！这样吧，只要你好好读书，成绩提升了，妈妈到时奖励你一部苹果手机、外加一台苹果iPadAi好不好？” 优思虽然有一个手机，但那个手机是她过去用过的旧手机，功能不多，早就被他嫌弃地丢到一边了。路慧用苹果手机和平板电脑来激励优思，也是在用大招了。 她就是不能明白自己从小聪慧听话的儿子，怎么就突然不愿进学校读书了，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地不可理喻；她不知道青春期情绪波动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她知道这样的时间必须尽快结束。因为学校的教学进度是不等人的，如果持续的时间长了，拉下的功课多了，以后想要赶上去就很困难了。所以她想要用这种吸引人的大招来激励优思，也是良苦用心。 记得在优思读四年级的时候，期末考试他数学和语文得了双百分，成绩在班上名列第一，路慧非常开心，就给优思买了个电子学习机作为奖励。学习机上不但有很多书本知识，还有各种游戏。优思很喜欢，欢喜道： “妈妈，我考一个双百分你就这么高兴，那我以后经常考双百分，你怎么办呀？” 路慧一下抱住优思，在他漂亮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我儿子真有志气！你以后再考双百分，妈妈就奖励你一台电脑！是不是很惊喜呀！” 那时的优思是一个多么阳光可爱的孩子啊。 她多么希望她的儿子能继续他的荣光，披荆斩棘，像小姨路佳一样考取一流的大学，到一流的城市和单位去工作，成为一流的人才。 “好儿子，穿好衣服去上学，别闹了！好不好？” 见优思对她提出的奖励无动于衷，路慧不禁有些失望。 要是过去，像苹果手机这样的奖品，优思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了吧。但今天，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优思就像一头绝望的困兽，他抬起头再次发出一声嘶吼：“啊！” 然后夺过路慧手里的衣服穿了起来，一把攥起书包就往外冲去！ 路慧立即打包起一些早餐，拿起自己的包跟上。 到了车上，路慧将打包的早餐塞给了优思，优思也无动于衷。 到了学校，见优思坐在车上不动，路慧耐着性子走下车去给他打开车门。 优思万般无奈地走下车来，他看着学校的大门，身体发抖，面色苍白，脚上似有千斤重，迈着沉重地脚步，一步一步地往里走去。 路慧心情复杂地看着优思的背影：儿子，你是去上学，不是上刑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呀？！ 011 又闻学生自杀的消息 路慧无法理解一向成绩优秀的儿子为什么就突然害怕上学。 更让她困惑的是，优思什么也不肯对她说。 她能理解青春期孩子的情绪波动，但不能理解这与进不进学校读书又有什么关系？ 还在初三，未成年，不读书能干什么？去打工也没人要啊。难道在家当寄生虫？或到社会上去流浪？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在陈优思的身上发生！ 她又给班主任萧蔷发了一条短信：“萧老师，优思的状况还是不太好，烦请您多留意一下他！优思妈妈路慧。” 尽管心里不放心，但路慧还是狠着心离开了。 青春期的孩子，思想上有波动，有叛逆，这并不可怕，但作为家长，在关心他的同时，一定要给与正确的引导，在一些事情的态度上一定要坚定，绝不能含糊，免得让孩子找到逃避的借口，避免让孩子走入误区和歧途。路慧是这么认为的。 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路慧到公司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好在助理欧阳明媚非常机灵，见她到点时还没有到，就自作主张给她请了假。 但路慧到公司后，还是见一些人的眼神不怀好意，或有意躲避着她。正不知何由时，欧阳明媚将路慧拉到一僻静处，低声而一脸愤然地对她道： “露西，出事了！有人向总公司举报，说你的作品涉嫌抄袭，说你其实并不是什么设计天才，而是杰克一直在包庇你！还说杰克对你有私情，所以一直在用他的作品为你树名！” “我一说，你就应该知道这个用心阴险的人是谁了吧！” 欧阳明媚说着，还朝一个地方投去愤怒的眼神：那个地方正是焦柔坐的位置。 这样的诬陷是非常恶毒的，不仅抹杀了路慧的才华，还将杰克污名化，让他们在这个公司都待不下去。这是一箭双雕。 公司明文规定不准有办公室恋情，何况路慧还是一个有夫之妇，他们之间如果真有什么私情，那不只是违反了公司规定，更有悖道德和品格。 路慧一听自是十分愤怒的。污蔑她可以，但污蔑她敬重的导师和伯乐杰克，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走进设计创意部，用轻蔑地眼神扫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焦柔的身上： “有人怀疑我的作品，说我涉嫌抄袭，不服同我单挑啊！我们可以当众让人出题当众设计作品，让人现场评定！敢嘛？！” “我警告这个恶心的人！你可以污蔑我，但污蔑我的导师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明媚立即站出来支持路慧：“露西，我们相信你！坚决支持你！” “没错，露西，我们支持你！” “不服就用自己的能力说话，最看不起这种背地里下刀子的人！” “露西，我们都相信你！” “……” 焦柔在一边坐不住了，她眼神躲避，一脸无辜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这事跟我有关系吗？莫名其妙！” 说罢，她佯装镇定地开始自己的工作。 路慧朝大家挥挥手：“大家都工作吧！不用为我担心！清者自清，任何耍阴谋诡计的人，最后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大家都等着瞧好了！” 说罢，路慧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在要到达总裁办公室时，路慧被总裁助理魏芳叫住了： “露西！你是来找总裁的吗？他出去了！” 路慧站定：“玛莎，那你知道总裁什么时候回来吗？” 魏芳摇了摇头，心思有些凝重：“不知道！总裁是去英国了！” “去英国了？他什么时候走的？”路慧问道。 “刚走一会！”魏芳也满腹心思。 路慧眉头轻拧，若有所思。她拍了拍魏芳的手臂，安慰她道：“总裁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路慧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拿出手机给杰克发了一条短信：“杰克，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她感到非常地对不起杰克，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到不为自己担心。以她这几年取得的成绩和才华，即使离开了这家公司，也会有很多的公司来抢着要她的。如果总公司不分青红皂白，为难杰克，她会毫不犹豫辞职以示抗议的。 她很快就接到了杰克的回信：“你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我就要登机了，安心工作！另外，OP公司的项目等我回来再决定！” “好的，杰克！” 看到杰克的回信，路慧的心一下安定了不少。 她收回心思，开始自己的工作。 “媚儿，你把新东方项目的资料整理一下，我们下午两点去跟进一下项目进展，我已经跟对方的廖总约好了，再去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 “好的，露西！”欧阳明媚领命而去。 下午一点，在她们正要出发前往新东方时，工作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天，又有学生跳楼自杀了！” “哪里？哪里？哪个学校？” “是一个学生从学校的一座教学大楼上顶楼跳下去的！是六中的学生！” 六中？！ 路慧的心一颤！ 怎么又是六中？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脆弱啊？这么想不开？动不动就自杀？” “……” 这时，欧阳明媚走到路慧的身边，轻声道：“露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路慧没回应欧阳明媚。她边走边给班主任萧蔷打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打优思的手机，他的手机永远都是关机。 到了车上，欧阳明媚终于发现路慧的神情有些不对。 “露西，你怎么啦？” 路慧没有没有回答，而是神情十分紧张和慌乱。 “媚儿，快！我现在必须回家一趟！” “好的，露西！”欧阳明媚已经知道路慧在担心什么了。 先回家看看优思是否已回家，如果在家，自然没有大事。如果不在家，那就不知道……路慧不敢往下想。 小车终于停在了自己小区的楼下，路慧不等车停稳，就立即下车，向五楼跑去。 路慧打开门就往里冲。 “优思！你在家吗？优思！” 路慧直接冲到优思的卧室前将门推开，但不见优思！ 路慧一下就慌了！ 她一间间房间找去，连卫生间的门都打开来看了，还是不见优思的身影！ 这一刻，路慧的身体已没法支撑，摇摇晃晃地就要往下倒去，她立即靠着墙，不让自己倒下去。 “优思！你在哪儿啊，优思……” 路慧不住地喃喃道。 她面色惨白，感到自己已经不能呼吸，视线开始模糊。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最爱的人，为你赴汤蹈火也不是不可能，从来都没有爱过这么深，遇上你我感觉我是最幸运的人……” 这时手机响了，路慧就像落水快要溺亡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浮木，猛地抓起手机： “爸！爸！您看到优思了吗？优思、优思他、他在您哪里吗？” 012 要给，就给他最好的 路程新听到路慧惊慌失措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道： “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优思已经回到我们这里来了！” 路慧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抽泣道：“好！太好了，爸！真的太好了！” 路程新又皱了皱眉：“路慧，你怎么了？” 路慧捂住自己的嘴，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我、我没事，爸，那我一会就去接优思，爸，再见！” 路慧挂了电话，再次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就像一个濒临溺亡的人，终于恢复了第一口呼吸一样，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 路慧撑着墙从地上爬了起来，关上门，往下走去。 到了车上，她的眼泪还没干，对欧阳明媚道： “小媚，没事了！优思去他姥爷家了！” 欧阳明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了抱路慧：“姐，你别总是这么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别说是露西了，就连她欧阳明媚，这心脏也受不了啊！ 两人都平静了一会，欧阳明媚问道： “姐，那我们现在去新东方吗？” 路慧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过去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了。便无奈道： “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媚儿，你立即给廖总去个电话道个歉，就说我身体突然出了些状况，在看急诊，只能改日再约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我得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那我立即给廖总去个电话！” 欧阳明媚当即给新东方的廖总打去了电话，按照路慧的意思做了说明和道歉，说改日再约。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路慧一个人坐在车上，闭上眼睛，沉静了好久，才渐渐恢复正常心跳。 一听有孩子自杀的消息，路慧就非常恐惧，感到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不能呼吸，有一种就要窒息的感觉。 赶回家，没有看到优思，她整个人成了一个溺亡者，快要昏迷。 即使现在得知优思没事了，她仍处于一种虚脱的状态，好久都不能平复。 路慧感到自己再这么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 要是优思在面前，她非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 这个熊孩子，又提前离开了学校，他到底想干嘛呀！ 他这段时间的反常，又是因为什么啊？ 她为什么就找不到原因呢？ 路慧决定开车去父母家接优思。她不能让他逃避，她必须让他好好去读书。 路上，她看到街道边有一家手机店，心里一动，还是下车走了进去。 她本来对优思说，等他下次成绩提高了再奖励他一个苹果手机和iPadAi的，但这个时候的路慧只想能让优思开心，只想早点解开他的心结，便不再犹豫，决定现在就买给他。 柜台里的手机款式很多。但路慧没有去关注别的手机，直接走过去问营业员： “请问，有苹果手机和平板电脑吗？” “有的，姐姐！请问你要哪一款？”营业员是一个小姑娘，嘴巴很甜。 “就拿最新最好的一款吧！”路慧像个大款，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其实她自己用的还是国产华为手机。但这次为了让优思开心，硬是花了一万二千块钱买了一部最新的苹果手机和一台iPadAi。 都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优思小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一直很节省，没有给他好的生活；现在条件好了，要给，就给他最好的。 听到敲门声，得知路慧来了，正懒洋洋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陈优思立即跑回卧房爬上了床，用被子蒙着头。 路程新开了门。 “路慧来啦。” 子女与父母之间也没有隔日仇。尽管上次因为优思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但再见面，也没有什么心结。 “爸，我给你和妈买了些水果！” 林又蓉正在厨房做菜，路慧主动上去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哼！”林又蓉心里的气还没消。 路慧也不在意，便去找寻优思。见优思蒙着头躺在床上，便去掀被子，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优思，你怎么大白天躺床上啊？起来吃饭啦！” 见路慧没有发火骂人，优思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餐桌旁坐下，还是那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看得路慧直蹙眉头。 菜都上桌了，林又蓉和路程新也坐了下来，一家人开始吃饭。 林又蓉不停地给优思夹菜：“优思吃饭呀，愣着做什么？” 几番催促，陈优思才懒洋洋地拿起筷子开始漫不经心地吃了起来。 “路慧，你看你是怎么当妈的！把优思才带回去多久，就把他瘦成了这样！” 林又蓉开始数落了起来： “优思原本住在我这里好好的，你非要带回去！可你看把优思都带成什么样子了？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儿子？” 路慧看到林又蓉当着优思的面数落自己，有些不满，便怼道： “妈，我哪里没照顾好自己了？我不是好好的嘛！您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说！” 说着，从包里掏出那个新买的苹果手机和iPadAi放在优思的面前： “优思，你看妈给你买什么了？” 013 但愿他好起来 陈优思一看到苹果手机和iPadAi，那暗淡的眼神忽地一亮，随手拿起来翻看起来。 路程新看到优思手里闪着光泽的手机和平板电脑，皱眉问道：“这手机和电脑得多少钱啦？” 路慧知道路程新和林又蓉平日十分地节俭，便往少了说：“六千多一点吧。” “六千多？路慧，你还过不过日子了？都抵你妈三个月的退休工资了！这不是浪费嘛！” 路程新直皱眉头。 “现在还有好多的孩子都没有手机，优思不是有一个旧手机吗？你给他买这么贵的手机干嘛？” 路慧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嬉皮笑脸道：“爸，不就是一个手机嘛，你女儿现在买得起！要是你和妈喜欢，我也给你们一人买一个怎么样？” 路程新十分不屑道：“我和你妈才不会像你这么浪费的！不知道‘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我虚心接受老爸的批评！以后再也不敢乱花钱了！” 路慧嬉笑道。她看了优思一眼，见优思只顾玩手机不吃饭，便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 “先吃饭！吃了饭再玩！” 优思便乖乖地吃饭。他大口大口地把饭吃完，就拿着手机到客厅的沙发上捣弄去了，才一会功夫，路慧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路慧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优思打过来的！ “优思，你这么快就弄清楚怎么使用了？你真聪明，儿子！” 路慧扑到优思身边，一下将优思搂进怀里！她以为苹果手机是功能最多的一款手机，也是最难操作的一款手机，没想到在优思的手中，不到十分钟，就拿下了！ 优思面露不屑：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能难倒我？ 看到优思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份俏皮和朝气，路慧也难得轻松下来，觉得这款苹果手机买对了。 趁着优思心情好，路慧对他道： “优思，妈妈想要同你谈一谈！希望你有任何事情都能对妈妈说，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优思神情一下暗淡下去，低头不语。 路慧抚摸着他的头，将他拥到自己胸前，用自己的下巴抵着他的前额： “儿子，你是怎么了？跟妈妈说说好吗？” “你今天又逃课了吧！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呀？你一直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呀！初二分重点班时，你成绩是全校第五名；这次期中考试，你是全校第九十五名，你是不是觉得很沮丧？你们学校初三有十五班级九百名学生吧，你能列在第九十五名，也不错呀！只要不灰心，肯定能赶上去的！” “你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对自己失去信心好不好？你这么聪明，只要肯努力，一定还能创造辉煌的，是不是？” 优思只是低头不语。 路慧见他什么也不说，叹了口，道： “之前的事就算了，妈妈也不追究了，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如果你觉得前面旷了不少课，追不上，妈妈就给你请家庭教师，星期天单独辅导，怎么样？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你不说话，妈妈就当你是接受了！走吧，儿子，跟妈妈回家！” 陈优思一听路慧要带他回家，立即向林又蓉和路程新求援：“姥姥、姥爷！” “怎么啦，怎么啦？” 正在收拾碗筷的林又蓉和正在看电视的路程新都走了过来。 优思委屈道：“我妈要带我走！” 林又蓉从优思极不情愿的表情上知道他不想回去，她本来就不想优思回去的，优思一离开，这个已经退休的老太太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精神寄托。她一把拉住优思，对路慧道： “既然优思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让他在这里住几天好了！” 路程新也对路慧道：“优思今天跑过来，肯定是想姥姥姥爷了，就让他留下来吧！随孩子的意吧！” 看到优思抓紧林又蓉不放，路慧蹙眉。 她也不想刚刚缓和了的母子关系再陷入僵局。只好退一步： “你可以在姥姥姥爷这里住几天，但妈妈有个要求，一定要按时上学，手机和电脑要在完成了学习任务后才能适当玩玩，不能再有不去上学和早退的事情了！听到了吗？” 路慧又叮嘱林又蓉和路程新：“爸、妈，优思已经是中学生了，你们不要还像对一个小学生一样去溺爱他了！一定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好好去上学！” “行啦行啦，优思你才带过孩子几天呀？还不都是我们带大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路程新极不以为然道。 “就是！你看你们三姐弟，不都是我带大的吗？不是一个个都成才了吗？我们带孩子，还用你教？” 林又蓉用那种极其不屑的眼神看着路慧。好像路慧对他们的不信任，就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似的。 看到路程新和林又蓉这样，路慧真是无力又无奈，她搂了搂优思： “儿子，好好读书！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别让姥姥姥爷操心好吧？” 但愿，在姥姥姥爷这里从小长大的优思，能够精神放松，重新振着，好好去上学吧！ 路慧是怀着这样一份期待离开的。 她万万也没想到，会有一场遭难在等待着她们！ 014 被诬蔑和调查 路慧也需要集中精力好好工作了。在有人怀疑她的能力，并连带连累自己的恩师杰克时，她更要用工作成绩来证明自己，让诬蔑者的谎言不攻自破。 第二天早上七点时，路慧还有些不放心，给路程新打电话，询问优思去上学了没，得知优思正准备去上学了，要她放心时，路慧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难得轻松的笑容。 难道优思在家里真的是“水土不服”？一回到姥姥姥爷家，一切过敏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但愿如此吧。 路慧现在深深感到，最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就是优思了。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了。如果优思不能好好读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法安心工作，生活就毫无成就和快乐可言。 得知优思按时去上学了，路慧整个人都变得轻松和充满了力量。她给欧阳明媚打电话，告知她直接去新东方公司跟她汇合，她要亲自去给廖总为昨天失约的事情赔罪，并加快推进项目的进展。 到了新东方公司，路慧带着欧阳明媚首先去了廖总办公室，一进门就向廖总鞠了一躬： “廖总，我今天是来给您赔罪的！昨天中午因身体突然出现了一些状况，耽误了工作，还请廖总原谅！” 廖总也不是第一次同路慧打交道，对路慧的为人和工作能力是颇为欣赏的，所以对昨天的失约事件也就没去计较。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是不会给对方道歉的机会的。 “露西，身体好些了？” 廖总看着路慧的脸，见她的确比上次见到时脸色苍白了不少。 “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嘛，还是要知道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哦，不用这么拼嘛！” “谢谢廖总关心！”路慧笑了。“能与廖总这种体贴温暖的老板合作，实在是一种幸福！您放心，廖总，贵公司的这个案子，我和媚儿一定会将它做得尽善尽美，让廖总满意！” “哈哈哈……”廖总开心大笑。“好！好！我是相信露西和媚儿的能力的！” 这时路慧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自觉地挂断，对廖总道：“廖总，我们继续吧！我想听听您对这个案子的要求和看法！” 路慧的话刚落，她发手机又响了起来。 廖总笑笑：“没关系的，露西，你先接电话吧！” 路慧有些抱歉道：“对不起了，廖总，那我接个电话！” 路慧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欧阳明媚也赶紧跟上去。 电话是总裁助理魏芳打来的，似乎有点急。 “玛莎，怎么啦？” “露西，总公司的调查组到了，指名要见你！”魏芳道。 路慧心一沉：“你告诉他们，我与媚儿正在新东方跟甲方商讨案子的事情，不能走开！” 说罢，路慧直接就将手机关机了。 她今天不能再对廖总说抱歉了，不然就真的失信于人了。何况，对于总公司的行为，她也十分地反感。 调查？调查什么？ 就因为诬蔑者的一句谎话，就直接怀疑一个正直者的品格？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欧阳明媚有些不放心：“露西，你这样直接拒绝，会不会引起调查组的不满？” “不怕他们不满！我是在工作，不是在游玩！”路慧干脆关了机，走进廖总办公室。“廖总，您请说！” “是不是又有别的事情？”廖总关切道。 “没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聆听您的指示！”路慧微笑道。 廖总再次哈哈大笑：“好，好，我们开始！” 路慧以现场工作为由直接拒绝了调查组的见面，调查组的负责人约翰逊直蹙眉：这种敢公然挑衅总部调查组的人，他还没见过！ 首先提问总裁助理魏芳。 约翰逊：“玛莎，你是怎么看待你的总裁杰克的？” 魏芳：“杰克是一位十分幽默而充满才干的人！他对公司的每一位员工都公平公正、赏罚分明！大家都觉得在他手下工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约翰逊：“可也有人对他不满呀，这又如何解释？” 魏芳：“那些对他不满的人，都是自身有问题！” 约翰逊：“OK！那你对露西这个人是如何看的？你觉得她的天分和能力是她与生俱来的、还是有人暗中相助的不真实的才能？” 魏芳：“露西这人在设计上很有天分，她很有个性，有时也很自我，但她为人友善、诚实，是一个真诚的女子！我觉得她的天分和才能是她与生俱来的！如果是虚假的才能，只会得逞于一时一日，因为在具体的工作和实际操作中是随时会露馅的，不可能长久都表现得这么成功和出色！” “OK，你可以走了！”约翰逊朝魏芳绅士地抬了抬手。 第二个接受调查的是焦柔。 焦柔走进调查室，姿态十分地优雅。她朝调查组成员微笑地一一点头，然后欠身坐下： “约翰逊好！各位好！我叫琳达，很高兴见到大家！” 约翰逊：“琳达，你是怎么看待你们的总裁杰克的？” 015 那种带着狂妄的自信 焦柔：“杰克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能力卓越，受人喜欢。就是、就是在对待个别人的时候，有些偏心。” 约翰逊：“个别人？这个别人你是指谁？” “这个，这个，不好明指吧，就是他喜欢的人呗！”焦柔尴尬地笑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约翰逊：“那你对露西这个人是如何看的？你觉得她的天分和能力是她与生俱来的、还是有人暗中相助的不真实的才能？” “露西这个人么？”焦柔似乎有些迟疑，不知如何评价。“她是个很有个性、有些自我的人吧。不是说她是天才嘛，天才一般都是有些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不是吗？” 约翰逊：“具体是？” 焦柔突然捂嘴大笑起来：“听说约翰逊今天要见她，不是就被她毫不留情地以工作为由给拒绝了么？露西在公司里一向就是这样的，她只听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就是杰克！” “至于她的作品和才能有没有人暗中相助，或是抄袭，这个就不好说了，我只能说我不是很了解。” 焦柔的话处处留有玄机。 == 如此同时，在英国的沸点集团总部，杰克直接推开了总裁菲利的办公室。 菲利抬头一见杰克，立即向他张开了双臂：“嗨，杰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菲利是一个面相和蔼的小老头，他有着一双精明而锐利的眼睛。 杰克拥抱了一下菲利，然后推开了他，将一个信封大咧咧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菲利不解：“这是什么？” “辞职信！”杰克神情冷淡。 “辞职信？杰克，这是干什么？你是要抛弃我吗？”菲利一副深受重创的样子。 “是你想抛弃我！菲利！”杰克毫不留情道。 菲利一脸地迷茫而无辜：“我不明白，杰克！你能把话说明白点吗？” “你居然相信一个无中生有的小人的举报，还派调查组去名城公司调查我和露西，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菲利，你居然不相信我，而去相信一个诬蔑者！那我还待在公司做什么？菲利，你太让我失望了！” 杰克非常生气。 菲利一听立即摇头道： “NO！NO！杰克，你误会了！误会大了！我派了一个调查组没错，但我是另有安排的……我想让约翰逊去了解名城公司的情况，为接替你的位置做准备，而对你，我另有重用！另有重用！” == 路慧这两天带着欧阳明媚专心于新东方的案子，根本就不把调查组放在眼里。她除了早上跟路程新通个电话，了解优思上学的情况，每天晚上跟老公陈之澜通个电话外，上班时间为了不受干扰，干脆关机。 第三天下午，路慧带着欧阳明媚正在新东方项目场景地做最后的确定，这时从观众中走来一个三十几岁的欧洲人，他金发碧眼，西装革履，身形挺拔，风度翩翩，颇为养眼。 “美丽的小姐，这个场地设计得非常完美！这些都是出自你之手吗？” 路慧淡淡看了约翰逊一眼，自信一笑：“没错！” 说完，她又走去一边同廖总商量着什么，很快就将这个不速之客抛在了脑后。 约翰逊有点受伤。一向因自己拥有挺拔俊美的外貌而分外自信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但在这位露西小姐的眼里，似乎毫无魅力可言。 他所不知道的是，时常面对杰克和陈之澜这两位绝色男子的路慧，对外面这些所谓的美男子，早已经免疫。 约翰逊自然是不服输的，他再次走上前去，对路慧道： “美丽的小姐，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如此布景呢？而不是按大众审美的标准来布置？” 路慧今天心情好，就对这位好奇宝宝的外籍人士比较地和颜悦色： “先生，你既然欣赏我的设计布置，就应该知道我如此设计的妙处……” 路慧便把自己如何构思，如何打破传统，另辟蹊径，在新颖和奇特中找到平衡，达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思路述说了一遍。 “我这个人就喜欢追求创新，厌恶俗套，要求每一件作品都必须是独特的，是与众不同的！” 路慧说到得意处，就会流露出一种天才的狂妄和自信。 约翰逊听了，极为欣赏，连连点头。 “美丽的小姐，不满你说，我来到这座城市，就是要成立一家跨国设计公司，我非常地欣赏你！希望你来我公司工作，你在原来的公司收入是多少，我保证给你的翻倍！怎么样？美丽的小姐？” 收入翻倍？ 路慧现在的收入就是老公陈之澜的五倍了，要是翻倍，那不是陈之澜的十倍了？ 真的很诱人耶。 但路慧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对不起，先生，我对自己的公司充满感情！现在没有跳槽的想法！” “为什么，美丽的小姐？你难道还怕钱多吗？”约翰逊不甘心地追着路慧问。 路慧轻轻地摇了摇头：“钱多当然好！但世上还有比钱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你指的是什么？”约翰逊继续追问。 路慧笑笑：“比如，我不会因为钱就背叛我的恩师，也就是我现在的老板，因为他是令我十分尊敬的一个人！另外，我也不想挣得太多，给我的丈夫带来心理上的压力！哈哈，这样的理由够充分吧！” 约翰逊愣住，看到路慧走远，他似乎还是不甘心，便冲着路慧的背影喊道： “美丽的小姐，你考虑考虑呀！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哦！” 路慧笑笑，上车。 “露西，要是有一天也有人这么追着我要给我的收入翻倍，该多好呀！”欧阳明媚羡慕道。 路慧笑笑：“努力吧，小妞！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欧阳明媚用力地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道：“嗯！我要努力！一定努力！” “对了，露西，我们明天回公司吗？” “回！该去会会那个等了我三天的调查组了！”路慧脸上浮着轻蔑的笑容。 “露西，我们冷漠了他们三天，调查组会不会给我们难堪呀！”欧阳明媚不无担心道。 “不怕，像我们这种跨国公司，都是凭实力说话的！真正爱才有见识的人反而会对我们客气的！至于那些没眼光的人，最后难堪的只会是他们，不会是我们！” 路慧的话让欧阳明媚士气大振。她就是喜欢露西这种带着狂妄的自信，令她崇拜。 这时路慧的手机响了，路慧接听了起来：“玛莎，你有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了魏芳无比低落的声音：“露西，一个不好的消息！” 016 愤而辞职 “你说！”路慧心一沉，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魏芳：“公司来了新的总裁，杰克辞职了，他不会回来了！” 路慧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见路慧很久不说话，魏芳有些担心道：“露西，你怎么啦？” “我没事！”路慧沉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像杰克这么优秀的人，到哪里都是金子，都会发光的！” “……” 魏芳没有回答。作为总裁助理，她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吧。 挂了电话，路慧目视着车窗外，神情显得格外地沉静。 “姐，杰克怎么了？他为什么要辞职？就是因为那些谣言吗？”欧阳明媚也不无担心地看着路慧。 路慧没有回答。 对路慧来说，杰克不只是她的老板，更是她的导师和挚友，他现在被人冤枉，怒而辞职，她肯定要与他共进退的，不可能做出别的选择。 小车送欧阳明媚到住地，她正要停车，就听到路慧道：“媚儿，我也会辞职的！” 欧阳明媚猛地踩刹车，惊慌地看着路慧：“露西，你辞职了，我怎么办？” 她们一起下了车，路慧拍了拍欧阳明媚的肩，神情坚定道： “抱歉，媚儿，我主意已定！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走！你也可以选择留下！” 欧阳明媚也面露坚毅：“露西，你去哪我去哪！” 路慧点点头。 回到家，路慧的心情许久不能平静。她原来并没有将那些谣言太放在心上的，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她想同杰克通话，但对方的电话关机。 也是，既然到了辞职的地步，他一定也是非常地失望和愤怒的吧！ 第二天，路慧准时到了公司，她在魏芳的指引下直接去到新的总裁办公室，敲门而进。 她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递辞职书的！ 路慧手握辞职信径直来到总裁办公室前，将辞职信往办公桌一推： “对不起先生，我是来辞职的！” 约翰逊先是看到一双纤纤玉手推过来的辞职信，再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一脸魅笑地看着路慧： “美丽的露西小姐，你一进门就要炒我的鱿鱼，我会很伤心的！” 路慧一看是约翰逊，顿时一楞：“怎么是你？” 约翰逊主动向路慧伸出手：“你好露西！我叫约翰逊！” “你好约翰逊！”路慧出于礼节，同约翰逊轻握了一下手。 “露西，我特别欣赏你的才华！我昨天对你的承诺不变，你留下来做我的设计部总监，工资翻倍！怎么样？” 约翰逊一边说着，一边将路慧的辞职信又推了回去。 路慧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决绝地又将辞职信推了过去。 “我谢谢你的欣赏，但我不会留下来的！” 约翰逊满脸地不解：“为什么？” “对我而言，杰克就是这个公司的灵魂，没有了杰克，也就没有了灵魂！没有灵魂的地方，怎么还可能创造奇迹？对不起，约翰逊，我只能辞职！我别无选择！” 路慧毫无留恋地就要转身离去。 “露西！”约翰逊喊住了路慧：“我也可以成为这个公司的灵魂的！你相信我！” 路慧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约翰逊不甘，继续喊道：“即使杰克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遥远的国外，你也要追随他吗？” 路慧转过头来，微笑：“约翰逊，在中国，有一种情感你知道么？就是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也许我不能追随他，但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对这样一个不分是非、不分青红皂白的公司，我也跟他一样看不上！” 说罢，路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约翰逊的脸在抽搐。 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这么让她看不上眼么？ 看到约翰逊无比沮丧的脸，魏芳走了进来，幸灾乐祸道： “怎么样，约翰逊，受打击了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威逼利诱对露西是没有用的！” “那要什么才有用？”约翰逊十分受伤道。 “坦诚！只有告诉她真实情况，露西才有可能留下来！”魏芳道。 “看来，露西在公司里只听杰克的话是真的！”约翰逊自语自道。“玛莎，我也想要两肋插刀的朋友！” 魏芳听了哈哈大笑，嘲讽道：“约翰逊，这个是可遇不可求的！” 路慧走出办公大楼，回望这座她工作了四年的办公大楼，心里竟有很多地不舍。 这栋大楼对她，是有非凡的意义的。 四年前她进入这栋现代化办公室大楼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那一年，她的设计作品在一次大奖赛中获奖，被杰克慧眼识珠，愿意高薪聘请她来公司，她为了了解公司的情况，第一次来到这座大楼，就被这里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气氛所吸引，下决心辞去原来的稳定工作，从事自己热爱的设计事业。她到了这里，如鱼得水，一直工作得十分愉快。但现在，她却依然毅然地要离开这里。 再热爱的地方，一旦有了不公、黑暗和是非不分，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本色，也就失去了再为它停留和留念的可能。 尽管内心还是会有一些失落和凄凉。但一个人内心的坦荡和尊严更为重要。 她突然理解了杰克的选择。 路慧收回自己的目光，向前走去。 一时不知该去哪里。这时她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爸，有事吗？” 一贯严肃稳重的路程新声音突然有些失常：“路慧，你快过来一趟吧，优思他、他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 路慧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017 事情不是这么地简单 优思都几天没去上学了？除了今天，她可是每天早晨都给林又蓉和路程新打过电话的，得到的回复都是：优思去上学了，一切正常！ 怎么现在又说好几天没去上学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慧很崩溃，立即开车向路程新的家急驶而去。 原以为优思到了姥姥姥爷家就正常去上学了，她还感到十分安慰，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其实这几天林又蓉和路程新也在备受煎熬。 他们一开始看到陈优思瘦了，不太爱说话了，十分心疼，觉得只要好好关心他，给他多做好吃的，他就会开心，就会一切都好起来的。但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早晨，林又蓉做好早餐，去叫优思起床，吃了早餐好去上学。但优思根本就不愿意起床。 叫到第三次，优思还是不起床，林又蓉急了，便去拽优思的手：“优思，必须起床了，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陈优思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头一歪，又睡下了。 “优思，你怎么啦？病了吗？” 林又蓉一惊，立即伸手去摸优思的头，可并没有发现他发烧啊。 “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也要起床，去看病，不能总这么躺着呀！” 林又蓉又去拉优思。 优思极不耐烦地用被子卷着自己的身体：“姥姥，我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可是孩子，你得去上学呀！听话！先起床吃早餐，要是昨晚没睡好，那我们就中午的时候再在课桌上睡一会儿，好不好？先起床去学校！” 可是优思就是躺着不动。 路程新见林又蓉几次都没将优思叫起来，也走去优思的卧室，见优思还躺着不动，也不禁心生疑惑：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还不起床？” 一把掀开了被子，将优思从床上拽了起来：“优思，起床去上学了！” 陈优思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嘟囔着：“姥姥姥爷，我难受，我不上学，我要睡觉！” 说着，头一歪，又往床上倒去。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能不上学呢？” 说着，路程新又要去拽陈优思起床，却被林又蓉一把给拖出了卧室。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能纵容孩子不上学呢？”路程新怒斥着林又蓉。 林又蓉低声怼道：“你别这么大喊大叫好不好？孩子可能昨天睡晚了，或者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在家休息一天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成绩那么好，又一直那么听话，请假休息一天，老师也不会说什么的！” “不行！”路程新态度很坚决：“不能因为睡晚了就不上学，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病！这么躺着不起床算怎么回事？孩子都读初三了，每一天的课程都很重要！不能纵容他这样！” 说着，路程新又要进去拽陈优思起床，却被林又蓉挡住了去路：“你没见孩子不舒服吗？让他请天假不读书怎么啦？我们家孩子聪明，成绩好，不会赶不上的！” 路程新见林又蓉这样，气得一转身，连早餐都没吃，走了出去。 陈优思躺到中午才起床，他打着哈气，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餐桌边：“姥姥，我饿了！” 林又蓉见优思起来，很开心：“起来了优思？好，马上吃饭！” 一会儿，红烧猪脚，板栗炖排骨，大片牛肉，还有黄橙橙的烤鸭陆续端上了餐桌，每一样都是优思喜欢吃的。优思也的确是饿了，大块大块地吃了起来。 看到优思知道饿，能吃东西，说明就不会有大问题。林又蓉很开心，待优思吃好后，柔声说道： “优思，我们下次可要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可不能影响上学了，知不知道？” 优思没说话，坐在一边玩手机。 这时路程新回来了，他见优思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便走过去将手伸到优思的额头上探了探，问道： “优思，你现在告诉姥爷，今天为什么不去上学呀？是身体不舒服吗？” 优思胆怯地看了路程新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身体不舒服，一会儿姥爷带你上医院去看医生！” 优思再次摇摇头，轻声道：“我妈几天前带我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我没病！” 路程新一脸严肃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呀？你已经是初三了，明年要升重点高中了，这样随便不上学怎么行啊？” 优思低头不语。 路程新：“你一直都是很听话，很优秀的孩子，从不旷课的，明天可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 林又蓉见优思又不开心了，立即阻止路程新再说下去： “你看你，优思不就是一天没上课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明天去上课不就行了么？是不是？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就不能让孩子好好地在家休息一天？” 见林又蓉总是无原则地护着优思，路程新狠狠地瞪了林又蓉一眼：“我教育孩子，你插什么嘴呀！” 此刻的他们谁都没有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只要优思第二天正常去上学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优思依然故我，依然起不来床。他们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地简单。 018 被气疯了 “既然没生病，那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你成绩一直那么好，又不是跟不上，那你为什么不上学？你是学生，你不上学你想做什么？” 在好说歹说都不管用的情况下，路程新怒了，一把强行将优思从床上拉到餐桌边： “吃饭去上学！” 但此刻的陈优思身体发抖，面色惨白，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坐在那里耷拉个脑袋，不吃不饿。 “今天，你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去上学！” 路程新不由分说，一手抓起书包，一手就去拽优思。 “啊……” 此刻，陈优思就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 这一声嘶吼把路程新和林又蓉都吓了一跳。 林又蓉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夺过路程新手里的书包，一下将路程新推到一边：“你要死啊，干嘛这么逼优思！你想逼死他啊！” 路程新已经彻底败下阵来。优思的激烈反应也让他感到震惊，他也下不了手，便任凭林又蓉将他推出了门外。 “你不要告诉路慧，别让她担心！我再好好跟优思谈谈！”林又蓉再次警告路程新道。 路程新沮丧不已，一个人又气又急又恼地走了。 林又蓉回到屋里，来到优思的身边，安慰他道：“没事了，优思！不想去学校，我们就在家再休息一天好了！吃饭吧！” 优思一下扑进林又蓉的怀里：“姥姥，我不想上学了！你们别让我去学校了好不好？” 林又蓉又是一惊。 昨天优思睡懒觉没去上学，她以为是他前晚玩手机睡太晚了的缘故；但今天优思又不愿意去上学，还表现得这么地反常和痛苦，就很不正常了。 优思从小就是很听话的孩子，像这种不去上学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何况他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期期都是三好学生，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去上学了呢？ “优思，你告诉姥姥听，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呢？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优思摇摇头，道：“姥姥，是不是我不读书了，你们就讨厌我、都不要我了？” 林又蓉抚着优思苍白的面容，心疼道：“当然不会！但是你为什么不上学了呢？到底什么原因呢？你别人学习成绩不好，学习跟不上，不想读书可以理解，但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的呀，为什么就不想上学呢？” 优思迟疑而乞求：“我、我……我害怕！姥姥，我不去学校，我在家自学好不好？” “在家没老师授课你怎么学呀？也没法保证教学进度呀，到时还得读高中，考大学呀。听话，好孩子，我们还是去学校读书好不好？” 见林又蓉还是这么说，优思显得很失望，他什么也不说了，什么也不吃了，又返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林又蓉又心疼又不安，但又一时不知道如何办。 到了中午，优思才起床吃了些东西，又看了一会电视，但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没有一点朝气。 下午，林又蓉借由出去买东西去了学校，找到了班主任萧蔷，想找到优思不愿意上学的原因：是不是有学生、或者老师欺负了他？但萧蔷表示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相反优思成绩好，听话，大家都很喜欢他。 是啊，优思成绩好，听话，一直都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可他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上学了呢？ 回到家，林又蓉晚上又给优思做了很多好吃的，安抚着优思，又给优思讲了很多的人生道理。她期待着经过一天的休整和安抚教育，也许到了明天早上优思就想通了，就去上学了呢！ 可是第二天早上，优思依然故我，拒绝去上学。 这样反复地困惑不解，失望焦虑，到了第四天，林又蓉和路程新都扛不住了，这才给路慧打了电话告知实情。 路慧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到路程新的家，发现路程新一脸阴沉地低着头，而林又蓉坐在一旁抹眼泪，路慧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爸，妈，优思怎么啦？他出什么事了？他人呢？” 林又蓉一把拉住路慧，哽咽道：“路慧，你来了先不要生气，更不要凶优思！优思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拒绝去上学！他一直是那么听话的孩子，那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都是那么好，这是怎么了？” 林又蓉一边说着，一边抹泪。 这时路程新不满地接着道：“这几天优思都没有去上学！都是你妈惯的！” 林又蓉立即怼道：“我怎么惯了？是他觉得难受，不愿意去学校的呀，我难道还希望孩子不上学吗？” “他不想去学校，你们就允许他不去学校了？爸！妈！你们怎么能这么纵容孩子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优思明年就要考高中了吗？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每一节课对优思都是很重要的吗？” 路慧气得跳脚。她一把推开卧室门，发现优思还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陈优思，你给我起床！立即去学校！” 优思卷缩着身体不动，路慧一把将陈优思从床上拽起来就往外拖：“陈优思，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想变成一个废物吗？” “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你到底想怎样啊？不就是去上个学吗，会死吗？” 陈优思拼命拉着床沿不放，路慧拖不动他，本来就无比愤怒的她，因为恨铁不成钢，已经忍无可忍，这段时间隐忍的情绪一下被点爆了！她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 因为拽不动优思，她就用脚摔；还是拉不动，她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在陈优思的身上： “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不读书，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多人读书，有谁像你一样啊！连读书这点辛苦你都受不了，长大后，你还能干什么呀……啊……” 019 自己的儿子自己带 看到路慧在发疯地殴打优思，路程新立即上前一把将路慧拽出了卧室，而林又蓉赶忙扑上前抱住了优思： “优思，你没事吧？你别怪你妈，她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她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去上学，大家都很着急，都很难过你知道吗？” 优思身体颤抖，气息不稳，就要往下倒去，林又蓉立即扶着优思躺到床上： “优思，你没事吧？好好躺着，好好休息一会！” 而另一边，路程新将路慧拉到另一间卧室里，骂道：“路慧，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打优思呢？那样会打坏优思的，你不知道吗？！” “嗷呜……”路慧突然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都是你们！优思都是你们给惯坏的！这么小就不愿意读书了，他以后怎么办？怎么办？嗷呜……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路程新也是怒气冲天：“为了你和陈之澜的事业，我们帮你带孩子，还错了？！” “优思就是你们给惯坏的！我们以后不要你们管！不要你们管不行吗？！呜呜呜……” 路慧哭得声嘶力竭，路程新也很恼怒，他不知道怎么劝慰她，便气恼地走到室外，一个人闷头抽烟。 无助的路慧从未感到这么绝望过的。她除了失声痛哭，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路慧绝望地用自己的脑袋撞着墙，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就这样一头撞死算了。 看到陈优思这样，路慧觉得自己过去所有的努力和成功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包围了路慧，她心力交瘁，只能用嘶吼和眼泪来宣泄自己的愤懑、失望和无助。 这一个多月来，因为优思抗拒去学校，她想法设法，威逼利诱，什么方法都实施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每天去上学就像是一场战役；好不容易将他弄到学校去，她依然是提心吊胆，不能安心。 原本以为这几天在林又蓉和路程新这里，他终于能安心地去上学了，她还为此感到特别欣慰，以为是自己没有做好的原因，还想着以后如何去改进，如何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没想到他干脆连学校都没去…… 她一遍遍地问自己该如何办？觉得自己一下走到了尽头，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陈之澜。这个时候，她除了向他倾诉，心中的无助还能对谁说？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哆嗦着拿出手机，就给陈之澜打电话。 但她刚拨过去，又立即挂断了。 她想起了陈之澜正在国外考察，而且现在正是深夜的时候。他们这个学习班是H省培养后备领导干部的摇篮，他们不仅会组织考察国内的先进地区，也会组织到国外发达地区考察。现在正是国外的深夜时分，她不能这个时候打电话去惊扰他。 何况陈之澜出去考察学习还只有一个多月，她就让他分心，拖他的后腿，真是不应该的。 此刻，路慧渐渐安静了下来。她想，她如果现在不冷静下来，这个事情就会僵持在这里，她与优思之间的关系也会僵持，没法化解。那他们接下来还如何相处啊？ 见路慧虚弱地呆坐在地上，轻轻地抽泣，林又蓉和路程新便来到了路慧的身边。他们看到路慧那样，心里也都不好受，却又不知该怎么帮她。 林又蓉：“路慧，我们知道你难过，看到优思这样，我们也很难过，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但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冲动是魔鬼，你不能再打优思了，要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好吗？” 路程新蹙眉道：“先别说了，出去吃饭吧！” 一下到了午饭的时间了，可路慧一点胃口也没有。她擦干了眼泪，去到另一间卧室叫优思。 “优思，背上书包，跟妈妈回家！” 陈优思怯怯地看了路慧一眼，去背自己的书包。他已经起床了，或许是听到了路慧声嘶力竭的哭声，或许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妈妈如此哭过，他感到很不安，不敢再让路慧失望，便低着脑袋听话地跟她走。 林又蓉却极为不放心，她担心情绪不稳定的路慧再对优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便挡在了优思的前面。对路慧道： “路慧，要不你先回去冷静一下，让优思再在这里休整一天，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还在他们这里修整一天？又不去学校吗？ 路慧没法再相信他们了，她走过去牵着优思的手，就向外走去。 她不能再让优思这样待在姥姥姥爷这里了，她的儿子，她自己带！ 020 看心理医生？ 回到家，尽管没有胃口，她还是开始做饭。她觉得自己一两顿饭不吃没关系，但优思不行，优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学习紧张的学生，不吃饭不行。 做好了饭，她叫优思过来吃饭。 给他盛好饭放在他的面前，夹起一个金黄色的煎蛋放在他的碗里，她自己勉强地吃了几口饭就走开了。 优思也吃不下饭，但他不想让路慧失望，尽量地吃了那个煎蛋，又吃了半碗饭，就一个人回到卧室里，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眼睛却在发呆。 路慧收拾好碗筷，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发了一会呆，她觉得还是得对优思表明自己的态度。便走去推开了优思的门。 优思见路慧走了进来，慌忙将自己的视线落在手里的书上，装着认真读书的样子。 路慧走到优思的面前，她想伸手拥抱一下自己的儿子，为之前对他的虐打表示一下歉意，但终是忍住了。她觉得这个时候她不能松懈和示弱，否则就成为林又蓉和路程新第三了。 “优思，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好好去学校读书，就什么事也没有！” 这是底线，她必须坚持。 优思只是低头看着书，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路慧也没有更多停留，看到优思在看书，心里略微有些安慰。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走去了自己房间接电话。 “小佳！”电话是妹妹路佳打来的。 路佳第一句就是：“姐姐，你不能再逼优思了！” 路慧无语：不逼？孩子不逼能成才么？何况，他是学生，要他去上学，这是他的本分，不算是逼吧！ “你知道现在学校里为什么会有孩子自杀吗？就是因为他在学校受了伤害逼迫，回到家不但得不到保护，还要被家长打骂逼迫，孩子走投无路，无处安生，最后才选择自杀的！” 路慧的心猛地收紧。她想到了六中那个从桥上和教学楼上跳下去的那两个孩子！心不由颤抖起来。 这些年，不时地会听到学校里有孩子跳楼、跳河自杀的消息。 但她从没有将这些悲剧同自己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姐姐，妈把情况都给我说了！我也咨询了有关专家，觉得优思的问题不是他吃不了苦而逃学这么简单，一个从小乖巧听话、成绩优良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就不愿意进学校读书了？这里面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某种深层次的原因！” 路佳接着说道： “优思的这种情况需要看心理医生！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和治疗！我联系了我的一个同学，他就在H省第二人民医院工作，他医院的心理科主任肖医生是一位博士生导师，也是一位青少年心理问题专家，你带优思去看看吧！我把我这位同学的电话发给你，你跟他联系，他会帮你预约挂号、联系肖主任的！” 看心理医生？ 这让路慧十分吃惊！ 她从没有想到过这些。 没有想过一个孩子不读书跟心理问题有关。 回想起这段时间来优思的一些反常行为，她陷入了沉思。 “姐姐！你有在听吗？” “我在听呢，小佳！”路慧回过神来。 “那你尽快带优思去看看吧，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别拖了！” “好，我考虑一下。”路慧道。 看心理医生？ 这真的有用么？ 如果带优思去看心理医生，势必又要耽误很许多的时间和功课，优思已经耽误不起了。 或许优思并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明天早上他能自觉地去上学，安心学习，不是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路佳见路慧还在犹豫，便道：“姐姐，这个事情你一定要引起重视，切不可再打骂优思、再逼他了！你确定好了时间就跟我同学联系，他会帮助你的！姐姐再见！” “好！我知道了！再见！”路慧挂断了电话。 看心理医生？ 路慧再次陷入了沉思。 虽然路慧还没有答应带优思去看心理医生，但路佳的电话还是给她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如果优思还是不能顺利地去上学，那她们还可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这样她就不用感到那么地绝望和无助了。她的心也稍微安稳了一些。 经过今天的这样一番折腾，路慧感到精疲力尽。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闹钟一响，她就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床准备早餐。 待早餐准备好了，优思还是没有起床，路慧只好又去房间喊他： “优思起床吧，吃了饭去上课好吗？” 优思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还是那样一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模样。 路慧心里特别地不是滋味：“如果这么难受，那我们还是去看医生吧！” 路慧走出房间，给路佳的同学打了个电话，自报身份，说明事由，请他帮忙。 因为路佳事先跟他沟通过，汪明一口答应帮她挂号，联系肖主任。 优思一听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医院，他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就乖乖地起床吃了些东西，跟着路慧去了第二人民医院。 名城市也是H省的省会城市，所以省第二人民医院就在名城市，属于有名的三甲医院。 路慧带着优思赶到第二人民医院心理科门诊时，汪明正在大门口等她们母子。汪明将挂号票递给路慧，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汪明给优思挂的是肖主任的三号就诊号，路慧便带着优思去候诊室候诊。 这个时候还不到八点，医生还在汇合，还没有开始接诊。路慧看到宽大的候诊室里已坐满了人，多是一个家长带着一个孩子，路慧心里一惊：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有这么多吗？ 在这之前，她还从没关心过青少年心理这个问题。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多么苍白的一个母亲。就像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样。 021 青春期心理障碍 到了她们就诊时，路慧带着优思走进了肖主任的诊疗室，肖主任身边还站着他的两个学生。为了引起肖主任的关注，路慧特意说了几句“经人介绍，慕名而来”的客气话。 “肖主任，情况是这样的，我儿子从小就是很听话的孩子，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就是这两个月来，他突然就不愿意进学校读书了，每天早上一说去学校，就特别难受的样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他，他也不说！” 肖主任看着优思，问了他的名字和年龄，就问他的情况： “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心疼，晚上失眠，有时还喘不过来！”优思轻声说道。 路慧惊讶地看着优思：怎么一下有这么多的问题？她从来都不知道？ 肖主任开了几张检查单：“先去做几个检查吧！” 路慧一看那些检查单，立即拿出她陪优思在名城市中心医院做的各种检查单： “肖主任，这些检查我们半个月前在名城市中心医院都做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肖主任语气淡淡的：“我们要以我们自己的检查结果为准的，先去检查吧！” 路慧没办法，又带着优思去做血项、心电图、脑电图、核磁共振等检查。 等下午三点拿到各项检查结果后，又到肖主任的诊疗室去会诊。 肖主任看了各项检查结果，没有任何器质性问题，他又问了优思几个问题，最后道：“这孩子是青春期心理障碍，先吃点药看看，一个月后再来复诊吧！” 路慧虽然并不清楚青春期心理障碍是个什么病，但肖主任是专家，她盲目而接受，就按照肖主任的要求，带优思去取药。 在推开肖主任诊疗室的门，就听到候诊室那一边一片吵闹声，就哭声，就骂声，还有无数的指责声。 路慧自己的心情本就十分沉重，她无心去理会这些。带着优思就想从一边走过去。 但眼前的一幕又让她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只见走廊前的窗户上，有一个身体肥胖的女孩趴在窗户上执意要跳楼，但被人拽着；而对着窗户的走廊上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她穿着讲究，却在一边跳脚，出口恶毒： “想跳楼？你跳啊！你们不要拽着她，让她跳！死了一了百了！” 旁边的人议论纷纷：“这人怎么能这样？孩子都这样了，还这么相逼，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你这个人是怎么当妈的？你这不是想逼死孩子吗？” “这人肯定不是亲妈！” “……” 孩子都想死了，这妇人还这么苦苦相逼，还是人吗？ 路慧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走过去伸手就给了那个跳脚的妇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并朝她吼道：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配做一个母亲吗？” 那妇人一愣，思维在这一刻出现了呆滞。 她可能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对她吧，所以毫无心理准备。 周围的人也十分诧异地看着路慧，向她投去赞赏和钦佩的目光。 路慧走到那女孩身边，伸出双手，温和地看着她：“好孩子，下来吧！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那圆胖胖的女孩看着路慧，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大家的帮助下，那女孩终于从窗户上安全下来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路慧拥抱了一下那个女孩，对她道：“孩子，以后不管有多难过，都不要选择自杀，都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行吗？” 那女孩泪流满面。 路慧离开时，路过那个妇人身边，她想说什么，却又无语，只是叹了一口气，带着优思走了。 优思怯怯地看了路慧一眼，他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母子俩都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人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路慧能看到别人的问题，却陷在自己的困局中一片茫然。 她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这一次的侠义行为，会跟那一对母女一世纠缠不清。 “优思，你晚上总失眠吗？还常头痛、心脏痛？这些你怎么没告诉过妈妈呢？” 也许是之前那对母女的事情，路慧受到了触动，特别关心起优思来。 “可是你每天都看到我去学校很难受的呀！”优思似乎有点委屈。 路慧叹气地看着优思：“可是你并没有说你心脏痛、头痛啊！” “可是我告诉你，你就不会让我去学校吗？”优思低声道。 他对路慧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有病就治啊，治好了就去读书啊！你现在是学生，怎么能不读书呢？书是必须读的，这是底线！”路慧的态度很分明。 优思便不再说话。 看了医生，开了药，总算找到了突破口，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路慧心里虽说并没有因此轻松，但总算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她特别从电脑上查询了“青春期心理障碍”究竟是个什么东东，一查，居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只是一个笼统的范围：就是进入青春期的青少年一时无法适应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而产生的心理和行为障碍。 主要有创伤后压力障碍，行为障碍，躯体型障碍，青春期忧郁。 再细分一下，就是什么学习障碍、行为障碍、品行障碍，情绪障碍、性格障碍、适应障碍等。 具体表现为：焦虑、恐惧、抑郁等。 表现在身体上的症状为：失眠，头痛，心脏痛，梦遗，严重的还会产生幻觉等身体上的一些不适行为。 路慧一看肖主任开给优思的药，上面的对症治疗就是针对焦虑、抑郁和恐惧等。 这么笼统的大范伟，包括了青少年青春期的所有问题，看得路慧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优思又具体属于哪一个类型的障碍呢？是学习障碍？情绪障碍，还是适应障碍？好像都有。 而这个，吃药就能解决问题吗？ 路慧将医生对优思的诊断和她了解到的事情和困惑都电话告知了路佳，路佳道： “姐姐，对心理问题的治疗是分为几个流派的，也就是不同的治疗方法。有的用药物治疗，有的通过心理咨询、疏导的方法治疗，有的又用药物、同时也用心理咨询等综合方法治疗。所以不同的医生他的治疗方法是不一样的。肖主任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治疗方式就是药物治疗吧。既然去看医生，就相信医生。” “好！”路慧应道。 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除了无条件地信任医生，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022 杰克回归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优思早上去上学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了，情绪也一天一天在好转。路慧的心也在渐渐安稳。这一个月来的所有焦灼和不安也随之远去。她终于舒了一口气。 只要优思能正常读书，身体没问题，路慧觉得天空一下就明亮了起来了，一切都变得心旷神怡。 心安定了，路慧也就能安心地去找工作了。 这天，路慧正要去参加一家公司的面试，居然接到了杰克的电话。 “杰克？您还好吗？您在哪儿？”路慧很是惊喜。 这段时间，她虽然已经辞职，但为了不打扰杰克，不让他烦心，她一直没有同杰克联系。现在接到杰克的电话，真让她意外而惊喜。 “我回名城了！露西，你现在过来公司一趟，我有事对你说！”杰克的声音依然那么地清淡而平静。 “好的，我马上过来！” 路慧回到公司，直接去了杰克办公室。 杰克给她拿了一瓶况泉水，并将她的辞职信一并递给了她。 “这个你收回去！” 路慧接过辞职信，看着杰克：“你回来了？没事了？” “我自然不会有事！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事嘛！”杰克淡淡地笑着：“这段时间之所以没回来，是因为到东南亚走了一趟，总部要开辟东南亚的市场，派我去了解情况！” “是这样啊！”路慧笑了。 害她白义愤填膺一场。而一腔热血和正义地要维护他们纯洁的师生之情，绝不向污秽的邪恶势力低头的英雄气节，让她觉得幼稚可笑。 “我已经让焦柔辞职了！你回来复职吧！以后没有我的首肯，你是不能离开沸点的！” “Yes，sir！” 路慧啪地立正，向杰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两人都笑了。 其实这几天，沸点设计创意公司一直都是生机盎然，一扫之前几天压抑沉闷的气氛。杰克的回归，让这家公司又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路慧不知道罢了。 在这之前，欧阳明媚也写好了辞职信，即悲壮又苦闷地来到公司，准备与自己崇拜的偶像路慧共进退。当她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递交自己的辞职信时，赫然发现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居然是杰克！ “杰克！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辞职了吗？不是不回来了吗？”欧阳明媚欣喜不已。 杰克耸耸肩，斜眼看着欧阳明媚：“怎么？我没辞职你不高兴？” “高兴！太高兴了！” 欧阳明媚开心得几乎跳了起来。 “杰克，您不知道，以为您受屈辞职了，露西也辞职了！她说您是她的导师和朋友，她要跟您共进退！还有，我本来今天也是来辞职的，因为露西是我的偶像和朋友，我也要和她共进退！” 说着，欧阳明媚拿出了自己的辞职信递到杰克的面前。但她想起来了什么，又立即将辞职信收了回来，当着杰克的面将辞职信撕碎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她笑嘻嘻道： “我知道，既然杰克已胜利归来，我是不用辞职了的是不是？” “我得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露西！知道您回来了，她一定会高兴坏的！” 杰克立即阻止道：“你先不要告诉露西！这个电话我来打给她！我还要送给她一个礼物！你先回去上班吧！” 欧阳明媚一愣，立即收起自己的手机：“哦哦，好的！” 欧阳明媚退出杰克办公室时，迎面碰上焦柔走了过来。她微笑地迎上去：“哟，焦美人姐姐，来见杰克？你的心是不是很发虚呀？” “我发什么虚？怎么说我也是沸点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焦柔轻蔑地看了欧阳明媚一眼，头一昂，就走了进去。看到杰克，她的气焰立即收敛，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恭顺道： “杰克！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正一直盼着您回来呢！” 杰克微微抬头，轻睨着焦柔，淡笑：“我回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焦柔的头立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杰克，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您回来我是求之不得呢！求之不得！” 杰克哈哈大笑：“焦柔！” 焦柔猛地一哆嗦。 焦柔？ 他连她的英文名“琳达”都不愿意叫了吗？ “我原来顾念你是公司的老人，也有些才气，所以想即使不能让你成为设计部的总监，也准备安排你做客服部、或行政部门总监的！即使你上次在露西的考评会上当众挑衅，我都没有去计较，但你为了妒忌和排挤露西，竟然造谣她跟我有私情，说她的作品都是来自我的构思和包庇？你知道我这个人非常看重人才，但我同样看重一个人的品格，对那种诽谤、造谣的人绝对是零容忍的！” 焦柔一听，浑身一震，立即跪地求饶道： “杰克！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被嫉妒蒙了心！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犯了！我一定服从您的安排，配合好露西的工作！其实我内心对露西的才华是非常佩服的，我对她口服心服！求您留下我，千万不要开除我！只要能留下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客服部和行政部总监，份量虽然不及设计部总监，但跟设计部总监已不相上下，已是很不错的位置了。能够得此之一，已经都是人上人了！ 焦柔这个时候真是后悔不已了。要是知道能够这样，她又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都是嫉妒惹的祸。 她希望还能挽回。 “你自己辞职吧，今天就离开这里，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如果是开除，焦柔在设计界就会名声扫地，再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杰克的确算是手下留情了。 焦柔知道再怎么哀求也已改不了杰克的决定，她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去。 她跑去卫生间，再次大哭了一场。 看到焦柔一脸灰败地从杰克办公室里走出来，欧阳明媚就知道了自己的预料变成了事实。 只是她没想到杰克还是太过仁慈，没有将焦柔一棍子打死，放了她一条生路。也不知道焦柔这条美女蛇以后会不会改邪归正、修成正道？ 023 崩溃 杰克做了这么多，并没有告诉路慧，是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这些还是欧阳明媚后来告诉路慧的。 路慧复职的当天，名城沸点公司召开了中层以上人员会议，会上，杰克宣布了公司任命：任命露西为名城沸点公司设计创意部总监！ 欧阳明媚带着设计部的同仁们簇拥着路慧走进设计创意部总监的单独办公室，她一进去就关上了门，将其他人都阻挡在外，用她最深情怀抱拥抱住路慧： “露西！看到你凯旋而归，我真是太、太高兴了！幸福像滔滔江水滚滚而来，我要抱抱你，不要推开我哦！” 路慧大笑：“好了好了！别矫情了！还是给我好好报告一下近期公司要实施的项目和需要争取的项目，我需要尽快投入工作！” “Yes，madam！” 欧阳明媚立即立正，向路慧敬礼。 路慧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优思看起来也越来越好，一个月后的月考，班主任萧蔷打电话告诉路慧，优思这次月考成绩从年级第九十五名提高到了第六十名了。路慧很欣慰。 一切似乎雨过天晴。 然，平静的而美好的表面下正暗涛汹涌。 半个月后，陈优思早上起床又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了。一开始他还尽量坚持着，但一个星期后，他再次变得面色苍白，痛苦不堪。 路慧看到他这样，心一下沉入谷底： “优思，怎么啦？这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这样了？ 优思低头道：“我停药了！”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自己停药啊？””路慧又气又恼又急。 想到一个月前的那些焦灼煎熬的日子，路慧就特别崩溃：她再也承受不起那样一次了！ 而且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也不允许让她再经受那样一次。 “那你现在赶快吃药！吃了药去上学！” 路慧焦急地去翻找着药。 优思：“那些药我把它丢掉了！我不想吃药了！” 路慧一巴掌啪地打在了优思的身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陈优思！你还想不想好好活了？”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不想吃药了！吃了那些药，我虽然变得有精神了，变得亢奋了，但我就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一样，没有思想感情，没有喜怒哀乐，外面世界都跟我是无关的，我讨厌那样的感觉！” 优思喃喃道。 路慧完全被气疯了：“你要什么思想感情啊！你就是个学生，你只要把书读好了，成绩提高了就行了！你又不是思想家，不是艺术家，你需要什么思想感情？你为什么这样不听话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路慧气得用脑袋奋力地撞墙！ 如果一直没有希望，一个人或许还能冷静麻木地对待。但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当这种希望再次破灭时，才让人绝望崩溃！ 路慧感到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她将优思丢在了家里，一个人冲了出去。 她上了自己的小车，然后嚎啕大哭。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啊？ 失去了方向的路慧，这个时候唯一想到的依靠就是丈夫陈之澜，她一边哭一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打给了陈之澜。 这个时候距离陈之澜学期结束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了。他们这一个星期都在外参观考察。 “喂，慧儿，有事吗？” 电话里传来了陈之澜温情清雅的声音。 他们一般都是晚上通电话的，现在是上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路慧这个时候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一听到丈夫的声音，路慧的情绪再次汹涌起来： “老公……嗷呜……” 陈之澜听到路慧的哭声，不禁一惊；“慧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哭，别着急，慢慢说！” “呜呜呜……”路慧一下哭得停不下来：“呜呜呜……优思、优思他……” 陈之澜的心猛地一缩：“优思他怎么了？” “呜呜呜……优思他、他又起不来床了……这段时间明明、明明已经好了起来……可是、可是他擅自把药给停了……呜呜呜，他现在又出状况了……我、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呜呜呜……老公，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陈之澜的心不由一沉，他安慰路慧道： “慧儿，你先别着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带优思去看医生，你别担心！” 路慧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哭道： “可是，他明年就要考重点高中了，现在的每一天、甚至每一节课对他都是很重要的……呜呜呜……怎么办……呜呜呜……” 陈之澜：“你别担心，哪怕休学一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优思好了，什么事情就都能解决的！慧儿，你听着，等我回来！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呜呜呜……你快点回来吧！我、我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呜呜呜……” 此刻的路慧如果知道她的这个电话，会让陈之澜命丧黄泉，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她是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这个电话，成为了她一生无法泯灭的沉痛！ 这个时候的路慧还没有意思到，一场灾难正在悄悄地向她逼近。 一场让她痛不欲生的悲剧已经不可避免！ 路慧给老公打了电话后，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她又在小车里冷静了一会，擦干眼泪，启动小车，向公司驶去。 这一天她都待在公司里没出去，也没有管优思，直到很晚才回家。 到家后，她也没去问优思今天有没有去上学，或有没有吃饭，自己就上床睡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优思。 她对优思失望透顶，现在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先凉他几天再说。 就在迷迷糊糊要入睡时，路慧被一阵激烈的电话铃声惊醒，她一惊，一看是陈之澜的电话，赶紧拿起了手机接听： “老公，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啊？” 她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回话的却是一个女人：“你是陈之澜的妻子吗？” 路慧立即警觉起来：“没错！我就是他老婆！你是谁？” 这么晚了，陈之澜的手机居然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这让路慧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警惕，都成为了就要射出的利箭。 024 灾难降临 “我的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你丈夫出了车祸，现正昏迷，需要手术，请你尽快赶到医院！” 听到这里，路慧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一片空白。 她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抓起手机和包就冲了出去。 深夜的名城市十分寂静冷清，不明不暗的灯光闪着诡异的光芒，街上亦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偶尔飞逝而过的小车，也似地狱里飘踪不定的幽灵。 路慧驾着自己的小车飞快地向市中心医院驶去。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机械地操动着汽车，灵魂和心动在一阵巨大的恐惧和裂变后早已飞离了自己，飞到陈之澜的身边去了，她只是在一种无形力量的驱使下向前飞去。 飞奔到空荡荡的急诊科走廊里，她看到幽深的急诊科走廊上只有一架孤零零的小推车，陈之澜正孤零零的躺在小推车上，四周无人。 她发疯似地跑到陈之澜的身边，一下抱住了他：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看看我，我是路慧，我是的老婆慧儿啊！你块看看我啊！” 但陈之澜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势和血迹，只在后脑勺上有一个凸起的包。 见喊不醒陈之澜，路慧又冲进一旁的医生值班室里，里面有两个值班的医务人员，路慧拉住其中的一个哀求着： “医生，你们怎么不管他呀？快救救他呀！不是要做手术吗？那赶快做呀！钱不是问题，求你们快点救救他！” 那名中年女医生波澜不惊：“手术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先冷静一下！” “啊？你们不是有值班医生吗？手术怎么还得另外等人来？”路慧有些绝望。 “脑壳手术是有专门的医生的，请耐心等待！”值班医生的神情还是那么地冷静。 似乎生死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得麻木不仁。 路慧抓狂而无助，她再次回到陈之澜身边，抓住他的手不停地对他说着：“之澜，你别怕啊，我在你身边！我在你身边呢！” 无助的路慧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赶紧打去了一个求救的电话：“爸！之澜出车祸了，现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里，求你们快过来！” 她又给名城市东区政府分管办公室的领导去了电话。 这期间，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陈之澜的手！ 打完两个电话，路慧伸手拥抱住陈之澜，将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让他感受着她的心跳和身体的温度。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陈之澜，他们幸福地相拥在一起，就像他们久别重逢难分难舍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路程新和林又蓉赶到了医院，他们远远地看到空荡荡的走廊里，路慧紧紧抱着陈之澜的情形。 “慧儿！”林又蓉失声喊道。 “妈！爸！”路慧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之澜他、他命在旦夕，但没人帮我们！没人管我们！” 路程新检查了一遍昏迷不醒的陈之澜，见他发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后脑勺上的一个包，他立即安慰路慧道： “小慧，别担心！脑袋出血，只要及时手术减压，不会有危险的！” 他曾经在部队时，一次演练，有战友脑袋受伤，没有出血，只有一个鼓起的包，正是这样的情形，被立即送到部队医院手术，后来转危为安。所以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医生呢？医生呢？怎么人躺在这里没人管啊？！”路程新朝有灯光的值班室喊道。 这时，东区政府办的分管领导和工作人员也匆匆赶来，急诊科的手术医生才姗姗来迟。 陈之澜这才被安排推进手术室。 路慧浑身颤抖地依偎在林又蓉的怀里，一家人不安地等待着手术情况。 只有路程新不断地安慰着路慧：“这个情况不严重，做了手术，将里面的积血排除，给颅内减压，就好了！” 陈之澜推进手术室将一个小时，这时手术室走出一个工作人员对路慧道：“手术需要剪开患者的毛衣，你们同意吗？” 路慧几乎崩溃：“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尊求意见吗？是人重要、还是毛衣重要啊？” 人进手术室都一个小时了，手术还没有开始，他们居然还在为一件毛衣纠结？路慧当即就要发作。 那人进去后，又过了三个小时，陈之澜被推了出来。他的头被白纱布包裹着，嘴里插着一根白色的管子，后脑勺也有一根管子连接着一个白色医用袋，他的一只手上正在输血，下面还连接着一个导尿管。 路慧立即扑上前握住了陈之澜的另一只手，一行人将陈之澜送到了一间病房。 路慧轻轻地呼唤着陈之澜，她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传递着她的温暖和爱意。她想，凭着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陈之澜一定不会弃她而去的。 窗外已露晨曦，天已经亮了。林又蓉这才想起了优思：“优思呢？他一个人在家？” 路程新这也才想了起来，立即让东区政府办的同志帮忙载着他去接优思。 陈优思一夜无眠。 昨天一整天路慧都没有理他，也不管他有没有吃饭，他知道这一次路慧是真的对他失望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第二天去上学的事情，他充满了担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深夜时，他听到了路慧一路惊慌失措跑出了房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顿时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摄住，就再也无法入睡。 等路程新将他接到医院，他随着姥爷一路奔走，跑进病房时，他看到的是这样的情形： 妈妈路慧紧紧地抱住父亲陈之澜的身体不放！她的脸贴在陈之澜的脸上，无论谁都不能将她分开！ 但路慧最终还是被几个人强行拉开了。 他最后看到的是父亲陈之澜那张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的脸！ 他甚至来不及叫一声“爸爸”，已经停止了呼吸的父亲陈之澜就被人给推走了…… 025 神志不清 路慧这一天没去上班，也没请假。但公司却有一个项目等着她去定案。欧阳明媚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去，都没有人接听。 欧阳明媚有些担心，告诉了杰克。 杰克也拿起手机就给路慧打电话，但对方依然没接。 两人都陷入了不解。 按理，他们两个是露西在公司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了，不管是谁给她打电话，她都应该会接的。这是怎么了？ “不应该啊？一定是露西没听到电话！” 欧阳明媚不服气，再次将电话打了过去。这次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是一个有些虚弱苍老的声音： “你好，我是路慧的爸爸，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欧阳明媚立即回道：“伯父，我是露西的朋友欧阳明媚呀，我们之前见过的！伯父，您让露西接下电话好吗？” 路程新的声音有些沙哑而悲伤：“是欧阳呀，路慧的情况很不好，她现昏迷不醒，不能接听你的电话！” 欧阳明媚吓了一大跳：“伯父，露西昏迷不醒？她怎么了？” 路程新叹了一口气，难掩悲伤：“她的丈夫昨晚车祸去世了……” 欧阳明媚放下电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得了，不得了，出事了！杰克！露西的丈夫车祸去世了，她悲伤过度，人也昏迷不醒了……” 杰克猛地站了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设计部的员工手头没有紧急工作的，全部跟我走，去帮露西处理相关事宜！” 一行人来到了医院，他们从路程新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杰克立即对一行人做了安排，便带着欧阳明媚、魏芳去病房看望路慧。 欧阳明媚一进病房，就一把握住了路慧的手，难过地呼唤她：“露西！露西！你醒醒！你醒醒！” 路慧还在黑暗中天神交战，昏天黑地的，猛被人一拽，倒从黑暗中挣脱了出来，睁开了眼睛。 看到自己身边这么多的人，看到了欧阳明媚，魏芳和杰克，她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面露惊喜： “杰克，媚儿，玛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杰克一脸忧伤地看着路慧，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 路慧看到杰克神情不对，不由有些担心：“杰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好好休息就是！”杰克勉强安慰她道。 路慧疑惑地看着杰克，她发现不只是杰克，媚儿、魏芳的神情都不对！ 一定是出了严重的事情。 她想起之前的传言，杰克的事情并没有了结，他还是会离开公司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杰克，是不是您的事情又有人旧事重提，您还是要辞职是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杰克，您这么优秀，沸点不识金镶玉，有的是地方欣赏您的才华！退一步海阔天空！您如果不嫌弃，以后您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媚儿、玛莎，我们都会跟着您的，是不是啊，媚儿，玛莎？” 说着，路慧又向欧阳明媚和魏芳递眼色，让她们呼应自己，一起安慰杰克。 看到这样的路慧，杰克有些难以自控，他转过身走到一边，不想让路慧看到他泪盈眼眶。 路慧立即用手去推魏芳：“玛莎，你去安慰杰克，让他不要难过呀！” 欧阳明媚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抱住路慧大哭了起来：“露西！” 看着欧阳明媚和魏芳恸哭，路慧莫名其妙，她拍着欧阳明媚的背安慰道： “别哭哦！不就是辞职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何处无芳草，一切又会柳暗花明的！” 魏芳忍不住道：“露西，杰克没有辞职！他还是我们的总裁！我们今天来看你，是、是……” 路慧一听杰克没有辞职，十分惊喜，不等魏芳将话说完，她就欣喜道： “我就说嘛，像杰克这样的人才，沸点要是失去了他，绝对是重大的损失！媚儿，你哭什么呀？你别压着我，让我起来！” 路慧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一切： “咦，我怎么躺在医院里？爸，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路程新站在一边悄悄地擦了擦眼睛，他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过来，来到病床边： “慧儿，这是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你把它喝了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 欧阳明媚立即擦干自己的眼睛，从路程新手里接过保温盒打开，用勺子舀着粥递到路慧的唇边：“来，露西，喝粥吧！乖啦！” 看到身边的这一些反常人，路慧眉头一皱，将欧阳明媚的手推开：“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就不吃东西！” 这时，杰克转过身来，回到路慧的身边，一脸严肃道：“露西，你吃了东西，我们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路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勉强喝下几口粥，就推开了。 “走吧，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杰克接着道：“露西，你的生命里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你要坚强地去面对！” 路慧蹙眉：“杰克，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说吧，我能够面对的！” “露西，你的丈夫陈之澜去世了！我们现在一起去参加他的追悼会，露西，我们去好好送他一程，你一定要坚强！”杰克再道。 路慧楞了一下，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想了想，坚定地摇头道：“杰克，你怎么能说我丈夫陈之澜去世这种话呢？我昨天还同他通过电话，他还好好的，他怎么会去世呢？不会的！他很爱我，他不会离开我的！不会的！” 接着，路慧似乎不愿意再跟着杰克他们，而是转身看着路程新：“爸，优思呢？他今天有没有去上学啊？” 路程新的眼睛红红的，他强忍着哽咽道：“路慧，我们去看看优思吧，他现在陪着他爸爸呢！” “之澜回来了吗？他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回来吗？”路慧将信将疑。 欧阳明媚一路搀扶着路慧乘车来到名城市的殡仪馆，远远地就听到了哀乐声，路慧不愿意往前走了，她有一种本能地抗拒，她讨厌这里压抑的气氛。 026 陷入昏睡 但小车直接停在了殡仪馆前。她被欧阳明媚和魏芳搀扶着走了进去。 此刻，殡仪馆最正中的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悲伤的气氛。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伤感。在哀乐声下，是人们的阵阵惋惜。 “人生太无常，这么年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他才四十岁！这次学习回来，他就是东区最年轻的副区长了！前途似锦啊！” “陈之澜三十五岁提拔为政府办主任，他才华横溢，充满能干，四十岁就提拔为副区长了，前途不可限量，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肇事者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是一个在路上飙车的家伙，不到三十岁！听说陈主任都已到小区门口了，就被飞车党给撞倒了！” “咦，真是人生莫测啊！” 一阵惋惜声！ “怎么不见陈主任的妻子路慧？” “听说路慧见到自己老公去世后，不能接受，人也昏迷不醒！” “他们夫妻情深，路慧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咦，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 “只是可惜了陈主任！一个这么有才华、这么优秀的栋梁之才，太可惜了！” “咦……” 路慧被欧阳明媚和魏芳搀进了大厅。 她看到，大厅里坐了很多人，还有着许多的花圈，优思正披麻戴孝地坐在一副周围围着鲜花的水晶棺木前，前面还竖着一张放大了的陈之澜的照片，照片上陈之澜英俊的面孔正一脸灿烂地朝她笑着。 “之澜！” 路慧失神地喊了声，冲上前就将陈之澜的照片抱在怀里！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有着茫然失措，犹疑不安。 她挣脱了欧阳明媚的搀扶跑到了水晶棺前，看到陈之澜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扎着蓝色领带，一脸从容而平静地躺在里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猛然扑在了水晶棺上，失声喊道： “之澜！你怎么躺在这里？你起来，快起来呀！跟我回家去休息！” 欧阳明媚和魏芳立即将她从水晶棺上拉了回来。 “媚儿，你告诉我，这是在做梦是不是？这些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见欧阳明媚只是流泪不回答她，路慧又向魏芳问道： “玛莎，这些都不是真的，这只是梦境是不是？我们昨天才通过电话，他还在上海，他不可能在这里的！你掐我一下，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露西，这是真的！你是三天前跟他通过电话！是你昏迷了好几天，现在才来到这里！他已经去世三天了！露西！” 魏芳含泪道。 路慧不相信魏芳的话，她愣了愣神，再次扑向水晶棺： “之澜！之澜！你起来呀！你别睡了，你起来跟我回家呀！” “优思，你跪在那里做什么？你过来喊你爸爸跟我们回家去啊！” 癫狂的路慧这时被一个怀抱紧紧搂住：“慧儿！我是晓晓！你冷静点！冷静点！” 路慧一听“晓晓”两个字，不由一愣。因为宋晓晓在外地，离名城市有很远的距离，而且她跟宋晓晓神交已久，但往来并不多。 “慧儿，我听丽娜说起之澜的事情，我就赶来了！”宋晓晓道：“丽娜、李姐也来了！你现在一定要冷静！要冷静知道吗？马上就是之澜的追悼会了，东区各大家的领导也会前来悼念，他们会来看你的！你要坚强，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面对呢！” 李莎上前握住路慧的手，无比痛惜道：“小慧，晓晓说得对，你一定要坚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面对和处理呢！” 刘丽娜怜惜地抱着路慧，只轻轻地喊了声“慧儿！”，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路慧傻愣愣地看着她的三位好友，耳边的哀乐声这时清晰地进入她的听觉。她看着那满墙的花圈，看着陈之澜的遗像，看着大厅里那些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们的痛惜和哀伤，她似乎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晓晓！丽娜！李姐！” 路慧抱住李莎失声大哭！ 几个闺蜜也紧紧地抱着她流泪：“小慧！” 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过于苍白。 “之澜他说过他要跟我到白头的！他怎么能这样离开我？他为什么要这样离开我呀！晓晓、丽娜，李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路慧哭得撕心裂肺。 “小慧，你哭吧！哭吧！好好痛哭一场！” 宋晓晓和刘丽娜、李莎抱住路慧，一个个泪流满面。 而一旁的欧阳明媚和魏芳早已经泣不成声…… == 两个月过去，春节到了。杰克这天叫来魏芳和欧阳明媚，说是要过年了，他们几个代表公司去看望一下路慧。 自从陈之澜去世后，路慧一直没去公司上班。 上午十点到了路程新和林又蓉的家，他们看到路慧还躺在床上昏睡。 杰克将一个红包送到林又蓉的手里：“阿姨，要过年了，我们代表公司来慰问一下露西！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我们等着她早日回公司上班！” “谢谢你们！”林又蓉神情哀伤地接过红包。 “阿姨，露西她身体不好吗？”欧阳明媚忍不住问道。 林又蓉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两个多月来，她每天都是这样昏昏欲睡，几乎就没出过门！” 欧阳明媚和魏芳、杰克都大吃一惊。 考虑到路慧太过悲伤，杰克并没有要求她按时去公司上班，只是希望给她一段时间，能尽快调整好自己，没想到她居然还毫无起色。 欧阳明媚有些忍不住了，她去到路慧的床前就推搡起来：“露西！露西！你醒醒！杰克、玛莎来看你了！” 路慧被推醒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似醒非醒地看着欧阳明媚，看着魏芳和杰克，她面露歉意道： “杰克，玛莎，媚儿？对不起，我正在跟之澜说话，你们稍等一会，我跟我老公说完话就起来陪你们！” 说着，她又合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027 点醒 “她每天都是这样子，饭点时喊她起来吃饭，她吃一点，或者干脆不吃，就又回到床上去。她说，她只要一闭上眼睛，陈之澜就会来到她身边，她就能见到之澜！她想每时每刻都见到陈之澜，就每天不愿意醒来！” 林又蓉说着就落下泪来。 几个人听了，都无比痛心。 离开后，杰克对欧阳明媚道：“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起，你每天负责准时来接露西上班！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必须走出来！” “好！”欧阳明媚道：“只是露西起不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拖，也要将她拖到公司！再这么躺下去，她这个人就废了！”杰克蹙眉道。 “好！”欧阳明媚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路慧是她的偶像，是她的崇拜者，她不能让她的偶像就这么沉沦下去。 送走杰克他们，林又蓉回到家，看到还在床上昏睡的路慧，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陈之澜去世后，路慧每天昏睡不醒，优思也没有再去上学，每天忧心忡忡地守着路慧。现在整个路家都陷入了一片昏暗的世界，看不到一点阳光和生机。这样的日子太过煎熬，看不到希望。 看到姥姥痛哭，一向沉默的优思来到林又蓉面前，低声吼道： “外婆，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哭，爸爸也回不来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妈妈，防止她自杀！” 优思每天几乎是寸步不离路慧，他害怕一不留神，妈妈也会离他而去！ 林又蓉这时抱住优思，哭得更厉害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为了过好这个年，林又蓉将儿子路途一家和远在上海的路佳都喊了回来。他们一起贴春联，放烟花炮竹，希望借着春节喜庆的气氛驱散笼罩在路家上空的那片阴霾，希望能够唤醒路慧对生活的热情。 但他们好不容易将路慧拖下床，让路慧参与其中，但路慧坚持不了两分钟，就十分地困顿，又回到床上去了。 一家人吃团圆饭时，将路慧叫到了餐桌坐下，路佳首先端起酒杯来： “爸爸妈妈，我祝你们新年快乐！祝姐姐、哥哥、嫂嫂、还有优思、佩佩，大家新年快乐！” “好！好！大家新年快乐！”路程新立即附和。 大家一起干杯。 路途也接着举起酒杯特别对路慧道：“姐姐，让一切不幸都留在过去！让幸福和快乐从此伴随着你！” 大家都看着路慧，希望她举起杯来。 “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向前看吧！”路佳也附和着哥哥路途。 路慧凄然一笑，她走回厨房拿来一副碗筷，往里面夹了许多菜：“这些都是之澜喜欢吃的菜，我给他留着，等着他回来吃！” 家里的空气顿时凝固。这种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快乐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你们吃！我困了，我去睡一会儿！” 团圆饭还没吃到一半，路慧就支撑不了，又上床昏睡去了。 路佳因为姐夫去世时请了假回来，所以这次回家比较匆忙，只能在家待三天，初三就要赶回去上班。看到每天昏昏欲睡的路慧，她无比心痛，放心不下。离开前，她特意将路慧从床上拉起来，对她说道： “姐，这次我没时间陪你了，但我有几句话必须要对你说！希望你好好听着！” 路慧茫然地看着路佳。 “你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再不振作起来，你知道会留下什么后果吗？” 路佳接着道： “第一，如果你再这么下去，不管是你个人的身体还是路家的元气都会大伤！而且，这种身体和元气一旦大伤，就很难再恢复！” “第二，你再这样下去，连你的朋友都会失去。你之所以拥有一些好朋友，那是因为你身上有很多值得他们欣赏的地方。但你经历一次生离死别就一蹶不振，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别人都会对你失望的，都会渐渐离你而去的，你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从此在孤独中了此一生。” “第三，你这样下去，优思怎么办？他现在每天忧心忡忡地看着你，担心你，哪里也不去，他怎么能好起来？你想一辈子都做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吗？这样你不但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优思，害了整个路家，你明不明白啊！” 路佳是他们三姐弟中最小的，从来没对路慧讲过重话，路慧微微一震，呆呆地看着路佳，好久，她突然抱住路佳痛哭起来： “小佳，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如果我那天不给之澜打那个电话，他就不会因为担心我而连夜赶回家，就不会发生车祸，就不会那样去世！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 这段时间来，路慧与其说不能接受陈之澜去世的事实，不如说是不能原谅自己。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陈之澜，无法原谅自己。 本来陈之澜只要一个星期就结束学习了，但她那个电话，她在电话里的哭声让陈之澜放心不下，他临时决定连夜赶回家，让自己命丧黄泉命…… “姐！”路佳抱住路慧道：“我知道你很自责，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才造成了姐夫的不幸！你不能那样去想！很多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想出现这种不幸！这个怎么能怪你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优思，让姐夫安息！优思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妈妈，就是为了优思，你也要振着起来，好好活着啊！” 路佳非常心疼路慧。她一直轻轻地拍着路慧的背，让姐姐在自己的怀中哭个痛快。她知道，只要路慧哭出来了，找到了倾泄口，才会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 路佳回上海的第二天，路慧第一次按时起床了。林又蓉和路程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林又蓉趁机道： “慧儿，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优思，扶着妈妈，我们一起走走！” 优思赶紧走过来扶着路慧：“妈，我扶你！” 路慧一下甩掉了优思的手。 就像甩掉一件令她无比的厌恶的东西。 028 难以走出的悲伤 这两个多月来，她没有同优思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陈优思，陈之澜也不会死，路慧恨自己，也恨优思。 林又蓉虽然不满路慧对优思的态度，但此刻也没有说什么，她扶着路慧向前走去。她想，只要路慧能够慢慢走出来，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优思失神地看着路慧，眼泪汪汪。 路慧与林又蓉走走停停，不到五百米，路慧就走不动了。 这几个月，路慧本来就吃进去的少，又每天卧床不起，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了，走不动也在预料之中。 好在，她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尽管回家后，路慧又上床昏昏欲睡，但她在家人的照顾下，已经愿意按时就餐了。 第二天，第三天，路慧都会走到阳台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因为陈之澜的缺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到了初七，欧阳明媚准时来接路慧去公司上班，路慧没有拒绝。 到了公司，欧阳明媚依照杰克之前的吩咐，将路慧直接送到了总裁办公室。 “杰克，新年好！给您拜年！” 路慧给杰克作了一下揖，尽量露出笑容来。但她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杰克赶紧上前扶她坐下。 “露西，新年好！这是新年红包，祝你新年红红火火，开心快乐！” 路慧从杰克手里接过一个大红包，说了声“谢谢！” 一会进入会议室，举行团拜，公司中层以上骨干聚在一起，互祝新年，好不热闹。 “各位，我们公司新年开工的第一天，我要代表公司送露西一份礼物：这是公司总部颁发给露西的奖励证书，奖励她过去一年对公司做出的重要贡献！大家鼓掌祝贺！” 一片热烈的掌声！ 路慧从杰克手里接过奖励证书，向杰克和同事们鞠躬致谢。她知道，今天的这场惊喜是杰克特别为她安排的，她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她无法驳杰克和大家的面子，勉强地挤出了一些笑容： “谢谢杰克！谢谢大家！” 但才刚鞠了两个躬，她就头一晕，身体往一边倒去，幸好欧阳明媚在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露西，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让媚儿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只需每天到公司来报个到就可以了！” 杰克知道她情况不好，来公司也不能投入工作，但她必须从家里走出来，这样才能慢慢走出阴影，慢慢好起来。这才安排欧阳明媚每天按时去接送她上班。 回到家，路慧勉强支撑到吃了中午饭，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下午，刘丽娜和宋晓晓来看路慧。宋晓晓道： “小慧，晚上一些朋友去卡拉OK厅唱歌，我们一起去吧！你不要整天待在家里，出去走走吧！” 宋晓晓已经调来名城工作，以后可以常跟好朋友在一起了。 “是啊，慧儿！你需要多出去走走，总是待在家里不出门，身体也会垮掉的！”刘丽娜也劝道。 路慧点了点头。 过去她们来看她，路慧都是浑浑噩噩的，精神很不好，更别说出门了。见路慧愿意出门，刘丽娜和宋晓晓都很高兴。 一行人来到了歌厅，里面已经坐了一些朋友，有人在唱歌，桌子上摆着水果拼盘和点心。 大家见路慧来了，都纷纷过来问候。 朋友们彼此问候着，聊着天，吃着东西，唱着歌，载歌载舞，好不开心。 “慧儿，你也点首歌吧？”宋晓晓问道。 路慧的歌是唱得很不错的。 但路慧摇了摇头。 宋晓晓知道路慧今天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要她唱歌还不是时候。也就不勉强她了。 宋晓晓自己是个琼瑶剧迷，喜欢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也喜欢唱歌，就为自己点了两首歌。 第一首是《万水千山总是情》，比较欢快。 第二首是《在水一方》，歌曲比较地悠扬和婉转：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路慧听到这里，眼泪不禁簌簌而下…… 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在寻找着陈之澜的身影，她不知道他哪儿去了，总觉得他在某一个地方，却就是找不到……这唱的不就是她的心声吗？ 她悲从中来，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为了不影响这里的气氛和大家的心情，路慧悄悄走了出去，去了卫生间，在这没人的地方，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失声恸哭起来。 宋晓晓唱完歌回到座位，发现路慧不见了，她立即与刘丽娜出去寻找，才发现路慧在卫生间里泣不成声！ 刘丽娜上前一下抱住了路慧：“慧儿！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知道路慧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宋晓晓过来抚着路慧的背，内疚道：“对不起，慧儿，又让你难过了！” 本想让她出来开心开心，忘却悲伤。却不知，在歌舞厅这种欢快的地方，更容易触景生情，触及悲伤。 “是我对不起你们，害得你俩连歌也唱不好！”路慧抽抽搭搭道。 她们没有回歌厅，而是直接送路慧回家了。 一回到家，路慧就无法支撑、疲惫不堪地睡去。 路慧知道朋友们都是真心关心她，她也知道路佳的话是对的，她再沉沦下去，伤害的不只是她自己，而是身边每一个爱她、心疼她的人，她也想尽快振着起来。但她发现，要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好难，还是床上才是舒适之地，因为只要她一入睡，陈之澜就会来到她的面前，就会将她拥入怀中。 这种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清明节的到来。 一直挣扎着想要振着起来的路慧，还是在清明节这一天差点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她一直在寻找着一种解脱吧。 而能追寻着陈之澜的脚步，能跟陈之澜相聚才是她最后的解脱。 029 一杯忘情水 清明节这天，路程新和林又蓉带着路慧和优思去给陈之澜扫墓。看到那满山的公募，看到公墓上陈之澜那无比清晰的笑脸，看到香烛纸钱形成的漫天烟尘，路慧就心如刀搅。 她觉得陈之澜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也是要进入天堂的，是天使！怎么能以祭拜鬼神的方式来祭拜他呢？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也无法在这种烟雾缭绕的地方待下去，便一个人向一边走去。 山下有一个水库，水质清澈，十分静谧。路慧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坐在水库边望着那清澈的水面出神。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水面上呈现出陈之澜那英俊的面容，他微笑地向她伸出了手：“慧儿！” 路慧痴痴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之澜，之澜，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想你啊，等着我，别走！” 她一步一步地向水库深处走去。 她被人救上来时，林又蓉抱着满身湿透了的路慧失声大哭！ 优思也扑在路慧的身上大哭：“妈！妈！你不要离开优思！你不要优思了吗？” 路慧听到优思的哭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陈优思，愤恨地推开了他： “你滚开！我不要看到你！如果不是你，你爸爸就不会离开我们！” 优思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路程新一把抱住失神的优思，将他带到一边，安慰他道：“优思，你妈妈现在精神不正常，你是在说胡话，你别怪她！” 优思没有说话，只是泪流满面。 从此，优思变得更加地沉默。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连路慧也不能靠近了。 此刻的路慧根本无暇去顾及优思，更没有想到自己无形中再一次伤害了优思，她抓着那个救她上来、眉眼中有几分神似陈之澜的人不放： “之澜，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那人有些尴尬，同情地看着路慧：“对不起，小姐，你认错人了！” 路程新上前掰开了路慧的手，对那人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请留下你的姓名，我们日后定当报答！” 那人微微一笑，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谢的！你们还是先照顾好她吧！” 说罢，就一身湿渌地离开了。 回到家，路慧再次陷入了昏睡，还不时地在梦里叫着陈之澜的名字。 林又蓉心里极为不安。 听人说，一个活人每天梦见一个死去的人，这个活人的魂迟早会被那个死人给勾走的，那么这个人也活不了多久的。 林又蓉便请来了巫师来家里做法，巫师完成一系列法度后，最后给路慧端来了一杯忘情水，说只要喝下了这杯忘情水，陈之澜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梦中了，她就能正常生活了。 “来，小慧，喝了这杯水！” 林又蓉满怀期待地将那杯做过法的忘情水端到路慧的面前，让她喝下去。 谁知路慧气愤地将这杯忘情水连同水杯一同砸到了地上： “我现在也只能在梦里见到他了，你们难道连我这一点念想也要剥夺吗？” 林又蓉大哭，就给路佳打电话哭诉。 路佳沉思了半天后，给路慧打来电话： “姐，你太自私了！在你沉溺于自己悲伤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一位母亲？你有没有去关心过优思？” 路慧心脏一颤：优思？ 她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或者说，这段时间她根本就是熟视无睹，没有去关心过他的存在。 一个行尸走肉的人，哪里还知道自己身负的责任？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又被路佳的话狠狠地擂击了一下！ “姐，我要说的话之前都已经对你说过了，你能不能好起来，最终还是靠你自己！你如果自己不主动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你！” 路佳接着道： “我已经给优思联系好了心理医生，是我国有名的青少年心理问题专家，你带优思来上海吧，离开名城，换一个环境！你如果再不走出来，你不但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优思，你知不知啊！” 路慧的心再次颤抖了一下。 路佳：“姐，我的话你有在听吗？你如果不想带优思来上海，那我就亲自回来接优思！我不会再让他生活在你的阴影下了！” 路佳明显有些愠怒了。 “如果你真的爱姐夫，你就活出一个人样来，尽好自己的责任！不然姐夫在天堂里也会对你失望的！” “好，我带优思来上海！”路慧颤声道。 之澜也会对她失望么？这样的结果太严重了。 “好，姐，宜早不宜迟，那我在上海等你们！” 路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放下电话，路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发了好一会呆。 其实，路佳上一次的话就已经点醒了她。她也想振着起来，也一直在努力，只是那悲伤太过沉重了，她要走出来是那么地难。 她知道这半年来她根本就是在行尸走肉，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还能照顾优思？她不只是恨自己，也恨优思，恨他的不争气，恨他的不听话，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但她这样岂不是要将优思推向更痛苦的深渊？ 她也不愿意这样的！有时只是不能控制自己。 想到优思那怯怯无助的眼神，他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出去的那份恐惧，她的心就在隐隐作痛。她不能再浑浑噩噩了，她必须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照顾好优思，这或许是对陈之澜最好的怀念了。 路佳说得没错，谁也救不了她们母子，只能靠她们自己。 那就走出名城，去上海寻求救赎。 优思一个人正坐在电视机前发呆，他的视线没有焦距。陈之澜去世后，他就非常害怕路慧离开自己，每天对路慧寸步不离。但自从路慧清明节落水，将他狠厉地推开，恨恨地说陈之澜的去世都是他造成的，优思就陷入了无边地自责和惶恐中，他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他就再也不敢靠近路慧了，每天都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发呆。 看到这样的优思，想到自己这半年来对他的漠不关心，路慧的心脏又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捅了一下，痛苦不已。 她一步步地朝自己的儿子走去。 她都不知道优思还认不认她这个妈妈！ 030 母子相依为命 路慧蹲在优思的面前，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看着他道： “优思，刚刚小姨打电话来，说给你联系好了心理医生，要我们去上海！妈妈带你去上海好不好？” 优思呆呆地看着路慧，没有言语。 路慧接着道： “我们去上海看医生，妈妈会陪着你的！我知道，自从你爸爸去世后，我忽视了你，没有好好关心你，是妈妈不对！妈妈以后不会了！妈妈会陪伴在你身边，再也不会忽视你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优思的眼泪夺眶而出！ 路慧一把将优思搂进怀里，无比内疚道：“那我们就去上海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优思点点头。 决定好了，路慧也着手整理自己，去向公司辞行，跟朋友们告别。 听路佳说，心理问题的治疗需要一个过程，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甚至按年计算。这半年来，杰克对她极其宽容，即使她没有上班，也一直给予她工作待遇，保留她的设计总监的职位。但现在，她要带着优思出去治疗，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她不能再占有公司的福利，不能再给杰克添负担了，免得他又授人以柄。 路慧带着辞职信，向杰克辞行。 “露西，你能够正视问题，带优思去上海治疗，这样很好！” 杰克看到路慧能够迈出这一步，也为她感到高兴： “辞职信你就不要交了！职位我还为你保留着！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都可以！” “谢谢杰克！”路慧感激道：“您对我已经够宽容的了，但我既然现在不能回来上班，就不能再占着这个职位了，免得让人说闲话！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再回来，我一定来找您！” 杰克笑道：“那好吧，露西，那就祝你早日归来！” 路慧又与刘丽娜几个朋友电话告别，便带着优思踏上了去上海的就医之路。 她期待着优思能够从此好起来。 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他们艰难生活的开始。 她也根本没有想到，原来，优思受了那么多的伤害，他们做父母的却一无所知。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优思所受的许多伤害都来自于她这个母亲！ 路佳为路慧和优思母子俩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里面家俱用品齐全，只管拎包入住，路佳给他们买了一套炒菜用的锅子，和碗筷、被子等，为她们安排好了一切。 因为对于心理治疗，疗程相对会比较长，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甚至更久。如果总是从名城来往上海治疗，难以奔波，开支也很大。不如安心地住在这里配合医生的治疗比较好。 “姐，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不到一公里，方便我们见面；” 路佳利用两天休息的时间，一天帮他们租住的家搞了一天的卫生，添置了有关的用品；一天陪同路慧和优思熟悉周围的环境。 “从这里往前走两百米就是菜市场，买菜、购物十分方便，往左三百米就是地铁站，坐三站地铁就可直接到医院，交通很方便的。” 路慧看到路佳为他们考虑得这么周到，不由感激道：“小佳，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和优思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啊！” 路佳看到面色苍白的路慧和神情怯懦的优思，心里不由一阵心疼。 “姐，我们是亲姐妹，为你们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不要说谢字！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路佳又握住优思的手鼓励他道：“优思，别担心！一切有小姨呢，小姨会帮助你们的！这段时间你就和妈妈住在这里，配合医生做治疗，没事的时候，就和妈妈四处走走，看看风景，吃吃美食，好好玩。小姨有时间时，也会过来陪你们，带你们玩遍上海城好不好？” 优思看了小姨一眼，低头不语。 他心里有很多的担心。 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他害怕会再让她们失望。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路佳轻轻地揉了揉优思的头，怜惜不已。 一个原本多可爱多漂亮的孩子，从小聪慧听话，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是全家人的骄傲，怎么就变得如此地沉默萎靡了呢？真让人心疼！ 路佳一手牵着优思，一手挽着路慧向商城走去。 “姐，优思，你们看，这里是一座综合性商城，里面吃喝玩乐购物，应有尽有！” 她们乘电梯上到六楼，这一层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吃店。商城是由几个圆形的综合楼组成，里面很大，共有十二层楼。她们穿过几个区域，来到一家泰国饭店。 “姐，优思，你们吃过泰国菜吗？这家的汤很有特色，很好喝的！” 路佳介绍着，就先点了一份汤，又点了三个菜，还点了一份优思喜欢的水果萨拉。 饭店先给他们上了汤，还给他们送了一份炸薯片，喝着甘美的汤，吃着炸薯片，清脆香甜。 这顿饭非常地可口好吃，路慧和优思也难得放开了胃口，吃了不少。 他们吃着美味佳肴，听着轻音乐，欣赏着优美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恬静美好，没有任何的悲伤和困苦。 可想到不久前的生死离别，想到一切未知的明天，路慧的心又瞬间涌上了一份凄凉。 “姐，平日没事时，你就陪着优思多出来看看，玩玩，品尝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妹妹我现在的收入还是可以的，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你先拿着用，不要想着省钱，怎么开心怎么来！” 路佳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路慧的手里。 路慧立即推开了那张卡：“不行的小佳，让你这么操心了，怎么还能花你的钱！我还有一些储蓄，够花的！” “姐，你拿着吧！我知道你的钱都买了房，房子还要装修，要花不少钱的，优思的治疗也是按小时收费的，肯定不少钱，你不要苦了自己和优思，需要花的钱还得要花，不要太节省！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呢！” 收到路佳硬塞进来的银行卡，路慧的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妹妹路佳，她该怎么办？ 吃过饭，路佳又陪同他们熟悉了汽车站和地铁站，然后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回家。 “姐，明天优思看医生的号我已经挂好了，你明天只要带着优思在上午九点之前到医院心理门诊同薛医生见面就可以了！我明天要上班，就不陪你们去了。” 路佳又告诉了他们明天的乘车路线和注意事项。路慧点点头： “我都清楚了！小佳，你辛苦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路佳点点头，又拥了拥优思：“那好，优思，小姨每天都会来看你的！好好跟妈妈在一起，需要什么就告诉妈妈和小姨！” 目送路佳离去，路慧关上门，这套小小的居室就成为了他们母子在这座城市生活的地方。 “优思！” 路慧静静地看着被自己忽视了许久的儿子，看着带着眼镜，身体单瘦的优思，心里不由涌上来许多的愧疚。 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发现自己同优思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彼此都走不进对方的心里。特别是优思，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心灵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盔甲，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却仿佛隔着几个世纪。 “优思，今天累了吧？去洗澡，早些休息吧！” 优思听话地拿着自己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优思洗了澡，路慧自己也去洗漱了，她将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母子俩又有心没心地看了一会电视，就睡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路慧早早地起床，做好了早餐，叫醒优思，母子俩吃了早餐，就出门乘地铁去到医院，用身份证取了挂号票，到青少年心理门诊候诊。 路慧看到，门诊室里已经坐满了各地前来候诊的人，多是一些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孩子从七、八岁到十几岁不等，每个父母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她的心灵不由震撼了一下：怎么有这么多的孩子需要治疗啊！ 因为他们的挂号是早就预定好的，很靠前，薛医生的第二个病人就是优思。等叫到陈优思名字的时候，路慧带着优思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031 痛苦的记忆 薛医生四十出头，十分年轻，是美国留学归来的心理学博士后，从事青少年心理研究有十几年了，颇有建树，已是国内青少年心理问题知名专家。路佳特别向路慧推荐了他。 路慧带着优思走进诊室里，薛医生的助理给路慧和优思倒了一杯水。 路慧发现，这个心理诊室跟一般的门诊不一样，里面有鲜花和绿色盆栽，布置得非常温馨；医生与就诊的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交流，像聊天一样，让人一进来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薛医生温和地看了看路慧和优思，道： “两位来到这里，是有哪些困惑需要解决？” 路慧看了优思一眼，回道： “薛医生，我儿子优思，今年十四岁了，是初三学生，已经旷课半年了。我们就是不明白，他从小就是一个特别听话，学习认真，成绩优秀的孩子，期期都是三好学生，是家人的骄傲，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好学生，却在初三这一期突然就不愿意进学校读书了，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逼他去上学他就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我们都不知怎么帮助他，作为母亲，我感到很无助，也很痛苦！” 在医生面前，路慧当着优思的面将这一年多来优思的表现，和她内心的困惑、无助和痛苦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医生。 而优思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薛医生看了看优思，对路慧说道：“你的叙述我知道了，现在请你跟我的助理到另一间房子去休息一下，我同优思谈谈！” 路慧由薛医生的助理带到里面的另一间房子里，这里十分安静，有书，有杂志，有电视，你可以喝着茶，看看书，或看看电视，可以随意。 但路慧哪能安下心来？她一个人一会儿翻翻杂志，一会儿看看电视，总是有些焦躁不安，干脆关了电视，一个人站在窗前，茫然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心里却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薛医生到底跟优思聊些什么，优思又会对医生说些什么。 就像一个谜团，等待解开。 路慧既期待，又不安。 这边，薛医生同优思的交谈也在慢慢展开。 “优思，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不安，很害怕，但却不知道怎么办？你别担心，也不要有任何顾虑，你只要把我当做你的朋友，把你内心的恐惧和不安都告诉我，我就一定有办法帮助到你！相信我！” 优思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薛医生，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有太多的东西，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吧优思，我问，你答，好不好？” 薛医生看出优思的惶恐不安，一时难以找到头绪，他便帮他找。 优思点点头。 薛医生：“你学习成绩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进学校读书了呢？” 优思低着头：“我、我很害怕，我怕我再也不能保持前三名了！老师会对我失望，爸妈会对我失望！他们就会抛弃我！” 薛医生：“你之前被他们抛弃过吗？” 优思低着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会！只要我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就不会喜欢我了！” 薛医生：“为什么这么看重名次呢？在班上，十几名，二十几名的成绩都是好成绩；有很多的孩子，他们即使读书成绩不那么出色，长大后一样有作为有出息，你妈妈和老师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优思摇摇头：“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二，成绩一直都是班上的前三名，每次看到我的成绩，看到我的三好学生证书，妈妈很开心，爸爸也很开心，老师也表扬我！但进入初二后，我们学校十六个班级，按考试排名分出五个重点班，我进入了重点班，感觉要再保持前几名，很难了，我很害怕，我就越来越讨厌读书了！” 薛医生：“你害怕什么？” 优思：“我害怕学校，害怕老师，我对老师没有信任感！他们一天到晚威胁成绩不好的学生，把我们当成学习的机器，成绩一旦落后，或者不好，就会受到各种惩罚！” 薛医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优思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 薛医生：“能够给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优思沉静了一会，回忆了自己刚上学的那一段的情形： 那时，他对背着书包去学校读书是十分新鲜和好奇的，也是有期盼有憧憬的。他没有读过学前班，因为妈妈觉得他很聪明，都已经能背诵上百首唐宋诗词，会做十位数的加减法了，不需要读什么学前班，就直接上小学了。 他第一天去上学，老师教他们读拼音字母，老师读一句，学生们跟着读一句，他觉得很好玩，就在下面笑了起来，老师走下来就用教鞭往他的头上猛打了两下，他一愣，就再也不敢笑了。 第二天要默写前一天学过的拼音字母，因为他没有读过学前班，之前没有学过拼音，有两个字母没写对，老师就将他拽到台子上在全班同学面前罚站了一节课，被同学们的嘲笑。 “从那时起，我就发现老师是多么可怕的人物！你要是学习不好，要是敢有一点不好，就会惩罚你！我努力读书，成绩好，就是为了不让老师再惩罚我……” 优思说着，眼里含泪。 薛医生给优思递去纸巾，又给他加了水。 “你告诉过妈妈这些吗？” 优思摇摇头：“爸爸妈妈工作忙，我三岁时就把我交给了姥姥姥爷，我是姥姥姥爷带大的。” “爸爸妈妈一个星期来看我一次，有时出差，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他们每次来看我就问我的学习成绩，看到我成绩，看到我的三好学生奖状就特别开心，他们从来没问过我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和伤害，包括在幼儿园时。” 薛医生：“你在幼儿园时，也受到过伤害吗？” 优思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里，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在路慧不安地等待中，大约一个小时后，薛医生出现在路慧的面前。 路慧焦急地扑上去：“薛医生，怎么样？我儿子优思说了什么？” 032 痛彻心扉 “坐下来，慢慢说！” 许是见惯了这种焦虑和不安，薛医生的神情显得温凉而冷静，他波澜不惊地看着路慧。 “优思妈妈，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路慧只好顺从医生的意愿，点点头。 “优思妈妈，优思多大的时候，你将他送进幼儿园的？” “不到两岁半吧。”路慧答道。 “当时优思的反应是怎样的？” “他一直哭闹，不愿意去。别的孩子哭过几天就没事了，他一哭就是几个月！” “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哭？为什么会哭那么长的时间？” 路慧顿了顿：“我想一般的孩子都会抗拒去上幼儿园吧，他只是要比一般孩子胆小，敏感，想他慢慢会适应吧！” 薛医生：“优思多大时离开了你的身边？” “在他三岁时！看到他在那个幼儿园总是哭，后来就将他送到了他姥姥那边的一个幼儿园，就让他姥姥姥爷接送他了！” “他的表现如何？” “他还是不适应，哭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六岁上的小学？” “是的！” “上学之后，他的表现你知道吗？” “知道！刚上学时，他特别担心家人不去接他，每天总是一遍一遍地叮嘱姥姥姥爷一定要记得去学校接送他！后来慢慢就适应了！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好，一直都是班上的前三名，期期都是三好学生！” 一说到儿子读书后的出色表现，路慧的脸上就焕光，抑制不住自豪。但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就是不明白，他那么好的成绩，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进学校读书了呢？” 薛医生异常冷静：“你清不清楚优思在上幼儿园时、或刚小学时所受到过的伤害？知不知道那种恐惧和不安那么多年一直伴随着他？” 路慧非常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薛医生，却又十分茫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优思他曾受过伤害？ 他受过什么伤害？ “他上的第一个幼儿园就只有一个班级吧，二十几个孩子，一个老师，孩子大的有五、六岁了，他最小，不到两岁半。在这个幼儿园里，大孩子每天欺负小孩子，他亲眼看到两个大孩子将另一个孩子的一个指甲生生撕掉，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他还那么小，无法保护自己，心里充满了恐惧，只能每天蜷缩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这个情况你清楚吗？” 路慧猛然睁大眼睛，她的心开始了颤抖！ “几年的幼儿园，他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上小学时，他也是带着许多的好奇和憧憬。但在上学的第一天，他看到其他的孩子跟着老师读拼音、咿呀学语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便笑出了声，结果老师走过来就用教鞭猛敲了他脑袋两下，他立即吓得不敢出声了……” “第二天要默写拼音，他有两个拼音没写对，结果就被老师提溜到讲台边罚站了一个小时，这些情况你知道吗？” 路慧的心脏感到一阵阵剧痛，她已经不能言语，眼泪夺眶而出。 “优思从小就严重地没有安全感！去上学时，又因为老师接连的几次责罚，又让他心里的恐惧加剧！他发现老师每天都在处罚学生，他觉得学校也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地方，如果不听话，如果没完成作业，如果成绩不好，就会随时被老师惩罚…… 他为了不让老师再惩罚他，所以他努力学习，听话自律，一直名列前茅…… 到了初二，他进入了尖子班，他发现他再怎么努力，要继续保持班上的前三名已经很难了，他内心里的那种恐惧和不安开始强烈地侵扰着他，多年的坚持瞬间崩塌，只要一走进学校，他就会感到非常地恐惧和痛苦，他无力承受……” 薛医生再说些什么，路慧已经听不见了。她被一种强烈的痛苦所吞噬，心底已经血色一片，人也随之崩溃，不由抱头痛哭！ 优思从小就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她居然一概不知，毫不知情，她这个母亲是怎么当的？！ 强烈地自责和痛苦让路慧无法承受，她猛地起身扑向墙角，一遍一遍用力地撞击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减轻一点点那从四面八方瞬间涌来的痛苦！ “优思妈妈，你冷静点！” 薛医生用力将路慧拽回按在沙发上： “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你自责痛苦的时候！优思还在等着你这个母亲去帮助他呢！” “优思？”路慧猛地抬起头看着薛医生。 薛医生走过去打开了门，对她点了点头。 路慧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她看到对面，优思也站在那里，正一脸怯怯地看着她。 路慧心如刀割，痛得无以复加，她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优思，将他紧紧地搂进怀里，痛哭失声道： “优思！对不起！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伤害，妈妈都不知道！妈妈还指责你、怨恨你，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优思也在路慧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是他们母子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敞开心扉相拥而哭！ 路慧抱紧儿子，除了痛彻心扉，她还浑身涌动着无比地痛恨： 她痛恨幼儿园里那不负责任的幼师，既然没有舔犊之情，没有爱心，为什么还要做什么幼师，让孩子无端地经受那么多的恐惧和伤害； 她也非常痛恨一年级那简单粗暴的老师，她知不知道她的行为会给孩子造成怎样的心灵创伤？ 如果现在这些人站在她的面前，她肯定会找她们拼命的！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孩子！ 伤害那么幼小的孩子，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她也非常地痛恨自己！ 为什么优思那么小，就将他送去幼儿园？ 为什么不在他身边保护他？ 为什么不陪伴在孩子身边，多关心孩子的心灵成长？ 为什么…… 如果现在能够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那么早将孩子送去幼儿园的。更不会将孩子送到那种不规范的幼儿园。 如果能够回到从前，她一定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每天跟孩子谈心，告诉孩子他有任何的担心和害怕都可以告诉妈妈；她要告诫老师：不得对孩子动粗，不得打骂孩子！ 可惜现在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种伤害已经造成了。 而且有些伤害无法弥补，将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一想到这些，路慧就心如刀绞。 033 无比懊悔 母子俩离开医院回到住所，路慧的心还是无法平静。她给优思做了好几个好吃的菜，要优思多吃点，而她自己一点也吃不下。 路佳下班后也赶了过来，她陪路慧和优思吃过饭，问道：“姐姐，今天医生怎么说？” “薛医生约了下星期二再去就诊。薛医生说会根据今天掌握的情况，制订一个治疗方案，以后每个星期去同医生交流沟通一次！”路慧面色凝重道。 路佳点点头，乐观道：“嗯，薛医生是青少年心理问题专家，他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方法帮助优思的，优思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都要有信心！” “小佳，你陪姐姐出去走走吧！”路慧看着路佳道。 路佳知道路慧有话对她讲，便点点头，对优思道：“优思，你先在家看看电视，小姨和你妈妈出去一下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两姐妹走到外面，路慧的话就像决堤的水，滔滔不绝地向路佳讲述着今天就诊的情形。 “……薛医生说，优思因为对未知不能自控的恐惧，引发内心自信的全面崩溃！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班上的前几名了，老师会对他失望，父母家人也会对他失望，会抛弃他，他很害怕这样的结果，无法面对，就采取逃避的方式，觉得只要不进学校了，不读书了，就可以避免那种被抛弃的结局……” 说着说着，路慧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我真的是太失职了！我枉为人母！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还那么小，就将他送去了幼儿园，就将他交给了姥姥姥爷，就没再管他了！他受了那么多的伤害，我居然一无所知！呜呜呜…… 每次去爸妈家看他时，只关心他的学习成绩，每当看到他成绩那么好，期期都是三好学习，就很开心，就很自豪，就表扬他，奖励他。以为他只要成绩好了，就会一切都好了！却从没有去问过他有没有受过欺负和委屈，有没有什么恐惧和害怕？从来就没有关心他的心理成长！呜呜呜……” “今天从薛医生哪里，知道了优思从小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和恐惧，我真是心如刀割！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去保护过他！我真是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对不起优思！ 呜呜呜……” 说着，路慧突然狠狠地抽打起自己的耳光来！ “在优思看来，只要他成绩好，爸爸妈妈和姥姥姥爷就很开心，家人跟学校的老师一样，只看重他的成绩，并不关心他有没有受过伤害，有没有过恐惧和害怕，这也是他不愿意告诉我们他为什么突然不愿意进学校读书的原因！因为他不相信我们！因为他害怕被我们抛弃！” 路佳用力攥住路慧的双手，痛心道： “姐姐，你不要这样对自己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帮助优思走好他以后的路，而不是在这里自责！” “其实，不只是你，我们都犯了只关注优思学习成绩、忽视了他在幼儿园在学校有没有受伤害的错误！都没有去想到如何去保护好他！” 路佳也十分痛心道。 路慧的眼泪蓄满了泪水和恨意： “当我听到优思在幼儿园被老师那么漠视，当我知道优思刚上学时被老师那么粗暴地处罚，那么践踏和伤害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害得优思变得这样胆小懦弱，我真是杀人的心都有！我恨不得冲过去将那几个不负责任的老师狠狠地暴打一顿！” “是我没有保护好优思！” 说着，路慧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姐妹俩好一阵沉郁和难过，都说不出话来。 “我要给路途打个电话，要他当一个好老师，不要打骂自己的学生！” 路慧擦干眼泪，给路途打电话。 “姐，你现在跟优思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路途接到路慧的电话，立即关心地问起来。 “我们今天去看了医生了，优思的情况真是一言难尽！具体原因和治疗的方案要下一次看医生才得知，待我回家后再跟你们详谈！ 路途，我现在给你打这个电话是要提醒你：你一定要做一个有爱心的好老师，不要打骂学生！顽皮的学生，你可以批评教育，但一定要注意方式，不要伤一个孩子的自尊；本来就胆小敏感的学生，更要多点爱心和耐心，多鼓励，总之不能简单粗暴地对待自己的学生，那样可能会给一个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的，知不知道？” 路慧语气急促，神情激动，让路途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姐，我肯定会去努力做一个好老师的，可是，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呀？这跟优思有关系吗？” 路慧语气坚定而愤恨道：“有关系！有直接的关系！” 说着就挂了电话。 路途看着自己的手机愣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路佳挽着路慧的手，心疼道：“姐，你平静一点，不要太难过了！” 路慧还在愤愤不平道： “现在的应试教育，一些学校和老师只看学生的考试分数，以成绩论英雄，从不给予学生心理辅导和关怀，不教育孩子正确的世界观，只是简单粗暴，诸不知这样会给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我今天带优思去看心理医生，发现有好多的家长带着孩子来看医生，好多的孩子都有心理问题！” “我今天才发现，我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我不该将优思那么小就送去幼儿园，还是那种不规范的幼儿园；不该完全将优思托付给姥姥姥爷带，没有将他带在自己身边，使他从小就没有安全感！ 薛医生说，优思是一个强烈没有安全感、没有自信心的孩子！是我没有去关心他，没有保护好他！” 说着，路慧又要抽打自己！ 路佳一下抱住路慧，困住她的双手： “姐，你冷静点！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自责于事无补。我们还是多想想怎么配合医生，帮助优思走出心理阴影吧！” 034 妈，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其实，我跟我同学探讨过优思的心理问题。一般家里有人出现心理问题，需要治疗的不只是病人，而是整个家庭！我们不仅要改变自己，更多地去理解、关心和爱惜他，改变对他的态度，更多地要去帮助他，积极去引导他！所以我们以后的态度和言行对优思非常重要！我们要做优思坚强的后盾，要让他知道，我们永远在他身边，会同他一起克服问题，一起进步的！” 路佳继续说道： “你是他的妈妈，是优思最主要的依靠，你如果总是哭哭啼啼、悲悲切切的，他怎么办？他只会更加恐惧不安！” “所以姐，你一定要坚强！你不要担心，你还有我呢！” 路慧抱住路佳，再次嚎啕大哭！ 两姐妹回到住所，优思抬头望去，看着路慧和路佳，眼神里充满了探寻和不安。 看到优思那敏感、不安、甚至惶恐的眼神，路佳十分心疼。她走上前将优思拥在怀里： “优思，你今天能在医生面前将自己内心的痛苦、恐惧和不安都说出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很爱你的！薛医生又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我们一起配合医生，一定会好起来的！” 优思懂事地点点头。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不要藏在心里。小姨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也愿意成为你的朋友，要是有什么事你觉得不好对你妈妈说的，就跟小姨说！小姨愿意做你的知心朋友，一定会帮助你的！知不知道？” 优思再次点点头。 “乖啦，那你们今天早些休息！我走了！后天我休息，到时我陪你们去看上海滩，好好玩玩，吃好吃的好不好？” 优思还是点点头。 看着如此乖巧听话的优思，路佳真是好一阵心疼。 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无愁无虑，天真活泼，喜欢调皮捣蛋的年纪，但优思安静得像个小姑娘，神思又像个忧郁的诗人，这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状态。她这个小姨，一直在外就学、工作，对他也关心不够，想来也是愧疚的。 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优思，这才离去。 送走路佳，路慧返回家中，就去洗水果：“优思，你想吃苹果，还是火龙果？或者雪梨？妈妈给你削！” “随便，什么都行。”优思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路慧就每一样洗一个，削好，放在优思的面前：“优思，妈妈每一样都削了一个，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说罢，自己又去整理厨房。她想给自己找些事做，不然会陷入愧疚的情绪不能自拔。路佳说得对，她必须冷静下来，必须坚强，因为她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优思的心情；她不坚强，优思又怎么能坚强得起来？ “妈，你也吃水果！” 这时，优思端着水果来到路慧的面前，用牙签插着削片的水果送到路慧的唇边。 路慧张嘴接下，眼泪夺眶而出：“谢谢儿子！” 转过身去，悄悄将眼泪擦去。 整理好厨房，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路慧对优思道：“优思，不早了，去睡觉吧！明天早点起床，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优思点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路慧道：“妈，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路慧一愣，心再次颤抖了起来！ 她愣愣地看着优思，记忆中，她带儿子睡觉，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在优思三岁后送往姥姥姥爷那里，在没有出差和加班的情况下，路慧与陈之澜一般一个星期去看他一次，陪他吃顿饭，或陪他出去玩一天，就又回去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带优思睡觉了。如今优思提出想跟她一起睡，他这是多缺少母爱，才有这样的期望啊？ 看着已长到自己肩头的优思，路慧十分愧疚，她点点头； “好！你今晚跟妈妈睡一床！但你毕竟14岁了，已经长大了，以后还是得自己单独睡的，知不知道？” 优思点点头。 大概是看到路慧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优思的脸上浮现了孩子般的笑容，他飞快地将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抱了过来，路慧帮忙将他的被子和枕头铺在床上，然后两人躺进了各自的被窝。 优思伸手抱住路慧的肩头，将头依偎在路慧的怀里，轻轻地喊了声：“妈妈！” 路慧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优思：“妈，我是不是很没用呀？” 路慧：“为什么这么说？” 优思：“别的孩子都能去上学，我却上不了学，还要耽误您花时间来陪我看医生！” 路慧：“你没看到今天医院里有那么多的孩子在看医生吗？每个人都会生病的，生病并不可怕，治好了就没事了！” 优思：“妈，如果我治不好，你还会要我吗？” 路慧心脏大恸：“不管情况如何，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永远都会爱你，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何况，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治好的！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优思点点头。 “妈，对不起！” 路慧：“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优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死啊？” 路慧的心脏痛得喘不过气来，眼泪簌簌而下： “不是因为你，你爸爸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优思对不起，妈妈不应该对你说那种话！妈妈是神志不清，说的胡话！对不起！” 优思默默地流着泪。 母子俩终于安静了下来， 路慧擦干眼泪，侧过身去，伸手轻轻地拍着优思身上的被子：“好儿子，睡吧！” 接着，她轻轻地哼起了儿歌： “小宝贝快快睡 梦中会有我相随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小宝贝快快睡 你会梦到我几回 有我在梦最美 梦醒也安慰 ……” 优思在妈妈的儿歌声中渐渐入睡。他的睡容恬静而美好，带着舒缓的笑容。 路慧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过优思的笑容了？ 她不由得一阵心痛，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035 追悔莫及 路慧还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送优思进幼儿园时的情形。 优思上幼儿园的前一天是星期天，路慧抱着两岁的优思上街玩。走上名城的青龙桥，看着清江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繁华景象，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滔滔而去的清江，路慧不禁诗情大发，她朗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优思立即接着她的话道：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 路慧再道：“朝辞白帝彩云间，” 优思又立即接道： “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清脆、稚嫩而豪迈的声音，引来了无数路人的惊叹，也让路慧感到无比地骄傲和自豪。她捧着优思小脸蛋，在上面印上一个深深地吻： “优思，你真聪明，真棒！妈妈爱死你了！” 才两岁多的优思已经能背诵上百首诗词了。 “妈妈，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奖励？”优思的眼里闪着慧黠的光泽。 “好，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奖励？”路慧好奇地看着自己儿子。 优思看着清江上一艘正乘风破浪、快速疾驰的白色稽查快艇，欢喜道： “妈妈，你也给我买一艘这样的快艇船吧！” 路慧正想着要如何回答他时，只听到优思又道： “对了，妈妈，那你还要买很多很多的水回去，不然船怎么开？” 路慧完全被他的天真可爱给乐坏了： “那妈妈是不是还要给你开凿一条河？不然那么多的水放哪里？哈哈哈……” 那时候的优思是多么地聪慧可爱啊，能时时刻刻给你带来惊喜和开怀。 但因为没人照料，又为了便于接送，她选择了将他送进了离家最近的一家私立幼儿园。 那时，优思每天都哭闹不愿意去幼儿园，她虽然心里也很难受和不舍，但也没有太在意，以为他跟别的孩子一样，哭几天就没事了。谁知道他一哭就是几个月。每天早日送他去幼儿园，弄得就像生离死别一般。 后来，林又蓉将优思接去了，送去了离她家最近的幼儿园，优思又哭了好久不肯去。 等到他去上小学了，他们才发现，优思的胆子怎么会那么小，每天一遍一遍地叮嘱着姥姥姥爷一定要早点去学校接他，生怕将他丢到学校不管了。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以为优思比一般的孩子要生性敏感，比一般的孩子要胆小，却根本不知道他在上幼儿园、和上小学时就不止一次地遭受过同学的霸凌，遭受了老师的粗暴对待。他幼小的心灵已经是伤痕累累！ 想到这些，路慧的眼泪不禁又簌簌而下。 是她这个母亲的失职！ 她在他还没有一点自我保护能力的情况下，就将他推向了一个未知的陌生的充满各种风险甚至危险的环境，让他备感恐吓和不安，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 而她，以为将孩子送到幼儿园有人照看就万事大吉了。诸不知哪些不规范的私立幼儿园，不同年龄的孩子混杂在一起，管教老师又少，又不尽责，哪里会去用心地管理和善待孩子？ 是她太过善良天真，还是不谙世事？根本没有去防范过孩子可能遇到的伤害和风险。 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从小聪慧，不到两三岁就能背诵很多的诗词，就能认得不少的字了，没有送他上学前班就直接去上学了，结果因为学习几个拼音字母，就受到老师教鞭的几次鞭打，让他本就胆怯的心灵再次经受了恐吓的摧残…… 有一种伤害，就是在他还需要保护的时候，就将他推向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无助的世界。 让孩子失去安全感，就是对孩子最大的伤害。 想到这里，路慧又痛恨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夜，路慧都是在无比地痛悔中度过的，她陷入深深地自责中不能自拔。 而优思，在妈妈的怀抱里安心而眠，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没有噩梦、没有恐惧的安稳觉了。 第二天早上，优思睁开眼睛，路慧已经不在床上了，优思心里一阵发慌，他急忙起床去寻找，看到路慧正在厨房里忙碌。一看到妈妈的身影，优思的心立即就安定了，他走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路慧，无比依赖道： “妈妈！” 路慧转过身来，扶正优思：“儿子，醒啦！昨晚还睡得好吗？” 优思点点头。 “那洗漱来吃早餐吧，妈妈买了生煎包！” 等路慧将鸡蛋煎好，倒好牛奶，优思来到餐桌前，拿起一个生煎包就吃了起来。 “嗯，真好吃！” 说着，优思又喝下一大口牛奶。 优思的早餐已经多久没有吃得这样香了？路慧禁不住又是一阵心酸，那泪就要涌出来。 路慧立即端起牛奶喝了起来，尽量不让优思看到自己的眼泪。 “好吃，就多吃点！” 路慧将好吃的都推到优思的面前，她希望从现在开始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弥补对优思爱的缺失，来弥补她那么多年来不在优思身边的亏欠和过失，让他尽快好起来。 所以她每天都带优思出去玩，给他买他喜欢的东西。 路佳休息时也陪着她们娘俩出去游山玩水，欣赏美景，吃着美食，生活在这一刻是那么地美好。仿佛任何伤害都已经远去。直到第二次就诊时间的到来。 第二次就诊时，薛医生又分别询问了路慧和优思这一个星期的有关情况，对路慧道： “我懂得你因为太过自责，而想要弥补的心情。但也需平常心态，防止矫枉过正！优思现在是一个自信心极其丧失的孩子，他虽然已经十四岁了，但心理年龄却只有七、八岁，从现在开始，要逐步培养他的日常生活能力，一步步地建立起他的自信心，而不是事事都迁就他！” 036 有人需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薛医生给路慧介绍了他的治疗方案：这段时间，会每个星期给优思布置一些他个人需要去完成的任务，并每天写下任务完成后的心情和日记。并会每个星期会根据他完成的情况，做出相应的调整，以便布置下一个星期的任务。 薛医生给优思布置的第一个星期的任务：每天扫一次地，洗一次碗，陪妈妈买一次菜，洗自己的衣服等等。 一个星期后，薛医生会在约定的就诊时间里检查优思完成的情况，询问优思完成任务的心情，与优思和路慧进行沟通，再布置下一个星期的任务。任务会渐渐增加一些难度，比如让他单独去买菜，单独去购物等等。 这样过了四个星期，在第五次就诊时间时，薛医生对路慧道： “优思妈妈，从下个星期起，让优思单独来就诊，单独生活，你可以回名城了，不用再陪同他了！” 路慧心里突然一阵惊慌：让优思单独生活，这样可以吗？他可是从来没有单独生活过的呀，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这段时间，薛医生虽然布置了一些让他去单独处理一些问题的任务，但毕竟她还在他身边，她会在事前告诉他如何做，事后给与总结和鼓励。优思也会因为妈妈就在身边，而有勇气去尝试和面对。 而现在要让她离开他，完全将他置于一个独立的世界，孤立无援，这样可以吗？ 就像他才两岁多一点时，就将他送进危险重重的私立幼儿园，又有什么区别？ 薛医生知道路慧很不放心，接着道：“优思已经十四岁了，不再是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了，你必须要学会放手，要给他成长的空间！” 路慧还是担心道：“那他一个人要在这里生活多久？” “这要看他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和他的表现而定，现在还没法告诉你具体时间。”薛医生道。 路慧的心堵得慌，却又无能无力。她知道这是医生的治疗手段，看起来很残忍，但却是必须这样去做的。 “你放心地回去，你只有表现出对优思有信心，他才会有信心！”薛医生又给了路慧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路慧接过薛医生的名片，满怀忧思地看着薛医生： “薛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薛医生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你问！” “优思完成这次治疗后，以后的前景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他能完全好起来，能够正常地进学校读书和生活吗？” 路慧问出了她这段时间来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薛医生沉默了两秒钟，回道： “对于心理疾病的治疗，只有预期，没有最终结果。作为医生，谁也不能保证一个病人一定能百分百地完好。特别是对于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病人，病情的形成很复杂，治疗也很复杂，没有统一的答案。” 薛医生接着道： “一般心理问题，都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一旦出现了问题，就已经是比较严重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医生能帮助他们的，就是找出原因，抽丝剥茧，给予积极引导，给他们找到一个正确地解决问题的方法和努力的方向，仅此而已！至于什么时候治愈，能不能彻底治愈，综合因素有很多。比如家庭的问题，社会的问题，人文环境问题，这些都是他能不能治愈的关键！” “当然有的病人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加之家庭和周围环境对他的爱护和帮助，他会恢复得快一些，能够尽快融入社会；有的病人，因为病情比较严重和复杂，可能就慢一点。还有些病人，如果所处的家庭和社会环境得不到改善，得不到帮助，即使一时治愈了，他一旦回到从前的那个环境中去后，就有很可能会很快复发的。 总之，这是一条艰辛的路，有人需要一生去抗争。有一句说‘有人需用一生来治愈童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要有长期的思想准备！但一定要有信心！信心是治愈一切心理疾病的前提！” 路慧没有说话。她的心沉甸甸，心事重重地带着优思走出了薛医生的治疗室。 她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她除了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看来她与优思的这场拉力赛还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真是任重道远啊。 惟有希望优思不是最严重的哪一种，能够尽快地好起来！ 母子俩才走出薛医生的诊疗室不远，就看到外面候诊的人群中有一对母女的行为很激烈。 大概是那个母亲要拉着女儿去看医生，但女儿不配合，两人一拉一扯，母亲很绝望，伸手就打女儿，女儿横眉冷对，母亲的手没有打向女儿身上，反而抽向了自己的脸。 她一边啪啪地抽着自己，一边嚎啕大哭…… 路慧每次带优思来医院都会看到一些绝望的家长，和一些神情或呆滞，或低落，或冷漠的孩子，心里就感到特别地沉重。 但这个母亲的行为太过偏激了，而她身边那个枯瘦如柴的女儿整个神情都是那么地冷漠和无动于衷，仿佛一切都跟她毫不相关。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死了算了！” 那母亲哭天喊地的，见女儿还是一脸地冷漠，她绝望地去拖拽那个女儿，嘶吼道：“走，我们不看医生了，我们去跳黄浦江算了！” 路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过去就将那对母女分开，并挡在了那个女孩的前面： “这位女士，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 路慧理解一些家长的那种绝望的心情，也知道人有情绪失控崩溃的时候。但对这个母亲如此失控的行为还是不能认同。 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觉得这个枯瘦如柴的女孩摊上这样一个母亲也实在是可怜，她不能视而不见。 她决定要帮帮这个可怜孩子！ 037 要给孩子成长空间 “这位女士，你冷静点！冷静点！你这样还怎么带孩子治病？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只会让孩子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那位母亲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已经绝望了！绝望了！不想活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都死了算了！嚎……” “你别这样子！你是母亲！你要是绝望了，那孩子就更没有希望了！” 路慧一边观察着她，一边劝说着，脑袋里的形象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上回在名城市的附二医院的心理门诊我也见过你！那次你也是这样不冷静！咦，这个女孩是你上次带去看医生的那个女孩么？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是厌食症么？” 这个母亲一听路慧这么说，她看了路慧一眼，又是一顿嚎啕：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她养大，是多么地不容易！可她就是不争气！以前常暴饮暴食，要她少吃点她就是不听，胖的像猪；现在又得了厌食症，要她多吃点她就是不吃，瘦的皮包骨头。她就是不听我的话，就是要跟我作对……我造的什么孽啊……” 这个母亲大概也认出路慧来了，她又绝望，又觉得没脸见人。如果面前有条河，她一定会跳下去的。 路慧轻轻拍着这位母亲的背，安慰她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人都会有绝望的时候，一旦绝望就难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曾经也绝望过，失控过！但不管多难，我们都得冷静下来，都要尽量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们是母亲，我们要是情绪失控了，就会伤害到孩子！我们要是缺乏耐心，缺乏包容，都没有信心，那孩子又怎么会有信心？孩子的病又怎么能好？你说是不是呢？ 我们是母亲，我们没有自暴自弃的权利啊！” 也许是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推心置腹的话，也许是觉得跟路慧有一种同命相怜的真切感，陶倩抱着路慧又大哭了一顿，慢慢止住了哭声。 这时有护士再次叫到了陶倩的号，陶倩终于站了起来，对路慧说了声“谢谢！” 路慧拍了拍陶倩的肩，鼓励她道：“去吧，坚强点！” 陶倩点点头，走过去拉女儿看医生，但那个女孩还是不从。 路慧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莫心颖：“去吧，孩子！好好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时护士小姐姐也过来温柔拉着她的手，莫心颖才跟着护士小姐姐走去了诊疗室。 陶倩再次向路慧露出感激的眼神，也走进了诊疗室。 路慧的心情格外沉重。面对一个问题孩子，有多少家长的情绪是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啊！ 加油，路慧！你一定可以的，一定能够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出阴霾，迎向灿烂的明天的！ 路慧回头微笑地看着优思：“我们走吧，儿子！今天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晚上，路佳来了，路慧将路佳单独喊了出去，说了薛医生的决定和她的担心。 路佳道：“姐姐，既然这是一个治疗过程，我们就要相信薛医生，按薛医生说的去做！你放心，我还在这里呢，我会照顾优思的！” 路慧点点头，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知道，她再怎么担心，再怎么不放心，也是要面对的。这种治疗过程就是一种阵痛，是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只要优思能够好起来，以后能够正常地进学校读书，就是值得的。 路慧第二天带优思买了很多的生活用品，又嘱咐他一个人生活时应注意的事项，在第三天上午就带着自己的行李去了车站乘车回名城。 优思送路慧上车，他帮路慧将行李箱放进行李架，整理好，就叮嘱路慧道： “妈妈，你在路上要注意安全，中途转车时，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找警察，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还有，你的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便于我们随时能联系到你！” 优思面色平静，像个大人一般地叮嘱着路慧，告诉着她在路上的注意事项。 有那么一刻，路慧有一些晃神，觉得优思已经是一个能给与她依靠的大孩子了，这样的优思，沉稳，大方，目光敏锐，思路清晰，无惧一切，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拥有无畏和智慧的孩子！ 这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他哪里像病人了？ 路慧感动不已，她一下拥抱着优思：“谢谢你儿子！妈妈会注意的！你回去吧，有事就给妈妈和小姨打电话！” 路慧有那么一刻，想要将优思带回去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 列车就要启动了，优思走出了车厢，平静地站在外面向路慧挥手告别。 路慧也挥手同优思告别，随着列车的启动，优思的身影越来越远，越变越小，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完全模糊了双眼，心里就像猛地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 回到家，林又蓉和路程新见到路慧，朝她的身后看了看，问道： “优思呢？” “优思还在上海继续治疗，没有回来。” 路慧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告诉林又蓉。 她回来之前，只是电话告诉路程新和林又蓉她要回来了，但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因为林又蓉和路程新断不会同意她把优思一个人留在上海的。 果然，林又蓉一下就暴躁起来：“你把优思一个人放在那里了？你是怎么做娘的？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路慧尽量平静地解释着：“这是医生的一种心理治疗方式，要给与他成长的空间，要培养他单独面对生活的能力，培养他的自信心，这是医生的决定！” “医生要你离开你就离开了？优思还那么小，还不会照顾自己，你离开了，他连饭都进不了口！他吃什么？他遇到危险了怎么办？你太不负责任了！不行，你不在哪里，我去照顾他！” 林又蓉又急又慌，说着，就要给优思打电话。 她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038 应试教育的弊端 路慧一把将林又蓉的电话给夺了，激动道：“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少操点心！” “还有小佳在哪里呢！小佳每天都会去看优思的，优思不会有危险的！我都说了这是医生的决定，我们必须按医生说的办，你就不要捣乱了好不好？” 路程新见路慧同林又蓉针剑对峙着，便劝林又蓉道：“既然是医生的决定，那就听医生的吧！” 想到优思一个人待在那样一个大城市里，无依无靠的，林又蓉一下就哭了起来： “优思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生活过，他一个人待在那样一个大城市里，又不是一天两天，他要是饿了怎么办？他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呜呜……我怎么能放心？” 林又蓉的哭声让路慧心里很不好受，她本来就不放心优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离开的，被路慧这么一哭，更加地难受，更加地心宁不定。 但她还是硬着心肠对林又蓉道：“妈，爸，你们要记住，这段时间你们一定不要随便给优思打电话，一定不要在优思面前流露出你们的担心和不安，要相信优思能够单独面对生活，相信他可以处理好他面对的问题！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打小佳的电话，但不要动不动打优思的电话，不要打击他的信心！不要给他带来惶恐不安。你们现在少关心优思，少在他面前流露出你们的软弱和不安，就要对优思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优思现在需要的是鼓励和适当的引导，而不是过多的关心。如果还像过去一样，对他百般呵护，事无巨细地去帮他解决，那他就失去了成长的机会，就又会回到过去，成为那个胆怯懦弱、遇事就不知所措的优思。 现在，过多的爱，反而会害了他！ 林又蓉一直在哭。家里的气氛很压抑。路慧有点透不过气来，她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走了出去。 “丽娜，我回来了！叫李姐、晓晓过来，我们聚聚吧！” 三个好朋友在刘丽娜家中相聚，大家关心的自然是优思的情况。路慧将优思的近况和薛医生的治疗方案叙说了一遍，几个人不禁唏嘘。 “我们一直觉得优思聪明，听话，学习那么好，好生羡慕你，没想到他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伤害！没想到他是因为压力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崩溃了！可怜的孩子”刘丽娜叹息道。 “薛医生说，优思属于青春期心理障碍；他还说，有心理问题的孩子，一般都是一些早慧敏感的孩子。这些孩子，平日里表现得很优秀，可因为太过敏感，容易思虑太多，如果心理成长没有跟上，有了问题没有及时得到解释和引导，就容易出现问题！”路慧含泪道。 李莎也叹息不已。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太早将优思送去幼儿园，后悔没有将优思一直带在身边，在他最需要父母爱护和帮助的时候，我们没有在他身边，使得他在外面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时，都处于一种孤立无助的境地，我们没有及时掌握情况，没有及时帮助和保护好他，让他没有一点安全感；加之姥姥姥爷对他又过于溺爱，什么都不让他自己做，没有一点生活能力，这又使得他遇到问题就不知所措，没有一点自信心，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路慧无比痛心道。 “慧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优思是个聪慧的孩子，经过医生的心理辅导，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李莎安慰她道。 路慧叹息着：“但愿如此吧！” 想到薛医生的那些话，路慧不无忧虑。 希望优思是那种最好的情况，经过这次的治疗，培养起他的自信和勇气，从此能勇敢地面对他的未来。而不是那种最坏的情况，需要一辈子去挣扎，去抗战，那就太痛苦了。 这时刘丽娜读初一的儿子家乐放学回来了，他看到路慧、李莎和晓晓，主动打招呼道：“阿姨好！” “乐乐这孩子好阳光啊！真好！”让路慧十分羡慕。 “乐乐现在可优秀了，琴棋书画样样来得，学习成绩在班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不久前乐乐还获得了全市象棋比赛的一等奖，可让人自豪啦！”宋晓晓也羡慕道。 刘丽娜从小都注重孩子的教育，为了不让孩子分心，从孩子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停止了家中的网络和电视。她与她丈夫在家也不看电视和电脑，给家里营造一个安静的单纯的学习环境，拒绝一切诱惑。有时间就送孩子去打篮球，学象棋，让孩子全面发展。 “潇潇也不错哦！”刘丽娜的脸上难掩自豪，自然也要说说朋友的孩子好。 一说起孩子，刘丽娜和宋晓晓的脸上就布满了笑容。 宋晓晓大咧咧地挥挥手道：“我家潇潇就别提了，反正她不像优思和乐乐那么聪明会读书，学习成绩也不咋地，我由她去。” 潇潇是宋晓晓的女儿，在读高一。 路慧感叹道：“其实学习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孩子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优思，路慧心里不免又沉重起来。 “是啊，是啊，听说有家心理学会在名城市五中做了一次调查，居然百分之七十的孩子都有心理问题，你说吓不吓人？”宋晓晓道。 “这么严重啊？”刘丽娜很是惊愕。 “就有这么严重哦！”宋晓晓感叹道。“咦，都是应试教育惹的祸！学校和家长只看孩子的学习成绩，根本就忽视了孩子的心理健康！” “是啊，学校只以考试分数论英雄，老师填鸭式地教学，让孩子喘不过气来；到了初中，千军万马只为挤进重点高中，为将来考上重点大学做准备，一些学校连体育课、音乐课都取消了，孩子的心理压力得有多大？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承受的！” 路慧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优思出问题了，才看到了这些问题，才去想这些问题。 李莎也道：“是啊，应试教育害死人，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存在很多的问题，国内教育改革，已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 039 雪中送炭 “中国的教育说要改革都说了多少年了，可不还是这个样子，还是在应试教育！这个就改变不了吗？”宋晓晓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刘丽娜叹道。“对于我们这个泱泱大国来说，应试教育，以考试成绩来决定孩子的未来，相对来说，还是一项最公平的制度！社会底层的孩子，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也是哦！”宋晓晓点点头。 “是啊，每一项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都需要一个过程！”李莎也感叹道。 路慧虽然没有反驳，但她认为，对于这种只以考试分数论英雄、而忽视了学生的心理和情感的教育，是绝对不可取的。 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那么胆怯懦弱，没有主见；要么自私自利，唯我独大；这样的人长大了，将来怎么能挑大梁？怎么能成为社会变革的生力军？ “还好，我比较注重乐乐的全面发展，他还算阳光！”刘丽娜庆幸道。 “孩子学习成绩好，又能够全面发展，这真是一件幸事！”路慧叹道。 宋晓晓无比佩服道：“有几个能做到像丽娜这样的？从孩子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家里就停止了一切电视网络，为了不让孩子分心，他们自己也不用电视电脑。这也太狠了！” 刘丽娜笑道：“为了孩子嘛，不狠行吗？” “小慧，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李莎关心地看着路慧。 路慧顿了顿，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是啊，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想。 “这要看优思的恢复情况而定！我准备出去租房，带着儿子单独生活，也不能再把他交给姥姥姥爷了。总之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优思了！” 见路慧神情凝重，几个闺蜜也变得神情凝重，纷纷点了点头。 同几个好朋友分开后，路慧突然很牵挂儿子，她正要给优思打电话，这时她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上面显示沸点设计公司财会转入了一万元的月工资，不禁一愣。 她带优思去上海治疗之前，不是已经辞职了吗，怎么还给她发工资呢？是不是弄错了？ 路慧便给沸点公司财务去了电话：“禹总监，我是露西，我刚刚收到了财务转入的这个月的工资，这是不是弄错了？我上个月已经向杰克请辞了，怎么还有工资呀？” 禹总监回道：“露西，公司财务并没有接到你辞职的通知呀？” 路慧一愣，决定给杰克去个电话。 “露西！你现在怎么样？你儿子优思怎么样？”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杰克热情洋溢的声音。 路慧也受到一些感染：“杰克，我们现在都还好！是这样的，杰克，我刚刚收到了公司财务转来的这个月的工资，感到奇怪！杰克，我不是已经向您请辞了吗？怎么还有工资呢？是不是忘了通知财务了？这个钱我得退回去！” 杰克听了，蹙了蹙眉头，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地轻松，明快： “露西，你可是设计界的出色人才啦，让你辞职，岂不是公司的损失？我可不想你将来成为公司的竞争对手！所以你的请辞我并没有批准哦！” 路慧：“可是杰克……” 杰克立即道：“露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无非是想说你没有来上班，不好领这份工资，不好让人说闲话！你放心，我看重的人才，公司里没人敢说闲话，也没人敢跟你比的！你安心地陪优思治病，什么时候可以来公司上班，再来上班；即使不能来上班，你在家里有了设计灵感，有了设计作品，也随时可以分享给大家！这叫着不拘一格用人才嘛！” 眼泪一下模糊了路慧的眼睛。 她知道，杰克为了留住人才只是一个借口，他更主要的是为了帮她度过难关。这半年多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陈之澜去世了，优思又病了，她如果再失去工作，失去收入，日子会变得异常艰难。这每个月的一万元基本工资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公司的工资分为两块，一块是基本工资，也就是底薪；一块是奖金。底薪也分几个等次：三千，五千、八千，和一万。每月能拿一万元底薪的，只有各部门的总监和特殊人才。 她过去在沸点的收入还是不错的，每个月加上奖金，少则两万，多则也有三、五万，但她同陈之澜之前刚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子，身上也就所剩不多了。现在优思治疗需要花钱，日常开销也很大，如果没有这每月的一万元，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杰克……”路慧声音有些哽咽。 “露西，你看我多有诚意，想要留住你这个人才，你可不能离开公司哦，不可抛弃我们哦！”杰克幽默道。 “杰克，我已经回到名城了，今天刚回！我明天就来公司！”路慧微微一笑，含泪道。 “你就回名城了？好哇！可惜我现在不在名城，我到上海了，我还以为会在上海见到你呢！看，我们是不是又失之交臂了？” 杰克风趣道。 “对了露西，我已经被总公司任命为亚太地区执行总裁，我将在中国的上海、深圳、北京成立沸点分公司！名城沸点公司总裁现由约翰逊接任。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已经同约翰逊达成了共识，你想什么时候去上班，怎么上班，都是可以的！要是约翰逊敢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削他！” “呵呵，谢谢杰克！”路慧难得露出了笑容。“杰克，也恭贺您更上一层楼了！” “嗯，谢谢！那我们下次在名城见啰！加油，露西！”杰克的笑声很爽朗。 “再见，杰克！”路慧心里倍感温暖，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能遇到杰克这样的老板，真是三生有幸！ 刚挂了杰克的电话，路慧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是优思的来电，立即接起： “呀，儿子！妈妈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吃过晚饭了吗？怎么样，还好吧？” －－－－－－题外话－－－－－－ 谢谢156****446亲的打赏！因为你没有在后台留言，我就在这里表示感谢了！ 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么么哒！ 040 家庭冲突 “妈，你安全到家了吗？火车没晚点吧？” 优思还有点稚嫩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了过来。 路慧的眼泪再次涌上了眼眶。 自从得知优思在幼儿园、在学校受过那么大的伤害，自己作为母亲，在自己孩子最需要保护和关爱的时候，没有去保护他，路慧就无比地痛恨自己，不能原谅自己；对优思的母爱也再次泛滥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的生命都给与他，只求能减少他的痛苦，只求能代替他去受折磨，只求他能好起来。 她也变得特别地柔软和脆弱，容易泪盈眼眶。就像林黛玉似的。 路慧擦了擦眼泪，用轻快地声音答道： “火车没有晚点，妈妈按时到家了，谢谢儿子！” “哦，那就好！”优思老神在在的，还是那么地平静：“我已经吃过饭了，小姨晚上过来看我了。” “好！妈妈没在身边，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优思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只在那一晚上，他要求同妈妈一起睡时还像个孩子，更多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成年人，心里已经泛不起多少波澜，脸上已经看不到多少笑容的人。让人想来就不禁心疼，叹息。 路慧不想再传递给他一点负能量，也尽量处之平常道：“那就好！优思，小姨现在在你身边是吗？你要小姨接一下电话吧！” “好！”优思将手机递给了路佳。 “姐姐！” “小佳，优思在上海就要你多操心了！” “姐姐放心！” “小佳，我一到家，老妈知道优思一个人在上海生活，她就大哭不止，就要给优思打电话，不放心。你知道老妈这个人对优思太过溺爱，情绪上又满是负能量，我不想她把那些负能量传递给优思，所以她如果打电话过来，你多劝解她，少让优思接她的电话！” 路佳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今天带去优思购买了一个上海本地的电话卡，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会注意的！” 知道优思目前情绪还比较稳定，路慧心里又好受了些。 回到家，路途知道路慧回来了，也带着妻子孩子前来探望。而林又蓉眼睛肿肿的，说起优思，就不禁开始数落、落泪。路慧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妈，既然是医生的治疗方法，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又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以后的路还得优思自己去走，你得学会放手！” 路途左右劝道。 “姐，你也要放心，有小佳在，优思不会有问题的！” 路慧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路途怀中的小侄女，问道：“佩佩已经三岁了吧，下学期也要送幼儿园了吧！” “是啊！”路途看着自己的女儿，眼里充满了宠溺。 “送幼儿园的话，就要送哪些管理规范的幼儿园，千万不要为了省钱和方便，就随便送一个就近的小幼儿园！如果可以的话，孩子还是再大一点，三岁半、或四岁再送去幼儿园更好一些，这样孩子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适应能力会强一些，不易受欺负。” 想到优思才两岁多一点就送去了幼儿园，而且还是一家只有一个班的不同年龄混杂的小幼儿园，给他年幼的心灵带来了阴影，路慧的心就在隐隐作痛。 “老妈说，让我们把佩佩交给她，她帮我们带佩佩，她负责接送佩佩！”路途笑容满面。 很显然，他对林又蓉的决定是很开心的，这样他就能少操些心，安心地去工作了。 “不行！”路慧立即反对。 路慧的话一落声，家里顿时一片静谧。路途、林又蓉、路程新，和路途的妻子雷芳脸上皆是错愕。 特别是雷芳，觉得父母帮路慧把优思带大了，如今路慧居然反对父母帮他们带佩佩？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又气又怒，满脸讽刺地看着路慧：“妈能带优思，就不能带佩佩了？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只允许你享爸妈的福，我们就不能吗？” 路途见雷芳这么说路慧，立即呵斥道：“雷芳你闭嘴！怎么给姐姐说话的？” “我说错了吗？哪有像她这么自私自利的人？！”雷芳随之怼道。 路慧冷冷地看了雷芳一眼，道：“优思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以后还想让佩佩也变成这个样子吗？” 路慧痛心地看着路途道：“优思就是因为从小不在自己父母身边，一直没有安全感；他在外面受到了伤害，做父母的也不能及时发现和了解到，不能及时给与保护和引导，才造成他对外界充满恐惧，对自己极度不自信，才到了不敢去上学的地步！而且那种阴影可能会影响他一生，我不希望佩佩以后也这样！” “让爸妈帮忙照看佩佩我没意见，但你们做父母的不能离开孩子，一定要将孩子带在身边，陪伴孩子的成长。不要像我一样，将来后悔！我对你是这么说的，我对小佳也是这么说的，等她将来有了孩子，一定要将孩子带在自己身边！” 林又蓉一听路慧这么说，将她这么多年来带优思的辛劳全部给否定了，也非常地愤怒和伤心，又哭又闹： “我带了优思十一年，他一直都是好好的，学习成绩优秀，人又乖巧地听话，有什么问题？都是你，将他带回去两个月就出问题了！都是你这个做妈的不负责任！都是你这个做妈的造成的！现在还狠心地把他一个人放在上海不管他，你对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啊，呜呜呜……” 路慧心如刀割！她猛地站了起来，对路途道： “父母的爱太沉重，我已经无法承受，想享父母的福你们去享好了；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决定！我今晚出去住！明天就去找房子，我会尽快搬离这里的！这个地方，令人窒息，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 说罢，路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姐！姐！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呀？” 路途不放心地追了出去，但路慧已经走远了。 041 再见约翰逊 路途回家后，恨不得冲过去打雷芳一巴掌。他吼道： “都是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一点看到我姐自私自利了？爸妈带优思，我姐是每年给了妈生活费的，从没有花过爸妈的钱！这些年来，她对爸妈的照顾还少吗？对这个家的照顾还少吗？你的工作不也是我姐帮你找的吗？我们买房子，我姐支持的钱还少吗？做人要懂得感恩，说话要有良心！” 雷芳被路途怼得哑口无言，但她不甘心，觉得没面子，还想为自己申辩，就硬着脖子嚷道：“我说什么了我？你干嘛这么凶？” “你闭嘴！” 路途对着雷芳吼道，又转过脸去对林又蓉道： “妈，你以后也不要再说那些伤我姐的话了！你知道，我姐夫刚去世，优思又是这样的情况，我姐备受打击，她已经够艰难，够痛苦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我们应该去帮助她，支持她，而不是去打击她、伤害她！” 路途说完，抱起佩佩就往外走：“佩佩，我们回家！” 雷芳见路途走时理都不理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气哼哼地追了上去。 路途到家后打路慧的电话，但路慧关机。 他不放心，便给路慧发去一条短信：“姐，对不起！雷芳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为佩佩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考虑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路慧比路途大八岁，比路佳大十岁，对这两个弟妹从小就很照顾。路慧很优秀，一直是路途和路佳学习的榜样。原本她家庭幸福和睦，夫妻俩事业有成，儿子从小是学霸，又乖巧听话，看起来一切是那么地美好。谁知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优思又病了，曾经的美好转眼间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想到姐姐这些年来对他们的照顾，想到她所经受的一系列打击，路途就心痛得要落泪。 林又蓉见家里一下空落落的，一个个都离她而去，又捶足顿胸地大哭起来。 路程新看不过，也说道：“我觉得路途说得对，你不要老揪着优思的事不放！也要学会放手，尊重孩子的决定！” “反正我做什么都错了，说什么也都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满意了？” 林又蓉更加地声嘶力竭。 路程新打路慧的电话，路慧关机，一边林又蓉又在叫嚷，他也有一种出走的冲动。 路慧在宾馆睡了一晚，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但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沉溺于悲伤的资本和权利了，为了优思，她必须振着起来。 起床后，她稍加整理自己，吃了些东西，就去了沸点设计公司。 公司的人员看到路慧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特别是欧阳明媚，一见到路慧，就像向日葵见到了太阳，激动地向路慧展开了怀抱。 “哎呀，露西！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路慧被这个年青火热的身体拥抱着，心里一阵阵暖流流淌。 “露西，你看，你虽然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但你的办公室还是你的办公室！你的设计总监的位置没人能动摇！” 欧阳明媚边说边挽着路慧的手走进了总监办公室。 “看，一尘不染吧！我可是天天让人打扫着，随时等待你的归来！” 路慧微笑地点着头：“公司现在的总裁是约翰逊？他今天在吗？” “啊？你都知道了？他今天在的！” 欧阳明媚因为路慧的到来，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你知道吗，露西？杰克已被董事会任命为亚太地区的执行总裁了！他本来在半年前就要上任的，但因为遇上姐夫的意外去世，他怕你没法承受，不放心你，也是为了助你度过难关，才推迟了上任的时间。看到你终于振着了起来，能够带着优思去上海治病了，他才将这里的一切交给约翰逊，正式走马上任了！他真是菩萨心肠，对你太好了！” 路慧点点头：“是啊，能遇到杰克这样的老板，真是三生有幸！” “那是因为你首先是千里马，才能遇到杰克这位伯乐呀！”欧阳明媚到很通透。“哦，对了，优思现在还好吗？他已经回来上学了吗？” 路慧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优思还在上海继续治疗。” 欧阳明媚：“优思还小，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路慧点点头：“你带我去见约翰逊吧！” “好！” 欧阳明媚在前面带路，到了约翰逊的办公室前时，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打开： “约翰逊，您看谁来了？” 约翰逊抬头看了过来，原本略微严肃的眉眼在看到路慧的那一刻，立即像花儿一样地舒展开来。 “啊，露西！你来了！” 约翰逊就像沙漠里快要干渴死的跋涉者见到一弯清泉一般，立即起身三步两步地朝路慧扑去，远远地就伸出了双手将路慧的纤纤玉手握在手中： “露西！你可回来了！见到你真是太美好了！” “约翰逊，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路慧的小手被约翰逊握得生疼，想抽出来，无奈约翰逊握得太紧，居然都没法抽出来，她轻蹙了眉头，微微一笑： “不过约翰逊，能不能让我喝口水，我好像有点渴了！” “哦，媚儿，愣在那里干嘛，给露西拿瓶水过来呀！” 约翰逊向一边发愣的欧阳明媚发话，并没有松开路慧的手。 “啊？哦哦！”欧阳明媚立即从一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过来。 路慧要伸出去接那瓶矿泉水，但却没有成功。 “约翰逊，我的手？” 约翰逊这才意思到了什么，这才不舍地松开了手抚着自己一头金发，讪讪地笑道：“嘿嘿，我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双手脱离了魔掌的路慧松了一口气，她接过欧阳明媚递过来的矿泉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轻轻地喝了一口，道： “约翰逊，谢谢您和杰克对我的关心，帮助我度过了我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让我倍感温暖！” 042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嘿嘿，嘿嘿，露西，我和杰克这么做，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失去你呀！” 约翰逊像个憨厚的孩子，露着羞涩的笑容。 路慧耸耸肩，面露不解。 “确切地说，是害怕你抛弃我们！” 约翰逊道： “杰克说你是难得的人才，我们不能失去你——当然，这也是我的意思！露西，你知道的，我对你一见钟情！自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后，我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约翰逊也抬抬肩，像个多情的少年，含情脉脉地看着路慧。 路慧笑了笑，道：“谢谢约翰逊这么看重我，这让我深感荣幸！” 路慧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约翰逊，因为我儿子的原因，我以后不能像别的同事那样每天朝九晚五地到公司里上下班，甚至有时会好一段时间都不能来公司，这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约翰逊连忙摆摆手：“不会！不会！杰克说了，你是特别的人才，我们当然要特别的对待！” “那就谢谢约翰逊了！我会努力的，不辜负杰克和你对我的期望！”路慧朝约翰逊深深地鞠了一躬。 约翰逊吓得连忙跑过要来扶路慧。 路慧看到约翰逊的魔掌又伸了过来，忙吓得往后一退，道： “约翰逊，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好！你随意！随意！”约翰逊依依不舍地看着路慧走出办公室。 走出约翰逊的视野，欧阳明媚立即举起路慧那被约翰逊的魔掌攥红了的双手，恨恨道： “这是得有多爱你，还是有多恨你啊？把你的手攥成了这样！” 路慧讪讪笑着：“西方男子表达热情的方式比较地火热。” “我看这不单是火热，而是虎视眈眈！你没有注意到约翰逊看你的眼神？那是又深情，又色迷，还志在必得！”欧阳明媚做着鬼脸。 咦，寡妇门前是非多呀。何况路慧还这么地漂亮！ “别胡说！”路慧轻声呵斥道。 说罢，她想起了杰克对她说的那句话：如果约翰逊敢欺负她，他就替她削他！想起约翰逊被削的样子，不由又笑了起来。 欧阳明媚虽然莫名其妙，但看到路慧笑了，她也笑了。 只要能笑就好！ 路慧离开办公室，就去了房屋租赁市场找房子。 她之前住的那套住房是不能回去住了，那里面处处都是陈之澜的影子，她还是不能承受；而同林又蓉和路程新住在一起，生活观念不一致，处处掣肘，倍感压抑，也不利于优思的成长。所以她必须搬出去。 她看中了一套两室两厅的住房，虽然是老区房，小区比较旧，但房子里面是装修不久的，显得十分地干净整洁，家具齐全，只管拎包入住，而且这里离她新买的住房不远，离上班的地方也不远，她很满意，当即就交了定金。 她准备改天过来打扫一下，就直接住进来。 这时路程新打电话过来了，要她回去吃晚饭。 回到家，路慧的神情倒也平静。但林又蓉和路程新因为路慧昨晚的离家出走，而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晚餐还算丰盛，四菜一汤，都是路慧过去爱吃的菜。显然林又蓉是用心准备过的。 “路慧，你妈昨晚说话有些过分，她也很后悔，你别怪她！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好，我们不管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都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父母的这片心你也要理解！” 饭桌上，路程新对路慧道。 路慧放下碗，看了说话的路程新和不说话的林又蓉一眼，语气平静道： “爸，妈，我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这一生都在为我们三姊妹付出，都在为家庭付出，我很感激你们！但自从优思出了心理问题，我很难过，也思考了很多，查阅了很多的资料，质询了心理专家，找出了原因，我很自责！是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优思，忽视了他的心理成长！我生我自己的气！不是要否定你们带优思的辛劳，不是不让你们带佩佩，而是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了我们面前：孩子的成长是不能离开自己父母的亲自参与的！每一个隔代教育的孩子大多都有心理问题，只是程度不一而已！” “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优思的，我会带优思出去住！我也希望路途他们不要离开佩佩，不要将佩佩全部托给你们带！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一代人尽好一代人的责，不要等到出问题了再来指责和后悔！” 林又蓉和路程新听了，无言以对。 “爸，妈，我今天有些累了，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路慧说罢，就去了自己房间。 林又蓉想冲上去说什么，被路程新一把给拽住了。路程新向林又蓉摇了摇头，林又蓉忍气吞声，只好将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开口，又免不了一场舌战。他们有点怕了，不想再刺激路慧了。 但林又蓉一晚上都没法入睡，牵扯到路程新也没法安睡。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让她带着优思住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照顾他们，不就是为了给他们省钱吗？她宁肯每月花两千块钱出去租房住，也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哪一点对不起她了？照顾他们还照顾出怨来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林又蓉忿忿不平。 路程新劝道：“孩子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由他们去吧！” “可是她有钱吗？现在陈之澜没了，优思要治病，她还要还房贷，过一年还要装修房子，哪来的钱啊！过日子不精打细算，这么地浪费，这是过日子的人吗？”林又蓉就是想不通。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路程新有些不耐烦了。 “不行！我们不能由着她来！一个月两千块钱不是小数目，怎么能这么不把钱当钱呢？” “行了！你都唠叨了一晚上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路程新翻过身去，不理林又蓉。 林又蓉还在窃窃私语：“我为他们操碎了心，一心一意为他们着想，到来头还没落着好，还一个个地离我而去……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又蓉的眼泪落湿了半边枕头。 043 优思归来 第二天早餐时，路程新经不起林又蓉的唠叨，还是忍不住劝说起路慧来。 “路慧，我看你还是不要出去住了！你看家里又不是住不下你们，你何必每个月多花两千块钱出去租房住呢是不是？你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以后所有的负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不省着点怎么行呢？我和你妈也是为你好！” 路慧心里无波，一边喝粥一边回道：“爸，该花钱的钱还得花，有些钱是不该省的！” 林又蓉急了：“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优思想呀是不是？你看，你工作那么忙，一加起班来就没个时间，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到时你吃什么？优思吃什么？” “我就是为优思想，才决定搬出去的！妈，我心已定，多说无益，你们就不要再劝我了！” 路慧放下粥碗，就往外走去。 看到自己的一番苦心，被路慧无视个彻底，林又蓉气得就要一头栽了下去。 路慧出门去了家政公司，请了两名家政人员去打扫租住的房子。不是她想远离自己的父母，不是她不顾及父母的感受，而是她在这个家里真的喘不过气来，她需要自己的空间，优思更需要成长的空间。以后不管多难，她都要与自己的儿子一起去面对。 她和优思，都需要重新开始！ 路慧与两名家政人员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去订做了窗帘。购置了一些日常用品。 第三天又去了花卉市场买了几盆兰花和修竹。 准备好了一切，一个星期后正式入住。 她从家里搬出去那天，路程新和林又蓉都一脸地愠怒，转过身去不理她。 既然路慧无视他们的挽留，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不把他们这对父母放在眼里，那他们为什么要给她好脸色看呢？ 路慧无奈，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出了门。 李莎、刘丽娜和宋晓晓这天来给路慧暖房。她们买了红酒，买了菜，做了好多好吃的，陪着路慧畅谈生活，畅谈未来，玩了一天才各自散去。 安顿好了自己的心情，路慧从第二天开始就回公司正常上班了。虽然杰克和约翰逊说了，她的上班时间可以自行安排，是自由的，但她不能因此就放任自流，就可以散漫，没有特殊情况，她更要积极地投入工作。 现在她每天按时工作，有时也加班加点，每天同优思通一次电话，过得倒也充实。 一个月后，优思结束了治疗回到了名城。 这天，一个月不理路慧的林又蓉和路程新也早早地来到了火车站迎接优思。 路慧见到林又蓉和路程新后，主动地跟他们打招呼：“爸！妈！” 林又蓉见到路慧，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路程新稍微好一点，见路慧主动喊他，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来了！一会接到优思后一起回家吃顿饭吧，你妈都已经准备好了！” 路慧又看了一脸冷漠的林又蓉一眼，点点头：“好！” 其实这段时间，路慧每个星期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的，如果是林又蓉接到电话，一听是路慧的声音，她不是直接挂了电话，就是一言不发，弄得路慧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是路程新接到电话，情况会稍微好点，路程新会简单地回复一下路慧的问候。 看来，路慧的这次离家出走，对他们的心灵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特别是林又蓉。 一会儿，路途也抱着佩佩来了。 一家人都来到了火车站，就像是来迎接一个凯旋归来的英雄一般，翘首以盼地期待着优思的身影。 这次历时三个月、前后花费了八万元的优思，是否能有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 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 “呀，有旅客开始出来了！” 路途看到长长的甬道里有大批的旅客往出站口走来，他喊了一声。路慧和林又蓉、路程新的眼睛立即往前看去，激动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优思的身影。 “我看到优思了！”路途说罢，便举起手来朝涌过来的人群里喊道：“优思！优思！我们在这里呢！” 优思一手拉着拉杆箱，一手提着一个旅行袋快步地向这边走来，他清瘦的有些单薄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尤为地突出。 在看到优思身影的那一刻，路慧的眼眶里一阵潮热，视线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优思在走出出站口的那一刻，许是因为激动，他的脸蛋红扑扑的，眼里闪着光，露出一片灿然的笑容： “妈！舅舅！姥姥！姥爷！” 林又蓉扑上去一把将优思搂进怀里，眼泪直流：“优思！你可回来了！想死姥姥了！” 路程新摸了摸优思的脑袋：“优思，长高了！” “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林又蓉心疼不已道。 “妈，你就喜欢夸张，我看优思还好，并没有瘦多少，倒是长高了一些！” 路途接过优思手里的旅行袋，路慧接过拉杆箱，平静道：“回家吧！” 路慧毕竟每天都有跟优思通电话，表现相对平静一些。虽然也很激动，但不想表现得那么脆弱。 林又蓉一路都牵着优思的手不放，那泪也一直摸过不停，好像她的这个宝贝外孙是受了什么大的磨难回来似的，心疼得不知如何表达。 回到的家，优思喝了一杯水，就打开拉杆箱，从里往外拿东西： “舅舅，这几项是小姨给你的，这个芭比娃娃是我买给佩佩的！” 路途笑道：“谢谢优思了！” “姥姥，这些东西是小姨给你和姥爷的，我不知道买些什么，就给你和姥爷一人买了一盒巧克力，姥爷你要少抽些烟，多吃些水果和巧克力！” “还是我优思疼姥姥姥爷！”林又蓉忙不迭地点头着。 路程新听到优思这么懂事的话，感动得有些哽咽：“好！好！姥爷以后就听优思的，少抽烟！” 优思最后看了路慧一眼，脸上染着红晕：“剩下的这些就是小姨给我妈的东西了！妈，这太阳帽是我送给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044 上下尊卑之分 路慧微笑着：“儿子送妈妈的，我自然喜欢！谢谢儿子！带这么多东西，还要转车，一路辛苦了！” “还好啦！”优思面露羞涩。 大家发现，优思这次回来，的确改变了不少：他喜欢笑了，而且笑得还比较灿烂；他也比过去开朗了，整个人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每个人的心里都深感安慰。觉得这一次的上海行是值得的。 过去的阴影如果就这样过去了，那该多好啊！ “优思，告诉姥姥，这几个月你一个人在上海是怎么过来的？” 林又蓉还拉着优思不放，她心里有万般的委屈和不平还没有发泄出来，还想在优思的身上找到安慰。 “妈，优思都回来了，还说那些干嘛？” 路慧立即打断了了羽林又蓉的话，不想她负面情绪泛滥。 “姥姥，我有些饿了！”优思大概也不想去回忆什么，便道。 “哦，好，姥姥立即去给你做好吃的！” 林又蓉一听优思饿了，立即就跑去厨房忙碌起来。 因为菜肴早就准备好了，所以不过半个小时，热腾腾的五菜一汤就端上桌了。 林又蓉又忙不迭地给优思夹菜，直到他的碗里都装不下了，才作罢。 “妈，你不要给优思夹菜了！他又不是小孩了，他想吃什么、让他自己夹不行吗？” 路慧十分反感林又蓉总把优思当孩子看，什么都为他准备好，连吃个饭还要给他夹菜。她早就对林又蓉说过了，薛医生说，日常生活要让优思自己照顾自己，不要剥夺了孩子成长的机会，但林又蓉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别说优思才十四岁，他就是二十四了，三十四了，在姥姥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 林又蓉理直气壮道。 路慧很是无语，见优思才回来，只好隐忍不发。 她更加确定，自己出去租房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吃过饭，路慧就要带优思走。林又蓉拉着优思不放： “优思，今天就住在姥姥家好不好？你已经好久没陪陪姥姥姥爷说话了！” 优思看了路慧一眼，知道路慧不悦，便道： “姥姥，姥爷，我以后每个星期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同妈妈过来看你们的！” 路慧也道：“妈，我们住得又不远，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说罢，拉着优思的拉杆箱就往前走。 优思只好从林又蓉的手里抽出手来，跟林又蓉和路程新挥手告别。 “姥姥姥爷再见！” 林又蓉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仿佛优思这是要去千里万里。等他们走远，林又蓉的泪就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路程新劝慰道：“你看你，优思没回来你也哭，优思回来了你还是哭！他们住得又不远，不过五站的距离，想看优思随时都可以去的，干嘛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懂什么？谁像你这么铁石心肠！优思是我从小带大的，多好多聪明的一个孩子，现在弄得居然要休学？人也瘦了那么多，我能不心疼吗？”林又蓉怼道。 到了家，路慧打开门，对优思道： “儿子，这是我们新的家，你看怎么样？” 优思里里外外地看了一边，点点头：“嗯，挺好的！” 比他一个人租住在上海的小房子漂亮温馨多了。 “一年后，等我们买的房子装修了，我们就有自己更大的房子了！” 在自己用心打理过的世界里，路慧觉得连空气都充满了自由的味道。她对未来的生活也有了憧憬。 优思对以后的新房子却无感。那么大的房子，需要花很多钱吧，赚钱很辛苦的！ “只要是跟妈妈在一起，住哪里都一样！我不想妈妈太辛苦！” 路慧一听，鼻子一酸，泪就涌了上来。 路慧发现自己也变得特别地多愁善感，比林又蓉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她已经学会了隐藏和控制，不想在优思面前表现出太过脆弱。 “那是我和你爸爸一起购买的房子，既然买了，妈妈就想把它建设好！即使没有很多钱把它装修得很豪华，但我也一定会把它装扮得温馨漂亮！爸爸妈妈一直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有你自己的空间，可惜房子还没有交付使用，你爸爸就已经不在了……” 一说起这个，不免有些伤感。 路慧立即转移话题：“儿子，现在离开学还有两个星期，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家看看书，玩玩电脑，妈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起床，在妈妈上班加班不在家的时候，也要有良好的作息规律，照顾好自己！” 优思点点头。 路慧第二天就照常上班去了。 薛医生说，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做好自己的事情，给优思树立榜样；不要盯优思太紧，要给他成长空间。这样两人才能做到给与彼此尊重和信任，有良性互动，而不会弄得剑拔弩张，彼此压抑难受。这个对优思的成长非常重要。她也不至于心力交瘁。 这也是路慧今后要努力调整自己的地方。 下午下班，路慧匆匆赶回家，虽然她知道要给彼此空间，但她仍然非常惦记着优思，想要知道优思一天在家的情况。 她去市场买了些菜，匆匆走进自己租住的小区，推开自己的房门，朝里喊道： “优思，妈妈回来了！” 优思跑过来接过路慧手里的东西：“妈，姥姥姥爷来了！” 林又蓉和路程新正在厨房里忙绿着。林又蓉笑着朝路慧喊道： “路慧，菜很快就好！你洗洗手，准备吃饭！” 路慧一看林又蓉和路程新，气就不打一处出。她走过去就将林又蓉推出了厨房： “妈，爸，你们这是干嘛呀！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今天就又跑过来了，你们到底要干嘛？！” 说好的空间呢？ 这种控制欲，真令人窒息！ 林又蓉被路慧推得踉踉跄跄。 感到自己一番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林又蓉也气不打一处来，朝路慧吼道： “路慧，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之分了？我是你妈！不是你的仇人！” 045 令人窒息 “上下尊卑？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我们需要的是彼此尊重和信任，而不是家长似的占有和控制！”路慧讽刺道。 “我们哪里不尊重你了？我来看看自己的外孙、看看自己的女儿也有错？”林又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不需要你天天来看！我那么跟你们说了，优思需要成长空间，你们不要管得太多。可我们昨天才见了面，今天你们就又来了！这是干嘛呀！你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很令人窒息吗？” 路慧是真生气了。 “令人窒息？”林又蓉显然被惹恼了，她将身上的围裙一脱往凳子上一甩，拉着路程新就往外走：“老路我们走！” 路慧扭过身，让出一条道来，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优思看到路慧和林又蓉剑拔弩张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立即拉住林又蓉的手，对路慧道： “妈，姥姥和姥爷他们这次是来找你的，不是来找我的！” 路慧蹙眉看着优思，来找我的？谁信啦？ 路程新也蹙眉道：“路慧，你还真误会我们了，我们今天来是真的找你有事！” 有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讲么，非要找上门来？ 路慧根本就不信，觉得这根本就是拙劣的借口。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讲！” 路程新看到已经上桌的菜，蹙眉道。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他们这次来岂不白费功夫了？ 林又蓉看了一眼一脸不安的优思，忍下一口气，转身去盛饭去了。 路慧也不想在优思面前弄得太难看，她也收敛了气息，去洗手拿筷子。 一家人沉默地吃着饭。 林又蓉忍不住，又不住地往优思的碗里夹着菜，路慧的眉越拧越紧。优思立即将自己的碗移开，道： “姥姥，你不用给我夹菜的，我想吃什么自己来！” 路程新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林又蓉，提醒道：“优思已经长大了，他能够照顾自己了！” 林又蓉又要发作，但看了路慧那张已经非常隐忍的脸，又不得不忍了下去。 吃了饭后，优思主动去收拾碗筷，林又蓉见了，又要去帮忙，被路程新一把拉住。 “优思懂事了，懂得主动帮家里做事了！”路程新说着，向林又蓉递了一个眼神：“你不是有事对路慧讲吗？” 路慧走进自己的房间，路程新拉着林又蓉跟了进去。 林又蓉看到路慧任由优思去洗碗而无动于衷，她十分不满，撇过脸去，根本就不想跟路慧说话。 路程新只好打圆场：“路慧，我们今天过来呢，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路程新看了林又蓉一眼，继续说道： “你妈妈的一个朋友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对方呢也是机关干部，年龄相当！我跟你妈呢，悄悄去看过，觉得挺不错的，你们见见如何？” 路慧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路程新和林又蓉，脸上又是悲伤又是愤怒：“爸，你说什么呢？之澜才去世多久呀？” 路慧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路慧心里，陈之澜尸骨未寒，依然是她心里不能触碰的地方。 但林又蓉和路程新可不这么想。路慧今年三十六岁了，年龄不等人，遇到合适的就要抓住。女人一旦过了四十，要找对象就更难了。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他们做父母的，也想她能有一个好归宿。毕竟人是要往前看的。 “之澜去世已经八个月了，我们觉得有合适的你还是可以考虑下的，毕竟生活还得过下去，人也得往前看！你说呢？”路程新道。 路慧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摇了摇低着头：“爸，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考虑的！” 陈之澜去世了，她不会再去爱上别人的！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人能取代陈之澜在她心里的位置。 路程新不想就此放弃，他试着道：“我们小区，你认识的那个肖叔叔，妻子去世才三个月，就找了一个！之澜已经去世八个月了，你现在还年轻，有合适的，还是不要错过……” “我说了你不要说了！” 路慧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路程新，那双眼泫然欲泣的泪眼在愤怒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地决然和悲怆，让路程新将未说完的话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林又蓉眼见这事要泡汤，有点不甘，便接着路程新的话题道： “现在是中年男人很俏，中年女人难找，再过几年只会更难……” 路慧猛地站了起来，拉开房门朝林又蓉和路程新吼道：“你们立即给我走！我不想听你们说话！” “你……” 林又蓉还想说什么，被路程新一把拉着就往外走：“行，我们不说了！路慧你也别生气！优思，姥姥姥爷回去了！” 优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和路程新、林又蓉再见。 林又蓉走出了小区，心里还是难受得不得了，她忿忿不平地对路程新道： “老路，你觉得路慧心态正常吗？她说我控制欲强，她不让我们来看优思，她不是就在控制优思吗？我们难道还会害优思么？你看她，让优思去洗碗，自己什么都不做，有这么当娘的吗？” 路程新叹息道：“路慧不是说了嘛，优思需要成长空间，关心过多等于是在害优思！” “我呸！她不关心优思，还不准我们去关心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得把她尽快嫁出去，不然她一双眼睛老盯着我们、盯着优思！” 路程新吃惊地看着林又蓉：你想把路慧嫁出去，就是为了让她没时间盯着你吗？真是有病！ 路程新也是无语了。 但他还是止不住怼了句：“我看不只路慧有病，你也有病！” 林又蓉狠狠地盯了路程新一眼，正想着要驳斥，路程新已经走远了。 林又蓉与路程新走后，路慧一个人关在自己的房子，抽抽搭搭地哭了好久。她觉得自己心脏一处好不容易结壳的伤疤又被人撕开了，心痛不止。只是为了不惊扰到优思，她不敢哭得大声。 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传来了敲门声。 046 女人是花，需要爱情滋养 优思走去开门，门口站立的是宋晓晓、刘丽娜和李莎。 “阿姨好！” 优思自是认得她们的，友好地打着招呼。 宋晓晓一见到优思，生生地愣了一下：这孩子真是太漂亮了！虽然几个月不见，人消瘦了一些，但脸庞还是那么圆润，特别是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像月亮一样明亮，那扑闪着的睫毛又有着些许妩媚。这孩子比漂亮的女孩都要漂亮迷人！ “呀，优思！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宋阿姨呀？” 宋晓晓什么也顾不得了，走上前捧住优思的脸就亲了一口。 优思忙后退一步，嫌弃地用手擦着脸上的口水。 “宋阿姨，我知道你喜欢优思，但优思已经长大了，男女有别，你就是喜欢也不好再亲脸了！” 看到宋晓晓被优思嫌弃，刘丽娜哈哈大笑： “就是！人家优思的漂亮脸蛋是留给他未来的媳妇亲的！” 优思瞬间羞涩。 “优思，你可是知道你潇潇姐姐的，给阿姨做女婿呀！” 宋晓晓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上的礼物往优思手里塞，吓得优思再次后退。 刘丽娜再次大笑： “潇潇可是比优思大三岁哦！你觉得这合适？” 宋晓晓对刘丽娜的见识极为不屑：“大三岁怎么啦？女大三，抱金砖，这你也不懂？你没看到社会上很流行姐弟恋么？别说是大三岁了，大十岁、大十几岁的都大有人在？丽娜，你OUT了！” “优思，你妈妈呢？”李莎也有些嫌弃宋晓晓和刘丽娜太吵，就移开话题。 优思用手指了指路慧的房间。 “优思，这些礼物是阿姨们买给你的！” “谢谢阿姨！” 李莎几个将手里的礼物都交给了优思，就向路慧的房间走去。 李莎轻轻地敲了敲门，路慧打开房门，看到李莎她们，有些意外： “李姐，晓晓，丽娜，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听说优思回来了嘛，我们过来看看优思！”李莎道。 “哦，谢谢姐妹们了！”路慧强颜欢笑。 宋晓晓一看路慧的眼睛，显然刚哭过，一下心疼地抱住她： “怎么啦宝贝？你哭了？” 刘丽娜也发现了，关心地问道：“阿慧，出什么事了？跟我们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的。”路慧一边推开宋晓晓，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李莎温和而平静地看着路慧：“阿慧，不管发生有什么事，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刘丽娜也安慰道：“没错，你有我们呢！我们刚刚看到优思，他比过去进步多了，看起来挺阳光的！只要优思好起来了，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谢谢你们！我真的没事！”路慧还是不愿意再也触及这个话题。 但宋晓晓根本就不信，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很敏锐的：“阿慧，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的？有事非得一个人扛吗？” 路慧叹了一口气，知道她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这几个闺蜜是不会罢休的，便把房门一关，难过地将林又蓉和路程新的话告诉了她们。 宋晓晓一听，立即赞同道：“阿慧，我觉得叔叔阿姨的话没错呀！你对陈之澜感情再深，但也得往前看啦！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就这么孤独一生？也需要有人来疼的呀！” “所以只要有合适的，就不要放弃！如今这社会，男人四十、五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你现在不找，再过几年就更难找了！” 眼看路慧的脸色有点不好了，李莎用手去扯宋晓晓的衣角，以示她别说了。道： “谁说女人四十豆腐渣了？我们阿慧这么年轻漂亮，这么有魅力，就是到了四十五十也是一朵花！有的是人来爱的！” 刘丽娜也道：“成豆腐渣的是你宋晓晓，这么久都没有把自己嫁出去！我们阿慧不是！” 宋晓晓很不满李莎和刘丽娜的表现，她自顾自道； “你们就知道和稀泥！我还不知道阿慧是个痴情的女子吗？我还不知道阿慧忘不了陈之澜吗？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点醒她：别误了青春年华，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女人就是一朵花，也需要爱情的滋润，不然再美丽的花也会枯萎的！” 刘丽娜讽刺地看了宋晓晓一眼，对路慧道：“阿慧，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晓晓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看晓晓，半年换一个男朋友，天天被鲜活的爱情滋润，活得多开心啦！” “都别说了！”路慧突然掩面而泣。 李莎立即抱住路慧，朝宋晓晓和刘丽娜都瞪了一眼，安慰路慧道： “阿慧，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丽娜也瞪了宋晓晓一眼：“就你话多！” 宋晓晓随即怼道：“你也没比我话少呀！” 同时不无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阿慧好！阿慧，你如果听不进耳，就当我是放屁好了！” 路慧竭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悲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对姐妹们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一说要嫁人，我心里就很痛！就觉得之澜就在我的眼前！这件事以后都不要说了！” 李莎又将路慧搂了搂：“好，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们说说别的开心事，说说优思！优思这孩子真的比过去进步多了！他变得开朗了！” “没错，优思变阳光了！更加懂事可爱了！”刘丽娜接着道。 一说起优思，宋晓晓脸上的委屈顿时一扫而光，她立即拉着路慧的手道： “阿慧，说好了，优思以后可是要做我女婿的哦！你不能让他娶别人的哦！” “那你的潇潇可得努力了！起码得让人家优思看得上才行！”刘丽娜又笑道。 一听刘丽娜这么说，宋晓晓就不服气了，她嚷嚷道：“丽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潇潇很差吗？差吗？你给我说清楚！” …… 一说起优思，大家一下有说不完的话题，嘻嘻哈哈地打成一团，路慧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没错，只要优思好起来，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孩子，路慧觉得比什么都让她安慰。 一场由林又蓉引起的不快，就这样被友情的力量给化解了。只是路慧不知道，一场新的相亲又在林又蓉的暗中策划下开始了。 047 另一相亲现场 路慧不让林又蓉时常来看优思，林又蓉非常不满，对把路慧嫁出去这件事就更热衷。 上次给路慧介绍对象，路慧非但没答应，反而怼得林又蓉心里发堵，难受不已。这次林又蓉也变聪明了，不再正面交锋，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战术，只等路慧自投罗网。 林又蓉和路程新这一段时间也强忍着不去看望优思，这样过了一个星期，迎来了路程新的六十五岁生日。到了这一天，路慧自然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必会带着优思回来看姥爷的。 路家一直有个传统，凡是林又蓉和路程新生日的这一天，除了远在上海的路佳，一家人都会在一起聚一聚。吃顿饭的。 路慧带优思回到林又蓉和路程新的家时，路途一家三口已经到了。路慧发现，今年的这次家庭聚会还有两个不速之客：路程新的战友范叔叔和范叔叔的儿子范伟。 “爸，祝您生日快乐！” 路慧将自己给路程新买的生日礼物交给路程新后，又回头给范叔叔父子打招呼： “范叔叔好！范伟，好久不见！” “慧儿，好久不见！”范伟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们今天到这边办点事情，顺便来看看你爸爸妈妈！”老范到十分大方。 路慧点点头：“欢迎范叔叔常来！优思，叫范爷爷、范叔叔！” “范爷爷、范叔叔好！”优思腼腆地叫了声。 老范慈祥地看着优思：“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范伟看到优思，倒是不生分，他对优思招招手： “优思，刚听你姥爷讲，你对手机操作挺厉害的，我刚买个手机，有个地方没弄明白，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呀？” “我看看！” 优思一听是玩手机的事情，一下子来了兴趣，就到了范伟的身边，接过手机直接操弄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给弄好了。 范伟很惊讶，夸奖道：“优思你好厉害！” 优思腼腆道：“这没有什么啦，其实挺简单的！” “可是我就不会弄哦，叔叔是不是很笨呀？”范伟笑看着优思。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知道一个事情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嘛。”优思不好意思起来。 “我还有个问题要请教优思！你看这个……” 范伟一下跟优思打成了一片。 “优思，你小心点，别把范叔叔的手机给弄坏了！” 路慧叮嘱一声，也不在意，就去厨房给林又蓉帮忙去了。 她跟范伟从小就认识。他们都是随军的家属子弟，小时候一起在部队长大，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老路和老范先后转业回了名城，他们反而来往得不是太多。 今天在这里遇上，路慧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并不清楚这是路程新和林又蓉的阴谋诡计。 “路慧，范伟现在是四中的副校长，优思转学的事情，他应该能帮得上忙的！”林又蓉不动声色道。 “是吗？这个我还真得好好请教他！”路慧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路慧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优思上学的事情。她想给优思换个学校换个环境，重新开始。四中本来就是路慧重点考虑的学校之一，因为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上学方便。既然范伟在四中当副校长，这近水楼台的，自然好得月了。 路慧立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范伟叫到另一边，问了问四中的一些基本情况，说想给优思换一个环境，到四中去插班读初三，问范伟能不能帮忙。 范伟毫不犹豫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呀！开学时，你带优思来学校找我就是了！” “那太好了！” 路慧很高兴。 两个人就互留了电话号码。 看到路慧和范伟有说有笑，打得火热，林又蓉对自己的足智多谋颇为得意。她将路程新拉到一边，得意道： “我没说错吧！姜还是老的辣！” 路程新不以为意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别得意得太早！” “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林又蓉对路程新对她的否定，很是不满。 老范也很高兴。 范伟离婚已经好几年了，可能是因为太受伤，一直不愿意再找对象。但今天见到路慧，范伟显然是动了心。 老范知道，范伟小时候就很喜欢路慧，他虽然比路慧小两岁，但这个不是问题。现在路慧也单身了，他和路慧之间的障碍也就不存在了。 老范也很喜欢路慧，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从小就聪明漂亮，配范伟绰绰有余。 希望他们之间能成就一桩好姻缘啦。 “大姑姑，你跟叔叔在说什么？” 这时佩佩走过来抱住路慧的腿看着她。 “大姑姑在跟叔叔说优思哥哥读书的事呀！”路慧一把抱起小侄女：“佩佩也要去上幼儿园啰，你开心吗？” 佩佩摇摇头：“我不知道！” “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还有老师教小朋友唱歌、玩游戏、画画，挺好玩的呢！”路慧诱惑着自己的小侄女。 佩佩仰着头想了想，道：“幼儿园是不是像公园一样好玩呀？” 路慧：“有点像，但没有公园那么大！” 佩佩小手指着前方：“那里就有一个公园，里面有滑梯，有火车，还有飞机！可好玩啦！” 路慧：“是吗？佩佩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小时候去那里玩过呀！”佩佩一本正经道。 “你小时候？” 听到三岁的小侄女一本正经地说着她小时候的事情，路慧觉得怎么这么滑稽好笑呢？ 她猛地亲了佩佩一口，就大笑不止。 佩佩见大姑姑笑得那么开心，她也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这一大一小笑得开心，路途走了过来：“你们笑什么呀？” 路慧将事情一说，路途也跟着笑了起来。 “路途，你已决定好了吗？是自己带着佩佩，还是交给爸妈呀？”路慧问道。 路途有些迟疑：“爸妈说，他们帮我们带佩佩，让我们安心工作。” 路慧心里咯噔一下。这跟十一年前林又蓉、路程新对她说的话是多么地如出一辙啊。 她突然生气地看着路途：“你决定了？你是不是想佩佩成为第二个优思？” 048 那沉寂心底的恶魔 “姐，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像优思一样的！”路途觉得路慧太以偏概全了。“现在好多的孩子都是老人带大的，难道这些孩子都有问题吗？” “那我们国家有三千多万孩子有心理问题是怎么来的？”路慧越说越生气，她觉得路途这么说是对孩子极不负责的。“真等到那一天，孩子出问题了，你后悔就晚了！” 路程新听到路慧和路途的争吵声，便走了过来：“怎么啦？你们在吵什么？” “爸，你和妈如果真的爱佩佩，就让她待在自己爸爸妈妈身边，不要把她带到你们身边来！” 路慧说罢，将佩佩塞到路途的怀里，就离开了那里。 范伟父子还在这里，路慧不好发作，大家都很克制。 路程新正想说路慧几句，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声音难得地温和： “小佳呀，你还好吗？我们都挺好的呢！” 路佳道：“爸，你把电话给我妈吧，我有话对她说！” 路程新赶紧跑去厨房，将电话交给了林又蓉。 林又蓉一听是路佳的电话，也是一脸地温柔：“小佳，你要给妈说什么，你说！你说！” 路佳：“妈，我怀孕了！需要卧床保胎，想请您来上海照顾我一段时间好吗？” 林又蓉吓了一跳：“啊？这样啊？行，那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再告诉你好吗？” “妈，我已经自动流产四次了！这次不能再出事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请别人来照顾肯定没有我们母女这样方便，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明天就来上海好吗？”路佳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好！好！小佳你别着急，我、我马上就跟你爸商量！马上就做决定！”林又蓉的脸都白了！ 路程新看到林又蓉这样，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小佳说什么了？” “先吃饭，吃了饭再说！”林又蓉神情有些恍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了。 路程新看到老范父子还在这里，便没有追问，安排开饭。 尽管都很客气，但老范和范伟还是感觉到了林又蓉心事重重，他们便没有久留，吃了饭就告辞了。 路程新这才看着林又蓉道：“小佳到底给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林又蓉叹口气道：“小佳怀孕了，说是要卧床保胎，不能动，要我过去照顾她一段时间！” 路慧立即放下碗看着林又蓉：“妈，这是大事！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快去呀！” 路佳结婚后，每次一怀孕就自动流产，六年时间就已流产了四次，她已经三十二岁了，年龄越来越大，压力也越来越大，这次怀孕肯定很紧张，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林又蓉愁眉苦脸道：“小佳跟她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她婆婆那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我去那里还不得每天得看她婆婆的脸色过日子？她婆婆为什么不照顾她的呀！” 路慧一听就生气了：“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到你自己的日子好不好过？她婆婆如果能够照顾她，小佳就不会流产四次了！” 林又蓉：“她们一家收入那么高，可以请人来照顾小佳的呀！” 不是不想关心自己的女儿，但一想到要跟对方厉害的婆婆共处一室，林又蓉就发憷。 “这个小佳难道没考虑过？她肯定是觉得外人还是不方便呀！这个时候，她肯定是觉得自己的亲人在身边她才会安心的呀！” 路慧立即道： “小佳从小在面外求学，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平日里都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年来，她对家里的照顾还少吗？现在她需要家人的帮助了，我们怎么能犹豫拒绝，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我现在是要上班和照顾优思，没办法长时间离开，不然我立马就到她的身边去！” 想到路佳那么尽心尽意地关心和照顾家里，照顾她和优思，路慧就恨不能飞到她身边去。 “妈，您一直照顾我，照顾路途，现在小佳需要您的照顾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孤立无助的，您怎么能犹豫呢？” 路程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次他的态度也很明朗：“路慧说得没错，老林你得去！今天下午四点就有一班开往上海的特快，路慧你现在就给你妈订票，下午就去！” 林又蓉的眼睛发红，鼻子酸酸的。她知道她这次没法推脱，她也不是不想帮路佳，也不想路佳一个人孤立无助，但就是觉得心里委屈，觉得不舒服。 好像她照顾小佳就是天经地义的，不照顾就是犯罪一样。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 路慧立即在网上给林又蓉订好了下午出发的火车票。 路程新拿起电话就给路佳打了过去：“小佳，你安心休息！你妈坐下午四点的高铁去上海，晚上十一点就能到你身边了！你别担心！这次不会有事的！” 路佳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谢谢爸爸！” 路慧抢过电话对路佳道：“小佳，我们都支持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就是我们家的宝贝！是国宝那种宝贝哦！比熊猫还要宝贝的哦！从现在开始，你就做一头快乐的小猪吧，每天开心地吃，开心地睡，听听音乐，看看小品，就是不准做运动哦！” 路佳噗呲一下就笑了：“好，我就做一头快乐的猪！谢谢姐！” 佩佩很是好奇：“大姑姑，你是要小姑姑做小猪佩奇吗？” “佩佩真聪明！大姑姑就是要小姑姑做小猪佩奇！是那种躺在床上不动的小猪佩奇哦！”路慧轻轻地捏了捏佩佩的小脸。 将林又蓉送上车，路慧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林又蓉去了上海，佩佩也不会落入林又蓉和路程新的魔掌了。路慧觉得路佳这次怀宝宝还真是时候。惟愿路佳这次能保胎成功，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来。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优思因为是插班生，去到学校的时间晚了几天，虽然有范伟这位副校长帮忙，也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一件事。其间还是发生了几个小插曲。 一想到又要进学校了，优思心底那沉寂的恐惧的恶魔又慢慢地苏醒了，不断地往外窜，想要压倒他。他不敢跟路慧说，怕她失望，只好自己默默地承受。但人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地开朗了，沉默了不少。 路慧看在眼里，要说心里不着急、不失望，那是不现实的。都经过了那么多的心理专家的治疗，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优思还是没能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还是害怕走进学校。路慧很难过。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在去学校的前一天，路慧同优思谈了一次话。 049 就做普通人 “优思，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是不是又有些紧张和恐惧呀？不要怕，妈妈会陪着你去的！还有，妈妈不会再看重你的成绩，只要你能开心地去学校跟同学们在一起就行了，你不要有压力！ 只是读书求学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段过程，我们如果一遇到困难就逃避，就退宿，那以后走向社会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困惑，那怎么办？ 所以我们不能选择逃避！我们一起去面对它，去克服它、战胜它，好不好？” 优思点点头。 经过了前期那么多的波折，他知道他再也没有退宿的理由了。薛医生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遇到什么，你只有去面对它，去一个一个解决它，才能继续往前走。 可以想象，如果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治疗和休整，他还是不能勇敢地走进学校，那路慧会多么地失望啊！那这个家又会陷入无穷的痛苦中去，看不到希望。 他不想让事情变成那个样子。 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陈之澜；他不想再让路慧失望，不想再失去妈妈了。 他想再试一试。 第二天早餐后，一切准备就绪，路慧微笑地拍了拍优思的肩，郑重道： “儿子，我们出发吧！” 就像战士即将走上战场。 优思原本有点萎靡的身体立即向上挺了挺。 他感觉他不是去学校，而是走向战场。作为一名战士，他无法后退。 范伟在学校门口等他们，带他们去了教学楼。 此刻每个教室都在上课。 范伟将他们带到二楼的教师办公室里，让他们稍等。 路慧感觉到优思的身体绷得紧紧地，十分地紧张。她用力握了握优思有些发抖的手：“别怕，儿子，有妈妈呢！” 范伟找来560班的班主任李老师。 560班是四中初三的五个重点班之一。四中也像别的普通中学一样，到了初二就会通过筛选考试，将年级成绩前三百名的学生编成五个重点班，集中学校的优质资源，重点教学。 能考上省、市重点高中的学生都是来自各个学校的重点班。而一个中学能有多少学生考取重点高中，直接反应这个学校的教学水平。 学校和教学老师每年也能按考入重点高中的人数，获得教育局和学校的丰厚的奖励。 所以每个普通中学，都铆足了劲，将最好的老师和学生都放在了重点班上。尽管如此，一所普通中学能考入重点高中的人数，好的七、八十人，差的不过十几人，二十来人。 竞争非常惨烈。 普通班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考入重点高中。 所以能进入重点班，是很多家长求之不得的。一些家长托关系、送礼都想将自己的孩子送进重点班。 李老师是一个高瘦、严肃的中年老头，他是560班的班主任，也是560班的数学老师。他看了路慧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陈优思的脸上： “这位同学，你想到我班上读书吗？” 优思看了李老师一眼，迅速低下了头，他没有回答。 范伟语气温柔道：“优思，李老师是我们学校最好的老师，他是560班的班主任，560班也是我们学校的重点班。” 范伟的目的很清楚，他想将优思放到他学校最好的班级去。这也是他想为路慧做的。 别的好多家长想求他将孩子放进重点班，他都没法答应。因为重点班名额有限，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路慧也看着优思，语气很轻柔：“优思，妈妈尊重你的意见！你愿意进重点班就进重点班，不去，也没有关系！” 优思看了路慧一眼，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我已经好久没读书了，我、我怕我跟不上……” 李老师本来就心存疑虑，现在看到优思连起码的自信都没有，就更加失望。他为难地看着范伟： “范校长，你看……” 这个情况让范伟有些意外，他看着路慧，看路慧的态度。 路慧看着优思，看着优思紧紧攥住在一起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对范伟道：“优思还是去普通班吧！谢谢李老师了！” 从内心来讲，路慧也是希望优思进重点班的。但经过了这一年来的各种挣扎，她深知优思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现在的她已经想明白了，重点班也好，重点高中、重点大学也好，都不及儿子的身心健康重要！ 即使优思将来只能成为一个极其普通的人，那又如何？她只要他幸福快乐就行！ 李老师听了，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好，范校长，那我去教室了！” 李老师走了，范伟朝路慧点点头：“那好，你们等一下，我再去找一位普通班的老师来。” 范伟离开后，优思抱愧地看了路慧一眼：“妈妈，对不起！” 路慧微笑地抚了抚优思的脑袋：“没关系的，去普通班也挺好的！你看，重点班才五个班，普通班有十个班，难道说普通班的孩子就不聪明，就都是没用的人？当然不是！就像我们社会，精英毕竟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做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好！” 路慧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模糊起来。 这时，范伟带来了一个年青的女老师，姣姣小小的一个女孩子。 “这位是张然然老师，是571班的班主任！这是陈优思同学和他妈妈路慧！” 优思抬头看了张然然老师一眼，又低下了头。 路慧非常热诚地朝张然然打招呼：“张老师你好！优思以后就拜托你了！” 张然然看了陈优思一眼，将范伟拉出了教师办公室。 “范校长，您把这位同学放另外一个班吧，我班上的学生已经超人数了！” 张然然老师年龄虽然很年轻，只有二十六岁，教龄也只有四年，但四年的班主任生涯，也称得上是老江湖了。一般这种中途转学来的学生大多都是些问题学生，一般老师都是不愿意接收的；何况这些普通班的学生都是些考不上重点高中的学生，多一个问题学生，只会多操一份心，她作为一个普通班的班主任，除了多费一份力，得不到任何好处。 范伟蹙眉，态度坚决道：“就放你班了，你带陈优思同学去上课吧！” 050 优思的快乐认知 张然然纵然有不满也不敢违抗学校校长，只好无奈地走过来对优思道：“这位同学，你跟我来吧！” 路慧微笑地对优思点点头，鼓励他道：“去吧，优思，听老师的话！” 优思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好低着头跟张然然老师走了。 路慧回过头来对范伟道：“谢谢你了范伟校长！给你添麻烦了！” 张然然老师在外面对范伟说的话，路慧是听到的，知道张然然并不想收下优思。 范伟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对我客气！优思在这里你尽管放心，我会时常关注他的！” “非常感谢你！” 路慧是由衷的。有范伟在这里，她还真放心了不少。 在路过优思所在的571班时，路慧想要从窗户看一下优思的情况，但还是忍住了。 有时候，她也要学会放手。 优思跟着张然然老师走进571班的教室，张然然用擦板在黑板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对全班学生介绍道： “这位是陈优思同学，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571班的学生了，大家以后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又转头对陈优思道： “陈优思同学，那里有个座位，你去坐那里吧！” 优思站在前面朝全班同学鞠了一躬，便朝教室里最后一个空位置走去。 “哇！” 班上顿时一片轰鸣声，同学们反应十分热切。 这个男同学长得太漂亮了！ 问题是，他这么漂亮，还这么懂礼貌，很少见哦！ 一下课，全班同学一下将优思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当然围在里三层的都是些女同学。 “陈优思同学，你哪里人呀？住在哪里呀？” “陈优思同学，你之前是在哪里读书呀？” “陈优思同学，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哦！” “陈优思同学，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还好，现在还不晚，我们还没有错过！” “魏梦瑶，你好肉麻啊……莫非陈优思同学是你梦中情人？” “是又怎么样？要你管？” “……” 陈优思面红耳赤，不知道回答谁，也不便回答谁。 他一下就发现了普通班跟重点班的区别。 重点班的学生只注重于学习，他们即使下课了，大多还在作着习题，思考学习上的事情。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考上重点高中； 而普通班的学生只注重于玩乐和谈情说爱，即使在上课时也多是嘻嘻哈哈不专心。这里没有竞争，没有远大的目标，他们习惯于被忽视，习惯于得过且过，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在这样一个不注重学习成绩的环境里，优思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不少。 路慧回到家，还有些忐忑，她不知道优思的情况，不知道他是否能习惯，是否能坚持下去。所以，她在家准备了好些好吃的，等着优思放学回家。 看到优思回来时，路慧立即迎了上去，接过优思的书包： “怎么样儿子？在571班还习惯吗？” 优思的脸上开始还有着淡淡的笑容，但一转瞬就消失了：“还行吧。不过今天进行了单元测试，我数学才考48分，语文58分！” 路慧的心莫名地一沉：优思的成绩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反而安慰优思道：“没关系的！你已经差不多一年没读书了，一些知识忘记了也是很正常的！” 优思的心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优思每天去学校心里还是会莫名地恐惧和紧张，这是一种没法控制的心理活动。路慧每天都送他去学校，鼓励他。 想到张然然老师那么不情愿地收下优思，为了让优思能得到老师的鼓励和帮助，路慧决定在星期天的下午上门去拜访张然然老师。 路慧买了一些礼物，找到了张然然老师的家，点头哈腰的寒暄一番后，特别向张然然老师介绍了优思的情况，拜托她多留意和关心优思。当然临走时，她还不忘夸赞了张然然老师一番，说她一看就是一位知书达理、充满爱心、年轻有为的好老师。夸得张然然老师都不好意思起来，路慧自己也直起鸡皮疙瘩。 为了让儿子有一个宽松有爱的读书环境，路慧把自己的这张“老脸”也是直接给豁出去了。 对优思，路慧也从不问他的学习成绩，不给他添压力。真正做到言行一致。让优思不用每天担心和害怕。 但优思每次考试后，都会主动告诉路慧听。路慧也只是听着，然后让他别太在意。并告诉他：妈妈不会在意他的成绩。让他放轻松。 一月个后的一天，优思放学回家后，在同路慧聊起571班的情况时，这样对路慧说道： “妈妈，我发现我班上的同学，他们成绩那么差，可一个个都还那么地快乐，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快乐呢？” 路慧心里大喜，无比欣喜地对优思道：“优思，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成绩不是唯一的，生活里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也有各种各样的快乐！其实，快乐就是一种心态，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你说是不是呢？” 优思点点头。 路慧感到十分欣慰。 她发现，优思的成绩也在渐渐提高。在前两次单元测试里，他的成绩很落后，有好几门课没及格。但从第三次测试后，优思的成绩就一直稳居571班的第一名。 看到优思的进步，路慧感到无比欣慰。并不是因为优思稳居了571班的第一名（一个普通班的第一名，那也是矮个里拔高子，不值一提），而是她看到优思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看到优思还能拥有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心情好，路慧的工作效率也大增，接连帮公司完成了好几个大项目，取得了不菲的经济效益，让人刮目相看。 这天上班，路慧被约翰逊请到了办公室。约翰逊一见到路慧，就激动地从他的办公柜里拿出一份邀请函递给路慧： “露西，你看，这是邀请你去英国参加全球设计大赛颁奖典礼的通知书！你的作品入围了国际设计大赛奖！这是组委会给你发来的邀请函，这是特大的喜事呀，祝贺你呀露西！” “啊？这是真的？”路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年来，她的作品还是第一次入围国际赛大奖。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开挂了。 “当然是真的！我们的露西是真正才貌双全的女子！入围国际大奖，没有什么奇怪的！” 约翰逊说着，又将一张机票交到路慧的手里。 “这是公司给你订的机票！你这次去英国的一切费用，都由公司负责！” “啊？这真的是真的吗？”路慧第一次有一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路慧不是没有出过国，她曾两次作为公司的优秀员工被奖励去公司总部参观学习，但参加这种国际性的设计大赛盛典，还是第一次！这真的是一种殊荣。 她一看机票的日期就是后天，赶紧去着手准备。 她首先安排好优思这一个星期的生活，让优思每天放学回来只需去煮一下、热一下就能食用。 当然，她也给张然然老师和范伟打了电话，拜托他们这段期间对优思多加照应。这才放心地登上去伦敦的飞机。 等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她惊讶地发现，坐在她邻座的人居然是约翰逊！ “约翰逊？你怎么也在这里？” 约翰逊一脸阴谋得逞的诡笑：“嗨，露西，好巧！我也去伦敦哦！一路同行，是不是有些惊喜呀？” 051 惊吓和惊喜 惊喜？ 明明是惊吓好不好？ 路慧有苦难言。 她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一直是保持应有的距离，敬而远之的。 因为她没法适应约翰逊对她的火一般的热情。为了不让自己被这股火给烧着，工作中她尽量避免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现在，约翰逊就坐在她的身边，还是与她同去伦敦，这让她感到有些无奈。 “约翰逊，你这是回总部述职，还是回伦敦看望家人？” 既然身体的距离被暂时限定住了，那就尽量扩大彼此心灵的距离，划清界限好了。 路慧故意提到约翰逊的家人。 “哈哈，我哪里也不去，我这次就是来当护花使者的！我们这么美丽的露西，还有可能是金奖的获得者，我不亲自陪伴护送，那岂不是会给那些猎头可乘之机？我是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约翰逊一副深谋远虑的智者模样。 “金奖？能不能得奖还是未知数呢！” 国际金奖有这么好得的么？ 那可不是一般人就获得的荣誉。 路慧有点不敢想。 “我是不会离开名城、离开公司的，所以什么样的猎头对我都没用！这个约翰逊无须担心！倒是你，平日也不常回伦敦，这次回去了当然要回去看看家人，看看你的夫人、孩子呀是不是？我想约翰逊的夫人一定是一位美丽风情的女子！” 路慧不动声色地将约翰逊的夫人都抬出来了，势必能让他那颗蠢蠢欲动的灵魂悬崖勒马、有所收敛吧。 约翰逊又岂会不知？ 但他笑得特别地纯洁无辜： “露西，你难道还不知道？我还没有结过婚呢，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是一个钻石王老五！露西，你要不要考虑下？” 路慧暗暗吃了一惊。她往上翻了一个白眼，轻轻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约翰逊，昨晚没休息好，我有点困了，现在得睡一觉！” 就这样决定，不再跟他说话。 眼不见为静。 约翰逊自然就不好来打扰。 看着路慧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那娇艳欲滴的唇瓣，约翰逊真想能吻上一吻。他对路慧垂涎已久。 可是，东方女人对待感情大多很含蓄，路慧更是一个冷美人，一直让人难以接近。 约翰逊一直克制着自己一次次澎湃汹涌的感情，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这一次机会难得，他决定主动出击，再也不让这位美人脱离他的掌控。 约翰逊故意将头歪向路慧，闻着她身上清香的气息，浮想联翩。 十三个小时的飞机让人躺得腰酸背疼，约翰逊似乎毫无影响，飞机一停，他主动当起了路慧的服务生，给她带路，帮她拉行李箱。 到了酒店安顿好，约翰逊主动提出了邀约： “露西，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地方有特别好吃的美食，我们先去品尝一下，然后，我们去美丽的泰晤士河畔散步！” 路慧轻轻扶了一下脑袋： “噢，约翰逊，对不起，今晚我不想外出了，我感到好困，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约翰逊无语地看着路慧：小姐，你这已睡了一路了呀，还困？你是睡美人吗？ 可是，人家不想赴约，他又不好强求，只好再忍一晚了。好在在这里还有几天的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那好，露西，你好好休息！” 约翰逊一离开房间，路慧就关上门，翻看酒店的美食单，然后给酒店服务台打电话，订单。 等她洗完澡，美食也送到了。 她听着轻音乐，喝着红酒，吃着美食，好不惬意。 吃完美食，心满意足的路慧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的导师杰克打电话。 她的设计作品能入围国际大奖，这么大的喜事，她当然要告诉自己的导师杰克的。 “噢，露西！我是杰克！” “杰克你好！你猜我现在在哪？” “莫非你现在在伦敦？” “呀，杰克，你有特殊功能么？” 路慧笑声欢畅。 “告诉你哦杰克，我这次入围了全球设计大奖，应邀参加颁奖典礼呢！我刚飞到伦敦！” “哦，好呀！伦敦欢迎你，露西！” “谢谢！杰克，你现在在哪呢？是在中国、还是韩国、还是伦敦呢？” “我么，在香港！” 路慧心里稍稍有些失落。要是杰克在伦敦，这次他们应该能见上一面的。 “哦，那行，杰克！我们下次见！” “好的，你好好休息！下次见！” 杰克放下电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路慧入围国际大奖，今天飞来伦敦领奖这么大的事情，他又岂会不知？ 他今天不露面，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颁奖典礼是在第二天下午举行。 一直不能与路慧近距离相处的约翰逊，这一下终于能够站在她的身边了。 路慧穿一件白色紧身高叉旗袍，胸前绣着一朵兰花。她长发低挽，着银色高跟鞋，举手投足间尽显东方女子迷人气质。十分引人注目。 约翰逊站在路慧的身边，为她引路，将她介绍给身边的朋友，一脸地骄傲和自豪。好像这位耀眼迷人的东方美女就是专属于他的女伴，他的脸上也分外光彩。 那份独属于东方美感的路慧，无疑成为了整个会场的焦点。 这时，一位服务生来到约翰逊的身边对他轻轻耳语道：“这位先生，那边有一位美丽的小姐想要单独见您！” 约翰逊微愣，他虽然不想离开路慧，但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丽小姐想要单独见他呢？便对路慧道： “露西，我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路慧朝他点点头。 约翰逊刚走，路慧端着红酒朝四处一望，想就近找一地方坐下，为自己穿着高跟鞋的脚松绑，她正要往前走，这时一服务生不小心，手里托着的红酒如数地倒在路慧的身上。 “啊！” 路慧一声惊叫。 连连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美丽的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那个服务生连连道歉。 路慧看到自己瞬间变得惨不忍睹的白色旗袍，正万分沮丧时，一件白色的长西装随即披在了她的身上！ “露西，你跟我来！” 路慧惊异地回头，一见，面露惊喜： “杰克！您怎么会在这里？” 052 幽暗里一对血红的眸子 杰克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这场关于设计界的盛典，作为一个设计界的老人，一家跨国设计集团亚洲区的总裁，他又怎么会缺席这场盛会？ 其实，他一进会场，就注意到人群中美丽得独具一格的路慧了。 他也注意到了路慧身边那个张扬得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的约翰逊，眼神不由一凌。但他设计界的朋友多，一路有人打招呼，他并没有着急去到她的身边。 当他看到路慧被人撞了一下，他立即冲了过去，将路慧揽入怀中。 杰克将路慧带到旁边的一间休息室，他的西装披在身材高挑袅条的路慧身上显得有些大了。 他看了一眼路慧白色旗袍上红酒的污渍，蹙了一下眉。颁奖仪式马上就开始了，这个时候重新换装已经来不及了。他肩上正披着一条红色丝巾，立即取下披在了路慧的肩上。 这条红色丝巾正好遮盖了旗袍上的红色污渍，又衬托出路慧白色旗袍的风致和雅韵，反而有一种锦上添花的美感。 杰克含笑地点点头：“OK，这样也很美！” 说着，让路慧挽着他的手臂款款地向颁奖典礼礼堂走去。 约翰逊由一个服务生带往一个地方，服务生指着前方一个端着红酒、穿着一条紫色长裙风情万种的女生道： “就是那位小姐找您！” 正说着，那位女士转过身来，朝约翰逊轻轻抬手：“嗨，约翰逊！” “琳达！是你呀！”约翰逊十分意外。 “是不是有点意外？” 焦柔上前，热情地挽住约翰逊的胳膊，一股玫瑰的清香扑鼻而来，让约翰逊不禁有一种轻轻地晕眩。 自从焦柔从名城沸点公司辞职，约翰逊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次再见，只见她更加风情万种。 焦柔的美跟路慧的美不同。 路慧的美，似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更似深谷幽兰，冷艳孤芳，让人欣赏，却又让人难以企及。 而焦柔的美却似罂粟花，烈焰而诱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味道，有点让人欲罢不能。 “嗯，有点意外！” 一向反应敏捷的约翰逊，面对一个如此妖娆女子的热情相拥，思维也会有短暂的短路，一下不知说什么才最恰当。 焦柔一听，一把将约翰逊推到墙角，逼近他，目光中喷射出刺骨的寒气： “意外？你是不是以为露西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 看到瞬间变成戾气似妖的焦柔，约翰逊吓了一跳，他轻轻地推开焦柔，满脸笑容道： “琳达，别误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改天再约，我还有事，失陪了！” 约翰逊不想让露西一人落单，他这个护花使者还是得尽职尽责才是。 虽然焦柔也很有魅力，但也无法取代露西在他心里的位置。 “哈哈哈，约翰逊，你怕了？” 焦柔一下露出她迷人的笑容，用她那火热的红唇在约翰逊的唇瓣上轻轻地一吻，再将他往外推了一把。 “你去吧！我们后会有期！” 约翰逊讪讪地掏出纸巾一边擦着自己的唇瓣，一边向前走去，目光搜索着露西的娇影。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颁奖典礼就要开始了！” 礼堂里传出了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大家纷纷向前面的礼堂聚集。 约翰逊挤进人群找到路慧时，却看到路慧挽着一位男士的手。他心里顿时泛酸，醋味浓浓。 之前他一直在她身边，为她引路，给她介绍多位设计界的大咖，她都没有挽他的手。他才离开几分钟，她就挽着别的男士的手了？ 这男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约翰逊心里不由怒气腾腾，他挤到路慧的身边，就想将那人挤走： “露西！我回来了！” 他正要出手推开那人，一抬头看到的是杰克那张冷峻的脸，立即缩回了手。 “啊？杰克？您什么时候来的？” 杰克只是冷冷地看了约翰逊一眼，目光里警告意味很浓。 约翰斯怯怯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无声无息在他们的旁边找一位置坐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入围获奖名单的有五十人。其中金奖一人，银奖三人，铜奖六人，优秀奖十人。来参加这次盛典的，除了获得入围名单的这五十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设计者，更多的是设计界的大咖，众多设计界的老板，和猎头，场面之大，堪比演艺界的奥斯卡。 主持人以热情的声音宣读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五十名入围名单时，有焦柔二字，路慧虽然有些意外，但到不是很惊讶。杰克却微蹙了眉头。 然后就是十名优秀奖的获得者名单，和颁奖。 接着就是铜奖的获得者名单。 越往上走，气氛就越紧张和热烈。每一个入围者，一个个都屏气聚神，心脏都要跳出胸口。 每当念到一个名字时，都会爆发出喜悦的尖叫声。 “不用这么紧张！相信自己！” 杰克轻轻地拍了拍路慧的手臂，安慰她道。 路慧微微一笑，从心灵深处呼出一口气来。 焦柔坐在后面一直紧紧地攥紧拳头，随着优秀奖名单宣读后，她眼眶里红色血丝也渐渐呈现出一片鲜红，犹如幽暗里那双血红的眸子，有着嗜血、夺命的可怕狰狞。 焦柔一直期待着一场胜利！一场来自她和路慧之间较量的胜利！以雪耻她被迫离开沸点公司的耻辱。 虽然半年前的那场离开，看似是她主动辞职的，是她的一次不屑一顾，是她的一次骄傲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真正沸点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被迫辞职的，是灰溜溜地走的，是有点狼狈和被人不齿的。 她是被路慧给生生挤走的。 她一直期待一场胜利，一场彻底战胜路慧的胜利，来为自己雪耻！ 今天既然她与路慧同时入围了获奖名单，那今天就是她和路慧的一次决战。 狭路相逢，生死荣辱，就在此一搏！ 主持人开始宣读铜奖获奖者名单：“玛丽，保姆，ruao……焦柔……” “焦柔？焦柔获奖了？” 053 两个女人的较量 焦柔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正在绽开的花，分外娇艳，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她风情万种地站了起来，多情的眸子环视了一圈四周，朝路慧投过来一个蔑视的眼神，然后深情款款地向领奖台走去。 紫色长裙将她衬托得万般娇媚，婀娜多姿。 她很骄傲，很自豪。能够在国际设计大赛上获得铜奖，这对她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成功，是她职业生涯一个巨大的亮点，这足以让她一雪前耻！ 也预示着锦绣前程正向她走来。 杰克不是看不上她吗？ 她将来一定能获得比在沸点更好的发展前景！ 她一定会在设计界大放异彩！ 她的风光定会碾压路慧一万里！ 就让杰克和沸点后悔去吧！ 银奖和金奖一共就只有四个名额了，那得多顶级的设计师才有可能问鼎啊。国际上那么多优秀的设计师都在期待着这个奖项呢，路慧能竞争过那么多顶级设计师吗？ 做梦去吧！ 焦柔从来没有这样扬眉吐气过，她的光芒终于第一次超越了路慧。这让她特别地有成就感。 她捧着获奖证书走下台时，又骄傲地看了路慧一眼。 果然，银奖的三个名单里也没有路慧！ 焦柔的脸上泛着嘲讽的笑漪。 当银奖的三名获得者名单宣布后，路慧原本期待的心和快要窒息的紧张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既然这些名单里都没有她，那她应该是不会获奖的了。 也好，能够入围这次名单，出席这次盛典，欣赏到眼前这些一幅幅美轮美奂的设计作品，也是对她设计人生里一次精彩的回馈。收获也是很大的。获不获奖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虽然难免会有一些失落。这次她居然败给了焦柔，这是她有些不受接受的。但未来的设计之路还很长，这次没获奖，不一定以后就不会获奖。 她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和坚持，未来一定还能获得意外的惊喜的。 还有最后一名金奖名单未宣布，成王败寇，生死之间，在此一举！ 路慧已经放下了，但焦柔却反而紧张了起来。 她不希望还有意外发生。 其实今天，从路慧踏进会场的那一刻起，焦柔就注意到了。 她不可能不注意到，因为路慧太惹人瞩目了。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让人想不注意都做不到！ 从那一刻起，焦柔的眼里就生出一缕恨来。这份恨渐渐弥漫，布满了她的双眼，直至填满她的胸膛。 她略使诡计，用金钱让一个服务生将一直贴身护卫的约翰逊支走，让另一个服务生假意站立不稳污染路慧的白色旗袍，想让那如同骄傲孔雀般的路慧陷入难堪，遭人嫌弃和鄙视。 眼见计谋得逞。可是约翰逊离开了，另一个更出色的男人又及时出现在了她身边，给她更贴心和有力的保护。 路慧每一次的成功，似乎都离不开男人的支持和保护。 焦柔恨得咬牙切齿。 杰克是吧！ 她曾经也热切地暗恋着这个男人，期待着他注视的目光。但他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他的眼里就只有路慧！ 好，杰克，咱就等着瞧！ 只要这最后的金奖不是落在路慧的头上，那路慧就会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就会灰溜溜地落败而逃，那么现场就只会留下一张引人注目的华裔女性的娇媚容颜，就只会是我焦柔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所有的热烈和欢迎，所有的荣耀和光芒也都将属于我一人！包括现场这么多大佬的目光，这么多优秀男人的目光，都将属于我！ 路慧，你美丽又如何？你被男人保护又如何？你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底，碾压成尘……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最期待的、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现在请我们著名设计大师朗姆宣读获得金奖的名单！” 一身银色的西装，扎着白色马尾巴的朗姆风度翩翩地走上主席台，打开他手里的那张红色的纸笺，一脸微笑地看向台下，朗声宣读： “这次大赛金奖的获得者，来自中国名城的设计师：路慧！” 顿时掌声雷动！ 见路慧没有反应，杰克附在路慧的耳边轻轻道：“露西，你获奖了！快站起来，上台领奖！” 路慧还是有些蒙。 “路慧！我们的金奖的获得者来自中国名城的路慧，你在哪里？”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约翰逊兴奋地抬起手，高兴地宣布：“在这里！在这里！” 在全场目光的关注下，路慧被约翰逊和杰克两人同时拉起，站了起来。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我吗？真的是我？没有搞错？” 路慧还是不敢确定，她看向杰克，在杰克微笑而肯定地点头下，她这才看向领奖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她的身体发软，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云端。 当身着白色长旗袍、披着红色丝巾的路慧站在台上时，犹如从云端落下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又迎来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现在，请沸点国际设计集团董事长菲利先生来为我们金奖的获得者颁奖！” 主持人的声音一落，身着黑色西装、一脸圆润慈祥的可爱小老头菲利精神抖擞地走上颁奖台，从礼宾手里接过获奖证书和奖杯颁给路慧后，又大方地拥抱了一下路慧，还亲吻了一下她的脸。 “露西！我为你骄傲！” 路慧第一次这么拥抱自己的大老板，她面色绯红，心思紊乱。 “谢谢老板！” 菲利走下去后，主持人请路慧发表获奖感言，路慧深吸一口气，沉了沉自己的心情，找回自己有序的思绪，让自己看起来不要显得那么地虚浮。 “大家好！我是来自中国名城的路慧！” “能获得这次大奖，我要感谢我所在的沸点名城公司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要感谢我的导师杰克！还有我的顶头上司约翰逊！在我人生的低谷，在我快要被困苦压垮时，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和支持，我不可能度过人生的难关，也不可能创造出这么优秀的作品……”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路慧的脑海里一下浮上了优思那漂亮的却略带忧郁的面孔。 想到他才两岁就被送去了幼儿园；想到他不到三岁，就将他交给了姥姥姥爷；想到他曾那么害怕妈妈会抛弃他，那么地没有安全感，以致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一想到这些，她就心痛无比。 在这个时刻，她非常想对优思说一句话，想要面对全世界告诉他：妈妈爱他！妈妈永远也不会抛弃他！妈妈能够创造自己人生的奇迹，他也可以，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这里，我还想告诉我的儿子优思：妈妈一直都非常非常地爱你！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说到这里，路慧不禁热泪盈眶。 到这个时候，路慧才深刻感觉到：幸福其实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家庭，来自于自己最爱的人！试想，如果优思没能好起来，那她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吗？她还有心情去创作作品吗？她领着这个奖杯还会有幸福感可言吗？ 肯定不会有！ 那她会感觉到，事业上再大的成功对她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别人不知道，但杰克和约翰逊是知道路慧的心路历程的，所以听到路慧对儿子的爱表达，也不禁眼里有些湿润起来。 现场所有人更专注地注视着这个美丽的东方女性，他们能够感受到她生命里所发生的不为人知的非同寻常的故事，也感受到了她深沉的母爱和深情，再次给予了她热烈地掌声！ 路慧再次向大家鞠了一躬，从领奖台上走下来，又分别同杰克和约翰逊拥抱了一下，再次对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杰克向来波澜不惊。 约翰逊却十分激动。露西一向对他敬而远之，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在能拥抱他，真的让他又激动又感动。如果不是杰克在面前，他真恨不得狠狠地将她搂进怀里。 看到这一切，焦柔鲜红的眼睛里拼出血来！ 她又一次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似乎只要有路慧在的地方，她就必输无疑？ 不！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本来这一次，她就有希望将路慧踩在脚下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不是么？ 路慧，你就等着！ 我们的战斗不会就此停歇的！ 颁奖典礼后，大家纷纷回到组委会为大家安排的自助美食区，这才真正进入了自由交流时间。 之前大家的交流不过是出于礼节，泛泛而谈，追逐着美艳和视觉。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获奖的作品和名单出来了，这些获奖人员和他们的作品就成为众多大佬追逐的目标，他们无疑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明星。 而路慧无疑是这些明星中最闪亮的那一个，她应接不暇，身边的约翰逊和杰克就无疑成为了她的助手和经纪人，替她各种挡驾。 这时有人来到了杰克面前耳语着，杰克听罢，牵着路慧就向一边走去。 约翰逊一回头就看到露西被杰克拽走了，他一愣：怎么把他给抛下了呢？ 心有不服，立即追了上去。 054 再饶她一次 路慧被杰克带到一间休息室，焦柔居然被人禁锢在里面！ 看到焦柔，路慧有些奇怪地看了杰克一眼：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是想让她跟焦柔重归于好吗？ 焦柔一见到杰克和路慧，就一切都明白了。 当金奖的名单宣布以后，她看到路慧领奖，看到路慧发表获奖感言，她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恨意，不等颁奖典礼结束，她就提前离开了会场，不想在这场别人的狂欢里让自己变得更加落寞。但她走出会场，还没来得及上车远去，就被人给拦截了下来，带到了这里。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杰克所为！ 他是要为路慧报仇吗？ 焦柔一脸挑衅地笑看着杰克和路慧：“怎么，杰克，你不是个绅士么？为了这个故作清高的女人，你也要撕掉你绅士的面具了吗？” 杰克十分冷淡地看了一眼虚张声势的焦柔，对自己的保镖道：“怎么，对这么一个丑恶的女人，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了？” 那两个将焦柔掳回来的彪悍的男子，其中一人走过去就给了焦柔两耳光。 焦柔巴掌大的小脸顿时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像放了速效泡打粉的面团，迅速地肿胀起来，嘴角也流下一缕鲜血来。 路慧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杰克，这是怎么回事？” 约翰逊也很是惊讶：“杰克，你在做什么？” 杰克没有直接回答他们，他只是按了一个小小的放映键，洁白墙上就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她同约翰逊刚进入会场不久的画面，焦柔隐身在一个角落，她似在独自品尝美酒，一双眼睛却阴毒地盯着路慧，只见她先后在两个年轻的服务生的耳边低语着什么，于是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将路慧身边的约翰逊支开，另一个服务生却意外站立不稳，将红酒泼洒在路慧白色旗袍上…… “这、这、琳达，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来？” 约翰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面对杰克冷峻的目光，只是十分歉疚地对路慧道： “露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难怪杰克这一晚上都对他冷若冰霜！他还以为杰克是排斥他靠近露西的缘故。 要知道，他跟杰克也曾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呀。 杰克根本不屑于约翰逊的反应，他直接对路慧道： “露西，这个人一再冒犯你！你想怎么处置她，现在都听你的！” 路慧是很气愤的。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焦柔，但焦柔却一再对她出手，真的让人很难忍的。 “我早就警告她：她若再犯，就将她的恶劣行径公之于众，让她再也无法在设计界立足！” 杰克似在提醒路慧，她怎么回击都不为过。同时也表示，他对焦柔这个人也不再有任何的怜悯。 焦柔一听杰克这么说，她不由恐惧地看着路慧。她还是有些怕的，一旦将她的行径公之于众，她就再也别想在这世上混了。 恶劣者，每次都想置对手于死地，却无法面对自己的下场。 路慧目光冰冷地盯着焦柔：“我就不明白了，我从来就没有害你之心，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针对我？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焦柔低着头，在心里咬牙切齿：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要没有你路慧，我焦柔才是最风光的那一个！” 路慧走过去，将手里的一杯红酒如数地泼洒在焦柔的脸上！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饶你！” 说罢，路慧对杰克道：“杰克，我们走吧！” 杰克提醒她道： “露西，你就这么放过她？这种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你今天放过她，下次有机会她还是会伤害你的！” 路慧知道杰克的意思：他是不想她再受到伤害。 但她还是不忍心就这样终结焦柔的艺术生命！ 更不想在这异国他乡上演一场同袍相残的惨剧。 毕竟能站在这种国际设计舞台上的华裔女性并不多，不应该这样自我耗损。 所以她道：“就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吧！” 杰克转过身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焦柔： “既然露西发话了，那今天就饶过你！敢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说罢，他就拥着露西离开了。 约翰逊看到露西和杰克又把他给抛下了，叹着气再次追了上去 “露西，杰克，你们等等我，不要抛下我！” 约翰逊看着杰克跟露西上车了，他也立即追了上去。但看到杰克一下把后面的车门给关了，他只好无奈地爬上了副驾驶室。 “露西，你接下来有哪些安排？”杰克问道。 “是啊，露西，你接下来有哪些安排呀？”约翰逊也转过身来，关心地看着路慧。 “啊，我想我儿子了！我想早点回名城，把我获奖的视频放给我儿子看！” 路慧的眼神有些悠长，仿佛已经回到了名城那套小小的出租屋里，看着优思放学回家。 虽然薛医生说，她需要有她自己的生活，要给优思成长空间，不要彼此盯得太紧，不要太过依赖，那样彼此都会感到很累，不利于优思的成长。 但她此刻就想回到儿子身边，向他报告她获奖的消息，看着他放学回家时的笑脸，给他做好吃的。她不知道她不在家时，优思能不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杰克笑了：“露西，中国有句俗语，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那儿子是妈妈上辈子的情人吗？你昨天才出门，才两天时间就这么想念优思了？要是你的男朋友在你身边，你当着他的面思念另外一个男人，他一定会吃醋的！” “哈哈……”路慧不由大笑起来。“一个女人对儿子的感情当然跟对男朋友感情是不一样的！亲情与爱情都是非常重要的感情，但爱情再浓，也无法取代亲情！特别是母子之情！在中国，一个母亲，是可以为自己的子女付出一切的！” 杰克的目光又深了深： “好吧，我没法反对这种情感，但你难得来伦敦一次，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这样匆匆而过，应该好好观赏一下这座历史古城，留下美好的记忆，这或许还能成为你某一次的创作灵感呢，你说呢？” 055 杰克的表白 “就是！就是！露西，你不能就这么回去！不能就这么错过美丽的伦敦！” 约翰逊立即附和。 路慧眼里焕发出一缕向往而迷人的光泽。她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名城，她要把这里的胜景都录下来，带回去让优思好好欣赏欣赏。 她点点头。 一看她点头，杰克明显松了一口气。 约翰逊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对露西的爱情攻势还没有展开呢，怎么能这么回名城呢？ 小车穿越伦敦的大街小巷，来到了泰晤士河畔。 路慧跟着杰克下车，只见和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岸上灯光璀璨，与宽阔的水面相交辉映，时碎时聚，如梦如幻。 “啊，这里太美了！”路慧不禁张开怀抱，拥抱着眼前的美丽。 “露西，我昨晚就是想要带你来这里看泰晤士河畔的夜景的！” 约翰逊想让路慧知道，他想带她去的地方，跟杰克没有什么区别。 杰克瞪了约翰逊一眼：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你带露西来？你陪露西在颁奖典礼那么安全的地方都不能保障她的安全，别的地方，她敢跟你来吗？” 杰克讽刺道。 约翰逊顿时没了回击的力量。 “你们说什么？” 路慧见杰克与约翰逊在一边低语，好奇问道。 “没什么，露西，我们上船！”说着，杰克上前扶着路慧朝河边的一首游船走去。 原来杰克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约翰逊十分嫉妒，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忍气吞声地跟着上了游船。 游船沿着泰晤士河一路往西，穿过塔桥，只见两岸高楼广厦，皇宫苑圃，鳞次栉比；议会大厦，皇家音乐厅，伦敦塔和索思瓦克大教堂，圣保罗大教堂等古建筑都依稀可见，无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厚重历史和辉煌…… 这些美丽壮观的景致在夜间灯光的辉映下，一座座犹如梦幻般的存在……杰克一路当着讲解员。 “好美！我仿佛回到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盛景时代！” 此刻的路慧无法找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路过无数惊叹的景色，前面一座巨大的蓝色光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它是一座巨大的圆形摩天轮，浑身发出蓝色的光芒。它仿佛是这座城市的天眼，不时变幻着不同的颜色，俯视着这座城市的时光变迁。 “这叫伦敦眼！” 杰克介绍着。 “这是伦敦目前最高的建筑，坐上去，可以到达城市中心的上空，俯瞰方圆25英里范围内的壮丽景色！” “走！我们上去！” “啊？我们还可以上去么？” 此刻船已靠岸，杰克牵着露西的手走上堤岸，向伦敦眼走去。 路慧跟着杰克进入伦敦眼的座舱，工作人员关好座舱的门，一会儿座舱就缓缓升起。 随着座舱的升高，视线也变得越来越开阔，那无边的灯火，无数高低错落高楼，一座座古老庄严的宫殿，无边无际，无比壮丽…… “啊……伦敦，我来了！我已经将你踩在了我的脚下！” 路慧被眼前的这么壮美的景色激动得有些手舞足蹈…… 杰克就一脸幸福地看着身边的这个有着孩子般纯真笑容的女子。 约翰逊十分地失落。虽然他一路跟随在他们身边，但互动的始终都是杰克和露西两人。他们一个认真地讲解，一个如痴如醉地听着，两人都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而他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插不上嘴。 即使他不甘愿就这么被忽视，有时强行插上一句嘴，都会显得那么地突兀，会同时迎来他两奇怪和吃惊的眼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那样的眼神，他多伤心啦！ 其实他的口才并不比杰克逊色好吧！ 完全是露西不给他机会！ 他就是一个这么多余的人么？ 他两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当他是空气么？ 更让约翰逊失落的是，接下来的两天，在陪伴露西游览伦敦的各个宫殿和胜景，约翰逊继续只能成为隐形人外，到了第四天，杰克嫌他碍眼干脆将他支开，让他回公司总部述职。 这是在嫌他当电灯泡咯？ 他都不嫌难受，他们还难受？ 杰克将约翰逊支开的这一天，带路慧去了他位于伦敦近郊的家。 这是一栋独立的别墅，两层楼，十二个房间；独立的院落，还有游泳池和碧绿的草地。 “杰克，你的房子好漂亮呀，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隐藏的大富翁啊！”路慧羡慕道。 杰克淡淡笑道：“这个没什么的，在这里，中产阶级大多会拥有这样的别墅。” “哇，好喜欢！如果我能拥有这样一座房子，我做梦都会笑醒的！”路慧叹道。 “喜欢吗？只要你喜欢，这里就可以属于你！” 杰克眼神深邃地看着路慧。路慧微微一愣，立即走向一边，掩饰地笑道： “哈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杰克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搂住路慧的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深情地看着她： “露西，我爱你！我已经爱上你很久了！我希望你能够走进我的生活，我希望我拥有的一切都能跟你一起分享！” 路慧有些风中凌乱。 她的身体尽量往后退了退，平静地看着杰克；“杰克，我很感谢你的厚爱，我……” “杰克！” 路慧的话才刚开了头，就被人给打断了。只听到一声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在他们身后的别墅里走出两位美丽的女子。其中一位年长一些的女子微笑地看着他们： “杰克，你的朋友来了？” 杰克回头一看，微微蹙眉：“乔娜，你怎么来了？” 乔娜大方地走过来，抱着杰克就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怎么，不欢迎我来？” 杰克后退一步站定，向路慧介绍道：“露西，这是我前妻乔娜！那位是我的女儿茱莉亚！” “你们好！”路慧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们。 “这位是？”乔娜的脸上一直挂着美丽的笑容。 杰克走近路慧，再次伸手搂住路慧的腰：“我的女朋友露西！” 说着，杰克看向自己的女儿茱莉亚，道：“茱莉亚，过来，给露西打个招呼！” 茱莉亚一脸俏皮地走了过来，看着路慧，又看着杰克，用英语问道： “老爸，我是应该叫这位美丽的露西阿姨呢？还是应该叫她小妈？” 056 谁是那个真正爱她的人 茱莉亚的话路慧其实都听懂了。她特别攻读了英语，所以她的英语是很不错的。 听了茱莉亚的话，路慧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立即用英语回道： “茱莉亚，你叫我露西就好！” “呀，露西，原来你会讲英文呀！”茱莉亚有些惊喜，她大方道：“那好吧，露西！我是茱莉亚，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茱莉亚！” 路慧终于轻松地笑了，友好地与茱莉亚拥抱了一下。 乔娜的脸上一直保持着自信地微笑，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杰克道： “杰克，我正好买了澳洲龙虾回来，既然露西来了，那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慧。 路慧立即道：“不了！杰克，你在家陪陪家人，我回酒店了！” 人家一家团聚，她怎么好在这里打扰人家？ 说着，路慧抬手轻轻地朝杰克和茱莉亚他们挥手再见，自己向别墅外走去。 杰克抱怨地看了乔娜一眼，立即追了上去：“露西，我送你！” 路慧见杰克追了出来，对他道：“杰克，你不用送我的，我打辆车回酒店就是了！” 杰克什么也不说，他拉着路慧将她推上了副驾驶室，自己上了驾驶室，将车启动，向前开去。 看着他们离去，茱莉亚看着乔娜道： “乔娜，你是故意吧！可是你赶走了路慧，同时也把杰克一起给赶走了！” 乔娜咬了咬唇：“我就是接受不了杰克有别的女人！” “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乔娜？”茱莉亚不以为然道： “你都有男朋友了，为什么杰克不能有自己的女人？” 乔娜不满茱莉亚的态度，她敲了敲茱莉亚的头，道： “茱莉亚，你怎么能这样看待你的妈咪呢？你难道不想你的妈咪跟爸爸复合吗？” 茱莉亚耸耸肩：“可我更在乎杰克的幸福！” 说罢，她就一个人回了别墅，留下乔娜独自伤神。 小车驶出别墅，杰克看了路慧一眼，道： “露西，我跟乔娜一年没联系了，她今天过来我事先并不知情！” 路慧笑道：“这个你不用解释的杰克，乔娜是茱莉亚的母亲，她回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很正常啊！” 杰克看了路慧一眼，继续道：“露西，我与乔娜已离婚三年！她也有了固定的男友，除了茱莉亚的事情，我们平常没任何联系！” 路慧微笑地点点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的这个话题，只好什么也不说。 “露西，我知道你很爱你的丈夫，但现在你都单身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拥有爱情，拥有幸福的！我可以……” 杰克本来想告诉路慧：他可以给予她爱情和幸福的！他真的很爱她！ 但这次没等杰克说出口，路慧就打断了他的话： “杰克，你知道在伦敦的这些天，我为什么愿意接受你的邀请，跟你四处游玩，一起看美景、吃美食？是因为在我心里，你不仅是我尊敬的导师，也是我最信赖的朋友！” “我非常感激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对我的鼓励和帮助！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露西！” “露西！” 杰克想告诉路慧，这些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相爱，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但路慧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并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杰克！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不想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受到任何的伤害，或疏离。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明白吗？” “就是因为我非常信赖你，相信你，这些天，我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跟随你四处游玩，无话不谈！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跟任何一个男人单独出去游玩的，包括约翰逊！你明白吗？” “我现在还没法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我……” 路慧一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她会想起陈之澜，就会阵痛难忍。 路慧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杰克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他沉了沉自己的感情，坚定道： “露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永远都会是你最信赖的朋友！如果有需要，我只希望你能想到我！” 路慧眼眶湿润道：“谢谢杰克！” 杰克送露西回酒店时，约翰逊一个人正在喝闷酒。 约翰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挫败过。 一向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他，在露西的面前毫无魅力可言，她对他的殷勤不做任何的回应，对他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他本来想利用这次的伦敦之行，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所突破，将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她只与杰克相互呼应，只跟杰克一唱一和；她只接受杰克的邀请，却从不接受他的单独邀约。眼见这个假期就要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让他看到了一种无望！ 无望？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表现出来的那种决绝的无望，是极为残忍的。 更何况她当着你的面表现出对另一个男人的无比信赖和亲密无间！ 约翰逊醉眼朦胧地看着杰克将露西送回酒店。 杰克虽然没有走进露西的房间，但露西与杰克相拥而别，是那么地亲密无间，让约翰逊嫉妒得内心发狂，心痛如裂。 他要去质问她：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地回应杰克，对杰克那么地独特，却对他就那么地冷淡，要在他前面要竖着一堵墙？ 他对她的爱不比杰克少；他比杰克年轻，更有活力。她为什么可以这般漠视他的存在，不给他哪怕一点机会呢？ 约翰逊踉跄地走向路慧的房间。他的房间本就在她房间的隔壁，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像远在天边。他今天就要突破这道屏障，戳破这道结界。 他整个人扑在路慧的门上，敲门。 路慧以为是刚刚离去的杰克去而复返，想也没想就将门打开了。 “杰克，你还有什么事吗？” 不等路慧说完，约翰逊整个人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抱紧，嚷嚷道： “露西！爱你的人是、是我，不是杰克！不许你提、提杰克！我要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才是、才是那个、那个真正爱你的人啦！” 057 杰克痛殴约翰逊 “约翰逊，你醉了！” 路慧想要推开酒气熏天的约翰逊，没有成功。 一米八零身体结实的约翰逊趁着酒劲将一米六零的路慧搂进怀里，就像是一头成年的大老虎逮住一只小绵羊，绵羊毫无反抗的余地。 约翰逊搂住路慧，脸就往路慧的脸上、脖子上蹭，嘴就想捉住那张娇嫩的唇。 “约翰逊，你醉了！你放开我，知道吗？” 路慧一边躲避着约翰逊疯狂地索求，一边用脚用力地跺着他的双脚，希望跺痛了他让他知道松开她。 可是她的那些力量在被酒精支配的约翰逊面前，跟螳臂挡车差不多，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因为她的挣扎和扭动让他变得更为焦躁和疯狂。 他抱起路慧就将她压在了床上，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 “真是个小野猫，别动，怎么这么调皮，好好享受我对你的抚爱，好不好？乖啦，别惹我对你动粗哦……小野猫……” 路慧见自己无法挣脱约翰逊的禁锢，而身上能挣扎的力气很快就要殆尽，她内心涌上一股恐惧和绝望，情急之下，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座式台灯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约翰逊的头上砸去…… 约翰逊的头歪了一下，终于不动了。 路慧慌忙推开约翰逊，她惊魂未定，看到一动不动的约翰逊更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会不会死了？ 她杀了约翰逊了吗？ 路慧面色苍白，浑身哆嗦着，惊慌失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谁能来帮她？ 只有杰克！ 抓起手机，路慧一边哆嗦着，一边按下了杰克的电话。 杰克很快就接听了。 他刚唤了声：“露西！”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路慧慌张而颤抖的声音： “杰、杰克，出、出事了，求你、求你过、过来一趟好、好吗？我好、好害怕……” “露西，你别怕，我马上就到！” 杰克一边接听，一边下车，向酒店跑去。 其实他送了路慧回酒店后，一个人坐在车里却久久没有离去。 他没有送路慧回她的房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行为来。他看着她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在眼前，内心却无比地失落。 他感觉到露西这一去，他们之间可能会隔着一条鸿沟，再也难有机会再像这几天在伦敦这样心无芥蒂地亲密相处了。男女之间的纯真友情，在没有任何一方怀疑和有私心的情况下才可能长期存在下去，一旦有一方怀有私情，或想要占有对方，这种坚固的友情就会像一座无比坚硬的冰山中，突然裂开了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裂缝，随时都有崩塌可能。 他是不是不应该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 不应该对她怀有私情？ 他知道露西虽然已经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妈妈了，但她在爱情上纯净得没有任何瑕疵。她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对这样一个女人，你在她面前任何一点私心和占有欲，都会显得十分地不堪。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害怕自己从此失去她。 可他是真心欣赏和挚爱这个女人的呀，他当然应该为了这份爱去做一番努力的。 所以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表白。爱一个人，就是要大胆地说出来，不是吗？ 虽然她拒绝了他，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是不是？ 杰克自我排解一番，正想点一支香烟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这时露西的电话打来了。 一看到她的来电，他心里不由一喜，还以为她回心转意想念他了呢，哪知道电话里她的声音完全是一种惊慌失措的状态，可以想象她现在一定处于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中。 他来不及思考，赶紧下车，奋力地向酒店奔去。 他冲进路慧的房间时，只见路慧瑟瑟发抖地卷缩在床下，而不远的地毯上，约翰逊满脸是血地躺在那里，地上还滚落着一个台灯…… 杰克惊诧地看着这一切，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伸手将浑身发抖的路慧抱进怀里！ “露西！别怕！我来了！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别怕！” 路慧在杰克怀里哆嗦着： “杰克，我、我是不是把约翰逊给、给砸死了？你快看看，看看约翰逊是不是死了？快、快救救他……” 杰克走近约翰逊，伸手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呼吸均匀。他查看了约翰逊头上的伤，只见他一侧的脑袋上有一个小口子，脸上的血都是从那个口子里流下来的，血已凝固。并不是致命伤，他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而已。 杰克微微松了口气，将路慧从地上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到了一杯水。 路慧双手接过水，哆嗦着喝了一口。 杰克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着她还在轻轻发抖的身体，伸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轻声道： “不怕了，露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约翰逊、他、他喝醉了……他、他想侵犯我……我、我用床头柜上的台灯、砸、砸了他……” 路慧一边哆嗦，一边断断续续地述说事情的经过。 杰克听着，眼里喷出血来，他咬着牙，冲上去就对着地上的约翰逊就狠狠地连踹了几脚。 “这个混蛋！” 如果不是路慧及时阻止，他真的会将约翰逊直接踢死在这里！ 嫌约翰逊躺在这里碍眼，杰克将约翰逊拖到了他隔壁的房间里安顿好，才又回到路慧的身边陪伴她。 “露西，现在没事了，你好好上床躺一会好吗？” 路慧的眼里还有着惊恐。杰克安慰她道： “别怕，我不离开这里！我在这里陪着你！” 路慧点点头。 杰克扶着路慧上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直至路慧入睡。 约翰逊一直睡到下午六点才醒来。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微微一愣，脑海里居然一片空白。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摇了摇头，想要想起些什么，发现头居然有些痛！他伸手往头上摸去，头上似乎还经过了包扎？ 他立即走去洗漱间照镜子，看到自己被包扎的头，又陷入了一阵茫然：他什么时候受伤了？又因为什么受的伤？谁给他做的包扎？ 从洗漱间里出来，正要给杰克打电话，杰克这时正推门进来。 “杰克？你来的正好！我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杰克一脸冰冷地看着约翰逊：“你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约翰逊慌忙点点头。 杰克直接一脚将约翰逊踹倒在地，然后冲上去就是几拳…… 058 约翰逊认罪 约翰逊被杰克给打蒙了，他一把抓住杰克的双手： “杰克，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想不起来是吧？那我就用拳头帮你想起来！” 说着，杰克又要挥拳。 “等等！杰克！” 约翰逊的脑海里一下闪过一些画面。他一手阻挡着杰克的拳头，一手抱住自己的脑袋静静地回忆了一下，他慢慢想起来了…… 那些画面让约翰逊充满了痛苦和愧疚，他猛击了一下自己的头，突然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不做任何防备和反抗地看着杰克： “你打吧！我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杰克冷冷地看着约翰逊，收回自己的双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杰克凝视着约翰逊：“你知道该如何做了？” 约翰逊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比沮丧道： “我去给露西道歉！” 可现在，他还有何脸面去见露西啊！ 他之前努力在露西面前保持的光辉形象，一时俱毁啊！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 杰克见约翰逊还犹疑不动，又要抬脚去踹他。 约翰逊赶紧上前一步拽住杰克的手：“你也去，帮我做个见证！” 杰克冷哼一声，向前走去。 他才不会让这个心怀叵测的人单独去见露西呢！ 杰克敲开路慧的门，约翰逊跟在杰克的屁股后面进了房间。他把房门一关，随即上前走到路慧的面前，单腿跪地，就直接抽自己的嘴巴子： “露西，我混蛋！我醉酒误事，冒犯了你！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请你、请你看在我、我对你一片真情的份上，原谅我！” 他居然还敢将自己的禽兽行为称为真情？ 杰克更为愤怒，直接一脚就将他单腿跪踢成了双腿跪！ 又不是求婚，认罪还有单腿着地的？显然认罪态度很不好。 “露西，你想怎么惩罚这个人都行！你想让他蹲监狱，我就送他去警察局；你想让他辞职，我就开除他；你想不再见到这个人，我就让他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杰克咬牙切齿、火上浇油道。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以为认罪只是一场表演？ 路慧极为冷漠地看着约翰逊，等他嘴巴子差不多给抽肿了，这才蹙眉道： “行了，约翰逊，你起来吧！” 约翰逊一听路慧让他起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正要致谢起身，又被杰克一脚给踹了回去。 “杰克，你还是让他起来说话吧！” 看着这样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路慧就感到自己的视觉神经特别地不舒服。 约翰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膝盖有点发酸发痛，想在沙发上坐下的，但他看了杰克一眼，没敢坐，只好靠着沙发勉强支撑着自己，等候着露西的发落。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路慧道。 “好！好！露西，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别说是两个条件，就是二十个条件、两百个条件，我都无条件地答应你！”约翰逊点头哈腰道。 “什么叫只要你做得到的？做不到的也得做到！什么叫无条件地？难道你还敢提条件？约翰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杰克说着又要动手。吓得约翰逊立即挪动自己的位置，远离杰克。 “第一，今后你只要是喝了酒，就不准出现在我的面前！” “好！好！我一定做到！一定做到！”约翰逊双手合十，立即点头。 “第二，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场合，我都不想单独见到你！我们如果有工作需要见面，必须有第三者在场！” 这个要求，完全断了约翰逊对她一切心怀不轨的可能。约翰逊心有不甘，还想为自己证明。他急忙为自己辩白： “露西，我从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天地可鉴！” 杰克看到约翰逊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死心，还在为自己狡辩，又要冲过去揍人。吓得约翰逊立即点头答道： “露西，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就是了！我都答应！” 他敢不答应吗？ 只要他敢，杰克就敢当即将他揍成一个高度残疾！ “还不赶紧谢露西的不杀之恩？”杰克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谢谢露西的不杀之恩！谢谢露西！你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见约翰逊一谢起来又没完没了，赖着不走，杰克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快滚！” 约翰逊在杰克的淫威下，屁滚尿流地滚出了路慧的房间。 看到门被杰克用力关上，看到杰克留在了露西的身边没出门，约翰逊就心痛难忍。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人家露西待见杰克，不待见他呢？ 谁让他醉酒犯了错，留下了人格上的污点让他更是抬不起头来呢？ 约翰逊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着杰克的发落。 他感觉这个事情还没有完，他的命运从此攥在了杰克和露西的手里了！ 杰克也有话对露西说。 “露西，我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想把约翰逊调离名城，发配去别的地方去！我觉得他不合适再待在你的身边，不合适再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了！” 路慧沉吟了一下，道： “我这次之所以还能原谅约翰逊，是因为他在名城的这段时间对我还是照顾很多的！他的工作能力也是不错的。他这次冒犯我，主要还是因为醉酒失当，当然也没有酿成大祸！” “如果就这样将他调走，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 “不会的！”杰克道：“露西，以你的成绩，你现在完全能够胜任沸点名城的总经理！我想让你接任约翰逊的位置！” “我？啊，不行！不行！” 路慧立即否定道： “倒不是我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我现在的重心还是要放在我儿子优思的身上，没法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所以我目前还不合适担任总经理这样一个重要职位！” “杰克，还是让约翰逊继续留在名城以观后效吧，要是另外来一位总经理，还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呢，不如约翰逊，起码他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了，不是吗？” 059 约翰逊沦陷 路慧说这话是有私心的。 她需要将主要心思放在陪伴优思的成长上，肯定不适合担任责任重大的分公司总经理一职； 而且，不知道优思的以后情况会如何，她还有可能随时需要请假陪伴优思，所以她需要一个有包容心的总经理。 与其来一个不了解的、不知道能不能包容她的总经理，不如还是约翰逊。起码她知道该如何防范，如何跟他相处，倒省去了不少的顾虑和麻烦。 杰克见路慧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杰克，我是不是很自私呀？对我这种自私、不求上进的人，你完全可以开除我的！”路慧觉得十分地抱歉。 “露西，你为我们沸点公司挣得了很多的荣誉，你是我们沸点公司的骄傲！你是有资格享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的！” 杰克轻轻地拥抱看一下路慧： “好吧，那就一切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谢谢您杰克！”路慧感激道。 杰克将手指抵在路慧的唇上： “我说了，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说谢谢这两个字！” “我明天来送你去机场。我会把约翰逊带走的，你好好休息！” 杰克说罢，就离开了。 约翰逊忐忑不安地等着杰克的消息。不知道他会同露西说些什么，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处置他。 杰克再次出现时，拖着约翰逊就去退房。 约翰逊不解：“杰克，你要将我拖到哪里去？” “怎么？你还想待在这里对露西图谋不轨吗？”杰克横眉冷对：“你给我换一个地方，离露西远点！” 他是绝不会允许约翰逊还住在露西的隔壁的！ 约翰逊十分沮丧。他现在连露西的隔壁都不能待了吗？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听由杰克的发落。 杰克让约翰逊办理了退房手续，又带着约翰逊去了他的别墅，亲自监督他的行为。 第二天，用过早餐后，杰克就将约翰逊赶了出去，让他自谋去所。而他则去酒店接送露西去机场。 到了机场，路慧发现杰克自己也带有行李箱，他要同她一起过安检，不禁十分惊讶： “杰克？你不会是要送我到名城吧？” “怎么？担心我会成为第二个约翰逊？” 看到路慧的紧张，杰克淡淡地笑了笑。 “我们一起进安检，但你飞的是名城，我飞的是北京，我们两个并不是同一个方向！” 路慧松了一个口气：“当然不会！杰克永远是杰克，杰克永远不会成为约翰逊的！因为你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杰克拍了拍路慧的肩：“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们的待机舱也不在一个方向！有事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路慧突然有些不舍，她伸出双手拥抱了杰克：“再见杰克！” 就在杰克心潮起伏时，她又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像一个精灵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远了，只留下一个回头一笑的倩影。 约翰逊有一种被抛弃的严重感觉。 他知道杰克今天送露西去机场，他连忙同露西一起回名城的资格都没有了，真是莫大的悲哀。 他一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就又回到原来的酒店，住进了露西原来的那间房子，似乎这样就能感觉自己离露西又近了一点，至少能感觉到她的一点气息。 可是，露西已经走了，这里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所有的富丽堂皇和奢华都变得没有意义。约翰逊更加地失落。他又想到了喝酒。 一个被抛弃的人，一个连陪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同飞名城的资格都没有，他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 约翰逊点了一瓶威士忌，几份下酒菜，就倒在床上等着送酒上门。 既然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就更需要一场狂醉来麻痹自己。 一会儿就传来了敲门声：“你好！我是送餐的服务员！” 约翰逊也没理会，听由人将餐饮送进门来。 等他以为服务员离去后，他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朝小客厅走去。 赫然看到自己的餐饮桌旁坐着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女子，她一身低胸长裙，长发披肩，烈焰红唇，正往杯子里倒酒。 “琳达？你怎么会在这里？” 焦柔回眸一笑，将一杯酒递给约翰逊： “怎么，很意外？一个人喝酒多无趣，我过来陪你喝不好么？” 说着，焦柔轻轻抿了一口，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呵，威士忌！够辣！符合我的口味！” 约翰逊仰头将一杯酒喝尽，在焦柔的面前坐下： “你来我这里有什么目的？说吧！” 约翰逊一个人喝酒，并不想被人打扰。对焦柔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警觉。 “目的？”焦柔哈哈大笑：“同是天涯论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焦柔给约翰逊的杯子里倒满酒，她端起酒杯来到约翰逊的身后，伸手缠绕过约翰逊的脖子，她的唇轻咬着他的耳垂，窃窃私语道： “约翰逊，春宵苦短，你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约翰逊伸手一拉，将焦柔一把拽进怀中，冷笑地看着她：“别挑逗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行为！” 焦柔一只手缠绕约翰逊的脖子，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唇瓣，媚眼如丝：“我今天就是你的一道菜，你怎么吃都行！” 约翰逊一把攥住焦柔那极不安分的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焦柔哈哈大笑。 她也住在这个酒店里，她已经观察了这个男人好几天了，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今天时机这么好，她又怎么会离开呢？ 焦柔口吐芬芳，朝约翰逊的脸上轻轻吹着兰气： “为什么要离开？我就是来找你的嘛！” “找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同是天下沦落人，与你互相取暖不行吗？” “同情我？” “什么同情不同情的，说一句喜欢有这么难嘛？”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这个嘛，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 焦柔轻抚着约翰逊的脸，不断地触摸着他的唇瓣： “约翰逊，你知道我在颁奖典礼上为什么会针对露西？因为我嫉妒！她明明已经有杰克的照顾了，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你？你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你这个傻瓜！只有我！只有我琳达才是最合适你的那个女人！你不明白吗？大傻瓜！” 眼见约翰逊的气息越来越急促，焦柔狡黠地一笑，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用自己的唇送到约翰逊的唇里。 约翰逊那里受得了焦柔的这般挑逗。他很清楚地知道，他与露西再也没有可能，一个伤心失落的男人，正迫切地需要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证明自己。 他再也不想压抑自己，抱起焦柔，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060 原来喜欢小鲜肉啊 飞机刚降落在名城的机场，路慧就打开手机，手机刚打开，就有一条短信跑了进来： “慧儿，我在机场三号出口接你！” 范伟？ 他怎么知道她今天回来？ 她并没有告诉他呀！ 不会是特意来接她的吧？ 路慧有些意外。 走出三号出口，就有一个人笑容满面地向她跑来，接过她的拉杆箱一起向前走去。 “范伟，你怎么来了？” 范伟笑而不语，将路慧的拉杆箱放进他白色小车的后备箱里，两人一起上了车。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嘿嘿，只要想知道，这个困难吗？”范伟嘿嘿笑道。 路慧便没有再问这个幼稚的问题。 也是，优思知道她今天回来，宋晓晓她们也知道她今天回来，他想要知道，又有什么困难呢？ 路慧看了范伟一眼，她发现今天的范伟跟过去不一样了。 今天的范伟梳着大奔头，头发一丝不苟，脸上白净而清爽。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微胖的身材包裹着恰到好处；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在他黑色西装左边的上衣口袋里别着一只红玫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充满活力。 这好像不是范伟平日的风格呀？ “范校长，你今天挺精神帅气的呀！口袋里别着的这朵红玫瑰很别致呀，你今天要去相亲吗？” 范伟的脸一下就红了。 路慧惊讶住了：范伟居然还会脸红？这孩子好歹也是三十五岁离过婚的人了好吧，怎么还像个羞涩小青年？ 路慧顿时就不取笑他了，担心自己口无遮拦而给这位害羞的小青年带来心灵创伤。 许是为了转移尴尬气氛，范伟告诉了路慧一个好消息。 “阿慧，你知道吗？优思这次的期中考试排名在年级的第八十五名！” “是吗？”路慧虽然有些意外，但相对还算平静。 八十五名这个名次优思曾经在六中时也得过。那时他的成绩排名从年级的第五名降到了年级的第八十五名，班主任萧蔷给她打看个电话好好地教育了她一番，要她一定要好好督促孩子学习，不要为今天的忽视而后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变得特别地焦虑和担心…… “你知道的，前三百名的学生都进入了重点班，普通班的学生成绩能进入年级前一百名，这是绝无仅有的！” 范伟很激动，他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优思这孩子潜力很大。 “五个重点班的班主任都想将优思纳入重点班，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考虑？” “再看看吧！去不去重点班，还是得看优思自己的意思。”路慧很冷静。 优思好不容易适应了普通班的学习气氛，他在这里慢慢找到了自信，如果再进入重点班那样一种竞争紧张的学习环境中去，他能不能适应呢？路慧还是很担心的。 曾经那种焦灼的令人崩溃的情绪，让路慧感到害怕。她绝不会让优思再重复那样一种处境。 范伟也听路慧说过优思在六中的情况，他也很理解：“行，那就再等等看！” “谢谢你呀范伟！要不是你时常关心和鼓励优思，优思的状态不会恢复得这么快！”路慧感谢道。 范伟谦虚道：“我也没做什么，主要还是靠优思自我调整！” 范伟看了一下时间，又道：“阿慧，中山路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听说挺不错的，我们去那里用晚饭吧！” 路慧也看了一下时间，道：“我的几个闺蜜说好去我家的，这次肯定不行了，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范伟的心一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他原本想着去机场接机，给路慧一个惊喜，再带她到新开的泰国餐厅去吃晚饭，然后趁机从身上拿出两张电影票出来，邀她去电影院看电影，再取下他别在上衣口袋的红玫瑰送给她……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设计得如此浪漫而美好，就被她轻轻地一句“下次吧”，给抹杀了。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范伟只好强撑着笑：“那好吧，下次！” 小车一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路慧就看到李莎和刘丽娜她们提着大包小包从宋晓晓的小车里出来。 “李姐！丽娜，晓晓！你们来得这么及时啊！”路慧立即向她们跑去。 “是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莎笑盈盈地看着路慧。 宋晓晓一下搂住路慧：“美人，来让我好好瞧瞧：怎么出一趟国变得更仙更美了？你总这么美，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不让你活了？我看你比谁都活得潇洒！”刘丽娜怼道。 这时范伟拖着路慧的拉杆箱走了过来。路慧便介绍道： “这是我的发小，军营里一起长大的孩子范伟！四中的副校长！” “范伟，这几位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姐、宋姐，娜姐！” 范伟立即点点头：“三位姐姐好！” 三位姐姐都意味深长地看着范伟和路慧。 李莎：“范校长你好！常听阿慧说起你噢，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呀！” 刘丽娜：“是啊，是啊，百闻不如一见，范校长真是年轻有为啦！” 宋晓晓一把抓起范伟白皙的手，用力地握住：“好哇！阿慧，藏得够深的哈！原来你喜欢小鲜肉啊？范校长，你今年几岁？” 路慧看到她的这三个闺蜜直想吐： 她什么时候常在她们面前说起过范伟了？从来没有过好吧！说假话真是张口就来！ 谎话连篇！ 特别是宋晓晓，有那么夸张吗？还小鲜肉？有三十五岁的小鲜肉吗？ 当然啰，范伟今天特意打扮过，加之他微胖，皮肤白净细腻，一张娃娃脸，乍看一眼还真挺年轻的。但也没她们这么夸张吧。 路慧一把打掉了宋晓晓那双常吃男人豆腐的脏手。 “大家可别吓着我发小！人家可不像你们一个个脸皮城墙厚，不准你们欺负他哦！”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护上了！”宋晓晓啧啧道。 她搂着路慧走在前面，低头威胁着：“阿慧，原来老牛吃嫩草啊！给我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061 升重高的比列 路慧也低声回道：“你给我闭嘴宋晓晓！我与范伟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不要污蔑了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 什么老牛吃嫩草？ 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什么眼色？ 大家进门后，就这手准备晚餐的事情，菜都是几个姐妹带来的。 李莎带来一个白斩鸡和一些泡菜，宋晓晓带来了一只烤鸭，刘丽娜带了自制的牙签牛肉和一些新鲜蔬菜。他们现在只需做一道汤，再把这些做好的菜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了。 “把这些都交给我吧，你们等着开饭就行了！” 范伟看到她们准备的这些菜，主动系上了围裙，撸起了袖子，将一切搜接了过去。 “天啦，这小鲜肉还会做饭？爱了，爱了！”宋晓晓夸张道。 “阿慧，你真的捡到宝了！家有会做饭的男人，有如一宝啊！”刘丽娜也羡慕道。 “阿慧，这个范校长不错，年轻、和善，还能干！”李莎用鼓励地眼神看着路慧。 “……” 姐妹们像发现了新大陆，又热议了起来。 路慧真是无语。 范伟听到路慧的闺蜜们笑话他和路慧，心里是甜蜜的。这不是变相地认可了他和路慧的关系了吗？ 路慧见范伟去厨房忙绿去了，低声警告她的这些闺蜜们： “都给我闭嘴！范伟只是我的发小，是我的朋友，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关系，好吧？！” 宋晓晓一听路慧这么讲，立即开始摩拳擦掌：“阿慧，你确定这小鲜肉不是你的什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让他变成我的第十九任男朋友！” “你敢？”路慧立即警告宋晓晓道：“我的发小可是个心地纯洁的孩子，不准你对他耍流氓！” 在路慧的心里，像宋晓晓这种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行为，就是在耍流氓！ 路慧给她的几位闺蜜分发了她从伦敦带回来的礼物，她们才被那些礼物所吸引，开始转移了话题。 这时优思放学回来了。 普通班的学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在学校上晚自习，可以提前放学回家。 “优思！” 路慧看到优思回来了，立即扑到优思的身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虽然只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儿子，但还是让她牵肠挂肚的。 自从将优思带到了身边，这种依赖的感情就越来越深厚。 “妈，阿姨好！” 优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总是那么地文静，从不见他大声说过话，或大声笑过。 “优思，来，让你未来岳母大人好好看看！哟，看我家优思又长高了！真是帅呆了！” 宋晓晓看到个头已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优思，又发出了惊喜。 优思也只是淡淡的略有羞涩的表情。 “优思回来了！大家准备一下，可以吃饭了！” 这时范伟端着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范校长！您怎么来啦？”优思感到很意外。 范伟脸微红，他伸手揉了揉优思的脑袋：“怎么，不欢迎范叔叔呀？去洗手准备吃饭！” 菜都热好了，范伟还做了一个西红柿蛋汤，五菜一汤，整整齐齐，色香味俱全。 优思好久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了，他端起饭来就跃跃欲试。 “妈，范叔叔，各位阿姨，我好像有点饿了，那我开吃了哦！” “吃吧！吃吧！优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管我们的！”李莎首先将一只鸡腿夹到他的碗里。 宋晓晓也不示弱，立即将一只鸭腿夹给优思：“吃吧，吃吧，优思！看把我家优思都饿坏了！” 路慧虽然没有具体地表现出来，但一直宠溺地看着优思。她给大家倒上红酒，一个个慢慢地品尝起来。 “范校长，你辛苦了！多吃点哦！”李莎一向对人体贴入微。 范伟谦虚道：“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大姐们早已准备好的，我也没做什么！” “范校长，我想问一问，你们四中的初中一般每年有多少学生可以考取重高啊？”刘丽娜问道。 她家的乐乐已经进入初二了，她很关心这个问题。 范伟：“我们学校今年考取了九十几名重高，希望明年能争取突破一百名吧！” 刘丽娜：“那六中与四中相比，那个学校更有优势一些？” 她家的乐乐现在六中读书。 范伟：“六中和四中不相上下吧，考取重高的人数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十名，有时我们多几个，有时他们多几个，两所学校咬得比较紧。” 名城市有两所重点高中，就是名城市一中和二中，其他都是普通中学。一中和二中也办有初中部，加上市内和三区的普通中学，共有四十一所中学有初升高的任务，竞争惨烈。 普通中学中，六中和四中的教学质量相对要好一些，这两所中学考取重高的人数比别的中学相对要高许多，每年一般在八十到一百之间浮动。一般的中学能考取重高的人数，稍好一点的在五、六十之间浮动，差一点的也是十几个、二十几个这样的。 所以六中和四中一直是普通中学的佼佼者。 两所中学本身也是竞争对手，一直在暗中较劲，每次毕业考试，总以考取重高的人数超越对方为荣。 “丽娜，你家乐乐升重高没有一点问题！听说他这次在六中分重点班的考试中，成绩是全校第八名？真是姣姣者中的姣姣者啊！” 宋晓晓羡慕地看着刘丽娜。 “是啊，乐乐也是个很出色的孩子！” 刘丽娜也面露自豪地笑容，她一直以她家的乐乐为荣。这孩子从小学到现在，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很给她长脸的。 路慧却十分平静。她记得两年前，优思在六中分重点班的考试时，成绩是全校第五名啊，可是呢…… 但她还是不无担心道：“丽娜，你家现在还是断网断电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 刘丽娜正吃着一串牛肉，轻轻地点点头： “没错！要等我家乐乐高中毕业，考上了重点大学了，才会开通电视电脑！现在的孩子呀，玩心重，容易分心。我们做大人的，必须防微杜渐、严加管束才行！” “那乐乐可以玩手机吗？”路慧问道。 “不能！要能玩手机，那我们在家断网线还有什么意义？”刘丽娜不假思索道。 优思的眼神刹那暗淡了下去，在心里为刘阿姨家的乐乐默哀三分钟！ 家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手机都没有，这样的孩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题外话－－－－－－ 谢谢四月含晴和mchxgy的评价票！谢谢你们的支持！ 062 妈，我适合去国外读书 “丽娜，要等乐乐高中毕业后才开通电视电脑？你也太狠了吧！”宋晓晓瞪大了眼睛。 刘丽娜一副早已深思熟虑的神情道：“这个不能放松！这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度过这几年就好了！” 路慧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大人跟大人不一样，孩子跟孩子也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乐乐就能这样不受干扰，专心地学习，顺利地考上理想的大学呢？ 李莎感叹道：“咦，我感到我们的孩子太累了，这么多人挤独木桥，为了考重高、考重本，连起码的娱乐活动都没有了！” 宋晓晓立即接话道：“就是啊！不是说教育要改革要改革，要给学生减负，为什么改了这么多年，学生越减越负，应试教育还是改不掉呢？范校长你是教育工作者，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 范伟淡淡一笑，也有些无奈：“改革肯定有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就能完全改变的。我个人看来，主要的困难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上面还是以升学率、以考取多少重高、重本作为主要的考核指标，学校和老师当然就得以抓升学率为主要目标； 第二个就是来自学生家长，很多家长害怕自己的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以自己的孩子考取重高、重本为主要目标，以这个目标为成功捷径，也在不断地给自己的孩子和学校施压。 所以要想一下改变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丽娜深以为然：“应试教育唯一的可贵性就是它的公平公正性，只要凭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像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要想出人投地，考取名牌大学是唯一捷径！” “是啊，我们没有背景人脉可以依靠，没有金钱可以启动，要想成为人上人，唯有刻苦读书，考上名牌大学，才是唯一出路！可惜我家潇潇不是读书的料，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宋晓晓不无遗憾道。 “妈，范叔叔，阿姨，我吃好了，我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压抑，优思有些听不下去，他选择了逃避。 路慧若有所思地看着优思离开。 其他人并没有意思到什么，继续着这个话题。 “据我在国外的朋友说，他们那里的学校从来不加课，不布置家庭作业，他们除了基础教学外，更注重孩子们的兴趣、特长和身心品行的教育，所以那里的孩子学习大多很快乐，很自信。不想我们的孩子都成了学习机器，不但抹杀了孩子的天赋和个性，使得很多孩子不堪重负，身心发展扭曲，出现心理问题！”李莎感叹道。 宋晓晓也感叹道：“就是啊，所以一些发达国家，都说我们的孩子高分低能，世界上的一些顶级名校都不愿意录取我们的孩子，说我们这些从小应试教育出来的孩子，只会读死书，综合能力差强人意，即使能高学分高学历毕业，也难成大器！真是悲哀！” 大家都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可是大家都知道，谁也逃不出这样一个怪圈：讨厌应试教育，却又害怕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害怕自己的孩子成绩落后考不上重点高中，考不上好的大学，又不得不想办法督促自己的孩子努力学习，不断地给自己的孩子补课，千方百计挤进尖子班，挤进重点中学，家长跟孩子一样陷入一种焦灼…… 这似乎是每一个家长和孩子都摆脱不了的命运。 除非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和那些没法挤进尖子班的孩子，反而是一种解脱。当然，他们跟出人投地、成为人上人也基本无缘了。 几个大人吃饱喝足，一顿感叹后，各自离去。 大家知道路慧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想耽误她休息时间。范伟将碗筷和餐厅厨房都收拾干净，才跟大家一起离开。 大家都离开了，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优思这时主动来到路慧的身边。 “优思，你来了正好，你看妈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路慧正好有礼物要送给优思。 优思一看这些礼物有些傻眼：“老妈，你觉得我还是几岁的孩子吗？” 这些礼物都是路慧在不同的景区买的纪念品，都是一些比如伦敦眼、塔桥、白金汉宫、圣保罗大教堂等一些玩具模型。 “怎么啦？”路慧不解。 “这些都是小孩子玩耍的模型，我都是中学生了！”优思有些心不在焉。 路慧抚摸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的优思的脑袋，浅浅地笑了。也许在她的潜意思里，还在弥补她在优思很小的时候不在身边时的缺失和疼爱吧。 “妈，我觉得乐乐好可怜哦！刘阿姨这样对乐乐不好！”优思又道。 路慧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赞同刘阿姨这样。不过每个人教育孩子的方法不一样，也许这样乐乐就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专心读书，就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呢！” “你看乡下的一些孩子，家里困难，根本就没有电视机和电脑，他们一心一意刻苦读书，然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你刘阿姨就是不想乐乐分心吧！” 优思看了路慧一眼，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怎么啦儿子？你是不是还有话想对妈妈说？” 优思抬起头来，眼神里闪现出一份向往和神采：“妈，我适合到国外读书！那里的孩子不需要一天到晚地读书做作业，可以拥有自己的兴趣和特长，多好呀！” 路慧一愣，突然对优思心疼不已。 他是将她们的议论都听进去了呀！ 多年后，路慧每当回想起这个情景时，还会隐隐心痛，为自己没能满足优思的心愿而懊悔不已。 路慧道：“怎么啦优思？是不是还不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在普通班读书也感到痛苦吗？” 优思眼里的光彩已经暗淡下来：“还好啦，比以前好多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路慧问道。 “就是，就是我可能就成了大家眼里那种没有出息的孩子了，妈，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优思内疚又不安地看着路慧。 063 心思不定 路慧的心再次心疼不已。 她轻轻拥抱了一下优思：“不会的！只要你开心快乐，妈妈就开心！” 路慧认真地看着优思，道： “优思！国外真正实行素质教育的国家并不多。有些国家，像韩国，那里的孩子读书压力比我们国家的孩子还要大！” “是有一些发达国家实行了素质教育，可是，我们没有亲人和朋友在那里，要出国的话，要联系学校，要租房子，要懂外语，还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们现在也没有条件去那里读书呀！” “还有，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生活，会有想象不到的困难的！” 路慧叹了口气：“儿子，妈妈说过，妈妈以后不再看重你的成绩，你不用感到有压力，只要努力过了，就不后悔！” 优思低着头，喃喃道：“我去休息了。” 看到优思失落的神情，路慧心里莫名地难过。 她又走去优思房间，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他道： “优思，我今天听范校长说，你这次的期中考试考得很不错，成绩进入年级前一百名了，你真的已经很棒了儿子！别胡思乱想了，早点休息吧！嗯？” 优思不语。 路慧拍了拍儿子的肩，退出了他的房间。 路慧在自己房间里呆坐了好久，回想自己说的有哪些不妥。 不是说不在乎他的成绩的吗？怎么又在他面前提及成绩的事了呢？ 路慧有些懊恼。 也许在她的潜意思里，她其实还是很看重成绩的，希望优思的成绩好。 路慧又有些自责。她沉了沉心，想到了正在保胎的小妹路佳，便给林又蓉打电话。 已经晚上九点了，林又蓉刚刚帮路佳洗漱了，准备休息，看到路慧的电话，立即接起。 “妈，我是路慧，小佳现在情况还好吗？你还好吗？” 林又蓉看了路佳一眼，小声道：“小佳还好呢，她就是每天需卧床，不能下床，也很辛苦的；我还好，我们都好呢！优思呢？优思还好吗？” 路慧：“优思挺好的，你放心吧！妈，我想给小佳说几句，你把手机给她吧！” “姐，我是小佳，你现在还好吗？优思呢？” “优思还好，到了普通班，没有了那种竞争压力，人比过去开朗了一些。小佳，你每天卧床挺辛苦的，平日里多听听音乐，看看书，时间会好过一些！” “嗯，我知道！姐，你放心吧！” “好，那你早些休息！” “嗯，姐姐再见！” “再见！” 看到路佳情况还算稳定，路慧心里又安稳了一些。 她又想到了路途和佩佩。 因为林又蓉去了上海照顾路佳，那么佩佩也终于逃过了林又蓉的魔掌，路慧觉得这是件好事，在佩佩选择幼儿园时也给与了格外的关心。为了避免优思上幼儿园时所遇到的伤害，所以特别选了名城市一所口碑很好的知名幼儿园。听说佩佩刚上幼儿园那会，有点不适应，有哭，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她的这个大姑姑不能不关心。 打通路途的电话。 “姐，你从国外回来啦？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佩佩上幼儿园的情况，她现在习惯了吗？还哭吗？” “还好呢！佩佩早就不哭了，每天去上幼儿园还挺开心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路慧的心一下就释怀了很多。 “佩佩，佩佩，来，大姑姑在打电话呢，叫大姑姑好！” 路途在那边说着，只听到电话里一下传来了一个孩子脆生生的童音： “大姑姑好！我是佩佩！” 路慧的心一下就被萌化了：“佩佩好！想大姑姑了没有？” “想！大姑姑想佩佩了吗？” “想呀！所以大姑姑才会打电话呀！” “好！那我下次跟我爸爸来看大姑姑和优思哥哥！” “好呀！那大姑姑等着佩佩哦！” “好！” “那佩佩现在好好上床睡觉，明天早点起床好不好？” “好！” “那佩佩同大姑姑再见啰？” “大姑姑再见！” 打了这两个电话，路慧的心情瞬间得到了抚慰，一下安定了不少。 因为是周末，路慧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星期一去到公司上班时，发现约翰逊也回来了。 上午公司开会，约翰逊在会上宣读了公司总部给路慧的嘉奖，并颁发15万RMB的奖金，接着又就公司下一步的项目做了安排。 “露西，新东方乐园宣传项目正在向外招标，你跟新东方的莫总有过合作，你跟进一下这个项目，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 约翰逊一脸严肃地看着路慧。 “好的，约翰逊！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做个预案，明天上午就去见莫总！”路慧点头道。 “好，那就这样，散会！” 约翰逊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路慧发现，约翰逊这次回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变得严肃了，看向她的眼神收敛了不少，不再像过去那么地炽热和热切了，跟她说话都保持着应有的分寸。 路慧觉得这样挺好的。 这才是上级与下级应有的距离。 路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让欧阳明媚找来了新东方乐园的有关资料了解情况，两人商量了一下，做了一个预案，好明天去跟新东方的莫总进一步交流。 “露西，我昨晚去澄明酒店看一个朋友，你知道我在酒店看了什么？” 欧阳明媚神神秘秘地看着路慧。 “看到什么了？” 路慧睨视着欧阳明媚。 这个小姑娘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 欧阳明媚凑近路慧，用十分诧意的神情低声道： “我看到了约翰逊居然跟焦柔搞在了一起耶！焦柔抱着约翰逊的手臂，身体都缠到约翰逊的身上去了，一副迫不及待的的样子，两人就那么进了约翰逊的房间！” 路慧也吃了一惊：“真的？你没看错？” 澄明酒店有约翰逊的包房，是公司为他开的。也是约翰逊在名城的住所和落脚点。离公司不远，步行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距离。 欧阳明媚万分肯定道：“怎么会看错？焦柔那副骚样，化成灰我都认识！” 064 那凄厉地尖叫声 “呵呵呵……这叫着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路慧笑了： “不得不说，焦柔作为女人，还是很有一种吸引男人目光的坏女人的妖娆在的。管他们呢！他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搞不搞在一起是他们的自由！”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欧阳明媚有一种危险逼近的感觉。 路慧没有再做评论，只是吩咐欧阳明媚准备好有关资料，两人向新东方走去。 对于路慧而言，约翰逊能够去找别的女人，她反而有一种轻松感，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总是对他有所戒备了。 但对于一个昨天还对你表示“深情厚意”的男人，一转眼就跟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甚至还是与自己有过节的“敌人”，她心里也会有一种说不清的讽刺和失望。 新东方的这个新项目是一个在建的大型主体趣味园，集各种游乐、探险和美食于一体的大型游乐园。他们对外招标的是关于这个游乐园将要展开的一系列对外宣传和拓展的项目，以扩大这个游乐园的影响，和更能准确表达出这个游乐园的精髓和主体思想。 路慧和欧阳明媚到达新东方的会议室时，看到里面已经有十几个设计创意公司的项目设计者在了，看来这个项目竞争者还不少。 路慧发现，在这些竞争者中，焦柔赫然坐在其中。 欧阳明媚也看到了焦柔，她用手肘轻轻地碰了路慧一下，路慧轻轻一笑，看到焦柔正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她们，路慧的目光轻轻地划过，表示对这个人很无感，十分不屑。 焦柔暗暗攥紧了拳头。 新东方的副总接待了所有前来参与招标竞争的设计创意公司，为大家介绍了这个游乐场的规模、具体游玩项目和准备对外营业的时间。而对外的宣传和拓展工作必须在这个游乐场正式对外营业的前三个月就要展开。也就是说，这个项目的招标准备时间还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时间，在第二个月时，要进行策划书的第一轮比拼，经董事会投票，留下满意的前三家再进行项目招标的比拼，最后一家获胜，成为这个项目的实施者。 新东方副总用视频向大家介绍了相关情况后，又回答了大家的提问，然后大家可以自由参观和活动。 三个月时间要了解筹建这个游乐园的精髓，做出一个最能体现其中理念和情感的策划书来，然后进行招标，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碰头会结束后，大家还纷纷围着新东方的副总不走，想要从他的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路慧轻声对欧阳明媚道：“我们走！拜见莫总去！” 欧阳明媚神会，抱着资料跟着路慧往一边走去。 焦柔看着她们离去，眼里暗光微漾。 上次跟新东方合作，与莫总之间相处愉快。路慧有一种预感，他们这次也依然会相处愉快的。 有一种人，第一眼你就会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好像是相处了多年的朋友。 而有一种人，你即使跟他认识了很多年，却依然陌生，中间就像隔着一堵心墙，总也达不到心灵之窗。 但是这一次路慧要见莫总却碰壁了，莫总的秘书对她说： “露西小姐，我们莫总说，作为朋友，他愿意请您和欧阳小姐一起喝咖啡；但作为甲方和这次项目的招标方，他不会接见你们，因为他希望看到的是跟他心灵相通的设计作品，别的，他无可奉告！” 路慧点点头，微笑道：“好，我知道了！请代我向莫总问好！是作为朋友间的问好！” 路慧起身正要离开，这时秘书小姐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她一接听，神态一下变了： “对不起，露西小姐，我有事需要处理，就不能送你们离开了！” 路慧立即会意：“你忙你的！不用送的！” 路慧和欧阳明媚刚走出秘书办公室，只见秘书小姐立即往总裁办公室跑去，然后又立即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向一边电梯口跑去。 路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作为新东方这么大的公司，每天那么多的人和事在运转，出现一些什么意外和棘手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路慧作为一个外人，这些事情自然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她准备带着欧阳明媚到在建的新东方游乐园去现场认真地观摩一下，好好了解这个游乐场的规模、规格和它所要表现的内涵，好为下一步的策划书做准备。 路慧同欧阳明媚从电梯口走出时，只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喧闹声，还有眼前大厅里围着的好多保安。 “别碰我！你们别想再忽悠我！叫莫沉城出来见我！让他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 一个女人一边在人群中左突右撞想要突破包围圈，一边大声地呼喊着。 “女士，您先跟我进去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一定帮您跟莫总联系！他现在真的不在公司！” 是秘书小姐的声音。 “你们又想骗我！又想随便敷衍我、然后随便打发我走是不是？我今天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今天我见不到莫沉城，我是不会走的，哪里都不会去的！” “莫沉城！你出来见我！你他妈别像个龟孙子一样躲着不敢出来！你把我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你个混蛋王八蛋！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那女人的声音越发地嚣张。 莫沉城不就是莫总么？ 这个女人跟莫总是什么关系，敢这么直呼他的名字，这么地咒骂他？ 路慧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特别是这种牵涉到甲方总裁隐私的事情，最好是视而不见，免得尴尬。 “啊！绑架啦，杀人啦！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杀人啦！救我！来人啦，救救我！” 她正要同欧阳明媚从侧面走出大厅，可还是被那女人那一声声凄厉地尖叫声给绊住了脚步。 她一愣，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 “陶倩？” 可能为了顾及公司形象，莫总的秘书见无法劝道那位不顾影响、不知分寸、任意喊叫总裁名号的女人离开，便对身边的保安递了一个眼色，几个保安立即一拥而上，架起陶倩就走！ 陶倩一人无法对抗，只有发出凄厉地喊叫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