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 第一章 云境天渊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一章 云境天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生辰宴会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章 生辰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冰魄蓝裳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章 冰魄蓝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初入凡尘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章 初入凡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背后操纵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章 背后操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暗潮汹涌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六章 暗潮汹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初识南斋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七章 初识南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混沌元气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八章 混沌元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山海寺院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九章 山海寺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千族祭礼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章 千族祭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红颜薄命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一章 红颜薄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天道无情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二章 天道无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风云再起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三章 风云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大梦三生(一)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四章 大梦三生(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居星异变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五章 居星异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大梦三生(二)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六章 大梦三生(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大梦三生(三)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七章 大梦三生(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往生彼岸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八章 往生彼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魔界巨变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十九章 魔界巨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惊天反转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章 惊天反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上冥对峙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一章 上冥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远古大阵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二章 远古大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怪异空间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三章 怪异空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如似故人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四章 如似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玉箫怀灵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五章 玉箫怀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人心不古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六章 人心不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斐言流语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七章 斐言流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万劫不复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八章 万劫不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涅槃重生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二十九章 涅槃重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红尘初逢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章 红尘初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定情信物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一章 定情信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母女夜话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二章 母女夜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似是故人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三章 似是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四方游历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四章 四方游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难民流寇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五章 难民流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盗匪掳去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六章 盗匪掳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少主归来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七章 少主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骞国风云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八章 骞国风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变数横生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三十九章 变数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身份暴露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章 身份暴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疫病来袭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一章 疫病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追根溯源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二章 追根溯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求证佛屠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三章 求证佛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半夜醉酒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四章 半夜醉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黎川商客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五章 黎川商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香料生意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六章 香料生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鬼府冥关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七章 鬼府冥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又见九曦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八章 又见九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少君少暝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四十九章 少君少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妖界尊主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章 妖界尊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天生命数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一章 天生命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入世修行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二章 入世修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月下饮酒 却是不知七星阁如何一夕覆灭,佛屠弟子因何出手,以及……君千瞑又为何推翻旧朝自立为王。 ——建立新政,改号祈安。祈安,洛北祈……他可是为了纪念亡故的父亲? 九兮感觉自己仿佛身处迷雾中,原先随禅师入世后所修行的通透练达,在她归了红尘后却对她起效甚微。 果真是当局者迷吗? 她轻轻叹息,身在红尘难免为红尘之事所累。如何抽丝剥茧斩破虚妄表象,看到事情本身,她还需多些参悟。 “殿下。”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玉儿端来一杯参茶进来,“殿下批阅奏折辛苦,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还是玉儿心疼我。” 九兮笑着接过茶,顺便打趣了一声。 再见到这些从小在她身边侍候的——玉儿,小七七,她才真正感觉自己回来了,也渐渐变回从前那个模样。 但有些东西,却是变不回来了。 “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身边哪有不心疼殿下的。殿下五年未归,陛下忧思过度,额边生白……” 玉儿听闻九兮这般说,忙有些急切地说出陛下对九兮的好来。 “嗯……”九兮低下头来沉思,“前不久在御景园闲逛时偶遇左相大人,方知几年前他便已搬到宫里来住了,母君还亲自为他督建了清禹殿,我原以为她这几年应是过得很好。” 说完又抬起头来,一双温润无害的眼睛看着玉儿。 玉儿被她盯得有些不大自在,五年前殿下被太师带走时陛下大怒,派了不少人马寻找殿下的踪迹。可惜不知为何,后来好像接受事实了一般,此事便不了了之,像是根本不在意殿下了似的。 可是这话,她不能同殿下这般说。 她也曾偷偷问过陪在陛下身边侍候的明月姐姐,明月姐姐说女君午夜梦回时,还经常念着殿下的名字呢。 看来陛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十分想念殿下、担心着殿下的。 即墨溡当年确实一度担心过九兮的安危,甚至因此还和钟离千月置了气,不过不久后千屠亲托山海寺遂明长老送了一封信来,告诉她九兮已被救出,另外需带她出去几年云游避劫云云,即墨溡如此也便放心了。 却不曾想还有个意外之喜。她有几日因惦念九兮之事无心朝政,钟离为安抚她心情,竟然主动提出搬入宫中帮她处理政事,她便一门心思转去给他另置宫殿了。 故而如今九兮回来,左相也并未离宫。她便只见到爹娘感情之路前景一片大好,全然没有旁人说得什么惦念殿下、 忧思过度的样子。 九兮坐在檀木椅上,端着参茶小口小口地喝了些。秋夜清冷,一杯参茶下肚,腹中暖烘烘的,九兮满足的眯着眼睛回躺在檀木椅上,昏昏然想要睡去。 “殿下,夜深露重,玉儿陪殿下回寝殿休息吧。”玉儿见她如此,轻声问道。 九兮仍神色倦懒,闭目养神不想动弹。玉儿正想着要不要给殿下再去找个取暖的物什,倏而便见殿下忽然有些亢奋地怼过来的脸:“好玉儿,我有些想喝酒了,你去帮我弄壶酒来吧。” 九兮离开王宫时将将十岁,因为左相大人的一句“小孩子还是勿要饮酒为好”,即墨溡便连稍许果酒都不许她碰了,乃至五年前她同君千瞑在客栈饮酒时喝断片儿还差点闹了笑话。 然禅师荤素不忌,嗜好饮酒。跟着禅师在外云游,禅师心性阔达,有心锻炼她的酒量,九兮沾了不少好酒,如今一两壶下肚,对她来讲也如喝白水似的。 玉儿有些踌躇着,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殿下还是十岁时那般的样子,但眼前的殿下已经变得和五年前不同了。 五年时光带走了自家殿下的婴儿肥,巴掌大的小脸儿明媚昳丽,笑起来时伴着可爱的梨涡和尖尖的小虎牙,看着愈发像陛下了。 看自家殿下看晃神了的玉儿心里还惦记着殿下想要饮酒的事,迷迷糊糊开口劝道:“殿下……饮酒伤身,况且陛下那边,也是不许殿下饮酒的。” 九兮笑嘻嘻地揽过玉儿的胳膊,放在脸边磨磨蹭蹭撒娇道:“玉儿姐姐,求你了……” 玉儿终究败下阵来,看着殿下撒娇的模样真是心软得一塌糊涂。无奈地叹口气后,转身出门去帮九兮取酒去了。 九兮伸了个懒腰走出偏殿,扶着殿前门槛抬头看向被宫檐瓦角割裂开的墨色穹宇,深秋的夜色寂静孤凉,清冷的圆月半隐在朦胧云雾里,几颗星子零零散散闪着微光,在目光可及的视野处忽闪忽现。 扑面而来的冷意渗透进骨子里,殿内捂出的暖气已然散去,九兮搓了搓穿着单薄的胳膊,想了想,趁着玉儿取酒未回,先回了寝殿披了件赤霞如意云纹氅,方又回了偏殿殿前门口候着。 远远的见穿着一身秀气宫装的人儿袅袅婷婷走来,九兮手指轻点着下颌,想了想,她离宫时玉儿已经十四岁了,如今已经十九岁,早该为她寻个好人家了。不过也要问问她的意愿才行。 玉儿自是不知自家殿下心里那些心思,已经筹划考虑到要为她准备多少嫁妆上去了。将手里暖好的酒递给九兮,方又皱着眉头道:“殿下在这等着作甚?外头寒冷,殿下快些进去吧。不然让别人看见殿下饮酒,再传到陛下那去……” 九兮接过酒来,没理会玉儿的喋喋不休,歪着头眼里含笑向她道谢:“谢谢我的好玉儿啦,殿下我想找个有意境有情趣的地方饮酒,你就别管我了,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一溜烟小跑着隐在拐角处的夜色里了。 “哎……”玉儿急急追去,却也没见着殿下半点影子。 九兮施展轻功上了一方重檐庑殿顶的正脊上坐下,脚下踩着黄色琉璃瓦,打开酒壶的顶花仰头灌了一大口,处理了一整天政务的疲惫消失殆尽。 爽! 明日便是十五了,难怪今晚的月亮如此圆满透亮。 再过半月入冬,又是一年飞雪月。九兮又抬头饮了口酒,却没立刻咽下去,一口酒仍含在口里。 “伴月饮酒,殿下好兴致。” 左下方猛然响起一道声音,九兮没有防备,一口酒咔在喉咙里呛出些泪光来,好不容易顺了气将酒咽下,低头看去,那罪魁祸首仰首看她笑得一脸玩味。 “咳咳……大半夜的,作何吓我?” 九兮嗔了底下那人一眼,看着他衣袍翻飞上了殿顶,在她旁边坐下。 “深夜不在自己府内睡觉,翻墙进来的?” “翻墙不符君子之礼,只是用了些旁的法子进来罢了。” “五年不见,原先的翩翩公子,怎生出些衣冠禽兽的样子来?” “殿下说笑了。” 箐桑一脸的温和有礼,让九兮说不出什么怼他的话来。 “言归正传,半夜入宫,找我何事?” “今夜月色正好,在下闲来无事,来找殿下赏月。” 九兮左手撑着下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顺便谈些在下安排的人从各方传来的情报。” 箐桑补充道。 箐桑五年前同九兮分别自己回了天元后,便开始着手与九兮计划之事。先是在天元招揽德才兼备却怀才不遇的江湖人士,暗中培养形成自己的势力,又在三国各方安插人手,建立了情报机构。 当然这些都是依靠着九兮的名头和财力进行的。 如今殿下羽翼丰满,他也可以由暗转明,在明面上做她手下的幕僚了。 不过他若想真正一展抱负施展才能,还需等到小殿下继位才行。 “陛下如今将每日政务几乎全权交给殿下处理,看来殿下继位之日不远了。” “她不过想多出些时间同左相大人待一处罢了。” “殿下继位后可想过如何处理同启溟和祈安的关系?” “此话怎讲?”九兮淡淡道,“不是说来同我分享情报,怎地却是你来问我?” 箐桑抿唇笑了一下:“殿下不必心急,在下先说情报就是。” “快讲。” “殿下要我调查琅乐的行踪,今日得到消息,他已被启溟君主奉为国师。” “怪不得七星阁被端也没听说他出手,原来已经依附了启溟王室。”九兮仍是平静道,她说不清自己听到琅乐的消息心里是什么感觉。 在天元无法实现他的野心,还是只是他无法再做她的师父? 她至今想不通他堂堂一个妖尊为何特地来天元做她师父,想不通他为何在人界建立七星阁,更想不通他为何将她抹了记忆带去妖界。 琅乐是妖族之事九兮未曾同旁人说过,算是顾及她同他的最后一点师徒情分。 禅师曾问她,怕不怕他是妖族,是异类。九兮想了想,应是不怕的,她心里没有对他不是人族的身份产生过抵触和恐惧,只是难过于她自以为了解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摸清他的心思。 箐桑也是今夜无眠,趁着月色翻来王宫想看看她。琅乐这桩消息却也没如何紧急到今晚便要同她汇报的地步,于是正事说完便开始说些闲事。 “听闻陛下原先给殿下定了一桩亲事,如今殿下及笄,陛下很快就要昭告天下了吧。” “你消息倒是灵通,可知那同我定亲之人是谁?”九兮幽幽问道。 “当今祈安国君主,君千瞑。” “是啊,是他。”九兮饮了一口酒咽下,“不过现在,应该不是了。” 第五十四章 殿下择亲 箐桑尔雅道:“殿下何出此言?” 九兮默默饮酒不语,箐桑也不追问,原因为何,他又怎会不知。 君千瞑——已为一国之君,又如何肯放下权势,下嫁天元王女,甘为凤君? 而即墨九兮,天元王朝唯一继位皇女,亦不可能去做祈安君后。 * 几日后,九兮正在自己殿中抱着一只红狐撸.着毛,这红狐还是当年她初遇君千瞑那日被女君陛下唤去宫里时,一位青年官员送与她的。这几年她虽不在,宫里的人仍将小狐狸照顾得很好。 正撸得开心时玉儿带着女君......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四章 殿下择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选亲之礼 “可他不知道,我为了恢复修为,又要吸食多少凡人的精气。你说他此番作为,究竟值不值得?”他闷声道,“倒不如直接将我除了,一了百了。”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晦暗不明,喃喃道:“可是不行呢,我是妖尊,有我在便可震慑万妖不敢擅自离开妖界。若我不在了,妖界无主,人界大乱。” 他抬起头来问她:“你说,值不值得?” 九兮不知道该说什么。禅师此举是为了她,她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说些什么。琅乐是妖族,恢复修为要借助凡......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五章 选亲之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惊才绝艳 众人心中一惊后向皇女和左相行了礼,坊间谁人不知左相大人位比凤君,不过有实无名罢了。 待殿下和左相落了座,又相继来了几位品级较高的朝廷命官,一来闲来无事来看看热闹,二来顺便为自家麟儿孙儿侄儿的加油鼓气。 眼见旭日高升,自东方落下大片云霞,掌管选亲之礼主祭的祭月司司礼朗声道:“承天启命,为择新君,礼祭月神,以赐良缘——” “祀时,祝礼开,恭请月神——” 上界月神赤滦掌司人间红尘姻缘,凡界无论选亲或是成礼,皆需......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六章 惊才绝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琅乐参礼 几日前箐桑来找九兮告知琅乐消息的那一晚,钟离手下埋伏在各方势力的眼线亦是收到了原国师琅乐大人如今成了启溟国师的消息。 钟离的一席话本欲让琅乐有所顾忌知难而退,却不曾想这人避重就轻,并未尴尬为难,反而一番巧言令色将话头扯到了女君的信誉上,如此倒让他占了便宜。遂也不愿继续同他这厚脸皮的言语纠缠,看他这打算,是铁定心思要参礼了。 还是他徒儿的选亲之礼。 气氛瞬时有些僵硬,然九兮却知道若继续让这人在台上言语戏谑......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七章 琅乐参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何为人夫 此次殿试文考乃是选亲之礼的最后一场,在座才子们皆是过了选试、初试的佼佼者,对这最后一场文考亦是成竹在胸。 当然入选殿试的才子们除了天元王朝的青年公子外亦有祈安、启溟国的人。 多数皆是为夺天元凤君之位而来。 天元王朝所设三司九局,凤君亦能参政。故而皇女殿下选亲之礼所选之人需文韬武略俱是出类拔萃,方能承得起当朝凤君之位,辅佐女君临朝。 今日左相大人担任主考,卷内所命之题也皆出自他手。时辰到后,钟离左相亲临荟英......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八章 何为人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所选良人 九兮和箐桑也不管他,知晓他就是这番脾性,二人谈得倒是欢快。 若说箐桑才华横溢、足智多谋,少年得志故也有些许的清高自傲。然而世间却有一人令他心生折服,便是他所侍奉的佛屠之主。 九兮有缘跟在佛屠主身边云游五年,让箐桑眼红不已。经常向她询问同佛屠主云游时的所见所闻,九兮难得见他如此模样,便也就顺了他的心意和他多说了些禅师之事。 忽然想起那日云游至穹溟岭,禅师曾答应过会抽空来天元看她。然而一别多月,却是连禅师的......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五十九章 所选良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画舫夜会 见九兮回宫,侍女忙上前来递过来一封手书道:“殿下,有您的信。” 九兮将信拆开,是许久不曾收到的——代染的手书。 儿时每当琅乐忽然不见了动向,她又无法出宫时,便经常写信询问代染。 信上娟秀的字体确实是代染的笔迹,邀她今晚去云水河上的画舫上一见。 云水河是京都与安桥下的一条河,离清平乐坊很近,每至上元节清平乐坊会在那处举行烟火舞会,绚烂的烟花灯火,伴着清丽可人的姑娘,平白为云水河多了几分醉人的暧昧。 九兮想了想,五年前她同代染的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那日代染追来南涯山,将琅乐送给她的礼物带给她。 那时便觉得代染有些不对,是自从同她混熟后未曾有过的十分恭敬的语气。 她自称属下,同她有了些许的疏离。 九兮自小因为身份缘故,未曾如同京都世家小姐们一般有一两个知交好友。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只有玉儿和小七七,再有就是师父和听从师父吩咐留在京都照看她的代染姐姐。 她原以为这么长久的陪伴和照看,她们之间也有了许多的,除了受人托付照看以外的情谊,那日却被她的一声属下,隔开了好远。 她彼时虽意识到代染同她的疏离,却并未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受了师父托她送礼以及带了这么多随从的缘故。 然而后来想想,她和弦引皆是琅乐的手下,琅乐是妖族尊主,他们未尝不是妖族之人。 或许从一开始,代染和弦引被琅乐吩咐留在京都照看她时,两人与她之间,就从未交心过。他们从一开始便知道,她是人族,而他们是妖族,人与妖族怎可能倾心以待。 如今随着琅乐身份的转变,她和代染姐姐之间,也要越走越远了。 今晚,大概就是代染同她的告别吧。 * 暮色降临,为远方天空铺就一片灼霞。直到白日完全燃尽,墨蓝色的穹宇整个覆盖下来,京都又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街上的灯火影影绰绰,错乱地照在河面上,搅乱了一池的光影。夜间的温度更低了,冬夜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吹打在人的脸上,钻入人的衣襟里,在怀中留下一片刺骨的寒凉。 九兮独自前来赴约,连向来出宫便带着的祁洛梵也未让其跟随。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赤色云纹氅,站在桥边去找代染的画舫。 代染向来爱俏,连河上画舫也是独一无二的好看。那覆着船身的帐子温白,如同用了天上的月光织就,伴着水纹晕开的河面,像是误入了哪方美人精怪精心布置的光怪陆离的领地。 九兮在河边雇了一方小舟,乘舟上了画舫。 画舫内布置的十分精致华丽,在夜色灯火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旖旎的色彩。提着宫灯的侍女过来,领着九兮入了舫内的一间房内。 “尊主大人,人已带到。” 房内坐着的人,却不是写信邀她前来的代染,而是琅乐。 九兮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坐下,虽邀请的人换了,然并不代表她就能转头就走。 尤其在这个人面前。 琅乐坐着的小案几上已摆放了四五个玉色酒壶,他手里拿着琉璃盏,正欲将手里的酒一口饮下。 见九兮什么都没说地坐过来,他仰起的头微微一顿,喉结处滚了一滚,终还是将那酒全部咽下了。 挥手让侍女们全都下去,今晚他只想同她单独在这画舫中,随便做些什么都好。 “喝酒吗?” 琅乐问。 九兮捞了一个琉璃盏,自己拿了酒壶给自己倒上,小口抿了一口,复又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上。 一边状似漫不经心问他:“想让我来直说便是,作何还用代染姐姐的名义邀我?” “我怕你生我的气,知道是我邀你便不来了。” 他何时有过这般颓然的语气,明明白日里还是一番胸有成竹的自得模样。 九兮心里一滞,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她不能给这人留下一丝一毫的误会,以为他们之间能有那种可能的误会。 “不会。”九兮道,“好歹你我师徒一场。对吧,国师大人?” “叫我阿琅。” 对面的人听出来她语气中暗含的闷气,亦同她置气道。 九兮不理他,喝了一会酒后方抬起头来问:“可有饭食?我还未用晚饭便来赴约了。” 琅乐将侍女们唤来,吩咐了几道菜。想起什么,又问她道:“可还想吃佛宝琉璃?” “中午不是请过了吗?还忘了多谢楼主盛情款待。” 琅乐不可置否,让他们去备了其他的素菜。 “殿试的卷子可批完了?我答得可好?”他垂眸看着她,眼含笑意。 “不知,我没看。”她没有说出实话,只晓得若是说了实话定会引来他的自得或是追问。 “左相大人命得一手好题,着实令我苦恼了半晌。”他没在意她语气中的冷淡,忽而笑开,“不过一想到所言所做对象是小酒儿,便一下灵思泉涌了。” “琅乐,你……” 她思虑再三出口,却被他打断。 “想听听看吗?我的答案。” 说完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道:“若为人夫,必终生伴于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结发白头,岁岁朝朝……” “国师大人。”这些话在她当时看他卷子时已然见过,当时未觉得有什么,此番被他念出来,平白多出几分不存在的旖旎来。 她出口打断他继续念下去,闷声道:“琅乐,我只问一遍。你对我,可是认真的?” 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直白,若是一直逃避下去,他不会休止,她也得不到安宁。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琅乐这份感情来得太无道理,太过轻易,没什么机缘。她不懂为何从小便以捉弄她打趣她为乐的师父,为何会对她生出此番情愫。 若是以前,她还会当他只是玩笑,将这些露骨的情话当作他对她的调侃和捉弄,而几次三番下来,她有些不确定了。 她必须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若单单只是捉弄,这般作为该停止了。 若不是,那这份错误的情感,也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忽而一笑,又闷掉了一壶酒。 “小酒儿,我的心意如何,表露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究竟要我怎么办?小酒儿。” 九兮无言,他又究竟要她怎么办。 “为什么?”她出口道,“我以为,你会一直拿我当徒儿。” 她一定要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从哪里出了差错。 “我也以为在你做即墨九兮的这一世,我会一直做你师父。”他敛目道,“教你诗书武艺,护你平安一生。也算还了我欠你的情分。” “然而他又出现在你身边了。” 以前我跟着你时,你会同我玩,去哪都带着我,可是每每他一回来,你便心生欢喜地跟着他走了。 我怎能甘心? 彼时我意识不到这份悄然而生的情愫,可是这一世,他又来了,还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又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怎能允许? 于是我抹去了你的记忆,将你带到妖界,这样,你便只会同我玩了。可是,这样好像把你越推越远了…… “他是谁?”九兮仰头看着他,这人不知是不是醉了,话说得不甚清楚。 “他?他是坏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坏人。 他是妖界唯一的九尾魇生狐,是妖族少有的王命血脉,因无家族长辈庇护,他自出生后便受各方妖族欺压凌辱,每每逃出皆是九死一生,只得独自找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舔舐伤口。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数百年。 那次是他初显血脉种魂施压之力,因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在妖界引起一片骚动,引来无数追杀。彼时他不过区区三尾,又哪能对抗得了无数大妖穷途追杀?几经修为折损肉身重创,最后奄奄一息被迫跳了弱水逃命。 弱水鸿毛不浮,那些大妖以为他必定命丧于此,故而不再穷追。 然他竟命大到顺着弱水流到了上界云境天渊。 被一个不怎么知事的小娃娃捡了去,跟着她养好了伤,跟着她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虽常常被她欺负,替她背锅,可这些同在妖界所受欺凌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终究不能一直躲在云境天渊苟且偷生,他是天生的王族血脉,势必要回妖界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当他在云境天渊凝出第七尾时,未曾同她打声招呼,便离开了。 或许她也只当,不过走失了一只狐狸。 一只被她养着,陪她玩着,替她背黑锅的狐狸。 琅乐忆及此前种种,却是不能将这些说与她听。他有些埋怨自己,为何当初做了她的师父,以为如此便能让她也试试听命于人不得反抗的滋味? 一如在云境天渊时她仗着他是只狐狸对他作威作福一般。 此番作为却是被那人捡了便宜。又是他,上界神族少暝少君。 在云境天渊时仗着是她师兄,随意便将她带走了,不顾她正同小狐狸玩得尽兴。 如今他仗着同她定了亲,可是那又如何?这一世他只是一介凡人,又怎能争得过已经作为妖界尊主的自己? 琅乐起身,绕到九兮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身子,将头搭在她的肩膀处。 “小酒儿,我不会再让他将你带走了。” “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要同他走,留下陪我玩,好吗?” 九兮身子一僵,慢慢推开他,回过神来正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是问我选亲之礼的结果吗?” 她近乎冷血的,缓缓道:“你答得很好,乃榜首第一。可是……” “我选了别人。” 第六十一章 宣誓主权 那话带着冷气一字一句传到琅乐的耳内,连带着被眼前这小少女推开的动作,令他深深掩盖蛰伏在体内的妖性汹涌澎湃起来。 果真是冲动起来毫无理智可言的妖物啊,琅乐心底自嘲。 ——难怪人家看不上你。 “是吗?选了谁?”他坐在她面前,将体内翻涌的妖性压制下来,垂眼问。 九兮不愿告诉他,也没有说的必要。 选谁的结果,只是为了不选他而已。 “琅乐,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她闷声道,语气十足地冷淡。 他是她曾经的师父,她是他的徒......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六十一章 宣誓主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暧昧横生 即墨溡低声叹了口气,复而起身离开首座,向台上五位公子和台下围观的百姓们道:“祈安君主既有如此打算,孤亦为之动容。今日算我即墨溡失言,愿许五位公子良田百亩、黄金万两以作酬偿。也请诸位,多多包含!” 五位公子们除琅乐和箐桑外,其他三人俱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知这位祈安君主既愿为皇女殿下舍弃君位,况且二人少时就定有婚约,也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原本这凤君之位或许便也轮不上他们,何况此番又得了良田黄金,也算对家族长辈们有所交代了。 故而拱手道:“祈安君主如此气度,亦令我等折服,恭贺殿下觅得良缘,亦多谢女君陛下赏赐!” 琅乐闻言面上挂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和这位少君,当真算是风水轮流转。 五年前他在这人面前将小酒儿带走。五年后,这人当着他的面亲口说要做小酒儿的夫君。 少暝少君,君千瞑…… 你可要将小酒儿和天元王朝护好了。 在所有人仍将目光看向台上的祈安君主和皇女殿下时,琅乐捏了个术法,悄无声息地走了。 如今他还是启溟的国师,祈安天元将要合并之事,怎能不告知一声启溟的君主? 就看这位君主又要作何打算了。 * 既有女君陛下亲口承认的婚约,天元王朝未来的凤君便也定下了。 选亲之礼结束后,君千瞑率鬼影烈骑随女君回宫,共同商议亲事和两国合并的相关事项。 祈安和天元双方达成协议,三个月后祈安正式并入天元,天元王朝将进行君位传承,由皇女殿下即墨九兮继位,祈安君主君千瞑承凤君之位,亦有临政之权。 而更为具体的两国合并之后的朝贡、述职、出兵、官员调动、地方管理、缴纳赋税等如何安排,还需日后细细商定。 “母上大人……如今您仍安康体健,还需继续带领我天元王朝开疆扩土,保我朝国泰民安,何必这么早将大任交托于孩儿?孩儿……恐难承重任。” 九兮不想两国达成协议后,即墨溡会主动提出君位传承。她原本以为母上大人春秋鼎盛,退位之事几年之内应不会提上日程,却不曾想母上大人的意思是,三个月后便要举行封君大典。 即墨溡笑道:“兮儿,这君位母上也坐了二十多年,早就厌倦了。母上也想待这天下海清河晏之时,可以放下一切,云游四海,做孤真正想做之事。” “如今我儿已经长大,也有了可以携手一生共担风雨之人,将这天下交于你,母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九兮低头默了片刻,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道:“孩儿,遵命便是。” 即墨溡点点头,眼里流露出欣慰。 “自你回来后,孤总听你说随禅师在外游历的种种,还说这世间有九处凡尘如何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孤也想去看看。” 若还有遗力未尽,或许她还能去走走看看这凡世九劫。 “女君陛下。”君千瞑在一旁道,“若是陛下如今仍未寻到归属……” “恩师还在祈安青山寨一直等着陛下。” 即墨溡闻言沉吟道:“你的师父——流千斩那个老家伙,呵~居然还在青山寨当盗匪呢?待将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云游时去看看这个老朋友也不错。” 话方落,便见殿内气氛瞬时有些僵硬,然而看看在场诸位,君千瞑和九兮皆言笑晏晏,唯有…… “钟离爱卿,”即墨溡将目光移向自谈完正事便闭口不言缄默不语之人,“爱卿以为如何?” 她是在逼他开口。 流千斩与其说是她的老朋友,倒不如说是老相好。 当年若不是他出现在清平乐坊,以一首《绯月》引起她的注意,估计天元王朝便没了如今的女君陛下,而青山寨则会多了一个女当家。 “陛下自便。”钟离垂眸道,语气含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和别扭。 “左相可是不愿孤去探望老朋友?” 即墨溡玩味的看着他,面上挂着几分不正经的调笑。 “臣不敢置喙陛下的决定。”钟离秉礼道。 他似乎刻意要避开这个话题,又多言一句:“今日在此商谈正事,还望陛下言归正传。” 即墨溡默言片刻,懒散道:“唔,正事已经谈完了。兮儿,你带祈安君主到宫内别处转转吧,昨日去御景园时,见那处腊梅开得甚好,你可带君主去赏花看景。” 九兮知道母上是有话单独对左相大人说,故而同君千瞑走了。 “好了,那便谈谈我们的事吧。” 临走出殿门,九兮依稀听了这么一句,心里暗暗想象了一番左相大人的神态,面上挂了一丝笑意。 走出议事正殿,外面属于严冬的冷气将身上带着的最后一丝热量驱散了,随之是汹涌而来的冷冽寒凉。九兮扯了扯身上的裘氅,抬头看向君千瞑。 “外面风寒之气甚重,君主可想赏景?” “听殿下安排。”他笑道。 “五年前君主可未曾这般言听计从过。”九兮同他向前走着,一边出言戏谑道。 她至今仍记得少时同这人的第一次见面,这人就仗着定亲之事将她先行撩拨了一番。 “今非昔比,如今小殿下算是本君的人了。”君千瞑故意略歪了歪头,冲她笑得一脸恶劣。 眼底的泪痣随这一笑更显风情,加上语气里刻意的撩拨,九兮愣了一瞬,有些乱了心神。 然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人不过是明目张胆地调.戏,微微点头道:“既如此,外面天寒地冻,君主便来我宫里稍作歇息,饮些茶水如何?” “自然甚好。”他道。 五年不见,小娃娃已经完全没了以前憨态张扬的模样,心智也成熟了不少,起码在表面看起来,已经是个温和内敛、又自有一番气势的皇女殿下了。 他心甚慰,也乐得看她遭他撩拨时,不复镇定脸红心跳的模样。 “不过……本君倒想不到殿下会如此主动,随意便带了男子回宫。” “唔,你想多了,不过是本殿下不愿受这寒气罢了。” 她也故意冲他明媚一笑,稍稍加快了脚步,带他往赤华殿方向走去。 她一向有些怕冷,不愿同他在这里慢慢磨叽。 “五年前本君记得你对你我的婚事似有逃避之疑,不愿多谈,今日怎如此痛快就应了下来?” 在他还未恢复作为少暝之记忆时,记得小丫头曾对他说定亲一事从长计议,原以为让她接受还要费一番功夫,却不想她从承渊台到现在,她未曾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理所当然便接受了似的。 是只对他?还是换了别人,也一样就接受了?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当然要挑个最好看的。” “况且五年前我同你相处得也还不错。” 她低着头避着迎面而来的寒风,淡声回道。 “若我不来宣誓主权,你便会从那五人之中挑选一个做你夫君?”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顿住,九兮疑惑地抬起头来,见这人看着她笑道:“最后选了我,算你眼光不错。” 九兮将目光移向他抓住她的手腕,闷声道:“君主以江山下聘,如此大礼,莫敢不从。” 君千瞑但笑不语,只定定地看着她,九兮被他看得稍稍有些不自在,欲挣开他的手往前走,却被这人更紧地包裹住了手心。 “喂!”她无奈地仰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紧握着的手。 手心里包裹着的小手柔软温暖,一如记忆中小娃娃的手那般好牵,便又紧了紧道:“婚期都确定了,牵个手算什么?嗯?” “小殿下提前适应一下吧,以后枕榻之上,亦会多出个人来。” 九兮再怎么强装成熟,再怎么内敛自持,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未经情事的少女,如此露骨的话传入耳内,小脸儿上虽看不出什么表情,两只小耳朵却是灼烧般的热,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别过头不去看他,九兮努力忽视耳朵传来的热度,淡淡道:“你想得美。” 便听这人闷然笑出声来,她虽经常见他笑,这次却尤为愉悦。略有些低哑,闷闷的笑声,带着一丝致命的吸引,让人平白生出几分酥麻之意来。 九兮微抖了下身子,在心里默念着禅师教她的清心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勿为声色扰,勿为表相诱。 赤华殿宫内虽早早便知今日是自家殿下选出良夫的日子,然后来只听说祈安君主现身承渊台,欲同女君商议两国合并之事,却不知选亲如何了。 倏而却见到自家殿下带着一位陌生贵气的青年回了宫,两人竟还拉着手…… 一时之间,俱是一副魂飞天外的震惊模样,震得忘了言语,惊得忘了礼仪,宫内一片沉默的死寂。 …… “殿下!”玉儿率先回过神来,向九兮施礼。 “这位公子是……” 赤华殿众位侍女小姐妹不禁咽了口口水,一脸眼巴巴地望着九兮,急切地想知道这位牵着自家主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兮急忙将手抽开,面上带着些许的别扭,向殿里一脸急切等待着的小丫头们介绍:“这位是祈安君主,君千瞑。” 小侍女们点点头,好像觉得自家主子似乎还未把话说完,继续眼巴巴地等着。 九兮见状微叹了口气,无奈继续道:“也是我未来的夫君,天元王朝未来的凤君。” 语毕殿内又是一片沉默的死寂。 半晌众位青衣小侍女们才回过神来,急忙向君千瞑行礼:“奴婢们见过祈安君主陛下。” 第六十三章 撩拨试探 冷冬将尽时,北国境内仍雪压枝头,寒气不减,而南国却已经和风旭日,暖意融融,嫩芽儿顶开泥土悄悄冒出了个尖儿,野郊山头泛起寸寸新绿。 九兮随君千瞑从天元骑马到祈安,一路的衣袍不知换了多少件。 自听从女君陛下的吩咐陪祈安君主君千瞑回国处理两国合并事宜后,九兮回宫内收拾了衣装和些许行囊,原本玉儿知自家小殿下耐不住一路的风霜寒气,除了她平日里穿惯了的赤纹裘氅外,另特意为她备了各种御寒的衣物,丹绣织锦羽缎斗篷、软毛赤虬披风、镂金云霞纹锦长衣、银鼠织锦披风、绣花云缎锦罗袄,装得满满当当地上了路。 玉儿和祁洛梵连同君千瞑的一十二位鬼影烈骑沿路跟随。 原本君千瞑知道九兮不擅骑马,为九兮和玉儿备了马车,然九兮却觉得马车太过无聊,遂同玉儿现学了几天的马术。 玉儿聪明灵巧,学了三天便能鲜衣怒马尽兴驰骋,但九兮因始终克服不了幼时阴影,骑了几天摔了几天最后连君千瞑都看不下去了,只好同她共骑一乘。 小丫头的脾气一如既往地倔强,就好像当年在云境天渊时她听信了哪个小童子的话,即每逢日出时运气好的话能寻到在第一缕阳光所照射的云霞上生出的阴阳云芝,若是有幸得到,食之便可使她脱离魂锁束缚。 这种连青尧都未曾知晓,一听便是没有任何依据用来哄小孩的传言她却信了,每日连懒觉也不睡了,大清早驾云跑到汤谷去等待日出,日日如此,等了三年。 几个师兄轮番来笑话她也不见小丫头放弃,或许那时她是下了决心想要摆脱魂锁束缚,而如今亦是一心想要习得马术。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年等不来云芝她只好无奈放弃,为此还躲在哪个山洞里偷偷哭过一场。 时过境迁,凡界的小殿下依旧学不会马术,倒也未曾气馁,只是见得行期将至,淡然地说了句来日方长,不能耽误了行程,遂也愿意让君千瞑带着她。 看来她同佛屠主入世修行,倒也因缘习得了几分佛家禅意,不再为哪件事耗尽心血放不下执念了。 * 在天元境内赶路时,玉儿还庆幸多给自家主子备了些厚实衣服,然到了南涯山,属于南方的暖意氤氲而来,几丝热气浸透了厚实的衣袍,在额上添了些许的细汗,九兮只得将外面的裘氅脱了,穿了一身纹锦长衣,外搭软毛赤虬披风。 五年前九兮曾走过这条路,那时是同箐桑,要往骞国欲收服前缙国摄政王座下的一众奇兵鬼影烈骑。却阴差阳错被君千瞑以流拾玥的身份掺和一脚,乱了计划。 更不知原来鬼影烈骑之主竟近在眼前,就是这位摄政王之子青山寨的少主君千瞑。 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君! 九兮想到这不禁有些感慨,又想起当日他在承渊台说的一袭话来。 他说,夫妻本为一体,他和她在一起,就不分天元还是祈安。若是如此…… 她本想开口问问他这话究竟算不算数,然而,他那时说夫妻说得如此自然,她却有些……说不出口。 九兮在心里纠结一会儿,索性仰头向后碰了碰绕过她持着缰绳的人:“祈安君主,问你件事儿。” 君千瞑低头看了她一眼,毛茸茸的小脑袋下,正好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眼眸,又抬起头来看着前面:“都要成亲了,还叫那么生分?” “你不是也叫我小殿下?那我要叫你什么?君千瞑?让你部下听见会不会觉得略有冒犯?” “少暝,”他默了一会儿道,“就叫少暝吧。” 九兮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君千瞑略有些不自在道:“我父母在世时这般叫我的。” “好,少暝!”她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又乖又柔。 “那你就唤我九兮便好。”九兮礼尚往来道。 “娃娃。”他心情甚好道。 “这是什么称呼?”九兮疑惑。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是个小娃娃,到现在仍是。”他道。 当然,他口中的第一次,是在云境天渊,她迎着九九之日的晨曦,初将破壳时。 然她却并不知情。 “第一次见我?那时我十岁吧,也不小了。”九兮想起五年前,这人一见面就对她又是占她便宜又是调戏的,“当时你还让我叫你哥哥,还出言撩拨我,既然把我当成小娃娃,你也真下得了口。” 九兮仰着头脖颈有些受不住,复而收回脑袋微微俯下身子靠在马上,君千瞑见状便将她捞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还出言解释道:“这样舒服。” 确实将整个身子靠在马上颠簸得有些难受,只是……和男子贴的如此近自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微微有些不适应,蹭了蹭脑袋。 “别乱动。”耳边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那声音灌入她的耳道,让她平白麻了一下身子。 “现在可以不叫哥哥了。”他道,当然,也不能再叫他师兄。她如今只记得那只狐妖是她的师父,自然更不记得他这个师兄。 “叫夫君也行,就当作提前适应了。 “少暝,少暝就挺好。”九兮抗拒,叫不出口。 她想起那夜琅乐让她叫他阿琅,和现在一样叫不出口。那时对着的是她曾经的师父,感觉若是她生出一丝旁些心思来,就算得上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了。故而她宁愿同他形同陌路,也不愿将这份感情变了味道。 而眼前这人虽说现在已经算是她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君,但她觉得夫君这两个字,太过旖旎又缠绵。 不知为何,在他身边她极其轻易地就能放下戒备自然的亲近,有种莫名而来的熟悉感。 然和五年前又有不同。 五年前她同他待在一处,不过是觉得他身上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也可靠些,对她也不错,还有一层定亲之人的身份在。 而这次见面,却觉得他同五年前又变了许多。说不出是什么变化,总归是不同了,更加让人摸不透心思,性格变了许多,实力如何也深不可测。 不过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她同五年前相比,亦是变了不少。 然即便如此,无论如何,夫君这两个字,她是叫不出口的。 她将这两个字在心里滚了一圈,两只小耳朵又肉眼可见地红了。 君千瞑低头看见了,面上一笑,用手扯了扯她红透了的小耳朵,戏谑道:“娃娃心里在想些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本君不会配合的。” 他扯完后又微微俯下身来贴近她的耳旁,低声呢喃道:“若是娃娃想要,等到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也不迟。” 九兮闻言,一张白嫩的小脸儿都莫名透出些红来,然两人现在骑在马上却又对这人无可奈何,只得拿脑袋使劲儿向后撞了下这人的胸膛。 这一下是用了狠劲儿的,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她的脑袋也被这他腹上的坚硬给撞得生疼。 微微用手揉了揉后脑,忽而感觉到一张大手覆了上来,替她揉了几下。 “真狠心。”他道。 “你第一次见我,是在清平乐坊那次对吧。”九兮问。 君千瞑想了想,若是只算凡世那确实算是第一次见面,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觉得当时你语气熟稔,撩拨的话随口就来,且无比熟练。我还一度以为同自己定亲之人是那种油嘴滑舌风流多情的。” “还有一见面就送什么定情信物,”九兮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那枚质地极佳的玉佩,扬了扬手让他看到,“不觉得有些孟浪?” 小丫头一张口说得他哑口无言,当时他只是君千瞑,见了她觉得合自己心意便心生欢喜,也没想过孟浪不孟浪。 现在作为少暝回想那时的言语行为,确实在心里对自己感到不耻。不过他自是不会出言承认,“是吗?不觉得。许是见到你心生欢喜,无师自通。” “那话只对娃娃说得出口,对旁人可说不出来。” 他声音低沉道,看了一眼她手里把玩着的玉佩,一只手拿过来,系在她的腰间。 “既是定亲信物,便好好放着,别丢了。” 九兮耳朵依旧红着,且有不褪反增的趋势,闷闷地唔了一声,道:“总觉得你同五年前,变化甚多了。” “嗯?哪般变了?” 九兮想了想,正如她方才所想的,脸皮更厚了些,更不正经了些,气势更足了些,性子似乎更显凉薄了些,心思也更捉摸不透了些。 诸如此类。 然而九兮却不知怎么说了,遂又忽而想起自己原本不是要同他说这些才开口的,似乎从拿脑袋碰他叫了一声祈安君主后,这话题便跑了十万八千里了。 九兮垂头暗自郁闷懊恼了一番,在心底默默打了一遍腹稿,也没回答他哪般变了,而是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之前在承渊台,你说若是同我在一起后,你我便……夫、夫妻一体了,对吧?” “嗯。”君千瞑听出她语气里的停顿,也没说些什么。 “既如此,那、鬼影烈骑以后会为天元效力吗?” 君千瞑低头瞥了小丫头一眼,方记起五年前她在作为君千瞑的他身边的目的,便是为了想办法收服这支鬼影烈骑为她所用,想不到几年过后,小丫头仍不死心打他部下的主意。 不过他如今不单单作为君千瞑立身于世,国仇家恨对他而言也淡化了许多。区区一支鬼影烈骑,她想要,拿去便是。 从前世作少暝时,他便只是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所有、扛下所有,独来独往,来去自如,也从不收神将于麾下。故而有无部下对他来讲,无甚区别。 “自然。” “不过,娃娃可有什么与我交换的?” 第六十四章 来势汹汹 途径他雁岭时,君千瞑吩咐让鬼影烈骑隐去了踪迹,只余九兮同他、祁洛梵和玉儿四个人赶路。倒像是一般的世家公子小姐只带了仆从出门闲游。 “几年前这里盗匪流寇还甚是猖獗,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我登位后,该招安的招安,该镇压的镇压,该处理的处理了。不过仍是留了那么几个寨子。” “为何不一并处理了?” “义父说他这几年当寨主当惯了,不愿随我去祈安宫内住。顺便让我给他留几个寨子玩玩,不然若只剩他一个寨子,总归会无趣很多。” “留下的几个寨子有些是功夫不弱的骞国将士,当年难以忍受骞国君主昏庸无能不思朝政,起兵造反无果后占了山头做了流寇。还有些是江湖草莽,背后牵扯一些江湖势力,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留着给义父解闷也不错。” “流、流前辈之兴致还真是、有别于常人,呵呵……” 九兮闻言干笑道。 她对流千斩的印象还停留在最初时寨主大手一挥,将她许给自己儿子当侍妾上面。 虽说可能是前辈慧眼如炬认出了自己是他老相好的女儿,也知晓自己就是和他家小儿定了亲的人方才做出如此安排,然当时却实难费解。 “不过他们不肯归附似乎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九兮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却不想这人竟还主动开口.交代,看起来心情还甚是不错。 于是莞尔道:“愿闻其详。” “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时我同你说当时我正是逃亡之人,也无法给你一个保证这句话?” 九兮想了想,托了几句撩拨之语的福,对他的话记得尤甚清楚。于是点了点头:“记得。” “嗯,当时我和义父定了一个五年之约,十岁那年被他扔出寨子在外自力更生,五年后方能回寨。” “于是在江湖上以流拾玥的名号混了几年,那时在他雁岭闲来无事挑了几个寨子玩玩,却不想被他们一路追杀到了天元,甚至几次三番在江湖上下了悬赏令。” “后来知晓流拾玥是青山寨少主,便和青山寨结了仇。知道了流拾玥就是君千瞑,也便誓死不愿归附祈安了。” 他优哉游哉地把话说出口时,面上随意得很,九兮有些想不通地问他:“那你当时作何手欠挑了那几个寨子?” “唔。”君千瞑想了想,随口道,“记不清了,也许就是手欠吧。” 当年他花了五年时间在外游历,不过是在寻找父亲洛北祈留下的那支鬼影烈骑的消息。 具体为何挑了寨子,不过是当初,骞国王室正是凭借这伙人寻到了当年他们的隐居之处,方派死士暗杀了母亲。 他当时身为君千瞑年少气盛,虽得知他们已落草为寇不再听命于骞国王室,然仍放不下弑母之仇。 后来有次遭到他们暗算围捕,重伤之下险些丧命,幸得当时已经在骞国做大宰相的赵景年相救,又在他的帮助下收服了鬼影烈骑。 至于现在将那几个寨子放着不管……唔,不过是因为懒得处理麻烦。 少暝少君仍在云境天渊时,懒得多管闲事之名已是众人皆知了。 九兮对此表示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只好敷衍道:“……我觉得这才是那几个寨子不愿归附祈安的主要原因。” 又忽而想到了什么,仰头问他:“那悬赏令如今可还作数?我们如此大摇大摆的在人家地盘上走,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吧?” 君千瞑很欣慰她如此自然地便将他以前惹事犯下的后果主动了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说,我们。 于是心情不错地回道:“许是还作数吧。” “我这几年一直在宫内待着,他们没机会找我算账。去天元的路上也是和鬼骑隐了踪迹去的,他们没发现我出了宫。” 话音刚落,便见前方气势汹汹杀出了一伙流寇,九兮见状肃然道:“托少暝的福,今日怕是要血战一场了。” “你说我直接使毒将他们撂倒如何?不过会不会造成百姓恐慌?” 她跟琅乐学的毒过于猛烈,一出手非死即伤。 简而言之就是毒性凶残,一般人难以招架。 “娃娃主意甚好,你解决,我殿后。” 九兮:“一个负责杀人放火,一个负责刨坑埋尸?” 君千瞑煞有其事地点头:“此主意甚好。” 九兮见得这一众流寇横冲直撞而来的场景,便觉得有些眼熟,略一思索想起来这情景她五年前确实遇到过一次,也是在他雁岭,也是和一群流寇,夹路相逢。 不禁侧头看了后面这人一眼,他还是一副淡定随意的模样,似乎真的像是出门游玩的公子哥。 然而说不定五年前那批横冲直撞策马奔过他雁岭的那群流寇,和眼前这些正是同一伙的,当时正好得到悬赏消息,赶去追杀此人。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甚大,正想回头跟他探讨一番,便看见前方那群流寇果真气势汹汹迎面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完犊子,看来她今日必要见血了。 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净心决,禅师说过,杀人时若觉得心中有愧,可以在心底念几遍这个。 虽无甚效果无甚用途,然在对方出手前进行必要的放话之时用来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禅师之言深得她心,故而谨记之。 “君千瞑,你既有胆子离开王宫,想必也应该知道今日会是怎样的下场。” 来者皆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肌肉发达的壮汉,身上杀气厚重,依稀仍看得出几分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影子,应是君千瞑口中那些骞国原来的将军将士。 为首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当年你一人挑我们三个寨子,杀伤我几十个兄弟,还能在我们几个手底下逃脱,也算是你小子命大。不过今日,想必便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又拿眼看了看在场唯二的女人,皱眉道:“看在当年你放过了寨里老弱病残的份上,今日我也不难为女人,你们可自行下马离去。” 他们当年虽在王室手下做事,然而后来也正是看不过骞国王室的作为,方才一气之下落草为寇,故而直至如今心下仍存着几分正气。 君千瞑故意揽了揽九兮的身子,懒散道:“不必了,这位是本君夫人,我们说好了同生共死的,要来就一起来吧。” 玉儿见此心里有些害怕,不过却还想护着自家主子,故而心底虽慌面上却也未曾露怯。 而祁洛梵早在这伙人出现时,手里的剑便已经出鞘了。 “既如此,那我便成全你们!” 络腮胡子身旁的弟兄凑过来道:“大哥,这小子身边定还有原缙国摄政王留下的鬼影烈骑护着,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络腮胡子便皱眉道:“你身边那些鬼骑呢?赶紧叫出来,省得出现晚了到时便要给你收尸了!” 君千瞑闻言看了一眼九兮,道:“唔,本君觉得不用。对付你们,本君夫人一人即可应付了。” 还没等对方瞪着眼睛气怒正要开口,又道:“不过本君也不愿一直娇生惯养的夫人受累,如此,还是本君出手吧。” 对面的人彻底被激怒,铁青着脸策马飞奔过来:“无耻小儿,休得口出狂言,看我一招!!!” 电光石火间君千瞑手上一捞,将九兮扔到身后坐着。 “乖乖坐好。” 对付几个凡界之人他倒无需借助十方恶鬼之力,连他自身的法力都不需要。 上界神族之中,单论剑术而言,少暝少君未曾屈居人下。 刀刃相交划过“铮——”的一声,几番回合后那络腮胡子看准一个空档,持剑迎面向君千瞑刺来,九兮探出观战的头被他一只手空出微微往侧一推挡住了视线。 她心里一惊,转瞬在储存空间中拿出几种烈性毒药。然而待她再去看时,少暝之剑已然架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呼……”九兮悄悄吐出一口气,方才一刹那间以为那络腮胡子刺过来若是躲闪不及或许会令他面容受损,虽说这般好看的脸若是毁了就可惜了。而且她学的是毒术对治病救人却不擅长,若他真的毁容了她需稍微想些话来安慰他一下。 这人对面皮似乎还蛮在意的,毕竟这般好看的一张脸。 君千瞑倒也没杀他,他本就以身承恶罪孽深重,虽并不介意多添些业障,但也需克制杀性,否则或许会被十方恶鬼和体内心魔夺了心智。 虽有冥主之力代为压制,他仍需小心才行。 那络腮胡子见技不如人稍微有些挫败,又在心里暗暗惊了一番,这小儿方是少年时便能以一己之力在他们发布的江湖悬赏令下逃脱,如今的实力似乎更加深不可测。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君曾答应过一人将你们留给他解闷,不然倒也不介意杀了你。” 青年眼底无甚波澜,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收回剑后一边伸出一只手将身后的少女捞回前面来,这般抱着比较舒服。 揉了揉她的头道:“竟还怀疑你夫君的实力吗?真是讨打。” 他自是察觉到了方才剑刺过来时后面的人不自觉地用力捏住他衣袍的动作。 九兮躲开他的手,道:“只是觉得这般好看的脸伤了可惜,若是你毁容不好看了,本殿下可以再选一次亲。” “啧,娃娃真是薄情寡义。本君可方答应你鬼影烈骑之事。” 九兮走心一笑:“还好少暝你剑术高超,如今仍能只凭一张脸祸国殃民绝代风华。” 第六十五章 寨主出面 那络腮胡子满脸不耐烦地正欲提醒二人还有他们一伙人在,只见君千瞑终于不再和人小姑娘打情骂俏,看向他们身后懒懒道:“戏都看够了吧?也该出来了。” 那群流寇心底一惊,他们本身武功底子不弱,却完全没有察觉到现场还有别人的气息。 本以为他是向鬼影烈骑说的,然而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却是一伙老熟人,青山寨寨主——流千月,和一种黑衣蒙面人。 他们也曾几经交手,印象中这人老奸巨猾,几次三番戏弄他们,然实力却也没有强到能隐藏气息不被他们发现的地步。 流千斩带着一伙人从一旁走出来,像是没看见眼前这群人,直接向君千瞑冷声道:“有你在还用老子出手?” 君千瞑笑了一下,拿手把玩着坐在身前小丫头的头发,随意道:“既然你来了,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流千斩瞪他一眼:“麻烦事就交给我做?你还真会给你老子找事做!” 君千瞑无奈道:“我这有小丫头在,不宜见血。当然要交给你青山寨寨主处理较为妥当。” 为避免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父发现端倪,故而他虽恢复了作为少暝时候的记忆,也仍以君千瞑的语气和态度同他说话,和他相处。 流千斩这个师父,在他年幼教导他时就是个不怎么正经的盗匪头子,年少轻狂时还当过几年采花大盗。 不过本事确实有,不然也不可能护着君千瞑长到这么大。 流千斩闻言看了他身前坐着的小丫头一眼,九兮冲他略带乖巧的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他方不情不愿道:“看在小丫头面子上,老子帮你处理一回。” 说完吩咐身后的人:“将他们捆了,带回寨子里。” 跟着他出来的仍是九兮五年前在青山寨见过的一袭黑衣蒙面的盗匪,上前一个个将他们绑了。 那群流寇里有不服的,一脸的怒气和豪横,却被这些黑衣青年拽下马来一个使劲给折断了手腕,双手反绑用绳子捆了,扔在马上带着回了寨子。 流千斩也骑马掉头准备回去,临走时瞥了君千瞑一眼,道:“还不快些跟上?有了媳妇儿忘了爹是不是?” 又别扭的补充了一句:“你回不回的倒也无所谓,小丫头得跟我回去,跟弟兄们打声招呼。” 君千瞑道:“知道了。” 然后策马跟上了流千斩。 玉儿看着前面还被祈安君主带在马上的主子,又看了看身旁一脸冷然的侍卫大人,只好也扬鞭跟了上去。 流千斩见状冲他们道:“你们两个小娃可要跟紧了,不然在这路上迷了路老子可不会派人来救你们。” 去青山寨的路有多曲折难走九兮是知道的,当年她被困寨子里试了几天都出不去,心里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两人是不是跟上了。 君千瞑低头看了一眼拿一只小爪子揪着自己衣襟绕过自己朝身后看的小丫头,一只手控制马空出一只手来将她小脑袋拨了回去。 “我速度慢,他们能跟上。” “坐好。” 九兮只好乖乖坐正身子,直到到了寨子前方回头又看了一眼,两人果然跟上了。 君千瞑下了马,伸手扶着九兮下来,小丫头身形灵巧,翻身下马,问他:“上山的路可是设置了什么阵法?我记得五年前我自己试着下山,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君千瞑嗯了一声,垂眼看她:“走了一次?” 九兮乖巧而安静的看着他,淡笑不语。 君千瞑点点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一边跨步往寨子里走去一边道:“父亲找来的人,在山下布了阵法。” “当年他带我逃脱骞国王室追杀,为寻一个安身之所,在青山寨当了盗匪,也是为了防止王室派人追来,才找人设了这个阵法。” 九兮跟着他进了寨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和五年前无甚差别。寨子里仍多得是黑衣黑面的人在把守,见不着几个姑娘。 君千瞑带她到了后山的练兵台,祁洛梵和玉儿跟在身后。早已经押着那伙流寇回寨的黑衣青年们都聚在那里围成一圈,另有不少人在那围观。 被人群围着的中间,横七竖八被绑着的正是那群被他们带回来的流寇。 寨主流千斩坐在高台上,座子亦是标配的虎皮椅。 “大伙们觉得,这群人落在我们手上,该怎么处理啊?”流千斩扬声问。 “杀了!” “砍了!” “卖了!” “做苦力!” 底下的人群情激昂,纷纷出主意。 流千斩闻言道:“咱虽说是盗匪,但也是个文明人,不好什么打打杀杀的。” “况且今天少主带了少主夫人回寨,老子心里高兴,就免了他们的皮肉之苦,让他们留在寨子里为我们做苦力如何?” “听寨主的!”底下众人回应道。 流千斩大手一挥,几人被拖下去,安排做苦力活去了。 这几个流寇以前也做过上阵杀敌的将士、身经百战的将军,即便后来落草为寇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哪里受过如此屈辱? 立刻有几人挣扎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般作弄人是什么意思?” 流千斩扬眉道:“你们现在在老子地盘,就得听老子的话。老子让你们干啥你们就得干啥,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语毕又阴沉着脸道:“若不想听老子的话也可以,把你们杀了砍了,你们寨子里的人老子怎么处理,总能听老子的话了吧。” 络腮胡子心里一惊,只得服软:“我们兄弟,听寨主的就是。不就是做苦力吗?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做就是!” 说着主动让几个黑衣人带他们下去了。 流千斩满意道:“好,既然这桩事就这么处理了,那就这样,大伙儿都散了吧!” 围在前面的有几个年轻人起哄道:“寨主,不是说今日少主带夫人回寨了嘛?我娘原本还一心惦记着少主亲事,后来少主做了祈安君主,后宫应该有不少美人佳丽等着投怀送抱吧?” 君千瞑要将祈安并入天元之事还未曾昭告天下,故而青山寨众人亦不知。 流千斩向他们这边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阿玥!既然寨子里的兄弟们想看你媳妇,领过来让他们看看!” 九兮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觉得手中一紧,君千瞑牵着她迈步走进去。围观的人纷纷给他们让路。 到了台下的一块空地上站定,君千瞑向他们介绍:“这位是我还未过门的夫人,即墨九兮。” “少主夫人真好看!” “恭喜少主少主夫人!” “祝少主、少主夫人早生贵子!” 这些人的父辈都是早些年跟着流拾玥闯江湖的,自出生便在寨子里,也已经十多年了。 在外面装的一本正经的冷漠对人,实际上都是些外向爽朗的青年。这会儿在自家兄弟和寨主面前,都毫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 九兮听着众人起哄,面上带笑着一一点头看过去,小耳朵却又红透了。 有人也听说过即墨乃天元王朝王室姓氏,出言问道:“少主,少主夫人可是天元王朝王室中人?” “该不会是皇女吧?” “少主竟娶了天元王朝未来的女君陛下?” “那少主是要入赘还是夫人嫁来祈安啊?” 眼看这群人越说越起劲,甚至都开始讨论他儿子儿媳未来的孩子如何如何,流千斩看不过去出声道:“好了好了,都别讨论了,左右不是你们家的媳妇。一个个也老大不小了,还不都麻溜的滚出寨子找媳妇去!” 众人听寨主发话了也便止了话头,他们上哪找媳妇去。寨子里五年前还有些青衣小姑娘在,后来少主走了她们也该嫁人的嫁人了。况且他们在外头都要黑衣蒙面的,谁家小姑娘愿意看上他们。 想到这一个个更是心情郁闷了,渐渐便也散了去。 流千斩离了座走过来,招呼了两个黑衣青年:“你们俩,给他们俩找个屋待着,带他们先离开。” 说的正是玉儿和祁洛梵两人。 祁洛梵冷脸抱剑一动不动,玉儿也有些着急地看向九兮。 九兮轻声道:“你们先跟他们去吧,流寨主或许有话对我们说。” 二人只得跟着黑衣青年走了。 流千斩看了一眼自家小子牵着人小姑娘不放的手,冷哼一声道:“跟老子过来。” 说完抬步离开了练兵台,君千瞑牵着九兮跟在后面。 流千斩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屋内,在主位上坐下来,君千瞑和九兮在一旁坐下。 “决定好了?放着自己辛苦打开来的君位不坐,跑到别国给人当上门女婿?” 流千斩将腿搭在座位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好,抬起头来拿眼看着自家这不成器的徒弟。 虽说这亲事当年还是自己去给说的,然看见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现在要跑到别国上赶着作人上门女婿,他心里还是不爽。 尤其还是即墨一族的小丫头。 他心里惦记那人没心没肺的跟别人浓情蜜意,他还要在这看着自家小儿跟那人的女儿情意绵绵。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也带了丝憋屈的怒容出来。 九兮以为流寨主不满君千瞑祈安天元合并之事,心里想着不知君千瞑该怎样开口。 只听旁边那人道:“这次回来便是处理合并事宜。” 又慢慢补充了一句:“之前面见即墨女君时,在女君陛下面前还提起过父亲。” 流千斩闻言面色一缓,放慢了呼吸凝神等着下言,坐姿也不禁坐得端正了一些。 第六十六章 少暝喜好 等了半刻没听见下言,屋内一时静谧。 流千斩静默着翘首以盼,心里着实好奇得紧,不自然地侧过头扫了一眼,便见到自家不肖徒话且说了一半住了口,开始玩起人小姑娘的手指来了,捏了捏指头按了按手心,全然忘了座上还有位焦急等待的老父亲。 流千斩心里气急,然当着小丫头的面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闷了半晌还是憋不住,假装不耐烦道:“提老子作甚?老子好得很——” 九兮见状心里有些收不住笑意,然手却被一旁这人束缚住了,握在手里像把玩什么物件似的细细把玩着,好像玩她手玩上瘾了似的,怎么抽都抽不开。 九兮伸手偷偷掐了一下他的手心,这人也全然当作没感觉一般,受着了。 九兮也只好受着了。 也不好意思就这般干晾着寨主,少暝这人话说一半故意吊着流寨主的胃口,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好由自己接话道:“母上心里也记挂着寨主,还说待一切事宜处理完后会来青山寨看望寨主的。” 流千斩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嘴上道:“还算她有良心……” 又转口道:“不过老子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也不需要她来看望。” 九兮道:“寨主,当年您和我母上大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母上对我向来闭口不言她的往事种种,还请寨主为晚辈解惑。” “不过都是些说出来让小辈们笑话的风流事罢了。” 若说起这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即墨溡未曾继位时说起。 那年,凉风,满月,上元节。 天元王朝即墨溡小殿下随其姐于京都云水河泛舟赏景。湖面泛波,影影绰绰地划过一丝丝流光,有些醉人。 暖玉般光滑的皓腕露出来,一只手拿着琉璃盏,里面盛着甘醇可口的果酒,少女在船头醉眼朦胧,神色迷离地看着对面画舫中的熙熙攘攘。 听闻今日那琴技冠绝天下的琴师也在那画舫上,只是不知她是否有缘得以一见。 皇姐见她醉了,让她回舫中歇息。她却爱极了这晚风惬意,灯火迷离,耳边尽是喧闹,听说不久后清平乐坊还会燃起花火来与民同乐。 皇姐见状,也再不管她,一个人回舫内歇息了。 她难得出宫,当然要好好看看这京都佳节的繁景。她拢了拢脖颈旁恼人的青丝,微微打了个哈欠,正欲伴着凉风酒意就此睡去,对面的画舫中却倏而传来一声惊呼。 “来人啊——有人闯进来啦!” “啊呀——!是采花贼!姐妹们快打他!” 被这乱糟糟的杂音呼声扰了睡眠的心思,她揉了揉耳朵,正准备起身过去船头看看,说不定那采花贼是看中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琴师,虽说那琴师是个男子,但也难保那采花贼荤素不忌保不准好男色有断袖之癖。 她还准备以后收那琴师入她后宫的,可不能让别人先给辱了平白,捷足先登。 她刚站起身子,坐久了灵台有些昏胀,还未往前踏出一步,就见自对面画舫中飞出一道白衣人影,直直掠到她的船上。 未曾回过神开,只觉腰间被一只大手抚住,帮她撑起快要跌倒的身子。 “小心了,小美人儿。” 那声音像冒泡一样的醉人好听,她面色一怔,往这人面上看去。 桃花粉面,风流多情。 白衣公子,俊逸朗清。 “你就是……对面画舫里美人儿说的,采花贼?” 那桃花粉面的白衣公子也翩然打量起怀里的少女,小女孩身段柔软,腰如弱柳,往上看去,一张小脸虽未长开,已是姿容艳丽。脸以下腰以上的部位……他眼神掠到那地方,心间默默给予了肯定,很是丰盈。 眼神还未来得及移回脸上,便见少女自袖中亮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在她手中翻转了几圈,径直往他下腹刺去。 他笑着挡住,道:“美人儿,小小年纪可不要太狠心。哥哥可不是采花贼,只是想找美人儿聊聊人生。” * 往下的事流千斩虽未说下去,九兮已恍然,原来那所谓三人之间的痴缠纠葛,便是自此处开始的。 “寨主,年轻时做过采花贼?” 九兮惊道,仔细打量了一番前面坐在首位的那位翘着二郎腿,面庞硬朗,线条分明,眉目间英气勃发的流前辈,心觉他话中的那位白衣公子之容貌之气度应是夸大了些。 不过年轻时应也是潇洒傲气的风流侠客,难怪母上此前曾同他有过一段情。 然而她又仔细品了品,貌似母上一开始就是为着画舫中的琴师,应就是后来现在的这位钟离左相大人而去的,不料半路阴差阳错被前辈截胡了。 “小丫头莫要乱说,当年老子是为了江湖上的一桩任务,才不得已伪装采花贼的。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方认识了你母亲,也是缘分。” 他完成任务后却因伤势过重后面又有不少人追杀,情急之下躲到了那画舫中,却被眼尖的姑娘发现,他只得扮作采花贼又上了即墨溡的花舟。 不想果真是上了贼船,这一上,半生没再下来过。 或许此后余生,也将这颗心永久地落在那船上了。 九兮点点头,看流前辈似是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的样子,又想起确实是母上移情别恋伤了前辈的心,故而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流千斩换了个姿势坐着,看着君千瞑道:“你先出去,老子有话要单独和小丫头说。” 君千瞑依旧懒散地神色不动,又捏了会儿她的小手,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舍地放开。 “快些,我懒得等。”他起身离开,去了外面。 “小丫头,坐过来。”待君千瞑离了屋内,流千斩冲她招手,她只好坐在了君千瞑的位上。 “小丫头,虽说这亲事是我和你母亲为你和阿玥定下的,你可有不满?” 九兮摇了摇头:“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但相比于别人,我更喜同他相处多些。” 流千斩叹息道:“当年我也是自私了些,想着我和她此生无缘,也总要同她有些羁绊,硬扯也要扯上些联系来。故而才仗着她顾念原本的情分,将你和阿玥定了亲,你……莫要怪我。” “几年前晚辈有幸,同一位得道禅师在外云游,禅师教导过晚辈,或许冥冥之中,这些都是定数。” “阿玥那孩子,性子清冷,生来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早熟些,又有些天生自带的傲气。这几年性子更加难以捉摸,有时连我也看不透他……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不过对你却很上心的护着,看得出来是把你放在心里的。” “听说几年前他便偷偷去天元看过你,这小子一向喜好乖巧又带些利爪的,你这幅模样,想必他当时见了就正好合了他的喜好。” 九兮表面上看上去确实是乖巧可爱的一小只,然面貌随了即墨溡多些,容貌有些慑人的艳丽,笑起来时配上浅浅的梨涡和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又乖又有些邪性。 有种想要把她驯服的冲动。 深谙自家徒儿兼养子喜好的流千斩自然知道那小子是对这小丫头上了心的,小丫头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合足了那小子的胃口。 之前寨子里虽说也有几个适龄的姑娘,却不见他对谁多看上一眼。那些姑娘们娴淑柔弱的,不是他小子喜欢的那款。 后来发现自家徒儿常常放着寨子里的狼狗兔子的不管,跑到后山喂些不知哪里来的野猫时,流千斩才算摸清了他的喜好。 就喜欢外表又乖又柔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实际上会暗暗露出小爪子心里一肚子坏水的小玩意。 不管是野猫,还是眼前的小丫头。 明显都对极了自家儿子的胃口。 流千斩有些欣慰,也算是他当年无心做对了一件事,方成就了这段姻缘。他和那人没有得到的,小辈们帮他们实现了,也算是心愿已了,别无所求了。 从流千斩房内出来时,见君千瞑站在寨子里的一个后院看着某个地方出神,九兮走过去,见他视线所看向的是一窝白色的小兔子。 应该是寨子里哪个喜欢到后山打猎的黑衣青年捉来养着的。 “少暝!” “出来了?”君千瞑看向小跑过来的小少女,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在看什么?”九兮问。 “兔子。”君千瞑道。 九兮看过去,小兔子大概一只手那么大,正用两只前爪抱着半根胡萝卜啃啊啃的。 “他们太弱了,才被人捉了来。” “若是换成我多年前喂过的野猫,定是将那些捉它的人挠破了手,也不会被关在这小笼子里养着。”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九兮半蹲下来看着笼子里的兔子,“它们都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吧。” “野猫向往自由,小兔子渴望安逸。” “那你呢?娃娃。”君千瞑看着她,“你向往什么?” “我……只求心安吧。”九兮也看向君千瞑,笑道。 “我少时也渴求过很多东西,但和禅师出去走了一遭,发现世间百态其实众生皆苦,没人能真正活得潇洒肆意。我想能拥有足够的实力,能保护自己不让惦念我的人心忧,也能保护我所挂心之人。若是看见我所看不平的事,也能出手管上一管。这便够了。” “娃娃。”他轻声道,将她揽进怀里。 心中默道:“少暝师兄会久伴于你身边,助你君临天下,护你……一世平安。” 第六十七章 君后夫人 自青山寨往东又走了一日,到了言城。君千瞑坐上君位后,祈安的疆土一再扩大,自闵城就已是祈安的城邑。 再次踏上这方南国的疆土,九兮心里有些许触动。 祈安在君千瞑的治理之下,百姓们安康乐业,生活得很好。他们心里感念新任君主的恩德,故而没有人再提起那被灭了的骞国。骞国就此湮没在历史的黄沙之下,再不见其踪迹。 可是……若是祈安天元合并,就只有一个天元王朝,再不复祈安,君千瞑他、真的心甘情愿吗?百姓们若知晓他们被并......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六十七章 君后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朝堂议事 第二日早朝时,君千瞑当着文武百官面宣布了要将祈安并入天元之事,一时间朝堂之上官员们议论纷纷,皆是不解其意。 天底下有哪位君主自愿割舍君位,让国家并入他国? 况且他们祈安国富兵强,并没有受到别国的胁迫。 君千瞑在位五年,虽一手把持中央君权,却事事处理周到,将祈安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们想不通为何君主陛下愿自愿放弃王权,将君位拱手让人。 “请君主陛下三思!”有人主动拜道。 “请君主陛下三思!” “请君主陛下三思!” 朝堂上,众官皆拜,希望能劝君主陛下收回成命。 然而君千瞑却丝毫未曾动容,也不准备收回成命。目光扫了殿下众人一眼,抬手道:“不必,本君既已决定,便不会再更改。就由诸位尽快推进合并事宜吧。”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将目光皆放在站在排首位置的大宰相赵景年的身上。 若还有人能劝君主陛下回心转意的,大概也只有这位深得陛下信任器重的赵相了。 赵景年心下也不解君主陛下为何要将祈安并入天元,可他却知自家少主的脾性,绝不会因一时兴起或冲动做出这般决定。 然而这一朝堂看过来的希冀目光他也不好全都无视了,只好拱手道:“陛下为何突然作此决策?” 君千瞑看向他,勾唇笑了笑。 底下众人皆屏住了一口气。 君主陛下笑还如不笑呢。虽然陛下在朝堂上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然他们也都习惯了。不过他们却知道,每次陛下露出笑意,不是哪个人要倒霉了,就是陛下他要干些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了。 且这大事,顺了君主陛下的意,却可能并不怎么顺他们的意。 然这次他们的君主陛下却并没打算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勾唇露出一丝笑意后,回答了宰相的疑问。 君主陛下调整了下坐姿,将手放在下巴上托着,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方才一笑不过是他们震惊之下产生的幻觉。 “没什么,不过是——本君看中了天元王朝的皇女殿下,想拿江山作聘,给娶过来罢了。” 众臣:“……” “陛下!美色误人,请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因美色放弃君位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震惊过后,意识到君千瞑并不是在说笑,众臣连忙进谏阻止。 “好了,诸位。”君千暝面色微沉,众人也知他最不喜朝堂乱哄哄的吵闹,故而一个个噤了声。 “本君知道诸位爱卿心间疑惑。本君和天元皇女殿下自小定下亲事,此次去天元也是为了履行当年的婚约,此乃其一。” “至于其二,想必诸位也知道,近年来我国力虽日渐强盛,却也并不能在短短几年就赶上已有百年基础的启溟、天元。如今虽是三国鼎立之局,启溟仍是虎视眈眈。必会寻一个机会,打破这僵持局面,而第一个下手的,你们觉得,会是百年不倒蒸蒸日上的天元,还是我这羽翼未丰的祈安?” “其三,这也是一个机会。”君千瞑身子又懒懒地靠回座位,“诸位皆知,祈安之前是骞国,骞国之前,吞并的乃是缙国。而缙国之前,是属——北方一国。” “缙国自北国迁都南国,已有百年,现在朝堂之上,祈安子民,皆有缙国遗脉。本君这个决定,也是让你们能够回去,祭拜祖先。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落,朝堂寂静无言,众臣垂首不语。 耳边终于清净了,君千瞑见状,修长手指点了点一旁的座侧扶手,留给他们时间将方才他所说的一席话消化了,省得事后又来一个个的上书觐见,烦不胜烦。 “若诸位无别事,便退朝吧。” “恭送君主陛下——” 待朝堂大臣们零零散散地退下了,仍有一人留在殿上。 “大宰相可还有话要说?”君千瞑挑眉问。 留下一人正是赵景年。 “老臣就是有些许的感慨。”赵景年道,“陛下所说的天元王朝的皇女殿下,可是当年陛下带来老臣府上的那个小女孩?” “是她。”眼里闪过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意。却被赵景年看在了眼里。 少主何曾有过这幅模样?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他的老主人,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当年是一对多么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少主如今也有在意之人了,又何不让他心生感慨? “当年老臣便已发誓,誓死追随主人。主人亡故,也必效忠少主。少主所做的任何决定,老臣必全心支持。合并事宜,陛下请放心交给老臣吧,老臣必当尽心竭力。” 君千瞑自高座上走下殿阶,到赵景年身旁:“这几年多谢你了,赵叔。” “少主折煞臣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合并事宜需细细推进,也需和天元那边的官员进行交接,最后由双方王室敲定。 作为祈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宰相,赵景年还需处理诸多事宜。 他退下后,偌大殿内只剩君千瞑和一众侍卫了。 * 祈安和天元双方联姻之事重大,举国皆知,南国境内的另一个国家启溟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不过这件事,启溟君主早先几日已知晓了。国师大人亲自赴宫内告知。而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故而朝会上也多了不少朝臣关于此事的进言。 下了朝后,启溟君主符羌召了国师琅乐进宫,商议祈安、天元合并后,启溟接下来的动作。 “陛下,听闻祈安、天元合并之时,即墨溡便会退位,由皇女殿下即墨九兮继位,立君千瞑为凤君。” 符羌嘲讽道:“君千瞑,寡人真想不到,他竟会放着君位不坐,跑去给人家做凤君。呵~” “陛下,两国君主联姻,兹事体大,若是祈安、天元成功合并,对我国是不小的威胁。” “国师大人想必已经有了对策。” 符羌看向他道。 “天元王朝女君和祈安君主大婚,陛下可会派人送去贺礼?” “自然要送。国师有何建议?” “既如此,若那日陛下与臣一同赴天元贺礼,到时便会知晓。” “国师既有打算,寡人也便放心了。”符羌背过身去走了几步,“不知国师准备的特殊军队,准备地如何了?” “这个计划臣已经准备了十年,如今即将面世,定不会辜负陛下期待。” “哈哈哈,”符羌笑道,“有了国师亲自练出的特殊军队,何愁大事不成?” “又何俱……区区祈安天元?” “陛下说的是,臣定当尽心尽力。” 符羌回过身来,满意地拍了拍琅乐的肩膀。 “国师啊,寡人知道你非常人,也信任你的能力。不过,国师可不要辜负寡人的信任,若待特殊军队练出后,反捅寡人一刀,寡人可承接不住。” “陛下说笑了,七星阁覆灭后,是陛下给了臣庇护之地,臣不胜感激,定不会背叛陛下。” “如此甚好。” * 君千瞑在大殿上坐了半刻,去了安排九兮歇息的黎芳殿内。 九兮正在殿内饮茶,桌上摆满了各色点心,看来侍女们对这位未来主子很是尽心尽力。 一旁站着玉儿和祁洛梵。这二人除了九兮就寝时离开,其余时间皆是寸步不离陪着九兮。 玉儿便罢了,祁洛梵性子木然,在这一众侍女姑娘的殿内,仍是木着脸抱着剑站在九兮身旁,半分不觉别扭羞怯。 一位侍女正给小丫头讲着南国不同于北方的风土人情,她小口抿着茶,听得津津有味。 那侍女见君主陛下过来,便住了口,向君千瞑施礼。 “少暝!”九兮看着他笑道。 “朝会可还顺利?”她歪着头看着他。 君千瞑看着她仰头看他的乖巧小模样,手指轻点了点她的额首道:“这祈安是你夫君一人说了算,又怎会不顺利?” “少暝!” 这回不是他方回来的招呼,而是带些娇嗔的恼羞。 他偏生喜欢看她努力装作一脸淡然淡定偏偏红了小耳朵的娇俏模样。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传膳用些东西?” 他在九兮的另一旁坐下,捞过一个杯子,啜了口茶水。 九兮摇了摇头:“吃了许多点心。” 君千瞑拿起一块芙蓉糕来:“这些吃多了积食,还是少吃些好。” 将糕点放下:“你是吃饱了,小没良心的,陪我用饭。” 侍女们连忙传膳,君千瞑早先吩咐过了,故而一律皆是素食。 给她碗中夹满了菜,皱眉嫌弃道:“小丫头身上没几两肉不好看,多吃点。” “还偏生喜欢素食,上辈子肉吃多了吗?” 转念一想,娃娃在上界时,确实只爱吃肉。如今完全反过来,是他一时难以适应。 虽然多次同她一起用饭了,总觉得看不着娃娃大口吃肉的样子就有些不习惯。 九兮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吃着不理他。不知道她爱吃素食又怎么惹到他了。不过她方才确实点心吃多了,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心里犯愁。 她一个从小练轻功的,吃多了还能身轻如燕飞起来吗? “用完带你去个地方。”君千瞑边夹菜边道。 九兮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继续默默地同碗里的饭菜斗争。 用过饭后,君千瞑带着九兮出了宫,玉儿和祁洛梵被留在了宫内,鬼影烈骑跟了去。 第六十九章 丈人来访 洛京之外的几里地,青山绿水,一方坟冢座立。 这里是远离烟火被世俗遗忘的一处荒山,风景却是不错。山脚下一汪盈盈绿水,往上是流动四溅的瀑布。 在绿水旁种着一棵槐树,树下是一座青冢,有石碑铭刻墓志铭,碑上刻摄政王、摄政王妃合葬之墓。 九兮被君千瞑牵着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这墓碑。 摄政王洛北祈与其爱妻的合葬墓,也就是…… 少暝的生身父母。 被握在手心里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君千瞑也感觉到了。拉着她站在碑前。 “娃娃,随我拜见父亲母亲。” 在作为君千瞑的记忆里,父亲母亲仅仅陪在他身边八年。然这短短八年,却也让他真正感觉到了何谓凡世的天伦之乐。 平平淡淡的,只是父亲和母亲陪在身边的愿望。 对神族少君少暝来说,亦是奢侈。 看着眼前的青冢,他想起了上界的父君、母亲,尊贵的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作为神的时日长长久久,恩爱和睦又有几年呢? 天帝陛下冷心冷情只为帝位,母亲身殒魂散彼岸花。 却不如凡界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妇了。 “九兮见过伯父、伯母。” 九兮对着青冢,端端正正施了个礼。 她同君千瞑尚未大婚,不宜随他叫父亲母亲。 “我都以江山为聘入赘你天元了,还换不来你一句改口?” “小没良心的。” 九兮想了想,干脆利落道:“也是,合并事宜解决后,你就算是我的人了。” 于是又躬身向青冢拜道:“九兮在此见过父亲、母亲。请父亲母亲放心,成亲之后,九兮一定好好对待少暝。” 君千瞑满意地摸了摸九兮的头,笑道:“娃娃说得真好,甚得父亲母亲的心。” 也甚合我意。 “少暝。”九兮仰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你推翻了骞国王室,已经替父亲母亲报过仇了。” “想必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有所安慰的。” 君千瞑只看着九兮不语,良久后将她拥入怀中。 “以后我只有你,就够了。” 他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他身形颀长,小小少女被圈在怀里,只到他的胸腹。 君千瞑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窝处,能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甜甜的,像靠着一颗软糖。 上界他回不去了。 从此以后,父君母亲没有,上界神族没有,云境天渊没有,师父同门没有,少君少暝没有,祈安君主没有。 他只剩她了。 他的娃娃。 也是以后他于世间唯一的在意和牵绊。 承于他身的十方恶鬼似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开始在体内汹涌翻滚,君千瞑将眸阖上,手上用力箍紧了九兮的纤腰,将涌上喉头的铁锈味咽下,方调息稳住了肆虐的鬼气。 凡人之体,终究还有些勉强。 凭这幅残破的身子,不知能撑到几时,又还能陪她多久。 他还需多想想办法。 …… * 在祈安待了三个月,终于顺利解决了关于天元、祈安两国合并的所有事宜,双方就朝贡、述职、出兵、官员调动、地方管理、缴纳赋税、经济贸易、文化输入、军队整合等许多事项达成协议,做了统一的调度管理,最后将由两国君主在天元京都完成交接,最终落定。 祈安许多朝臣选择回归故里,这些也都是原缙国的遗民,不少宗族亲属仍在北国,想回故乡祭拜先祖,携家带口,认祖归宗。 不过在此之前,两国正式合并前,九兮需先行回朝,承继大统。 按即墨溡的意思,她希望最后与祈安达成合并协议的,接管祈安的君主,是即墨九兮。 如此一来,大婚后君千瞑既是天元王朝的凤君,在君位交接时,九兮也算得上的是祈安的君后。 君千瞑作为后辈,亦是流千斩的徒儿,即墨溡心里也不想让这孩子太过割舍,她无法做出更多补偿,也只能看这两个孩子的命数和造化。 有他陪在兮儿身边,她也可以放下一切,去做她的事了。 君千瞑在祈安做了最后的安排,让赵景年暂代朝事,随九兮回了天元王朝。仍是玉儿、祁洛梵跟随,鬼影烈骑暗中护送。 回了天元王朝后,九兮在祈安每日品品茶、吃吃点心赏赏景的悠闲日子便彻底结束了。 等待她的是继任君位前的继承仪式反复核对矫正、女君仪态礼节的训导、三司六部逐项政务的交接核实和一些朝堂杂事,以及接见来访的诸多官员,敲定下一任朝臣官员部署,连同和祈安合并之后的诸多事宜。 而相比之下,君千瞑就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悠闲自在,每日在殿内一如九兮在祈安那般只管做些品茶赏景之事了。 王宫内也重新整合了一番,收拾出来一座夙澜殿另给君千瞑住,待大婚后二人可搬到正修建的新宫殿内,算是即墨溡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 九兮每日忙得昏天黑地,君千瞑偶尔去她宫内坐坐,赤华宫内的侍女们对君千瞑也是尽心尽力地侍奉,这位大人是未来的凤君,相当于天元王朝的另一位君主。 同样是君主,他这个凤君倒是从容许多。毕竟也曾做了多年的君位,此后他所要做的只若大婚后尽快熟悉天元王朝的朝内诸事、官员安排即可。 这份从容一直维持到天元王朝的左相大人、九兮在凡界的生父钟离千月出现在夙澜殿时。 彼时君千瞑正在布棋,便听得殿外礼监高声宣左相大人到。他将白玉棋子落下,钟离到了殿内,他方起身。 如今他仍是祈安国的君主,按理说一国之相还要向他礼。然一向重礼的左相大人并未施礼,两人对视了片刻,君千瞑施礼道:“晚辈见过左相大人。” 他便知道,钟离千月不是作为天元王朝的左相来找他,而是作为——即墨九兮的父亲。 只是听闻这位左相向来性子清冷,不善红尘,虽同即墨女君纠缠多年未曾有过结果,唯一的女儿也不曾有过名分。却不知他此番前来,是要同他说些何事。 于是屏退了侍女,殿内只剩二人。 钟离千月看着桌上的棋局道:“这棋局既已摆布好,祈安君主可要随在下来一局?” “前辈请。” 两人坐下,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子。 少暝自云境天渊时常同青尧下棋,棋艺精湛,炉火纯青。钟离千月也不遑多让,然两人的心思显然不在棋局上。 “听闻祈安君主师承天隐涯流宗主门下?”左相落下一枚白子道。 天隐涯流宗主,正是如今的青山寨寨主,流千斩。 当年因为即墨溡,他自然对流千斩背后底细了解甚多。 据传天隐涯乃江湖上一隐秘的门派,门下弟子以做任务悬赏为生,杀人放火之事也做,却不杀妇人稚童。因而在江湖上信誉较好,却是一股较为令人忌惮的势力,不少人欲除之而后快。 可惜十多年前天隐涯宗主宣布隐匿避世,如今在江湖上也无人问津了。 “晚辈是青山寨寨主之徒,未曾听过什么天隐涯。” 君千瞑不动声色道。 …… 钟离千月在夙澜殿待了许久,直到日落后方回。君千瞑一人将棋局收拾好,方才召了侍女进殿。 “殿下可回宫了?” 侍女道:“奴婢未曾见过殿下,可要派人去赤华殿看看?” “不必了,本君自己去看看便是。” 君千瞑起身出了夙澜殿,北国如今方入春,晚间寒意未散。 到了赤华殿,殿外的侍女说九兮殿下已回宫,然有一位禅师来访,故而在会客。 君千瞑听到禅师来访,以为是山海寺的那群佛屠弟子,故而向侍女道:“麻烦通传一声。” 侍女进去后不久出来,将君千瞑带进去了。 然进了殿看清来客为谁,君千瞑头一次心中产生了些许的悔意,站在原地思索一番不若先行回宫去避一避。 赤华殿内和九兮对面而坐的来客禅师不是别人,正是九兮原身之父——佛屠主千屠。 方才会见完九兮在凡界的父亲,亦是他凡界的老丈人,恰巧又赶上娃娃作为九曦时的正主生父,他的正牌老丈人。 也不知这是什么运气。 这位佛屠主五年前曾和他见过,了解了他的情况也知道他欲除掉七星阁的计划,曾派佛屠弟子出手助他一臂之力。虽说是看在他照顾娃娃多年的情分上,而如今他监守自盗,这份情也得承下了。 “晚辈见过禅师。” 自远古大阵后,他自是同师父青尧了解过他的父君琰沧曾经所作之事,如今同娃娃婚事在即,他却不知该如何面见这位佛屠主。 “祈安君主,别来无恙。” 君千瞑主动施礼让九兮有些许惊讶,她原以为少暝不知这位佛屠主的身份。 然看少暝态度似乎认识禅师,禅师又说别来无恙,两人应是曾经见过,不知二人又是何种渊源。 三人坐了一会儿,听禅师讲了一些佛屠之事和云游时的见解趣闻。千屠此次前来正是因为此前曾应过九兮会来看她,又得知她即将继承君位,还要结亲,故而又抽空来王宫探望一番。 除此以外,也另有一事。 “早些年曾同祈安君主有所渊源,如今在此相见亦是缘分,殿下可否回避一二,贫僧想为君主陛下单独测算一番命数。” 千屠看着君千瞑和九兮道。 君千瞑眉间一跳,便知这是这位正牌老丈人也要同他进行一番谈话了。 千屠早先便知晓这位如今的祈安君主君千瞑乃是天帝琰沧之子,上界神族少君少暝。故人之子见了本该欢喜,然想到琰沧此前所作之事,千屠纵是自称佛家贫僧,也止不住心中的怒意。 虽与这孩子无关,且他还曾照顾自家女儿多年。 可如今他将人照顾成自己媳妇,那便另当别论了。 必须要好好和他谈谈。 第七十章 心跳如鼓 九兮正在饮茶,闻言还未放下的茶盏在唇边一顿,看了看禅师,又看了看君千瞑,才明白两人是要避开她谈话。 她心下了然,将茶盏放下:“那我出去透个气,你们聊。” “还未谢过禅师当日出手相助之恩。” 九兮离开后,两人一时无言,还是君千瞑出口打破了沉默。 “无妨。” 默了半晌,佛屠主敛眸道。 君千瞑知道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佛屠主的一具神识化身,真正的原身却不在这。然而面对这具神识化身,他也有些莫名的心虚。 毕竟这位佛屠主,是知晓许多事的前因后果的。 神族天君的,他的,娃娃的。 “可还能受得住?” 千屠伸出手来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放在唇边轻轻呼气,抿了一口。 “禅师何出此言。” 君千瞑假装不知,避而不答。 “听闻当年九曦被元羌座下玄道鬼王抓去居星阁,是你去救的她。” 千屠作为凡界众位佛屠弟子的佛屠主,且还曾身承魔界至尊之位,想知道些事情自然多得是方法。 远古存活至今的神袛,通天神术的大能,不过掐指间便能洞晓世间生灵百态。 此前是他被困于远古大阵与世隔绝,不知世间有这么个女儿。如今知道了,她在云境天渊生活的那五百年,他也俱已了解过。 “是。” 君千瞑神情淡淡,回答得简明扼要。 “居星阁,共有七层暗阁,每层皆密藏着一些元羌派人搜来不为人知的三界隐秘之事,层层递增,故而第七层所藏之物最为重要,由擅用梦魇迷失人心的玄道鬼王镇守。” “即使后来妖尊接管居星阁,其麾下众妖恶鬼也只在底下五层活动,最顶上的两层结界仍未曾打破,需纯阳丹火方有可能化解。当年你去第七层救走九曦时曾打破过玄道鬼王所设结界,想来也吸入了不少戾气,乃至后来在帝位继承试炼空间,心性堕魔。” “贫僧说的可对?” 君千瞑抿唇不语,当时他只为救走九曦,未曾想过许多。然即使知道那戾气会留于体内不消不散,他也别无选择。 “前辈也曾自离恨天反下九幽,可是因为道心生魔?” 他反问道。 “贫僧问你受不受得住,以肉体凡胎承受恶鬼煞灵,若不是你体内曾吸入过戾气,如今怕是早就爆体而亡。魂堕泥犁九幽,受地狱冥火焚骨。” 千屠见他仍无甚反应,笑了一声道:“少君勿要觉得侥幸,待你这凡界一生度完,神魂归位,届时虽仍承神位身俱神脉,却另有了魔性和十方恶鬼的戾气。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千屠如此就将这样一席话说出来,全然不顾及对面的这位少君能否承得住。 君千瞑当然能承受得住。 “晚辈知晓,然在这世间仍有难以割舍的牵扯,故而一心稳定心志,不曾动摇。” 千屠:“……” “可是九曦?”默了一刻,千屠问。 “是。”君千瞑直接干脆的承认。 “而今她是凡界人族的皇女即墨九兮,你仍是神族少暝少君。” “她只当你是祈安国的君主,却不是从小陪她长大的师兄。” 千屠的话悠悠出口,君千瞑默默听着,一字一句传入耳内,留在了心里。 “若有一日你受十方恶鬼反噬,让她一介凡人如何?” “前辈。”君千瞑轻声开口,“或许待她神魂归位,只当我是她凡尘的一场情缘,纵是如此,少暝亦不愿放手。” “在云境天渊时她五百年皆是个不懂情事的女娃娃,我陪她五百年,她亦陪了我五百年。而今晚辈贪心,想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只得仗着她曾习惯了的依赖,转变成这份难以启齿的心思。” “或许她也同你说过,贫僧曾为她算过命数。她此生不会活得长久。” “晚辈纵受恶鬼反噬,会护她一世平安。” “若她这一世真心爱上了你,你受反噬堕魔,她又如何?” 话题又转了回来。 他和她,终究差别太大,顾虑太多。 “晚辈只求这一世可以伴她左右,不敢奢求太多。” “若她神魂归位后,有了真心儒慕之人,晚辈自会放手。” “既如此,便随你了。” 得到了君千瞑的保证,千屠终于松口。 他作为父亲,只希望女儿能够活得随心自在,安乐无忧。却不想她长久伴于一个随时可能走火入魔之人身边,每日挂心忧虑。 然这位少君,总归是替他陪着女儿,又随她跳了坐忘台之人。 千屠轻叹了口气。 “若有一日你负了她,贫僧会来找你。” “晚辈定会牢记。” 千屠闷哼了一声,这事就此揭过了。 “方才我同你说的话,少君最好多加想一想。待你结束完这凡界一生,归位后体内的神脉、魔性、鬼气三者居一体,将要面临什么后果,且看少君自身造化。” 还会有什么造化,不过爆体而亡,身灭魂散。 这结果,千屠清楚,君千瞑心里亦是明晓。 “若到那时,所做选择如何,皆看少君之道心是否坚定了。” “晚辈谨记,多谢前辈提醒。” 话谈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千屠饮了面前的茶水,直接化形走了。 君千瞑起身,到殿外去寻九兮。 在外面侍奉的侍女见了君千瞑出来,向他施礼。 “殿下呢?” “回大人,殿下去了御景园。” 还有几日便是封君大典了,九兮难得结束了繁乱的政务,空出几日的悠闲来。 这段日子忙得昏天黑地,突然闲下来,倒是有些不怎么适应了。 九兮在御景园闲庭漫步,园内树上的花芽伴着随之而来的春意悄然冒出,颤颤巍巍的立在枝头含苞待放。 再过几日,她就不能做这无忧无虑的皇女殿下,而是需承担起天元王朝一切责任的女君。 责任,什么责任? 天元王朝、连同即将并入天元的祈安,这些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责任。 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远处的墨蓝处泛起一片云霞,伴着白日燃尽的晕光,给大地留下最后一抹剪影。 她正出神地看着,忽闻一旁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娃娃。” 那声音就有一种魔力,轻轻一声便能将她换回神来,在她耳边炸开,在心底留下痕迹。 “少暝。” 她回过头来看向来人,转而笑开。 “你和禅师聊完了?他人呢?” “走了。”少暝缓步走过来,在她身旁站定。 “也不同我打声招呼,说走就走,还是那般潇洒啊。” 九兮假装嗔怪的感慨道。 “娃娃。” 他又唤了她一声,她应着:“嗯。怎么了?” “你继位后不久,我们也要大婚了。” 君千瞑垂下眸来,遮住眼底眸光。 “你可会后悔?” 九兮闻言心里一怔,面上呆愣片刻,君千瞑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闷声不语。 片刻后九兮歪了歪头,抓了抓脑袋。 “我若是后悔了,你如何?” 君千瞑眼底闪过一抹暗沉:“过来。” 九兮还未来得及反应,原本只是说说,想看他何种态度,却不想接着便感觉到自己身子被人用力揽了过去,箍在怀。柔软的身子碰到他坚硬的胸膛,一时之间,四目相对,心跳如鼓。 “我会如何?” 九兮被迫仰头看他,君千瞑勾起一抹笑意来,眼底寸寸眸色暗下,伴着眼角那醉人的泪痣,整张脸妖冶慑人地让人不敢直视。 下一息,正沉浸在眼前美色中失了神的九兮只觉呼吸在一瞬被人夺了去,唇边触感柔软,周围完完全全被他的气息覆盖,令她避无可避。 九兮被这人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瞪着一双俏目看着他。君千瞑看着她的模样,眼中带了一抹玩味的挑衅的笑意,唇上轻轻啃舐慢慢揉捻,一边欣赏着小丫头呆愣的反应。 见她两边的小耳朵慢慢泛红,到几乎快要滴血。君千瞑便知她反应过来了,却仍是不放开她。直到小丫头因不知道换气连一向白嫩的小脸也有些泛红时,他方用齿轻咬了一口她唇畔的嫩肉,带了一丝不舍的慢慢退开。 然而看着面前的少女唇边被蹂躏了一番的模样,他眼底还是划过了一丝难掩的情欲。 唇边的一处嫩肉忽然而感觉到的刺痛让少女彻底反应过来方才这人的作为,待他薄唇甫一离开她的,便用力一把推了过去,顺带着断了粘在唇畔的一根细细的银丝。 九兮:“……” 君千瞑:“……” 她方才被这人做了啥! 九兮欲哭无泪,要笑不笑,不知现在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还咬人呢!” 九兮气呼呼怒道,毕竟是自己被占了便宜,不怒说不过去。 对情事仍一知半解的皇女殿下如此想着,美目便瞪了过去,开始在心里想着要说些什么方不输气势。 唇畔的疼痛提醒了她,她居然还被他咬了一口。 君千瞑见小少女真动了怒,上前一步来俯身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碰到她的唇畔,那香香软软的地方因遭受了一番蹂躏,此时有些红肿,更显得水光盈盈,让人想再次品尝采撷一番。 “初次失礼,乱了分寸,娃娃多担待。”他声音低哑道。 他的手划过红肿的唇,有些酥酥麻麻的。 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早晚该发生的,九兮虽无准备,也坦然接受了。 但看向他的神色却不怎么坦然,眼神有些躲闪,小耳朵仍红红的,不自然道:“方才我只是逗逗你的,怎么当真了呢。” 继而别扭道:“还是堂堂一国的君主陛下,连些自信都没有。” “嗯。”君千瞑面上带着抹柔色笑道,“娃娃说得是。” 第七十一章 封君大典 几日后,便是天元王朝君臣瞩目的封君大典,在王宫内承乾殿举行。侍女们都被召去了承乾殿清扫布置,朝廷官员各部也进行紧张如火的交接。 封君大典是天元王朝的君位继承之礼,对天元王朝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皇女殿下即墨九兮在开礼之前,连续三天净身斋戒,焚香受化。礼日至时,新君陛下需在文武百官面前承接君冕,加身蓝袍,太上女君陛下授传位玉珏、赐玄昰宝剑。 应天受命后新君正式即位,自承乾殿乘君辇,过京都大街,直至黄陵,祭天拜祖,方为礼成圆满。 大典当天,九兮自丑时起身沐浴,彼时仍被折腾的饥肠辘辘,昏昏欲睡。身旁玉儿等一干侍女严阵以待,祭月司也早早派人在殿外等候传召,待皇女殿下受香沐浴后再细细讲解一遍典礼流程。 焚香、沐浴、梳妆、更衣。众奴婢皆是自小在宫中受训,服侍皇女殿下,礼节仪态皆训练有素,封君大典虽是天元重礼,赤华殿内众人也是一步步按部就班,从容不迫,丝毫不见慌乱。 象征君王之威的墨蓝色金丝袍在象牙架上挂着,侍女给九兮梳妆后挽好发髻,自象牙架上托起君袍,为九兮换上。将衣袍后摆和下身的褶皱细细理好,侍女们拿过铜镜来,九兮抬眼看去,镜中美人被一袭君袍衬得威仪而冷傲,一张施了粉黛的小脸上,饱满玉润的额头贴了花钿,高挺小巧的鼻子,胭脂抹过的红唇,显得她原本明媚的小脸更加艳丽慑人,周身皆是上位者的气势。 祭月司的人身着官服姿态矜雅走进殿来,又和她讲解了一遍典礼步骤,继而吟诵祝词,卯时一过,在众人的簇拥下,皇女殿下往承乾殿走去。 承乾殿内,早已经过清扫布置过的宫殿更显得金碧辉煌,庄重宏伟。文武百官皆已在殿内等候。殿前站着她的母上大人,一旁还有左相、君千瞑、以及几位身着华服的异国人。 还有——启溟的国师,琅乐。 九兮看过去时,正好对上琅乐的视线,他仍是那般不正经的模样,向她看过来时言笑晏晏,半点不见生分别扭。 九兮别开眼睛,端正身姿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向殿前走去,登上了殿阶,到即墨溡身旁停下。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皆跪拜施礼,见证这君位的传承仪式。 “新君受君冕——加身蓝袍——”祭月司司礼主持大典,开始了传位仪式。 左边礼监们双手高持着君冕、华带俯身,右边侍郎们双手高举着玉珏、宝剑。 即墨溡走过去拿过君冕,九兮身形半跪行礼,待即墨溡为她带上。 又拿过墨蓝衣带,为她系在腰间。 “孩儿、谢过母上大人。”九兮承冠系带后端正作一躬礼。 “请为新君——授传位玉珏、赐玄昰宝剑。” 即墨溡又走到右旁,拿起传位玉珏,为她系于腰间衣带处,又拿过玄昰宝剑,交接于她手。 此后,传位玉珏不离君身,见玄昰宝剑如见陛下亲临! 此二物皆代表天元王朝代表女君陛下的权威。 “恭贺新主,承此君位,千秋万世,护我天元!” “众卿家免礼,平身!” 九兮起身面向朝臣,接受众臣拜见,抬手免礼。 “请众臣随新君前往皇陵、祭天拜祖——” 立刻有侍卫进殿拜道:“启禀陛下,君辇已备好。” 九兮颔首,缓步下了殿阶,往殿外走去,目光平视,仪态万千。 朝臣俱随其后。 上了君辇,司礼一声“新君起驾——” 王城之上,有侍礼郎鸣钟击鼓,以此为号,宣布新君出宫,京都万民理应接见朝拜。 起驾后,君辇出了宫门,往京都大街方向前进,后面跟着文武百官,街旁所行之处,皆是百姓跪见君主。 祭月司的礼监伴在君辇左右,每走一步洒下金箔。新君承位,黎民百姓被泽蒙庥,新君与民同乐,百姓承此恩泽。 女君君辇自京都大街,向东雀城门方向前行,京都内外皆听得鸣钟击鼓之声,悠远空灵,庄重静肃,震撼人心。 在京都大街每行半里,皆听得百姓一声声的“拜见新君!”“恭送陛下!”声声震耳,此起彼伏。 出了东雀城门,渐渐听不到城中钟鼓之音,耳畔一片寂静,唯听得后面跟随着的众官员的脚步声。 皇陵在凤鸣山以南,徒步至时已是巳时。众人步行许久,额上已有薄汗,然仍是肃静无声,在场除新君外还有将相贵族,不敢失了礼数。 幸得到了皇陵附近后,此处皆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茂盛宽大的树冠洒下阴凉,吸去了众人身上的热量。 眼前的视线一点点暗下来,周围有鸟声啼鸣。 据闻天元即墨一族的祖先承有上古神兽血脉,虽不知传言是真是假,然天元王朝每逢祭天之礼,众官员前往皇陵之时,皆能看到各色神鸟现身啼鸣,往皇陵之处飞去。 现下亦是如此。 那隐藏在树间啼鸣的鸟儿见了君辇,似是受到了神明感召,挥着翅膀跟在君辇同一处高的后方,一同往皇陵飞去。 众人皆在心里啧啧称奇,许是新君应天受命,绝世无双,上天方呈此祥瑞,彰显隆恩。 皇陵当前,众人面上更显得庄重肃穆,君辇在不远处停下,临至皇陵,君主也需下辇,领众官员移步前往祭拜。 到了祭台,众官员需持正礼祭祀先人,敬天法祖。钟声悠扬而起,祭台上摆满了酒肉祭品,众人带着虔诚之面容,行三拜之礼。 拜礼过后,在青铜方鼎之上燃起荤香,众人又拜,香火之气氤氲而开,各色玄鸟在半空盘旋啼叫,格外引人注目。 待香焚尽后,终于礼成,封君大典结束,众官员随新君归朝。回去途中,众人面上轻松许多,有些在窃窃私语着方才各色玄鸟盘旋之景,皆叹此等幸事美景,百年难得一见。 君辇入了东雀城门,又听得城墙之上的鸣钟击鼓。京城大街上仍有围观不散的百姓,又是一番拜礼,连同一路的金箔撒下。 待君辇远去,百姓们方才一如此前君辇出城时一般高高兴兴拾起金箔,各人皆捡起自身身旁金箔,未曾哄抢。 回到王宫后,众位官员又集聚到承乾殿内,聆听新君圣音训诫。幸而九兮一天折腾下来也觉疲惫不堪,出口说了几句官话后正要宣布退朝,一旁穿着异国华贵服饰的人走了出来,缓步到了殿前。 那人原本站在琅乐身旁,想必应是启溟的人。 “恭贺天元女君陛下继位,寡人携启溟国人为表心意,特不远千里送来贺礼,还请女君陛下笑纳。” 此人原是启溟的君主陛下,符羌。 君千瞑看着站在殿前的人,面色微微有些凝重。他承君位之日不长,此番是他第一次见到启溟君主,却是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倒不知此感缘何而来。 然世人皆知启溟君主此人心思深不可测,今日到此,怕是来者不善。 “启溟君主既有心意,孤在此谢过。”九兮神色不变,有礼有节道。 “来人,呈贺礼!” 文武百官闻言皆朝殿门处看去,想知道这位启溟君主送来什么贺礼。 然待他们看清这所谓贺礼时,皆是一个个变了脸色。 “这……简直荒唐!” 自殿外走进来数十位衣着矜贵面色如玉的少年,手里捧着各色宝珠玉器、美酒良琴。 看清这些少年手中捧有宝物,想来这才是真正的贺礼,众人放下心来,方觉虚惊一场。 “女君陛下,寡人算是将国内的宝物悉数送了来,请女君陛下随意挑选。” 九兮一一看过去,她当然不能当众让启溟君主失了面子,必须意思意思选出几件来收下。 只是这各色宝物琳琅满目,倒有些挑花了眼。 不经意间看过去一把古琴,材质倒是上好。想到不久前尚闻君千瞑也习得琴技,还约了左相大人一同切磋,便纤手一指道:“多谢启溟君主割爱,孤便选那把古琴吧。” 那启溟君主抚掌笑道:“寡人怎会如此小气,千里迢迢只送来一把古琴?寡人方才所言让女君陛下挑选只是说笑,这些俱是一等一得宝物,琥珀琉璃、珐琅玉器、陈年美酒、良琴美人,自然都归属女君陛下。” 那如玉少年们皆行礼道:“还请女君陛下笑纳。” 九兮面上带了一抹郁色,道:“连同这些少年?” “自然。”符羌颔首爽朗笑道,“女君陛下之貌容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身边怎能无贴身侍奉之人,这些俱是寡人同国师在启溟物色的珠玉少年,也应算是寡人送给女君陛下的贺礼。” “陛下不收此贺礼,可是嫌弃寡人所赠宝物拿不出手?” 九兮道:“启溟君主此话何意?想来君主应也知道,孤已与祈安君主定下婚约,如今祈安君主亦在殿下看着,君主此举,让孤如何自处?” 符羌挑眉向君千瞑方向望了一眼,似是有些挑衅之意。 “寡人自是心知女君陛下同祈安君主的情意浓厚,有不愿辜负之心,然寡人也是好意,这些少年寡人千挑万选,也不奢求他们能有幸承得女君雨露恩泽,只希望他们能够贴心侍候女君罢了。” “女君陛下可愿给寡人一个颜面?” “她身边不需要其他男人侍候。” 殿下传来一道清冷声音,九兮往那处看去,君千瞑已迈步到了殿下,挑眉看着她。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好累好困,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来看文文的宝贝们明日回访,嘻嘻~爱你们!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君主符羌 “她身边有我一个,就够了。” 他补充道,转而面向符羌,嘴角挂起一抹不正经的笑来,说出的话也不怎么正经,充满着某种暗示性的意味。 “启溟君主陛下,可是怀疑本君的能力?” 符羌朗然一笑,回道:“方才不曾留意,祈安君主竟也在场。” “自然在场。” 两人眼神对上,彼此间有些火药味。 “启溟君主若是喜欢,这些自己收着便是。”君千瞑垂眸,语气缓慢,眼角微挑。又抬眼看向九兮,“女君陛下同本君不久便会大婚,到时还请启溟君主赏脸来喝杯喜酒。” 有君千瞑帮她应付,九兮在一旁悠哉看戏。若不是君千瞑出来说话,她也自是不会收了那些少年。 且不说这些都是启溟国的人,收来不仅麻烦还膈应。况且她做这个女君又不想像她母上一般风流,没兴趣流连百花香。 “既如此,”符羌言语中后退一步,“今日算寡人唐突了。女君陛下既不愿收了这些少年侍奉,那这些宝物总要收下了吧。否则岂不是不给寡人这面子?” “孤收下便是。”九兮道。立刻有礼监上前来将少年们手上捧着的玉器瓷瓶等宝物一一接过来。 符羌见状,面上带笑,朝那些衣着矜贵面色如玉的少年们道,“同样是寡人送给天元女君的宝物,可惜那些死物被收下了,而你们却没有。连死物都比不过,你们可还有何话要说?” 数十名少年连忙跪下,面色发白:“主子饶命,是我等无能!” “既知道无能——来人,将这些废物,发卖了吧。” 九兮心间一凛,没想到这个启溟的君主竟这般狠的心肠。 这些……都不过是同她一般十四五岁的孩子。 “等一下。”九兮开口道。 殿下众人皆朝她看过去,符羌也挑眉看着她。 九兮朱唇轻启,缓缓道:“这些少年,孤收下便是。今日孤初登大宝,也算是积德。” 那些少年听闻九兮的话,皆神情楚楚地看向她,眼里带了抹欣喜和激动。他们知道,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能被这位少女君主看中,被她收进宫里,留在身边侍候。 然而若是一旦被退回,他们便成了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说是发卖,或许最后不过是不明不白的死去。 芳华正好的年纪,还未曾体会过少年风流,谁愿就这般死去? 幸好,最后这位少女君主,还是开口,要了他们。 符羌嘴角勾起,看向她:“既然女君陛下如此说了,这些人,便是女君的人了。” 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国师。 琅乐只是看着殿上的九兮,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孤才想起来,孤这宫里多得是侍女侍候,祈安君主以后久居王宫,或许会有些不方便之处。启溟君主既说这些少年是孤的人了,那就由孤说了算。以后你们就去夙澜殿,跟着祈安君主吧。” 君千瞑猜到这小丫头定会出手相助,还在想着该怎样帮她堵回去。却没想她竟会要来送给他。他虽疲于应付外人,不过算来也只是几个少年而已。 于是神色慵懒的应着道:“嗯,也好。” “先回夙澜殿将殿内殿外好好打扫一遍吧。” “殿内的力气活,侍女们做不来,就交给你们了。” 听闻此话,那些少年原本的欣喜被压下,神色有些许惶然。不过也幸得捡回一条命来,只好白着一张脸随着礼监们去了夙澜殿,干力气活。 九兮站在殿上看向符羌,这人也沉得住气,见此情形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九兮扫过一眼,道:“这礼已送了,想必启溟君主也未有旁事了吧。” “还未曾问过君主可要在我天元王朝待上几天,孤会为君主安排好住处,派人带君主赏一赏这北国风景,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多谢女君陛下美意。不过启溟那边尚有国事需处理,寡人就不多留了。然想到陛下同祈安君主不久后大婚,寡人就将国师留在天元,届时让国师代寡人再为二位贺礼。” “恰好国师原本就是天元之人,还请女君陛下不要介意本国国师叨扰。” 九兮面色不变地,不露痕迹地,轻轻磨了磨牙,而后露出一个得体微笑:“自然,不会。” 琅乐上前一步,施礼道:“如此,便打扰了。” 九兮往下看向一处,道:“太师。” 琅乐神情一顿,看向她,发现她正看向殿下另外一处。 “陛下。” 箐桑上前一步施礼道。 自琅乐走后,太师一位空置,九兮接管政务后,就将箐桑封为了太师,辅佐她处理一些杂要政务。 朝上官员们却知道,这位新任太师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城府手段不输左相,女君陛下将他封为太师未封右相,或许是待左相致仕之后,他当取而代之。 “你那太师府还算空旷,府上也无杂事会扰了启溟国师清净。况且在宫外,带国师逛逛京都也方便,便让国师住你府上吧,太师务必要好生招待。” 众臣闻言顿时有些神色难明,看了眼启溟国师又看了眼太师箐桑。谁人不知这二位当初参加陛下的选亲之礼,到了最后一关的殿试,一人得了第一,一人得了第五。 皆是在被女君陛下挑选的行列。 复而又看向君千瞑,当时还是皇女殿下的陛下还未曾说出选谁,却被这位祈安君主半路以婚书为证截了胡。如若不然,这二人之中,或许有一位就做了这凤君之位。 因为一天的疲累以及启溟君主送来的贺礼过于荒诞震撼,这三位今日都在场,他们却到现在才察觉到这巧合。一时之间,朝上多了些不可言说的莫名意味。 虽说新君陛下并不像太上女君陛下一般风流好色,然看这情形,新君陛下的桃花,似也不在少数。 他们往太师那处看去,箐桑面色坦然,似是早就忘了选亲之礼的事,道:“臣谨遵君嘱,定让启溟国师在臣府上——宾至如归。” 琅乐勾唇一笑,不可置否。 这太师府本就是他的府邸,可不就是……宾至如归。 他眼神看去箐桑那处,对上他看来的视线,有礼道:“如此,便叨扰了。” “无妨。” 安排好了这人的去处,九兮见朝上也无旁人有事要奏,忙累了一整天,她确实感觉疲惫:“想必诸位爱卿也无甚别事了,今日就到这,退朝。” “恭送女君陛下。” 众臣零散退去,箐桑走至琅乐处,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琅乐笑道:“有幸结识箐桑太师,听闻太师琴技一绝,同左相不相上下。在下还欲讨教一二。” “国师不必客气,你住在我府上,讨教之事,来日方长。”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皆未达眼底。 …… 退了朝后,九兮回了赤华殿。 玉儿等一干侍女连忙迎上来:“陛下可是感觉疲倦?玉儿为陛下准备了安神汤。” 九兮确实感觉浑身酸痛,劳累不堪,喝了安神汤在榻上微眯了会儿,又想起来该去她母上大人那处看看。 即墨溡对她算是纵容,即使她少时每日被禁在宫内的那段时日,也从未要求过她须按时晨昏定省地来向她请安。 九兮经常见不着她,也就想起来才去请个安。 近几日一直忙着封君大典之事,许久未曾好好和母上大人见过一面了。 况且她也想知道,她母上大人以后的打算。 到了即墨溡的寝宫,她正在殿内案几上侧撑着头拿着一卷书来读。 见她来此,朝她这处瞥了一眼,懒懒道:“又来我这作甚,不在殿内歇息,可是不累?” 九兮摇头:“方才已经眯了一会儿了,想起来许久未和母上说些话,故而来看看。” “嗯。” 即墨溡仍把目光放在书上,随意应了一句。 “母亲,今日我同众臣前往皇陵祭拜,那林中鸾鸟像是通了人性,随着孩儿的辇车一路跟至皇陵,还在祭拜时于半空盘旋啼鸣,母亲可知这是何故?” “之前随母亲去过几次皇陵,未见此异象,故而好奇。” 即墨溡又翻了几页书,似是看累了,将书放下。思索了一番道:“这事……我也不怎么清楚。许是你同禅师在外游历五年,得了慧根?故而引那些鸾鸟臣服跟随。” “母亲,”九兮无语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作何拿这话糊弄我。” “行吧。”即墨溡面上正经了些,“听闻呢,许久许久以前,我们即墨一族的祖上,曾是神族中的一位神袛。后来因犯了天规律例被贬了凡界,方才有了我们即墨一族。故而我们族中后代虽是凡人,但灵识中也存了些许的神性。不过沧海桑田,也与凡人一般无二了。” “我今日传承于你的那把玄昰宝剑,就是当年这位神袛身殒后传下来的,据传此剑有灵,若是持剑之人偶得机缘,或许能有一番奇遇。” “不过这剑我用着不怎么趁手,一直放在殿内束之高阁。也就今日你新君继位,方才想起来擦干净了传承于你。” 九兮想起来那把剑,放于手中的重量确实颇沉,故而她回殿后也放了起来。不过听母上一说,她倒有一些兴趣了。 “我们即墨一族的祖先……和佛屠主倒有几分相像。”九兮想起禅师,佛屠主千屠,听箐桑说他也曾是上界神族的大能,后来反下九幽魔界,又在凡界创立佛屠一派。 “说不定,当年还曾认识……”九兮喃喃道,心里又觉好笑。母上也说是传闻而已,这经年许久,真相到底如何也是未知,她竟还当真了。 第七十三章 三年抱俩 即墨溡看书看得有些乏了,在坐席上半躺着,只一只手撑扶着身子,状似不经意道:“待祈安和天元合并之事尘埃落定后,你同祈安君主也该成婚了。” “这几日我会召司礼监的人来,商量一下大婚的具体事宜。虽然你已继位,然大婚之事,还是需要你娘我来操持啊。” “母亲……”九兮闻言耳朵尖上冒了些许的红晕,呐呐道。 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完全不似在殿上被启溟君主为难时还镇定自若的模样。 “将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母亲也便放心了。可以...... 《双面魔主:吾家师妹初长成》第七十三章 三年抱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