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二嫁之将军夫人》 第一章 息国的宰相夫妇,成婚已有八载,宰相夫人的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 正是四月天,春光明媚,宰相府后院有花苑,是宰相大人苏沐诚特地为宰相夫人叶梓萱所建,此时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节。 叶梓萱在院中小憩,苏沐诚回府漫步来到院中,婢女阿绫正要行礼,苏沐诚急忙制止示意阿绫先下去,又怕叶梓萱着凉,进屋取了件衣裳给她披上。 叶梓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是苏沐诚。 “唔,沐诚,你回来啦。” 苏沐诚满眼心疼:“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叶梓萱摇了摇头,将微风吹落在苏沐诚肩上的花瓣轻轻拿下。 柔声问道:“累了吧,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芙蓉糕。” 苏沐诚将叶梓萱的手轻握在手中:“辛苦夫人了。” 苏沐诚与叶梓萱来到大厅,正见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 “娘” 苏沐诚和叶梓萱二人行礼道。 “都坐吧。” 随后老夫人看向叶梓萱,极其温柔:“梓萱啊,你嫁给诚儿也有八载了,你夫妻二人也是恩爱有加,怎么就不见你肚子有个动静啊。” 叶梓萱一直未能有孕,也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总觉得是她误了苏家的香火。 叶梓萱心怀愧疚:“娘,是儿媳无能,不如给沐诚纳个妾吧,好延续我们苏家香火。” 苏沐诚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眼:“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曾允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又怎能生出为我纳妾的想法。” 老夫人听了自家儿媳的话,也是一脸不乐意:“别说诚儿不同意,我也是不会同意的,你待我们苏家如何,当娘的能不清楚?纵使我苏家断了香火,也绝不会让诚儿纳妾,让你受半分委屈。” 在富贵人家亦或是官宦之家,为家主的纳个三妻四妾是常事,更何况当家主母久久未有身孕,家主纳妾更是情理之中。 偏这宰相大人不但没有三妻四妾,就连宰相夫人没人子嗣,老夫人也还是极其疼爱宰相夫人。 八年前,宰相大人苏沐诚还是一无所成的书生,叶梓萱是富商之女,因有缘得见,两人一见钟情,后不顾家中反对,也要下嫁给苏沐诚,甚至为此被赶出家门。 后来,叶梓萱嫁入苏家,一个富家千金,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人妇,做起了家务,苏家本就不富裕,家中母亲又已年迈,就此富家千金叶梓萱承担起了家中负担。 一年后,苏沐诚高中,又遇叛军逼宫,叶梓萱刚好入宫参加宴席,身怀有孕的叶梓萱替皇后挡了一箭,深受重伤至小产,太医说伤及要害,落下病根,恐再难有孕,但多加调理,还是有再孕的希望。 苏沐诚在平定叛军中立了不少功劳,再加叶梓萱以身挡箭救了皇后娘娘,至此,皇上念夫妇二人有功,封苏沐诚为宰相大人,封叶梓萱为一品诰命夫人,赐黄金万两。 老夫人闻此消息心痛不已,自叶梓萱嫁入苏家,治家有方,孝敬高堂,没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和脾气,老夫人深感欣慰,对叶梓萱更是如待亲生女儿一般宠爱有加。 得知叶梓萱小产,又很难再有身孕,怕苏家有负于她,便让苏沐诚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能纳妾。 如今想想,叶梓萱嫁入苏家已有八载。 老夫人近来听到些门路,故而想让叶梓萱夫妻二人也去试试:“听闻城外有座求子庙很是灵验,不如明天你夫妇二人去拜一拜,如何?” 这些年什么求医问药,什么偏方都试过了,叶梓萱都觉得自己恐难再有身孕:“娘,都这么多年了,不管用的,算了吧。” 苏沐诚想着,借此机会陪叶梓萱出去走走也是挺好的:“诶,夫人,话不能这么说,全当去散散心,试试也好,总之比起夫人给我纳妾,我更愿意陪夫人去求子庙试试。” 第二章 叶梓萱两眼含着泪光看着苏沐诚,她知道她没嫁错人,可就是因为如此,苏沐诚与老夫人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内疚,因为她嫁入苏家八年了,也没能给苏家生个一儿半女。 苏沐诚自然知道叶梓萱的忧愁,所以才寻着母亲说的为由头,想带叶梓萱出去散散心。 “夫人,不是说有芙蓉糕吗?我还真有些馋了。” 叶梓萱将噙在眼里的泪水忍住了。 “阿绫,快将点心拿上来。” “是,夫人。” 约莫一会,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将点心端了上来,此人便是阿绫。 阿绫是一直跟在叶梓萱身边的贴身丫鬟,是叶梓萱从集市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叶梓萱与家里决裂嫁给苏沐诚时,阿绫亦不计后果的跟着小姐去了苏家,那时的阿绫不过才七岁。 “想当初,你刚嫁入苏家,苏家家穷四壁,是你一手维持着苏家,如今这糕点做的也是越发的好吃了。” 老夫人将一块芙蓉糕放至嘴边,轻咬一口,觉得甚是美味。 “娘,这芙蓉糕的手艺啊,还是娘不嫌我笨,教了我好多回才学会的,如今都有七八年了,若这芙蓉糕没点长进,岂不是辜负了娘。” “你啊,竟会哄我这个老太太开心。” 话虽如此,老夫人那笑意却久久未能散去。 次日,苏沐诚吩咐下人备了马车,叶梓萱从府中出来,苏沐诚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叶梓萱用绣着花的手帕掩口一笑:“沐诚,你这般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病了呢。” “你又再胡说了不是,夫人身体好着呢,怎会生病,你嫁给我本就是下嫁,是我修来的福气,我堂堂息国宰相,宠夫人又有何不可。” 苏沐诚与叶梓萱相视一笑,苏沐诚将叶梓萱扶上马车,随后也上了马车,阿绫见老爷夫人如此恩爱,不好意思上马车打扰,本想就走着跟去便好,谁知老爷夫人坚持她坐马车,便也上去了。下人将马扎收好,驾车往求子庙方向去了。 阿绫时不时探出窗外,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苏沐诚与叶梓萱倒也由着她去了,毕竟还是个孩子。 “老爷夫人,奴婢好像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阿绫继续探向窗外,想要找到哭声的来源。 “阿绫许是听错人,这里行人甚少,怎会有小孩的哭声。” 叶梓萱不以为意,当阿绫是错听。 “奴婢没听错,真的有小孩的哭声。” “停车。” 见阿绫坚持,叶梓萱示意苏沐诚停车,想要下车去看看,苏沐诚便命人停下了。 阿绫先行下了马车,自己一个人东走走西走走的找哭声来源,寻了一会也没寻到。 “阿绫,许是你听错了,我们走吧。” 叶梓萱见阿绫久寻无果,便喊她回去。 阿绫正要离开,看见溪边有个婴儿在襁褓里安静的睡着了。原来是哭累了睡着了,才寻了许久也没寻到。 “老爷夫人,奴婢找到了,这里有个婴儿,老爷夫人快来。” 阿绫见那婴儿肉嘟嘟的,甚是可爱,将她抱在怀里,未曾抱过孩子的阿绫显得有些笨手笨脚。 叶梓萱来到阿绫身旁,将阿绫手中的孩子接过,小心翼翼的抱着。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孩子在这里。”叶梓萱边哄着孩子边说道。 “这年头,灾民难民四处逃难。许是没有能力扶养孩子,便只好将她遗弃在此,听天由命。” 苏沐诚在朝为官,知道近几年灾情四起,难民与日俱增,朝廷已经在想对策解决此事。 “沐诚,我们收养她吧,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被遗弃,挺可怜的。” “都听夫人的。” 叶梓萱得到了苏沐诚的允许,别提有多开心了,她一直未能给苏沐诚育个一儿半女,苏沐诚又不肯纳妾,如今收养个孩子,也算是做善事积善德,还能给宰相府增些活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夫人,还是奴婢来抱吧,别累着了。” 阿绫见叶梓萱抱着孩子的时间有些长了,怕她手酸,想替她抱着孩子。 “我不累,你啊,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抱着吧。” 虽说孩子是捡来的,但叶梓萱还是有了初为人母的感觉,对那孩子爱不释手,抱着抱着倒也不觉得累了。 苏沐诚头一次见叶梓萱如此开心,示意阿绫让叶梓萱抱着孩子。 “夫人,那我们是继续去求子庙,还是回府。”苏沐诚见叶梓萱沉浸在快乐中,不忘提醒此次出来的目的。 “自然是回府。”叶梓萱不假思索的回道,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对苏沐诚说道:“沐诚,回到府中,你派人去找个奶娘,然后再去置办些孩子需要的物品。” “好,回到府中我便吩咐人去办。” 叶梓萱看向苏沐诚,满脸幸福,苏沐诚希望这样的幸福能久久停留在叶梓萱的脸上。 “夫人,不如就给孩子取名叫苏玖染吧。” “苏玖染,玖染,染染有名字了,喜欢吗?” 叶梓萱复念道,表示对这名字没有异议,继而又哄孩子。 一旁的阿绫看了,也是被叶梓萱的开心感染了,一直在边上看着孩子傻笑,在阿绫的印象里,这是叶梓萱小产以后,第一次如此笑逐颜开。 待叶梓萱与阿绫都上了马车,苏沐诚才缓缓的上马车,他吩咐马夫小心些驾马,迟些回到府中也无碍,主要是别颠着孩子。 马夫得了吩咐,自然是小心翼翼,一路上倒还真是少有颠簸,苏玖染在叶梓萱的怀中睡得极为安稳。 第三章 苏沐诚与叶梓萱回到府中,苏沐诚便命人去寻了最好的奶妈,还命人去置办了小孩需要用的物品,老夫人听说苏沐诚和叶梓萱带回来一个婴儿,忙从屋内出来相迎。 “回来了,孩子呢?让我抱抱孩子。”老夫人见苏沐诚坐于正厅,忙问道,老夫人满心欢喜的神情怎么也藏不住,看得出来,她与叶梓萱一样,因为苏玖染的到来,增加了不少喜悦。 “娘,梓萱去给孩子换身衣裳,等会就给您抱来瞧,看你急的。” 苏沐诚今日也很是开心,宰相府许久没有这么活跃了。 “那给孩子取名了没有?”老夫人在大厅内等着,走来走去,又想起给孩子取名一事,又问道。 “我给孩子取名玖染,苏玖染,希望宰相府因这孩子,久染喜悦与福泽。”苏沐诚给这个孩子取名苏玖染,是因为叶梓萱抱着孩子的时候脸上的喜悦久久未散,希望这个孩子能给叶梓萱带来长久的欢乐,故取名苏玖染。 “玖染,好,这名字好,今后我也是有孙女的人了。” “娘,您跟梓萱啊,还真是如出一辙,因这孩子欢喜得不得了。” 苏沐诚与老夫人说笑道,其实自己内心也同叶梓萱与老夫人一样,苏沐诚将苏玖染看做是上天赐给他们苏家的孩子。 没一会儿,叶梓萱替苏玖染换好衣裳,抱着苏玖染来到大厅,老夫人见了叶梓萱,仿佛觉得叶梓萱因这孩子又添了慈爱,不知道的还以为叶梓萱就是苏玖染的亲生母亲,母爱溢于言表。 “快,给我抱抱孩子。”老夫人话还没说完,就上手将苏玖染抱入了怀里,轻声哄着苏玖染。 “染染乖,我是祖母,以后啊,祖母会疼你的。” 叶梓萱见老夫人如此,知道老夫人不会反对她与苏沐诚收养这个孩子,自己回来路上还担心老夫人反对,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 “娘,玖染还不会听呢。”叶梓萱轻声打趣老夫人。 “我家染染看着就很聪明,自然会记得我的声音,以后啊,就会跟我多亲些,对吧,染染,哦~”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哄着苏玖染,苏玖染在老夫人的怀里,睁开双眼,好奇的看着,小手还不停的动,不一会就笑了,这苏玖染一笑啊,可把老夫人也逗乐了。 “你看我家染染多乖,还会对祖母笑。” “娘,原本我还担心您不同意收养玖染,如今看来,将玖染抱回府中是正确的。”叶梓萱看向苏沐诚,满眼都在表达着喜悦。 “如今宰相府也算是有孩子了,无论以后你夫妻二人子嗣多少,都不能亏待了染染,既然将她带回了宰相府,就是宰相府的千金,就是苏家骨血。” 老夫人想来慈悲为怀,她担心若有一日苏沐诚与叶梓萱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亏待了苏玖染,故先撂下话,表明自己的态度。 “娘就放心吧,这孩子,我与沐诚喜欢的紧,定会视如己出。”叶梓萱知道老夫人的心思,故说此话保证,给她吃个定心丸。 “娘,梓萱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我与梓萱自然会善待这孩子,也不枉她来这世间走一遭。”苏沐诚担心老夫人仍然不放心,附和道。 “你与梓萱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你贵为宰相,我自然要多说几句,免得日后你们夫妻二人有了孩子,孩子们相争,你们偏心,到时候我可不依。” 叶梓萱轻轻揽上老夫人的手臂“娘就放心吧,玖染绝对是我们宰相府的宝贝。” 老夫人点点头,一边笑着一边哄着苏玖染。 不一会儿,苏玖染就在老夫人怀里熟睡了,叶梓萱命阿绫将苏玖染抱回房内,让苏玖染在刚置办的摇篮里安睡,阿绫守在一旁。 阿绫看着熟睡的苏玖染,脸蛋圆圆的,肤色粉嫩,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小姐,我是阿绫,以后啊,阿绫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阿绫对苏玖染是极好的,是阿绫发现了苏玖染,阿绫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就仿佛好像自己也做了母亲一般,对苏玖染之事,事事上心,照顾苏玖染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苏玖染有不适。 大厅内。 老夫人命人去厨房说一声,今晚膳食丰富些,连带着下人们的膳食也比往日更加丰盛,就当是给苏玖染的到来而庆祝。 “你去找管家,让他给府里所有人都备些赏钱,让大家也高兴高兴。”老夫人对身边的婢女吩咐到。 “奴婢这就去。” 苏沐诚见老夫人如此高兴,提议到:“娘,要不明日办个宴席,热闹热闹。” 老夫人觉得这提议不错,欣然接受。 “染染与我们苏家有缘,庆祝庆祝也是好的。” 叶梓萱向来心善,宰相府办宴席,纵然宰相府不小,但也容纳不了太多人,叶梓萱想让城中无家可归,无米可食的人也沾沾喜气。 “娘,既然宰相府有喜事,那可否施粥三日、赠粮三日给城中穷苦百姓以及无家可归的乞丐。” “有何不可,一来是庆祝宰相府喜得千金,二来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如此也是极好的。”老夫人牵过叶梓萱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拍着叶梓萱的手背。 叶梓萱看着老夫人,得到老夫人的赞同,笑得灿烂,老夫人也被叶梓萱的笑容感染,一时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而笑。 “那我现在就命人去办此事。”苏沐诚见叶梓萱和老夫人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从椅子上起身,对老夫人说道。 “快去,命人好好操办此事。” “是,儿子告退。”苏沐诚走出大厅,命人去寻管事,来操办此事。 “宰相府喜得千金,施粥三日,赠粮三日。”街上有人吆喝着,这是苏沐诚怕城中离宰相府较为远的的穷苦人家、以及乞丐无法得知消息,而找来到城中各个地方吆喝的人。 “宰相府得千金了?” “是今日宰相与宰相夫人在荒郊拾得的弃婴。” “宰相与其夫人真是心善,收养弃婴,还连着让我们这些穷苦之人也沾沾喜气。” “可不是嘛,像宰相与宰相夫人这般心善的人,可没几个。” 城中百姓听到吆喝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都在感谢着宰相府的恩德。 第四章 第二天,宰相府宾客络绎不绝,宰相夫妇向来与人交好,宾客之中,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下至京城显赫之家,很是热闹,就连皇后也派人送了礼物来道贺,要知道不足岁便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苏玖染算是头一个。 苏玖染不过四五个月大,苏沐城和叶梓宣又不知道苏玖染的真正生辰,于是决定将今日四月二十三定为苏玖染的生辰,一来是苏玖染来到宰相府的第二日,二来则当是表达对皇后娘娘的谢意。 虽说苏玖染只是宰相府的养女,但见今日这阵势就可以看得出来,宰相府有多疼爱苏玖染,在朝为官想要巴结宰相的不为少数,一个二个都想与宰相府结亲,都争着要为自家孩子与苏玖染定下娃娃亲,有些年岁相同的倒还可以理解,可有些家的公子早已及冠,却也是毫不避讳,就好像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年岁最小那个今年也有二十二岁,礼部尚书也不忘把握住攀亲的机会。 “据我所知,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年岁最小的,去年也已经娶了亲,怎么?礼部尚书是想让宰相府千金,将来给你儿子做妾不成?”说这话的正是苏沐城多年的至交傅寒。 听了这话,礼部尚书脸一阵白一阵红,实在尴尬 傅寒是武将,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当初傅寒已经是身居要职的将军,觉得苏沐城只是区区一个文官,想来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并不待见他,直到八年前皇宫叛乱,傅寒才对苏沐城有了新的认识,至那日起,傅寒时不时便登门拜访,不知道的还以为宰相府变成了将军府,苏沐城本就欣赏傅寒的为人,久而久之,两人也便成了至交。 “欸,傅寒,话不可如此,各位抬爱小女,我苏沐城在此替小女谢过大家,只是小女尚在襁褓,姻缘一事还是要看小女将来的选择了。” 苏沐城话里的意思是拒绝的,谁人不知当朝宰相为官清廉,行事又极为端正,如此结亲之事,他自然是不会做的,这话既是回绝了想要结亲者,又替礼部尚书缓解了尴尬。 “各位请慢用。”苏沐城说罢便拉着傅寒走了。 “苏沐城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够礼部尚书那老头呢,真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傅寒一边被苏沐城拉着,一边还不忘编排那礼部尚书。 “你若在多言,我可不让你见你的干女儿了啊。”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似的。”话一说完,傅寒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接话接得太顺溜,简直就是嘴欠。 搓搓手没脸没皮的说到:“老苏,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没说什么啊,你听错了。”苏沐城一板一眼的逗起傅寒来。 “什么叫做你没说什么,老苏你欠抽是不是?“傅寒一不留神提高了声音,此时苏沐城与傅寒已经走到苏玖染房间外。” 苏沐城连忙捂住傅寒的嘴巴:“小点声,别吓着孩子。” 傅寒急忙自己捂住嘴巴,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沐城,示意自己错了。 叶梓萱从房内就听到了苏沐城和傅寒的声音,打开房门示意两人可以进去。 “嘿嘿,弟妹,刚刚是我鲁莽了,实在抱歉。”傅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傅大哥见外了,快进来看看玖染吧。” “我真的可以看看那孩子吗?”傅寒自知自己是个大老粗,怕哪里不好吓着孩子。” “瞧你这怂样,像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吗?”苏沐城头一次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傅寒,竟然也有这么小心翼翼的时候,不禁打趣道。 叶梓萱将苏玖染从奶妈身边抱过来给傅寒:“傅大哥来抱抱孩子。” 傅寒刚伸出手又缩回去了,一脸担忧:“我怕我笨手笨脚的,万一伤着孩子可如何是好,还是不抱了吧。” 傅寒话是这么说,可眼睛时不时看向苏玖染,看得出来,傅寒也是挺喜欢孩子的。 “你将军府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可别告诉我傅青和傅松(傅寒的两个儿子,傅青五岁,傅松四岁。)长那么大你都没抱过他们。”苏沐城见傅寒扭扭捏捏的,直接说到。 “老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傅青和傅松是男孩子,苏玖染是女娃娃,这能相提并论吗?再说了,那自家孩子,伤着了也是自家的,我要是不小心把你家千金给伤着了,我拿什么赔给你。”傅寒为自己极力辩解着。 傅寒时不时看向苏玖染,苏玖染睁着眼睛像是会认人似的,一个劲的看着傅寒笑,傅寒真想把苏玖染抱到怀里逗她一番,刚鼓足勇气要伸手,却被苏沐城捷足先登。 苏沐城从叶梓萱怀里小心翼翼的接到自己的手中,有些笨手笨脚却也不至于伤到苏玖染,刚抱到怀里就故意对着傅寒说:“玖染乖,你义父啊,这是嫌弃你,不想和你成为一家人。” “别对着孩子瞎说,以后玖染要是不和我亲,我收拾你。”傅寒听到苏沐城对着苏玖染这么说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一旁的叶梓萱看不下去了,就缓缓开口说到:“好了,沐城,你就别在拿傅大哥开玩笑了。” 随即又说道:“傅大哥,我们打算让玖染认你做义父,认嫂子做义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傅寒一听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傅夫人一连两胎皆是公子,傅寒早就想有个闺女了,如今傅夫人又怀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有苏玖染做义女,也算是过过有闺女的瘾。 “自然是愿意的,只要你们夫妇二人不嫌弃我是个大老粗,我一定把玖染当作是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以后玖染要学琴棋书画就让老苏来教,女红和妆容就让弟妹和她义母来教,若是想学武,那我这义父可就派上用场了。” 说着说着就要去抱苏玖染,苏沐城将苏玖染小心翼翼的抱个傅寒,还不忘说一句:“不是怕伤着我家孩子吗?怎么?这会儿不怕了?” 傅寒那脸皮可非一日之功:“有什么好怕,可别忘了,玖染现在也是我傅寒的闺女。” 傅寒的一句话惹得屋里的人哄堂大笑,连阿绫和苏玖染的奶娘听了傅寒的这句话,都憋不住笑了。 第五章 傅寒不以为意,还在逗着怀里的苏玖染,苏沐城见傅寒如此喜欢,一本正经的跟傅寒提议道:“我看呐,你这么喜欢玖染,收她做义女,是不是觉得不够,应该让我家玖染嫁到你家去啊。” “你这提议好,但定娃娃亲是不行的,你才刚拒绝了那些想攀亲的,转身就同我们将军府结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以武力要挟,再说了,我将军府有傅青和傅松,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若也是男孩,将军府三个孩子谁娶你家玖染,万一现在给玖染定下的,刚好是以后玖染不喜欢的呢,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匆忙做决定,免得将来委屈了玖染。” 苏沐城就是见傅寒如此喜欢苏玖染,随口提议罢了,没想到傅寒这个大老粗倒是为苏玖染考虑得长远,看来这义父没白认。 傅寒抱着苏玖染逗玩了许久,直到宴会结束,才想起时辰已经不早了,依依不舍的将苏玖染交给奶娘。 叶梓萱见傅寒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不禁失笑:“傅大哥,玖染呐也是你的孩子,得空了就带嫂子来家中坐坐,也让嫂子见见玖染,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嫂子又是待产期间,傅大哥应当早些回去才是。” 叶梓萱倒也不是下逐客令,只是大夫说傅夫人生产就在这几日了,叶梓萱只是怕傅寒错了时辰,要知道女子生产是极为危险的事,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没个人在身边是不行的。 “瞧我尽顾着逗孩子,忘了我家夫人还在家等我,那我便不叨扰了,改日再来看玖染。” 傅寒说完,便急忙告辞回府去了。 傅寒刚回到府没多久,夫人便要临盆了,可把傅寒急坏了,好在傅夫人生傅青和傅松的时候,傅寒都是在家的,有些经验了,他命人去找最好的稳婆来接生,又命人去找城中最好的大夫,以免生产时出现什么意外。 女子生产,产房内男子是不能进入的,傅寒只能焦急的守在门外,听着傅夫人在房内疼得直叫唤,傅寒更是心慌。 “爹,娘是不是生病了,为何叫的那么痛苦?”说这话的人是五岁的傅青,他牵着弟弟傅松的手,听到娘亲的叫声就来了。 “没事的啊,很快就没事了,傅青乖,去领着弟弟去睡觉。”傅寒哄着两个孩子,后又命人将傅青和傅松送回了他们的房间。 傅寒看着进进出出的婢女,心里揪成一团,暗自发誓:“定要让我夫人母子平安,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我夫人承受这生娩之苦了。” 傅寒原是想着,将军府已经有了傅青和傅松两个孩子,还想再要个女儿,才让夫人有孕,如今想想,分娩本就是痛苦之事,若有不幸,妇人便会丢了性命,想想真是自己太贪了些,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傅寒都决定同太医院要个无法让人再有身孕的汤药,不再让自己的夫人受分娩之苦。 三四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产房内有孩子的哭声,没一会儿稳婆出来说夫人晕过去了,若在不醒,恐怕夫人和胎儿都有生命危险,傅寒急的直跺脚,连忙找来大夫,大夫早早命人备下汤药,以备不时之需。 “将这药给夫人灌下去。”大夫将药递给稳婆,稳婆接过药,回到产房内,给夫人灌了下去,没一会儿夫人便醒了。 “夫人,坚持住,快了,孩子快出来了。”稳婆生怕傅夫人再度晕过去,给她按着穴位,又给她说着鼓励的话。 约莫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在房间外苦等的傅寒听到了婴儿啼哭声,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稳婆从产房内出来报平安:“母子平安,恭喜将军,是个少爷。” 虽说不是女孩,但母子平安,傅寒已经知足了。 “好,有赏,都有赏。” “谢将军赏赐。”众人谢恩领赏。 如今夫人已经平安产子,傅寒也顾不得那么多规矩,加快脚步走进房间,看到榻上躺着的夫人,没有太多血色,看着很是虚弱,傅寒心疼不已。 “夫人,我不要女儿了,以后我们不生了,好不好。”傅寒虽为武将,但也是个柔情的痴情种。 “我没关系的,这次也没能为你诞下一位千金,倒是让将军失望了。”傅夫人躺在榻上,虚弱的安慰道,她知道傅寒是在自责。 “是儿是女我都喜欢。都是夫人为我生下的孩子,明日我便去太医院要些无法让你再孕又不伤根本的汤药,我们有三个孩子就够了。” “可将军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个女儿吗?” “今日啊,我去参加了宰相府的宴席,宰相府的千金苏玖染甚是可爱,你知道吗?我现在啊,是玖染的义父,你是玖染的义母,我们也是有女儿的人了,我不想你再承受这分娩之痛,若是你有个好歹,我又怎对得起死去的岳父岳母对我的重托。” 傅寒真的是怕了,傅夫人这一次分娩比前两次要很久些,他当时就想,若是夫人就这么去了,他该当如何? 傅夫人看着傅寒满脸自责,也便同意了:“好,都听你的,我们有三个孩子就够了。” 傅寒这才露出了笑容,像个孩子一般。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傅夫人看着满心欢喜的傅寒问道。 “想好了,是早些就请了苏沐诚帮忙起的名字,就叫傅晔。” 苏沐诚总说傅寒起名字很是随意,傅青傅松连起来就是青松,虽说这寓意倒也不错,但还是觉得太过普通,若是傅夫人产下的三个孩子也是个男孩,又该怎么取名,傅寒仔细一想,觉得苏沐诚说的也有些道理,可自己实在是取不出来什么名字,就只好将这样的繁琐事交给了苏沐诚。 晔之一字意为光明灿烂、闪光的样子,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够才华外露。 傅寒自然不懂这些,但听苏沐诚那么一解释,就觉得这名字挺好,就叫傅晔。 “傅晔,倒是个好名字,苏相有心了。” 傅夫人觉得这名字确实不错,不禁夸赞苏沐诚。 “我们傅家同他们苏家的交情,苏沐诚能不好好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吗?”傅寒听到夫人对这名字挺满意的,又将他那没脸没皮的功夫使上了,这是在夸自己结交了苏沐诚这样的益友。 “如今傅晔也出生了,明日你便派人给宰相府报个信,我怀孕这段日子,苏沐诚夫妇没少关怀,特别是梓萱,我俩情同姐妹,我这接近生产,她可没少操心。” 傅夫人记得,她怀孕期间,苏沐诚夫妇时常来探望,就连苏家老夫人也是常来的,还说了不少妇人有孕应当注意的事,傅夫人的爹娘死的早,苏家老夫人的关怀让她心中温暖不已,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对自己照顾有加。 叶梓萱更是,每回一来将军府,发现自己做的稍有不对之处,便紧张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受伤,连同伤及胎儿。 “我知道了,明天一大早啊,我就命人去报信,也让苏沐诚和弟妹高兴高兴,玖染的生辰定在了昨日,今日我们晔儿又降生,苏傅两家还真是有缘。” 傅夫人在榻上听着傅寒说的话,因为累了,慢慢的也就睡着了,傅寒怕吵到夫人,便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命人好生照料夫人以及傅晔,又趁大夫还没离开将军府,便去询问大夫应该注意的事宜去了。 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傅寒便派人将这好消息告知苏沐诚夫妇。 刚好老夫人也在场,替傅寒夫妇感到高兴。 “沐诚,今日有空了,你和梓萱替我去将军府看望看望,记得将我准备的礼物也一并带了去。” 老夫人早早就准备了礼物,还装备了双份,因不知道傅寒的第三个孩子是公子还是千金,就都准备了,如今看来,一份送去给将军府小公子傅晔,一份就留给苏玖染,倒也是可行的。 “知道了,娘,下了早朝,我便和子萱一同去将军府。” “我可等不到你下朝,我啊要带着我们玖染先去将军府看她的弟弟傅晔,你下了朝自己来吧。”叶梓萱等傅家嫂子的好消息已经等了许久,若不是今日才知道这消息,叶梓萱怕是早早的就去将军府产房外候着了。 “好,那我便下了朝直接和傅寒一同回将军府,娘准备的礼物就有劳夫人一同带去将军府了。” 苏沐诚知道叶梓萱现在的心情如何,叶梓萱嫁给苏沐诚,后苏沐诚在朝为官,就同苏沐诚一起来到了京城,又有幸结识了傅寒的夫人谢潇婉,两人常有来往,情同姐妹,如今谢潇婉平安产子,叶梓萱自然比谁都高兴。 “那是自然,不如娘也同我一起去将军府吧。” 老夫人也是将谢潇婉视作女儿,老夫人盼着这一天也是盼了许久,叶梓萱才会有此提议。 “你们去就行了,娘就不去了,待到孩子百岁,娘再去不迟。” “好,我会将娘的心意送到。” 还未等苏沐诚下朝,叶梓萱便带着阿绫和苏玖染去了将军府。 “夫人,你说小姐和傅家小公子如此有缘,将来会不会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阿绫觉得,刚把四月二十三定做是苏玖染的生辰,次日傅家小公子就出生了,实在是有缘分,便对叶梓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梓萱在马车内轻轻拍着怀里的苏玖染:“将来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说的也是,小姐和傅家小公子都尚在襁褓,确实言之尚早。” 但阿绫还是满怀憧憬,苏家与傅家是至交,苏玖染与傅晔定然也会是青梅竹马,若日后能喜结良缘,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宫中,苏沐诚与傅寒下朝后,两人并肩同行出了大殿。 “傅寒,等会儿我同你一起直接上你将军府去。” “可以啊,不过你不去接弟妹了?弟妹知道了我家夫人平安产子一事,我不信她能乖乖呆在家中。” “你也知道她按耐不住去看望你家夫人啊,她一早便把我打发了,说是等不及,要先去将军府,让我自己同你一起直接去将军府。” 苏沐诚也是颇为无奈,让傅寒知道自家夫人将自己抛弃了直接去了将军府,指不定要被笑话。 “弟妹好样的,哈哈哈。”傅寒说的这一句话已经表达自己看苏沐诚笑话的心情。 “老苏,我可事先和你说好啊,若是以后玖染看上了我家傅晔,无论是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来求娶玖染,你都不能答应,因为是玖染看上了我家傅晔,不是强求的。” 傅寒说的有板有眼。 “那你怎么不说玖染看上你家傅青亦或是傅松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傅青和傅松虽然也不差,但他们出生时没有傅晔这般灵气,我刚抱过傅晔那会儿,好小子,那眼睛瞪的,精神得很,可比他两个哥哥出生的时候强多了,以后肯定比他两个哥哥还要有出息。” 傅寒对他这个小儿子傅晔可是比傅青和傅松还要看中。 “你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也不怕将来傅青和傅松知道后,伤心难过。” “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你说是不是。” 傅寒对苏沐诚使他那小眼神,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看起来还是这么不成熟稳重。 “是,我一定闭口不提此事。” “这就对了嘛。” 傅寒和苏沐诚出宫直接回了将军府,刚回到将军府,就听到了谢潇婉和叶梓萱的笑声,傅寒和苏沐诚相视一眼,继而苦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每回谢潇婉和叶梓萱聚在一起,就会把傅寒和苏沐诚晾在一边,毫无存在感可言,如今又多了一个傅晔和苏玖染来“争宠”,想必傅寒和苏沐诚被自家夫人打入“冷宫”也是指日可待了。 叶梓萱和苏沐诚在将军府用了晚膳才回的府,路上叶梓萱说个不停,说的都是今日她与谢潇婉谈论的。 “沐诚,傅家嫂子很喜欢娘给傅晔准备的礼物,还让我替她转达对娘的谢意。” “还有,傅家嫂子说了,以后不仅要让傅晔跟着傅大哥学武,还要让傅晔跟着你学文呢,傅家嫂子希望以后傅晔能成为文武双全的男子汉。” “还有还有……” 苏沐诚扶额,没等叶梓萱说完后半句,就直接吻上了叶梓萱的唇,让她无话可说,叶梓萱抱着苏玖染动也不敢动弹,怕弄疼了苏玖染,心想:还好阿绫不在车上。 苏沐诚觉得吻得差不多了,停了下来:“夫人,你是不是已经冷落为夫很久了,也不怕为夫吃醋?” “都老夫老妻了,哪有冷落不冷落的,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叶梓萱被苏沐诚说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貌美如花,哪里老了?还是为夫老了?”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沐诚见叶梓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右手轻揽叶梓萱的肩,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而苏玖染还在叶梓萱的怀中熟睡着,马车内一家三口看着很是幸福。 第七章 白驹过隙,转眼苏玖染都已经六岁了,弟弟妹妹也都已经四岁了。 弟弟苏玖阳、妹妹苏玖玥是苏玖染到宰相府一年后,宰相夫人叶梓萱怀上的,后来叶梓萱产下龙凤胎,女孩取名苏玖玥,男孩取名苏玖阳。 虽说这宰相府有了亲生的骨血,但待苏玖染依旧如初,如亲生女儿一般,只是市井小民总爱饭后闲聊,时间久了,苏玖染也就知道自己只是宰相府的养女。 “绫姨,我既不是爹娘亲生的,为何他们还要这般疼爱我,就连妹妹都觉得爹爹和娘亲过于偏爱我。” 苏玖染用木棍在地上画着,突然对照看她的阿绫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绫姨,你不必安慰我,前些日子我去将军府找阿晔(傅晔)玩,市井之中都传开了,说我并非爹娘亲生,怪不得妹妹那么讨厌我。” 苏玖染说着说着,有些伤心,情不自禁的哭了出来,苏沐诚刚好回到府中,听到苏玖染的哭声,闻声赶来,抱起苏玖染,询问情况。 “谁欺负我家玖染了,害得我家玖染这么伤心,嗯?告诉爹,爹替你去收拾他。” 苏玖染听了苏沐诚的话,越发伤心了,阿绫将事情原委告知苏沐诚,苏沐诚自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也该让苏玖染知道事情的真相。 苏沐诚抱着苏玖染回了正厅,刚好叶梓萱和老夫人就在正厅内。 老夫人见苏玖染哭成了泪人,心疼不已。 “谁欺负我家染染了,来,来祖母这,祖母给你做主。” 苏沐诚放下苏玖染,苏玖染就跑到老夫人怀里去了。 “娘,是市井流言蜚语,不小心让玖染听了去,这才害的她如此伤心。” 老夫人心疼的用手帕替苏玖染擦干眼泪:“染染乖,不哭,跟祖母说说,怎么回事?” 苏玖染哭的伤心,说话也是一抽一抽的:“祖母…他们…他们说…我不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呜呜…” 说完这话苏玖染越发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叶梓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玖染,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老夫人也觉得,苏玖染如今也懂事理了,也该让她知晓了。 “那祖母问你,若这是真的,你会不会不要祖母,不要你爹娘了,嗯?” “不…不会…玖染…玖染是怕…爹娘和祖母不要我了,哇……” 老夫人听了这话,可算是明白苏玖染伤心难过,不是因为知晓自己只是个养女,而是怕宰相府不要她。 “我的傻姑娘啊,你绫姨发现你的时候,你才四五个月大,是你爹娘将你抱回了宰相府,祖母当时抱着你,你才这么点儿大。”说着说着老夫人就给苏玖染比划着。 “知道是多大吧。” “知道,跟弟弟妹妹出生时差不多大。” “可不就是了,祖母当时抱着你,就在想,这孩子以后就是我苏家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看看,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染染都六岁了。” 苏玖染止住了哭:“那祖母和爹娘是不是不会不要玖染。” “你这傻孩子,娘那么疼你,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叶梓萱起身,来到苏玖染的身边,替她擦干残留在脸上的泪水。 “瞧瞧,哭成这样,玖染都变成大花猫了。” 叶梓萱逗着苏玖染,把刚刚还哭的伤心的苏玖染给都乐了,直笑。 孩子终归是孩子,易哭闹也易哄。 “娘,我想去将军府找阿晔玩。” “可是娘今天有事,不能带你去了。”叶梓萱因为有事,无法带苏玖染去将军府,故而跟苏玖染解释道。 “没关系,让绫姨陪着我就行。” 苏玖染拉过阿绫的手,将阿绫拉到跟前。 “这……”叶梓萱还是不放心,有些犹豫。 “孩子开心,就让孩子去吧,您说是吧,娘。”苏沐诚说完看向老夫人。 “染染开心就好,就让她去吧,有阿绫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叶梓萱蹲下身去,替苏玖染整理了有些乱的衣裳,柔声说道:“那玖染一定要听阿绫的话,不能乱跑哦。” “知道啦,娘。” 苏玖染得到允许,拉着阿绫的手,开心的一蹦一蹦的出门去了。 老夫人看着刚走出门的苏玖染,就给苏沐诚和叶梓萱发话了。 “吩咐下去,府里上下,有谁对染染不敬的,定不轻饶,府里不乏新人,总有几个不长眼的,若是因此欺负了染染,我可不允。” 老夫人想着,这谣言恐怕也不只是在市井中流传,若是府里有人因此不把苏玖染当作是宰相府千金,苏玖染日后怕是要更伤心了。 苏沐诚和叶梓萱也有此打算,齐声应到:“是。” 走在街巷上,苏玖染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扯了扯阿绫的衣角,指着那糖葫芦,阿绫心领神会。 “小姐是要吃糖葫芦,对不对。” 苏玖染点了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接着说道:“我记得阿晔也喜欢吃糖葫芦,我想给阿晔也带去,绫姨,可不可以买两串?” 苏玖染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阿绫。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糖葫芦不能多吃,那便只买两串,小姐和傅晔公子一人一串,好吗?” “嗯嗯,谢谢绫姨。” “小姐,我跟你说过很多回了,你是主子,我只是个奴婢,你唤我阿绫就好,绫姨二字是万万不可当的。” 阿绫觉得,她与苏玖染是主仆,虽说一直都是她负责照顾苏玖染的起居,但让苏玖染这么叫她,她实在不敢当。 “娘说了,绫姨自幼跟着她,情同姐妹,让我像待长辈一般待你,更何况绫姨待我极好,若是以后玖染有出息了,也会好好善待绫姨的。” 苏玖染不依阿绫,虽说苏玖染才六岁,但在苏玖染的眼里,无论是府上何人都应该被公平的看待,不应有贵贱之分,更何况阿绫事事都护着苏玖染,为此没少受苏玖玥的欺负,苏玖染自是铭记于心的。 “好,小姐乐意叫就叫着。” “嗯。” 阿绫牵着苏玖染的小手,继续走着,没一会儿功夫,就到将军府了,将军府的门卫认得苏玖染和阿绫,也并没有阻拦。 苏玖染刚走到院中,就看见义母谢潇婉坐在石桌前,手里绣着花样,义父傅寒站在一旁指导着傅晔习武,傅晔则累的直流汗水,却也没见他叫一声苦。 “义父,义母,阿晔。” 苏玖染拿着手里的糖葫芦,甜甜的叫了个遍,然后开心的跑了过去。 三人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看着一路小跑的苏玖染,笑得合不拢嘴。 第八章 “染染来了呀,快来义母这。”谢潇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双臂微微张开,示意苏玖染到她怀里去。 苏玖染直接扑进谢潇婉的怀里,又小心翼翼的护着糖葫芦。 “染染这糖葫芦是给义父的吗?” 傅寒看了苏玖染手中的糖葫芦,笑意盈盈。 苏玖染从谢潇婉怀中离开,跑去傅晔身边,将糖葫芦递给傅晔。 “义父,糖葫芦是给小孩吃的,义父是大人了,这是我给阿晔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如今就只想着傅晔这臭小子,全然忘了我和你义母。”傅寒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谢潇婉见了忙着偷笑,随后也配合起傅寒来,不说一句话,表现出需要人哄的模样。 苏玖染将自己手中还没吃的糖葫芦递给谢潇婉:“义母,给你吃。” “义父和义母在逗你玩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谢潇婉轻轻戳了戳苏玖染的额头。 随即苏玖染看了看傅晔,又看了看傅寒,跑到傅寒身边,扯扯他的衣角,弱弱的说了句:“义父,我也想和阿晔一起,跟你学武,可以吗?” 将糖葫芦放在一边,还在刻苦习武,身着白衣的傅晔,听了苏玖染的话,看向父亲,等待着父亲的答复。 “染染喜欢,义父自然是乐意至极,今日我就派人去告诉你爹娘,以后每日都让你来将军府,同傅晔一起学武,可好?” “好,谢谢义父。” 傅晔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继续习武了。 苏玖染将没吃完的糖葫芦递给阿绫,自己也跟在傅晔身后,有模有样的学起动作来。 苏玖染本就聪明,才一会的功夫,就将傅晔的所练的招式都熟悉了大半,只是华而不实,空有虚表。 话虽如此,但傅寒觉得苏玖染是个练武好苗子,不输傅晔,突然觉自己这个义女简直就是块宝,年仅六岁,就已经将琴棋书画学了个遍,还时不时来将军府同傅寒要那兵书看,也不知道看的如何了,但不管怎么说,傅寒都觉得,有这么一个闺女,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夜幕将至,苏玖染辞别傅寒一家,和阿绫一起回宰相府了。 走在街上,苏玖染莫名觉得有些害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那小女孩就是宰相府长女苏玖染。” 迎面而来的是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似乎是要取苏玖染的性命。 阿绫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虽慌了神,也不忘将苏玖染死死的护住。 “小姐,我拖住他们,再往前些就是宰相府了,小姐只管拼命往前跑,千万不要回头。”说完阿绫就一把把苏玖染推开,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拦下那些杀手。 苏玖染并没有因为害怕而自己跑掉,而是跑到阿绫跟前,张开双臂,不卑不亢的说到:“我是宰相府千金苏玖染,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阿绫赶紧用身体把苏玖染紧紧抱住,生怕刀剑无眼,伤了苏玖染。 不远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趣。” 少年身着黑色缎袍,金丝滚边,广袖袖边是暗云花样,月白色束腰,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此人便是当今太子顾修。 顾修对身边的贴身侍卫无尘吩咐到:“本太子不想再看到这些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是。” 无尘得了命令,在那些杀手正要取苏玖染和阿绫性命之际,无尘抽出腰间的配剑,剑出三两下,那些杀手都已经成为了无尘的剑下魂。 “啊~”阿绫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尖叫出声。 苏玖染却淡定自若,想要走到顾修身旁同他道声谢,却被无尘拦下。 “无妨。” 无尘听了,便没再阻拦苏玖染,顾修看着这个穿着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六岁的小姑娘,缓缓开口:“你倒也勇敢。” “不知道小哥哥是哪家的公子,他日我好让我爹娘登门道谢。” “这是当今太子,岂是你一个小丫头想见就能见的。”无尘听了苏玖染的话,不屑的说道。 “小妹妹,今日我是偷溜出宫的,救你一事断不能说出去,记住,下次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运再有人来救你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嗯,我知道了。” 眨眼的功夫,顾修和无尘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苏玖染默默的说道。 阿绫惊魂未定,忙牵着苏玖染的小手就往宰相府走,走得极快,怕再遇到别的杀手,苏玖染记得顾修说的话,将他救了苏玖染的事只字未提,阿绫也不知道顾修的身份,只道是一个好心人救了她们,并不知道身份。 苏玖染遇刺一事,苏沐诚派人前去彻查,就连傅寒也将此事格外的看中,也派出了人手着手调查此事,但都没有查到什么结果,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六岁的苏玖染幸得太子顾修相救,从此苏玖染的心中便种下了一颗种子,是关于顾修的。 自那日起,苏玖染做日日都去将军府习武,一日也没落下。 夫子布置的功课和傅寒传授的武艺,苏玖染都能顾全,无一落下。 八年后,江湖中出现了一个人人畏惧的组织——临云阁。 江湖传言,一曰:没有临云阁刺杀不了的人,只有临云阁不想刺杀的人,二曰:没有临云阁探不到的消息,只有临云阁不想透露的消息。 临云阁是凭空出现在江湖的,至于阁主是谁无人可知,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只要买卖合理,临云阁皆会接手。 第九章 临云阁,不得不说临云阁确实是一个强大的组织,临云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靠接刺杀任务,一部分是接打探消息任务。 临云阁的刺杀组织,广纳江湖杀手,可以说近几年江湖上出现的有名的杀手,皆出自临云阁,自然临云阁有规定,不杀不该杀的人,至于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临云阁阁主说了算。 临云阁的消息组织,上至皇室机密,下至普通百姓,江湖中人,只要你带的银两够多,临云阁觉得合情合理自然就会接手任务。 据称,临云阁有正副两个阁主,至于这两个阁主是什么来历,无人得知。 临云阁一时间成为江湖与朝廷皆畏惧的组织,只是各番势力想要铲除这个组织都无疾而终。 ——将军府内—— 苏玖染和傅晔日常习武,这个时节梨花已经开了,将军府的梨花也开的极好,微风拂过,梨花散落,树下的苏玖染一袭青衣练着剑术,剑将掉落的梨花迅速划成两半,就在苏玖染不留意间,傅晔用剑直逼苏玖染,并不是要伤害苏玖染,而是以此来测试苏玖染的反应速度。 苏玖染反应敏捷,避开了傅晔的剑。 傅晔笑而轻语:“染染这剑术倒是进步了不少,连反应也比之前灵敏了许多。” 苏玖染将剑收回到剑鞘内。 “都是阿晔教的好,我的进步才会这么大。” 两人相视一笑,傅晔比苏玖染小几个月,人人都道苏玖染与傅晔亲如姐弟,只有傅晔明白,她对苏玖染的感情并不是姐弟之情,而是想娶她为妻,只是这份感情除了傅晔自己,没有人知道。 “小姐不好了。” 一个婢女匆匆忙忙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傅晔和苏玖染只听她道不好了。 婢女名唤悠然,是前几年苏玖染收留的。 苏玖染看清来人是悠然,跟傅晔道了别,便随着悠然匆匆离开了,傅晔看着苏玖染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苦笑:“想来只有他的事才会让你如此紧张。”傅晔口中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顾修。 “悠然,怎么回事?”离开将军府的苏玖染急忙询问道。 “小姐,临云阁传来消息,太子遇险,如今下落不明,太子最后一次出现是赈灾归来途中,苏州。” “吩咐下去,召集临云阁所有人马,全力搜寻顾修下落。” “是,小姐。”悠然轻功了得,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了。 苏玖染望向天空:顾修,你一定要等着我。 苏玖染六岁时被太子顾修救下,因为顾修一句话,苏玖染拼命努力,只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就连成立临云阁,都是为了能用她的方式帮到顾修。 没错,苏玖染就是临云阁正阁主,传言中的迷,至于副阁主,比苏玖染更为神秘,连苏玖染也不得知。 虽说临云阁是苏玖染一手创建,但后因临云阁的需要,发出帖子,若是有人能闯过她设下的关卡,便能成为临云阁副阁主。 临云阁副阁主武艺高强,但很少言语,也从未将真面目示人,而是常戴面具。 苏玖染此时此刻的心情错综复杂,她还没能让顾修知道她的存在,她一定不能让顾修有事。 苏玖染独自一人回到宰相府,阿绫见苏玖染神色不对,以为苏玖染生病了,不免担忧。 “小姐,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苏玖染见阿绫满是担忧的望着自己,心想可能是自己将不开心全表现出来了,随即挤出了一个笑脸。 “绫姨,我没事,就是今天去将军府练剑,累着了。” 一说到这个,阿绫又要喋喋不休了。 “小姐你也真是的,一个大家闺秀怎就喜欢去弄那些刀刀剑剑的,这万一伤着自己可如何是好,还不如坐下来弹弹琴,刺刺绣,习书法……” 苏玖染见阿绫还要继续说下去,急忙说道:“绫姨,你放眼整个京城,谁家姑娘的琴棋书画在我之上,我这不是两不误嘛。” 阿绫仔细想想,也是,苏玖染十岁便是声明远扬的才女,京城之中,似乎没有谁能比得过苏玖染,就因为这个二小姐苏玖玥还气了许久呢。 “苏玖染,你给我出来。”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苏玖玥。 苏玖玥总是因为苏玖染处处压她一头而找苏玖染的麻烦,后来知道了苏玖染只是苏家养女之后,更是明目张胆的欺负苏玖染。 苏家有恩于苏玖染,苏玖玥又是苏家嫡女,纵使再嚣张跋扈,苏玖染也是宽和之心待她,不与她计较。 “妹妹怎么来了。”苏玖染不知今日又怎么惹到她了,但不管如何,苏玖染自然应付得了。 “苏玖染,你不过就是宰相府的养女,不配叫我妹妹。”看得出来,苏玖玥是来找茬的。 苏玖染轻笑,不给予理会,苏玖玥气急,正要动手打苏玖染,一个少年从苏玖染的门院中喊到:“二姐。” 来人正是苏家小公子,宰相府嫡子苏玖阳。 苏玖玥的手顿了顿,又毫不犹豫的落下,苏玖染自然不会白白挨打,一个侧身躲过,苏玖阳赶紧跑来。 “二姐,祖母找你,找了很久,你快去吧,晚了祖母可要生气了。” 苏家老夫人对姐弟三人皆极好,只是年岁大了,易怒,一动怒啊,谁都不敢惹,只有苏玖染像哄小孩一样的哄着,才能哄住老夫人,也亏的苏玖染有耐心。 “下次再来找你算账。” 苏玖玥一听到祖母找她,她自然不敢怠慢,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苏玖染的庭院。 阿绫在边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虚惊一场,好多次阿绫都想将这些事告诉夫人叶梓萱,但都被苏玖染拦下,还说不能让爹娘知道,也不让阿绫插手,免得阿绫受伤。 苏玖阳跑到苏玖染跟前,环绕苏玖染转了好几圈仔细检查,看看苏玖染有没有受伤。 苏玖染见苏玖阳还要继续围着自己转,拉住他的手,让他停下。 “玖阳,我没事,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你再转啊,我可要被你转晕了。” 苏玖阳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阿姐没事就好,阿姐,以后二姐若要再来找你麻烦,你对她不必客气,她啊,就得有人治治。” “我知道你对阿姐好,可是阿姐是长姐,理应让着些。” 苏玖阳知道苏玖染向来善良,待人又亲和,怎么会与苏玖玥计较,可他就是心疼苏玖染,明明都是苏玖玥的错,苏玖染还要一再忍让,偏偏苏玖玥不领情。 苏玖染看出来苏玖阳的心思,摸了摸他的头:“阿姐没事的,玖玥就是性子烈了些,本性不坏,再说了,她找阿姐麻烦,何时不是败兴而归。” 苏玖阳一听这话,开怀大笑:“也是。” 第十章 “玖阳,今天怎么有空来阿姐这里,你可别告诉我,就是专程来保护阿姐的。” 苏玖染在给自己庭院中的花浇着水,苏玖阳坐在石桌前吃着苏玖染命阿绫拿来的糕点。 苏玖阳听到这句话,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八卦道:“阿姐,听说太子如今下落不明,皇上急得团团转,这不,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还留在宫里议事呢。” 苏玖染虽然早已知晓,但心中不免一颤,手也悬在半空,苏玖阳见苏玖染一动不动,连唤了好几声。 “阿姐,阿姐,阿姐。” “啊,我在想咱们玖阳最近功课做的如何了?” 苏玖染怕苏玖阳会问这问那,随即扯开话题,将话题转移到苏玖阳最怕的功课上。 苏玖阳一听这话,拿了几个桌上的糕点急忙开溜。 “阿姐,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阿姐再见。” 看着苏玖阳落荒而逃的样子,苏玖染和阿绫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苏玖染满脸都写满了心事,阿绫见了也不知道苏玖染为了什么而烦忧,便劝她回屋休息。 “小姐,你先进屋歇着,这里有我打点。” 苏玖染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活交给阿绫,回屋等悠然的消息了。 ——将军府—— 夜深了,傅晔却无睡意,他的脑海中依稀还是白日里,苏玖染为了顾修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染染,你可知我对你的心意,就如你对太子的情意。”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公子,是我。”夜半敲响傅晔房门的是傅晔的随从林墨。 “进。” 林墨进到傅晔房间,同他禀告:“公子,如今临云阁已经出动人手,全力搜寻太子下落,我们的人马也被阁主拨去一部分。” “既然她如此在意,我又有何理由不成全呢?” 傅晔苦笑。 “吩咐下去,临云阁一旦有了消息,皆先禀告阁主。” “是。” 林墨得了吩咐便退下了。 傅晔知悉苏玖染的一切,知苏玖染自幼心悦太子,知苏玖染是临云阁阁主,为了让苏玖染不会有太多顾虑,傅晔甘愿对苏玖染俯首称臣,成为苏玖染临云阁副阁主,这一切的一切,无人得知。 一日后,临云阁得到消息,太子遇刺后在苏州城东处树林下落不明。 “悠然,准备一下,赶往苏州。”苏玖染得到消息后自然不会什么也不做,她想亲自去救人。 “小姐,副阁主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他就好,他已经带人去了苏州。” 悠然将副阁主命人给她带的话原模原样告诉了苏玖染。 “副阁主?他向来倨傲,怎么会?” 苏玖染心中不解:这一次,这个副阁主怎么会帮她,她又该不该相信他呢? “副阁主命人带话说,若是完不成此次任务,他自愿离开临云阁。” “我的身份多有不便,如此也好,就姑且信他一回吧。” 苏玖染觉得可以试着去相信这位副阁主。 再说这傅晔,在他之上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皆有官职,偏傅晔不愿涉足朝堂,便也没有求取什么官职,看上去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官家子弟,实则懂得经商之道,殷实家业,手下产业居多,一年收入可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临云阁的部分经济来源也是来自傅晔的产业。 ——苏州—— “公子,有消息了。”在苏州一处茶楼,林墨刚得消息。 傅晔喝着茶,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在想,他有多希望苏玖染能将对太子的爱分他一些,可这么多年来,苏玖染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太子吗?苏玖染待傅晔可能更多的是像待弟弟一样吧。 “或许,这一次能为她完成心愿,让他有机会知道她吧。”傅晔喃喃道。 林墨不明所以:“公子?公子所言为何?” 傅晔放下手中茶盏,苦笑:“无事,你说有消息了?消息如何?” “禀公子,是苏州一处山匪,劫持了太子,但不知目的是何,似乎不单单是为了钱财。” “吩咐下去,今晚行动,得早些结束回京都(息国国都)才行,免得染染多日找不到我,会担心。” “是,公子。” ——山匪老窝—— 山寨之中,众山匪正在庆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底下一片热闹,坐于上位的是山匪头头,只见一会儿来人在山匪头子边上,附耳说了什么,山匪头子便离开了。 原来那人说关押这的犯人,有事要同山匪头子商议,若是一柱香之内不去见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端了这些山匪的老窝,山匪头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匆匆去见犯人了。 只见那犯人全身都是被鞭打留下的痕迹,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此人便是顾修。 “听说,你找老子?”山匪头子看着半死不活的顾修,不屑的说道。 “你可知我是谁?若是为了钱财,放了我,我自然会满足你,若非为了钱财,我想在临死之前知道究竟是何人要我性命。” “这跟你没关系,老子只想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修犀利的眼神看着那山匪头子,那山匪头子被看得汗毛竖起,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眼神可以杀人。 山匪头子有些害怕了,不想再与顾修多说废话。 “算了,有人让老子取你性命,自然不会让老子的贼窝暴露,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老子不奉陪了。” 说完山匪头子便离开了,顾修说的不假,顾修的贴身侍卫叶泽已经查到了顾修的下落,早已经安排好一切,打算确保顾修无事后,便攻打山匪贼窝。 月黑风高夜。 傅晔戴着面具,率领临云阁的人,攻进了山寨,救下顾修,顾修被人救下时,看到那人腰间佩戴着标有临云阁三字的腰牌。 顾修说道:“你们是临云阁的人?为何救我?” 那人只说了一句:“宰相府千金花重金,务必让临云阁确保你安然无恙,临云阁只是拿钱办事,你不必惊慌。” 惊慌?顾修他从未惊慌过,只是好奇临云阁为何会参与此事,后听人一说,才知道是有人花重金要救他,只是他的印象里为什么没有与宰相府千金有过交集呢? 顾修还想想起些关于宰相府千金的事,就被人打晕了。 傅晔命人将顾修送到叶泽的人马处,望着身后的山寨,对林墨说道:“烧了。” 顾修再度醒来时,已经身在苏州一处客栈,旁边是叶泽。 顾修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依稀记得昨日被人打昏时那人说的话:是宰相府千金花重金,务必让临云阁确保你安然无恙。 “叶泽,去查查宰相府千金。” 叶泽在想,难道这次主子遇险是宰相府千金所为?可一介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能耐?又为何要太子性命? 顾修复而说道:“宰相府千金对本太子有恩,你要查仔细些。” 第十一章 “是,属下这就去办。”叶泽得了吩咐,便着手去调查宰相府千金了。 “小姐,小姐。”悠然急急忙忙跑到苏玖染很少,苏玖染见悠然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以为是太子顾修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悠然,是不是他出事了?”苏玖染满是焦急。 “不是,小姐。” 悠然见四下无人,将手中的纸条交给苏玖染,轻声说道:“副阁主飞鸽传书,太子顾修已经安然无恙。” 苏玖染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心中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忽而想起:“副阁主人呢?” “副阁主只命人给你报消息,并未说其他。” 苏玖染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知晓。 苏玖染想,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要当面答谢副阁主。 苏玖染心情大好,命人备了材料,去厨房做桂花糕去了,这桂花糕可是宰相夫人叶梓萱亲手教的,也不知道许久没做了,有没有生疏了。 “悠然,等会我多做些桂花糕,你拿一些到将军府,给义父义母还有阿晔。” 不知为何,将军夫妇和傅晔也是极爱吃苏玖染做的桂花糕,如今得了时间便刚好多做些送去将军府。 “是,小姐。”悠然应声道。 没多久,苏玖染做好桂花糕,将一部分在食盒里装好,让悠然送去将军府了。 而余下的呢,苏玖染又命人送一份到叶梓萱房中,又命人给苏玖玥和苏玖阳各送去一份。 自己带的一份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余下的让阿绫分给了自己院里的人。 苏玖染院里的下人们,并不是第一次吃到苏玖染做的糕点,但都依旧赞不绝口。 “小姐人好,厨艺也好,日后谁要是娶了我们小姐,肯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可不是嘛,如今想想,我能呗分到玖染小姐的院里来,真是幸运。” 苏玖染院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夸自家小姐贤惠。 苏玖玥那边可就没这好脾气了。 苏玖玥刚收到苏玖染派人送去的桂花糕,就命人把桂花糕给扔了,其实苏玖染对苏玖玥真的很好,苏玖玥自己也知道,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仗着苏玖染让着自己,苏玖玥便总是处处去找苏玖染的麻烦。 苏玖玥可能觉得,自己处处都不如苏玖染,不管是爹娘还是祖母都喜欢苏玖染,才会为了引起他们注意而处处为难苏玖染,苏玖玥其实不知道爹娘还有祖母对她们姐弟三人的疼爱都是一样的,只是苏玖玥性子顽皮,也不够细心,总是忽略了别人对她的好,才会这样的。 苏玖染拿着桂花糕,送去给老夫人,老夫人院中的苏嬷嬷见了,行礼道:“小姐来了。” 老夫人在屋里就听到了苏嬷嬷说的话,开心得像个孩子:“是染染来了吗?” 苏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苏玖染向来没有因为苏嬷嬷是下人而怠慢了她,而是当作长辈。 苏玖染向苏嬷嬷行礼道:“苏嬷嬷。” 苏嬷嬷至今记得,苏玖染记事后都是老夫人带的,苏玖染第一次见苏嬷嬷便向苏嬷嬷行礼,苏嬷嬷惶恐:“小姐使不得,老奴只是个下人。” 谁知那么点大的苏玖染却说:“苏嬷嬷,人没有贵贱之分,更何况你照顾祖母辛苦了,按年纪按辈分,我都该将你视作长辈。” 当时老夫人看着不知所措的苏嬷嬷,便说道:“这孩子就这样,随了她去。” 此后苏玖染来老夫人院中,见了苏嬷嬷都是极为尊重的。 “祖母,是我。”苏玖染应了声,便随苏嬷嬷进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一见是苏玖染,开心的微张双臂,示意苏玖染过去让她抱抱。 苏玖染将手中的糕点交给苏嬷嬷,一溜烟钻到老夫人怀里去了。 老夫人摸着苏玖染的秀发,温柔的说道:“染染多久没来看祖母了,是不是嫌祖母老了,不待见祖母了。” 苏玖染撒娇道:“哪有,祖母年轻着呢,我就几日没来看望祖母,怎么祖母就说这话来气染染,染染可要哄不好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看向苏嬷嬷,笑着说道:“看到没,如今我家染染这丫头可惹不得了。” “祖母我错了,我这不是特地做了桂花糕来赔罪了嘛,祖母就不要再怪我了。” 苏嬷嬷将桂花糕放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一听苏玖染给她带了桂花糕,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吃了一小口。 苏嬷嬷见了,不禁说到:“老夫人真是应了那句:老小孩老小孩,如今也贪嘴了。” 老夫人将手中的糕点在空中晃了晃:“这是染染给我做的,你还吃不到呢。” 苏嬷嬷直道:“是是是,还是老夫人有口福。” 苏玖染将盘中的糕点也拿了块给苏嬷嬷:“苏嬷嬷,我拿了好多,你也尝尝,看我如今手艺可有生疏。” 苏嬷嬷接过苏玖染手中的糕点,尝了尝:“小姐的手艺可是越发的好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开心的说道:“知道我这个老小孩为什么贪嘴了吧,那是因为我们染染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老夫人说的是。” 苏玖染看着老夫人个苏嬷嬷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闹着玩,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都是老夫人喜欢苏玖染便要求叶梓萱将苏玖染送到老夫人的院中,让她照顾着。 老夫人待苏玖染极好,每回一听到下人们因为苏玖染是宰相府养女而嚼舌根,老夫人总是会狠狠惩罚那些人,以此告诫下人们要好好待苏玖染。 那时候老夫人和苏嬷嬷陪着苏玖染玩耍时也是这般,时常拌嘴。 老夫人吃着,忽然说道:“染染今晚可留下来陪祖母用膳?你已经好几日没来了,可得弥补祖母。” 苏玖染因为担心顾修的事,忙着临云阁之事,确实有好几日没来老夫人这里了,想想有些愧疚。 “好,祖母,今晚染染留下来陪你用膳,不知道祖母想吃什么?染染亲自下厨给你做,来解解祖母的馋。” 第十二章 “老夫人啊,前几日就想吃小姐做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鲤鱼了,只是小姐忙,老夫人便没让我去找你,这不,今日小姐来了,老夫人可算可以解解馋了。”苏嬷嬷替老夫人说着菜名。 老夫人在边上点头,似乎再说苏嬷嬷说的正合我意。 苏玖染笑着应到:“好,你的染染啊,这就去给你做你爱吃的。” 苏玖染说完便离开去了厨房,开始准备晚膳了。 苏嬷嬷看着苏玖染离去的背影,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你没白疼玖染小姐。” 老夫人却道:“染染这丫头的路还长,也不知道以后要是没了我这个老太婆,她该怎么办?” 苏玖染是宰相府的养女,后来宰相府又有了亲生的孩子,即使众人不说,若是他日苏玖染想嫁个好人家,又有几个达官显贵愿意接受她这个身份呢。 老夫人觉得女子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只愿以后她的染染能嫁得好。 苏玖染在老夫人的院中用过晚膳后,又陪老夫人聊了会天才离开,回自己的院中。 苏玖染回自己院中的路上,遇到了刚从宫里回来的苏沐诚。 “爹。” 苏玖染叫了一声,苏沐诚一看才知原来是苏玖染。 “玖染这是要去哪里?” 苏沐诚以为苏玖染要出去,便随口问了一句。 “女儿刚从祖母那里回来,正打算回院中去。”苏玖染回答到。 “也好,早些回去歇息。” “爹可曾用过晚膳了?” 苏玖染怕苏沐诚近来忙于太子之事,顾不得吃饭,便关心到。 “爹在宫里吃过了,如今太子已经无恙,用不了几日便能回到京都,为此宫里给我们这些这几日都忙了许久的臣子们准备了丰盛的膳食,以当犒劳。” 苏沐诚知道苏玖染向来懂事,见她担心自己是否用过晚膳,便多说了几句。 苏玖染听后,更加能确定太子已经无事,便没再和苏沐诚多说什么,免得叶梓萱等不到苏沐诚会担心。 “那女儿先回去了。” “回吧,早些休息。” 苏玖染回到自己的院中,正要回房,看见悠然坐在门口发呆。 苏玖染用自己的手在悠然眼前晃了晃。 “悠然,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今天桂花糕可送到将军府了?” “小姐,你回来啦,我方才在想咱们临云阁的副阁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居然没用多长时间,就让太子殿下脱险了。” 苏玖染拍了拍悠然的脑袋:“既是我们临云阁的人,以后自然会见到的。” “对了小姐,今天我将糕点送去将军府,但傅晔公子并不在府中,我就将糕点交给将军夫人。” “阿晔不在啊,那就是他没有口福咯。” 苏玖染也跟着悠然坐在门口发起呆来,两人看着天空发呆。 直到繁星点点,苏玖染才有困意,看了看旁边的悠然,悠然早已经睡着了,苏玖染轻轻推了推悠然。 “悠然,悠然。” 悠然醒来,揉了揉眼睛:“小姐,天亮了吗?你怎么在这?” 看来悠然是睡迷糊了,苏玖染轻笑:“没呢,天刚黑,你别在这睡了,赶紧回屋睡去,地上凉。” 悠然起身:“知道了,小姐,你也早些休息。” 揉着眼睛回房间去了。 几日后,太子回到京城。 ——太子宫中—— 叶泽这几日派人调查了宰相府千金,如今正向太子禀明查到的消息。 “启禀殿下,宰相府有两位千金,一位公子,分别是苏玖染,苏玖玥,苏玖阳。其中苏玖染是宰相府养女,苏玖染被收留后的第二年,宰相夫人才生了苏玖玥,苏玖阳姐弟。苏玖染性格颇好,待人宽和,才名更是在京都传开了,是有名的才女。苏玖玥性格跋扈,骄傲放纵……” 叶泽还想继续说下去,顾修却示意他停下,随后问了一句:“可记得我与宰相府哪位千金有过交集?” 叶泽回想一下,怎么也想不出来宰相府千金究竟和太子殿下有过什么交集,加上调查的消息中也没有查到,就更不得而知了。 “属下无能,并未查到。” “无妨,你下去吧。” “是,殿下。” 顾修怎么也想不通,宰相府千金为何要出重金救他,难道是有什么目的?可贵为宰相府千金,按理来说也没有什么目的可达到的。 顾修决定,夜探宰相府。 月黑风高夜。 顾修一身夜行衣,来到宰相府,刚好就在苏玖玥院子处,顾修看到苏玖玥一副嚣张跋扈样,又不失天真单纯,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一个没有心机的太子妃,又有不小的家庭背景,是否会对自己有利呢? 顾修已经忘了他是来调查谁才是救他的人,可如今见到了苏玖玥他便觉得,谁救的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他这个人的身份,比起宰相府养女,自然是宰相府嫡女要好些,不是吗? 不远处,同样是一身夜行衣的苏玖染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今日这样的打扮不过是想溜进宫看看太子如何了,谁知进了宫中却没看到太子顾修,回来时还看见了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苏玖染将手中的暗器射向顾修,顾修反应敏捷,将暗器用双指接住,又看了一眼苏玖染,说道:“有意思。”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苏玖染也没去追,而是去查看了一番苏玖玥是否有事,见苏玖玥并未受到伤害,才悄悄潜回了自己的院中。 “小姐,你可回来了,刚才二小姐又来了,我就说你去了将军府还没回来,天色已晚,量二小姐也不会有胆子去寻你。”悠然替苏玖染脱掉身上的夜行衣,换上平日里的衣服。 “她又来找我麻烦了?” “看二小姐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是。” 苏玖染想起刚才回来时,遇到的那个人,嘱咐悠然:“让临云阁派些人手,多加注意宰相府的安全,特别是玖玥的安全。” 悠然不解,明明二小姐苏玖玥那么欺负苏玖染,苏玖染却事事都要顾及她。 “小姐,明明二小姐……” 苏玖染自然知道悠然要说什么,自悠然跟着苏玖染,悠然就看不惯苏玖玥对待苏玖染的行为,说的又怎么会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即使她待我有诸多不是,但爹娘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 “我知道了,我这就吩咐下去。”悠然虽然还是很气,可她能理解苏玖染的心情,就像苏玖染对她恩重如山,以后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弃她于不顾的,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不用照顾我。” 悠然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将军府—— 傅晔在房内看着苏玖染的画像,这是傅晔偷偷画的,除了林墨,没人知道。 傅晔想,过几日就是女儿节了,想来都城定会热闹非凡,到时候一定要带着苏玖染去逛逛。 “公子,我来给你换药了。” 是林墨的声音,傅晔是在苏州救太子时受的伤,当时忙着赶回京城,没来得及仔细处理。 “进。” 林墨拿着药进到傅晔房中,替他上药。 “公子,你明明喜欢苏小姐喜欢的紧,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白白让自己替他人做嫁衣。” 林墨是自幼便跟傅晔的,两人感情很好,不免什么话都会说,傅晔也不恼。 “若她心里有我,自然看得见,可她的心给了别人,我又何必徒增她的烦恼,像这样被她当作弟弟,不也挺好的吗?” “可是公子……”林墨还是难以理解傅晔的想法和做法,可傅晔觉得没什么。 “好了,林墨,先下去吧。” “是,公子。” 傅晔执拗,林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替傅晔上好药就离开了。 傅晔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苦笑:可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最好的模样吧,宁愿为他人做嫁衣,只为成全自己喜欢的人。 第十三章 再说太子回到自己的宫中,想起刚才同样身穿夜行衣,向他投来暗器的人,太子顾修只觉得那人功夫了得,不像是宰相府的人。 又好像是为了保护苏玖玥不受伤害才向自己投的暗器,顾修猜想花重金救自己的会不会真的就是苏玖玥,如今看来,有人暗中保护着苏玖玥,苏玖玥还是有些能耐的,或许救自己的真的是她。 顾修决定要多找些机会同苏玖玥接触。 三日后,息国女儿节。 傅晔早早的就与苏玖染约好,今日要一同去玩耍,息国的女儿节,向来都被重视,所以今日就同正月初一一般,处处张灯结彩,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皆是应有尽有。 傅晔来到宰相府,接苏玖染。 “苏伯父,苏伯母。”傅晔看到苏沐诚夫妇,便有礼貌的向两人行礼道。 “是晔儿啊,今日怎么知道来宰相府了,你可是许久没来看伯父伯母了。” 叶梓萱佯装生气,想看看傅晔什么反应,谁知道傅晔却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 “伯母,这不是来看你和伯父了嘛。” 苏沐诚在一旁,就静静的看着傅晔说着昧良心的话。 傅晔这孩子,跟苏玖染亲,十次来宰相府,九次肯定是为了苏玖染来的,今天是女儿节,苏沐诚夫妇早就猜到傅晔是来找苏玖染的,不过也就是许久没见傅晔,逗逗傅晔罢了。 “行了,我和你伯母还能不知道你?玖染早就准备好了,你带她去玩吧,记得早些回来。” 傅晔听苏沐诚这么一说,怕苏玖染等急了,便像个愣头青似的,挠挠头跟苏沐诚夫妇说了声“伯父伯母,那我们走了。”便带着苏玖染出了宰相府溜达去了。 今日苏玖染和傅晔都没带随从和婢女,连林墨和悠然也没带出来。 “染染,你看那,那个狐狸面具是不是很好看。” 苏玖染顺着傅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有很多特别可爱的狐狸面具。 傅晔拉着苏玖染的手走到那商贩摊位前,从怀中掏出银两,买了两个面具,又给苏玖染戴上一个,自己也戴上了一个。 “阿晔,你戴着这个面具,还真有几分邪魅。” 苏玖染觉得,面具也遮不住傅晔英俊的容颜,和与生俱来的气质。 “那到底是好看呢?还是不好看啊?”傅晔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的阿晔自然是好看的。”听了苏玖染说的话,傅晔整个脸上就好像写满了开心两个字。 “染染,你知道吗?听说女儿节这天去姻缘树下求姻缘是最灵验的,要不要去试试?”傅晔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是他想去试试,想给自己求一个姻缘,那就是苏玖染。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竟听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都说了我是小孩子了,那就陪我去吧。”傅晔从不信这些,可是因为苏玖染,他想信一次。 “好好好,陪你去。” 苏玖染一副家里长辈带着小孩的模样答应到。 傅晔带着苏玖染去了姻缘树下,姻缘树下有很多人,皆是许愿的,有的孤身一人求姻缘,有的成双成对求庇佑姻缘长久。 一袭白衣的傅晔带着苏玖染来到姻缘树下,两人将面具置于头顶,苏玖染身着浅蓝色衣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梅,一头青丝散落,长至腰间。 一时间吸引了多少目光,人人都道傅晔和苏玖染一看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郎才女貌,这姻缘树啊,定会让他们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 傅晔窃喜,若是这姻缘树能像众人说的一般,让苏玖染和他有一段姻缘并能长长久久,他愿望拿任何东西做交换,可是傅晔知道,身旁的女子,永远都只当他是弟弟,而不是青梅竹马。 傅晔许完心愿,睁开眼睛偷偷看了看还在许愿的苏玖染,今日苏玖染只是随意化了个淡妆,眉间的梅花妆倒是替苏玖染增添了几分淡雅,看上去苏玖染整个人都是那么的清新脱俗。 苏玖染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但容貌却不是最为出色的,说到容貌,不得不说苏玖玥真的是遗传了叶梓萱的倾国容颜,苏玖玥生的貌美,有如仙子下凡。 京都坊间曾流传佳话:“宰相府有二宝,一宝为长女苏玖染,才情名满京都,二宝为次女苏玖玥,容貌塞天仙,居京都位首。” 可傅晔就是喜欢苏玖染,无关她的容貌,甚至傅晔希望苏玖染长的一般,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跟他抢苏玖染了,可偏偏京都里,苏玖玥和苏玖染的容貌,却是数一数二的。 傅晔不禁苦恼:若是日后你的心上人刚好喜欢你这样的容貌,我该怎么将你抢回来。 傅晔心里想着关于苏玖染的一切,见苏玖染缓缓睁开眼睛,傅晔急忙低下头。 苏玖染嘴上说着不信,可到了姻缘树下,却也不由自主的双手合十,双眸紧闭,许着愿望,求着姻缘,她求:有朝一日成顾修妻,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守护大好河山。 “染染,你许的什么愿望?” 傅晔明知故问,盼着苏玖染的愿望里能有他。 苏玖染对傅晔勾了勾手指,傅晔凑耳去听,只听到苏玖染一句:“秘密。”就再无其他。 傅晔也不再追问,苏玖染拉着傅晔离开姻缘树下,看见不远处有卖点心的商贩,便要去那个,却见不远处苏玖玥的身影,苏玖染转身将傅晔的面具拉下来帮他戴好,又将自己的面具从头顶摘下好好戴着,傅晔不免好奇。 “怎么了?” 只听到苏玖染小声的说:“是玖玥。” 傅晔知道苏玖玥向来都欺负苏玖染,要是平日里,傅晔肯定会为苏玖染出气,而不是避开,但今天不一样,今天难得苏玖染愿意出来,自然是不能扫了苏玖染的兴,傅晔也就只好跟着苏玖染避开苏玖玥了。 傅晔看向苏玖玥,苏玖玥穿的也是一身淡蓝色装着,只是裙裾上的花式并不一样,估计是叶梓萱替两人准备的女儿节礼物。 若是让苏玖玥知道,自己的衣裙跟苏玖染的相似,估计会气的拿起剪刀去糟蹋那一身新衣服。 见苏玖玥走后,苏玖染才长舒了一口气,傅晔觉得苏玖染就是平时太让着苏玖玥了,才会让苏玖玥这般得寸进尺。 “你明明可以不让着苏玖玥的,凭你的身手,又何必受她气。” 苏玖染看着为自己愤愤不平的傅晔,哄着说道:“我长她两岁,难不成是白长的?她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何必跟她计较,明明让着她就能相安无事,为什么非要跟她针锋相对,弄得宰相府鸡犬不宁,害爹娘还有祖母担心呢。” “你啊,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从不知道考虑自己。” “我不是还有阿晔你替我考虑嘛,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玖染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却让傅晔想要照顾苏玖染一生一世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苏玖染回头看着傅晔定在那里,没有走的打算,伸手拉住傅晔的手。 “走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傅晔看着自己被苏玖染拉着的手,仿佛这一刻只有他与苏玖染,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傅晔都想这一刻能被定格住,傅晔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今日太子顾修也出了宫,来看看京城中女儿节的热闹,只不过他与苏玖染和傅晔两人擦肩而过,苏玖染拉着傅晔忙着避开苏玖玥,自然来不及顾其他人,也就没能看到顾修,就这样苏玖染和顾修在最近的距离里错开了。 “殿下,这宫外果真比宫里热闹不少。”叶泽不禁感叹道。 在皇宫里呆的久了,许久没见这样热闹的情景,自然会有收不住的喜悦。 “虽然这次出宫没人知道,但还是不得不提防着点。” 顾修的话,是让叶泽不要放松警惕,叶泽立马被点醒,自上一次顾修在苏州失踪,叶泽便不敢再掉以轻心。 顾修身为太子,宫中皇子又众多,自然会有人觊觎皇位,想要置顾修于死地的也大有人在,确实不得不防。 顾修在不远处看到了苏玖玥,便一直留意着苏玖玥,只见苏玖玥手里拿着糖葫芦,开心的像个孩子,确实也是,据叶泽调查结果,苏玖玥也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顾修想起苏玖玥才十二岁,怎么可能会知道的那么多,还知道临云阁,顾修又产生了怀疑,后又想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不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吗?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难道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有那么重要吗?对于他来说,或许谁救他的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有能帮助到他的人才最重要。 人潮拥挤之中,又暗藏危机,人人都沉浸在女儿节热闹的欢乐气氛之中,没人察觉伪装成商贩、行人的刺客。 叶泽经过伪装成商贩的刺客身边,向来警觉的他发现了藏于暗处的刀剑露出的部分剑身。 “殿下,有危险。” 叶泽在顾修耳边轻轻说道,顾修斜视了一眼周边的人,看到周边的人都在伺机而动。 顾修一如既往的参与着今日的热闹,假装没看见,为了不伤及周围的百姓,将那些刺客引到了人较少之处。 那些刺客大概也就十余人,见顾修已经站立不动,便抽出刀剑上前,想要杀了顾修,叶泽身手可不是一般,这十余人刺客对于叶泽来说小菜一碟,顾修将这些刺客交给叶泽摆平,自己离开继续感受这京城的热闹。 可是没走多远,又有一批刺客挡在顾修面前,看来这一次想要顾修性命的人是有备而来,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拖住叶泽,又派了其他刺客来刺杀顾修。 几番打斗,双方皆未占上风,刺客人虽多,但也未能将顾修一举拿下,顾修武功虽好,但也能感觉到这些刺客绝不是一般的毛贼,顾修以少对多,没有败下阵来,却也受了些刀伤。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见顾修和刺客打了起来,有几个刺客已经被顾修杀死,顾修也受了些伤,便大喊杀人了。 没过多久便传到了苏玖染和傅晔耳中,苏玖染想都没想就要去帮忙,傅晔一把拉住苏玖染:“染染你乖些,不要瞎掺和,很危险。” “阿晔,不管是谁,都不能见死不救,我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傅晔没能拉住苏玖染,颇有些无奈,苏玖染心地善良,连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心疼上好久,更何况是人命。 傅晔怕苏玖染受伤,便匆匆跟了上去,苏玖染赶到顾修处的时候,只见顾修右手已经受了伤,不停的在流血,顾修用左手与刺客对打着,而叶泽不见身影,苏玖染想都没想,只给身后赶来的傅晔一句:“是顾修。”便上前去帮顾修了。 顾修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狐狸面具,一袭浅蓝色衣着的女子,帮他与刺客打斗着,随后又有一个白衣男子加入战斗,以三人的功夫,对付这些刺客还是可以勉强应付的,但时间久了,自然也会显得吃力。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宜久战,要想办法脱身。” 顾修和傅晔齐声应到“好。” 傅晔做掩护,让苏玖染和顾修先走,谁知从暗处飞来暗器,想要顾修性命,苏玖染眼疾手快,替他挡下暗器,可暗器数量不少,苏玖染没能全部挡住,还是让暗器伤到了顾修。 暗器上有毒,顾修昏昏欲睡,还是没能看清楚苏玖染的脸。 第十四章 叶泽带了人马来支援顾修,但为了安全起见,趁着刺客在和叶泽他们打斗时,苏玖染和傅晔将昏迷的顾修送到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傅晔见苏玖染也受伤了,便顾不得顾修,带着受伤的苏玖染离开了。 苏玖染和傅晔离开没多久,苏玖玥刚好路过,见墙角躺着的顾修,急急忙忙走过去,看人是否有生命危险,只见顾修肩上有血迹,苏玖玥扒开顾修的衣服查看伤势,伤口发黑,估计是中毒了。 “遇上我,算你幸运。”苏玖玥说完就要去扶顾修,将他带去附近的医馆看伤。 苏玖玥的贴身婢女小芸,见顾修带伤,又不知道是何来历,怕给她们带来杀身之祸,用手颤颤巍巍的扯了扯苏玖玥的袖子。 “小姐,万一他是被仇家追杀,或是他本身就是危险的人物,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亦或是危机我们的性命,不如就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苏玖玥一听这话,顿时黑了脸。 苏玖玥只是爱找苏玖染的麻烦,本性并不坏,为人善良,向来都有伸以援助之手的侠义风范,听到小芸说见死不救的话,自然不高兴了。 “这是一条人命,小芸,你记住了,在我这,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是,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知道了还不快帮我搭把手,他太沉,我一个人扶不动。” 苏玖玥试了几次以后,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支撑住顾修的身体。 小芸虽说心里还有些害怕,可是小姐的命令不得不从,上前帮苏玖玥一起搀扶顾修,一人一边,可比刚才苏玖玥一个人省力不少。 苏玖玥将顾修带到了一家医馆,这医馆是京都里出了名的,医术塞宫里的御医。 “大夫,大夫,快来救人。” 苏玖玥一进医馆就大声喊到,生怕耽误了顾修的最佳治疗时间。 那坐馆的大夫,识得苏玖玥,知道她是宰相府二小姐,只是那大夫有些纳闷,这二小姐为何好端端的来医馆,这还搀扶着一个陌生男子。 医者父母心,那大夫见顾修伤势似乎有些严重,便也不再细想苏玖玥带来的陌生男子是何身份,让苏玖玥将人放到专门用来急治病人的榻上。 “二小姐,这位公子中了剧毒,伤口不深,还未伤及心脉,来得及救治。” “那你倒是赶紧救他啊。” 苏玖玥听了大夫的话,以为大夫怕她不给钱才啰嗦半天不救人,说话有些急了。 “虽说这毒我能解,可是需要这位公子持续治疗一段时间,为了能够更好的治疗这位公子,我建议让这位公子暂住医馆。” 顾修中的毒,虽是剧毒,但因为苏玖染替他挡了些暗器,最后没来得及挡下的暗器也只是在顾修的肩上划出了一道浅些的伤口罢了,所以这京城最好的大夫自然是有把握能将他医治好。 “那便让他住下,这是药钱。” 苏玖玥将身上的银两都放在了桌上,目光灼灼的看向大夫。 见大夫没说话,怕是银两给的不够:“大夫,你先让他住下,明日我再带些银两来。” 那大夫连忙将双手举于胸前,左右摆动。 “二小姐,你误会了,你给的这些银两已经是绰绰有余,只是这医馆里的人都忙着,除了治疗时间以外,没人照顾这位公子啊。” 苏玖玥用拇指与食指轻捏住自己的下巴,在考虑应该如何是好。 苏玖玥眉毛一挑,充满了古灵精怪的气息。 “大夫,你看这样如何,我呢每日白日里都会来照顾他,不过夜里还得你们帮忙照顾着,至于银两,明日我会再带些来,以当感谢大夫救命之恩。” 苏玖玥怕大夫推辞又补了一句道:“是作为道谢的心意,大夫可不能再推辞了。” 大夫有些为难,毕竟医者父母心,并不单单是为了钱财,可苏玖玥是宰相府二小姐,宰相府向来善名远扬,而且赏罚分明,估计是很难推辞了,便只好点头,表示一切都听苏玖玥的。 顾修转醒之际,眼皮有些吃力的撑开,苏玖玥一身蓝衣映入眼帘,顾修顾不得太多,吃力的将手移到苏玖玥的衣服边上,用仅有的力气拉扯住苏玖玥的衣角。 苏玖玥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角,转过身来看见顾修因为虚弱,眼睛微微睁开的看着自己。 苏玖玥正打算说些什么,只见顾修蠕动嘴唇,缓缓说道:“是你,救了我?” 苏玖玥听到顾修说话的第一句便是问自己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心里想着:还知道猜想是我救的他,勉强算没白救。 “算你幸运,遇到我,不然你早该横尸街头了。” “多谢。” 顾修虚弱的挤出两个字来,苏玖玥见顾修身体还很虚弱,便也没再同顾修多说什么,而是嘱咐他安心留在医馆养伤。 “你就先在这里养伤,待你伤好,若无去处,便到宰相府,我替你在府里谋份差事。” 小芸见出来时间已经久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便在一旁提醒苏玖玥。 “小姐,该回了,老爷夫人早上嘱咐了,今晚要一同用膳的。” 苏玖玥转而望向顾修:“今日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你记着旁的都不用顾虑,什么药钱啊都不用顾虑,你只管放心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苏玖玥带着小芸正要离开,刚要踏出房门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来到大夫面前,作揖行礼道:“那便有劳大夫了。” “二小姐放心,我定当全力救治,也会好生照顾这位公子的。” 听了这话,苏玖玥这才放心离开。 看着苏玖玥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顾修不免想到以往种种,苏州之时临云阁的人说是宰相府千金救了他,如今又幸得苏玖玥相救,看来救自己的当是宰相府二千金苏玖玥无疑了,可是顾修想不明白,为什么苏玖玥要三番两次的救自己呢。 大夫见顾修望着苏玖玥的背影出神,不免说道:“那人啊,是宰相府千金二小姐,别看这二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实则心善的很,今日你也算是幸运,遇到了宰相府的人,若是遇到旁人,未必会救你。” “是啊,若是旁人未必会救我,而她已经救了我两次。”顾修自言自语道,大夫没当回事,便离开去给顾修抓药去了。 顾修确实没什么大碍,因为苏玖染为他挡去了不少暗器,更是用身体替他挡了致命一击。 苏玖染心口处中了暗器,恐有伤及心脉的危险,顾修将她直接带回了临云阁。 临云阁众人只见昔日神秘且倨傲的副阁主,怀里抱着临云阁阁主,焦灼不安,仿佛害怕怀里娇俏佳人下一秒就会离开人世间一般。 “白衣呢?快叫白衣来。” 傅晔依旧戴着面具,面具是单一的纯银色,再无其他,不过面具并没有遮住整张脸,只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面容,面具之下透出了那双清冷绝尘的丹凤眸,现下可以看出那双眸里透出的紧张。 “回禀副阁主,白衣先生在药房里。”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找来,若是耽误了阁主治疗,有个好歹,我定拿你们是问。” 傅晔已无半点耐心,众人皆惶恐,头一次见副阁主发这么大的脾气。 回话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回禀副阁主,不是属下不去请,而是我们不敢去。白衣先生向来有个规定,她若在药房,不希望有人前去打扰她,若是受了打扰,那人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上回有个弟兄就因为白衣先生这个规定,被白衣先生毒瞎了双眼。” 白衣,临云阁医师,医术高明,可谓有妙手回春之能耐,临云阁将其称做是一个能与阎王爷抢人的活阎王,其医术堪称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人如其名,白衣喜一身白衣,生的美艳动人,脾气却不大好。向来救人治病得看她心情,救与不救、治与不治皆是她说了算,没人能左右,但却对苏玖染唯命是从,对苏玖染的命令向来都是令出必行。 白衣有个习惯,在临云阁药房内研究药物与病例时不喜别人打扰,若是有谁坏了她的规矩,她定不轻饶,为此苏玖染曾下令,白衣在药房期间,无论是谁,一律不准打扰。 白衣本是江湖中人,后来因为古怪的脾气性格,没有应了江湖中人的要求,去救治十恶不赦的恶人,便受到了追杀,一开始白衣皆能应付,可时间久了,白衣也就倦了,追杀持续不断,白衣处处受伏,一次偶然的机会,苏玖染救下了白衣,敬白衣医术,请白衣到临云阁做医师,并允诺白衣可以不入临云阁,只当她暂住,若是想走了随时都可以走,但只要在临云阁一日,便不会让人有机会伤白衣性命。 白衣见苏玖染小小年纪却颇有魄力,很是敬佩,又想着与其在江湖中奔波受人追杀,不如暂居临云阁,如此便应了下来,留在了临云阁。 在临云阁一段时间后,白衣的医术在临云阁上下得到认可,临云阁之人皆尊称她为一声先生,白衣虽未说过要入临云阁,但也没有要走的打算,苏玖染替她建了药房,置办药材,凡是白衣所求,苏玖染都会想办法替她完成。 虽说傅晔对白衣的规矩也有耳闻,毕竟苏玖染也曾下令,但如今苏玖染危在旦夕,傅晔顾不得那么多规矩。 “药房在哪里?带我去,我要亲自去请。” 第十五章 傅晔将苏玖染轻轻放到榻上,看着苏玖染血色全无,唇色显白,不禁满是心疼:染染,你这般为他,究竟值不值,我又该不该继续放纵你为了他以身涉险······ 傅晔转身吩咐道:“照顾好阁主,若有差池,你们都不用活了。” 傅晔话里透射出威严,不容众人有半分懈怠。 “是。”众人齐声应道。 傅晔随临云阁下属的步伐来到临云阁药房,只隐约看到一抹白色在房内忙碌着,应间隙较小,并看不清里面的人。 临云阁阁主定的规矩,傅晔自然不会违背,他命人寻来弓箭,拉弓有力,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微风拂过,吹起药房窗口的卷帘,傅晔确认白衣的位置,算准了不会伤到白衣,箭才离弦,射向药房。 白衣在药房内刚停手歇息,箭已经透过窗将房内的药架当成了靶子,白衣不知是何人所为,又不知此人何意,从药房匆忙出来查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刚踏出房门,只见傅晔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傅晔见白衣已经在自己面前,立即行礼说道:“多有打扰,还望先生原谅,只是如今阁主危在旦夕,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白衣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位临云阁的副阁主,虽带着面具,但通过那双清冷绝尘的丹凤眸,可以推测出面具之下的俊美容颜,只是如今那双生的好看的眼睛表现出的是担忧与焦灼。看来传言并不可全信,这副阁主也并不是什么迷,他是为阁主而来。 “她怎么了?” “她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伤及心口处,至今昏迷不醒,还请先生移步,救救她。”傅晔知道白衣口中的她说的是苏玖染,就将苏玖染的伤势说了一遍,但并未说是为何而中的暗器。 白衣不用傅晔说伤因是何,都已猜到,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早叫她不要多事,又不知他是否会是个良人,她又何必为了他多次搭上自己的性命,真是痴傻,药石无医。” 傅晔为之一动,为何白衣话里满是对苏玖染的了解?白衣对苏玖染的了解究竟有多少?白衣究竟是什么人?来临云阁的目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疑问涌入傅晔脑海中,白衣看出了傅晔的疑虑,但并没有打算解答他的疑虑。 “还要不要救那丫头的命了,若是晚了,救不活了,可别说我故意见死不救。” 傅晔回过神来,当务之急是救苏玖染,而不是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先生,这边请。” 傅晔在前面引路,白衣紧跟其后,来到苏玖染的房间,白衣退去众人,解开苏玖染的衣裳,替她检查伤口。 苏玖染的伤口当真是在心口上无疑了,要是在有一寸便伤及心脉,回天乏术了。可依这个伤口来看,苏玖染中的毒也不浅,苏玖染伤口黑到发紫,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之症。 白衣不禁咒骂:“早告诉你了,不值得为了一个男人塔上自己的性命,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塔上自己半条命,就算我将你治好了,将来心口处也是会留下疤痕的,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想的,就是不肯听劝。” 白衣用针灸将苏玖染体内的毒逼出,又点了苏玖染的穴位将心脉护住,命人备了带有曼陀罗花朵粉末的酒(有致幻的功效)和刀具,如今这伤势,不单单是要将苏玖染体内的毒素逼出,还要将苏玖染伤口溃烂的剜去才行。 傅晔在门外焦急的等候着,过了许久,白衣将苏玖染的伤口处理好,推开房门,傅晔焦急的问道:“先生,她怎么样了。” 白衣瞥了一眼傅晔:“命是保住了,不过需要静卧两日方可下床走动,待会儿我会命人送药过来,你好好照顾她罢。” 白衣移动步子就要离开,离开之际说了句:“既是为她而来,又为何不让她知道,你这般同她对那人的痴傻又有什么区别。” 傅晔怔在原地:为何隐约觉得白衣知道很多事,却又是看破不说破。 傅晔不再细想,进了苏玖染的房间去照顾苏玖染了,傅晔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苏玖染,满是自责,若他没有约苏玖染出府,就不会遇到顾修,若没有遇到顾修,苏玖染也不必受伤,说到底终归是他没能组织苏玖染对顾修的情意,可情之一字又是谁人能左右的呢?连他自己也阻止不了自己对苏玖染的情意,又谈何左右苏玖染对顾修的情意。 傅晔将苏玖染的手轻轻握在手中:“染染,等你好了,我带你到塞外去看看如何?听闻塞外幅员辽阔,碧草蓝天,牛羊肥美,你不是爱骑射吗?等你好了带你到塞外骑马驰骋,可好?” 说着说着,傅晔不自觉的掉下了眼泪,直到有人来送药,傅晔吩咐那人好好照顾苏玖染,傅晔便离开了。 傅晔回到将军府,命林墨去宰相府通报一声:因傅寒有军中要务需要处理,将军夫人谢潇婉想要苏玖染留在将军府几日,给她做个伴,特来宰相府求个恩准,让苏玖染暂居将军府几日。 苏沐城本来还因苏玖染久未归家而担心,如今将军府的人来通报了,自然是放心了,也就答应了让苏玖染在将军府陪谢潇婉。 傅晔还让林墨知会悠然一声,回临云阁照顾苏玖染,自然悠然并不知道林墨的真实身份,林墨也是以临云阁副阁主身边侍从的身份告知悠然苏玖染的情况,并叫悠然不要声张。 林墨走后,悠然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愧是副阁主的人,还戴个面具,一样看不清面具之下的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悠然随后便回了临云阁照顾苏玖染去了。 “公子,已经办妥了。”林墨回到将军府复命到。 “太子情况如何?” “属下也查到了,太子后被二小姐所救,如今在京都有名的医馆疗伤,那医馆里的大夫医术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现如今太子已经安然无恙了。” “知道了,你去临云阁一趟,将太子的情况告诉悠然,等染染醒后,第一时间告知,如此,她才能安心养伤。” “是,属下这就去办。” 已经入夜,傅晔带了一壶酒来到屋顶,对月饮酒诉惆怅,君之相思汝知否,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苏玖玥如约来到医馆,却不想进屋时与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苏玖月抬头,见那男子英气逼人,想发火的心都散了。 “对不起,姑娘,可有受伤?不如让郎中看看。”那男子正是叶泽,他在知道顾修行迹后便匆匆赶来,接顾修回宫,因走得急了些,忘了答谢大夫,叶泽这才去而又返,给大夫留下银两以示感谢,而顾修则早已离开回宫了。 叶泽是习武之人,长得结实,苏玖玥这小身板撞上去,自然是撞疼了,但也不至于看郎中那么严重。 苏玖玥揉揉自己撞痛了的脑袋,嘴上却笑着说:“无碍。” “既然姑娘无碍,那我就先离开了。”叶泽走的极快,没有给苏玖玥多说什么的机会,苏玖玥嘴里嘀咕着:“未来郎君算是跑了。” 随即进了医馆:“大夫,我来了。” 大夫闻声而来,行礼道:“二小姐。” “昨日受伤的那位公子呢?” “回二小姐的话,那位公子已经走了,有人来接那位公子,看上去,那位公子不像是寻常人家。”晨时,叶泽来接顾修回宫,虽说没多大的排场,可刚才叶泽出手阔绰,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就这样走了吗?”苏玖玥喃喃说道。 “正是,刚才那位公子的随从去而复返,正是和小姐撞上的那位。” 苏玖玥想起刚才那一幕,原来他是昨日受伤那个人的侍从啊,如此的话,应该还会有机会遇到吧。 “这是给你的酬劳,多谢大夫昨日救治那位公子。” 说着苏玖玥将一袋银两递给大夫,那大夫连忙拒绝:“二小姐,这可使不得,那位公子已经给了不少银两,我不能再拿双份的银两,谢二小姐美意。” “那是那位公子的,这是我给的,这是两码子的事,你受之无愧,你若再三推辞,我可就生气了。”苏玖玥的语气不容拒绝,大夫只好收下。 “多谢二小姐。” 苏玖玥从医馆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宰相府,而是去了将军府,确认苏玖染是否在将军府。苏玖玥并未进去,而是问了门口的侍卫,侍卫说宰相府大小姐确在将军府做客,还问二小姐是否要进去看看。 苏玖玥摆摆手,表示就不进去了,只是不放心苏玖染才来确认她是否在府上的。 苏玖染还在临云阁养伤,人自然不在将军府,只是傅晔吩咐过了,如果有人来问起苏玖染,就说苏玖染确实在将军府做客,侍卫们也是依照吩咐办事。 苏玖玥知道苏玖染在将军府后便离开了,说来也奇怪,才一日没见到苏玖染,苏玖玥的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落什么。 而临云阁内,苏玖染昏迷了一天一夜,辗转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临云阁,悠然也在身边伺候着。 第十六章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玖染想用手将自己撑起来,悠然见了赶紧将苏玖染扶着又让苏玖染躺下去。 “小姐,白衣先生说了,这次你伤的可不轻,虽说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你需要静卧两日,不能随意起来。”悠然将白衣的嘱咐复述了一遍。 “是白衣先生救了我?” “可不是,这一次你真是搭上了半条命,要不是副阁主带人亲自去白衣先生的药房,在耽误那么一会时间,你就真的没命了。” 苏玖染疑惑,跟自己在一起的不是傅晔吗?怎么是副阁主救的她?这是怎么回事? 悠然知道苏玖染刚醒,心中肯定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的。 “是傅晔公子,花重金让临云阁的人救你,另外晔公子还以将军夫人想让你留在将军府小住几日为由,瞒过了老爷夫人。” 原来是这样,刚才苏玖染还在猜测傅晔会不会是副阁主,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那阿晔可有受伤?”苏玖染想起傅晔是同自己一起的,会不会也受伤了,焦急的问道。 “小姐,你就安心养伤吧,晔公子没事,太子也安然无恙,就你受伤躺在床上了,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悠然一脸不乐意,跟苏玖染久了,对苏玖染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苏玖染从来都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都重要,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自己,就好像她一直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一样。 “你怎么变得跟绫姨一样爱说教了。”苏玖染嘟囔着小嘴,对悠然撒娇道。 悠然不吃这套,给了苏玖染一个眼神:“你应该庆幸如今照顾你的是我,而不是绫姨,若是绫姨早把你说的想去抄经书静静了。” 苏玖染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还能笑,看来你已经大好了。”未见白衣其人就已先闻其声,白衣话语落才进入苏玖染的视线内。 “先生,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那可能就不能让先生得偿所愿了。” 白衣替苏玖染查看了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心口处的疤痕能让它淡化,却无法将它彻底消除,许是要跟着苏玖染一辈子了。 “你为何不听我劝,我同你说过多少回,自古帝王多薄情,你纵使为他多次涉险甚至搭上性命,他也未必会将真心交付于你,甚至从未知道你的存在。” 白衣苦口婆心,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劝苏玖染了。 “先生,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你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爱,为何要如此执拗,现在好了,那心口处的疤痕会跟着你一辈子。” “先生,我是遗孤,是爹娘收养了我,我六岁那年险些丧命,是顾修救了我,是顾修告诉我只有强大的,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六岁时救我性命的那个少年从此深深扎根在我心底,再也无法拔出,或许这就是情根深种吧。” 如果说顾修是苏玖染的命数,为了爱顾修,她可能会牺牲很多,甚至是她的性命,但她也认了,不会后悔。 白衣心疼苏玖染,她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心智却稳重如老马,究竟是怎样的缘故,让她如此迅速成长,少了天真的笑颜,承受了不该承受的。 “我究竟为什么会留下来。”白衣说完这句话,甩袖离去。 白衣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苏玖染而留下来,是因为那丫头像年少时的自己吗?或许是了,白衣从苏玖染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她也有过爱的人,可她爱的人不爱美人爱江山,终是负了她…… 三日后,苏玖染回到宰相府,身上的伤并未痊愈,还需要静养,为免节外生枝,便对苏沐诚夫妇和老夫人称自己偶感风寒,怕给他们沾染了去,就不日日去请安了,苏沐诚夫妇和老夫人向来疼苏玖染,自然是答应了,还命人送了不少补品到苏玖染的院里。 难得的是,苏玖玥给苏玖染送来了几副药。 “喏,大夫说了,这药对风寒最是有用,我顺手就给你买了一些回来。”苏玖玥头一次对苏玖染这么好,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要关心苏玖染。 苏玖染更是诧异,接过药谢过苏玖玥:“玖玥,谢谢你,今日留在我这用膳吧。” “你别以为我给你送药就是要和你相安无事,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然后才能让我欺负,我从不乘人之危,对你也一样。” 苏玖玥说着说着满脸通红,是不好意思了,话说完,苏玖玥便跑出去了。 苏玖染看着苏玖玥落荒而逃的模样,站在原地傻乐:“这还是玖玥第一次关心我……” 苏玖玥捂着自己滚烫的红脸:我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去送个药吗,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去关心她,我只是不想趁她生病欺负她而已,对,我没有关心苏玖染,她不是我姐姐,我只是不趁人之危……… 苏玖玥用牵强的理由来告诉自己,她只是想早些欺负苏玖染而已…… 苏玖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欺负苏玖染的,她忘了,但她记得她没有不喜欢苏玖染,真的没有。 三日后,傅晔来宰相府探望苏玖染,苏玖染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脸上泛着红润。 “染染。” “阿晔,你怎么来了?” 苏玖染见傅晔来宰相府看望她倒还挺吃惊的,因为傅晔很少来,原因是他不喜欢苏玖玥,不喜欢苏玖玥成天欺负苏玖染,本就还是个孩子,闹小孩子脾气也是正常,就由着性子,来宰相府的次数也少了。 “看你今日气色好了许多,我就放心了。” “那日还得感谢你,为了救我花了不少钱吧。” “你不是别人,花再多钱我都愿意。” 傅晔笑得天真,苏玖染也被感染,珉唇轻笑。 “染染,你笑起来的样子最是好看,以后要记得多笑。” 苏玖染听了傅晔这话,不禁反驳:“若时不时的笑,怕是要被人当了傻子去。” “全京都也找不到像染染这么聪明的傻子不是?才名远扬。” “就你嘴贫。” 苏玖染不知道,其实傅晔这次是来同他告别的。 北凉蠢蠢欲动,似有攻打息国之势,傅晔知道苏玖染一心只想帮顾修,傅晔不喜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可他更不愿意苏玖染为了顾修屡次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这次同北凉的仗,皇上欲要太子顾修亲征,一来当作历练,二来是希望顾修凯旋得民心。 身居高位者,当懂体恤底层的人,经历他们所要经历的,懂得他们的苦楚,方能做到体恤百姓,心怀天下。 傅晔明白,依临云阁的办事效率,苏玖染知道这件事是早晚的事,毕竟苏玖染早就命临云阁注意各国动向。要是苏玖染知道了顾修出征讨伐北凉的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倒不如他替苏玖染去保护顾修,这样一来,顾修受的伤少了,苏玖染也就能少一份担忧。 “染染,我问你,你希望将来你的如意郎君是个怎样的人?” “阿晔,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玖染纳闷,傅晔还是头一次跟她提到婚嫁之事。 “没事,就是想知道你将来想嫁什么样的的人罢了。” 傅晔多想听到苏玖染说想要嫁给他,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傅晔很清楚,苏玖染心里的如意郎君不可能是自己。 “他日,我若要寻如意郎君,得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畏天不畏地,亦能护我宰相府的。” 苏玖染说的如意郎君就是顾修,但她知道,顾修将来是要做帝王的,她苏玖染不过就是宰相府养女,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苏玖染苦笑,又复而问道:“那阿晔你呢,你想娶怎样的姑娘做你的夫人。” “才名远扬,贤良淑德,心善志坚。” 傅晔说的没有一条是不符合苏玖染的,只是苏玖染并没有发现。 “你要求倒也挺高,就不怕寻不到?” “自然是不怕的,因为我已经寻到了……” 傅晔最后这话说的极为小声,小到除了他没有人能听到。 苏玖染命人去拿刚做好没多久的桂花糕,傅晔已有事为由想要离开,苏玖染怕耽误傅晔的事,就叫悠然将桂花糕放在食盒里,让傅晔一并带了去。 傅晔拿了食盒离开,出了宰相府的门,回头望,心中暗暗说道:染染,我无心名利,亦不想涉足朝堂之争。可若是你想要的,那我远赴沙场,谋个官职,涉足朝堂又何妨,世间尔尔,无一有你重要。 或许藏在心底的感情,不是要拥有,而是成全,傅晔为了苏玖染做好了一切打算,若是将来苏玖染得偿所愿做了顾修的妻,那傅晔就涉足朝堂,多多少少都是能帮到苏玖染的。 傅晔闭目,深吸一口气,睁眼,迈步离开。 傅晔回到将军府,看到傅寒正在发愁。 “爹,何事让你如此发愁?” “北凉来犯,我理应上阵杀敌,可皇上有意要让太子亲征,我有心无力,身在京都心在战场,我担心太子年轻气盛,恐难应对。” 原来皇上为了更好的历练太子,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被换了下来,也就是说,太子顾修,要靠自己来打这场仗。 “爹,我想去参军。” 第十七章 傅寒颇感惊讶,傅晔向来厌恶朝堂纷争,为此傅寒从未逼过他,如今他却主动请缨,远赴沙场,以傅晔的才能,如今去参军,将来入朝为官也是必然。 只是如今傅寒不明白,为什么傅晔突然想通了?难道是怕将来无人庇佑将军府? “老三,你确定了?若你不愿意涉足朝堂也无妨的,你头上还有两个哥哥,不管将来如何,老大和老二都能护着你。” 傅晔知道傅寒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傅晔自小便知道,朝堂之上多的是浑浊之气,傅晔自是不喜,可如今皇上有意栽培太子,不免会让其他皇子心生妒忌,虽说太子已立,可今后谁会登基为皇,谁也说不准。 为了皇位又有多少人会为了拉拢势力求娶大臣之女,傅晔不是皇室中人,可他想做个不惧天不畏地,能有权利敢与皇家抗衡的人。 他怕,他怕皇室中人将主意打到宰相府,打到苏玖染身上,若傅晔无权无势,将来又如何护得住苏玖染,又如何护住将军府和宰相府。 战沙场,谋功名,不过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若傅晔能得偿所愿娶得苏玖染,他便做她顶天立地的夫,若苏玖染得偿所愿嫁得太子为妻,他便做她的臣,为她守好大好河山,保她荣华不朽。 “爹,我想的很清楚,如今敌国来犯,身为息国臣民,我当为国报效。” 傅晔说的恳切,傅寒并未想到傅晔的心思,还在心里直乐,自己的小儿子终于开了窍,身为男儿就该有所作为。 傅寒拍拍傅晔的肩:“好,你能有如此想法,为父很高兴,为父这就去给你安排职务。”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傅晔从未想过靠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爹,我想参军,就是想靠我自己,将来无论是战死沙场还是功成名就,我都想凭我自己的本事去试试,而不是靠您和两个哥哥。” “不过只是个职务罢了,你迟早都会有的。” “可我想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不靠任何人,走自己想走的路。” 傅晔的性子,傅寒再了解不过,既然傅晔下定了决心,那就让傅晔自己决定吧。 “好,京都大营如今在招新兵。都是要同太子上战场的,明日你就去那里试试吧。” “谢爹成全。” 傅晔同傅寒商量好了以后就回房间去了,他还有事情要交代林墨,是关于临云阁的。 谢潇婉一直都在屏风后面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她实在不愿意让傅晔去打仗,可又没有阻拦傅晔的理由,一直在屏风后捏紧手帕,听傅晔说完,等到傅晔走后,谢潇婉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傅寒见谢潇婉从屏风后出来,想着刚刚的一切她都应该听到了。 “夫人,都听见了吧。” 谢潇婉点点头,听见了又如何,她不希望傅晔上战场。 “夫君,阿晔才十四岁,年纪尚小,你怎么能答应他,让他去从军,若是有个不测,如何是好。” 谢潇婉泪眼婆娑,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是武将,带兵打仗,受伤难免,若是更糟,那便是危及性命,每每有战争,谢潇婉都要提着心吊着胆的过日子,生怕家人有不测,如今最小的儿子也要从事武将这一行,谢潇婉怎么可能不担心、不难过。 “夫人,你不可能将他一辈子束缚在你身边,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是将门之后,这是他该做的,十四岁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若他自己不能折腾出一番天地来,将来又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他。” 傅寒安慰着,一个武将,自然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言语生硬,但理还是在的,谢潇婉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她就是难以接受。 “夫君,可是……” 谢潇婉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寒打断了。 “好了,夫人,我知道你中意玖染那丫头,若是如此,你就更应该让傅晔去谋一番事业,且不说玖染是京都的才女,她更是宰相府的千金,多少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想同宰相府结为连理,傅晔要是无权无势无能耐,怎么同那些人去争。” 过后,傅寒将谢潇婉搂住,柔声说道:“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老三。” 谢潇婉除了支持什么也做不了,刚才在屏风后,她就感受到了傅晔坚决的态度,怎么可能是她说不同意就能阻止的。 “罢了罢了,随了孩子吧。” 谢潇婉妥协,不再想着阻止傅晔。 傅晔回房间后,命林墨安排好关于临云阁的一切事宜,此次征战沙场,傅晔没打算带着林墨,而是让林墨留下来,照看临云阁,有林墨在,傅晔更为放心。 “此次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届时临云阁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游历去了,需要我处理的事全权由你接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替我护好她,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公子,为何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想同公子一起,保护公子。” “你自小跟着我,不是不知道我看她比我的命还重要,你留下替我保护她,就是在保护我,若你也跟着我去了,我怎么放心得下她,再说了,你见过谁去从军还带着随从的。” “可是,公子……” “好了,不必多说了,你留下,也是在助我,用临云阁的力量,为我提供敌军情报,如此不是更好些?” 傅晔决定不让林墨跟着他去,是放心不下苏玖染,若是他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没个亲信留下守护苏玖染,他的心就只会留着京都。 “属下明白。” 林墨懂傅晔的心思,也明白自家公子做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没再请求一同前往战场,而是决定留下,利用临云阁势力,更好的帮助傅晔。 两日后,傅晔前往京都大营,军中正缺人手,其中大多职位都已经有人了,只是太子新设了一个铁骑军,缺个统领,太子顾修在军中设擂,都没有中意的人选,后决定从新兵中选拔,傅晔武艺高强,没几下就成了擂主,之后有几个打擂的都败下阵来,顾修赏识傅晔,又觉得傅晔是个将才,能胜任铁骑军统领一职,便不再继续选拔,直接任命傅晔为铁骑军统领。 铁骑军,以骑兵为主,主冲锋陷阵,也就是说铁骑军要比普通士兵更为凶险,因为随时都要一马当先。 人已经选定,顾修将傅晔留下。 “你可知本太子为何新设铁骑军?” 顾修背对着傅晔,问道。 “新设铁骑军,看似简单,实则是殿下为了稳固自己的根基,从中选出对自己的忠心的臣子,成就一支属于殿下自己的军队。” 顾修微微颤了一下,没想到傅晔会看得这么透彻,转身看向傅晔,傅晔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却不卑不亢,骨子里透出沉稳与倔强。 “你倒是看得透彻,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属下傅晔。” 顾修对傅晔这个名字有些映像,好像同将军府有关。 “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第三子,傅晔。” 将军府不站队,向来持中立,不向着哪个皇子,只是顾修倒还是有些吃惊的,将军府傅寒、傅青、傅松三父子皆在朝为官,而传闻傅晔却无涉足朝堂的心思,如今却也参了军,还不靠将军府谋一官半职,看得出来,傅晔不同普通官家子弟,傅晔有着自己的立场。 “你可愿意随我征战沙场?” 顾修说的话极为简单,但顾修是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心思,话语间是问傅晔可否愿意做他忠心耿耿的臣子。 “皇室之中,从不允许有哪位皇子私自设立军队,我既猜晓殿下的目的,殿下又不反驳,说明殿下看中的是我的才能,愿意相信我,此外殿下得知我是将军府的人,并没有顾虑,反而决定相信我,将铁骑军放心交于我,说明殿下用人不疑,既然殿下器重,我自当誓死效忠殿下,绝无二心。” 傅晔心智成熟,自然知道顾修话里的意思,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傅晔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为了将来能够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苏玖染,为了息国百姓。 太子顾修是个帝王之才,放眼整个皇室,没有谁比顾修更适合继承皇位,可依旧有人虎视眈眈,息国大皇子顾澈,皇贵妃之子,皇上的长子,心性暴戾,又杀伐果断,顾修多次遇刺皆与大皇子顾澈有关,大皇子一心想与顾修争夺皇位,又无从下手,只能排刺客刺杀顾修,而这一切顾修不得知,是傅晔命临云阁的人彻查此事,才知道是顾澈动的手。 顾修与顾澈虽时有政事见解不一,立场不同,可顾修从未想过伤他的是他的手足。 傅晔选择太子,是为了将来息国的命运,也是为了苏玖染,因为顾修是苏玖染爱慕之人,傅晔为了苏玖染,又怎么会选择站在苏玖染的对立面呢。 “好,傅晔,本太子会记得今日你说的话,希望你不会让本太子失望。” 朝堂之上的都是老臣子,那些臣子不过都是看势力站队,若有一天顾修的势力衰退,那帮大臣未必还会支持顾修,所以顾修要尽早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识才爱才用才。 “属下自当誓死效忠殿下,以谢殿下赏识之恩。” 第十八章 顾修走到傅晔面前,将手放在傅晔的肩上:“多谢。” 顾修说的多谢,是谢傅晔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傅晔抬头,面带微笑当作回应。 两日后,军队整装待发,太子顾修亲自带兵出征,皇上与大臣们皆为顾修送行,顾修的军队走出城门,城墙之上是一抹红衣的身影。 那人是苏玖染,苏玖染一身红衣目送顾修,希望他平安凯旋,顾修不知道会有人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了许久。 苏玖染亦是不知道军队中有傅晔,而傅晔早早就发现了城墙之上的苏玖染。 傅晔苦笑:可惜不是来送我的。 苏玖染在城墙之上直到再也望不到顾修的身影才离开,步履缓慢,身边的悠然还以为苏玖染是生病了呢。 “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悠然担心苏玖染的身体,故而问道。 苏玖染摇摇头,继续走着,她没有生病,只是想着如今相隔甚远,她再也很难有机会看到顾修了。 苏玖染目送顾修远去,随后直接去了将军府,苏玖染随意进出将军府,这是苏玖染幼时将军府便有的规矩。 侍卫见苏玖染来了,行礼道:“参见大小姐。” 苏玖染待谁都很和善,早就告诉过这些侍卫,她不过是客人不必如此拘谨,但这些侍卫总觉得要有尊卑之分,便每回苏玖染来将军府都是恭恭敬敬的。 “你们不必如此拘谨。” 见苏玖染再三强调,侍卫们也就放松了许多,不仅如此还闲聊起来。 “玖染小姐可是来找我家三公子的?” 为首的一个侍卫柔声问道。 “我是来找阿晔的,顺带来看看义父义母。” 苏玖染笑着回答到,完全没有一点千金的架子。 “那可不巧,我家三公子前些日子去了京都大营,报名参加新兵选拔,选上了之后就没回过将军府,今儿个就直接跟着军队出城,远赴战场了。” 苏玖染听了侍卫的话,怔在原地,回想起前几天傅晔来宰相府寻他,问的那些奇怪的话,原来傅晔是来同她告别的,是她迟钝,竟然没有察觉,如今傅晔去了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苏玖染越想越难过,自己竟然没能送傅晔一程,更何况傅晔才十四岁,年少离家却是奔赴九死一生的战场,傅晔待苏玖染是最好的,胜过所有人,所以苏玖染不会让傅晔有事。 苏玖染没进将军府,而是打算直接走,那侍卫见了不禁问道:“玖染小姐不进去坐坐?” “我还有事,改日再来。” 苏玖染说完匆匆离开,回了临云阁,侍卫见苏玖染这副模样,很是猜不透,不禁拿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想到:难道玖染小姐不知道我家三公子去从军了? 侍卫直摇头,感叹青梅竹马就此分开…… 临云阁内,苏玖染久寻副阁主不得,问了临云阁的人都无人知晓,恰巧林墨回到临云阁。 “阁主,可是在找副阁主?” 因为林墨也常戴面具,于是苏玖染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副阁主的随从。 “你们副阁主人呢?” “回阁主,副阁主有事游历去了,至于归期,属下不知,副阁主临走时,将事务暂交属下打理。” 苏玖染也顾不得副阁主究竟去了哪里,直接吩咐林墨道:“你派几个得力心腹,混入息国军队内,保护将军府三公子傅晔,另外北凉那边盯紧些,想尽一切办法获得北凉军情,提供给息国军队。” 林墨听苏玖染吩咐着,本以为苏玖染是为了太子顾修的事才来找副阁主的,没想到是为了自家主子,林墨有些呆了,以至于苏玖染换了他好几声,见他不应,用手轻轻碰了他。 “我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林墨回过神来:“属下这就去办。” “嗯。” 苏玖染也不逗留,吩咐完事后,去寻了一趟白衣先生。 苏玖染来到白衣的院子里,见白衣在药房便没有打扰,而是坐在院中等待着白衣结束手里的活。 白衣在药房里穿梭着,一会儿捣鼓药材,一会儿翻阅医书,着实有些忙。 苏玖染在院中坐着犯了瞌睡,竟然睡着了,还是悠然拿了件披风给苏玖染披上,虽说这天也不是很冷,但有风时也容易着凉,便给苏玖染披上了。 悠然还乘着苏玖染睡觉的空挡,去备了些吃的。 白衣忙完药房里的事,已经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苏玖染的身上,白衣见了不禁感叹:真像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容貌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倒是赛过她的母亲,可惜苏玖染再也见不到她的亲生母亲了。 白衣来到苏玖染跟前,坐了下来,看着苏玖染出神,若是没有那场灾难,或许苏玖染也就不会流离在外,也就不必如此小小年纪就要事事顾虑周全。 “先生,你忙完了啊。” 悠然手里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悠然的声音把苏玖染也给弄醒了,苏玖染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白衣。 “先生,你忙完了。” “嗯,你怎么睡在这里了?”白衣直接问道,想来苏玖染是有重要的事要同自己商量。 “是这样的,我想请先生帮我个忙,是去军营做军医,自然这是很冒险的事,毕竟是打仗,刀剑无眼,先生若是不愿意,可以不答应的。” 白衣挑了挑眉,看着苏玖染:“又是为了他?他亲征,你担心他受伤?” 苏玖染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因为顾修。” 虽说苏玖染也挺担心顾修的,可如今她更担心的是傅晔,今天来找白衣也是因为傅晔,而不是为了顾修,苏玖染知道,顾修是息国太子,自然有很多人都会护着他,更何况顾修也不是孩子了,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而傅晔在苏玖染的眼里,就还是个孩子,如今离开京都去打仗,说什么,苏玖染都是放心不下的。 “我担心的是傅晔,他还只是个孩子。” “将军府三公子?你的青梅竹马?” “嗯,他从军了,我担心他……” 白衣没等苏玖染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说道:“宁国自宁远皇帝始便有外戚干政,延续了三代,朝纲不正,现如今的宁国国君宁安皇帝,十四岁斗群臣除奸佞,小小年纪便稳固了宁国江山,完成了父辈们没能做到的事,十四岁,你觉得那将军府三公子还是个孩子?” 第十九章 “十四岁,在我眼里,自然还是个孩子。” 白衣又笑着问道:“那你呢?不也只是长他几个月?” “我与阿晔不同,我是遗孤,是宰相府养女,宰相府有恩于我,我是要报恩的,爹爹在朝为官,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对立的人,我不敢保证宰相府是否能一直这样平安下去,我不过是为了有个万全之策,这才有了临云阁。” 白衣看着骨子里透出坚韧的苏玖染,看她的眼神终归是不一样的。 白衣也不再多说,而是应了下来:“明日我便启程,想办法混入军营,我会护好你的阿晔,你就放心吧。” “多谢先生。” 一旁的悠然,看着只顾说话的两人,忍不住提醒道:“小姐,再不吃,面该凉了,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做的长寿面呢,快趁热吃。” 白衣愣了一下,生辰? 苏玖染望向悠然,悠然没等苏玖染说些什么又忙说道:“小姐,你可快些吧,今日是你及笄礼,老爷夫人还有老夫人估计在家等着了。” 苏玖染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及笄了,今日是要行及笄礼的,祖母早就命人来告知过了。 “糟了,我给忘了,这面是没空吃了,得赶紧回府里,免得祖母等急了。” 苏玖染正要起身离开,又想起白衣还在,又行了一次礼:“先生,那便劳先生费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玖染转身,却被白衣拉住了手,随后白衣另一只手拿出怀里的玉簪,交到苏玖染手上。 那玉簪做工精致,材质上品,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玉簪。 “先生,这是?” “这是我长姐的遗物,你的性格与她倒是颇为神似,就当有缘,赠你做及笄礼物,你可千万别嫌弃。” 苏玖染一看这玉簪就知道很珍贵,听到白衣说,是她长姐的遗物,苏玖染就连忙推辞。 “先生,这既是你长姐的遗物,我又怎么能收下呢?还请先生收回。” 白衣总不可能将真相告诉苏玖染,于是编了个理由:“明日我便要离开了,正因为它贵重,所以更要将它交给你,也当是替我保管,免得一路奔波,我将它弄丢。” 苏玖染有些犹豫,白衣将玉簪强行塞到苏玖染手中,苏玖染看着手中的玉簪,想着那便收下,替白衣先生暂为保管,等白衣先生回来再交还给她。 “好,先生,那我就先替你收着,等你回来,我再将它交还于你。” “好。” “那我先回府了,明日再来送先生。” 白衣点了点头,苏玖染告别离开了。 回宰相府的路上,见苏玖染心事重重,不禁问道:“小姐,你都请白衣先生去军营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担心阿晔,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还是攸关生死,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小姐你就放心吧,晔公子武艺高强,他肯定会得胜归来的。” “但愿如此。” 苏玖染除了在心里替傅晔默默祈祷,再也做不了什么,若不是因为身份的束缚,或许苏玖染早就跟着去,自己去总归会放心些,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宰相府千金。 送君别时,杨柳依依,雨雪霏霏之时,不知可是君的归期? 阿晔,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玖染与悠然快要回到宰相府时,就看见阿绫在门口张望着,看上去有些着急,见苏玖染和悠然回来了,急忙拉着苏玖染的手就往府里走,边走边说:“小姐,你可回来了,都等你好半天了,今日是你及笄礼,你怎么能这么不重视呢?家里人可都等着了。” “绫姨你慢些,不着急的。” 苏玖染不知道及笄礼的繁琐,只当它同平日生辰一般无二,却不知这及笄礼同平日是不一样的。 阿绫将苏玖染带回院中,命人替她沐浴更衣,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服饰,又命人前去告知老夫人她们,苏玖染已经回到府中。 老夫人知道苏玖染回到府中后,就让苏沐城开始主持。 “沐城,开始吧。” 今日早早的就有宾客临门,迎宾之事早就安排妥当,只是苏玖染未在府中,所以才一直未继续行及笄礼。 苏沐城起身,颇感歉意:“实在对不住各位,小女因事耽搁了,还劳各位久等,实在抱歉。” 在座各位无一介怀,虽说苏玖染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可宰相府的礼数周到,不差了宾客们吃喝,还安排了不少节目供各位观赏,再者,今日在座宾客大多都是与宰相府交好的,亦或者是来一睹宰相府两位千金芳容的,自然没有介意一说。 及笄礼开始到结束花了好长时间,苏玖染这才明白为何今日阿绫那般着急等候,想来是苏玖染自己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在回来的晚些,估计就无法按时行完及笄礼了。 苏玖染累及,躺在榻上,心想:及笄礼成就是成人了,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可以嫁为人妇。 想着想着,苏玖染又莫名苦笑,顾修怎么可能会娶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而已经随军队离开的傅晔趁着军队歇息的时间,看着手里紧握着的剑穗,这是去年苏玖染送给傅晔的生辰礼物,傅晔一直放在身边,舍不得挂在剑上。 望着剑穗出神:今日是染染及笄礼,我却没能亲自参加,想来也挺遗憾的,不过没事,等战争结束,染染未嫁,我就去表明我的心意,求娶染染。 想着便不由的笑了出来,顾修远远的就看见傅晔傻笑,走了过来,看见傅晔手里的剑穗。 问道:“心上人送的?” 傅晔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回道:“嗯,今日是她的及笄礼。” “如此说来,等到我们得胜归来,你便可以娶她为妻了。” 娶她为妻,傅晔愣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那又何妨,功成名就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指不定到时候不知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傅晔摇头,心里说道:此生非她不娶。 大军稍作整顿便要继续赶路,傅晔和顾修也没有再交谈下去,就继续上路了。 大军走了十余日,才赶到息国与北凉的交界处,如今的形势来看,息国与北凉怕是要打许久的仗了,而且还是一场硬仗,因为不难看出,北凉有备而来,气势汹汹,欲有吞并息国之心思。 第二十章 傅晔在大军抵达交界处之前,就已经先大军一步,去查探了一番。 北凉率兵的正是北凉王蒙易,北凉王亲自带兵打仗,而将北凉政务交给了北凉王后的弟弟拓跋瑜,虽说北凉王蒙易骁勇善战,如今他亲率将士出征,息国迎战未必能打赢,但蒙易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拓跋瑜。 拓跋家是旧时北凉皇室正统,蒙易的王位也是推翻拓跋家族的政权得来,按理来说拓跋家的人早因被斩草除根,但蒙易,拓跋瑜以及北凉王后拓跋玉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蒙易顾念旧情,便将他们姐弟二人留下,还将拓跋玉封为了王后。 “殿下,为首者是北凉王蒙易,而如今留在北凉的持政务的是北凉王后的弟弟拓跋瑜。” 傅晔将自己打探到的情况汇报给顾修。 “北凉王后的弟弟?外戚干政?” 顾修若有所思,一个政权最忌讳的便是外戚干政严重,可如今北凉王却如此放心将朝中之事交给一个外戚,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息国得胜的契机。 “正是。” 傅晔见顾修脸上略带笑意,想来顾修同自己想的差不多,从拓跋姐弟二人获得致胜的机会。 “嗯,甚好,这几日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顾修让傅晔早早的先去打探消息,要多奔波些,顾修体恤下属,便没再打算和傅晔在此时商讨军务,而是让傅晔先下去休息了。 “是,属下告退。” 傅晔退下后回了帐内稍作歇息,这几日连夜赶路又四处打探消息,确实是有些乏了。正想睡下,却见一只雄鹰飞入账内,这是傅晔养的传递消息的宠物阿念,也就同飞鸽传书的信鸽类似,只是飞鸽传书以鸽传递,傅晔不想被人察觉,便养了雄鹰阿念。 傅晔取下阿念身上的字条,是林墨。字条上写着:玖染小姐担心公子,已经让白衣先生前往军营。 傅晔觉得奇怪,白衣先生的医术是不可否认的,但以白衣先生的性子,她为什么会答应苏玖染,来军营,还有上次救治苏玖染,前去药房打扰,她略显不悦,可听到是苏玖染受伤,便没再计较什么,反而看出了白衣不易察觉的担忧,白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苏玖染那么上心? 傅晔心中疑虑重重,让阿念带消息回去给林墨,让林墨尽快查清白衣的来历,没一会儿,只见一只雄鹰翱翔于军营上空,随后往京都方向飞去了。 林墨收到傅晔的信后,便着手调查白衣的身世。 一年后。 息国吃了败仗,傅晔为救顾修身负重伤,临云阁消息得的快,很快便将消息传回了京都苏玖染处。 “小姐,临云阁来消息了,晔公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白衣先生已经全力救治,但白衣先生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晔公子的造化了。” “什么?阿晔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玖染在园中打理着花草,听到这消息后,感觉心里悬着一块石头。 “小姐,消息上说,息军将北凉军队打的节节败退,太子见敌军溃不成军,便想着乘胜追击,拿下北凉王,晔公子劝太子穷寇莫追,免得敌军有诈,可太子不听劝,率了少部分人马便去追了,谁知道北凉军队会杀回马枪,与太子交战,随后北凉军队的援军赶到,太子凶多吉少,是晔公子及时赶到,救了太子,但也为了掩护太子安然离开,身受重伤,陷入昏迷。” “糊涂,阿晔都明白的道理,身为太子,他又怎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还连累阿晔受伤。” 这一年以来,苏玖染总能收到临云阁传回的消息,消息里大多都是好的,都是傅晔才华尽现,带息军取胜的好消息,其中还有白衣先生的信。 信中说道,傅晔虽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但他表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多次带着息军力挽狂澜,现如今得到了太子顾修的重用,还让苏玖染不要担心。 可苏玖染没想到的是,顾修的一次失误,竟让傅晔陷入危险,可苏玖染却无能为力,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白衣先生,希望白衣先生能保傅晔平安无事。 “悠然,事情查的如何了?” “小姐,都查清楚了。” 苏玖染得知北凉王亲自上战场,便命临云阁的人调查北凉摄政的是何人,不仅如此,临云阁的人还查到了一个关于北凉王后的一桩旧事。 北凉王后拓跋玉是旧时拓跋皇族的后裔,也就是前北凉王的长女,北凉长公主。拓跋玉曾嫁过人,是前北凉骁勇善战的将军,两人恩爱有加,还育有一子,现在算来,那拓跋玉的儿子也应该有五岁了。 前北凉王仁德之心持政,没有想过通过战争来开疆拓土的打算,觉得战争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可有些部落却觉得是北凉王懦弱,不敢打仗,有些部落甚至起了谋反之心。 蒙易是前北凉王的养子,可以说是拓跋玉的青梅竹马,随着年岁渐长,拓跋玉出落的更加美艳,蒙易想求娶拓跋玉,但前北凉王看出了蒙易的心思,蒙易是想通过拓跋玉来更加一步接近北凉王位,前北凉王不应允,再者,拓跋玉与朝中受重用的将军相爱,北凉王便做主将拓跋玉许配给了那位将军。 后来如今的北凉王蒙易狼子野心,对北凉王位虎视眈眈,后又联合各个蠢蠢欲动的部落发动叛乱,前北凉王死于叛乱,拓跋玉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和夫君被蒙易手刃,拓跋玉恨,可又没有任何办法,后来蒙易拿拓跋玉唯一的弟弟和儿子要挟拓跋玉,让她做蒙易的王后,拓跋玉为了保下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只能忍辱负重,答应了蒙易的要求。 拓跋玉为了报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昔日无忧无虑的公主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的拓跋玉可谓是心狠手辣,她魅惑蒙易,除去昔日参与叛乱的各个部落,又使用各种手段送走了蒙易的妃嫔,还不知怎的竟让蒙易对拓跋瑜姐弟毫无防备之心,重用拓跋瑜,使得北凉支持蒙易的臣子们心生不满。 苏玖染本想将消息传给傅晔,让他们从拓跋姐弟二人下手,可如今的情况来看,傅晔与顾修应当是分身乏术了。 “悠然,你下去准备准备,同我一起出趟远门。”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悠然不解,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远门,苏玖染也毫无隐瞒,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解了悠然的疑惑。 “北凉。” 悠然想着,小姐这是要去帮晔公子他们。 “小姐这是想通过拓跋王后姐弟来断了北凉王的后路,以此来帮助晔公子他们取胜?” 悠然向来机灵,一猜就明白了自家小姐要做什么,苏玖染点点头,表示悠然所言不假,可就是因为如此,悠然更犯起了愁,苏玖染是临云阁阁主,虽身为女子,但去趟北凉是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但苏玖染亦是宰相府千金,她又该如何脱身呢? “可是小姐,你是宰相府千金,老爷夫人和老夫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第二十一章 “我自有办法。”苏玖染打定主意,让悠然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 悠然留下收拾衣物,而苏玖染则去找宰相夫妇了。 “祖母,爹,娘。” 苏玖染来到大厅,正巧看到苏沐城夫妇和老夫人都在,行礼问候道。 “染染来了,来,到祖母这来。” 老夫人同苏玖染招手,苏玖染便径直走了过去,像只温顺的猫依偎在老夫人身边,随后苏沐城和叶梓萱拿着手里的画像给苏玖染看,画中的基本都是男,有几个苏玖染还识得,就好像画像里那个高高瘦瘦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有个长得文质彬彬的是小侯爷······ 苏玖染看着就头大,这是打算把她嫁出去了啊。 “染染,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这些个可都是想要求娶你的,你爹怕你见了不喜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特地让那些求娶你的人,送了画像过来,让你看看,若是有欢喜的,再见上一面,觉得不错,再论婚嫁。” 叶梓萱觉得婚嫁是女子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故而苏沐城便想了这个办法,苏沐城见苏玖染只是随意一撇那些画像,就失了兴趣,立马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玖染啊,爹觉得阿晔就是不错的夫婿人选,你与他青梅竹马,咱们两家又交好,知根知底,一年前他又随太子出征了,前线总能传回傅晔那小子如何如何的有勇有谋,是个将才,连太子送回来的奏章里都是请皇上在战争结束后,给傅晔赏赐的话语······” “爹,娘,你们就别操心了,女儿还不想那么早就嫁人呢。”苏玖染毅然拒绝论婚嫁之事。 可把老夫人弄急了:“染染呐,祖母自然是舍不得你的,可女子容颜正好的也就那么几年,若是没能寻个好夫家嫁了,日后可如何是好。” 苏玖染知道家里人都是疼惜自己,才如此重视自己的婚嫁,可是她心里住着一个人,她做不到嫁做他人妇。 “祖母,你就放心吧,我定会找个好夫家嫁了的,只是我还有心愿没有完成,不想就这么嫁了。” 苏玖染觉得可不能再继续说婚嫁的事了,免得祖母为自己担心婚嫁之事,苏沐城听苏玖染说有心愿,想来应该是同她的身世有关,于是问了问苏玖染:“玖染是想去岭南一带看看?” 岭南一带在苏沐城夫妇收养苏玖染的那几年闹灾荒,苏沐城曾派人四处打听,想提苏玖染找找是否还有亲人在世,可苏玖染身世并无任何信物,苏沐城派的人久寻未果,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嗯,爹,我想去那里看看。” 叶梓萱以为苏玖染是想离开这个家,才要去岭南一带找亲生父母,急忙解释:“染染,你爹一直都在帮你找亲人,可一直没有结果,如今你还要去岭南一带,是想离开这个家了吗······” 苏玖染一直都知道苏沐城在替她寻找亲人,就连后来临云阁成立后,她也派人找过,可怎么也没消息,可能再也找不到了,苏玖染已经不奢望了。 “娘,我只是想去看看,苏家将我抚养长大,即使是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的,这世间,祖母,爹,娘,还有弟弟妹妹就是我的至亲,我怎么舍得离开。” 苏家对苏玖染有恩,苏玖染从未想过离开,只是这一次,苏玖染必须去趟北凉,只好撒个谎,说要去岭南一带,不曾想却让叶梓萱误会难过了。 “不忘本总是好的,找不到他们了,去可能是你故乡的地方看看也好,免得成为你一生的心结。”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是支持苏玖染这么做的,叶梓萱知道了苏玖染没有离开的打算,便也不再担心,也同意了,苏沐城就更不会阻拦了,毕竟苏沐城一直都在帮苏玖染找亲人的下落。 苏玖染征得同意,第二天就离开了,苏沐城本想请傅寒派些人保护苏玖染的,可苏玖染说那样反而容易招贼人惦记,便拒绝了,苏沐城想想近几年岭南一带倒也太平,更何况苏玖染早年就同傅寒学习武艺,就依了苏玖染。 “小姐,这一次去北凉我们当如何?” 苏玖染面纱遮住容貌,同悠然坐在马车上,驾车的马夫是临云阁的人。 “北凉王后的小公子(拓跋玉的儿子)身在何处?” 苏玖染轻轻撩起车窗上的窗纱,看向窗外,问了问。 “据说是被北凉王囚禁起来了,以此来牵制北凉王后兄妹二人。” “囚禁······”苏玖染嘴角上扬,打定了主意,从这个小公子身上下手。 “命人查出北凉王后小公子的下落。” “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些事情悠然在出发之前就命临云阁的人去查了,想着到了北凉或许有帮助,没想到还真应了苏玖染的心思。 “果然是越来越机灵了。” 苏玖染直夸悠然,将悠然说的越发不好意思了。 而在军营中,傅晔一直没醒,白衣不敢有所懈怠,一直守在傅晔床榻前。傅晔在昏迷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苏玖染受伤了,就在心口处,同女儿节上所受的上一模一样,傅晔嘴里喊着:“染染。”随后惊醒,因为动作有些大,扯到了伤口,疼的发出了嘶的一声。 “你总算是醒了。”白衣见傅晔醒后,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傅晔醒来发现白衣守在榻前,心存感激:“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你是我临云阁副阁主,又处处护着苏玖染,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 白衣看得出来,不管傅晔的身份是临云阁副阁主,还是将军府小公子,对苏玖染都是真心实意的,只是白衣看不透,傅晔何苦为他人做嫁衣。 “人人都道临云阁白衣先生是不近人情的,可我却不见得如此,因为先生同我一样,都是一心想要守在染染的,虽然我不知道先生的真实身份,但我相信,先生对染染绝无半分虚情假意。” 白衣笑了笑:“但凡你对苏玖染的在意少一些,你副阁主的身份也不会被我识破。” 白衣识得傅晔是临云阁副阁主的身份,还要从数月前说起。 第二十二章 白衣来刚来到军营时,并没有机会见到傅晔本人,但也一直留意着关于傅晔的消息,知道傅晔没什么事,便放心在后营替受伤的将士包扎治疗,直到数月前,傅晔手下一名将领受伤,傅晔亲自送他来医治,见到白衣的那一刻,傅晔愣了愣,随口说了句:“先生。”又觉得不妥,便又急忙掩饰尴尬。 白衣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除了临云阁的人,并不会有人叫她先生。 “先生,他伤势如何?”傅晔向来体恤手下的将士,见那将士露出痛苦的表情,才会如此紧张的问道。 “没有伤及要害,静养几日便可以下床走动了。” “多谢先生。” 傅晔行礼道谢,白衣正打算离去照看其他病人,又回头对傅晔说了句:“不知你是不是他?” 说完便离开了,众人听了还以为傅晔同白衣有什么交集,可从年龄上看,白衣也算得上是傅晔母亲一辈,想不出会有什么交集,众人疑惑,只有傅晔自己知道,白衣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白衣看到傅晔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连声音也是极像的,可白衣并不确定傅晔就是临云阁副阁主,之后白衣总是会留意傅晔,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阿念,白衣悄无声息的将阿念拦下,并看到了傅晔给林墨的字条,都是关于苏玖染和临云阁的,白衣更能确定傅晔就是临云阁副阁主,随后又将阿念放了,白衣不得不佩服傅晔的谨慎,以阿念传递书信,若非细心些且留意时间长的人,根本很难察觉。 一日,见四下无人,白衣进了傅晔的帐内,傅晔见了白衣,也没有因为私自闯入自己的账内动怒,反而恭敬的道了声:“先生。” 白衣笑了笑,随即说道:“这里不是临云阁,副阁主不必多礼。” 傅晔倒也没有惊慌的表现,反而淡定的很。 “不知先生这是何意?” “我进军营毫无困难,反而很顺利,像是有人特意安排,我是受了临云阁阁主的命令,可她身在京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你得到了消息,特地安排的。” “我与先生素未谋面,不知先生在说些什么?” “临云阁副阁主从不与阁主有正面的交集,想来是你怕她认出你来,你从军之后,临云阁副阁主也云游去了,世间还真是有太多凑巧的事。” 傅晔依旧装傻,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白衣便提起了关于苏玖染的事。 “前不久,临云阁传来消息,说副阁主的手下想要越俎代庖,刺伤了阁主,阁主危在旦夕······” 傅晔听到苏玖染受伤,便没判断能力,全然没有想过这是白衣在套他的话,急忙说道:“林墨不会伤害染染的,染染她如何了?” “你既然知道临云阁阁主就是宰相府千金苏玖染,你又怎么不能是副阁主呢?” 傅晔苦笑,这才明白是白衣故意引自己承认真实身份罢了。 “先生,既认出了我,能否替我保密?” 傅晔知道瞒不住了,便大方承认,还请求白衣替他隐瞒这件事。 白衣并不在乎傅晔的身份,只是一直不知道临云阁副阁主究竟是什么人,是否会对苏玖染不利,如今既然弄清了身份,自然也就不必再处处提防。 “你我都有着自己要守的秘密,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永远都不会伤害苏玖染,我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 “多谢先生。” 自那以后白衣和傅晔便没有再见,直到这一次傅晔深受重伤,军中军医没人有把握治好,白衣自荐,负责医治傅晔。 傅晔听白衣说是因为自己对苏玖染的在乎,才会暴露自己副阁主的身份,不禁笑道:“若非先生对染染情真意切,我断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先生知道我的身份。” 白衣听了傅晔的话,愣了神,傅晔的身份那么容易识破,确实是傅晔没有想过刻意隐瞒下去,从白衣轻易来到军营做军医,傅晔就没想在瞒下去,他要瞒住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苏玖染。 “为何要将身份让我知晓?”白衣不解。 “让先生知晓我的身份,是想让先生相信我,如此一来,能将染染护的更好。” 白衣对傅晔的这个说辞没有产生怀疑,她甚至觉得傅晔这次犯险就顾修也是为了苏玖染,因为顾修是苏玖染的意中人,是苏玖染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人。 “所以这次你拼死救顾修也是为了苏玖染对吧。”白衣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傅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继而缓缓说道:“他是染染在意的人,我自然不想染染因为他受伤而难过,但他更是未来的君王,为人臣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染染。” 傅晔说的皆是肺腑之言,从他决定上战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的清楚明白了,为人臣子,就该忧君忧国忧民。 “我还是那句话,但凡你对玖染的在意少些,你也不会如此,不会涉足朝堂,不会征战沙场,你做的一切的一切,又有哪一点不是为了苏玖染,你的心思或许别人看不明白,可我经历的多了,又怎么会看不透你心中所想。” 白衣知道,傅晔无论是征战沙场还是做临云阁的副阁主,所做的一切都与苏玖染有关,都是在为苏玖染做打算,只是苏玖染不知道罢了。 “你这一次受的伤确实严重,伤及心口,若是再晚上些时辰治疗,就算是华佗再世,也难将你起死回生,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冒险。” 傅晔捂住心口处,痴痴的说了句:“受她受过的伤,也是好的,就当我感同身受,替她承受了她曾经受过的苦楚。” 白衣明白傅晔说的是苏玖染中毒那次,无奈的摇头:“世间的嗔痴贪念真的那么值得吗……” “傅晔的伤可好些了?” 此时,帐外传来了顾修的声音,傅晔因为顾修而受伤,顾修自责不已,傅晔昏迷期间,顾修不顾自己的身份,亲力亲为跟着白衣守着傅晔,全然不顾什么尊卑有别。 “参见殿下。”白衣行礼道,傅晔正想下床行礼,却被顾修拦住了。 “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这一次多亏了有你,否则如今躺着的,恐怕就是本太子了。” “这是臣的本分。” 顾修这一次来,不仅仅是来看傅晔的伤势,更是来赔罪的。 “本太子今日来,是来赔罪的,当日不该不听你的劝告,执意去追败兵,害你为了救我险些丧命……” “殿下,这使不得。” 傅晔听了顾修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他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会同他说自己的错处。 “今日在这里,本太子就允你一诺,无论将来本太子为皇还是为王,你都可以向本太子提一个请求,但凡本太子能做到的,都会答应,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谢殿下。” 傅晔听了这话,躺在榻上,半起身,双手抱拳,以示谢君恩。 “那你好好休息。”顾修见傅晔已经没了生命危险,不便打扰傅晔休息,嘱咐了白衣几句,就离开了。 白衣看着顾修离去的背影,心中默念:但愿你将来不会成为薄凉之人。 “先生,近来可有染染的消息。” 白衣听了傅晔的话,回过神来,苏玖染离开京都前往北凉,白衣已经知晓,只是如今傅晔伤势尚未痊愈,不知道该不该同傅晔说。 白衣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傅晔。 “玖染她,去了北凉,算算日子,今日是她离开京都的第二日。” “什么?” 傅晔情绪过于激动,加上伤势严重,竟吐出了鲜血,白衣见状赶紧替他施针。 “我就知道,不该同你说这个……” “染染……”傅晔嘴里念着苏玖染的名字,随着又昏迷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白衣替傅晔疗伤,心里想着:本就受了重伤,如今又知道了玖染去了北凉,气火攻心,才会导致口吐鲜血,傅晔啊傅晔,你就是太过在意她了……… 傅晔再度醒来,已经是两日后,见四下无人,便喊到:“来人,传军医白衣,我要见她。” 守在帐外的侍卫听到傅晔喊得着急,以为是病情发作,不敢有半点马虎,立马就去请白衣了。 白衣听了侍卫的传话,知道傅晔是为了苏玖染,也没急着去,而是磨了半晌才缓缓而去,可把侍卫们急坏了。 白衣到了傅晔帐内,遣退侍卫,徐徐走向傅晔。 “别想了,你若是担心,只管好生养伤,养好了才能去帮她。” “先生这是何意?” 傅晔叫白衣来,确实是关于苏玖染,可却不知道白衣话里的意思。 “你无非就是担心她的安危,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若你不信,只管养好伤,再去寻她,她此次去北凉,正是去做你与太子一直想做的事,她是为了早些结束这场战争。” 傅晔似乎明白了白衣的意思。 “先生是说,染染是去了北凉,见北凉王后和拓跋瑜,就是想……” 白衣点点头,又将早些时候,收集到的关于北凉王后旧事告知了傅晔,傅晔一开始就知道可以从拓跋瑜姐弟二人下手,却从未知道有这等旧事,如今看来,苏玖染是有备而去,自然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 “你为临云阁副阁主却从不同她有过正面交集,就是怕她认出你来,你们自幼相识,最熟悉不过,这点你自己也清楚不是吗?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养好伤,再去北凉寻她,切记,在北凉的是临云阁阁主,而不是苏玖染,断不能因为护她心切,暴露了她的身份,免得给她以及宰相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傅晔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先生,我的伤何时能好?” 白衣轻笑,就知道傅晔心急如焚,怎么也劝不住。 “你身子健朗,只要好生修养,谨听医嘱,按时用药,不出半月就可痊愈。” “好,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白衣知道傅晔这小子肯定不会乖乖听话,临走时还丢给了他一瓶药,药瓶里有数十粒药丸,皆是有利于傅晔病情的药。 “这药可以一日服用一粒,有助于你的病情。” 说罢,白衣便离开了,傅晔等不到半月之久,第二日便去找顾修去了。 “殿下,臣想去北凉。” 傅晔一到顾修跟前就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你这是想……” “是,臣想去北凉一试,虽说我军少有败仗,但这战事拖的久了,对我军没有任何好处,北凉近几年来发展迅速,国强民富,粮草又能及时补给,我息国近几年来遭遇过数次天灾,与我军近些的地方,都无法供应大量粮草,若是等上京都送来的粮草,少说也要一两个月,长此已久,并非良策,若是途中遭遇不测,粮草尽失,我军将陷入前有北凉逼近,后无粮草及时供应的困境,与北凉僵持,不如让臣前去北凉一试,或许还有转机。” 顾修望向傅晔,不免担忧:“可是你的伤势尚未痊愈。” “殿下,国之事乃大事,更何况,臣不想再有更多息国将士牺牲再此,求殿下恩准。” 顾修转而望向帐外,是啊,这仗打的太久了,又有多少息国男儿在这里成了森森白骨,顾修闭目。 “你此去北凉一定多加小心,平安归来。” 顾修与傅晔相处了一年之久,欣赏傅晔的才华,知道傅晔从不会贸然出兵,也知道傅晔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如今傅晔请求去北凉,想来他的心里早就有了谋划,顾修心里笃定,傅晔会带着好消息,平安归来。 “谢殿下成全。” 傅晔得到了恩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将军中要务都交代清楚了,又命人备了马,一人一马,去了北凉。 傅晔刚启程去北凉那会儿,苏玖染和悠然刚到北凉,算算时日,苏玖染和悠然连夜赶路,从京都到北凉竟也要了将近半月之久。 悠然先行下了马车,找了附近的客栈,一盏茶的功夫,悠然打点好一切才让苏玖染下了马车,直接入住客栈。 悠然定了两间房,一间是苏玖染和悠然的,另一间是给马夫的,苏玖染命马夫去将马和马车安置好,自己则和悠然先去了客栈的房间内。 悠然到了房间,伸展手脚,话中带有喜悦之感。 “终于到北凉了,真好,这一路颠簸,可把我给累坏了,小姐也定是糟了不少罪,我这就去给的小姐打些水来,洗洗会觉得舒服些。” 悠然拿着洗脸的盆,正打算去给苏玖染打水,却被苏玖染拦下了。 “悠然,你不必这么麻烦,我也是习武之人,没有这般金贵,倒是北凉王后小公子的事,需要你即刻去查明。” “小姐,那北凉王后小公子的所在之处,我早就命人查了,也知道了具体的地方,小姐舟车劳顿,不如先好好歇歇。” 苏玖染知道悠然是心疼自己,但是拖的越久,战事就会持续越久,自己归家也就越晚,不免会让家里人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若是我们回去的晚了,祖母定要为我担心的,我不想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还为我担惊受怕。” “我明白了,小姐,我这就去准备,亲自去探北凉王后小公子的在处,观察的再仔细些,好将他带出来。” “你记得,只需要熟悉那个地方就好,那小公子若没有生命危险,就让他先呆着吧。” “是,小姐。” 悠然将盆放回原处,自己离开客栈去寻北凉王后的小公子去了。 苏玖染如今没有十成的把握,要是贸然把小公子带出来,恐怕会让那小公子更加危险,不管这样,孩子是无辜的,苏玖染不会将孩子当作筹码,现在苏玖染想做的,是先混入北凉王宫。 苏玖染出了客栈,想要看看这街巷中有没有对自己有帮助的市井流言。 苏玖染依旧面戴轻纱,面纱之下看不清苏玖染的容颜,但只看苏玖染的眸,却也觉得惊艳,看过苏玖染半遮面纱的容颜,就忍不住想让人将面纱摘下,一睹芳容,但苏玖染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都觉得苏玖染当是王室权贵,不敢造次。 “卖烧饼咯,卖烧饼咯,现做的,好吃不贵,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苏玖染听到街巷上有个卖烧饼的喊得极为卖力,走到跟前,想要打听打听。 卖烧饼的是个中年男子,人看上去倒也实诚。 “大叔,我要两个烧饼。” “好嘞,您等着,我这就给你做。” 苏玖染见那大叔动作麻溜,一点也不含糊,又继续说道:“大叔,你可知如何能进这王宫。” 那大叔抬头撇了一眼苏玖染,语气没有不屑,反而很是友善。 “姑娘,若你想要进王宫做妃嫔,我劝你啊,称早死了这条心,别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苏玖染早已耳闻北凉王后近几年的所作所为,见这位大叔对萍水相逢的自己,如此提醒,心中不免一暖。 “大叔,你误会了,早年间,拓跋瑜王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说过会来寻他报恩的,他当时只说了他是王室之人,我便想着入宫去寻他。” “唉,如今王后这般作风也是被逼无奈,只怪北凉王忘恩负义,可怜拓跋家个个心善,忧国忧民,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位大叔语气中透着惋惜,又继续说道:“拓跋瑜早已不是什么王子,如今也不住在那王宫之中,你若要寻他,便直接去他府上,前面不远处,往左拐,不出百米,就能看到。” “来,姑娘,你的烧饼好了。” 大叔说完话,烧饼也做好了,将手中的烧饼递给苏玖染,苏玖染接过烧饼,留下了一两银子。 “姑娘,这给多了。” 大叔对着走了几步的苏玖染喊到,苏玖染回头说了句:“不多,多谢大叔指路。” 卖烧饼的大叔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嘴里念叨道:“真是个傻姑娘,如今北凉变了天,却还要来寻拓跋家的人,傻啊~” 语气中更多的是对拓跋家的遭遇的同情吧。 苏玖染顺着大叔指的路,一路向前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处府邸。 第二十四章 苏玖染走近府邸,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门匾之上写着“拓跋府”三个字。 苏玖染想要进去看看,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还毫不留情的将苏玖染推倒在地,苏玖染的面纱险些掉落,露出容颜,苏玖染急忙将面纱戴好,只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 “这就是我北凉的兵该有的?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也如此不知礼数?” 说话间那男子将被推倒在地的苏玖染扶了起来,并询问苏玖染可有受伤,苏玖染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却听那侍卫不屑一顾的讽刺。 “不过就是一个落没的皇族,有什么好嚣张的,若不是王后,想来你早已命丧黄泉,还一副高贵姿态,我呸~” 那男子双拳握紧,苏玖染本以为他会对那大不敬的侍卫大打出手,不想那男子却在很快的时间内,让自己恢复平静,转而对苏玖染说话,再不搭理那侍卫。 “不知姑娘可是要来寻谁?” 苏玖染行了个礼,继而说道:“来寻拓跋瑜王子。” 那男子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将苏玖染引进了府内,苏玖染从侍卫说的话中,已经猜出了眼前的男子,就是拓跋瑜。 拓跋瑜把苏玖染带到府里后,才缓缓开口:“不知姑娘是何身份?寻我又是为了何事?” 苏玖染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眉眼间透出的尽是如蒲苇般坚韧的气息,整个人尽显王室该有的尊贵气质,这是寻常人怎样也假装不来的。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你夺回拓跋家失去的一切。” 拓跋瑜侧目看了一眼苏玖染,眼中有些许波澜之态,随即又恢复平静。 “你觉得我会信你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尽是狂妄之语。” 拓跋瑜虽说苏玖染狂妄,却没有要赶苏玖染的意思,苏玖染拿出临云阁的腰牌,放在掌心,将手抬到拓跋瑜的视线之内。 拓跋瑜看到腰牌后,有些震惊,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竟然会有临云阁的腰牌,临云阁的威名,众所皆知,拓跋瑜也曾有缘得以一见象征临云阁的腰牌,腰牌背后有一细微之处,可辨真假。 拓跋瑜从苏玖染的掌中接过腰牌,仔细打量一番,腰牌的背后有个细微的图案,是兰花,雕刻的极为精致且小巧,若非细心之人并不易察觉,拓跋瑜看着手中的腰牌,这确实是真的。 苏玖染见拓跋瑜如此细心的辨别腰牌的真假,勾唇一笑。 “不曾想,你却真的见过临云阁的腰牌,竟知道这临云阁腰牌的细微之处。” “曾幸得临云阁中的一位先生相救,才得以保命,那位先生曾将腰间的腰牌赠予我,问我讨了一诺:若日后有人拿着临云阁的腰牌来寻我,我当倾力相助。并嘱咐我,万不可将此腰牌遗落,免得落入歹人之手。” 拓跋瑜将自己身上的腰牌和苏玖染的腰牌交还给了苏玖染,苏玖染收好,并不以为奇。 早些年,白衣曾到过北凉,救过拓跋瑜,并将腰牌赠予了拓跋瑜,这件事白衣同苏玖染说过,苏玖染这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到拓跋府,来到拓跋瑜的跟前。 “我这一次来,既是来帮你,也是有求于你。” 拓跋瑜听了这话,眼前一亮,如果是旁人,拓跋瑜只当是玩笑,可说话之人是临云阁的话,拓跋瑜宁可信其有。 “姑娘请讲。” “我助你夺回王权,但你重得王权之日,便要递上求和书,并保证北凉在你有生之年,绝不犯息国一寸土地。” 苏玖染有把握让拓跋家的人重新掌权,但若只是结束战争就替拓跋姐弟二人夺回王权,不免觉得这比买卖有些吃亏,又心生一计,提出了求和书的想法。 “我姐弟二人从未放弃过让拓跋家回归正统的心愿,可是我阿姐的孩子,还在蒙易手中,苦寻不得,正是因为如此,我与阿姐才不敢有所动作。” 拓跋瑜眼里满是诚恳,不像是说谎,可苏玖染既然敢来,就不怕被反将一军,更何况苏玖染笃定,拓跋瑜会是她的同盟。 “小公子的事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接下来的事你们都得听我的,还有,我希望你能带我入宫见北凉王后。” 世人皆知,拓跋玉早已不是北凉人人歌颂的人美心善、天真无邪的公主了,拓跋家族造此变故,如今的拓跋玉早已变得生性多疑,心狠手辣。 苏玖染却无所畏惧,虽说苏玖染有备而来,可是如今掌权的更是拓跋玉,若要万无一失,拓跋玉才是最关键的人,所以无论如何,苏玖染都要去见一见这拓跋玉。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阿姐,但我阿姐的心性,怕是………” 拓跋瑜最清楚自己的姐姐,拓跋玉曾对他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姐弟二人,再不可轻信第三人,可是拓跋瑜想要试试,只要能夺回拓跋家失去的尊荣,他愿意冒险一试。 “你不必担心,你只需带我进王宫即可。” “那便明日,明日我再带姑娘入宫。” “有劳。” 事情说定,苏玖染边离开回客栈了,刚回到客栈就见悠然躺在榻上无聊的把玩着自己的青丝,就连苏玖染回来了也未察觉。 “在想什么呢?” 苏玖染突然说出一句话来,把悠然吓得从榻上蹦了起来。 “小姐,你走路不带声的吗?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这大白天的是想吓死我啊。”悠然惊魂未定的说道。 苏玖染噗嗤一笑。 “你倒是有理,明明是自己想的入神,未察觉我的脚步,反倒怪起我来了。” 悠然突然想起今天她去寻那小公子下落的事情,也不再和苏玖染贫嘴,而是一本正经的同苏玖染商量起事来。 “小姐,那小公子其实就在王宫内,蒙易为了以防万一,并未把小公子送走,而是养在了北凉王后寝宫处的密室里,北凉王后苦苦找寻自己的孩子,肯定怎么也想不到,那小公子就在自己的寝宫内。” 悠然按照临云阁得的消息,潜入王宫,发现了蒙易寝宫处有一密室,那密室竟与拓跋玉寝宫的密室相同,但那密室之中并无人看守,悠然进了密室直达拓跋玉寝宫处的密室,竟发现了约莫五六岁的小公子,独自在那密室之中,不哭不闹,周围有许多食物,够他吃上一阵子,只是小公子年纪尚小,并无法分辨哪些易坏,只知道饿了就吃,悠然见有些食物都已经馊了,那位小公子也不说话,但却怕生,见到悠然,却自己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悠然怕吓坏孩子,便赶紧离开了。 “密室之中无人看守,想来只有蒙易一人知晓,如今蒙易亲征,才会在密室中留下那么多的食物。” “看不出来,蒙易倒还有些头脑,知道将那小公子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可惜了,遇上了我临云阁,再怎样都白搭。” 苏玖染不知是在夸蒙易还是怎的,把悠然听得稀里糊涂的。 “小姐,依我们临云阁的势力,除去一个蒙易并没有什么难处,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派人杀了蒙易不就好了。”悠然不解。 苏玖染拍了拍悠然的脑袋:“傻丫头,这是两个国家的事,并非个人恩怨,再说了,临云阁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杀蒙易是不难,可如此一来,临云阁又能得到什么?你以为杀了蒙易,临云阁就还能安然的屹立于世?只怕到时候想要除去临云阁的人就更多了吧。” 悠然突然醒悟,俏皮的吐了吐舌,果然以自己的才智,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明日你就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第二十五章 “小姐,你要去哪里?为何要把我一人留在这里?” 悠然一听,苏玖染要将自己留在客栈,顿时就急了。 “王宫的事情交给我一人就可以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省得啊,去了该给我添麻烦。” 苏玖染戏谑到,其实苏玖染是担心这一次去王宫会遇到些什么危险,若是真没那么顺利,拓跋玉为难她,只有苏玖染一人,她或许能少些牵挂,脱身也更容易些。 “小姐,你骗人,你明就是怕遇到危险,怕连累我。” 悠然再清楚不过,若不是苏玖染往不好的地方打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悠然一个人留下。 苏玖染用两指,轻轻捏住悠然的鼻子。 “你啊,就是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偏就那般机灵,好了,你就给我乖乖呆在这儿,若是过了三日我还没有回来,你就靠你的聪明才智来救我吧。” 苏玖染故弄玄虚,想要吓吓悠然,悠然用手抵住下巴,想了想,苏玖染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两人都去了,遇到危险,如何自救,若是有一人留在客栈,真出了事,也好想办法里应外合,尽早脱身。 “行吧,那我勉为其难的在这里等你好了。” 悠然单手抵住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说着,惹得苏玖染又是一阵笑。 第二天,苏玖染如约去找了拓跋瑜,拓跋瑜将苏玖染带入宫中,苏玖染刚进王宫,就觉得气氛凝重,沉重的似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苏玖染在拓跋瑜的指引下,见到了拓跋玉,眼前的女人,浓妆艳抹又不失庄重,说她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后也是极有可能的,可她血液里流淌着的高贵的血脉,又好像是压制她成为祸水的珍宝,也是,近几年来,拓跋玉除了将蒙易的后宫搅的不得安宁,以及离间蒙易与臣子之外,又做过什么祸国害民的事呢? 苏玖染很难想象,拓跋玉究竟是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见过王后。” 苏玖染依旧是按照该有的礼数行了礼,拓跋玉本就是佯装闭目养神,听到苏玖染的声音,懒懒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苏玖染。 “姑娘并不是我北凉人,若姑娘是哪个大臣寻来的美人,劝姑娘还是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本宫可不是君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苏玖染知道拓跋玉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早先有多少人为了博得君恩,送了多少没人来到王宫,都被拓跋玉给一一除去,也是那时起,拓跋玉心狠手辣的名声开始传了出去,拓跋玉却从不在乎,她只是想要蒙易断后,并非只是为了权势,拓跋玉为此,不惜伤害自己腹中的胎儿,只因为腹中的胎儿是蒙易的孩子。 “北凉人皆道,蒙易是何等有情有义,顾念旧情,留下了你拓跋玉姐弟二人,可又有谁知道,诬陷拓跋家,将拓跋家落下王位,害得拓跋家家破人亡的是他蒙易,拆散恩爱夫妻、囚禁小公子的是他蒙易,将昔日的高高在上的公主逼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亦是他蒙易……” 拓跋玉听着苏玖染说的话,手指的指甲嵌入了掌心,掌心出现了丝丝血迹。 “你究竟是什么人?” 拓跋玉质问苏玖染,苏玖染感觉到拓跋玉的怒意和防备,却镇定自若。 “王后只需相信我是友非敌,我的身份为何,王后亦不必知道。” 拓跋玉听了苏玖染的话,忽然动怒,气愤的指着拓跋瑜骂道:“我曾告诉过你什么?这世间除了你我姐弟二人,断不能轻信于人,可你却将这满口胡言的人带到了我的面前,你太让我失望了。” 拓跋瑜很少见拓跋玉对自己发火,今日看来,拓跋玉是真的生气了,可拓跋瑜不明白,拓跋玉气的究竟是什么?是因为苏玖染知道拓跋家的旧事?还是怪自己太过轻信他人。 “可是阿姐,她……” 拓跋玉拍桌,呵斥道:“住口,来人,将这个人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侍卫闻声应到,随后想要押送苏玖染进大牢,苏玖染避开了侍卫的手:“我自己会走。” 拓跋玉没想到苏玖染面对这样的处境尽显临危不惧之风,想来也非常人,可拓跋玉怕,她怕这是个局,一个让她再次万劫不复的局。 苏玖染被带走后,拓跋瑜有些生气,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阿姐,她是临云阁的人,临云阁威名远扬,单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应该信一次。” “呵,临云阁,临云阁的人又如何,与我何干,当初父王就是轻信了蒙易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才赔上他的性命,甚至整个拓跋家的人。” 拓跋玉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般生性多疑,不愿意去相信别人。 拓跋玉有些麻木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让拓跋瑜离开,拓跋瑜本想着,相信苏玖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如今拓跋玉却将苏玖染直接打入了大牢,不管苏玖染是否能帮助自己,拓跋瑜觉得,苏玖染是无辜的,不应该就这样被困住,被牵连,他要想办法救出苏玖染。 拓跋瑜走后,拓跋玉也离开了寝宫,拓跋玉去了大牢,拓跋玉来到大牢,但并未现身,她暗中观察着苏玖染,苏玖染面纱半遮面,拓跋玉并看不清她的容貌如何,可在狱中的苏玖染,没有受牢狱环境的半点影响,坐在大牢中简单的木凳上,望向大牢里所谓的窗外,没有一丝因为自己身在牢狱表现出来的慌张。 苏玖染正襟危坐,没有一点点的随意,拓跋玉观察了许久,只觉得苏玖染应该是出身世家,身份并不单单是临云阁的人那般简单,可是拓跋玉不敢赌,她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她怕拓跋家的历史重演,届时,她又拿什么来保住拓跋瑜。 拓跋玉走后,苏玖染露出浅浅一笑,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拓跋玉,拓跋玉既然会来到狱中,就说明拓跋玉不会让苏玖染就这样轻易死掉,苏玖染如今能做的,就是等,等拓跋玉主动来找她。 苏玖染入狱的第二日夜幕时分,傅晔到达北凉,苏玖染入狱的事,傅晔并不知情,傅晔寻了客栈后并没有稍作休息,而是换上夜行衣直接潜入了王宫。 傅晔将王宫寻了个遍,却怎么也看不到苏玖染的身影,心里暗想:难道不在王宫内? 傅晔正想离开,却刚好听见两个宫女在议论,这两个宫女是王后宫中的。 “那女子也是可怜,不知怎么的竟被王后打入了大牢。” “可不是嘛,那姑娘是王后的弟弟带来的,王后却也不顾及情面,也不管谁求情,铁了心的要将那姑娘打入大牢,可怜了那姑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入宫来的。” 傅晔只听见宫女说有个姑娘被打入了大牢,傅晔也顾不得是不是苏玖染,直接去了大牢。 傅晔来到大牢内,发现大牢内看守的人极少,也不过四五人,想来其他的人应该是去了某处,傅晔管不了那么多,将牢中看守的那几个弄晕,又扒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换上,还从那些人身上搜出了钥匙。 傅晔径直往里走,只见一方牢狱内,苏玖染并未睡下,而是将头埋于膝间,坐在牢狱之中简易的床榻上,傅晔看了心疼不已,却知虽在眼前,但却不能相认,傅晔只好装作不认识苏玖染。 苏玖染想来警觉,早就感觉到了异常,在傅晔打开牢门的时候,苏玖染抬起头,对上了傅晔的眼睛,苏玖染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自己脸上的面纱是否还在,她怕傅晔认出她来,内心却是满心欢喜:是阿晔,阿晔没事了。 苏玖染的内心百感交集,傅晔亦是如此。 “姑娘,跟我走吧。” 傅晔将手伸向苏玖染,苏玖染没有犹豫,将手交给了傅晔,傅晔明白,眼前的人是苏玖染,才会没有一丝顾虑的将手交给自己,傅晔却不忘为自己和苏玖染找个理由。 “是白衣先生知道我此行来北凉,怕姑娘有危险,请我来帮姑娘的,我与姑娘此行的目的不谋而合,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傅晔带苏玖染离开的同时也不忘编个理由。 “多谢公子。” 苏玖染亦是用生疏的语气同傅晔说话,生怕傅晔认出自己。 傅晔本来是打算将苏玖染直接带出王宫的,可苏玖染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而是将傅晔带到了蒙易的寝宫。 两人完美的躲过众人,直接来到了蒙易寝宫的密室处,早先悠然就已经打探好了一切,苏玖染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密室入口,带着傅晔直接进了密室。 两人在密室中摸索着,在密室入口不远处发现了火把,傅晔点燃火把,密室有了光亮,傅晔与苏玖染便继续走了下去。 “北凉王后有一个小公子,被蒙易囚禁在这密室中。” 苏玖染将这一次来密室的目的告诉了傅晔,傅晔也有所耳闻,是白衣告诉傅晔的,只是不知道白衣从何得知,傅晔也没有深究。 “北凉王后有小公子?” 随后傅晔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说道:“姑娘是觉得,若要事成,当从北凉王后的小公子着手?” 第二十六章 “正是。” 苏玖染嘴上回应着,步伐上却没有一丝含糊,继续向前,傅晔看着苏玖染,分别一年之久,苏玖染竟清减至此,一点也不知道好好善待自己。 苏玖染与傅晔一年多没见,傅晔的个又长高了不少,只是这再不见往日白湛的肤色,取而代之的是久经沙场的古铜色皮肤,却也掩盖不住他俊美的容貌。 傅晔在苏玖染的身边,苏玖染从一开始的怕被认出的紧张,慢慢的变成了心安,从小到大,苏玖染都觉得,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有傅晔在,她好像就没有过担心和顾虑。 密室尽头,一方狭小的空间,有一个男孩子,看见苏玖染和傅晔,立马有了防备之心,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一方,任苏玖染怎么哄,那孩子也没有卸下防备。 “别怕,姐姐带你去找你的娘亲。” 苏玖染将手伸向那男孩,却被男孩狠狠的咬了一口,傅晔立马上前,点了那个孩子的睡穴,那孩子睡了过去,傅晔紧张苏玖染,开口问道:“可还好?” 苏玖染露出笑容,傅晔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苏玖染的笑。 “我没事,我们快带他出去吧。” 苏玖染现在只想赶紧将这小公子带到拓跋玉的身边,只要拓跋玉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或许愿意相信他们,并放手一搏,夺回北凉政权。 傅晔抱着孩子想要原路返回,苏玖染拉住傅晔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这是密室的另一个出口,直接到了拓跋玉的寝宫。 拓跋玉早就遣散了伺候她的宫女奴才们,只因为她喜欢清静,见苏玖染和傅晔突然出现在她的寝宫,她本想大喊有刺客,但在看到自己的孩子熟睡在傅晔怀中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拓跋玉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后,只是一个好不容易和自己的孩子再重逢的母亲。 傅晔将孩子交给拓跋玉,拓跋玉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双唇蠕动,眼里满是泪水。 “王后放心,小公子没事,只是怕他暴露,不得已我们才点了他的睡穴。” 拓跋玉心怀感激,对苏玖染说道:“之前怀疑姑娘,还将姑娘送入了大牢,还请姑娘原谅。” 苏玖染明白拓跋玉只是谨慎行事而已,她理解拓跋玉,从未怪过拓跋玉。 “我理解王后,并未怪过王后,只是希望王后能帮我们,也是帮王后自己。” 拓跋玉将脸贴在小公子的脸上,还是有些顾虑,苏玖染向拓跋玉承诺道:“我知道王后的顾虑是什么,可王后若是不愿意放手一搏,小公子只能继续受苦,王后的弟弟也随时面临着丧命的危险不是吗?只要王后愿意帮我,我保证,帮拓跋家夺回失去的一切,即使失败了,我也一定能将你们保下,让你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安稳的过日子。” “我所顾虑的并不是这些,为了拓跋家,我愿意拼死一博,哪怕是牺牲性命,我所顾虑的是我的孩子,我怕他会跟着我遭罪,甚至再次离开我。” “王后后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孤身来到北凉,就有十足的把握助你夺回王权。” 拓跋玉看着眼前的女子,十六七岁的年龄,却显一身傲骨,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拓跋玉只觉得苏玖染并非等闲之辈,定是有大能耐的,拓跋玉决定相信苏九染,若是事成,既是帮了苏玖染,也是成全了自己。 “那姑娘要我如何?一切全凭姑娘吩咐。” 拓跋玉对苏玖染不再充满敌意和防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要做的是将蒙易连根拔起,再无后路,这件事还需你和拓跋瑜姐弟二人从中斡旋。” 苏玖染让拓跋玉再凑近些,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拓跋玉凑近,苏玖染附耳边轻轻说道:“此事需你姐弟二人………” 苏玖染是打算颠覆个北凉王权,苏玖染猜想到,拓跋姐弟二人在蒙易眼底下苟活了那么久,定然不可能没有任何打算,想来笼络一些势力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这北凉政权,还有许多忠心于拓跋家的旧部。 苏玖染要做的就是彻底颠覆蒙易的王权,她让拓跋玉在短时间内,查出哪些是蒙易的人,哪些是拥护拓跋家亦或是持中立的人,从朝中大臣下手,这只是苏玖染的第一步。 “姑娘,若要查的彻底,恐怕需要一月有余。” 拓跋玉恭敬的说道,苏玖染转而看向傅晔,傅晔随即说了句:“蒙易短时间内还回不了北凉,王后只管查,粮草也继续供应着,不要让蒙易察觉出端倪来,另外,王后要小心些,这小公子突然出现在此,若是有心之人瞧了去,恐怕会给小公子惹来麻烦。” 拓跋玉紧张的将小公子抱得更紧了,而后不舍的说道:“我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知足了,随后就将他带回到密室,好生养着,待事成之日,便是我们母子团聚之时。” 苏玖染这一次带着小公子贸然出现在王后面前,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但并无恶意,苏玖染只是想让拓跋玉相信她,看到她的诚意,拓跋玉才会愿意同她合作。 “如此,那我们先行离开了,若有进展,可命人来客栈寻我。” 苏玖染将自己所住的客栈告诉了拓跋玉,之后便和傅晔一起离开了。 拓跋玉终归是为母亲,小公子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心性也变得柔和了不少,再不是那人人望而生畏的冷血王后,或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份柔软,是谁也无法触碰的。 苏玖染安心离开王宫,傅晔紧跟其后,这倒让苏玖染担心起来,若是傅晔一直跟着自己,不相信看见了悠然,可如何是好。 苏玖染越想越紧张,步子也走的更快了。 “姑娘。”傅晔叫了苏玖染一声,苏玖染停下来,回头看向傅晔。 “不知公子可还有什么事?” 苏玖染对上傅晔的双眸,又不免心虚。 只见傅晔嘴角明显上扬,继而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姑娘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身为息国将,在此替息国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谢过姑娘,另外,还希望姑娘应允,让我参加姑娘要做的事。” 苏玖染怕再与傅晔继续相处下去会被傅晔认出,答应了傅晔的要求:“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只要公子愿意……” “自然愿意。” 傅晔知道苏玖染一人能应付得了,他这一次来北凉也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更是不想让人知道是她所为,哪怕让苏玖染误会他是为了功名。 “那我先走了。”苏玖染落荒而逃,她怕看到傅晔那双眼,仿佛那双眼睛能洞穿一切,能将她看得透彻。 傅晔看着苏玖染惊慌离开,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看着苏玖染离开的背影,望了许久。 最后喃喃道:“你终是没能等我长大……” 苏玖染回到客栈,推门而入,又将门反锁好,随后将整个人靠在了门上,长舒一口气。 悠然见苏玖染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问道:“小姐,你不过消失了三天,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苏玖染茫然的看着悠然,回过神来,又嘱咐悠然以后少出去。 “悠然,阿晔到北凉了,他没有认出我来,不过今后你要少出去走动,免得让阿晔遇到,到时候就麻烦了。” 悠然拿在手里正打算吃的糕点,从手中滑落。 “什么?晔公子到北凉了?如此那晔公子将小姐认出也是早晚的事啊,毕竟晔公子那么熟悉小姐,小姐,要不我们先离开北凉避避风头吧,等晔公子走了,我们在……” 苏玖染缓缓走向床榻,仰面躺下。 “不会的,阿晔不会认出我来的,这件事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尽早结束,尽早离开,我少些与阿晔的接触就好,只是委屈了悠然你,定不要让阿晔撞见。” 悠然有些委屈,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偏偏还不能玩的痛快,虽说这次是来办要紧事的,悠然都明白,但还是有些失落,悠然应了下来,保证不会让傅晔看到自己。 苏玖染闭上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傅晔的突然出现,以及傅晔如今的模样,苏玖染不免有些心疼,她的白衣少年,在离开京都一年之久,再见,尽显沧桑,再不复旧日笑颜,唯见沉稳与干练,他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白衣少年郎了…… “小姐,小姐?” 悠然见躺在榻上的苏玖染没了动静,叫了几声,却不见应答,悠然走近床榻仔细瞧了瞧,原来苏玖染是睡着了。 悠然替苏玖染盖好被子,自己坐在桌前,守着苏玖染。 心中却有很多疑问:晔公子当真没有认出小姐吗?可是以晔公子对小姐的在意,只隔了面纱,近在咫尺,晔公子又怎会认不出?究竟是晔公子愚钝,还是小姐愚钝?唉~ 悠然只是想不通,为何傅晔来得那么凑巧,偏偏在苏玖染来到北凉之后也来到了北凉。 “算了,不想了,或许真的只是巧合罢了。”悠然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后也在另一个床榻上躺下休息了。 第二十七章 次日,拓跋瑜来找苏玖染,说是为了感谢苏玖染,苏玖染不好推辞便去了。 拓跋瑜并没有带侍卫,只有他一人,拓跋瑜带苏玖染去了草原,两人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之上,直到来到一棵树下,才停住了,两人下了马,苏玖染仔细看着眼前的树,已无枝丫,是将死之树,却见枯树一侧有棵幼苗奋力生长。 “这是我拓跋家的神树,拓跋家的历任君主都会到这里祈福,它本是草原上最神圣的存在,却在拓跋家覆灭的时候,被蒙易一把火烧,这旁边的幼小的树苗是前不久才长出来的,或许这就是在告诉我,拓跋家会重振昔日威严。” 苏玖染静静地看着拓跋瑜,认真的听他说着。 “此番多谢姑娘,将我的小外甥救了出来,我也敢放手一搏,替父王报仇了。” “我相信你会成为北凉最圣明的君王。” 自息国和北凉开战,苏玖染就命临云阁打探消息,知道拓跋瑜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报血海深仇的机会,苏玖染不过是顺势做个人情罢了,因为就算没有苏玖染,迟早有一天,拓跋瑜也会重正皇室血统。 草原有风吹过,将苏玖染的面纱吹落,拓跋瑜看清了苏玖染的容貌,直到后来拓跋瑜回忆,却只有一句:那姑娘,只一眼,便让我记了许多年。 苏玖染慌忙将面纱重新戴好,正要离开,却见不远处有数名黑衣人踏马而来,不难看出,这些人是想要刺杀拓跋瑜。 苏玖染和拓跋瑜同这些人交了手,僵持过后寻找机会骑马离开,刺客穷追不舍,还是傅晔及时赶到救下了苏玖染和拓跋瑜,解决完刺客后的傅晔紧张的检查苏玖染是否受伤。 “公子与姑娘相识?” 拓跋瑜这么一问,傅晔才恍然察觉自己这般确实容易引起怀疑,就连苏玖染都怀疑,傅晔是不是认出来了自己。 “并不相识,只是受一位先生之托,护姑娘周全,那位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 兵行险着,傅晔只好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拓跋瑜本就只是随口一问,至于苏玖染和傅晔的关系如何,他并不在意。 “公子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凑巧罢了。” 傅晔其实一早就跟着苏玖染了,就是怕她出事,更何况如今的局势,有多少蒙易的人想要致拓跋瑜姐弟于死地,终归是要防着的。 此番也算有惊无险,三人商量了些事宜,就各自回了居所。 一个月后,蒙易的心腹皆被拓跋瑜以各种罪名,打入大牢,换上自己的人顶了那些空出的职位,一时间朝堂易主已成大局,苏玖染和傅晔也将离开北凉。 “多谢姑娘和公子相助。” 拓跋玉抱着小公子,同拓跋瑜一起为苏玖染和傅晔送行。 “你我皆是各取所需,没有谁帮了谁,王后严重了。” 苏玖染和拓跋玉说着关于小公子的一些事,傅晔则将拓跋瑜拉到一边。 “我还需要你帮我个忙,北凉的粮草······” “公子放心,即日起,我将会断了蒙易的粮草,只是希望公子,能让蒙易有去无回。” “战事结束之时,就是你拓跋家重新持政之日。” “多谢公子。” 傅晔为了给苏玖染行个方便,以战事要紧为由先离开了,苏玖染本来还在担心要怎样跟悠然会和,如今傅晔先离开了,苏玖染倒长舒了一口气。 “就此别过,保重。” 傅晔走后没多久,悠然就跟着马车来找苏玖染,苏玖染道别,上了马车,马车踏上了会京都的路。 拓跋瑜看着渐行渐远,没多久就出了城的马车,不觉一笑:我们还会再见的。 傅晔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看到苏玖染离开后才驾马赶往军营。 苏玖染回到京都已经是半个月后,她已经离开了整整三个月了。 “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府中的下人看到苏玖染从马车上下来,开心的跑进府,传报给各个院,阿绫听到后,喜上眉梢,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去迎接苏玖染。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苏玖染离家是有些久了,看到阿绫后直接抱了上去。 “绫姨,我回来了。” “小姐,我刚刚在收拾院里的花草,沾了一身泥,脏。” 苏玖染却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将阿绫抱的更紧了,阿绫早就习惯了,也了解苏玖染,也就随了她去。 苏玖染回到宰相府,一一请过安后,终于累的倒头就睡,阿绫准备了些糕点,给苏玖染送到了房间。 “小姐早些歇息,这舟车劳顿的,明儿小姐还要去见见老夫人给小姐物色的夫婿呢。” 苏玖染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再回想阿绫说的那句话是,拖着沉重的身子,从床上起来了。 “绫姨,你刚刚说什么?” “明儿还要去见见老夫人安排的人。” 苏玖染整个人瘫坐在桌前,她不过就离开了几个月,怎么祖母就帮她安排好了人呢?祖母是不是就等着她回来了。 “绫姨,祖母这是着急将我嫁出去啊······” 苏玖染一副委屈模样阿绫拿了一个糕点塞到苏玖染嘴里。 “老夫人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张罗这件事,就等着小姐回来呢,这不,前些时间,老家的人来京都看望老夫人,老夫人见她堂兄家的孩子一表人才,就有意牵红线,不过老家有事就先回去了,就因为这事,老夫人一直琢磨着带你回趟老家,明儿就出发。” “那人很是不凡?竟让祖母如此上心。” “那位公子长得倒也不差,在老家经营着医馆,医术了得,也是个菩萨心肠。” 苏玖染托腮,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家的人,自是不好再推脱。 “可我不想嫁。” “老夫人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了,你就当出门走走,依了老夫人,回老年一趟吧。” “既是祖母安排,我自然会顺从。” 苏玖染嘴上应着,心里却筹划着该如何如何。 等到阿绫走后,苏玖染换上夜行衣,跑去了将军府。 傅寒这几日刚好闲职在家,还未休息,在书房看着兵书,苏玖染飞檐走壁的轻功熟门熟路的直接来到了傅寒的书房之上。 傅寒警觉,早就发现了房屋之上有人,但他没有想到那是苏玖染。 傅寒倒也不急,想着看看这黑衣人要做什么,可半天不见动静,最后傅寒倒没了耐心直接上了屋顶,想要会会这个黑衣人。 谁知道傅寒刚用轻功在屋顶落了脚,就看到了苏玖染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嘻嘻的脸。 “义父。” “胡闹,我教你的功夫是让你上房揭瓦的?将军府好端端的大门你不走,穿什么夜行衣,爬什么屋顶啊。” 如果傅寒今日将苏玖染当作贼人,误伤了苏玖染,他会自责不已,只好面带严肃的训斥苏玖染,让她不再犯。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要不是我也不会跟做贼一样,本来我就很苦恼了,义父你还骂我。” 苏玖染将头埋进膝盖,佯装哭泣,傅寒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了头,走到苏玖染身边坐下。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怕有个万一,我将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给伤了,才训斥你的嘛,来,跟义父说说,怎么回事,你这不是今儿个才回来嘛,怎么就苦恼成这个样子,还夜访我将军府?” “祖母要我明日跟她一起回老家。” 傅寒拍了拍苏玖染的脑袋,觉得苏玖染真是没事找事。 “这是好事啊,至于你苦恼吗?” 苏玖染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家义父。 “祖母要我回去见见她中意的孙女婿。” “什么?孙女婿?给你找的夫婿?” “嗯。” 傅寒听了这话,比苏玖染还急,脑海里闪现出了各种场景。 不禁打定主意:这玖染要是跟老夫人回了老家,万一看上了老夫人中意的,我家老三不就没机会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玖染啊,你可想跟着你祖母回去?” “自然是不想,我还没想过嫁人,可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想惹她老人家不开心。” “这好办,明日义父早早的就来寻你,你只管配合我就行,我保你不用回去相亲。” “真的吗?” “义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多谢义父。” 苏玖染都还没听完傅寒的计划是什么,就已经溜了,苏玖染知道,傅寒定有良策,这才夜闯将军府,如今傅寒都开口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今晚只管睡个好觉,等着明日被救出火海,逃之夭夭即可。 才眨眼的功夫,苏玖染就消失在了傅寒的视线里,不禁让傅寒扶额,从小到大没少惯着,自己惯的自己受着呗。 傅寒打定了主意,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悠然急急忙忙的跑到苏玖染房间把苏玖染弄醒。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苏玖染睡眼惺忪,看着悠然,只觉得悠然的面容有些模糊。 “我好困,让我再睡会。” 第二十八章 “小姐,别睡了,将军府来人说将军夫人身染重疾,老夫人知道后叫你赶紧去趟将军府。” “你说什么?” 苏玖染一个激灵从床上起身,换上衣服,也顾不得梳妆打扮,骑了马就直接去了将军府。 苏玖染火急火燎的赶到将军府,却见谢潇婉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傅寒练武。 谢潇婉看着苏玖染傻站着发愣,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玖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丢了魂似的。” 傅寒闻声看过去,不由得打趣到。 “不是说义母身染重疾……” “若不随便说个慌,估计等会你就得出京都回老家了。” “那义父你也不能拿义母来撒这个慌啊,多不吉利。” “别怪你义父,这主意是我给他出的,我乐意。” 听谢潇婉说这话,苏玖染竟无言以对,反正苏玖染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也见怪不怪了,傅寒停下,满脸笑颜。 “她自然乐意,毕竟是要留住自己中意的儿媳妇。”傅寒说的极小声,谢潇婉和苏玖染只觉得他在嘀咕着什么,就是没听清说的话。 “义父,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等会就叫人去宰相府说一声,说你义母需要人照顾,就把你留下了,你过几日再回去,到时候老夫人就该把回老家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走,玖染,义母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话间,谢潇婉就拉起苏玖染的手,回屋里去了,一连好几天,苏玖染都在将军府,苏沐城夫妇以及被老夫人遣来看谢潇婉的人,都以谢潇婉病重,不宜见客为由被拒之门外,苏玖染不禁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过了四五日,苏玖染才回了宰相府,老夫人就只是问了些谢潇婉如何如何的话语,全然没有提及苏玖染择婿的事,苏玖染暗自欢喜:成了。 苏玖染免得老夫人担心,就同她说谢潇婉已经好全了,自己这才回府的,老夫人听了也就没再多问,而是让苏玖染回院里好好休息。 又过了三个月,前线传来战报,傅晔手刃蒙易,蒙易死于战场,息国打赢了这场仗,不用一月,太子就能率将士们回到京都。与此同时,北凉易主,政权回到拓跋家手中,拓跋瑜为北凉王,递求和书,希望能与息国友好往来,并承诺,拓跋家掌权时期,绝不会让北凉侵犯息国方寸土地。 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间,顾修的威望深入百姓心中,傅晔也因这次战事,扬名息国。 京都一处,马车上不知坐的是何人,车窗半起,露出部分面容,却依旧看不清是谁,只见马车外有人作揖同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主子,人已经派去了。” “记住,本王要他没有再回京都的机会。” “属下明白。” 没一会儿,马车起步,而同马车里说话的那人却没有一同离开,而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后消失在了人海里。 而远在京都之外的顾修,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临什么。 营帐内,众人退去,只留下了傅晔,顾修坐于主座,起身,来到傅晔跟前。 “傅晔,你可愿意留下,陪本太子一起,坐看息国山河。” 入了朝堂,傅晔会成为谁的人,顾修不得而知,顾修爱惜傅晔的才能,希望傅晔能为他所用。 “属下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近两年的战事,顾修在傅晔的眼里,不仅仅是太子,更是能与众人同甘共苦的战友,亦是不轻易放弃将士性命的好将领,更是民心所向的未来的君王,如果说傅晔愿意入朝为官,那么他愿意拥立太子,不为别的,只为傅晔认定了顾修会是个好君王。 大军的胜,班师回朝,却在半月后回朝途中遇伏,伏击之人目标显而易见,是冲着太子顾修来的。 顾修趁着大军整顿,和傅晔一起去了离军队不远处的山林,只因听附近的百姓说林中有罕见的珍贵草药,可治愈受伤留下的疤痕,顾修一直记得傅晔为救他,心口处留下的狰狞的伤口,一个男子,身上有疤并算不得什么,可顾修却执意要去,傅晔想起苏玖染的伤口,也就随了顾修,去了山林,却不成想会遇伏。 “殿下,这些人交给我,殿下请放心离开。” 傅晔让顾修先离开,自己同刺客打了起来,但顾修并没有听傅晔的话,丢下傅晔离开,而是加入了搏斗之中,凭两人的身手,避开僵持打斗,而是找机会离开并没有什么难处,可刺客们在顾修和傅晔想要逃离的时候使用了暗器,其中有一个暗器射中了顾修的腿,正当刺客想要趁机取了顾修和傅晔性命的时候,白衣带着人赶到,刺客见寡不敌众便匆匆逃离了。 白衣替顾修检查伤口,却发现伤口有中毒迹象,这毒性同之前苏玖染中的毒分毫不差,是同一种。 傅晔将顾修亲自背回了军队驻扎的地方,白衣将顾修的伤口处理妥当,便将傅晔叫出了账外。 “先生,不知殿下伤势如何?” “他中的毒同上次苏玖染中的毒,分毫不差,上次替苏玖染解了毒后,我去研制了一些解药,如今我替他清了毒素,并无大碍,只是这一路,恐怕不太平·······” “先生的意思是,这些人同上次刺杀殿下的人是同一人指使。” 白衣点了点头,她早就明白了,帝王之家,唯有胜者能成就霸业,而更多的是权势之争的手足相残。 “如今刺杀不成,那人定不会就此罢手,当早做打算。” “多谢先生指点。” 白衣示以微笑便离开去准备汤药了,傅晔则回到账内亲自照顾顾修,许久,顾修醒来,傅晔就同顾修商量对策。 “殿下,此次这些刺客有备而来,我们不得不防。” “本太子明白,身居高位未必能够安枕无忧,这便是帝王之家,逃不掉,避不开。” 顾修自小就明白了,不管是不是太子,身在帝王家,随时都要面临着生命危险,他厌倦这一切,可是厌倦这一切又能怎样,他放过自己,可是命运未曾想过放过他。 顾修的母亲是当今皇后,他是嫡皇子,他一出生就被冠上了太子的名号,从他出生的那刻起,他就属于这息国社稷了。 多次被刺杀,顾修便明白,唯有强者,才能在这帝王之家存活下去……… “殿下,我有一计,不知殿下可否愿意一试。” “但讲无妨。” 傅晔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告诉顾修,顾修觉得可行,想着可以试试,就这样,很快,穿出了消息,太子顾修遇刺,双腿已废……… 原来傅晔的计划是想通过谣言来引出幕后黑手,当今太子是个残疾,这样一来,又有多少人能继续按耐着心思,没有动作呢。 消息没出三五日,便传回了京都,苏玖染正在院中饮茶,想着再过不久又能同傅晔一起去骑马射箭了,心中欢喜。 “小姐,出事了。” 悠然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回来,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苏玖染给她递了一杯茶过去,让她喝口茶缓缓再说,悠然却将茶水推开。 “小姐,军中传回消息,太子遇刺,虽无性命之忧,但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毒未能及时清除,双腿已废,将来只能……” 哐当一声。 苏玖染手中茶杯掉落,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悠然,定是误传了,亦或是你误听了,这绝对不可能的。” 苏玖染强颜欢笑,悠然也希望是自己误听了,可京都传的沸沸扬扬,不像是假的。 “小姐,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京都,不可能有假。” “不会的,前不久才得胜,如今怎么可能会出事,这不可能……” 苏玖染嘴里嘀咕着,慢慢起身回了房间,将门锁上了,苏玖染早在一天前就收到了临云阁的消息,说顾修废了双腿,可她一直不相信,如今消息传遍京都,她还有什么理由不信,她默默的哭了,没敢哭出声,她在为顾修担忧,她怕顾修就此一蹶不振,再与王位无缘,亦怕还有歹人趁此机会去了结了顾修性命,有太多太多的担忧…… 大王爷顾霆府上,顾霆正欣赏着侍妾新学的舞曲,不亦乐乎。 “主子,是属下无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无妨,废了双腿,与要了他的性命已经没有区别了。” 刺杀顾修的人是顾霆派去的,他一直对自己的父皇心有不满,明明他才是皇长子,明明他也同顾修一样的用功和出众,可只因为顾修是皇后嫡出,自己的母妃只是皇贵妃,便要居顾修之下,他不服,多年来一直筹谋着,要将皇位从顾修手上夺回,如今好了,世人怎会接受一个残废的太子…… “好~” 顾霆看着侍妾拍手叫好,不知是那侍妾的舞曲当真跳的惊艳,还是因为知道了顾修已成残废之事而拍手叫好。 顾霆走向那侍妾,将她拦腰抱起,惹得那侍妾一阵娇羞。 “王爷~” “你个小妖精,看本王今日怎么收拾你~” 那侍妾的一声王爷叫的酥软,顾霆直接将她抱回了房内……… 第二十九章 一个月后,太子顾修回到京都,皇上对战功显赫的臣子一一赏赐,傅晔被封为镇北将军,另赐府邸,傅晔是息国头一个还未成家就被皇上封府别住的年轻将军,这年他未及十七岁,却已经成为了息国人人称颂的年轻有为的将军。 而太子并未要何赏赐,皇上体恤太子,下旨为他遍寻名医,期间有大臣上奏章皆是请皇上废了太子,另立皇子为太子,皇上不予理会。 太子宫中,太子卧于榻,傅晔坐于不远处的桌前。 “殿下,查出来了,似乎与大王爷脱不了干系。” “如今朝堂之上如何了?” “皆是联名废了殿下太子之位的奏请。” “父皇的意思呢?” “皇上并未理会。” “联名者都有哪些,你可都记得?” “工部尚书为首······” “若我没记错,这工部尚书似乎是大皇兄侧妃的父亲。” “正是。” 顾修从床上起身,下床走动,与常人无异。顾修与傅晔相视一笑,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工部尚书李大人,近几年仗着自己与皇室沾亲,没少受贿,傅晔早就将其受贿的证据搜集齐了。 第二天,便传出了工部尚书因受贿获罪的消息,一时间众大臣皆与他划清界限,免得自己受牵连,傅晔正在将军府,习武练剑,傅寒刚从军营回来,总觉得工部尚书的事,跟自家儿子有关系。 “老三,工部尚书李大人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干的。” 傅寒听了傅晔毫不避讳的说出这话,急忙用手捂住傅晔的嘴。 “臭小子,有能耐了,长本事了是不是,说话也不知道避讳。” 傅晔将傅寒的手扯了下来。 “您若不问,我也不会说,哪里还有避讳不避讳的。” “好你个臭小子。” 傅寒做出一副要揍傅晔的架势,手都抬得老高了,手还没落下,就听见苏玖染的声音。 “义父,阿晔。” 傅寒回头看了看刚进门的苏玖染,颇有无奈。 “你要做什么,爹都不拦着,但记着,少言总是好的,今天看在玖染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傅寒留下这话就回屋去了,苏玖染来到傅晔身边,看着傅寒离开的背影,不禁打趣。 “怎么?又惹义父生气了?” 傅寒勾唇一笑,哪里是惹他生气,明明是他自己气自己。 “没,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 苏玖染这才想起来这次来找傅晔的目的,为了傅晔的新宅子。 “阿晔,皇上赐了你新宅子,你怎么还没搬过去啊。” “你是不是傻,皇上是赐了宅子给我没错,可还没弄好,怎么搬?再说了,我两个哥哥都成家了,又常年镇守要塞,很少在家,我挺不想搬的。” 傅青和傅松早些年就成了家,只是因为需要镇守边关便常年不在家,后来两个嫂嫂也跟着去了,家里就冷清了不少,若不是皇上赐了宅子给傅晔,傅晔还真没打算搬离将军府。 苏玖染狠狠的打了一下傅晔,傅晔直喊痛。 “你知不知道你也是习武的,下手能不能轻点,你看哪家的千金小姐如你这般,不知轻重。” 苏玖染立马揪起傅晔的耳朵。 “阿晔我告诉你,就算你被封了什么镇北将军,你还是我的阿晔,我想怎么收拾你都可以,你最好少惹我不高兴。” “痛痛痛,知道了知道了。” 苏玖染和傅晔遇到一起,简直就是没长大的孩子,虽说傅晔一直被苏玖染欺负,可是如果可以,傅晔希望自己能被苏玖染一直欺负下去。 “这是我昨日画的,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如何摆弄你那新宅子吗?我就寻思着,给你琢磨琢磨,就随意画了,你若是喜欢就可以按照这个来置办你的新宅子。” 苏玖染将她画了好几日的布局图交给傅晔,傅晔看也没看就直接让林墨将布局图交给负责建新宅子的人。 “你都不看看?若是不喜欢可以再改的。”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傅晔盯着苏玖染,竟让苏玖染有些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将军府。 几家欢喜几家愁,顾霆因为工部尚书的事,没少遭那侧妃李氏闹腾。 “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我爹,我爹可是为了您才落得如此下场。” 李氏哭腔不止,梨花带雨的拉着顾霆的衣角,求着顾霆救她入了狱的爹爹。 李氏本就有几分姿色,也正因为如此,当初顾霆为了笼络工部尚书,才会将她纳为侧妃,自工部尚书入狱,李氏闹腾不止,倒让顾霆生了厌恶。 “够了,你爹那是为本王办事?他私相授受,中饱私囊,纵使本王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有人拿你爹杀鸡儆猴,让朝中臣子们都看得明白。” “可是王爷……” “若还想在王府呆着,就好好做你的侧妃,再不要与你母家有往来。” 顾霆警告李氏,甩袖离去,徒留李氏一人哭倒在地。 “我总算明白了,在这皇家,娶妻纳妾都是为了权势,若是有朝一日沦为了废弃的棋子,谁还会管你死活。” “您快别说了。” 李氏的贴身丫鬟,怕李氏再这么说下去要出事,就将李氏扶回屋里去了。 顾霆心烦意乱的出了府,想要去寻个开心,解解心中烦闷,正要走进酒楼却见有人正在奋力追赶一个小贼,却怎么也没有追上,那小贼逃脱之际却跪倒在地,顾霆看得很清楚,是有人用石头当作暗器,将小贼拦下。 顾霆顺着石子砸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位女子手中还握着另外一颗石子,怕是想着一颗没能解决小贼,便再丢一颗。 小贼束手就擒,被拉去官府见官去了,顾霆则对那个女子产生了兴趣,命贴身侍卫去查那人是谁。 没多久,顾霆在酒楼吃着酒食,贴身侍卫高扬将查得的结果告知顾霆。 “方才出手的那位小姐,是宰相府千金,傅寒将军的义女。” “宰相府的千金?竟不知宰相府的千金竟长的一副倾国倾城之貌,还会些拳脚功夫,有趣。” 宰相苏沐诚,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是皇上最为信任的臣子,曾有谣言称:若有皇子能得宰相府相助,离皇位也不过一步之遥。 工部尚书这颗棋子算是废了,顾霆只能另寻棋子,虽说朝中拥护他的也有不少臣子,可若是想万无一失的夺得皇位,需要像苏沐诚这样举足轻重的臣子,才能万无一失。 顾霆打定主意,第二日上朝就像皇上提出要求娶宰相府千金的奏章,碰巧傅晔为了准备去宰相府提亲一事未去上朝,并不知情。 知子莫若父,皇上怎么会不知道顾霆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没有理由回绝,顾修听闻此事,命人将他抬到大殿之上。 “父皇,儿臣倾慕宰相府千金已久,望父皇成全。” 倾慕?顾修和顾霆一样,都是为自己铺路,并没有倾慕之说。 皇上坐于龙椅之上,有些苦恼。 “你能兄弟二人皆想求娶宰相府千金,这当如何是好?倒真叫朕有些为难了。” “皇上,臣女生性顽劣,怕辱了太子与王爷的脸面。” 苏沐诚心疼两个女儿,苏玖玥尚未及笄,还是个孩子,苏玖染又心地善良,实在不适合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哪个女儿,他都不愿意让她们受苦。 “宰相大人严重,令爱颇负盛名,得之为妻是本王的荣幸。” 顾霆知道苏沐诚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推辞,顾霆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父皇,儿臣有一办法,不如将儿臣与皇兄的心意传达至宰相府,至于宰相府千金择谁为婿,全由宰相府千金做主,结果如何,儿臣皆无怨言。” “儿臣认为,太子提议,甚好。”顾霆自以为顾修已是身残,胜券在握,同意顾修的提议。 就这样,退了朝,皇上下旨将此事传达,苏沐诚和傅寒两人一同出了宫,心里焦急万分。 “沐诚,如今可如何是好?”傅寒和谢潇婉一直都把苏玖染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如今的局势,大有逼婚的意思,可是这是皇家的意思,苏沐诚和傅寒也没有办法。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玖染受半分委屈,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更不该将她牵扯进来,就让玖玥……” 苏沐诚说不下去了,两个都是自己的女儿,换了谁也做不了割舍。 “唉,也怪傅晔这小子不争气,要是能早点上你家提亲去,也不至于出现今日这样的局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晔打小就喜欢苏玖染,两家的人都以为会结为亲家,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沐诚想起今日没有在朝堂之上看见傅晔的身影,倒有些纳闷了。 “傅晔人呢?今日怎么不见他?” “一大早就出了府,也不知去忙活什么了,连早朝也没来上,别提他了,越提我越气,都怪他不争气……” 傅寒同苏沐诚道了别,便气呼呼的走了,想来是要回家收拾那不争气的傅晔了。 如今木已成舟,苏沐诚也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府了。 第三十章 宫里已经先苏沐诚一步到宰相府传过话了。 苏沐诚到家时只见老夫人和叶梓萱一脸愁苦的模样,而苏玖玥则在一旁哭闹不止。 “娘,女儿不嫁,那大王爷妻妾成群,女儿若是嫁过去了,保不准要受多少苦;那太子,如今已是身残之人,女儿………呜呜呜呜……” 叶梓萱也很为难,可这是皇命,皇命难违啊。 叶梓萱将苏玖染抱在怀里安抚。 “玖玥乖,皇命难违,这不是我们家能左右的啊。” “玖玥还未及笄,这皇家怎么就将主意打到了我们苏家的头上。”老夫人气愤至极,这皇家哪里是真心想娶,不过就是皇位之争,殃及无辜罢了。 苏沐诚踏进大厅,第一次觉得步子竟然那么沉重,重到让他难以跨过那道门槛。 “娘,夫人,我打算就让玖玥出嫁……”苏沐诚终是作出了选择,他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苏玖染是无辜的,不该被卷入。 “爹……女儿不嫁……” 苏玖玥哭的更加伤心了,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无论是嫁谁,都难抉择,如今这局面,明则娶妻,暗则权势之争,若嫁的是宰相府养女苏玖染,保不准其中没能如愿的那一位会大做文章…… 这样的决定是不忍心苏玖染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是为了不给任何人留下为难宰相府的把柄。 苏玖染的到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祖母,爹,娘,女儿愿意出嫁。” 众人抬眸,看向苏玖染,只见苏玖染浅笑安然。 “女儿是苏家长女,玖玥还未及笄,理应女儿替苏家分忧。” 苏玖染向来懂事,她也看得明白,如今的局势,可她愿意,她自幼爱慕太子顾修,如今能如愿嫁给顾修,又能替苏家分忧,她也算是得了善终。 大王爷和太子同时提出求娶宰相府千金的请求,不过就是为了巩固势力,若是选择了大王爷,太子顾修如今正是风尖浪口上,将很难保住太子之位,苏玖染是有私心的,她不仅仅是为了苏家,更是为了帮助她的意中人顾修。 “玖染,你可想清楚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没有回头路。”苏沐诚又说道。 “爹,女儿想得很清楚,女儿自幼爱慕太子,女儿愿意嫁他。” 苏沐诚越发惊讶了,自幼爱慕?这不像是苏玖染会说出的话,苏玖染也不再隐瞒,道出了实情。 “女儿六岁那年遇刺,爹爹派了好些人也未查出是何人所为,那一次女儿得以保命,是太子救了女儿,女儿知道,这一次不仅仅只是婚嫁那么简单,宰相府向来不拥护谁,如今这局势,是在逼爹爹做选择,爹爹明白,这是避免不了的,所以女儿愿意出嫁,嫁给太子,也算了了女儿一个心愿。” 顾霆心思深沉,少了像顾修一样的仁德之心,如果说要苏沐诚选择,苏沐诚会选顾修,可顾修如今身残,苏玖染嫁过去,肯定要受不少委屈。 “可是玖染,如今太子已经……” “爹,女儿明白,爹是不想女儿受苦,可女儿也明白,爹爹更看重谁成为将来的君王,女儿不悔。” “你说说你,若是早些同祖母回老家,结了亲,宰相府就可以以玖玥尚小为由,驳了去,也不至于你受这份委屈。” 老夫人略有哭意,拉着苏玖染的手,懊悔不已。 “祖母,这是玖染自愿的,不委屈。”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苏沐诚派人去宫里回了话。 苏玖玥却不知为何,哭的更加伤心了,怎么也劝不住,最后苏玖玥跑回自己院中去了,苏玖染随后也离开了。 苏玖染本来是打算去将军府同傅晔分享自己心中的欢喜,还未出门就看见傅晔在门外站着。 “阿晔,我终于得偿所愿,要嫁给他了。” 傅晔本来是打算提亲的,聘礼都准备好了,却在进了宰相府后,听下人说了今天的事,不免紧张,他怕苏玖染会主动提出要嫁,果不其然,苏玖染得偿所愿,傅晔终是来晚了一步。 傅晔不说话,苏玖染看向他身后的礼品,心中疑惑。 “阿晔,这是?” 这是为了求娶你准备的聘礼啊!这句话傅晔终是没有说出口。 “得知阿姐要嫁给太子,故而备了些礼物给阿姐,权当是我送你的一些嫁妆吧。” 傅晔不再叫苏玖染为染染,而是阿姐,苏玖染会成为太子妃,傅晔对苏玖染的感情也不会再有可能,那便守着本分,守着她,唤一声阿姐,换一个身份继续护着她。 “阿晔,你终于肯叫我阿姐了,今日是真的高兴,本想去将军府同你分享,你倒先来了,还愿意叫我阿姐,你知道吗?从记事开始,我就希望你唤我阿姐,像玖阳一样。” 傅晔苦笑,从小到大,喜欢苏玖染,都只是他的事,苏玖染不知情,他也从未说出口。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傅晔匆匆逃离,将原先准备的聘礼当作是送给苏玖染的嫁妆留在了宰相府,苏玖染却真的以为,这是傅晔给自己道喜来了,从未想过,这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满心欢喜来求娶心爱姑娘,准备的聘礼。 傅晔回到将军府,迎面而来的是傅寒的斥责。 “今日为何不去上朝?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你可知今日皇上下了旨意,要宰相府嫁千金,苏玖玥尚小,只可能是玖染出嫁,好好的姻缘竟让你……” 傅寒觉得骂不解气,还想上手,却被谢潇婉拦了下来,傅晔也不搭理人,回房间去了。 谢潇婉看着傅晔落寞的身影,心疼不已。 “夫君,阿晔今日没去上朝,是去准备聘礼去了,阿晔今日是去提亲的,如今他这副模样回来,想来是晚了一步,他心里也难受着,你就别再说他了。” 傅寒错愕,他确实是冲动了些,如今这样的局面,傅晔比谁都难过。 “唉,只能说玖染与我们将军府无缘,是我们家老三没那福气。” 傅晔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任谁叫他也不理会。 第二天便自行请命去了北疆,北疆不算是富足之地,可它却又极其重要,是息国的一处重要的地界,若是北疆被攻破,那么息国也就极有可能被层层攻破。 傅晔的才能有目共睹,这些年来,镇守北疆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终是难以胜任自行请命回京,鲜有人自愿前往北疆,生怕有个差池,如今傅晔主动请缨,皇上自然乐意至极,当场应允,傅晔不日奔赴北疆。 下朝后,傅寒傅晔父子二人一起回到将军府。 “新府邸刚落成,你就要走了,怕是来不及看一眼。” “爹,我只是想离京都远些,等静下心来,就会回来,不必挂念。” “北疆极其重要,你无非是想让自己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想这些让你不愿意接受的事,你可想好了什么时候走?” “就今夜吧。” 傅晔想着趁夜色离开,谁也不用道别,他想走的远远的,心中的失落或许会少些。 “玖染那边……” “她新婚之日,还请爹替我送上薄礼,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已经交给娘了,只是今后不能常伴爹娘左右,是儿不孝。” 傅寒不知该如何劝慰傅晔,无奈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夜里,傅晔和林墨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城,前往北疆。 等苏玖染知道这个消息时,傅晔已经离开了京都,而圣旨也到了宰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府千金苏玖染温良贤德………” 苏玖染没听进去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她一心想着为什么傅晔不告而别,直到送走了宫里传旨的公公,苏玖染还心不在焉的。 “小姐,该去准备了。”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要准备些什么?苏玖染被阿绫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准备什么?” “小姐莫不是糊涂了,刚刚宫里传旨的公公可是说得清楚明白,三日后大婚,小姐要入宫为太子妃了。” 苏玖染刚才确实没有认真听那圣旨,三日后大婚?竟不想会这么快。 “我还真没仔细听。” “宫里派了女官来,来教小姐学习宫中礼仪,还有几位是来给小姐量身做嫁妆的,时间是仓促了些,所以小姐快些去准备吧。” 新婚前三日,苏玖染跟着皇后娘娘派来的女官学宫规,苏玖染聪慧,学的也快,新婚至,宫规也学了十有八九。 苏沐城夫妇想着进宫不能没个贴心的人,决定让阿绫和悠然陪嫁到宫里去,这三日是苏玖玥最不闹腾的三天,没来找苏玖染的麻烦。 没人知道苏玖玥这三日以来,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没有进食,下人们都琢磨不透苏玖玥这是怎么了。 出嫁前夕,苏玖玥来到苏玖染的院子里,拿了自己所有值钱的首饰给苏玖染,没说什么,留下东西就走了,悠然打开一看,满满当当的全是金银钗饰。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不仅没来找小姐的麻烦,反倒送来这一匣子的首饰。” 悠然不解,这是太阳要打西边升起了? 第三十一章 “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姐妹间的小打小闹总归有停下的时候,如今小姐出嫁,二小姐应该也是不舍的,只是任性惯了,说不出不舍罢了。” 阿绫将苏玖染的嫁衣提前准备好,拿到了苏玖染的卧房里,看着悠然一脸懵的拿着首饰匣子,脸上写满了不解,边走边说给悠然听。 “绫姨说的是,终归是姐妹,玖玥平日里是任性了,不过却从未伤害过我,悠然,你不必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什么给吓的。” 悠然不理苏玖染的玩笑,而是将苏玖玥送来的东西替苏玖染妥善保管好。 第二日,太子顾修与宰相府千金苏玖染,大婚,普天同庆。 京都张灯结彩,宰相府宾客盈门,苏玖染一身嫁衣,坐在自己的房中,两只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她终于要嫁给她爱了十多年的人了,六岁相遇,便一眼万年,到如今要嫁做太子妃,整整十一年,苏玖染将顾修放在心尖整整十一年,没有丝毫改变。 吉时到,太子顾修虽是被人抬着的来的,但至少也是亲自来接新娘,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苏玖染。 苏玖染上了花轿,太子却命人将他扶到马上,他要骑马回宫,众人相劝,如今殿下的身子不宜骑马。 顾修却只说了一句:“本太子的太子妃,该有的殊荣都要有,身为她的夫君,本太子自然不能让她遭受非议。” 京都百姓皆道,苏玖染嫁的如意郎君,怕众人非议,说苏玖染嫁的是身残之人,竟不顾安危,骑马迎亲。 “这宰相府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嫁入了皇家,如今这般来看,太子殿下应该是将大小姐放在了心尖上。” “宰相府大小姐,人美心善,嫁的良人,也是应该的。” “息国能得此太子妃,将来太子承皇位,宰相府大小姐母仪天下,是皇家幸事,也是我们息国百姓之大幸。” “说的是,说的是。” 十里红妆,京都百姓站立两侧,为苏玖染送行,这是苏玖染平时行善,积的善德。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祝福苏玖染。 宫中宴会自然是少不了,苏玖染被接入宫中,行了该行的礼数,被送回了太子的宫中,而太子则在宴会之上,一时脱不开身。 夜深,太子被人抬回婚房,众人走后,屋里只剩下苏玖染和顾修,苏玖染想着顾修行动不便,起身就要去搀扶,谁知顾修却避开了,随手将苏玖染的红盖头扯了下来,不仅如此,当着苏玖染的面,顾修站了起来。 “殿下的双腿没有废?” 苏玖染有些惊讶,竟也没有思量便将话说出了口。 “很失望吗?” “不是,妾身是为殿下感到高兴……” 苏玖染再次靠近,顾修却再次避开。 “娶你并非本太子的本意,本太子心悦之人想娶之人是你的妹妹苏玖玥,只是苏玖玥尚到婚嫁年岁,大皇兄又有意拉拢你宰相府,本太子才被逼无奈娶了你。” 苏玖染只觉得自己身体已经麻木,再也听不进去什么?顾修娶自己不过是为了自己顺利登基的助力,这些苏玖染是知道的,可为什么听顾修说出来,心口处会那么痛。 苏玖染微微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一身红衣竟显得格外刺眼。 “殿下放心,臣妾自当守好本分,绝不会越矩。” “你知道就好。” 那一夜,苏玖染新婚,顾修与苏玖染和衣而眠,顾修没有碰她,与她同睡一榻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落下把柄。 第二日,顾修临走时,将他命叶泽寻来的落了红的白帕子丢下给苏玖染,苏玖染看后苦笑,她嫁了心悦之人又如何,他的心里没有她。 苏玖染按宫中礼数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便回了自己的宜春宫,顾修说过,交了帕子也就当交了差事,没什么事不想看到苏玖染,以后苏玖染就住在宜春宫。 “小姐,为何新婚却不见你脸上带有喜色?反而有些不高兴呢?” 悠然那丫头,心直口快,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一旁的阿绫扯了扯悠然。 “悠然,该改称太子妃了,别让人听了去,又该说了。” “绫姨,没事的,你带悠然去收拾收拾,准备回门需要的东西。” “是。” 阿绫做事稳重,进了宫不比在宰相府,做事皆是小心翼翼,行了礼,就带着悠然下去了。 宜春宫有一棵梨树,只是如今快要入冬了,梨树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苏玖染看着梨树想着昔日在将军府习武练剑的场景,将军府中也有几棵梨树,梨花开时,最是惊艳。 苏玖染看着眼前的梨树,倒有些怀念起从前,也不知道傅晔如何了…… 傅晔其实没有直接去北疆,而是沿途调查了一番,此次他去北疆也是顾修的意思,北疆这些年一直换人镇守,并不是难以胜任,而是顾霆安插了人,顾霆是大皇子,虽不是嫡出,但也是皇长子,他的目的一目了然,想要一步一步的靠近皇位。 北疆是重要之地,不能丢,自然也不能让顾霆把持住,顾修信得过傅晔,才将傅晔派了去,就是想要坏了顾霆的计划。 北疆附近有几处富裕之地,每年收成要比其他地方高出几倍,但因人口少,朝廷并没有重视,直接将那几处地方交给北疆管辖。 傅晔和林墨两人,到了北疆地界,去了附属北疆的那几处地方,人口确实是有些少,但环境不错,适合发展农业,也亏的这里的人勤奋,才没将这样好的地方荒了去。 傅晔心中却有了些主意,朝廷会拨军饷给北疆,这些地方上交的可以说有朝廷军饷的三分之二,以往年这些上交的税收不知道被顾霆的人贪污了多少。 如今傅晔新官上任,自然不会再让这些税收不明不白的消失,他想用这些暗地里操练兵马,一支不会让人知晓的军队,傅晔有此想法,不是什么狼子野心,他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留个保障,至少将来能为苏玖染做些什么? 傅晔回忆种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喜欢上苏玖染,也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苏玖染。 可能是苏玖染奋不顾身跳进水塘救苏玖玥的时候,可能是自己被责罚时,苏玖染拦下傅寒,并给自己糖葫芦吃的时候,也可能是苏玖染慢慢变强,甚至成立临云阁的时候,也可能是苏玖染一心为民,心善的时候。 喜欢苏玖染的时候太多,理由也太多,竟找不出放弃喜欢苏玖染的任何理由。 傅晔无奈,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劫吧,心甘情愿为了苏玖染故步自封,画地为牢。 “公子,临云阁的消息。” 林墨将刚收到的字条交给傅晔,是白衣的。 白衣告诉傅晔,苏玖染一切安好,除此之外,是临云阁的人查到,顾霆私自练兵,私养了一支军队,若是皇宫以为的军队无法及时赶到,足以引发一场叛乱。 傅晔将字条紧握,顾霆是早就打算了,如果顾修将来顺利登基,顾霆就会寻找机会发动叛变,私养军队?竟掩饰的如此好。 “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回公子,太子殿下并未传来任何消息。” “你命临云阁的人,多留意太子妃的消息,无论好坏,我每日都要知道她的情况。” “是。” 随后傅晔和林墨混入北疆军队之中,想要试试如此能否找出顾霆的人。 傅晔和林墨混入军中,军中士兵简直溃散不堪,全无士气,真不知每年上报给朝廷的究竟都是些什么,竟有脸吃朝廷的军饷,一连两日,傅晔和林墨一无所获。 傅晔只好作罢,拿着圣旨上了任。 傅晔上任当天,刚好是苏玖染回门的日子。 顾修随便寻了一个理由,让苏玖染自己回宰相府,苏玖染也明白,顾修是不想陪自己回门罢了。 罢了罢了,本就是苏玖染一厢情愿,她又怎么会强求?如今她能做的也就是做个安分守己的太子妃,随了他的愿,也算是报答了六岁那年的救命之恩。 苏玖染不想太过张扬,就只有阿绫和悠然随着她回了宰相府。 老夫人一早派人命厨房准备,准备了许多苏玖染爱吃的,苏玖染刚回到宰相府,就见老夫人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膳食呈上来。 “祖母,吃不了那么多的。” “宫里虽好,却终究比不过家里,家里有爹娘,有祖母,有弟弟妹妹,在宫里却只能做一个守着本分的太子妃,想来你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吃,今儿个,难得回来,就放开了吃,这是家里,没人说你。” “玖染,来,这是娘亲手做的,你许久没尝过了,快尝尝。” 是红烧鲫鱼,苏玖染最爱吃的一道菜,苏玖染烧的一手好菜的厨艺,都是跟叶梓萱学的,一时间,苏玖染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可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不想爹娘和祖母为她担心。 “嗯,好吃,娘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