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 第一章 我拿的是女配剧本? “咳咳咳咳咳。” 苏言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掐着脖子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咳得生理性泪水流满了一整脸。 “哎哟哟,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突然窜入耳朵里的话,让苏言忍着喉咙不适,抬起头,想看下这是哪个幺蛾子在这儿装腔作势。 一抬眼就看见个老妈子,还是古装剧里那种老妈子。 一身的粗布麻衣,还有头上缠绕的那破旧头巾,“大妈,你还玩cospy 啊?” 总算是把一口气顺好了,苏言站起来,环顾了下四周,脑袋里冒出了第一个问句。 她不是在澄湖边上么? 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汉服样式的裙子,她记着她就不小心失足调到了湖里,然后? 现在救人还包括换衣服这项服务? 但是给她整这一身汉服是什么意思? “大妈,我之前的衣服呢?” 那老妈子好像被她刚才说的什么cospy给惊得不小,一双眼瞪圆了看着她。 苏言甩了手打算自己找,刚站起来没几步,迎头就撞上了一个火急火燎跑来的人,这下把她撞得猛了,一屁股坐在一颗凸起的石子上,差点没让她疼得背过气去。 “你瞎啊!” 怒吼刚一出口,就感觉旁边射来了数十道目光,里面有敬佩还有不敢置信。 苏言揉着屁股站起来,瞧见同她撞个满怀的人,穿得那叫一个富贵,一头的金银玉簪,身上的衣服还绣着金边。 同她身上这件,简直就是一个A货,一个正版,而且她身上这件还是个便宜的A货。 “小青,你没事吧?我听奶娘说你跳湖了,我差点以为见不着你了。” 说着,就要朝苏言怀里扑过来,吓得苏言赶紧退后了三步,开玩笑,瞧她一身的金银玉器,这要是讹钱的,她可赔不起。 “小姐,你哪位?我不叫小青,你认错人了。” 说着就要走,但立马就被那汉服正版给扯出了,“小青,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受委屈,但是你从小陪在我身边,你肯定会为了我做一点点牺牲的。” 然后便是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苏言当了渣男将这小妞给抛弃了。 苏言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都说你们认错了,要哭丧换个人啊。” 她趁着今天周末,好不容易出来走一趟,结果一不小心落了水,被人救上来还来了这么一群牛鬼蛇神。 真是一点心情都没了,甩着手脚的水,又觉着身上这裙子实在诡异得很,干脆把外头罩着的,里头裹着的,一下全给取了,就剩下里头一件贴身的小吊带裙。 刚走两步,就看见周围的人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个怪物般。 苏言狐疑地看了一圈,她记着澄湖边上的商业街不长这样啊? 还有这街上的人,怎么一个两个全都穿着古装? 她这是到了漫展?哪家漫展以古代为元素啊?再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苏言回头看了眼刚刚被她甩开的小妞,“到底什么情况?” “小青,你快把衣服穿起来!这可是在外头!” 跟在那正版汉服后头的有好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其中一个抓起苏言刚刚扔掉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 “你等会儿,你谁啊?” “我小红啊!” 苏言翻了个大白眼,“这里头是不是还有小白啊?” “我在这儿!” 稍后一点的位置,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怯生生地举起手。 苏言没好气地冷笑一声,“呵,还红橙黄绿青蓝紫呢,谁给你们起的名,难听的要死。” 小红赶紧扯了下苏言,“这是小姐起的,你还多嘴,要不要命了!” 小姐? 看小红一边紧张看着自己,又一边看着正版汉服的意思,刚刚被她撞到地上的那位,是小姐? 苏言左瞧瞧,右看看,有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在脑海里逐渐成形,“现在什么朝代?” “什么朝代?小青,你别是跳湖跳傻了吧?” 苏言一把挥开小红要来摸她额头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了湖边,湖水泛着涟漪瞧不太清楚,但苏言很肯定湖面上那不过十三四岁的脸,绝对不是她!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苏言扯了扯脸,捏了捏鼻子,那湖面上的倒影好似在逗弄她,无一错漏地照做了一遍。 苏言心下一凉,一屁股坐到自己脚上,她这是穿越了? 她不就跌个湖,落个水,这就能穿越? 在苏言后头的人,看着苏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又一会儿苦笑的样子,都不大敢上前,害怕她这是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 “小红,我是哪家的小姐?” 苏言算是认栽,这都已经穿了,她再不想接受也不行,就当是来了个真人秀。 不过以她看了几本穿越的经历,按照以往的套路,她现在的身份,估摸着不是个皇亲国戚,也该是个什么名门千金,又或者是将门之女。 苏言眼里迸发的精光,在听清小红的话后,彻底熄灭了。 什么狗屁穿越!什么富家千金,将门之后!她竟然就是个小丫鬟?还是签了卖身契的那种最低等的丫鬟? 这放在书里不就是个女配么? 不对,是连女配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跑龙套的! 苏言一口气没提上来,又加上刚从鬼门关上打了个转,这下急火攻心,两眼一抹黑,直挺挺地就往下栽去。 晕倒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拿的这什么破女配剧本? 第二章 去你的收房丫头 苏言再醒过来的时候,又看见了之前那老妈子,闭上了眼,长叹了口气。 这他妈到底是游戏还是梦? 她是因为没充钱,所以才拿这么烂的剧本么? 卖身的丫鬟,她现在一想起这个,就一个头两个大。 “小青,你干嘛这样想不开,那刘家,也是个大户人家,你过去做了收房丫头,那可是福分啊。” 大妈絮絮叨叨在苏言耳朵边念叨,吵得苏言头更疼了,但是“收房丫头”四个字她倒是听清楚了,“你等会儿,我去做收房丫头?” 老妈子一点头,苏言“噌”地一下就坐起来,“我拿个女配剧本就算了,我还要去做收房丫头?!” 让她去给一个男的去暖床?还没名没分,连个姨娘的地位都没有,她是脑袋装满了浆糊,才这么想不开吧? “哗啦”一下,苏言掀开自己身上那破被子,找着了鞋就要走。 老妈子赶紧拉住她,生怕她又想不开冲出府去跳了湖。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跟着小姐一道嫁过去的,日后这荣华富贵还能少得了你?” 苏言正被气懵了,一把将那老妈子的手甩开,“我稀罕那点荣华富贵?” “哐啷”拉开房门,刚跨出一步,就被两个家丁模样的男子给拦住了。 “老爷说了,一直到小姐成亲那日,你都不能出来。” 我信你个邪? 苏言毫不畏惧地就跨出去,结果自然是惨败的,被人如同拎小鸡一般就给拎回了房里,“哐当”一声关门声,像是要将她打算逃跑的念头全都击碎。 老妈子就不明白,这放在一般丫头身上那是走了天大的好运,怎么到了这小青身上,就好似很委屈一般。 “我说小青,你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但咱们是下人,下人是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你到了刘府,要是那刘公子待你好,日后收你做一房小妾,那不就是天大的好事么。” 老妈子越劝,苏言心里的火就越大,要不是念在这老妈子一把年纪了,她真相把这老妈子胖揍一顿。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说容貌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到时候嫁个年薪百万的成功人士,绝对不在话下。 现在倒好,让她穿越就算了,让她当丫鬟她也忍了。 结果一来,就让她去给一个什么公子当收房丫头! 还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这是凤凰落了地,被人要糟蹋成野鸡了! 一想到日后那寄人篱下的孤苦日子,也许还要承受来自各房姨娘的明枪暗箭,苏言就觉得她得做点什么。 一连数十日,苏言是各种法子都想了,肚子痛、脚疼、头疼,翻墙、半夜逃跑、以死相逼,但凡她能想得出来的招,门口那两家丁全给她破了。 到后来,这房里连个能让她吊死的布都没了。 要说到这儿,苏言就该死了心,认命了。 可苏言就是出了名的不认命,不信邪。既然现在她出不去,那她干脆就养精蓄锐等着,她就不信大婚那天,还能有人专门看着她。 真到了大婚那天,苏言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被人打包带到了刘府,甚至连迎亲的队伍都还没从刘府出发! 这可真是为了她这个收房丫头操碎了心啊。 但是好在她只是手脚被绑着丢到了一个房间,刘府的人估计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又被绑了手脚,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言瞧着柜子的棱边,嘴角上扬,咬着牙就往那边挪。 等她费了老命把手上的绳子给磨断后,肚子不适宜地发出极大一声“咕”,似乎是在抗议自己遭受的虐待。 苏言顾不上挨饿的肚子,她得趁着刘府这会儿去接亲,府里的人又在招呼来的宾客,赶紧趁乱跑出去。 三下五除二就将脚上的绳子解开,苏言没从门口走,推开了一旁的小窗,还好这房间地理位置够偏僻,窗户不远处就是一堵墙。 跳窗前,还记着把桌上的那点吃的用布装起来塞怀里,她现在可是个绝对的无产阶级,别好不容易出去了,结果饿死在半道上。 从窗户爬出去不是难事,可难的是那比两个她还要高的墙,再一看这旁边也没梯子,苏言就急了。 这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经过,要是被人看见她什么计划都落空了。 一咬牙,苏言打算豁出去试一试。 退后了十来步,气沉丹田,“哈”地一声,就来了个助跑,到了墙跟头前,双脚用力一蹬,“啪!” 鼻子直挺挺撞在墙上,还没来得及哭疼,后脑勺又挨了地,差点就送了苏言归西。 苏言一睁眼,整个天地都在打转,不敢耽误工夫,忍着恶心坐起来,心里一阵气馁。 她这小身板,顶多一米五五,这墙怎么也有三米高,就靠她这弹跳力,就算能攀上那墙头,她都没力气爬上去。 这时候想起房里的凳子,又见这小道空旷寂静,应该不会来什么人,一跺脚就回了房,连着把两个实木凳子都搬了出来。 先是试了一个,手伸直了,才勉强够到墙头。 大着胆子就叠了两个凳子,心想这下是不成功就成仁了,这要从上头摔下来,她起码得是个重度脑震荡。 但苏言向来有拼搏精神,一咬牙,一闭眼,不对,不能闭眼,两手扶着那凳子,脚颤颤巍巍就踩了上去。 好不容易踩上两个凳子,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两条腿抖得厉害,苏言赶紧攀上了墙头,使了吃奶的劲坐了上去。 “哐当!” 苏言一屁股还没坐稳,上头的凳子就跌落到地上,她算是骑虎难下了。 “要帮忙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差点没让苏言吓得从墙头滚下去,好不容易抱紧了墙头,就打算找是哪个王八蛋敢吓她。 就瞧见一个人猫在墙头那儿的树枝上,脸上还蒙了个口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滚!” 苏言没心情搭理他,瞥了眼这三米的高度,要说不怕那是假的,但她也顶多就是一闭眼的功夫,“哎哟!” 好死不死,落地的时候,正巧磕上了一颗石子,脚一歪,以狗啃泥的姿势来了个降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头树上响起的嘲笑声,让苏言恨不得钻个地洞溜走。 但又转念一想,她现在是自由身了,没必要和这么个臭小子见识,因此只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扶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就往前走。 第三章 春宴 苏言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祸不单行”,她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刚从刘府逃出来,扭伤了腿,好不容易走了一条街,刚要坐下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后颈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两眼一抹黑就要晕过去,晕倒前在心里哀嚎着,充多少钱能换女主剧本,她充还不行么!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说,“这丫头就倒在路边上,一看就是灾民,我就收你一两银子,不过分吧?” 另一边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顺带着还在苏言身上揉揉捏捏,就如同苏言是案板上待卖的猪肉。 苏言心里的苦,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上百倍,她这是遇着了人贩子? “就这身子,客人还以为我怡春楼养不起人呢,挂了牌子都砸我招牌。” 得,还是个没被看上的猪肉。 苏言那个气啊,恨不得翻身起来就同那人理论,自己怎么就不被人瞧得上了? 但怡春楼这三个字,确确实实让苏言想了好一会儿,这不是古装剧里妓院常用的名字? 她这是被人卖到妓院来了? 没人在乎苏言的想法,买卖双方经过了激烈的争论,最终以半两纹银的“天价”成交了这桩买卖。 要不是苏言开不了口,她真想说,她觉得这价钱还能再涨点儿。 但显然,拿了女配剧本的苏言并没有就此走上靠着倾城容貌一夜翻身的成名道路,而是成了头牌......的丫鬟。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这回更惨了,还是青楼里的丫鬟。 苏言不仅要忍受扭脚的痛,还得遭受来自头牌的各种刁难,一会儿说水烫了,一会儿又说她手笨,梳个发髻都梳不好。 你问苏言为什么不逃? 你以为怡春楼里那十几个打手是摆设?她这小身骨,别说挨上一拳,就是呼她一巴掌,她得缓半天。 因此早就断了要逃跑的念头,怎么说也得等她扭伤的脚好了再说。 不过在怡春楼这几日,苏言可算是开了眼,什么叫一掷千金,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对于怡春楼这段日子的生活,除了偶尔要遭受精神上的压迫和摧残之外,苏言总体而言还是很享受的。 毕竟,A片头排观看位,不是谁都能抢到的。 当然了,尽管在这个A片现场,偶尔会突然转换成家庭伦理剧场,由动物交配世界变成男女对打,甚至是三人混打的场景。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苏言想搬个小矮凳在一旁嗑瓜子的心情。 还有让苏言觉得惬意的一点,那就是怡春楼的生活作息方式,简直极度契合当代年轻人,凌晨歇业,傍晚开张,这颠三倒四的生活,就是为了苏言量身定做啊。 可今日,她却一大早就被老妈子从床上拎起来。 “你个死小鬼,今日什么日子,还给老娘睡着!” 老妈子虽年过四旬,但风韵犹存,即使骂起人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当然,那是对男人来说。 对于苏言,老妈子简直就是一个暴君,对她轻则施与言语侮辱,重则拳打脚踢,尝过苦头的苏言,不啰嗦,赶紧爬起来就钻进她伺候的那头牌屋里。 今日这日子,听其他小丫鬟说,是怡春楼的大日子,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春宴”。 这一天,所有楼里的姑娘都不挂牌子,可却是怡春楼客流量最爆满的一天。 为啥呢? 等到了晚上,苏言算是明白了,所谓“春宴”,其实就是个大型拍卖会,卖的都是些刚进怡春楼还没**的小姑娘。 大堂平日里坐得稀稀拉拉的人,这会儿连站个人的地方都没了,充分显示出,不论古代还是现代,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处女情结。 苏言一整晚都黑着脸,不是同情那些被拍卖的小姑娘,是同情一晚上没歇下来的自己。 这客人一爆满,她是脏活累活苦活都得干,一会儿给头牌送吃的,一会儿要做跑堂的,穿梭于厨房和大堂,再一会儿还得当引路的。 一连几个时辰转下来,苏言是头脑发黑,四肢发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稍微好一些的脚也在传出刺痛,似乎在不满主人如此不在乎它的感受。 趁着刚送完一盘菜的工夫,苏言赶紧找着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给自己喘口气,这要是一直忙到半夜,她非得提早归西。 挨着一个铁笼子,苏言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视线都模糊了,实在累得够呛。 加上快要跑断的两条腿,困意几乎是一下就包裹了苏言,苏言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沉沉睡去。 把苏言吵醒的是老妈子的破口大骂声,“你们瞎啊!这笼子里的人是谁,你们看不见么?” 还有快要把她耳膜都要震碎的嬉笑声、起哄声,一大堆声音闹哄哄的,让苏言再想睡也不可能了。 可她现在的处境怎么有些看不太懂呢? 她怎么就到了笼子里? 一抬头,就看见了老妈子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瞪着她,“你这小蹄子,没事你钻什么笼子!” 她没有啊!苏言真想给自己叫屈,她就是靠着这笼子打了个盹。 “现在换来不及了,先把她推上去。” 什么情况?苏言这下是真慌了,以她女配的剧本,这要是被推上去拍卖,买她的铁定是个肥头大耳的员外! “老妈子!” 但苏言恐怕忘了,女配是没有主角光环的,所以老妈子听见她这一声哀嚎,并没有激起丝毫的同情心,反倒赏了她一记白眼。 “接下来这位,可是来自西域的美人,不仅肤若凝脂,身姿婀娜,这......” 叫卖的人一眼瞅见这铁笼里瘦不拉几没几两肉的小家伙,背好的词儿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别愣着,底下观众等着呢。” 这叫卖人兴许没见过这么淡定的被拍卖人,虽说他干的就是个睁眼说瞎话,能说多瞎就说多瞎,就是个老婆子也给她吹成天仙的工作。 可以前也顶多是夸大事实,现在这完全就是货不对版啊。 有些为难地往后台瞄了眼老妈子,就瞧见老妈子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脸,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这西域美人,饮的是琼浆玉露,吃的是皇家贡品,就连洗澡,都泡的是牛奶浴。” “我要这么有钱,还能到这儿被你拍卖?” 一句话噎得叫卖人差点没闪了自己舌头,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第四章 一百两,这人我要了 苏言没想到古代人也喜欢段子手,叫卖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举牌子的,这稍稍抚慰了她被自己之前以半两纹银就被交易而受伤的心。 “一百两,人我要了。” 声音一出,全场哗然,连苏言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说话的人戴了个斗笠,斗笠上海罩了层黑纱,别说看清他长什么样子,要不是刚刚开口,连他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这位爷,您确定?” 叫卖的人实在是怕那人没看清,等会儿流拍了,要他们怡春楼退钱,那不白忙活么? “人家都说了一百两,有生意你不赚啊?” 苏言倒急了,一百两啊!自己可是值一百两的有钱货品!这商业价值呈几何倍数爆炸增长啊! 照这么发展下去,她这女配剧本换成女主剧本,指日可待啊!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从来没见过这么巴不得把自己卖出去的。 老妈子才不像叫卖人那么傻,赶紧上来就让人把苏言抬下去,又请人去那位爷那儿结账。这生意可是想都想不来的,老妈子差点没笑疯过去。 苏言被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送到了那位爷的府上,她莫名其妙就从怡春楼的丫鬟成了被赎身的......小妾? 苏言打量了下关她的这房间,倒像是个有钱人的府邸,就是不知道这买她回来,到底是做第几房啊? “我倒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货!” 房外骤然响起的咒骂声,让苏言竖起了耳朵,紧接着便是“哐”一声,门框被人踢开装在墙上的巨大声响。 把苏言吓了一大跳,瞪着眼就看见一个生得容貌秀丽的女子,气鼓鼓地瞧着她。 而后,眼里慢慢变成了不可置信,再到后来好像见了鬼一般,脸色刷白,“啊!” 再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噗通”一声,让苏言吓得缩了一脚。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苏言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换,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她面前。 我去,这是什么招数? 新型争宠方式? 同那女子一同进来的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显然也被吓傻了,“夫人,夫人!” “喂喂喂,你得给我作证啊,我可是碰都没碰她。” 苏言赶紧退了三步远,这要是放宫斗剧里边儿,她非得被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一抬头,得,还正巧看见一男的往这儿走,一瞧那男的,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沉鱼落雁,啊呸,是风流倜傥。 总之就是妥妥的男一号脸,赶紧扯开了嗓子给自己撇清关系。 “我没碰她,她自己进门就倒了!” 不怪苏言神经敏感,谁让她拿的是女配剧本,那还不是分分钟就被导演给莫名其妙就杀青的角色。 她是没想自己能在这儿混出个什么名堂,可也没想死得这么无缘无故啊。 “莹儿,叫人来扶夫人回去。” 那小丫鬟撒丫子就跑了,苏言心想完了,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男子看她的眼神倒不像要杀人灭口的样子,可脸色的确不太好,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时候,苏言只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你叫什么?” “苏言。” 一紧张,就把本名给说了出来,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我买的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刚刚那位斗笠大哥? 苏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那她现在是应该感激涕零?还是给这位小哥哥跪下? 瞧这人,年纪约莫二十来岁,同她实际年龄差不多,可怎么就能一板脸能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脱衣服。” 苏言一蹦三尺高,这并不是夸张,苏言的确是被惊到了,她想过这人有可能人面兽心,是个衣冠禽兽,不然也不可能去青楼买姑娘。 可是她没想到,这么直接啊! 任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也消化不了啊,“哥,要不咱先洗洗?” 不是苏言没有贞操,而是对着这张脸吧,苏言想了想,好像自己也不是很抗拒,所谓颜值即正义嘛。 反正到头来也是被子一盖,镜头一暗的事,再看这人,年轻帅气还多金,和她之前所计划嫁的夫婿不冲突,那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很好妥协的嘛。 至于什么要一夫一妻的,苏言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对此,苏言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三分钟,立场如此不坚定,但是对着那张脸,值得! “洗什么?” “你不是要那个?” 苏言瞥了眼那男子,又看了眼床,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那男子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张扬的笑,只是嘴角轻挑,冷峻又邪魅,差点没把苏言的魂勾走。 “别傻了,你那身子,没兴趣。” 一句话噎得苏言差点没喘过气,“那你花一百两买我干嘛?” “好玩儿。” 好玩你个锤子,本姑娘又不是说相声的,“那你要我脱什么衣服?” “验货。” 你都没那心思,你验个屁的货,苏言来了脾气,女配也是有尊严的,虽然她没有硬气的资本,但是稍微反抗一下的骨气还是有的。 所以一屁股就坐在了桌子旁,拿了块糕点就往嘴里送,她一晚上忙前忙后,饿得都要快不行了。 对于苏言的举动,那男子好似觉得新奇,也在桌子边上坐下,“我买的你。” 苏言斜了他一眼,“谢谢啊!” “噗。” 男子一时没忍住,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实在是有些过于好看,让苏言吃东西的动作慢了几分,但是一想起这男子对她没那意思,也就翻了个白眼,把心里有的没的都给扫出去。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苏言警觉起来,这人该不会认识她这身子的主人? 买她,是过来折磨她的? 再一想刚刚那进来就晕倒的女人,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矢口否认,“不记得,我忘得一干二净。” “那就好。” 这男的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温染。” 苏言看了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名字,“恩。” “凌青雪,你的名字。” “我叫苏言!” 女配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你要想叫苏言,我便送你回怡春楼,到时候就和老妈子说,你在我府里闹事,我不喜欢。” “你要我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干啊。” 对于一个名字,苏言也不计较,这人不是买她回来暖床的,那肯定是有别的用途。 “早点休息。” 显然,对女配不会给过多镜头,温染一如来时一般,轻飘飘就走了,没把苏言的话放耳朵里。 苏言心里只觉得可惜,这么个养眼的美男,怎么就对她没点意思呢? 一觉睡到大中午,苏言醒的时候,桌子上摆好了饭菜,心里一喜,翻身下了床就打算洗漱一下吃饭。 “想吃?” 只怪苏言太过于专心桌子上的饭菜,都没发现坐在床边的温染。 “大哥,男女授受不亲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别人怎么想我?” 她可不想没有夫妻之实就有夫妻之名,对亏的买卖,这不耽误她找下家么。 “能怎么想?你要想吃饭,就过我这一关。” 有钱人都这么不喜欢按套路出牌?苏言不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脚一往下伸,“啪!” 一根竹竿就到了她脚上,那个疼啊! 苏言顿时眼泪就飚了出来,“你干嘛?” 搓着被打肿了的脚,一脸的委屈。 “我说了,你要想吃饭,就过我这一关。” 温染拿起手里的竹竿,晃了两圈,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去你大爷,我不吃了!” 饿死事小,被打死事大,这温染哪根筋不对了,吃个饭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头蒙上被子,苏言就打算睡个天昏地暗,她就不信这温染一天闲的没事,就等着她吃这顿饭。 等她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伸了个懒腰正打算下床,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醒了?” 得得得,有钱人就是闲的。 苏言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趁着温染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冲下床就要往桌子那儿跑。 却猛地腹部被一脚踢中,踢得她五脏六腑都要裂开来一般,直挺挺就摔倒在床上。 “哎哟,哎哟,哎哟哟。” 苏言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神色很是痛苦,脸色更是白得有些吓人。 温染身子一动,伸手要去拉苏言,他这一脚收了力,刚开始可能会觉得疼,但并不会伤及内脏。 但苏言这叫的仿佛要死了一般,还是让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下脚太重了? 但突然,刚察觉到危险,胯部那儿便遭受到了猛烈的一击,一下让温染痛得弓了身子,一只手撑在床上,才没有狼狈地倒下。 “让你丫的乱踹人!” 第五章 经典桥段:英雄救美 为这报复性的一脚,苏言可是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打那日之后,苏言是吃饭吃到一半,温染就提着个竹竿,笑眯眯就走进来,美其名曰提高她的抗打能力。 睡到一半,身上就被猛地挨上一棍,一睁眼又看到温染笑得极其阴险,说是锻炼她的警觉能力。 苏言觉得,被压迫的人,就得奋起反抗! 因而,刚一入夜,苏言连饭都不吃了,抱着根从外头捡来的树枝就猫在角落里,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果然没过多久,府里都安静后,苏言就听到了推门声,借着月光瞧见温染手里提着根竹竿就走来,嘴角还挂着笑。 笑,你就等着吧,苏言按捺住自己恨不得跳起三丈高往死里打温染的冲动,双手急切地抓着手里的树枝。 等温染来到床边,背对着苏言时,就是现在! 苏言算是使了吃奶的劲冲了出去,手中树枝瞅准了温染的后脖子,她这一招可是在脑中设想许久,目的就是为了把温染打晕过去,然后她再实施报复。 可,温染却随意地一个侧身,苏言就这么刹不住脚地往床上扑去。 还因为惯性太大,一头撞到床内侧的墙上,“咚”地一声,让苏言眼冒金星,双眼涣散。 “不错,还知道埋伏了。” 温染好笑地弯下身子,两只手撑在了苏言两侧,等着苏言缓过劲来。 苏言好不容易觉得世界没有在旋转了,定睛一看,温染就在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吓得瞳孔一缩,身子往后一撤,“咚”! 痛苦地抱着连着遭受了两次重创的头顶,苏言这下是真觉得委屈了,抱着抱着就哭了起来。 温染身子一滞,显然没料到这性子豪爽的人也会哭,还哭得这么......难听。 “哭什么?” 坐在了苏言身侧,就要把她挡住自己脸的手挪开。 但苏言接连遭受心理和身体的折磨,再加上连日来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委屈,越委屈眼里的眼泪就越多。 温染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哭的人,弄得他有些束手无策,轻轻拍着苏言的肩膀。 苏言这一哭,足足哭了小半个时辰,哭得夜色渐浓,哭得温染都乏了,最后躺倒在床上,手仍旧轻轻拍着。 “你们!” 温染是被一声惊叫给惊醒的,警觉地睁开眼,先是瞧见一张哭得水肿了的脸,然后转头看见了自己从未碰过的夫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看着同榻而睡的两人。 “出去!” 温染冷了脸,那女子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有些不甘地跺了下脚,愤恨地转身走了。 被这么一闹,温染算是醒了,可苏言却睡得很死,两只眼像极了金鱼眼,鼓鼓囊囊。 温染没来得及阻止自己伸出去的手,已经碰上了那肿胀的眼睑,看来昨天真是哭得有够伤心的。 苏言没想到一哭还真能解决问题,自打她哭了之后,温染已经好几天没来找过她麻烦了,她乐得差点没在房前放鞭炮。 早知道一哭解千愁,她还干什么半夜围追截堵的事情,直接给他哭个一盆泪水的。 温染没来找她,可麻烦却不断。 那什么夫人的,带着两个壮汉就往她房里冲,吓得苏言直接窜上床,“你要干嘛?” “给我打!” 那夫人这次见了她,可不像见了鬼,而是见了杀父仇人,眼里的火都恨不得喷出来烧死她。 苏言心里叫苦,她要是真做了什么,她挨顿打就算了,她什么都没做,就被你老公折磨了几天,现在还得被你打一顿,“姐,你别冲动啊!” 还好这几日苏言被温染的突袭给锻炼出来了,还手的能力是没怎么长进,但是躲打的能力那是在这府里数一数二。 再加上个子小巧,那两个壮汉愣是没抓着她,还把自己累得够呛。 “姐,我同你老公...不对,夫君,什么事也没有!” 趁着他俩喘气的间隙,苏言赶紧给自己撇清关系,这要是被抓住了一顿胖揍,她得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你们都睡一起了,还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个浪蹄子,给我抓着她往死里打!” 都说嫉妒的女人最可怕,此话不假,这都给人气得出现幻觉了。 苏言要是知道这夫人看到的两人睡一起,其实就是温染乏了躺她床上,她非得冤枉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下苏言没有功夫替自己狡辩了,那两壮汉也觉得两人抓不住个小姑娘有些丢脸,都铆足了劲要抓她。 苏言是一个猫腰,一个侧身,再来一个翻滚,身上的衣衫早就乱得不成样子,随意绑着的发髻更是散落开来,狼狈不堪。 突然脚一歪,正要躲过一个壮汉的手,结果没看清旁边有柱子,一躲就结结实实撞了上去,“哎哟!” 手臂立马就被一个壮汉给钳住,疼得苏言直皱眉,龇牙咧嘴。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怒喝,吓得抓苏言的壮汉身子都一抖。 苏言被抓疼了,眼眶里含着泪,只看清楚一个身姿挺拔的模糊身影,但是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温染,赶紧卖起惨来,“救我!” 接下来,苏言算是明白了为何英雄救美后,女主总能迅速就爱上男主,不废话么! 你瞧着一美男,为了你冷着脸,把坏蛋全都打跑,甚至还把恶毒的原配给禁足,如此霸道又果决的操作,谁看了不说一句,当女主真好! “你是猪么?” 她刚刚是听错了么? 按照女主剧本发展,男主这时候不是应该深情地凝望她,问候情况,安慰自己,再来个有力地拥抱么? “还愣着干什么?一个女子,衣衫不整还不知道把衣服整好么!” 得,又是她想太多,苏言翻了个大白眼,把刚刚温染救她时的帅气身影从脑海里删除,她一个女配,还敢肖想那么多,会被导演提前杀青的。 “你到底怎么惹了林瑶?” 苏言耸肩,歪头,摊手,当代年轻人标准的无奈姿势,可是看在温染这个古代人眼里,那就是一点女子样都没有。 见温染脸色不太好,苏言不敢耍宝,眼前这人长得好是事实,脾气不好也是事实,准确点说就是腹黑,而且是比墨鱼汁还要黑的那种。 “我怎么惹她,我连房门都没出过几次,我总共就见了她两次,每次你都在,我碰都没碰她。” “那她为什么总是找你麻烦?” 苏言被问笑了,“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一个女子,看到自己丈夫从青楼里买了个姑娘回来,你说她为什么看这姑娘不顺眼,这不明摆着么? 这温染也不是脑子不好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直男?情商低? 温染不回她,就这么看着她,看着苏言直发毛,赶紧求饶般开口,“吃醋啊!你我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是她一正牌夫人,能不想多么。” 好似天方夜谭般,温染听了苏言的话,竟嗤笑一声,显然不能理解林瑶的做法。 让苏言在心里为林瑶默哀了三分钟,碰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还一根筋的夫君,那日子真是苦,也让苏言庆幸自己不是女主了。 光看着这张脸,也不能一直解相思啊,那不是得听听甜言蜜语,收收小礼物,来个惊喜什么的。 这温染怕是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些事情,苏言赶紧把自己的心门闭得死死的,这是赔钱的买卖,不能做。 “明日我带你见一人,你记清楚了,你叫凌青雪。” 苏言比了个“ok”的手势,后来发现不对,改成了一拍桌子,“好嘞!” 换来温染的一记眼刀,苏言只能傻笑着糊弄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言就被人拎起来洗漱,换衣服,甚至还给她上了妆,但苏言刚醒,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拾掇成什么样了。 头上还戴了个斗笠,上面罩了层轻透的白纱,被人塞进马车里。 一路摇摇晃晃,苏言差点又在马车里睡过去的时候,“凌小姐,到了。” 一掀起帘子,才发现到了一处酒楼,苏言被人搀着下了马车,跟在了温染身后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人,听见响动后就回过头,先是看到了温染,浅浅笑了一下,而后看到了温染身后的人,笑容便一下凝固。 慌张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这是......?” 苏言依着温染的叮嘱,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欠了欠身,“小女凌青雪见过堂主。” 对于温染让她假扮凌青雪的目的,苏言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有人管吃管睡,又不是让她去干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堂主一听,更是惊骇得往后倒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这......” “萧堂主,不妨先坐下来。” 落座后,苏言的眼睛就被桌子上的山珍海味给吸引住了,她从早上开始折腾,胃里现在还是空的,肚子抗议地微微叫着。 但是出门前,温染就警告过她,要是她敢乱动或者乱说,回府就把她丢给林瑶,随她怎么处置。 苏言真是后悔自己的大嘴巴,给温染解释什么吃醋,这下还多了个威胁她的把柄。 温染同那萧堂主你来我往说了许多,可苏言一句也没听懂,只在心里盼着,到底啥时候能开饭。 第六章 我教你怎么拴住一个男人 苏言过于专注的神情,自然引起了温染的注意,趁着萧堂主喝水的间隙,右脚狠狠踢了苏言一下,让她注意别露出马脚。 这横来一脚,气得苏言就想还回去,但是又害怕温染真的把她丢给林瑶,只能先忍着。 温染同那萧堂主好像有些时日没见了,一见面先是把焦点放在了苏言身上,大概了解了苏言是怎么到了温染府上。 再然后就开始聊些武林中的事情,苏言是个言情迷,对于情情爱爱的倒是很感兴趣,每次在大大下面留言最激烈的就是她。 但是对什么打打杀杀的很是忌讳,因此听了半天就和听天书一样,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在撑着,早倒下了。 “不知,可否看一眼凌姑娘?” 苏言正数着桌上那烧鸡够自己吃口,突然听到了“凌姑娘”三字,慌忙转头,“这......” 赶紧向温染求救,这到底说好,还是不好啊? “温某知道萧堂主寻得故人之女,心中喜悦,但雪儿还是有些不敢见生人,待下次再让萧堂主同雪儿好好谈谈。” 就是不同意了,苏言也配合着点了点头,萧堂主面露遗憾,但也不强求,“怪我心急了,快吃,快吃!” 一餐饭吃下来,苏言起码挨了温染十几脚,她一伸筷子要夹鸡腿就来一脚,只夹到了青菜。 再一伸筷子想吃扣肉,又来一脚,还是只夹到青菜。 如此来来回回,苏言的筷子愣是在荤菜上打了十来个转,可进了肚子的除了素菜还是素菜! 吃了半天,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苏言气得想掀斗笠,又遭来温染一记警告的怒瞪,只能委屈地咬起了青菜根。 好不容易吃完饭,要启程,温染这回上了马车,同苏言坐一处。 温染刚一进来,苏言就扯了斗笠往他身上扔去,“你要饿死我啊?” 接过斗笠,温染坐定,抬头见到梳妆打扮好的苏言,赞许地点了两下头,“打扮一下,倒还看的过眼,像个名门闺秀。” 苏言翻了个白眼,“那萧堂主同你关系看着挺好,你干嘛骗人家?” “不骗他,你现在就该被一个满嘴肥油,满肚肥肠的男人买回家,你选哪个?” 苏言果断放弃什么仁义道德,“对,我觉得温公子做这事,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小女子我跟着做便是。” “这还差不多。” 腹黑,而且有脑子的腹黑,让苏言更加打定了主意,她得想法子离温染远一些,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同那萧堂主见过面后的第三日,苏言在院子里碰上了林瑶,也就是温染的原配夫人。 听说被禁足那几天,这位看着十分柔弱的女子,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是身边丫鬟发现的早,这时候都驾鹤西去了。 虽说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可站在人家立场上,讨厌自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因此,苏言自觉理亏,想躲过去,转个身就要走。 “你站住!” 林瑶早就瞧见了苏言,快走了几步拦住了人。 “你躲着我做什么?” 不躲着你,等你冲上来给你打么? 苏言想着还是别惹怒眼前这位,“姐姐,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落了东西在房里,我回房去取。” 结果这话不知道怎么触动了林瑶,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里簌簌往下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言就慌了,“姐,你哭啥?” 转头看了四周,这一个下人也没有,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不得说她仗势欺人? 赶忙从怀里掏出手绢,“你别哭啊!” 但哭的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没人安慰,哭一会儿就没事,越安慰越委屈,那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关都关不住。 “我知道...温染一直就...不喜欢我,” 好嘛,苏言叹了口气,她现在要成为林瑶苦情剧的第一听众,赔进去自己一条手绢后,苏言还赔了自己的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苏言可以说自己是林瑶的新闻发言人了,从她是怎么被家人安排嫁给温染,再到二人如何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再到她每夜如何以泪洗面等等,苏言都听乏了,林瑶却还说得正在兴头上。 这是打算用武力解决不了她,开始打温情牌? 可苏言真的就不明白,林瑶怎么就不相信她和温染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呢? “既然温染他喜欢你,那你便要待他好。” 怪不得温染看不上这林瑶,这眼神能差成这样,哪只眼睛看出来温染喜欢她了? “林瑶姐姐,我可求求你了,我同温染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买我回来就是...” 突然想起温染的警告——“你若敢说出去我为何买你,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言硬生生将这话咽了下去,“林瑶姐姐,总之呢,咱们没事别吊死在一棵树上,既然这温染看不上你,你就另寻他处嘛。” 这惊世骇俗之言让林瑶从悲痛中抬起头来,“你怎可说这般有违妇道之话!” “你守着这妇道,就要凄苦过一生,这妇道有个屁用啊。” “你!你一个女子,竟满嘴胡言乱语!温染他怎会看上你这般粗鄙之人!” 得得得,同古代女子讲这些,的确是超前了些,苏言只能另辟蹊径,“林瑶姐姐,那这么着,温染他不理你,你可以主动出击啊!” 林瑶不太懂,苏言拉着林瑶到了自己房里,“林瑶姐姐,我跟你说,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自家女人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我就是啊。” 林瑶小姐姐也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纯良无脑嘛,这不是就挺自恋的么,苏言接着往下说,“除此之外,还要能做的一手好菜!” 苏言没把那句真理——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说出来。 “我会做一些糕点,可温染从来不吃。” “那他就是不喜欢吃甜的,你得做他喜欢吃的呀!” 苏言想了下,上次同萧堂主吃饭的时候,温染对辣菜好像挺偏爱,“他不是喜欢吃辣么,你做些辣菜,不就成了?” 林瑶倒从未注意过这些,结果人家才来了十天半个月的都比她更清楚,“我不会做辣菜。” 结果,苏言充分发挥了一个女配应尽的职责,助推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线,隔三差五带林瑶下厨子,增进厨艺。 这要是电视上,哪个观众看了不得夸她一句,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天使。 苏言正沾沾自喜,想着到时候林瑶把那菜往温染面前一端,温染那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心里就颇有成就感。 总算等到了温染答应了要同林瑶一同进餐的这天,苏言比林瑶还激动,一早就钻进厨房,陪着林瑶料理各种食材。 一直忙到了晚上,苏言自己饭都没顾上吃,就躲在一角落里,打算看温染被惊艳到的样子。 结果都快吃完了,林瑶这木头还提一嘴,这一桌的菜是自己做的,把苏言急得够呛。 眼看温染吃完了要走,苏言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角落里蹿出来,“温染,你觉得今晚这菜怎么样?” 温染被吓了一跳,“你做贼呢?” “快说啊,这菜怎么样?” 后头的林瑶也满心期待着,温染没看见,只看见苏言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像想从他嘴里听到满意的回答,便违心地答道, “勉强凑合。” 实际上,他倒是动了以后也能多来林瑶这吃两餐的想法。 “怎么能叫勉强凑合!以前我那帮室友,谁吃了我做的这菜,不夸一个好的!” 温染只听到了“我做的菜”这几个字,挑了挑眉,“你做的菜?” 苏言可不想抢林瑶的功劳,到时候再闹出个乌龙来,“我就打了个下手,这都是林瑶姐姐忙活一天的成果,你怎么也得夸一句吧。” 谁知道,温染竟然直接推开她,走了! 苏言要大骂几句,还没骂出口呢,就看见林瑶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这下连着她都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信心满满地说肯定能搞定,结果弄成这个样子。 “林瑶姐姐,你别急,温染他就是一根筋,既然菜搞不定,那我们就从每天出现在他眼前开始。” 林瑶也许是真没辙了,听从了苏言的话。 温染觉得这几日自己不论走到哪儿,都能碰上林瑶,他以为是林瑶故意的,可每次去看,林瑶却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他虽不喜欢长辈们安排的这门亲事,但对林瑶也还算客气,因此心里不舒服,但也没多说什么。 直到他从书房里走出来,一抬眼又瞧见林瑶在院子里赏花。 可现在是初秋,别说花了,连叶子都快掉没了。 “林瑶。” 林瑶一喜,心想这法子果然奏效了,便装作惊醒的样子,“夫君,你叫我?” “你近日在府中走动,倒是颇频繁。” “妾身在屋里待的乏了,便想出来走动走动,可是惊扰了夫君?” 唯唯诺诺,是个好娘子的模样。若真评判起来,这林瑶算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嫁给他,更是门当户对,被外人传为一段佳话。 可他就是不喜欢,无趣得紧。 脑子里却在这时蹦出一个上蹿下跳,不时会口出狂言的“假小子”来,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第七章 爱上男主没希望 从林瑶那儿走出来,温染直接改道去了那“假小子”的房间,没特意走正门,反倒去了窗户那儿,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却发现她蹲在椅子上,桌子上摊了好几张纸,上面不知道画了什么,嘴里振振有词,“这个点儿会在这儿,下午都在这儿。” “干什么呢?” 做贼般心虚的苏言被这一声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疼得直咧嘴,感觉尾巴骨都要摔碎了。 “你这么蠢,到底怎么长大的?” 嘴里不满,但还是伸手把苏言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言在心里腹诽,古人的吐槽能力一点不比现代人差啊! 还没从屁股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就看见温染拿起了她桌上的纸,在仔细研究着她的“作战图”。 立马顾不上屁股上的痛,一个起跳就把画纸抢过来往身后塞。 温染挑了一边眉,有些不满,“什么东西?” “没事,我随便画画。” “是么?上面写着‘恋爱作战攻略’是什么?” 早知道会被看到,苏言就该想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没什么,就是写来玩的。” “哦~” 这一声“哦”可包含了太多东西,温染在桌子旁坐下,“最近林瑶在府里走得很勤啊。” “是么?估计是心情好,这不是刚被你放出来么?” “上回还费尽心思给我做了菜。” “对啊!这么个贤惠的妻子,温公子真是好福气。” 苏言赔着傻笑,不知道温染突然说起这个干嘛。 “我倒觉得,这福气来得有些诡异。” 被温染一瞥,苏言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要被看穿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家有娇妻,这是多少男子求都求不来的,更何况林瑶姐姐不仅样貌生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夸奖的样子,就好像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把林瑶给娶回了家。 “可温染兄,你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 温染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压住了怒火,让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人再多蹦跶几下,“我怎么不开窍了?” “软香在怀,你还能不动如山,你该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他就不该让她多蹦跶!温染一把将苏言拉过来,“试试?” 吓得苏言鬼哭狼嚎,在温染怀里尽了全力想要挣脱开,“我错了,我错了!大哥饶命!” 温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不松手,反倒另一只手也圈住了苏言,这下苏言连动弹的空间都没了。 “还敢乱说话么?” 完了,苏言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美男,尽管心里知道这美男已经名草有主,还是个钢铁直男,可小心脏依旧不受控制地胡乱跳起来。 还有这低沉到要把她魂都勾走的声音,苏言觉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了。 一个抬脚往下踩,温染就扭曲了脸,抱着被重踩的脚痛苦地转起了圈。 苏言拍着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冷静冷静,你是个女配,爱上男主没希望。 那逃过一劫的样子让温染气不打一处来,没了逗弄的心思,一甩袖子夺门而出。 知道对付温染不会那么容易,可没想到这么不容易,就连苏言这个原本信心满满的人,这下也有点泄气。 可是一看到林瑶这样的美人,每天得独守空房,苏言又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己这圣母白莲花的女配角色,应该为男女主感情线的推动负主要责任。 因此,苏言打算从先了解温染这个人开始。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得打动一个人,就得投其所好,样样都按着他喜欢的来,总是没错。 可她打听了一圈下来,作为主人得力的仆人,那真是对主人一问三不知,连主人常去的青楼都不知道。 还没她了解得清楚,苏言算是失了耐心,这不是她这女配不给力,实在是男主太油盐不进,她又不是丘比特,射一箭就能解决事情。 她没解决男女主的爱情,反倒被解决了。 温染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请了个师父。 是真的师父,没事就让苏言扎马步的练武师父! 这是要逼着她走上武侠的道路? 可这个师父,面若玄铁,身如寒冰,整体阴沉着个脸,看着比温染可怕多了,苏言别说偷懒了,连多说一句废话都不敢。 一连扎了小半个月马步,苏言觉得自己大腿那块儿肌肉都快赶上健美达人了,心里那个苦啊。 趁着休息的空档,林瑶过来看她,自从两人组成恋爱作战联盟之后,林瑶对她早没了敌对的心思,还隔三差五过来给她送吃的、喝的。 “温染呢?” 咬了口林瑶做的糕点,入口即化,清香入鼻,暗叹温染不懂得享福。 “他这几日忙得很,总是不回府。” 苏言安慰林瑶,“好饭不怕晚,等他在外办忙累了,回来你再给他揉揉肩、捶捶腿,这不就知道你的好了么。” 见林瑶又来了干劲,苏言才觉得没有对不起人家,拍了拍手,“我练去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练武的缘故,还是温府的伙食好,苏言早就不像先前那样肤色蜡黄,反倒面色红润,水灵灵的。 再加上这些天的勤学苦练,个子好像还长了一点点,对此苏言很是满意,毕竟她一个实际年龄二十有余的,委身在一个十三四岁的身体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但有好处,不代表苏言就想让自己受苦,天还没亮就得爬起来绕着府邸跑上三圈,跑得大汗淋漓用过早饭,就得扎马步。 一直扎到日上三竿,汗水迷了眼,才能喘口气。 想刚开始的时候,苏言扎了大概能有五分钟,两只脚就抖得跟筛子似的。 现在倒能不动如山地站小半个时辰,要不是这其中吃了无数个棍子的鞭打,苏言真得夸自己一句,厉害! 再到这几天,光扎马步还不行了,手上还得拎着两半桶水,只要一往下垂点儿,棍子就招呼过来了。 苏言觉得一身神功可能练不成,但自己抗打的能力那是直线上升! 又过了半个月,苏言已经能够同师父打上个一招半式,只是多数还是以自己被摔在地上为结局。 但这已经让苏言兴奋不已,幻想着自己成了武功盖世的女侠后,还用得着这温府寄人篱下受这苦头,她凭借着一身过人的本领,难道不能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号?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苏言对每日练功一点也不排斥了,反倒越发上进,连师父那冰山看了都忍不住夸她两句用功。 “拿着。” 递到苏言眼前,是把木剑,苏言接过来掂了两下,还挺沉。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耍起来倒也不费力。 “师父,武侠里...不是武侠话本里,不是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兵器么?我想练飞镖!” 说着,苏言就学着小李飞刀的模样来了两下。 这出手就能一招制敌的兵器,多帅啊! “你只能练剑。” 显然,苏言不配有自我选择的权利,想来应该是那什么凌青雪的善用剑,自己这冒牌货哪还能有多的想法。 苏言不多话了,跟着师父后边开始练起剑来。 到了饭点,林瑶提着个篮子就过来了,让苏言一喜,“林瑶姐姐!” 吃饭的空档,苏言问起来,“姐姐,问你个事。” 林瑶在这府里待了这么些年,成天除了赏花就是刺绣,再来就是盼着温染到自己房里。自从苏言来了后,这府里不仅热闹许多,连她都觉得苏言有趣,因此对她也格外喜爱起来。 “怎么了?” “凌青雪到底是谁?” 林瑶之前见了她的脸能吓晕过去,那这人八成不是死了,就是个不该出现的人,那她这冒牌货要是一出现,会不会成了一个靶子? “你别问那么多。” 林瑶隐约也能猜到温染将苏言买回来的目的,但是这背后太复杂,她也搞不清楚,但是少知道些,总是好的。 苏言吐了吐舌头,“好吧,那姐姐最近同温染感情可有更近一步啊?” 一瞧林瑶那泄气的样子,苏言就知道没戏,“真的,姐姐,要不我帮你写和离书吧?这天下男儿千千万,长成温染这样的,虽然不多,像温染这么有钱的,也不多,要二者都具备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说到后头,苏言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劝人家离,还是劝人家和。 “我的意识是,我们得找个真心相爱的,不然一辈子多没意思。” 林瑶这次不说什么“妇道”的话了,只是神情苦闷。 苏言一见有戏,赶紧想添把柴,救林瑶出这苦海,可就差一个推波助澜的机会。 但老天这回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愿,机会来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第八章 想嫁人?没门! 这机会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苏言直接从苦情剧观众变成了甜宠恋爱剧观众还不自知。 这还得从林瑶表哥来府探望说起,苏言记得那天正好下了场小雨,林瑶说要出府去接个人,苏言以为是她娘家哪个小姐妹。 谁知道跟着林瑶一道回来的是个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的青年,这下苏言可来劲了。 “林瑶姐姐,这位是?” “这是我表哥,宋承。” “表哥啊!” 一开始的苏言,完全没有意识到,出现的男二与她这个女配无关,脸上笑开了花就迎上去,“宋哥哥哪里人啊?可有娶妻?家里几口人啊?” 问题之多,脸上笑容之灿烂,就差没在脸上写着,表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瑶哪里不知道苏言的小心思,在一旁捂嘴偷笑,而宋承则是面上有些尴尬,显然从来没遇见过这么积极主动的女子。 但这还没显示出苏言千分之一的功力,好不容易出现个这么优质的男子,这还不赶紧套牢了,到时候不得哭死。 正巧到了饭点,苏言拉着宋承的手就往饭厅赶,一路上宋承是使尽了法子也没挣脱开,又怕张嘴伤了小姑娘的心,只能为难地任由苏言牵着。 “表哥,你还没定亲吧?” 林瑶知道自己表哥是个读书人,脸皮薄,“苏言,你先吃饭。” 苏言哪里顾得上这些,一瞧宋承被她问了几句就脸红气喘的样子,肯定是个靠谱的,她恨不得今天就把日子给定下来,还吃什么饭啊! “表哥,我就是觉得,你长得这么好看,上门说媒的肯定都踏破了门槛。” 宋承面上一红,羞怯道,“尚未考取功名,怎可谈儿女私情。” 有点书呆子,苏言只犹豫了一秒钟,但是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瞧这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的,长得好看就算了,这纯情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痴情种,这要是能让他喜欢上自己,一夫一妻制肯定能实现啊。 “表格,你尝尝这个,这个可好吃了。” 苏言献着殷勤,一会儿给宋承夹菜,一会儿给宋承盛汤,一刻没闲着。 林瑶在一旁看着,就如同在戏园子看人唱戏一般,看得正出神呢,脸上笑意盈盈。 温染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其乐融融的景象,苏言娇羞地都快要挨到宋承怀里去了,而林瑶在对面看着他们二人笑。 这要是不让他想多,可真有点难了! “干什么呢?” 转过头去,就看见温染在后头站着,一张脸沉得吓人,林瑶赶紧站起来,“夫君,我表哥今日到府上探望我,不知道你回府了,未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林瑶以为温染是为的这事生气,可她记着她昨日便让下人说过了。 苏言抬头瞥了一眼温染,见他一双眼喷着火就盯着她,她赶紧从宋承身上坐直了身子,可转念又一想,他瞪着眼睛看我干什么? “这便是你的知书达礼么?夫君都未上桌,便动筷子了?” 林瑶咬着唇,有些委屈,今日下人说温染中午不回来用饭,她才没让下人去叫。 苏言气不过,就要出口怼温染,谁知道一旁柔柔弱弱的宋承却“噌”地一下站起来,“表妹自然是知书达礼之人,温公子也并非是此无理取闹之人,为何为这等小事,便要斥责瑶儿?” 这霸气!这生气的样子!还有这宠妹行为,宋承的形象在苏言心里已经达到了顶峰! 苏言那满心满眼都是宋承的样子,让温染心里很不是滋味,“林瑶是我内人,就算你是她表哥,也该懂得分寸,叫瑶儿是不是过于亲昵了?” 被这么一说,宋承那白净的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苏言看不下去。 “亲昵怎么了?人家是兄妹,你一天到晚不把林瑶姐姐放心上,现在来彰显你那可笑的大男子主义,你搞笑呢你?” 很好,这么快就敢站在别人一方同他在这儿大声呵斥了是么? 害怕再吵下去不好收场,林瑶伸出手去牵温染的衣袖,想让他别生气,可温染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碰,几乎还没过脑,手就甩了出去。 结果力气用大了,一下把林瑶甩到了地上。 在苏言身边的宋承,几乎立刻就冲了过去,“瑶儿,你没事吧?” 这下可把苏言给惹毛了,她这些天可是把林瑶为温染做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什么好处都没从温染那捞到就算了,现在还对林瑶动起手来了? 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替天行道的正义感驱使着苏言,怒从中来,一脚踏在桌子上就向温染扑过去。 温染怎么也没想到会遭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本能地就要侧身躲开,但是又想到背后是石阶,自己要是躲开了,这家伙......就忍住了。 “咚!” 苏言这一扑,可让温染吃了不少苦头,直挺挺就撞到地上,连个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晕过去了。 苏言正生气,打了几拳,才发现温染没反抗,一抬头看到温染竟然闭了眼,心里就慌了,“喂!你没事吧?” 一旁的林瑶和宋承也吓傻了,三个人慌乱地把温染抬到了床上,又赶紧叫了下人去请大夫。 苏言只想教训一下温染,可没想直接从惩罚渣男变成凶杀现场啊! 这要是温染有个三长两短,她......“林瑶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生气他把你弄伤了。” 林瑶也着急,但看着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苏言,这下连脸都白了,拍着她的肩,“看看大夫怎么说。” 苏言绞着手,心里把各路大神大仙,国内国外的都拜了一遍。 也许是哪一路神仙看她可怜,大夫说温染只是磕到了脑袋晕过去,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可能会头晕目眩,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没死比什么都强,苏言松了一大口气。 苏言不仅能惹事,也能担事,自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也不好意思让别人陪着自己,就说她来照顾温染。 林瑶本来觉得该由她来,但是苏言怎么也不肯,林瑶怕她心下不安,就随她了。 苏言哪止心下不安,她是差点被吓死。 这温染虽然可恶,但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这要是在她手下一命呜呼,阎王不得半夜派黑白无常来审她? 一直等到快半夜,温染才悠悠转醒。 但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压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稍微动了下头,大概看清楚了是苏言,又看到房里点着灯。 这家伙估计是等他等得睡着了,结果不知道怎么跑他身上来了。 又好气又好笑,温染现在动一下,都晕得厉害,只能随她了。 苏言这一觉睡得可不踏实了,皱着眉头扭着脖子睁开眼,懒腰刚伸到一半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这是坐在谁身上? 一睁眼看见两大熊猫眼,差点没把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意识到自己是坐在温染身上,赶紧赔着笑就滚到了一边,“没压着你吧。” 换来了温染的一记冷刀,“你倒是睡得安稳,一晚上没少动弹啊。” 苏言脸皮多厚,笑眯眯就贴过去,“现在怎么样?晕不晕?” “现在知道关心人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说扑人就扑人?”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气人了么。” 她把温染弄受伤了是一码事,温染气人是另一码事,这得一码归一码。 说到气人,温染才想起来还有账没同这家伙算。 “你一个女子,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见温染不认识自己的错误,还批评起她来,苏言盘起腿来,就要和温染辩论一番。 “我就是想嫁人,才往人家怀里钻的,我不使点手段,这优质男轮得到我手上啊?” “想嫁人”三个字让温染头不仅晕,还像针扎般疼,“你嫁什么人?我把你买回来的,你还想嫁人?” 苏言立马不干了,“你什么意思?我一辈子给你当凌青雪替身,没自己的幸福?” 见苏言张口闭口就是“嫁人”“幸福”,温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哪门子气,“对,你就是当一辈子凌青雪替身,其他的,你想都不别想。” 这恶毒的话,让苏言气得在床上蹦了起来,“你!你个专制独裁!你个暴君!” 完了完了,要成为单身老处女的事实彻底将苏言击垮了,看着温染那张脸,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了。 温染觉得有点冷,不是身体上的,是生理上的。 “你想干嘛?” “你说呢?” 苏言摩拳擦掌,不趁着温染现在动不了干点什么,她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警告你,别乱来!” “放心,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苏言翻身跳下床,温染的不安随着苏言走的时间越长越扩大着。 直到看着苏言拿着的东西,一脸阴恻恻地看着自己,温染头一次慌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第九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苏言也没干什么,不过就是在温染两个耳垂上,扎了两个洞,也就是耳洞,还贴心地塞了茶叶棍进去。 她就是不明白,扎耳朵又不痛,温染叫得跟要杀了他一样,还好他厢房在后院,没几个人听见。 你要问苏言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胆子小。 她也就够胆给温染扎两个耳洞,要真让她卸温染一个胳膊一条腿的,她真不敢。 但也就是这么点胆量做出来的事情,还遭来了温染那杀父仇人一般的眼神。 看得苏言立马就怂了,“没事,男子戴个耳环也好看,到时候我攒了钱给你买两个。” 兴许是瞪累了,温染赏了苏言一记白眼就去补眠了。 昨天一晚上,苏言趴在他身上,本来就被压得难受,结果这家伙还不老实,隔三差五动一次,要不是他动作一大就天旋地转,他早把人踹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言扎了温染两个耳洞,心里的憋屈没那么重了,所以这两天对温染格外殷勤。 温染要喝水,她立马去倒,温染要吃东西,她就差给人喂嘴里了。 这么不正常的举动,自然没让温染放下戒心,“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对于苏言,温染自认是比较了解的,这家伙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更何况,她对自己施加的压迫,不满又不是一两天了,这两天转性,肯定有阴谋。 “哪能啊,温公子,我就是把你摔着了,过意不去,我得伺候好你。” 讨好的脸上,写满了“阴谋”二字。 “不管你打什么鬼主意,没戏。” “别啊!”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人,这回就怂了,立马放下碗跪在床边,拉着温染的袖子,“温公子,我呢,是真心想赎罪。” “另外呢,” 温染撇过头去,不想看苏言那狗腿的样子。 但苏言的脸皮虽然比不上城墙,但是比起猪皮还是绰绰有余,一个翻身就到了床里边, “温公子,我就是想问下你,这个宋公子要是想娶我,把温公子买我的那一百两送回温府,温公子是否会答应啊?” “呵,” 温染挑了挑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大中午就开始做梦了?别说一百两,他要是为了你能出五十两,我都答应。” “真的?!” 不是温染觉得宋承小气,而是就他对宋承那读书人的了解,他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苏言这样的为妻。 可苏言呢,成日里被“女追男隔层纱”的文化所熏陶,因此对此事那是抱了百分之两百的信心,甚至还为此做了更加详细而周全的恋爱作战攻略。 除了日常到温染房里服侍温染之外,苏言其余时间可都扑在了宋承身上。 一会儿给宋承送吃的,一会儿硬是拉着人家闲聊,要不然就是找个借口拉上林瑶姐姐一起去门外走走。 可温染能从苏言每天来他房里的表情看出来,这事,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今天趁着天气好,温染自己走到院子里动了动躺得有些无力的手脚。 还没动多久,就看见苏言围着宋承在不远处转悠。 那个殷勤劲,可比伺候他的时候用心多了。 温染双手抱胸找了个角落,他倒要看看,这苏言能有什么法子。 “宋承哥哥,” 甜腻到比青楼女子还要矫揉造作的声音差点没让温染跳出去将苏言暴打一顿,直翻了两个白眼才平复了心里的冲动。 “你看我绣的这个荷包好看么?” 他记着苏言不会女红,之前林瑶还同他说起过,说像苏言这般大,女红做得那么差的,还真是少见。 果然,宋承看了一眼苏言手里的荷包,面上有片刻的犹疑,似乎在踌躇该怎么说话能不伤苏言的心。 可苏言那傻子,还以为自己一片真心能感天动地,叽叽喳喳围着宋承不停地说,最后自然是把宋承给逼走了,剩下自己一个人在那儿气馁。 看得温染一肚子气,“哟,这不是我们值五十两纹银的苏小姐么。” 苏言刚受了挫,又迎来这么一顿冷嘲热讽,自然没给温染好脸色看,“我哪止五十两,当初温公子可是花一百两买我回来的。” “是啊,可现在,人家连五十两都不愿意出。” “还没到最后,走着瞧!” 苏言气得把自己做了一晚上的破荷包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当初有多用心,现在就有多恶心,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最后,苏言放弃了,但是逼迫她放弃的,不是宋承那油盐不进的态度,而是有一天,她正兴高采烈地端着自己做的糕点,想去找宋承,让他尝尝。 听下人说他和林瑶姐姐在后花园,立马就跑了过去。 她听到两人的说笑声,想着从后边跑出来,吓他们两人一跳。 结果到了后边,刚冒出个头,就瞧见宋承看着林瑶的侧脸入了神,那眼神里的爱意都快比他们身后的池水还深了! 苏言犹如被人从头劈了一掌,整个人失了魂,跌跌撞撞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温染的房里。 而温染正看着信,一抬头就瞧见苏言那见了鬼的表情,“怎么?终于知道自己没戏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苏言被这惊吓吓得不轻,慌张地扑到温染面前,抓起他的手就问,那样子就好像温染骗了她一样。 “我知道啊,这不是明摆着么。” 温染以为她说的是宋承瞧不上她的事,他不是早就说过了么? “明摆着,你还让他们两个天天这么接触?你气量这么大?” 温染被弄得一头雾水,“你这是伤心过度说胡话么?” “看不出来啊,你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不怕林瑶姐姐一个把持不住,给你戴个帽子?” 这句话更是让温染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早知道了么?宋承喜欢林瑶姐姐的事情。” “......” 这话一出,苏言是第一次见到温染脸上出现了吃苍蝇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顿时把她心里的阴郁吹得一干二净。 只是苏言没想到这事给温染带去的触动还不小,当天晚上温染就和宋承关在房里聊了好几个时辰。 聊了什么,苏言倒是不知道,只是第二天温染就去写了和离书! 一听这消息,苏言直接蹦起二丈高,立马冲去找温染。 到的时候,温染正写完了和离书,放一旁晾干,笔墨都还摆着。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温染斜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脑袋,知道这府里哪儿出事了,这家伙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你这是被气晕了?” 按理说不至于啊,温染对林瑶姐姐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何况这绿色帽肯定没带上,怎么好端端地就写了和离书? “成人之美。” 温染起初是真的有些恼,林瑶虽不是他心上人,可也是过了门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惦记,他自然是在意的。 因此昨夜他本是想骂骂那宋承,顺带再羞辱他一番。 结果那书生却好像豁出去了,面红耳赤地训起他来,说他既然对林瑶无心,又为何耽误人家。 愣是骂得他没回上话,若是放在之前,他一定搬出两家联姻的好处来驳斥,可昨夜脑袋里却突然冒出来那小家伙龇牙咧嘴的样子。 对于联姻之事,反倒很反感。 因此起了个大早,就将这和离书写好了。 “成人之美”四个字,可算是让苏言对温染刮目相看了,就差没给温染送个锦旗,上面写上“感谢温染大度让妻”。 “可以啊,温公子,为你这觉悟,我现在都有点崇拜你了。” “是么。” “必须的。” “那这和离书,你送去给林瑶吧。” 送分手信这买卖,苏言可不敢干,赶紧摆手往后退,“那不行,这种事得亲自来,好聚好散嘛。” 这要是弄不好,怒气全撒她身上,多划不来啊,她就一凑热闹的。 温染自然是同她开玩笑,拿了和离书就去找林瑶。 苏言本来想跟着去的,但是又怕见了宋承伤心。 虽然这两人修成正果了,她应该为此感到欣慰。 但这就好比你暗恋上了校草,结果校草和班花好了,你心里知道他俩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还是难过啊。 但是这两人要走的时候,苏言还是去送了,难过归难过,不舍也是真的,林瑶这一走,府里能和她说话的,都没人了。 “林瑶姐姐,我说了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瑶这几天早就想明白了,现在被苏言一调侃,便羞得瞪了她一眼,“日后,就剩你一个人忍受温染的折磨了,你好自为之吧。” 得得得,还学会逗她了。 苏言大手一挥,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心里不落寞是假的,但也真心替两人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只是,她这女配怎么就把女主给配到了男二呢? 这剧情走向,她是越发看不懂了。 第十章 这不还有你么? 但剧情向来由不得苏言作主,她安稳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刘府的人就找上门了。 要不是有这么一出,苏言差点都要忘了,她还是个逃跑的收房丫头。 但更没想到的,应该是温染,一听有人来府上要人,他还以为是自己府上的哪个小厮惹了事。 结果弄清楚,竟然是来要苏言的。 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看苏言的眼神就好像,苏言是个做了十来年的小姐,结果骗了他是第一次一样。 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也没想到,这刘府这么执着,丢了个收房丫头,还能绕这么半圈找到温府头上来。 “说清楚了。” 温染先把刘府的人安抚住,拎着苏言的衣领就把她带去了书房,一副苏言不交代清楚就棍棒伺候的架势。 苏言就把她怎么宁死不屈,怎么从刘府跑出来的事儿都交代清楚,但自然没交代她穿越的事。 都交代清楚了,温染倒不说话了,脸色极其凝重。 苏言的心跟着七上八下,赶紧为自己多争取几句,“温公子,你看你都为我花这么多银子了,这一下让刘府的人领走,多划不来啊。” “他们说,会把花的银子补给我。” 苏言咽了口口水,“温公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刘府是富贵人家,你去人家那儿当个收房丫头,吃穿不愁。” 这意思是?下定决心要把她交出去了? 苏言“噗通”一声就给温染跪下了,随着这一跪,紧接着就是夺眶而出的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温公子,我好惨啊!我是个孤儿,爹娘从小死的早,我被人贩子卖到府里,每天除了挨打就是挨饿,现在还要去给人家当收房丫头,连个名分都没有,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抢地的阵势,要不是温染从刘府的人那里都打听清楚,他倒真的信了,“是么,你家小姐没和你说过,你是被你爹娘送到府上来的?” 一句话噎得苏言要哭出来的声音都憋了回去,一般府里的丫鬟不都这个遭遇么?怎么到她头上,变成爹娘送进府的了? “行了,别演了。” 温染就没见过这说哭就哭,眼泪如此收放自如的人,一看平日里就干过不少骗人的勾当。 苏言一点也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袖子往脸上一抹,哪还有哭过的痕迹,跑到温染身边就开始捶背捏肩,“温公子,你不是还要我当凌青雪替身么,这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这么像的,再找多费工夫啊。” 这话倒是不假,见温染开始思索起来,苏言立马加大攻势,“再说了,我这么听话的,上哪儿找去。” 如此违背事实的自夸自然迎来了温染的一记白眼,他挥开了苏言在他身上按得不痛不痒的手。 刘府手上有苏言的卖身契,如果刘府执意不放人,闹到官府那儿去,他就是给多少银子也摆平不了。 苏言被温染勒令留在房里不得外出,所以没法儿去偷听他和刘府的人到底谈成什么样,只是最后她还是留在了温府。 不过温染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怎么个不好呢? 就是苏言在同师父练剑的时候,温染就抱着手在一旁阴恻恻地看着,吓得苏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苏言在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又突然瞧见温染拿着碗筷盯着她,那眼神,像极了她拿着六十分的试卷回家,老妈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再比如,苏言难得起了个大早,一开门,竟然看见温染在她院子里坐禅! 吓得苏言七魂都快没了六魄。 这么下去,苏言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温染这种冷暴力给逼疯,因此她挑了一天风和日丽,攒着喝了二两酒的勇气去找温染问了个清楚。 “说吧,刘府到底让你给了多少银子,我日后想法子还你!” 这一句话,说得豪气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言是个大款,温染一开口,她就能把钱掏出来。 “呵。” 正在看书的温染,只抬了下眼,眼里的讥讽都快变成一巴掌扇在他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脸上。 这一冷笑,让苏言没了底,她可是盘算着刘府要温染给五十两就顶破天了,瞧温染这样子,好像有可能是五百两? 那她可一辈子都还不起,立马语气就软了,“温公子,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这花出去的银子,就是泼出去的水,再惦记也没用。” 温染早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对于她说的话更是没放在心上,“我听教你的师父说,你这几天练武倒是很刻苦。” 能不刻苦么!您老就差没在一旁放个大喇叭喊,“你要是不给我好好练,我立马把你丢去刘府。” 还有那看她练武时候的表情,她在半夜想起来都能吓醒。 “是时候了。” 苏言不知道这句“是时候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温染没想和她解释。 只是第二日,就让苏言打包了行囊,说要同他出趟远门。 上了马车后,还没怎么出去过的苏言显得兴奋不已,“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樑州。” 苏言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地理知识和历史知识,确定不知道是哪儿,“去那儿儿干啥?” “打架。” 看到了苏言预料之内的瞪圆了眼睛往后缩,温染便笑起来,这家伙的胆子,一会儿能比老虎还大,一会儿却比老鼠还小,所以一天到晚咋咋呼呼。 “这不好吧?” 嘴上这么说着,可真到了地方,苏言简直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要不是温染在一旁看着,她都不知道蹿哪儿去了。 一路上颠簸赶路,温染都觉得有些乏,可苏言大概是真的在府里待久了,又在马车上困了好几天,一到地方就想跑。 温染本想随她去,但是又怕她惹出事来,只能在后头跟着。 好在她脸上戴了斗笠,不然就那张脸,都能掀起不小的风波。 “哇!这竟然是真的!” 吸引苏言的,是一个行走江湖江南闯北的武行,在温染眼里都是些骗人的行当,可苏言看得那叫一个起劲。 像个猴子一样上跳下窜,偶尔还嚎叫两声,要不是温染确定她是女子,真有些后悔让她来假扮凌青雪。 “温染!你快来看啊!” 苏言见温染沉着脸站在人群后头,扬着张笑脸就朝他奔来,一边叫着一边去拉他往人群里挤。 见她眉眼都是笑意,温染虽然不喜,但还是任由她来着往人堆里扎。 这个武行应该在这一带有些名气,因此来看的人多得很,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苏言要想看得清楚,非得挤到最里头。 但她个子小巧,要钻进去自然容易,温染却有些难了,总是磕撞了旁人。 “干什么?” 就快要挤到最里边时,温染不小心撞着了右边的壮汉。 那壮汉立马就对着温染吼了起来,又见他生得好看,穿得也富贵,更加来劲了,还动手推了温染一把。 苏言立马回头,见那壮汉对温染动起手来,心里就来火了,“你干嘛呢?” “哗”地一下把温染挡在自己身后,小小的身躯迎在前头,同那壮汉一比,苏言就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可脸上的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那壮汉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同他叫嚣,一拳头就要朝苏言砸过来,苏言拿剑的手就要去挡。 但却被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握住了那壮汉的拳头,而后,苏言便瞧见那壮汉的脸极度扭曲起来,好像手承受了非人般的痛苦。 “你再动一下试试。” 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分的警告,让壮汉立马开口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甩开了那手,温染把还要理论的苏言拖着离开了人群。 “在外面少惹事。” 樑州这一片鱼目混杂,少惹点是非总是好的。 苏言哪里肯,就像是刚学了几下跆拳道的人,恨不得在街头就和人家来个火拼试试手。她也练了这么久了,还没找人打过架呢。 “你不出手,我也能把他打趴下!” 那张狂的样子,让温染冷了脸,今日要不是他在场,苏言肯定会惹祸,“若是他有同伙呢?若是你打不过呢?” “这不还有你么?” 一句话顿时将温染的怒气给打没了,心里不知为何竟还窜出一点甜意,“那你刚刚挡在我前面干什么?” 苏言嘿嘿笑起来,“我这不是耍耍威风,实在打不过,就躲你后边嘛!” 原来她刚刚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竟是因为身后站了他。 心里的情愫逼迫着温染的嘴角想要往上扬,可又想教训苏言要沉得住气别惹事,最后发现仍是控制不了嘴角,索性大步往前走,把苏言扔在了后头。 “你等等我啊!” 第十一章 赔礼不成蚀把米 为了不让苏言惹事,温染把她关在了房里,每日都逼着苏言看书习字。 在大学里头都没怎么正经看书的苏言,再一看书里那繁密的字,彻底败下阵来。 看了没一会儿就动起笔墨,打量了四周一圈,看到温染看书入了神,心中一动就在纸上动起笔来。 温染只是偶尔看过去,见苏言竟然难得坐住了,不知道在埋头画着什么,也就随她去了。 等到快到饭点,苏言一听楼下那小二吆喝声、碗碟碰撞声,早没了心思作画,丢了纸笔就往下跑。 温染这才慢悠悠起身去看一眼苏言在画什么,结果发现那纸上草草画了一个人形,大概能看得出来是他,只是肚子那儿被墨水涂黑了一片,旁边写了几个大字——腹黑,不可信! 苏言正吃得兴起,瞧见温染下来,立马招呼了让他过来,凑近了才发现他脸又黑了几分。 “怎么了?” 对于温染的脸色变化,苏言已经没有之前害怕了,在她的世界观里,这就是公子病,有事没事都喜欢黑脸、摆谱。 “腹黑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咳咳。” 差点一个问题让苏言成为了穿越世界里被猪蹄卡死的第一人,要不是温染水递的及时,她就直接嗝屁了。 “就是...肚子黑,字面意思!” 瞎掰的功夫,苏言认第二,这时代怕是没人能认第一。 “你什么时候偷看我洗澡了?” 怎么还有这出呢!这温染思维逻辑很可以啊! 这事可不能认,“我猜的!” 温染没信苏言的一口胡话,只是“不可信”三字确实让一整天都兴致索然,连一贯有的坏笑都不曾有了。 不像是腹黑,倒像是冰山了。 这可让苏言很过意不去,她就是随手一画,没想让温染看见了,这不就相当于当着人家面说坏话么。 因此为了讨好自己的金主爸爸,苏言趁着温染闷在房子里的功夫偷摸溜出了客栈,想着去街上能淘点什么玩意儿。 就是可惜她囊中羞涩,逛了一圈,稀罕玩意瞧上不少,结果一问价钱,就是她去酒楼里跑十天半个月堂子也赚不来。 正琢磨着要不再给温染重新画一幅,但是又怕那公子哥嫌弃,一时想不到好法子,就溜到了河边亭子。 趁着这地方四下无人,苏言把斗笠给摘了。一到樑州,温染可就把一摘斗笠会带来的后果给她灌输了十来遍,吓得她差点睡觉都要戴着。 “是你?” 正愣神呢,这一声把苏言吓了个够呛,瞪着眼就往声音来头那儿瞧。 这一瞧,她就觉着蹲在树上那人有眼熟。 这姿势,这黑纱遮面,还有这声音,这不她从刘府逃跑那天树上蹲着的那位? “树人啊你,一天到晚猫树上。” 苏言正烦着呢,又瞧见这么一位见过自己出糗的,心情更烦了,没工夫搭理他。 结果有人就是这么没眼力见,知道别人不待见,他还能腆着脸往上凑。 这位“树人”就是其中一位,还特自来熟,“呼啦”一下就窜到了苏言身边,落地的时候那声响都能忽略不计,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你不在滁州么?怎么跑樑州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哥俩好呢,苏言斜了他一眼,见这人眼睛倒是生得好看,怎么眼神还不好了呢? “我烦着呢,别吵吵。” 那人还来劲了,不闭嘴还说得更欢快了,“我那天见到你被卖去怡春楼了,我还想着哪天去怡春楼见见你呢,没想到你又被买走了,又在这儿见着你了,有缘啊!” 小弟弟,你家里人没有嫌你烦么? 苏言不理他,他一人也能“嘚吧嘚吧”地说半天,一会儿说他觉着苏言这人真逗,一会儿又问她之后被哪家买去了,又问她这回来樑州干什么。 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要不是苏言这会烦闷得很,她非得抄起剑和这人来几个回合。 “这都见两回了,交个朋友呗。” “我和街上卖大饼的都见上十回了,我是不是和人家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小子不仅自来熟,笑点还极低,就这么一句话笑了足有半分钟,笑得苏言脑袋都疼了。 这人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你这人真逗,这朋友交定了啊,我叫莫羽。” “苏言。” 苏言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怕她要是再不回话,这小子又能自言自语唠叨半天。 “你是滁州人,还是樑州人啊?” “干嘛?” 被这小子磨得没脾气了,苏言索性现在也没个解决法子的头绪,就和这小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但这小子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三两句就把自己全给交代清楚了,他就是一江洋大盗,每天就是蹲各大府邸,等着人少的时候,进去捞上一笔。 刚刚看她穿得不错,又往人手的地方走,本来想敲她一笔的,要不是见着眼熟都下手了。 “行啊,你这盗贼,倒把自己做的事说得很自豪么?” 什么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之类的都说出来,不还是盗贼。 “盗贼分很多种,像我这种,只盗富人的,还送吃的给流民,那不就是劫富济贫么。” “那富人的钱财不是自己辛苦赚的?你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别人不说一句话就给你偷走了,你说反正你那么有钱了,给我点怎么了,你这不还是无赖?” 这话倒把莫羽给唬住了,他平日里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喝酒吃肉的时候都是他开口胡诌,还难得碰上一个这么能说的。 “你这话说得在理啊!可我这不没别的本事了么?” “你就是懒,行行出状元,不行你街口摆摊啊,非得干这买卖,不就是想拿现成的么,不是懒是什么?” “佩服佩服!” 苏言四两拨千斤,三两句就把莫羽的说辞给堵死了。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倒真的熟络起来,苏言发现莫羽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滑头,虽然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可心地却是实打实地好。 也就当他是朋友了,“我问你个事。” “说,你小爷我知无不言。” “要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她送什么给你,你不气?” “谁呀,值得你这么上心?” 苏言让他别打趣,“这是我家公子,我吃穿都得靠人家呢,我这把人家惹毛了,一会儿把我踹出府,我喝西北风去!” “怕啥,我带着你,饿不着。” 又遭了苏言一记白眼,莫羽才笑着张口,“你家公子气量够小的啊,和你一个小丫鬟计较。” “谁说不是呢。” 苏言可没敢说,她画了幅画讽刺那公子哥“腹黑”,一会儿光解释“腹黑”就得好半天,她还得在晚饭前赶回去呢。 “这不简单么,那些有钱公子哥不都喜欢玩个玉啥的,你就送个小玉饰不就成了。” “我咋没发现你这么富贵呢?还一个小玉饰,我要能买得起那玩意儿,我至于这么发愁么?” “那你有多少银子?” 苏言伸出两根手指头。 “你这不有二两么,够了!” “我这是两枚铜钱!” “......” “你直接磕头谢罪吧!两枚铜钱,你买个羊肉烧饼都买不起。” 搞了半天,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莫羽也学了苏言翻了个大白眼,又跟着说了一句,“你没那诚心,你还赔啥礼,道个歉不就完了。” “礼轻情意重!你个毛贼懂个啥!” “得得得,我不懂,我带你上街上绕一圈,我看你这两枚铜钱,能买的着啥!” “不用去了我就是买不着,我才在这儿发愣的。” 丢了一枚石子到河里,泛起的涟漪就像她现在的心情,杂乱无章。 “我借你。” 递到她面前的是一些碎银,看着不多,但怎么也有一两了。 苏言眼冒金光,立马就来了精神,“不是吧,莫小弟,你这么大方?” “可不么,你这大哥都有难了,小弟不能坐视不理啊。” 莫羽的性子同苏言那真是一配一个准,两人又这么一说,哥俩好都整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拜了把子。 苏言没和莫羽客气,拿了银子就和莫羽上街去挑东西去了。 结果在街上,两人一边逗嘴一边挑拣着,苏言竟然一下忘了时辰,抬头看发现天都黑了,才匆忙和莫羽道别,说了她住在哪个客栈,就着急忙慌地往回赶。 一回去,自然没看到温染的好脸色,别说好脸色,那脸臭的,跟泡在泔水里一天一夜了似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臭味了。 “不是说了,别乱跑么!” 一张口就是怒气冲天,苏言缩了缩脖子,“我就是给你......” “成天只知道惹事!你手里拿的什么?” 见苏言一只手藏在后头,以为她就是为了街上那些玩意偷跑出去,上午“不可信”的怒火,再加上为她担心受怕了一两个时辰,这下是怒不可遏。 一把抓过苏言的手,一用力苏言就握不住了,见里面躺了个挂在腰间的小配饰,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樑州这儿鱼龙混杂,你这张脸会遭来杀身之祸,你竟然还为了这么个小摊贩的东西,乱跑出去!” “当啷!” 配饰撞击在地面的那一刹便立即碎裂开来,苏言要阻止的手甚至都没来得及伸出来。 她好不容易借的银子买来赔礼的物件,已经四分五裂,同地上的石子混在一起,成了真正的“地摊货”。 第十二章 这是我夫人 苏言没生气,她就是觉得自己真是没认清现实,她一个丫鬟,人家一个大家公子,凭什么以为会生她的气。 她还舔着脸要给人家赔礼道歉,结果人家压根连这礼都瞧不上。 是她逾矩了,以为温染没端着架子对着她,她就真和温染能平起平坐了。 就是这配饰有点可惜了,还有那借来的一两银子,也不知道和莫羽说这东西没送出去,钱是不是就不用还了? 自嘲了一晚上,苏言也就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她也不在意了,反正她成天戴着个破斗笠,上面再罩层纱,谁看得见啊。 唯一能看见的那位,还成天到晚给她摆着个臭脸,她还不乐意看呢。 温染知道苏言心情不好,今天见了他,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再来,不咋呼也不惹事,同他府上那些听话的丫鬟没有二样,却让温染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 苏言只当没听见,压低了斗笠就往前走,走了没两步被人拦下来,“有帖子么?” 让了个地方给温染递帖子,收帖子的人看了眼一身白衣的苏言,又看了下富家子弟装扮的温染,不太确定这过于生疏和远离的两人是不是一道的。 进了道场后,苏言倒没心思和温染耍脾气。 今天温染说这儿要举办一年一次的武林盟会的比武,一进来就瞧见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还有各种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武器。 还真和温染说得没错,他们来樑州还真是“打架”的,可苏言不以为自己那拳脚功夫能打上几轮,她就过来凑个热闹。 他们到的时候,早过了前边的开场,场子上摆了六个擂台,采用的是守擂战,谁能守住自己擂台三天,便能到最后一天的最终对决。 苏言对于打打杀杀的没兴趣,但是对于那些武器倒是看得很来劲,尤其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飞镖。 但是在那个擂台上的,估计是个小有名气的大侠,围在一旁看得人倒不少,苏言戴了个斗笠不方便挤进去,只能在外层仰了头看。 没看半会儿就头疼脖子酸,再加上这台子上的人,来来回回打了半天也没分出个高下,苏言便想换个台子。 一转眼,台子还没找着,先找着一看着有些眼熟的身影。 见温染在远处同人交谈,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自己,苏言便猫了腰朝那人走过去。 这擂台上可不只有大侠,还有侠女,眼前这擂台这儿便站满了一帮大汉,为什么而来也不言而喻。 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别的大汉都恨不得把头放台子上,他却低着头鬼鬼祟祟,修长的手就要趁一个大汉看得入迷将那大汉挂在腰侧的钱袋顺走。 却一把被身旁的人抓住,那人吃惊地望过去,就撞进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里。 场子稍远一点便是一处竹林,一个白衣少女拉着一身材颀长,容貌俊秀的男子快步往竹林走,不一会儿就隐入竹林没了身影。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莫羽还以为是哪个行侠仗义的发现了他,差点冷汗都被吓出来,一看是苏言,立马就笑开了。 “你不是劫富济贫么?怎么开始对大侠下手了?” 苏言先是打趣了他一番,认出莫羽还不容易。 前两次莫羽虽然都用黑纱遮面,可眉眼生得那么好看的还真不多,再加上莫羽又是个江洋大盗,稍微一辨认还不好认啊。 莫羽笑起来,没了黑纱后,苏言才发现这莫羽笑起来是真好看,就像冬日里的暖阳,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瞧着舒服。 “我这不是把全部家当都借给你了,我还得混口饭吃啊。” “对了,你那礼物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你那主子是不是见了得先哭两嗓子以示感动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苏言就气得慌,找了处石头就坐下来,一把把斗笠扔一旁,莫羽多机灵,一看苏言哭丧着脸就知道没好结果,挨着苏言就坐了下来。 “咋了?不喜欢?” “砸了。” “砸了!你那主子这不是生你气,这是嫌你吧。” “谁知道呢。” 管他生气还是嫌弃自己,苏言觉得自己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赶着给人家找骂,还赔了一两银子进去。 “对了,你那银子,我得晚点还你。” 莫羽作为难状,“这不行啊,我就靠着这么点银子过活呢,你看我今天都被逼着光天化日都跑这儿来作案了,我这冒多大风险啊。” 苏言知道他贫,但自己也的确就见过人家两回,就借了这么笔“巨款”,他那活又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的确也不好说拖太久还人家。 可她现在实在没钱,上次那两枚铜板,还是因为温染让她出街去买东西,人家找了十枚,她偷偷藏的。 看见苏言还真的皱起眉在打算怎么把银子还给他,莫羽便笑起来,一把揽过苏言肩膀,“你不是我大哥么,一两银子算啥,你小弟我反正饿不着。” 话说得大方,可苏言也不喜欢占人家便宜,摘下头上的一个簪子就递给莫羽,“这簪子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你先拿去当了,当了多少,都算我给你的,那一两我肯定还你。” 莫羽没打算要,但苏言执意要给,怕她过意不去便收下了。 两人又聊了下刚刚在擂台上看到的趣事,苏言怕一会儿温染找不到自己,又得挨一顿骂,赶紧让莫言去当了簪子吃饭,急匆匆就跑走了。 果不其然,一出竹林就撞上有些焦急地温染,赶紧先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我刚刚内急,找了茅厕迷路了。” 温染到嘴的训斥就只能咽下了,“你头上的簪子呢?” “啊?” 要说苏言平日里看电视剧不是白看的,这会儿的演技直接秒杀女主角,硬是着急地找了半天,然后还想回路上去找。 一把被温染拉住,“算了,斗笠戴好。” 松了口气,跟在温染后头做了个鬼脸,仔细一想,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摸索了下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 但是温染一把打碎了苏言的小算盘,“下回再丢东西,吃饭就别吃肉了。” 有时候,苏言觉得温染是不是在她肚子里放了条蛔虫,怎么每次她就是想想,这温染就能把她后路给堵死了,还给筑上钢筋水泥。 温染带她到了一处大殿,殿上坐了好些个威仪的大侠模样的人,一瞧就是在这武林能够呼风唤雨的人。 他们一进大殿,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朝他们看来,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要不是温染拉她手腕的手用力了几分,她早撒丫子跑了。 温染一直带着她往上位走,苏言在心里腹诽,难道这些看着年纪这么大的,地位还没一个毛小子高? 一直走到最前头,左边正好空了两个位置。 温染坐在了第一把椅子上,用眼神示意苏言坐在了第二把椅子上。 坐下的时候,苏言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如坐针毡,针芒在背,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神,就好像要将她吃了般,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温染。 得亏温染平日见过的世面多,这时候竟然坐得端端正正,脸上还有些云淡风轻的笑意。 “温公子,这位是?” 对于温染这突如其来的行径,坐在温染对面的男子最先开了口,尤其是温染一旁的位置,十三年都未曾有人坐过了。 要是苏言一穿过来,就是凌青雪的身子,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慌。 这就好比,你不知道这是假货,你卖出去和你明知道这是假货,然后对面有警察叔叔在买一样的区别。 一个可以理直气壮,一个就是胆大如牛也得心虚。 苏言就是后者,尤其坐对面那位,眼如铜铃,瞪得老圆看着她,要不是她脸前还有层白纱,苏言真觉得自己那一脸的畏畏缩缩都能把自己卖个彻底。 “忘了同各位说一声,温某前些日子娶了一位夫人。” 这伸到她面前的手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对着她笑得一脸甜蜜的,是刚刚还臭着脸的温染? “夫人?” 夫人你个头!你没和我说,扮了凌青雪,还得扮你夫人啊!这得是另外的价钱! 但温染笑着,眼睛里的警告也是确确实实的,苏言相信,她如果不接这伸出来的手,她会死得很难看。 颤颤巍巍地伸出去,温染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我家夫人常年避世不出,有些内敛,让各位见笑了。” “温公子,这位置是给凌堂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府妻妾都能坐了?” 质问的人,又是坐在右边的一位膀大腰圆的壮汉,尤其是拿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两柄大斧,苏言咽了口口水,祈祷着温染能够应付好这局面。 “多谢李堂主提点,盟主立下的规矩,温某定然不敢打破。温某夫人,正是凌堂主之女——凌青雪。”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第十三章 零花钱 别说你们惊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苏言差点没忍住在众人面前说出这句话来。 同时,也再次为古代的信息不发达而汗颜,要是放在现代,以温染的身份地位和容貌,别说妻子是谁了,就连他几时几分结的婚,都能给人扒出来。 到了古代,竟然连温染有过一任妻子两人都掰了,这群人也没几个知道的。 怪不得古代里头,常说什么以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她看全都扯淡,就是信息不发达,没有狗仔给你扒个干净。 后来,这大殿简直成了群口辩论,左边的人和右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在争论着,争论的焦点无非就是苏言能不能坐上这左边的第二把椅子。 苏言对于这些江湖纠纷,那是一点都搞不懂,但是大概看得出来,以温染为首的左边一派和对面那浓密胡须为首的右边一派,是水火不容。 才讲了几句,就有几个坐不住地站起来想动手。 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要不是温染说了几句镇场子的话,这场面不知道怎么收场。 回了客栈,苏言就摆脸色了,“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 她一黄花大闺女,这么不明不白被冠上了“夫人”的头衔,这让她以后怎么找如意金龟婿? “你没说要我当你夫人啊!” “怎么了?” 好像对苏言这反应很诧异,温染斜了苏言一眼,那眼神就好像苏言占了便宜还卖乖。 “你这不毁我清白?你们古代......你们男子不是最重女子清白,我什么都没和你做,我就背上‘夫人’这名号,我亏不亏啊!” “哦,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 这话题走向怎么有点奇怪啊?这是她要谈话的初衷? “不是!我就是说,你这样不打招呼就和外人说我是你夫人,不行!” “他们今日可有人见到你长什么样了?” 想了想,今天大殿上大家好像都只是对于她这身份感到诧异,但是倒没有人怀疑她,也没让她把斗笠摘下来。 “没。” “那你脱下斗笠,何人知道你是凌青雪?” “我这不是顶着这张脸么?” 你不就是为了这张脸才把我买回来的么?苏言都想翻白眼,这温染怎么明知故问。 “天下相似者千千万,若不是你由我带进义和堂,你就算以死自证也无人会信你是凌青雪。” 言下之意,就是苏言只要摘下斗笠,就算被人觉得长得有些相似,但只要打死不认,别人也没法子。 但苏言对她这张脸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些人说,凌堂主已经不在十三年了,十三年前,凌青雪才刚出世,谁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难道那凌堂主样貌阴柔,和女子无异? “不关你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她就一被拉过来充数的,还管主线剧情发展干什么。 “去哪儿?” 温染见苏言连斗笠都不戴了,背着手就要出去,立马就不高兴了。 “你放心,我打死不认我是凌青雪,不给你惹麻烦。” 来了樑州,她都没好好逛过,不是被温染拖回客栈,就是光顾着给温染买礼赔罪,看这样子过几天就回滁州了,还不趁这功夫赶紧走走。 “上回买玉饰那银子,哪儿来的?” 果然腹黑的人,隔了多久都别想他把一件事给忘了。 她记着上次温染都气得脸都红了,还能分出神来想她买玉饰的银子从哪儿来? “路上捡的。” 她可不敢说自己找莫羽借的,找一个江洋大盗借银子,她都想到自己话说出口后被打断的腿。 “上面有个温字。” “不是摔碎了么?你怎么知道?” 温染不自在地撇过头,“玉碎了,被小孩子捡了会割手。” 这理由倒是编的可以,苏言没戳破,毕竟这公子哥还能去把那玉饰捡起来重新拼好,也是为难他。 就是可惜了自己没看见温染蹲在地上捡的样子,说不定她心里的怒气消得会更快一些。 最后苏言还是没去成,因为温染非得让她交代清楚那买玉饰的银子打哪儿来的。 苏言又是个经不住吓的,一被冷声询问,兜不住就全招了,但是没说把簪子给人家拿去当了的事情。 可这已经让温染脸色很难看了,是苏言迄今为止看到过最差的脸色,比吃了一管芥末还要差的那种。 “半道上认识的人,便能借你一两银子?” “是啊,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以为他有企图......” 苏言正要开始她那炉火纯青地瞎扯技术,就被温染一个眼刀给制止了,立马缩手缩脚,乖乖地说,“我不知道。” 一句话说得温染没了脾气,转身去了自己床边,鼓捣了半天,拿了个小钱袋,“既然说了是我夫人,再同他人借钱便是丢我温府的面子。” 苏言两眼放着光就要去接,但温染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就给了她,“这里面一共有十两银子,每一两,我都要知道用去了何处,一个月后要是还剩钱,下个月便给你二十两。” 怎么整的和父亲给零花钱似的,还是个控制欲这么强的“父亲”,但是苏言只敢在肚子里腹诽,表面上点头哈腰,说什么都先答应下来。 在樑州又待了三日,他们便启程回了滁州,临行前有好几个武林中的人前来送行,可苏言看,他们就是借着送行的名头,借故看看她这温府“夫人”,凌堂主之女到底长得什么样。 可惜,一个斗笠全给遮干净了,就看到一个翩翩倩影,令人浮想联翩。 他们还没回到滁州,凌青雪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可就传遍了武林,引无数人想一睹其真容。 苏言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正在一处离滁州很近的驿馆,他们打算今天在这儿歇一脚,明天赶一路便能回到府上。 刚在大堂里坐下来,就听见后边一桌子的人,在议论“凌青雪”,讲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简直就把凌青雪说成了天上下凡的仙子。 苏言盘算着,自己这容貌到时候要是现了世,担不担得起这名号。 “想什么呢?” 快到滁州,苏言也就不用再戴那斗笠,因此温染一落座,就瞧见苏言一脸的坏笑,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要真娶了凌青雪,你得给多少嫁妆啊?” 苏言那守财奴的样子,自然遭到了温染的嫌弃,“和你有关么?” 撇撇嘴,表达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这种等级看人行为的不满,“我看,我要是凌堂主,才不把女儿嫁给你呢。” 脾气不好,心眼还多,还抠门,我要是老丈人,我这是多不待见我女儿才让她嫁这么一公子哥,虽然长得不错,可长得好又不能当饭吃。 “哟!这不是温公子么?” 身后传来一高亢的叫声,差点没让苏言被汤给呛死,一听这声音,这语调,妥妥的反派出场啊。 放下碗就往后看,瞧那人穿得是锦衣华服,身上的配饰更是光鲜亮丽,是个眼睛好的都能看出来的土豪装扮。 再加上那不三不四地笑脸,猖狂又带着几分讥讽的走姿,不是个反派也是个烦人精了。 果不其然,温染在看见这人之后,眼睛就冷得和寒冰似的,瞧着冻人。 “哎?这位不会就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凌青雪吧?” 自己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怎么还偏偏撞上这么号人瞧见自己长啥样,肯定从他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温染,我记着你不是娶了个大家闺秀,叫什么......林瑶?兄弟我记性不太好,可温公子的事情,小弟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知道这位凌姑娘,是第几房啊?” 那街边地痞流氓一样的恶心笑容让苏言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都反胃地吐出来,一张脸油光满面,一看就营养过剩。 “这位公子,夫人二字,私塾里的先生怕是教过的吧?” 还什么几房,都说了是夫人,那就是实打实地第一位,这流氓连听个人话都听不懂。 这一番嘲讽,那人自然听懂了,听懂了脸色就不好了,他向来是喜欢在别人身上讨便宜,结果被个丫头片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打脸,那滋味。 “牙齿还挺利。” 说着就要来掰苏言的下巴,直接被苏言一巴掌给拍开,“什么狗爪子都往本姑娘脸上放。” 苏言可不是不怕死,她这是充分发挥自己女配的角色重要性,给这剧情制造矛盾,推动故事发展,因此说这话时,底气之硬,态度之蛮横,和街边女混混是如出一辙。 让温染都为之赞叹,苏言可真是见人说人说,见鬼说鬼话的典型。 第十四章 这可是赚钱的好买卖 按理来说,这般蛮横不讲理的,肯定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但那人也许是还有别的事情缠身,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 苏言还想着同他吵几个回合,结果对方辩手都走了,“切”了一声就要吃东西。 “你知道他是谁么?” “谁?” 反正自己对面坐着男主,主角光环罩着,管他是天王老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滁州刺史的长子——沈宥。” 刺史?她记着历史书里好像有这么个官职,“你们俩谁厉害?” “......” 看到温染不回话,苏言就知道是那沈宥厉害,“他要是逼你把我交出去,你能扛得住压力不交么?” “......” 得,惹了个不该惹的,都怪自己这张嘴啊,逞一时口舌之快。 温染有男主光环,可她没有女主光环啊! 哪有男主为了女配去与全世界为敌的,这不成了小三上位的三观不正肥皂剧了么? 回了府之后,苏言就一直战战兢兢等着沈宥上府来要人,甚至还筹谋着要不再逃跑一次。 还没等计划实施,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可不是沈宥,而是莫羽。 莫羽还不是专门来找她的,而是半夜进府要偷东西,偷着偷着还偷到她房里来了,要不是她喜欢点着灯睡觉,非得被莫羽吓个半死。 莫羽显然也没想到苏言能在温府,立马把面纱扯下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苏言,“你怎么在这儿呢?” 苏言害怕一会儿动静大了,把下人给招来就惨了,到时候说她半夜幽会男子,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赶紧拉着莫羽就到平日里很少人去的后花园。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你?” 这小子该不会盯上了她,故意的吧? “这说明咱俩是真有缘,要不今日趁这个机会,拜个把子!” “你少给我扯!快说,你到底来干嘛的?” 插科打诨的功夫能有她厉害?苏言白了莫羽一眼,让他赶紧坦白,省得她把他就地正法了。 扯了扯自己一身的黑色紧身衣,再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黑色面纱,“这不干下老本行么,谁知道苏大哥你这麻雀变凤凰,来了温府啊。” “不给你一个簪子了么?怎么也能当个一两半两的,你不能干点别的了?” 见苏言有点生气,莫羽嘿嘿笑了两声,“那簪子我看着挺名贵的,怕当了到时候赎不回来。” 不是苏言有劝导青年迷途知返的爱好,而是她瞧不惯莫羽这么一阳光大帅哥,正道不走,非得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不浪费一张脸了么? “大哥,要不你给小弟我找个差事?” 对于这等泼皮耍赖、厚颜无耻地要求,苏言自然是义正言辞地......答应了,谁让莫羽顶着个暖气机一样的温暖笑脸,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拒绝呢。 再来,一想到这么一优质帅哥,在自己的引导下,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最后成功逆袭,找了位白富美结婚生子,那自己不得成就感爆棚。 说干就干,苏言一点不含糊,第二天就出门去给莫羽找工作了。 先是去酒馆逛了一圈,那儿生意冷清,一天下来累倒是不累,可一月到头也拿不了多少银子,以莫羽的性子,干这种慢活肯定做不长久。 又去了饭馆,生意倒是好得很,可跑堂的也是真累,莫羽要能吃得了这苦,还能干盗贼的买卖? 在街上走了一圈,各式各样的馆子她都去瞧了,不是太闲了工钱少,就是太累了不好做,不禁感叹一声,原来在古代工作就这么不好找了。 “小姑娘,找事儿做啊?” 一个浓妆艳抹四十来岁的妇女靠过来,身上的胭脂味儿浓的有些辣眼睛。苏言好歹是在怡春楼待了那么些天的,一看这装扮,再闻这味道,这人肯定是个老鸨。 “不卖身,吹拉弹唱一样不会。” 那人见苏言还是个懂行的,一点不气馁,挨着苏言就坐了下来,“小姑娘,别着急啊,老妈子我还没说能赚多少银子呢。” 白日宣淫,这是要遭天谴的,苏言起了身就要走,却突然灵光一闪,“你们这儿,男的收不收?” 入夜,苏言来到昨日她同莫羽约好的地方,吹了两声口哨,莫羽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怎么样,大哥,给小弟我找了什么事儿做?” 苏言勾了勾手指,神色很是神秘,“好事儿,一日能赚一两银子。” “真的?” 工钱这么多,莫羽倒有些不相信了,苏言直接拉着他就从温府的后门偷摸摸地逃出了府,往烟花酒巷深处走。 等到了地方,莫羽的脸色可谓是十分精彩,笔挺的两道眉毛差点打成了死结,看了看眼前这地方,再看了看兴奋不已的苏言,他甚至一度怀疑,苏言是故意的。 “你别看地方不正经,要你做的事儿,绝对正经。” 苏言那兴奋劲,从她拽着莫羽手腕要往里走就暴露的彻底,嘴上这么说,可眼底那阴谋得逞的亮光让莫羽总觉得自己是被人卖了。 最后架不住苏言的软磨硬泡,跟着苏言进了楼,又一路上到二楼最里边的包间,里头已经坐了一位妇人。 “老妈子,人我给你带来了。” 苏言死死拽着想往回跑的莫羽,来都来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那老妈子一转身,瞧见莫羽,脸上笑得都要开出花来,“哎哟哟,长得可真水灵。” 一双手就往莫羽脸上、身上,掐了掐又摸了摸,嘴里什么夸奖的话都说了个遍,说得莫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妈子,怎么样?” “这可太可以了,我们春兰楼光靠他,能火好几年呢。” 老妈子都听得见那叮当响的银子声,笑得花枝乱颤,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莫羽,生怕这颗摇钱树跑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儿就来上工!” “别明儿啊,今儿就能上工,我先付你一两银子,等会儿拿的赏钱,都是你的。” 老妈子生怕人跑了,赶紧让莫羽准备准备,自己先去外边儿交代事情。 等人一走,莫羽脚底抹油就要跑,春兰楼是什么地方,他还不知道!那是滁州都出了名的勾栏院,还同一般的妓院不一样,这儿都是男妓! “你跑什么呀!” 苏言哪能让人跑了,她可是和老妈子说好了,莫羽上工一天,赚的赏钱她和莫羽拿一半,春兰楼收一半。 她怎么也能再从这一半里头,再拿个三成吧? 以莫羽这容貌姿色,一天的赏钱,说少了也能得有一两吧?光是做小一个月,她可就成了个小富婆,这么笔划算的买卖,她当然得做成了。 “亏我叫你一声大哥,你把我往火坑里推!” 他不跑,难道等着被人点么? “这怎么能叫火坑呢?我就让你上台上跳舞,你脑子想什么呢?” “跳舞?” 难道真是他想歪了? 可等莫羽拿到老妈子递到他手上那轻薄白纱一样的衣服,莫羽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这哪能叫衣服?穿成这样走在街上,可是要被抓到官府挨板子的! 苏言显然也没想到会这么限制级,脸上有片刻的尴尬一闪而过,但很快就镇定地说,“没事没事,你下边儿还穿着亵裤,上边儿露点没事。” 莫羽那表情,就好像在说,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最后,苏言硬是用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加上以后富裕美好生活的蓝图,主要是那临门一手将莫羽推到了台子上,让他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可莫羽哪里会跳,他站在台子上,看着底下那一个两个投来的猥琐目光,还有一旁着急让他赶快动起来的苏言。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给舞了场剑。 好在莫羽长得真是人见人爱,虽然这比大家期望得要低,但是看在脸的份上,赏钱还是不少。 乐得苏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来回数那银子,生怕数漏了。 因为今晚本来是不上工的,所以莫羽就上去演了这么一场就能走了,可就这么十来分钟,就有一小手的银子。 这要是真演上小半个时辰,那还不得一夜暴富啊! 可苏言这富婆梦还没做多久,就被莫羽亲口打破了,“想都别想。” “为什么!这么赚钱又轻松的活儿,我想赚还没有呢!” 难道莫羽一个男孩子,还在意被别人看了上身? 要是她是男的,只要贞操没损失,那都是可以接受的嘛,毕竟谁和银子过不去呢? 可莫羽还偏偏就和银子过不去,任凭苏言在一旁软磨硬泡,就是不松口,眼看就要走回温府,两人得分道扬镳了。 苏言就急了,“那你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干?” “说什么,你都答应?” 苏言豁出去了,“只要你能答应这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第十五章 温公子,你别误会 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苏言自从答应了莫羽,只要他去上工一天,她就得去陪一天这看似完全合情合理的要求后,每天一到时辰,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去。 这天,终于被她给撞上了温染。 为什么说终于呢?因为苏言有种直觉,自己肯定得碰上一次,这是她身为女配的直觉。 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之让她措手不及。 她照例听着外边儿打更的声,几乎是闭着眼睛摸到了后门,开了门闩就往外走,到了约好的地儿等着。 眼看着从暗处走出来一人,苏言就赶紧拉着人往前走,“你怎么这么墨迹,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儿那老妈子又扣我们赏钱!” 着急忙慌地往春兰楼赶,到了地方后更是轻车熟路直接拉着人往后台走,快到地方才觉得莫羽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今天这么闷? 一回头,差点把苏言给直接吓得驾鹤西去,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你...” 那神情比见了真鬼还可怕,不是苏言危言耸听,而是站在她面前这人,不仅面色阴沉,瞧她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把她拆成八块吞入腹中,以至于她被吓得连着说了十几个“你”,愣是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胆子大得很啊!” 只这一句,苏言就知道完了,她这金主不是一般的生气,要不是这儿还算大庭广众,她大概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妈子见人还不去换衣服,急匆匆地就跑过来,先是看到了苏言,立马叫唤起来,“哎哟,你怎么还在这儿,让莫公子赶紧去后头啊!” 说了半天发现苏言不动,抬头又瞧见一弱冠玉面的男子,脸上表情立马又谄媚起来,“这是今儿来顶班的?你这小姑娘可以啊,一个两个都长得这般标致,你要是开勾栏院,这一条街的风头都非得被你抢了去。” 快别说了!苏言苦着张脸,祈祷老妈子少说几句,可老妈子眼看又来一棵摇钱树,心里乐开了花,哪里瞧见苏言那快哭了的表情。 “你是这楼的老妈子?” “正是,苏姑娘都同你说了吧,我们春兰楼的赏钱可不少,就之前苏姑娘带来的莫公子,光这些天,就赚了十来两银子呢。” “哦,她来几天了?” “有七八天了,要不是生意好,她能天天来么。” 老妈子以为温染要问生意如何,赶紧多补了两句,说底下的客人有多喜欢苏姑娘带来的莫公子。 苏姑娘平日里就坐在下边儿同客人聊天,好几个客人都挺喜欢她,连带着给莫公子的赏钱也跟着涨了不少。 “这么说,她还是你们楼里的红人了?” “那必须的呀!别说是我们楼里的红人,这还有其他听了风声的,特意从外地赶过来,看了的没有说不好的。” 我滴个亲娘啊!苏言现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现在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可能死得还轻松些。 老妈子好像才发现温染脸色不好,但是以为他担心已经有了莫公子,他在这儿赚不到什么赏钱,赶紧开口,“不过以公子你的姿色,和那莫公子那是平分秋色,赏钱肯定也少不了。” 老妈子说到兴奋处,手里的手绢就要往温染脸上扫,吓得苏言小心脏一哆嗦。 “她同那莫公子,感情很好?” “我就没见过不是夫妻还能感情好成那样的,要我说,他俩还真般配。” 我呸!你个老妈子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你没瞧见你面前那位已经是个点燃的炸药包,你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你不怕连着你一块儿炸死了?! “哦。” 这一声“哦”包含的东西可太多了,苏言不敢多想,只敢趁这个时候赶紧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那莫公子来这儿都做什么?” 老妈子以为温染来了兴趣,赶紧去后边儿拿了件衣服过来,依旧是那要露不露的轻薄白纱。 苏言已经闭上了眼,她实在不敢看温染看到这衣服的表情,可老妈子今天这察言观色的能力算是彻底下线。 “就穿这个,上去跳几支舞,当然了,跳得越诱惑,赏钱就越多。” “是么。” 温染一手拿着那衣服,一边用眼睛去看苏言,已经不能用“你胆子很大”来形容这眼神了,应该是“我看你是想上天”。 苏言这会儿不想上天,她就想赶紧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 “哎哟公子,在我们这儿做活,有个姓就行,名字都是假的嘛。” “是么?我姓温。” 苏言总算知道为何会有“我爸是xx”这句名言出来了,老妈子光是听到“我姓温”这三个字,便脸色刷白,连着退了三步。 拿着手绢的手在嘴前抖啊抖,抖得苏言感觉自己帕金森都要犯了。 “温...温公子?” 果然,人一紧张,话说不全是通病,苏言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心理平衡,觉得自己刚刚也不是很丢脸嘛。 苏言也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这幅样子,她和老妈子两个人像做错了事的小学生,面对着抓人抓了个现行的班主任。 尤其班主任脸上那个表情之精彩,苏言之后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人呢?” 老妈子知道这不是颗摇钱树,而是个惹不起的爷之后,那股精明劲儿算是回来了,“莫公子今儿还没来呢。”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苏言咽了口口水,一直没开口,嗓子都被自己憋疼了,可又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火上浇油。 心里只能暗暗祈祷莫羽今天正好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千万别让这二位碰上,这要是碰上,短命的可是自己。 但很显然,老天爷虽然听到了她的祷告,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直接把莫羽以极其戏剧性的方式赶到了他们面前。 怎样戏剧性呢,也不过就是被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有钱员外追着跑进春兰楼,一抬头瞧见苏言立马张着手脚就跑过来。 连让苏言往旁处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莫羽拿来做了人肉挡箭牌。 得,这是怕她今儿死不全,要来就来个全套是吧? 平日里,莫羽受到的骚扰,没有十个也总有那么一两个烦人精,都说了卖艺不卖身,还几个跟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硬是要莫羽留个联系方式。 也就是莫羽住的地方,苏言哪里能让自己这摇钱树被人给独占了,充分发挥了自己“护草使者”的职责,那是来一个骂一个,来一双骂一双。 久而久之,这楼里来骚扰的人是少了不少,但有些有钱认,他就是吃不着心痒痒,成天变着法来调戏莫羽。 比如现在这肥头大耳的王员外,从莫羽上台的第二天,就开始死缠烂打,颇有种莫羽不答应,他就死磕到底的气势。 莫羽今天依着往常的样子,让苏言来搞定。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啊,苏言哪里还敢在春兰楼放肆,她是越放肆,死得就越惨。 那王员外,今日好不容易堵着莫羽一个人,还没说两句,莫羽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他费了老命追上,一抬头,碰见了苏言。 要说他不该怕一个小丫头片子,可这苏言骂人实在厉害,不带祖宗就能骂得他是面红耳赤,他可是在这儿丢了好几回脸了。 “苏姑娘。” 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王员外见今日这苏姑娘怎么好像脸色不太对? 又瞧一边,老妈子一张脸也僵笑着,再一看,旁边又站了个生得颇好看的小生,那双眼就开始往外冒桃花了。 苏言见那员外色眼一瞟,嘴巴一动,赶紧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了那图谋不轨的眼神,“王员外,怎么,现在骂不好使了,要上手是吧?” 说着就要撸起袖子打一架的阵势,王员外是个看着壮硕,但实际上动起手脚来跑得最快的那个,一见苏言真要动手,赶紧面露怯色,拱着手就往后撤,就是有点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两眼,一眼看莫羽,一眼看温染。 苏言刚刚是奔着真打架去的,说不定还能趁乱把自己打晕过去,好免遭受接下来这尴尬的局面,谁知道这王员外,追人的时候脸皮挺厚,胆子也是真小,还没吓唬就跑了。 “可以啊,苏大哥,你这功力见长,今天用一句就把人打发跑了。” 莫羽照旧一手搭在苏言肩上,搂着苏言就开始夸。 “你就是莫公子?” 听着这来者不善的声音,莫羽好像才发现一旁站了个人,打眼儿一瞧,这不是他之前踩过点的温府主人——温染么? 他记着苏言是温染府里头的小丫鬟? 带着疑惑看了眼苏言,见她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道是东窗事发,用苏言的话来讲,就是金主爸爸发现自家代言人用了别的牌子产品。 他虽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也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先把自己那手给撤了下来。 启动了苏言之前预演过的一号方案,“是温公子吧?你别误会,我同苏言就是今天刚碰上,我和她搭伙赚钱。” 这话一出,苏言直接两眼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偏偏莫羽还一个劲地沉浸在苏言之前给他设计好的表演里,就是没看见苏言拼命使眼色让他闭嘴! 老妈子在一旁也直皱眉,自己刚刚怎么就嘴快全给抖出来了呢。 唯独温染面色如常,还有些津津有味地看着莫羽怎么胡编乱造他和苏言今天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搭伙的。 第十六章 今天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了! 最后的最后,苏言在莫羽这一顿天花乱坠地叙说中,都差点要相信的时候,后领被人提溜起来,“人我领走了。” 在另外两人的诧异目光中,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被带出了春兰楼,这让好些个之前被苏言骂得狗血淋头的,鼓掌叫好,就差没给温染颁个“惩奸除恶”的锦旗。 这下是“死”得极其不体面。 到了府里头,温染坐在正厅的上位,双手抱胸,一双眼就这么盯着苏言,盯得苏言两小腿直打抖。 “我真是小瞧了你。” 你要说气,温染自然是气的,但气的不是苏言去那种地方,而是气她竟然背着他干了这么档子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要不是这几天,府里有下人议论,说看到苏言有时候会从后门回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原本以为苏言不过是贪玩,半夜起了玩心,他想着抓着人训斥一顿就算了。 结果这小家伙,要不是他今日亲眼所见,从旁人嘴里听了都得当那人说胡话。 苏言那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温公子,其实我就是好心。” “是好心,好心到每日往春兰楼跑,赚得盆满钵满。” 那她这也是靠本事赚钱啊,这话苏言可不敢说出口。 “我啥也没干,我就每天在那儿坐一个时辰。” “是没干什么,不过就是和旁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罢了。”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温染讲话格外阴阳怪气,偷喵喵往上看了一小眼,就被温染一个眼神给吓得重新低了头。 “他叫什么?” “莫羽。” 莫小弟,你别怪大哥这么容易就把你卖了,实在是大哥现在自身难保啊。 “做什么的?” “盗贼。” “......” 不用温染骂,苏言也知道自己这事做过了,莫羽这行当,在三教九流里头那都是倒着数的一类。 “拿来。” 苏言发现温染只要一不高兴,就特别惜字如金,就好像现在。 要不是抬头看见温染盯着她腰间的钱袋,她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不好吧?” “......” 在自己被那冻人目光给彻底冻前,立马乖巧地把钱袋解了,毕恭毕敬地递到了温染手上,可心里直滴血。 这里头可是她这么些天攒下来的,连一两银子都没舍得花。 结果苏言不仅赔了银子,还被禁了足,连房门都出不去。 但这并没有挫伤我们苏言这打不死的小强的乐观心态,想着温染能关她一时,关不了她一世。 当然,如果苏言知道她是怎么被从房子里放出来的,她宁愿在房里待一辈子。 她记得那天风和日丽,入了秋后的午后倒生出一股热意,逼得她将外衫全给脱了,只留一身贴身的衣物,反正她现在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小房间。 “哐当!” 这声巨响吓得苏言立马从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和踹门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时间在片刻中有了停滞的错觉,而后苏言才闹钟警铃大响,赶紧扒拉一旁的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你谁啊?” “好啊!大白天就如此放荡!果真是个不要脸的***!”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一通,苏言自然不能忍了,扯过一旁的衣服草草穿好,下了床就开口还击,“我说大叔,这是女子闺房,你一不敲门,二不问一声,于礼你说不过去。” “再来,你我素未谋面,你就不分青红皂白指着人就乱骂,于理你也说不过去。我看你都四五十来岁了,怎么哪个理你都不懂啊?” 这一番讥讽,那大叔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双目爆睁。 就在苏言洋洋得意的时候,温染才匆匆赶来。 “公子,这府里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苏言是典型的狐假虎威,一见自家撑腰的来了,气焰就更是嚣张。 以为温染会呵斥那人几句,苏言连嘲讽的表情都做好了,就瞧见温染对着那大叔说了一句,“爹,你怎么来了。” 瞬间,一盆冷水将苏言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冻得苏言直打激灵,嘴角抽搐。 又回到了大厅,依旧是小学生准备挨批的标准站姿,苏言甚至都感觉,这将成为她之后出镜率最高的一个姿势。 “哼,你就为了这么个人,同林瑶和离?” 原来是来问罪的,可苏言多委屈啊,啥事都没干,一个两个都往她头上扣帽子。 “那个,我和温公子......” “你闭嘴!” 这温老爷子和温染怎么脾气差这么大,温染是闷声干坏事,温老爷子就是个火药桶,还没点呢,自己就炸了。 又可能是因为,苏言刚刚在房里表现得确实有点像小三上位后那猖狂不可一世的模样,所以让温老爷子那是怎么看苏言,怎么不顺眼。 “林家是怎样的书香门第,那是大户人家,你再看看她!” 手指着苏言,连评价语都懒得说,只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赶紧把人从府里赶出去。 饶是苏言心理素质再强大,被这么当着面给人嫌弃,好像自己就是个多上不来台面的东西,心理也难免受不了。 “爹,人是我带回来的,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并不像爹你所想的那样。” 这番话说的,苏言立马把之前对温染拿了她银子的怨恨全给抹除了,看向温染的眼里冒着点星光。 “你别和我说那些,总之,这人就别想进我们温府的门!” “没进。” 不是苏言没管住自己嘴,实在是这温老爷态度过于气人,就好像她死皮赖脸求着温染让她嫁给他一样。 温老爷子这行为要放在现代肥皂剧里头,那就是拿着五百万砸钱让女主离开男主的,有钱又恶毒的男主妈妈。 结果到她这女配头上,连拿钱侮辱她这一步都省略了,直接让她滚蛋,这不欺负人么? “不过我会努力的。” 不拿钱就想让她滚蛋,门都没有,她就是要气死这老爷子,还没见过谁能从她嘴上讨得便宜。 老爷子一口气刚下去,被苏言一句话又给气的到了喉咙口,显然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被惊到的显然不止老爷子一人,还有站在一旁的温染,头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言。 苏言一把揽过温染的手臂,“温老爷,本来呢,我没那心思,可我今日被您一点拨,才发现我们温公子生得那是仪表堂堂,简直是十里挑一的好夫婿,这要是被旁人捡了去,我不得哭死啊。” 说着,身子就往温染身上靠,颇有种小女子的矫揉造作之势,苏言这是下了血本了,为了气老爷子,她这可是脸都不要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温染日后会如何拿这事取笑她,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好!” 苏言以为自己漏听了,温老爷子刚才说的是“好你个狐狸精”吧? 但显然不是,温老爷子拍案而起,一只大手抓过苏言,一只抓着温染,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难得你有这份真心,我们温染总算能碰见这么一个真性情的女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将这事定了下来!” 停停停! 她这是在刚刚一瞬间又穿越了? 这温老爷子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他不是应该痛斥自己是个狐狸精,怒而甩给她十万两真金白银,让她拿着银子滚蛋么? 现在这相亲成功现场又演得哪一出? “温染这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好不容易给他找门亲事,结果连孙子都没抱上,就听说和离了。” “我一气就去找了林瑶问清楚,知道有你这么个小家伙,我怕温染看不清楚,你其实是贪图我们温家银子和地位,就想试探你一番。” “没想到啊,你竟对温染是真情实意,实在难能可贵。” 这是个连续偶像剧?从逼迫女主离开,到测验女主,最后男女主在一起幸福大结局? 不能因为她是女配就这么省略过程啊! 导演你出来一下,你这样拍是会被观众打死的。 别说苏言接受不了,连温染这平时稳得和棵松柏一样的,也被惊得有些不敢置信,“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什么胡话?等你再这么耗下去,我半个身子进了棺材都抱不上孙子!” “今日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了!” 第十七章 青冥上河图 还好温染在温老爷子面前能说得上话,让温老爷子及时悬崖勒马,没真的一冲动就把这事给定了。 苏言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要说可惜吧,是有那么一点儿,毕竟像温染这种高富帅,这在古代那是很少见的。 古代男性的平均身高,那可是一米六左右,比她现代身高还矮了一大截呢。 但你要说有多可惜吧,也就一叹气的事儿,毕竟身为女配的自觉她还是有的,必要的时候就是为女主铺路。 但她没想到她这路铺的如此之好,如此之平坦,就差一路给温染和女主铺进婚宴的殿堂。 这事儿还得从温老爷子身上说起,温染那日同他是摆明了他和苏言二人之间不过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苏言所言就是玩笑话,做不得真。 温老爷子一听,那行啊,那你就赶紧给我再找一个乖儿媳,他只等着抱孙子,不管这过程。 从温染之前会同意娶林瑶就看得出来,温染是个孝子,因此温老爷一摆脸色一闹腾,温染就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相的又是一大家闺秀,这回这姑娘,苏言瞧了,比林瑶那是过之而无不及,样貌身段那是百里挑一,就是性子野蛮,所以好几个见了面的公子哥,都没能忍受得住。 但温染早就经过了苏言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倒还能降得住,这大家闺秀可就一眼瞧上了温染。 刚见面那会儿,温染去别人府上去得勤,到后头,那姑娘常常天刚放亮就往府里跑。 两人要说相处得十分愉快,那也不至于,毕竟温染是带着父亲的重压来结识人家的,只能说对人家姑娘客客气气,还算凑合。 那姑娘呢,举止比起林瑶可就大胆多了,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要亲亲,虽然每回被温染冷着脸推开,但下次依旧能没事儿似的又凑上去。 苏言在后头看,直感叹,林瑶当初要有这姑娘的五成功力,也不至于拿不下温染啊。 你问为啥苏言要在后头看? 你眼瞅着到嘴的鸭子飞了,你不得看看那鸭子飞到谁嘴里了? 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的,但这绝对不是什么情情爱爱能够解释的,就是纯粹觉得自己失了一座金山,而且这金山还在不停地往外挪。 照两人这么发展下去,那成亲是迟早的事情。 可苏言这铺路石出事了,温老爷子抱孙子的计划就被搁置了。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苏言照理鬼鬼祟祟跟在温染和那姑娘后头,打算瞧瞧他俩这进展如何。 刚出府,苏言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一个黑布就套在了她头上,心里一惊,这是要绑票? 但好在身子比脑袋转得快,手脚并用就想把来人打跑,但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拳脚功夫,再加上被人蒙了头,她还没学会听声辨位呢。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苏言在心里将这人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而后就晕死过去。 苏言是被痛醒的,有多痛呢,大概就是你睡一觉起来发现落枕的痛,这倒是小事,问题是她现在四肢被吊起来,就像是烤炉里的烤鸭一样,手腕和脚腕都是拉扯的疼。 但是脸上没眼罩,苏言心里一咯噔,根据悬疑片里提到过的,如果绑架人没给你蒙上眼罩,那就是准备撕票了。 这一认识吓得苏言赶紧把眼闭起来,“大哥,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之前不是挺狂的么?”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苏言眼睛睁开一条缝,这不是温染说的,那刺史长子,沈宥么? “原来是沈公子啊,失敬失敬!” 虎落平阳被犬欺,该低头时还得低,这是苏言奉行的处世准则。 “这会儿知道怕了?你不是说私塾先生教过我,什么叫‘夫人’么?爷今儿也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这女主才该有的恶毒男配待遇,怎么用到她身上了? “沈公子!我这不是狗眼看人低么,我要知道您是沈家大公子,我哪能那样和你说话呀,我这不自掘坟墓么?” 坏人都希望被自己揉捏的人是个宁死不屈的,这样虐起来才有成就感,你越是顺从他,他就越是不得劲。 沈宥手里的棍子在苏言的注视下垂了下去,“你这嘴倒是挺利索啊,凌家可都是少言寡语的,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嘴碎的?” “我自幼就没在凌家长大,性子当然不一样了。” “要我不收拾你也行,青冥上河图交出来。” “你找张择端啊,你找我干啥?” “什么?” 瞧她这张嘴啊,就是没个把门的,“我的意思是,沈公子怎么知道这图在我这儿?” “谁不知道,凌堂主手握青冥上河图才坐上了武林左舵第二把交椅,温染那小子不也是看上了凌家的这幅图,才娶得你么?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要知道穿越还要考清明上河图怎么画,她一定把毕生精力都用在复刻张择端老师这幅画上。 但苏言显然没想到此图非彼图,就算她能复刻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也救不了她现在的境况。 “沈公子,你也知道此图之宝贵,我怎么可能放身上呢。” “在哪儿?” “不如你放了我,我带沈公子一同去拿,岂不更好。” 语气之诚恳,态度之谦卑,表情之狗腿,让沈宥好像有那么一丝相信,“你要敢骗我,我把你碎成八段。” 点头如小鸡啄米,恶人说的吓唬话,那必须得当真。 放下来后,苏言本想搞个动静趁乱逃跑,还好眼睛尖,瞧见了四处站着的壮汉,不然还没等她跑出门口,就得被五花大绑回来。 “走!” 嫌苏言磨磨唧唧,沈宥一脚踹在她屁股上,疼得苏言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可这让她去哪儿拿这图啊? 猛地,苏言灵机一动,“沈公子,此图一出,武林动荡,公子可想好要拿此图?” 突然被这么神神叨叨地一问,沈宥都有些被唬住了,“这图在凌家待了快四十年,谁也没瞧见个真假,说什么屁话,赶紧的!” 那就是说没人看到过这图长什么样?真是天不亡我啊!赶紧在心里给各路保佑她的神仙都拜了拜。 被推着出门的时候,苏言才发现天都亮了,她这是晕了一晚上? “上车!” “沈公子,我坐马车会晕。” “你再废话,我让你在后边跑着。” 鲁迅先生说得好,国人都是喜欢折中的,你要说在墙上开个窗,他不同意,可你要是说把屋顶掀了,他就同意开个窗了。 所以苏言麻溜地窜上了马车,她当然是不晕马车的,只是在计谋如果能骑上一匹马的话,自然方便逃跑。 这到了马车上,一旁又坐着个凶神恶煞地地痞流氓,你说她敢跑么? 沈宥能不知道她那点花花肠子?上了马车后一双眼就没从苏言脸上移开过,这是怕她化成蝴蝶飞走了? 苏言随意指了个地方,想着到了地儿再随机应变。 结果一下马车,沈宥的脸色就变了,不是变难看,反倒是笑着一张脸,只是那笑透着阴冷,让苏言冻得想缩脖子。 “你果然不是凌青雪。” 这话一出,苏言就知道他绑自己的真正目的才不是要什么破图,而是为了验明她的身份。 “大哥?” 苏言都没来得及回头看来人,就瞧见一个身影从墙头蹦下来,一把揽过她的肩头,“真是你啊?” 这时候,苏言无比喜欢莫羽那阴魂不散的体质,回去后一定把各路神仙都给供上! “你怎么跑这荒郊野岭来了?” 依旧是这么没眼力劲儿,苏言把莫羽的手从肩头扯下来,让他看清楚现在的形势再犯二。四周都站着一个壮汉,再加上这沈宥,不知道功夫如何,真要打起来,他们两个肯定吃亏。 被苏言一提醒,莫羽好像才意识到哪儿有点不对劲,“这些,你朋友?” “跑啊!” 眼瞅着那些壮汉捏着拳头就要往他们这儿来,苏言再顾不上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扯开了嗓子就拉着莫羽在这荒郊野岭开始狂奔。 拖了这荒郊野岭的福,东拐西歪跑了几圈,连苏言自己都找不着地儿了,才敢停下来。 “你是不是傻?” 莫羽没苏言累,喘了两下就没事了,“你这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人追你呢?” “你没看到我是被人胁迫的啊?你看也不看就跳下来,要不是这地方树林多,你以为我们跑得掉?” “你来这破房子干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那房子啊。” 真是无巧不成书,“真的?” 这破地方,就那么一座破败的房屋,莫羽一人就住这儿? “你不还在春兰楼那儿做活么?怎么不找个好点的地儿?” “老妈子怕惹事,没让我做了。” 想起来上回老妈子听到“姓温的”这三字就吓得六魂无主的样子,的确像是不敢惹事的。 “那你之前赚的呢?也有不少了,就花了?” “我这不是还得济贫么,我就留了每天吃饭的钱。” 真是个傻小子,苏言没了脾气,“那你对这一片应该很熟啊,这怎么回城里头?” 第十八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 苏言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莫羽身上,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她竟然会脑子进水了才想着他带自己出这深山。 “你到底认不认路?” 这太阳都高悬在空,怎么也是正午了,他们在这山里头都绕了一两个时辰,还没有半点找到路的迹象。 “认啊,就是你这山吧,我也不常来。” 苏言跳起来就给了莫羽一个暴栗,“不常来你不早说?我刚刚问你,你怎么说的?‘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下山’!要照你这么说,这会儿,我们都到城里坐下来喝茶了!” “苏大哥,你这脾气不行。” “你这人还不行呢!” 要不是嫌打人费力气,她非得把莫羽往死里打。 这混小子,就是个混不吝地糊涂虫。 人家都是碰上个傻白甜女主,她怎么就碰上个傻白甜男二了呢? 等会儿,难道这剧情不是让她来给男女主当炮灰,而是让她和男二发展感情线? 莫羽觉得有点冷,这股冷意来自于苏言打量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像是饿狼扑食前的那种,“你不是饿得要吃我吧?” 苏言立马打消了这念头,人家霸道总裁那亿万身家才能扛得住傻白甜女主,她就一穷苦女配,碰上这种傻白甜,迟早能被气得短命十年。 最后,苦命的女配和傻白甜男二彻底迷失在了深山老林里,还没碰上影视剧里常会出现的破旧山庙,只能找个不知道谁挖出来的山洞将就过一晚。 一进山洞,苏言就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有火折子没?” 看莫羽身上一通好找就知道没戏,现在天还有一点点光亮,气温就已经降了很多,这要到晚上非得冷死不可。 “你不是一天南地北闯荡的大盗么?火折子也不备两个?” “我今儿又不偷东西。” 这家伙还说出了一股自豪感,苏言翻了个白眼,赶紧找能暖身子的东西,现在入了秋,昼夜温差大得很。 但这山上能用的东西确实不多,折腾了半天才找了点大片的叶子,这时候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多看点贝爷历险记。 苏言发现霸道总裁为什么都会对蠢萌女主格外容易动心了。 首先人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来又蠢又纯的女生实在不多了,就不用担心身家会被人掏空。 最后的最后,你看着那张脸,你就算被气死,你也下不去狠手啊! 就比如现在,苏言好不容易把洞口稍微用东西挡住点,想着挡点风,结果莫羽这个愣头青,外出解个小手的功夫,就把叶子全给踩折了。 黑夜中,苏言那双喷火的眼睛让莫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却格外地,赏心悦目。 苏言的火顿时没了大半,她觉得她来这世界的首要任务,可能是为了解救莫羽。 想睡觉是不可能了,这么冷的天气,身上又没有避寒的东西,真要睡过去了,那可能够就长眠不起了。 “过来!” 莫羽年纪比苏言年长几岁,约莫十七八的样子,个子自然高上不少,瞧着能有一米七八,可到了苏言跟前,就是个跑腿小弟的模样,狗腿得很。 因此,苏言一声令下,莫羽赶紧就凑过去了,“要不我再去找点叶子?” “这大晚上的,你要是一脚踏空掉哪个洞里,你身子都烂了,都没人找得着你。” 莫羽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巴,乖巧地坐在苏言旁边。 漫漫长夜,俊男美女共处一洞,这要不做点什么,都枉费了这么好的机遇,因此苏言决定。 和莫羽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你今后什么打算?” “等着大哥给我找路子啊。” 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这会儿洞里什么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但苏言依旧能感觉到莫羽的笑,眼里亮得如浩瀚星辰,厚度适中的嘴唇向上扬着,配上那俊朗秀逸的五官,这放在青春校园剧里头,妥妥的校草级别。 不过校草一般是学霸,莫羽这二傻子,怕是当不成了。 “虽说你没什么家底,可就你这样貌,娶妻也不成问题,怎么还孤家寡人一个?” 想着莫羽是孤儿,既然他都叫自己一声“大哥”了,那怎么也得尽尽这兄长的义务。 “一个人多好,怎么快活怎么活,干嘛非得成家,难不成以后我偷东西,还得带上妻儿?那跑起来多慢啊。” “你不能干一辈子这买卖,你要是落入官府手里,不关你个十年八年的,你还想出来?” “抓不着。” 莫羽的功夫有多好,苏言没怎么见识过,但是轻功肯定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不然就他这脑子,还不偷一家就被抓住了。 “倒是大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被人抓到这儿来?” 说起这个,苏言倒来了兴致,“清明上河图,你们要这图干什么?” 按理来说,莫羽也算是个混江湖的,应该多少知道点消息。 “你说的是,凌家那幅藏宝图?” 藏宝图?那不就是一幅市井生活图么?这里头能藏啥宝贝?难道这千年来未曾被外人知晓的秘密,要在她这儿被发现了? 天降大任于她身的兴奋感顿时让苏言坐直了身子,“对对对,就是那幅,到底什么来头?” “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听说凌堂主有了那幅图,才发的家,然后坐上了武林左舵第二把交椅。” “等会儿,武林地位,是按财富来排的?” 那这不是福布斯富豪榜么?这怎么挂着武林的名号,搞这种金钱排名呢? “左舵就是这么来排的,但是右舵就是靠武功来排的,所以两舵的人互相看不顺眼。” 苏言回想了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右舵的人一瞧都是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左舵的人则各个金贵的很,不像是常年打打杀杀的。 但是这么一想,苏言就苦了脸,温家竟然在武林的财富榜上排第一?这么个高富帅就在她身边,她非但握不住,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其他女人手中,你说她能不难过么? “那这凌堂主,是不是死了?” “你不知道?” “我又不混江湖,我怎么知道武林的事情。” 莫羽肉眼可见地兴致高昂起来,就像是要向旁人讲述一件大家都不知道而只有自己知道的大秘密,“这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你就从最重要的说起,二十年前你都没出生,有啥好说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凌堂主因为这图发家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武林其余堂主自然就有觊觎这图的,凌堂主担心自己身遭不测,所以就在二十年前推出江湖,这左舵的第二把交椅就一直空着了。” “后来,便是有人听说凌堂主同人成了婚,还生下了女儿,叫凌青雪,再往后就没人知道凌堂主的下落了。” “你这消息也不够灵通啊?” 见莫羽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上回武林大会,凌青雪现身了?” “自然知道,不过以我看,那肯定是假的,凌堂主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干嘛让自己女儿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那先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么?”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这话不是没有道理,莫羽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言论还是让苏言有些吃惊,“你小子,还是有点脑子的。” “照你这么说,这清明上河图,就一直在凌家是不是?” 莫羽自然知道苏言打的什么算盘,她那守财奴一样的性子,闻着银子味就开始动起歪心思,“别想了,武林人,找了凌堂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那传说的藏宝图,还能被你给找着?” “嘿,你这小子,敢呛大哥了是吧?” 两人后来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聊到后来苏言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苏言正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踏实,就发现身上盖了莫羽的外衣,而莫羽呢,穿着亵衣缩成了一团,虽然也是睡着,可一看那拧成麻花的眉毛,就知道睡得有多不踏实。 这傻小子。 苏言本来想出去找点东西吃,但是又怕这家伙醒来以为自己走了,到时候一个人在这山里迷了路,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也就在一边等着他醒,闲来无事就盯着莫羽看,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生得好,同温染确实是不相上下,不过性子可比温染讨喜多了,但是又没钱。 还真是人无完人,要是莫羽这性子有温染那身家,这提亲的能把温府大门都给挤烂。 莫羽一醒来就又瞧见苏言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己,盯得他有些后怕地往后挪了下身子,这才让苏言回过神。 “醒了就起来,赶紧找路回城里,再不回去,我就饿成干尸了。” 也许是莫羽被冻了一晚上,脑子突然被冻好了,三下五除二就带着苏言找到了下山的路,以至于苏言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俩在山上独处的。 可他也没得到啥啊,还白冻了一晚上,苏言就把这些言情剧里头的套路给抛之脑后了。 一到城门口,就发现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的样子,还没走近呢,城楼上的人就扯开了嗓子喊,“哪儿来的?” “我是温府的丫鬟,大哥给开下门吧!” 怎么才两天不见,就戒严了?看莫羽,莫羽也一头雾水的样子。 以为那守门的士兵怎么也得去通报传达一声,要一会儿功夫,谁知道城门立马就开了,可苏言还没高兴太久,就被俩士兵一左一右给押着往里走。 正想转头让莫羽救他,发现莫羽也遭受了同等待遇,只能向两位士兵大哥求情,“大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真是温府的丫鬟,要不你去问问温公子?” “别废话!” 手上传来的扭痛让苏言乖乖闭上了嘴,她怎么没一天消停的?女配就该是这种待遇么?你要我充钱,你倒是给我个链接啊! 第十九章 荣升女主? 结果到了地方,苏言发现人大哥真没押错人,因为叫人关城门抓她的,就是温染。 还是个胡子拉碴,一看就没睡好憔悴得看不过眼的温染。 你问苏言感不感动? 不敢动,她是一点儿都不敢动,上回带着莫羽去男妓院赚钱的事儿还没个说法,这会儿自己消失了两天,又是和莫羽一道回来的,你说她敢动么? “去哪儿了?” 异常喑哑的声音,给了苏言不小压迫感,“被绑了。” 她这是实话实说,可温染一脸写着不相信,苏言赶紧补充道,“真被绑了,沈宥绑的我!” “那他呢?” 说的是在一旁站着的莫羽,“他就是顺路,救了我。” 这比她说被人绑了还虚幻,苏言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假,但这就是事实啊。 奈何有了上次那么一出,温染对她说的话,始终抱着存疑的态度,“你被沈宥绑,他顺路救了你,救了两天?” “我们逃跑的时候,在山上迷路了。” 越说越瞎,苏言都快哭了,上回要说假话,温染先知道了真话,闹了个乌龙。 这回她真说了真话,温染又当了假话,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了。 反正她这话一说完,温染那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哪还有一点玉树临风的精气神啊。 “苏大哥,你怎么胆儿这么小啊?” 你胆不小?你胆不小,你别站我后头啊! 要不是温染在上头看着她,她非得转过头去再给莫羽一个暴栗。 但她这心思没传递给莫羽,莫羽这话倒传到了温染耳朵里,“莫公子同我府下丫鬟,私交不错。” “凑合。” 我凑合你大爷!苏言咬着牙不露痕迹地往后瞥了一眼,看见那果真胆儿不小的人咧着嘴笑,还笑真把我金主给惹毛了,咱俩都得喝西北风! “莫公子,她是我温府的人。” “我知道。” “你离远点。” 这突如其来的两男相争的画面让苏言疑惑地抬了下头,确定自己还是在温府,也没没在做梦。 她荣升成女主了? 心里雀跃的小火苗立即窜了起来,且有燎原之势。 “凭啥?就凭她是你府里的丫鬟?” 没想到啊,老天爷待她不薄,还给她安排了这么个桥段,这要是穿回去了,可够她炫耀一阵子的了。 “她是签了卖身契的丫鬟。” 沉浸在女主身份的喜悦里,苏言已经完全听不到两人在争执什么了,而是认真地在脑子里开始比对这两人要真的都想娶她,她是选择谁呢? 温染身家好,但这种有钱门第,规矩也多,再来他心眼也多,自己这一根筋斗不过他,什么时候被卖了可能都不知道。 莫羽虽然没钱,但是性子散漫,很对她胃口,两人要是一起仗剑走天涯,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感觉到氛围不太对,才发现自己成为了两人关注的焦点,赶紧把脸上的傻笑收起来,“公子,你别误会,我和莫公子什么事都没有。” “我误会什么?” 苏言指了指莫羽,又指了指自己,“你不是以为我们俩......” “我只是担心被人撞见你和别人走在一起,到时候传出去,坏了我温府的名声。” 坏了你温府的名声? 感情她刚刚还真是白日做梦,真不愧是温染,这语气,这神情,可真担得上是名门大户的称号,而她就是名门大户里头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苏言的兴致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耷拉着肩,垂丧着头。 温染把莫羽“请”了出去,看着苏言心情不好,他本就焦虑万分的心更是像被人骤然捏紧,让他胸闷得很。 “沈宥绑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知道了我不是凌青雪。”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苏言甚至心里为沈宥戳破了温染的计谋而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苏言!” “你吼我也没用,他找我要清明上河图,你自己没和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哪儿有图,这和我无关。” 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温染,如剑芒般锐利的眼神看得苏言有点后怕,但心里的委屈又让她不想露怯,大着胆子就瞪了回去。 大不了就是被扫地出门,她一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她不是凌青雪这事被人捅出去,有损失的又不是她,这温府同她有什么关系?温染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刚刚的喜悦有多大,现在的怒火就有多甚,苏言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最坏的打算显然不包括温染晕倒这一项,眼看着温染要站起来找她麻烦,她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结果“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让苏言愣了好一会儿。 “喂?” 这是被她气晕过去了? 要知道这事能有这么大冲击力,她就悠着点说,虽然温染是有点欠揍,但是突然这么晕倒,还是有点吓人。 苏言赶紧让下人过来帮忙把温染给抬回房里,然后去叫了大夫,这温染要出了事,肯定算她头上,以温老爷子那暴脾气,还不剥了她的皮。 好在大夫看过之后,只是说他思虑过重又气血不足加上怒气攻心就晕了,总之这事还真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来,苏言可就没法儿当没事人了,蹲在温染床边就盼着人赶紧醒,醒了她好回房里补觉。 结果,依旧没等到“伤员”醒,自己先睡过去了。 温染依旧是被人压醒的,这熟悉的重量和下巴那儿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几乎不睁眼就知道是谁趴在了他身上。 还没睁开眼,就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照顾人? 他要真生了重病,被这么一压,怕是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但是这熟悉的感觉却又让温染觉得心里暖暖的,填补了他这两天因为找不到苏言而感觉到空落落的心,这陌生的感觉让温染觉得很奇怪,但并不排斥。 也许只是觉得这小家伙不在自己身边,府里太安静了吧。 第二十章 这不是我的卖身契 在苏言这么闹腾下,温染的相亲算是黄了,而且黄的很彻底。 有多彻底呢,就是那位豪迈的大家闺秀直接把这事怪在了她头上,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就闯进了温府。 那架势,苏言差点以为是来抢亲的。 结果,不是抢亲,是要命。 要的还是她的命,吓得她那小身板直往温染身后躲,“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我要真有那魅力,还能有你的戏份? 要不是怕温染一人挡不住这么多壮汉,她非得翻好大一个白眼,外加几句嘲讽,叫这姑娘羞得再没脸见人。 “温染本就与我情投意合,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因为你这狐狸精!” “敢问姑娘,我是上了温染的床,还是让你毁了容?” 怎么出来个女主,就认定她是狐狸精,不是所有女配都是狐狸精的好吧? 再说了,她明明是清纯可人的长相,怎么就同狐狸精那妩媚脸混为一谈了? “你竟敢顶撞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姑娘,缘分这事强求不得,大家好聚好散嘛。” 但显然这姑娘没有把苏言的劝导听进心里去,也没有苏言想得那么豁达,直接气得通红了张脸,原本灵动美艳的脸这时候瞧,真有些扭曲了。 所以说,妒妇面目可憎,此话不假,要引以为鉴。 “啪!” 瞧那姑娘用力一拍桌子,苏言都替她疼,可那姑娘愣是没皱下眉,可见是个女汉子。 “温染!我柳家在这滁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去我府上递了帖子和生辰八字,如今不说一句便要了回去,到底什么个说法?” 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好,这相不成还非得来找个说法,这怎么说,姑娘我没看上你,这不存心给自己添堵么? 苏言想,要一般姑娘家,早就羞得不敢同男子出门相见了,这姑娘倒好,这是要广而告之温染没看上她啊? 这要是以后没嫁出去,还不得赖温染身上。 对于这等讹人的事情,苏言这白莲花女配当然得充分发挥她的职责,更何况眼前这女的已经基本告别女主剧本了,那她就更可以放开膀子了。 “姑娘要个解释是么?我家公子说,他不喜您这般粗鲁无礼的。” “这儿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家公子说了,他连话都懒得和你说。” 温染接着她这话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可是点燃了柳姑娘的暴脾气,“好啊!你们真当你们温府是滁州的土皇帝,想欺负人是吧?” 到底谁欺负谁啊?你回头看看你身后站着的那十几个壮汉你再说话成么? “温染,你给我等着,这梁子,咱俩家算结下了。” 那姑娘一如她来时一般,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么一出闹剧,让温染当笑话看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粗鲁无礼?” “我又不瞎。” 古代女子大多性子温润,这柳姑娘就差没自己上温染的床,别说温染不喜欢,就连她这开放了思想的二十一世纪女性都觉得有些过了。 “我爹催我赶紧成亲。” “我认识的都是妓院头牌,不合适。” “......” 这人怎么又黑脸甩手走人了?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大,苏言对着温染那挺拔的背影就做了个鬼脸,同时心里又对她这金主爸爸暂时还名草无主感到欢呼雀跃。 但她没高兴多久,因为很快凌青雪是假的这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可是她之所以还留在温府的主要原因,她要是没了这利用价值,那温染就没理由留着她了。 因此,苏言自从上了次街听到了这消息后,在温府行事那可真比得上特工007,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连一向要求甚严的练武师父,都觉得苏言这几天听话得有些过分,就放了苏言半天假,结果她竟然还主动要求练功。 为此,师父觉得有必要去雇主那儿表扬几句,所以下午的时候,温染正好无事就来看看那小家伙勤奋成什么样,能让师父还专门去他那儿唠叨两句。 结果苏言认真勤奋了那么多天,一看师父不见了,就想偷会儿懒,四仰八叉就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嘟囔,“我这要是失业了,是干回老本行,还是去找莫羽闯荡天下呢?” 所谓的老本行,就是去找莫羽换个男妓院,继续赚赏钱。 这么说着,苏言才惊觉,自己怎么想来想去,都和莫羽有关? 难道? “莫羽是谁?” 骤然出现在她上方视野里的脸,吓得苏言赶紧从地上麻溜地爬起来,连衣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拾掇,就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刚刚练得可认真了,我就是休息一会儿。” 温染要是到了现代,那肯定是班主任的绝佳人选,学生一做什么坏事就能被他撞上,可不得因此成为年度优秀班主任。 “莫羽是谁?” 面对温染地连番攻势,苏言果断开启了胡扯应对模式。 “墨鱼啊,就是一种鱼,会吐墨汁,我小时候在乡下见过。” 但是遭到了温染的冷脸攻击,直接把苏言吓得差点当机,“下次...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啊。” “就是那个莫公子?” 苏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么个要被赶出温府的节骨眼,打死她都不能认。 “你要和他闯荡天下?” 她记着刚刚她身边没人啊?温染就那么一下贴过来,听得这么清楚? 这下,苏言决定要是有机会真得得让温染去当下班主任,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恐怖,也必须让当代学生好好感受一下。 “怎么可能,他就是一毛贼,我和他闯荡什么天下,疼疼疼!” 苏言话还没说完呢,手臂就被温染掐住然后往书房那儿拖去,是真的拖! 苏言这才发现自己这一米五的身高,和温染这一米八五的,一步能相差这么大!她就差没跑起来。 把苏言拉到了书房,温染就开始在书架上找什么东西。 趁着这个空档,苏言赶紧揉了揉自己肯定被掐紫了的胳膊,要不是还靠着温染给吃喝,她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脾气臭的要死的纨绔子弟! “念!” 突然递到苏言面前的一张纸,上头飘着三个字“卖身契”,这一看就是她的卖身契,这温染脑子哪根筋不对了,让她念这个? 但现在温染那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大卸八块的样子,让苏言不敢磨叽,认真地就像小学生被老师点起来读课文一样。 “今有吾女小兰卖给王府为婢......” “继续!” “这不是我的卖身契。” 苏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抽了,非得在这时候和温染抖机灵耍小聪明。 这下好了,给自己挖了个巨坑,差点没让她直接被埋在里头。 第二十一章 阴曹地府一日游 抖机灵的后果就是温染的脸色在她的注视下成了菜色,然后温染抓起她的十根手指,一一和卖身契上的画押对照,发现真的没有对照的,脸色就变成了菜色又染上了一碟灰色颜料,十分之——可怕。 所以说,祸从口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苏言这会儿就被温染逼着重新写卖身契。 这可不是她这身子的卖身契了,这就是她苏言的卖身契了,对此苏言自然是抗拒的。她一大好黄花大闺女,日后还想着钓个金龟婿。 这卖身契一签,自己能不能嫁出去,那就全看温染点不点头了,这风险太高了。 所以苏言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打死不干,结果温染真的被她这举动给气到了,在她要跑出书房的一刹那,气得一下将砚台丢了出去。 正中苏言脑后勺,没多疼,因为苏言当即就晕过去了。 按照的常规套路,苏言就该面前一片漆黑,然后失去知觉,可知觉倒是失去了,但一片漆黑倒没有。 甚至四周还泛着点点冷光,就是人们俗称的“鬼火”那种光,而且四周又静的实在可怕,苏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这时候还真有点心虚。 “有人么?” 她这是直接被温染给送到阴曹地府了? 照常理,她不是该穿回去么?说到这个,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实体! 她现在死了?这个认知可把苏言吓得不轻,她两个世界都还活得不明不白呢? 这死得也太冤了吧! 既然自己都做了冤魂,苏言就没什么怕的了,扯开嗓子就开始喊,“阎王爷!你给老子出来!” “咳咳咳!” 苏言这声怒吼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来来回回,显得霸气十足又荡气回肠,震得想晚点出来露面的阎王爷也只能小声地咳几下,证明他的存在。 这几声算是让苏言看清了在上头摆着个案几,后头坐着个青面小生,还有些不太敢看苏言。 苏言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把将那小生的领子揪起来,结果自然是失败的,因为她现在是冤魂,没有实体。 别说揪人了,这要放大街上,非得吓死人。 “你就是阎王爷?” 难道不该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刚上任。” “我不管你刚上不上,我这怎么回事?你给不给我个说法?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上玉帝那儿告你去你信不信!” 她也不管现在这是梦还是玄幻了,反正她现在是人财两空,抓着眼前这人就得逼着他要点补偿。 “苏小姐别生气,我将你魂魄召来就是为的这事。” “废话少说!” “苏小姐这事,确实是判官弄错了,这二十一世纪您的阳寿还没尽,结果判官给勾错了生死簿。” “别给我扯这些,就说怎么办。” 怎么说也算是政府工作单位,做错了事肯定得有补救措施啊。 “我们已经把您的信息录入重生系统了,等排到您,就可以重回二十一世纪了。” “还要多久?” 一问这个,阎王爷脸上就露出了标准的尴尬假笑,“我查一下啊。” 说着,就开始翻他面前那沓堆起来能到苏言膝盖那么高的册子,“你就告诉我,我前边儿还有多少人。” “大概是一千......” “等排完这一千多号人,我还回什么二十一世纪,我干脆在你这儿打工得了!” “这有加速套餐,苏小姐考不考虑呢?” “没钱。” 这推销手段,是六界通用?还有加速套餐?要不是苏言确定自己真成了一缕冤魂,她非得以为自己是掉进了哪个骗子窝。 “不需要用钱的,只需要苏小姐在古代完成以下几项任务即可。” 看在这阎王爷服务态度不错的份上,苏言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阎王爷递来的一张任务清单。 “一,救人一命。二,帮人十次。三,帮温染成亲......” “这怎么还夹带私人任务?” “温府每年烧的钱都挺多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吧?苏言翻了个大白眼,“四,温染生个儿子......” 给了阎王爷一记冷刀,却只换来了他的一记傻笑。 一连看了十来条,起码有一半都是和温染有关的。 “这套餐有没有得换啊?” “这是特惠套餐,其他的可能不太适合您。” 随便从桌子上拿了一张,什么修庙、修仙、修真,这都什么跟什么? 果断拿回了那张和温染有关的特惠套餐,“我只要做完这上面的任务,就能回去了是不是?” “理论上,是这样的。” 有这理论就成,苏言赶紧把那清单攥在手里,“我再问你个事儿,谁给我安排这么个身份续阳的?” “我们得找同一时刻阳寿已尽的,所以就......” “你这儿能充钱不?” “?” 苏言还没来得及说充钱当女主,这画面就开始波动起来,等她意识再清醒时,已经回到了阳间,确切地说,回到了温府。 不过不是她的房间,这么一瞧,倒是温染的房间。 正要坐起来,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赶紧不敢乱动了,这一动作惊醒了一旁趴着的温染。 “醒了?怎么样?” 瞧那急切的样子,苏言差点以为自己一觉醒来晋升成温染妻子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愿意留在温府,等你好了,你便走吧。” 这下可真让苏言急了,她刚拿到任务清单,就要被扫地出门? “我没......” “之前是我不对,没想过你的感受,我已经让官府给你办了身份文牒,等你病好了,你就是自由身了。” 你早有这觉悟该多好啊! 可她现在手握任务清单,难道让她眼睁睁放弃二十一世纪的大好时光,真在这古代混个名堂? 思量了半天,苏言觉得还是留在温府靠谱,完不完成任务倒是其次,主要是吃穿不愁。 再说这和完成任务也不冲突,一举两得的美事,她干嘛不要呢? “公子,要不等你成亲生子了,我再走?” 第二十二章 温染,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言靠着她那利索的嘴皮子功夫,自然是留了下来,可留下来不是最终目标。 看着这加速套餐,里面有十八项都是有关温染的,小到日行一善,大到成家立业,这哪里是加速套餐,这分明是温染人生导师培训单啊! 她就不明白,温家这是每年给地府烧多少钱,能让阎王爷这么明目张胆地假公济私。 吐槽归吐槽,这回去的事也得提上议程。 所以她利用了这几天温染让她好好休息的功夫仔细查看了这份单子,最后挑了个最难的——娶妻生子。 俗话说的话,万事开头难,那她就把这最难的搁一块儿,指不定就负负得正了呢。 抱着这么股自信,苏言拎着行头就出发了。 去哪儿? 这不有现成的让她挑么,当然是去先前那对温染情深意切的柳大小姐那儿,做做思想工作,看看人家能不能不计前嫌,再给温染一个极会。 结果到了地方,还没让人进去找柳大小姐,就看见柳小姐送人出来。 瞧那模样身形,这不是温老爷子? 有温老爷子做说客,那苏言更觉得这事靠谱,赶紧大着步子上前。 “这事怎么不成呢!这臭小子真是!” “温老爷子!” 苏言赶紧上前,“温老爷子,可是在操心温染的终身大事啊?” 温老爷子见了苏言,脸上是喜忧参半,“你这丫头也是缺心眼!” 这怎么还带突然骂人的呢? “温老爷子,我这是哪儿惹你了,上来就骂。” “要不说你是缺心眼,看着自己心上人要被别的姑娘抢走了,也不知道吃味,真是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她觉得温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不是跑江湖的,而是跑戏园的,瞧这吹鼻子瞪眼,表情可丰富了。 “温老爷子,你别生气,我今日来,就是为的这事。” 温老爷子一听,眼睛立马瞪圆了,“怎么,那臭小子改变主意了?” “那倒也没有,但您别急啊,我今日来是来给柳大小姐支招的。” 说着,立马给了柳小姐一个谄媚的笑。 却换来了柳小姐地捧腹大笑,“温伯伯,你说得可真对,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榆木脑袋,一个木鱼头,一个比一个木讷,要靠这两人,您怕是别想抱上孙子了。” 以苏言的聪明伶俐劲儿,她愣是没听懂,怎么个意思? “你看看她,连说谁都不知道呢!”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全拿苏言当笑料,这苏言自然不干了,“你们说的不是柳小姐和温染成亲的事?” “傻丫头,说的是你和温染!” 她好歹也是这剧情中人,怎么对剧情走向完全把控不住了? 这意思,柳小姐和温染相亲,为的是让她和温染成亲?这是个什么思维逻辑? “别在门口站着,里边说。” 就这么从门口走到里边的功夫,苏言就全给听明白了,原来是温老爷想出了这么个损招,先是逼温染相亲,然后再让苏言吃味,这下两人不就敞开心扉,顺利成亲了么。 谁知道,这苏言既不吃味,温染也不反抗,这闹了半天啊,什么都没弄成,温老爷子才又急匆匆地跑来找柳小姐。 这下,苏言真的觉得温老爷子以前就是个混戏园子的,这编剧本的能力一点儿不比肥皂金牌编剧差啊。 这拐着十八道弯都能被老爷子给想出来,苏言可真是佩服温老爷子这想抱孙子的心。 可他有这心,温染没有啊。 “老爷子,不是我说你啊,你哪儿看出来我俩有那意思啊?” 硬嗑cp的后果非常可怕,那是嗑一次掉一次牙,最后破碎大结局的时候,哭还漏风呢。 “我自己儿子,我还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您自己儿子,您才没看明白呢! 以她二十一世纪的观察,哪个男的会放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不追,跑去和别人相亲的,这要是能有意思,她把自己头拿下来当凳子坐! “温老爷,您别在我身上耗功夫了,我看柳小姐生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配温染正好啊!” “你不喜欢温染?” 面对温老爷子那双锐利的眼睛,苏言是有片刻的迟疑的,但迟疑的主要目的是因为温染身后的那一大座金山。 “我要能喜欢,还能赶着趟给温染介绍对象啊。” “傻丫头,你可想清楚了,这温染要当真娶了旁人,你可真就没机会了。” 这不还能和离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被柳小姐这么一点,苏言好像真觉得有那么点遗憾。 温老爷子见有戏,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我这儿子天生地嘴硬心软,别看他面上不说,但心里也许也心悦你呢?” 心悦她? 那还能成天对她臭着张脸?还说要她出温府,同她断绝往来? 但是苏言也是嘴硬心软的典型,再加上温染那过人的身家在一旁推波助澜,苏言这小财迷的心就更加动摇了。 可也有那么一句话,做不成恋人就更做不成朋友了,她这要是一波攻势没攻下来,这以后哪还有脸在温府待着啊。 见苏言好像还有顾虑,温老爷子一声令下,“这事要是成了,我给你一千两黄金做彩礼!要是不成,一百两黄金!” 怎么都是赚啊!有了这么颗定心丸,苏言哪里还会畏手畏脚,赶紧抓着温老爷子就开始制定起作战计划。 拿着亲爹给的作战计划,苏言的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到了最顶点,那是十分舒畅,就差没高歌两句,“自由的飞翔。” “去哪儿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千两黄金的代言人,双手背立而站,这挺拔的身姿,这俊俏的脸蛋,怎么瞧怎么赏心悦目。 这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自然引起了温染的不满,“在外头捡钱了?” 在他的认知里,苏言只有见到了钱,才会两眼放着精光,就像是饿狼见了食。 有时候,他真害怕苏言被人用几两黄金就给骗走了。 但他也许不知道,几两黄金骗不走,但是几千两可以。 温染觉得苏言最近有些不对劲,以前的苏言就像只兔子,偶尔安安静静,时常疯疯癫癫,久了倒也习惯。 可最近的苏言,则完全相反,安静得有些反常,这让温染实在有些不太放心,不是不放心苏言出了事,而是怕她在闷声憋大事,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到了房门口,又瞧见苏言蹲在凳子上,嘀嘀咕咕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想起上次差点把这小家伙吓得跌下来,这回先是走到了她身后,才开口,“干什么呢?” 果不其然,这小家伙干什么都能这么认真,还好他在后边站着,才没摔到地上,“这次又研究什么?” “你画这么多鸡爪做什么?” “这是......竹叶!” 说着,就被温染给气笑了,一看自己画的,可不就是更像鸡爪么,笑着笑着又气了,干脆把毛笔一丢,扑到了床上就生闷气。 “你想学画?” 不是我想,是你喜欢!我这不想着投其所好么,其他风雅的事情,她看着就头疼,别说学了,也就画画能琢磨一下。 结果她在这儿练了一两天了,温染一来就说这是鸡爪,她能不气么! “我教你?” 见苏言气得不轻,直打被子,温染也有些过意不去,想去拉苏言的袖子,给她赔罪。 结果床上那人却立马翻了个身,一把将温染拽倒在床上,温染被这么突然一袭,再加上弯着身子,重心自然不稳。 跌落在床上的时候,心跳也漏了一拍。 有些慌乱地看着苏言,却见到这小兔子脸上笑嘻嘻,一双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干脆生米煮成熟饭得了。” 温染虽在男女之事上不太精通,但这话还是听得懂的,当即便带着恼意耳尖窜起了一点粉色,“你个女孩子家家,说的什么话?” “罪过罪过,忘了温公子清心寡欲,可是温公子,小女子实在是扮不来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 “你不是凌青雪的时候,我并不需要你扮。” 温染以为是自己要求她扮凌青雪,要注意分寸,所以她才起的怨气,可这又和生米煮成熟饭有何关系? “可是,” 这两个字,便让温染的心停跳了一拍,苏言一下撑在了温染上方,一张小脸倒映在温染那明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丝暧昧。 “做你的妻子要。” 叮——温染觉得自己方才好像听岔了,这小家伙刚刚说的什么? 知道温染不敢相信,苏言索性豁出去了,一张脸就像是煮熟的红鸡蛋,就差往外冒着热气了,咬着牙憋足了气,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心才开了口,“温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便是在二十一世纪,苏言也从未做过对男生表白的事情,毕竟她觉得这种事情自然该由男生来,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矜持些。 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没搭对,又或者因为这几日晚上,一想到温老爷子说温染可能喜欢自己,心里便冒出来的那一点甜意,让她失了理智。 她是吃饭也想着温染,练画也想着温染,就连上茅房......那倒也没有,总之就是满脑子的温染,逼得她都快疯了。 那索性就死个痛快,反正再不济还有五百两黄金呢! 第二十三章 我不是凌青雪 苏言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或者说她也分不清到底温染给的是什么答案。 因为温染在她问完后就像是被恶霸调戏了的良家妇女,一把就将她推开了,走的时候,连凌乱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拉扯整齐就落荒而逃了。 这不是她想象的情景啊,按照剧情发展,温染不是应该像霸道总裁一样把她扑倒在床上,然后来一句,“女人,你抢了我的台词”,这样才对么? 在床上思索了半天,苏言总结出来,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归应到她现在是女配角色,女主的情节怎么可能落在她的头上呢。 为此,苏言的自信心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给砸进了地表深处。 不仅如此,还留下了个大坑,让她每当想起自己竟然腆着脸把温染扑在身下,就能跌进那坑里,摔得她无数次质问自己,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她也不答应啊! 在房里意志消沉了许久,苏言打不死小强的精神头就窜了起来,虽然有句话叫“人要脸,树要皮”。 可这不也有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么,所以苏言秉承着,只要她不尴尬,别人就拿她没办法的原则,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房门。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出了大门,比起那天温染逃走的速度,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这两者的区别将直接奠定温染在她心里的定位,要是难过多,那她就是真喜欢上温染了,可要是遗憾多,那就是银子能解决的事,再找个金龟婿不就成了。 为此,苏言打算去算上一卦,这和神鬼论没半毛钱关系,她纯粹就是当抛硬币的玩法,要是求出个上上签,她就去找温染再问个明白。 要是个下下签,她就去街边小巷买把小刀,回去和温染歃血为盟,就说她那天其实是想和他拜把子。 拜没拜成把子苏言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给她再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老实在温府里待着,也不至于一出温府又被人给绑了。 而且这回绑她的人明显专业多了,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人绑了就两眼一抹黑。 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没绳子,嘴里也没布条,这不同寻常的待遇让苏言更是不安,不走寻常路那肯定就不是寻常人,不好对付。 “凌姑娘醒了?” 苏言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坐在桌边,而且这人她还见过,是上回武林大会上右舵的人,她记着这人耍两把大斧头。 往后一瞥,果然瞧见两柄大斧泛着寒光,在对苏言呲牙咧嘴地“冷笑”。 “这是什么意思?” 苏言尽管心里已经慌得没了谱,但这时候漏了怯,那不就是往枪口上撞么。 以她对凌青雪的了解,凌青雪应该是个同凌堂主一样傲气凛然的女侠才可能不让人生疑,这么点小场面自然镇得住。 “没什么,不过就是请凌姑娘来做做客。” “我倒不知道将人绑来,是哪里的好客之道。” 那人也并非是个知书达礼的,本来就没想过要和凌青雪绕弯子,“凌姑娘也知道,我们这些堂主觊觎凌家的青冥上河图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意思,她要不把图交出来,就得把命搁这儿? 这怎么在武侠里边儿要玩命的时候,她就成主角了?什么脏活累活都她上,这在爱情戏里头,她连个甜蜜镜头都不配? 苏言本来心里就窝着火,温染那事还没闹明白呢,现在又给她整这么一出,她算是看明白了,温染对她根本就没什么意思。 纯粹就是当她是个好用的凌青雪,不想和她闹掰了,才把她推开,就这么吊着她,好让她继续死心塌地地给他干活。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苏言心里的火便越烧越旺。 偏偏这时候那人还没眼力见儿地开了口,“凌姑娘?” “凌你大爷!你们这帮人是不是脑子蠢?我要真是凌青雪,我能傻呆呆地跑出来让你们这些人当靶子,一个两个过来抓我?” 说起这个,苏言就更气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大汉的鼻子,“就说你,你抓我还想问出青冥上河图?我要真是凌青雪,我和温染成了亲,那青冥上河图自然在温染手里,你抓我干什么,你有本事抓温染啊!”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那大汉被苏言这气势给震住了,竟不由自主地跟着苏言的话往下顺,开了口又觉得自己怎么能被一个毛丫头给牵着鼻子走。 “你到底是不是凌青雪?” “我是你大爷!” 苏言豁出去了,她只要是凌青雪一天,这帮人就盯着她一天,上一回沈宥绑了她,得亏有莫羽那么个二愣子才把她救了出来。 这回呢?总不能又指望莫羽吧?她要是在这儿还能碰上莫羽,她真怀疑莫羽是不是任务npc,一到要推动剧情就出现的那种。 那大汉好像才明白苏言说的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凌青雪,温染他骗了我们?” 为此,苏言在心里将沈宥骂了十来分钟,作为一个恶毒男配,没有起到丝毫破坏事情的能力,这简直就是一个恶毒男配的耻辱! “所以这事,是温染和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言大摇大摆地就要走,结果自然是被拎住了后衣领子,“你是不是在使诈?” 你要是抓我之前有这脑子,你也不必要费这心思白干这么多事,苏言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我诈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但是,温染为什么要骗我们呢?” 你这问题就像是问读者,作者为什么要这么写,这不扯么?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您找温染问个明白?” 可那大汉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了苏言,只是对苏言这凌青雪的身份确实起了疑心,就让人先把她丢到了牢里。 还好这大牢没像电视剧里头的一样,老鼠遍地都是,除了有些阴冷和潮湿,其他倒还像个能睡觉的地方。 “你是第十九个进来的。” 这大牢光线暗,所以苏言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差点以为闹了鬼,要不是她大着胆子发现有个人被吊在半空中,她都打算跪下来开始拜神仙了。 以她所看不多的武侠,这人一定是个武艺高强的高手。 苏言立马来了兴趣,两眼放着光就抓着木桩,“大师,你是不是快死了,然后打算传什么绝世武功给我?” “......” “你放心,我收了你的武功,绝不告诉外人我师承于你,但是我一定给你报仇。” “......” “你不用怕我承受不住,按照一般的套路,我定能九死一生,你可以考虑一下。像我这么积极主动给你报仇的,不多了。” “......” “大师?” 怎么还睡着了呢?她还指望拿着武侠的女主剧本走上人生巅峰呢。 第二十四章 穷哥这人 苏言在这牢里不知道待了几天,但是待得很痛快,原因无他,这牢里有人比她不痛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言吃过东西后的消食活动就是来到木桩前,扯开嗓子喊,一会儿要拜师,一会儿说他是不是遭奸人陷害。 总之她能想到的所有武侠台词在这几天里轮着番地轰炸那人,得亏这牢里就关了他俩人,不然苏言就是被馒头砸也得被砸得够呛。 到后来,那人实在遭不住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言聊了起来,苏言这才知道被关在这里的这人不是什么武林大仙,就是个骗了刀堂主的江湖骗子。 刀堂主也就是那拿着两柄大斧的大汉,她刚知道的时候,一再在这名字上疑惑了半天,怎么不叫斧堂主,后来想,也许是因为和“副”堂主过于相似。 “穷哥!” 苏言正啃着又冷又硬的馒头,闲的无聊就喊开了。 穷哥这名字还是苏言给娶的,来源很简单,挂上面这位爷绝对是天底下最穷的,那破洞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多少年,要不是这牢里味道也重,指不定谁更熏人呢。 那人倒也不反驳这名字,兴许是觉得形容得很贴切。 苏言觉得穷哥这人活得豁达,成天被吊在上头还有心思取笑别人,这个别人自然就是苏言了。 她记着自己要拜师的第二天,穷哥被她吵得没了耐性,“你要我收你为徒,就喊一两嗓子?总得给两个馒头吧,丐帮收徒还收二十枚铜钱呢。” 那之后,苏言就觉得穷哥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穷哥就说了他是被怎么关进来的之后,再也不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可人呢,就是这样,你要大大方方就是满街裸奔,也不一定会有人看上一眼,可你要是放网站上收费,那看的人简直比捡钱还积极。 听这声,穷哥今日心情不好,苏言立马从她那小破床上翻身起来,盘着腿到了她这间牢房门口的位置,离穷哥稍微近点儿。 “怎么了穷哥,谁惹你了,我帮你揍他。” “嘁。” 穷哥早摸清了苏言的秉性,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就她那人精的模样,要真打起架来,准溜得快。 “闲着也是闲着,小弟我洗耳恭听。” 但是今日穷哥心情看来是真不好,以往不论苏言怎么死缠烂打,穷哥就是不说一句,可今天破天荒说了许多,而且语速之快,表达之流畅,简直和说评书的有得一拼。 “所以今日是你喜欢姑娘的忌日?” 穷哥给她讲了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符合一般武侠爱情的套路,穷哥喜欢上了自己的小师妹,每天心里就想着怎么让小师妹更开心。 但一切武侠爱情悲剧的起源都来源于下山,穷哥的悲剧也不例外,他和小师妹奉师命下山,结果小师妹喜欢上了另一位大侠。 穷哥被关进这牢里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自然不甘愿把小师妹拱手让人,那就按照江湖规矩,谁打赢了谁说话。 可就在两人约好决战的那一天,那人没来,小师妹也不见了,客栈里只给他留了封信还有一箱金银珠宝。 这可让穷哥受不了了,这不是用钱欺负人么。 穷哥就一路追着两人,势必想讨个说法。但很可惜,穷哥缺乏一个GPS,所以并没能挽救悲剧的发生。 他找到小师妹的时候,人家都怀胎九月了。 而且那大侠对他小师妹更是无微不至,这么温馨的场景,穷哥自然选择退出了,但穷哥没想到悲剧早在他和小师妹下山的时候就奠定了。 他听到风声去的时候,小师妹已经在弥留之际,只怀里还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后来穷哥就成了单身奶爸,费劲心力将孩子养到了五岁,再往后,穷哥就不肯说了。 穷哥没搭理苏言,垂着脑袋似乎在悼念死者。 看不惯一向豁达的穷哥这么意志消沉,苏言把最后一口馒头往嘴里塞,“穷哥,你放心,我出去后,一定帮你去给你小师妹扫墓,告诉她孩子好着呢。” “你还妄想出去?” 这怎么能叫妄想呢?以温染的能力再不济,找到她也不成问题吧? 再说了,按照剧情发展,她都还没推动主要剧情线,怎么就能莫名其妙杀青呢,这会遭到观众吐槽她这人物的多余性。 “你之前说我是进来的第十九个,那前十八个呢?” “你数数这有几个灯柱子。” “一、二、三......十八?” “灯柱子上的灯罩就是他们的头骨。” 这么一说,苏言赶紧站起来,凑近了最近一个灯柱子,要不是有牢房的木桩拦着她,她真想上前去摸两下,看看这和外边卖的模型到底手感有什么不同。 “你不怕?” “他会动么?” “......” “那不就成了。” 她可是连阎王爷都见过的人,还会怕一个头骨? 伸直了手才勉强碰到一点那头骨,但是苏言想拿过来瞧瞧,看看古代人的头骨和现代人的,是不是真如历史书上说的那样差别那么大。 垫着脚费了老半天劲,苏言总算扣到了眼窝那儿,听着穷哥似乎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用慌,小场面。” 手上一带,那头骨便到了苏言手里,只是因为有木桩拦着,苏言只能放在牢房外头打量,又因为这牢里的光线实在太暗,苏言只能看得清这头骨和她之前看到的魔性也没什么两样,就是更重一些。 温染进来的时候,就是如此诡异的一副画面。 苏言抱着个头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而那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则双眼瞪直了看着。 “干什么呢?” “妈呀!” 被这么一吓,那头骨“咕咚”一声就像个皮球似的往前滚,苏言赶紧在心里拜了拜,这位大哥无意冒犯,阴曹地府见着的时候,手下留情。 抬头发现是温染,心里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憋着气,这还是告白事件之后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还是在这么“温馨浪漫”的地方。 这昏暗的烛光倒是很应景,就差点音乐了。 “还不走?” 温染依旧摆着个脸,同苏言告白之前没什么两样,一副老子有钱的臭拽脸,让苏言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梦里告的白? 应声而落的门锁把苏言拉回了现实,出牢房之后没跟着温染走,而是和她这些天的“精神支柱”来了个告别。 “穷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那小师妹墓在哪儿?” 穷哥好像才看清苏言长什么样子,登时睁大了双眼,“你......” “毕竟咱么也这么多天交情,这点忙该帮,你说吧。” 以为穷哥在和她客气,苏言赶紧补了一句。 “不必了。” 这过于生疏客气的话让苏言皱着眉头,头往后缩了一下,“穷哥,真的没事,我......” “滚!” 这突然乍起的怒吼让苏言愣了半天,“穷哥?” 这是嫉妒她能走了,所以耍脾气? 还打算再和穷哥说几句,后衣领子就被人拽着往后走,不回头也知道是温染,赶紧招着手对着穷哥喊了几句,“穷哥,你要是出来了来找我啊,我叫苏言!” 外交官的工作还没做完,苏言就得当起冷面丫鬟的角色,谁让她一上马车,温染就用手绢捂着鼻子退到了马车最里头。 嗅了嗅自己身上,这比起穷哥好多了,对着温染就翻了个大白眼,嫌她脏就多备辆马车,心下使坏就往温染那儿挪,逼得温染背都挺直了靠在马车后板上。 “还是公子面子大,说两句刀堂主就放人了。” 她从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刀堂主阴沉着张脸,肯定没从温染这儿讨得什么便宜。 温染自然听出来了苏言的阴阳怪气,“你在那牢里倒是待的挺开心。” “除了吃的差点,不比温府差。” “那日......” “公子赶来接我一介奴婢,小女子我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说着就要开始脱衣服,吓得温染眼睛都瞪直了,“你!” 苏言自然是说笑的,她只是知道温染这时候提那天的事情,肯定不是说什么好话,与其丢了脸还不如把话拦在肚子里。 被苏言这么一闹,温染彻底没了说话的兴致,他并非想解释自己当日为何落荒而逃,而是想问苏言,当日那话可当真。 但是看着苏言那张邋遢的小脸,没心没肺地傻笑,无论如何又问不出口了,若她当真只是玩笑,自己却放在了心上,他还有何颜面在这家伙面前。 他都能想象得到这家伙捧腹耻笑他的样子,“公子,我就同你玩笑,你还当了真啊?” 如此,岂不是连温家的脸都丢尽了,温染撇过脸去,不再看苏言。 知道回去的路还远着,苏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温染的脚上,微抬了头,正好看着温染的下颌,温染正闭目养神靠着车窗的位置。 单论这脸,温染在江湖上应该也是能排的上名号,这要是她开个男妓院,把温染和莫羽都放里头,自己岂不是发了? “想什么呢?” 下方传来的炙热视线让温染有些不自在,赶在脸颊发烫前先声制人。 “公子,温府什么时候会被抄家?” “......” “或者公子,你考不考虑赚钱的生意?”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知道温染说得出就做得到,苏言不乱动了,但是也没从温染腿上起来,免费的人肉枕头干嘛不多用会儿,“我们这是去哪儿?” “汴梁。” 第二十五章 有个美男叫纳兰璟 到了地方之后,苏言才知道温家到底靠什么发的家,这真是家里有矿的典型,而且有的还是玉矿。 怪不得之前瞧不上她给温染赔罪时买的小物件,这哪是班门弄斧,这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啊。 刚到落脚的地方,温染就跑去和人谈生意了,叮嘱苏言在客栈里等着别乱跑,苏言把自己拾掇干净自然是将这话抛之脑后。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就知道这汴梁并非是历史上的汴梁,开封府更是每个影子,这下苏言逛得兴致就没了,她原本还打算去著名旅游景点开封府,在个不起眼的地方刻上——苏言到此一游。 想着以后穿回去,再来看看,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历史文物一部分? 但还好没让苏言成为了历史文物破坏者,这汴梁压根没开封府,更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朝代。 “姑娘,你行行好。” 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大娘,衣衫褴褛,一身灾民的模样,苏言见她瘦骨嶙峋,嘴唇开裂,一看就饿了很长时间,赶紧把自己腰包拿出来。 结果还没解开袋子,那刚刚连站都站不稳的大娘,突然一把抢过她的腰包,步伐矫健地往前跑。 “我靠!” 古代人说好的民风淳朴,人性本善呢?苏言心里一“咯噔”,那腰包里可有她这一个月的零花钱,这要是丢了,温染非得骂死她。 迈开两条腿就赶紧要去追那大娘,结果太过着急,没看清一边路上抬着的轿子,刚跑没两步就没刹住车,一头就撞在那轿子上。 撞得苏言眼冒金星,疼得直打转,更是将那轿子撞得连晃了好几下,抬轿的轿夫费了老大功夫才稳住。 “你个小贱蹄子,怎么看的路?” 为首的丫鬟模样立马指着苏言的鼻子就骂开来,典型的狗仗人势,这丫鬟的主子也一定不是个好脾气的。 苏言只当自己倒霉,揉了被撞肿的额头就要走。 谁知道那丫鬟不依不饶,扯着苏言不放,“你冲撞了我家少爷,连句话都不说么?” 苏言一把扭过那丫鬟的手,没使多大力,但是够这细皮嫩肉的小丫鬟受得了,只见那丫鬟疼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发白,“你...你还不给我放手!” “道歉。” 她撞着人是她不对,可她话都没说一句,这小丫鬟嘴就不干净,得理不饶人,她非得让这小丫鬟经受一下社会的“毒打”,看她下回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你!” 那丫鬟兴许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尽管手被扭着,可还不愿意松口,直到那轿子里传来清冷的一声,“茗儿。” 那丫鬟立马就变了个脸,垂眉低眼给苏言道了歉。 苏言也不和她计较,甩了手就到那轿子边,“这位公子,方才无意冲撞了你的轿子,对不住了。” “无妨。” 苏言躬了一身,再想去找那大娘,哪还找得到。 所以等温染回了客栈的时候,问她可有出去,苏言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拿着。” 躺在温染手里的是一块小小的腰间玉饰,上头用淡黄色的丝线打了个如意结,衬得那玉越发晶莹剔透,尤其那中间还镂空刻了个苏字,一旁还点缀着兰花,甚是好看。 苏言哪会和温染客气,一把拿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呢。” “山里的边角料有很多,你要是喜欢,自己和师父说。” 送人就送人,还非得强调这送的不过就是个边角料,你说这人不是存心给人添堵么,但是苏言只是心里郁闷了一下,又立马高兴起来。 再怎么边角料,长得好看就行,立马就将那玉饰别在自己腰间,还特意转了两圈,“好看么?” 绫罗襦裙缓缓飘起,眼前的少女笑靥如花,缀满星辰的眼望着自己,一时竟让温染看呆了,等回过神的时候,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温染特意板着脸,“凑合。” 但就是这块“凑合”的玉饰,苏言当了宝贝,吃饭睡觉一得空就低头看上一眼,就像是拿了人家一块定情信物一样,心里傻呵呵地乐着。 可这乐呵劲儿没两天,这玉饰就不见了,急得苏言差点被嘴里的山楂给噎死,低着头就开始往回走,她出客栈前还看到在她腰上好好别着。 就这么一会功夫,肯定掉哪个角落里头了。 “咚!” 怪不得妈妈常说,走路得抬头,苏言揉着头就看了眼自己撞到什么,却被那人过于明媚而妖艳的笑给晃得有些迷眼睛。 苏言算是明白武则天怎么到老了还能被自己男宠差点误了朝纲,谁让男子也能长得祸国殃民呢? 如果说莫羽和温染长得算是高配帅哥脸,那么眼前这人就是无法复刻的美男脸,脸倒是不小,但是五官都很精致,尤其那眉眼,一眼望进去差点连魂都能给人勾走。 这就是常说的深情眼,不论看着谁都能让你觉得这人对你好像有意思。 再看这鼻子,要不是古代没有整容医生,她真想问问这鼻子哪儿做的,怎么就能又挺拔又立体,还有这嘴,不大不小颜色也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人实在太好看,好看得苏言觉得他不应该是真人,所以苏言伸出手就捏了那人胳膊一下。 以前她觉得男人长得比女人好看,那岂不是娘娘腔,但是看了眼前这人,才发现长得好看和性子如何没半毛钱关系。 “怎么?” 这声音如清风悦耳,苏言那外貌协会的雷达立即就响了起来,“公子练武吧?身子骨不错啊。” “哈哈。” 那人笑起来,眉眼如星,煞是好看,苏言真恨这时候没相机,不然在网上贩卖几本这人的写真,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方才在找什么呢?” 得亏美男提醒,苏言才想起来正事,“抱歉抱歉,不小心撞了公子,我掉了块东西。” 心里虽然不舍,但是能和美男说上一句话心里就乐开花了,还是赶紧把那玉饰找回来要紧。 “这个?” 那玉饰垂在了苏言面前,苏言立马眼睛就亮了,“谢谢谢谢!” 赶紧把那玉饰收起来,那宝贝的样子让对面那人看了个真切,“你是温府的人?” “公子怎么知道?” “这玉是温府里上乘的玉料,这镂空的雕刻也只有温府里手艺最精妙的师傅能雕刻出来,这可不是寻常玉石铺能做得出来的。” 这玉饰这么精贵?苏言赶紧收紧了放玉饰的袋子口,她以为顶多值个十两银子了不起了,看这样子能值不少? “你同温染,关系不浅吧?” “公子还认识我家公子?” “不熟,见过几面。”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苏言本意是想好好谢谢人家,吃顿饭之类的,但是囊中羞涩,只能先赊账,“公子既然同我家公子相识,不妨留个名帖,我改日和我家公子一道上门拜访。” 苏言或许自己都没曾发觉这话有什么不妥,她一个丫鬟哪里还能左右主子的做法。 “你家主子怕是不会来,不过我倒是想请你到我府上坐坐,如何?” 苏言巴不得呢,点了头后就屁颠屁颠跟着人家走了,一路上全然抛弃了女子的矜持,从姓名到家里几口人都问得清清楚楚,堪称查户口的一把好手。 到了地方后,苏言更是被眼前这宅子惊得双瞳放大,温府的宅子在滁州都是出了名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可纳兰璟,也就是美男家,实在大得有些离谱,光是从正门这儿往里瞧就是个大前院,在这儿打场篮球都不成问题。 “纳兰公子,你家做什么的呀?” “木料生意。” 卖木头能那么赚钱?这得在木头里加黄金吧,后来苏言才知道,纳兰家卖的木头,那还真不比黄金便宜。 总而言之,纳兰家不仅有钱,而且还有颜,苏言在这府里逛了一圈,连丫鬟小厮都长得算中等偏上。 看来这纳兰家也是个外貌协会,而且肯定是资深会员。 “少爷,老夫人让您去找她。” 这不是先前那被自己收拾了的小丫鬟?这么说,当时坐在轿子上的是纳兰璟? “随我一道去吧。” 恩?这么快就见家长不好吧,似乎是觉得苏言误会了什么,纳兰璟笑起来,“奶奶在房里待得无聊,多一个人陪她说说话,她心里高兴。” “走着。” 被人看破心里那点心思,苏言头一回脸皮薄得泛起红晕,不自觉就走快了几步,甚至还走到了纳兰璟前边,“这里。” 好几次都是纳兰璟停下来,提醒她又拐错了路,她才尴尬地笑着往回走。 “奶奶。” 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还孝顺,纳兰璟在苏言心里的评分以几何式倍数地增长迅速超过了温染,而且还甩下了温染一大截。 “哟,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 老太太一脸富态,见了苏言更是笑容可掬,苏言又是个自来熟的,“奶奶好!” “好好好,你过来奶奶这儿坐。”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苏言哪敢不从,绷着欢儿就坐了过去,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这是不是阎王爷看不下去,打算给她升级下剧本了? 第二十六章 吃醋的滋味不好受 苏言回客栈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木珠,虽说是木珠子,但是放在太阳底下,竟然通透光亮,上边还裹着一层树脂,每颗珠子都刻了浮雕,浮雕内容皆不相同。 对于这么一串长得好看又有艺术价值的贵重东西,苏言自然是不能要的,长辈都教导过哪有第一回见面就拿人家东西的。 还好算上上次撞轿子,这是第二回,所以苏言面上推拒两下,就嘿嘿笑着收下了。 “去哪儿了?” 捡了宝的苏言那小财迷的样子尽收温染眼底,尤其是她那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摆弄个不停的木珠子,更是让温染眯起了眼睛。 他记着苏言收了他给的玉饰,也不过就别在腰间高兴了一会儿,目光往下移,却没看到他给的玉饰,脸色就更沉了。 然而苏言有个毛病,见钱眼开,眼一开,脑子就不好使,没瞧见温染那阴沉得都快下起大暴雨的表情,咧着嘴就蹦到了温染身边。 “公子,我跟你说,我今天碰见一大财主!” “是么?” 几乎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话,也没能让苏言清醒一点。 “真的,那屋子比咱们温府起码整整大了一番!我要一个人进去,连门都找不着。” “那你怎么出来的。” 没听懂温染的冷嘲热讽,苏言献宝似的把自己那串珠子拿出来,还使劲晃了两晃,珠子间碰撞的声响听得苏言嘴角越发往上,温染脸色就更差。 “漂亮吧?我本来不想要的,但是人家老太太非得给我,我觉得吧.......” 苏言一直宝贝的珠子突然被温染抢了去,惊得她心下一紧,生怕温染一个没拿稳就掉在地上,磕了碰了可怎么办。 温染一边看这珠子,一边心里的小火苗就不断往上蹿,苏言还在一边“煽风点火”,“我今天还碰见一特好看的美男,真的是美男,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喀拉!” 骤然被收紧在手里的珠子互相摩擦,发出的一声巨响,让苏言一下心疼地就叫了出来,“你小心点儿!” 可温染却一把躲开苏言要来拿珠子的手,“纳兰璟是么?” “你们真认识啊?我碰到纳兰的时候,说要和你一起上门拜访,结果他说你肯定不乐意。” “纳兰?很熟啊。” “还可以,纳兰人挺好的,而且长得又好,又这么大方。” 说着说着就要笑起来,笑着笑着才发现温染的脸已经黑得快和房子里的阴影融为一体了,“你今天去挖煤啦?” “嘭!” 苏言觉得温染这公子哥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话都没说完,又甩着个脸走了。 等会儿!她珠子还在温染手上! 麻溜地就跑到温染房前,一推门就想进去,可之前都不落门闩的温染,今天却破天荒地上了。 “公子!珠子你得还我啊!” “烧了!” “温染!” 苏言一掌拍在门上,把自己痛个半死,结果这门还纹丝不动,更别提里面那公子哥,愣是让她在房门前叫唤了好几声,就是不开门,惹得路过的客人和小二都打量着她。 最后只能气得跺了脚,“你要敢烧了,我和你没完!” 气鼓鼓地跑回房间,苏言拿了珠子的好心情被一扫而空,“不对啊,温家是玉矿,又不是煤矿。” 那温染脸那么黑干什么? 管他呢,真是一身的公子病,苏言气得一把拉过被子,蒙头就睡。 苏言本来打算起个大早就跑去找温染要珠子的,结果扑了个空,一连好几天温染都早出晚归,愣是没被她逮着。 但她这几天也没闲着,纳兰璟每日早晨便派了轿子过来接她,因为看上了她。 当然,看上她的不是纳兰璟而是纳兰府的老夫人。 苏言长得模样乖巧,嘴皮子功夫也好,笑起来又直戳人心,老夫人恨不得就让苏言天天住府里头。 正好苏言在这块谁也不认识,加上纳兰老夫人成日里笑意盈盈,一脸慈祥,对她更是好,每次去了都是让下人把好吃的好玩的摆了一桌子。 苏言全当这是剧本的bug,让她这女配在这儿享尽荣宠,所以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坐上轿子,陪着老夫人胡天海底地聊。 聊着聊着,就扯到了纳兰璟身上,老夫人对她这孙子那是满意得很,提两句就得有一句是夸纳兰璟,夸模样、夸性子、夸脑子,总之在老夫人眼里,她这孙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但是有一点不好。” 苏言倒听着新鲜,她都听了好几天纳兰璟的光荣事迹了,总算来了个缺点? “他呀,太清心寡欲了。” 禁欲男? 苏言眼睛一亮,就狗腿地趴在老夫人脚边,给老夫人捶着腿,“奶奶是说,纳兰他还没娶妻的事情么?” “可不么,他爹娘出事死得早,纳兰主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全靠他一个人扛起来,说起来,我真心疼他。” “那奶奶怎么不早些给纳兰找门亲事?” “那小家伙老是说忙、忙、忙,就忙到了这个岁数,我看着别人家都儿孙满堂,就我,还得拉你过来陪我这老婆子聊聊天。” 这么几天下来,苏言早把纳兰老夫人当自己亲奶奶对待,赶紧在老夫人膝盖那儿蹭了蹭,撒着娇,“奶奶这是嫌我陪得不够好?想赶紧再找一个?” “唉?” 老夫人像是被突然点醒了,赶紧拽着苏言就让她站起来,又让苏言转了两圈,“这不就有现成的。” 苏言是知道自己人见人爱,但是没想到这么抢手,前有温老爷子让她给温染做妻,现在又有纳兰老夫人让她给纳兰璟做妻,这古代不是最看重门当户对? 难道这是阎王爷给她开的外挂?那她得赶紧把之前骂阎王爷的话给收回来。 正所谓乐极生悲,苏言正高兴地想着自己这女配价值可以在历史的长流中排上名号时,纳兰璟一盆冷水就浇了下来,“奶奶,我有心仪的姑娘。” 要说多难过倒也不至于,毕竟像纳兰璟这样好身世又好样貌的,还能留到现在没成婚,那不是那里有问题,就是别人有问题。 果不其然,纳兰璟见老夫人开始拿着苏言来逼婚了,索性就和盘而出,他看上的是一直来给他们送货的农夫家的女儿——翠欣。 老夫人对身家并不看重,她就想着赶紧找个人陪陪自己孙儿,免得她百年之后,自己孙儿孤苦伶仃一人,岂不凄惨? 所以一听自己孙子有心上人,赶紧差人写了封信给那农夫,看看人家姑娘是不是也有这意思。 苏言没当成豪门太太,叹了半秒钟的气,就立马投入了这场豪门公子与贫民小姐的爱情故事中。 没想到还能看到古代版的总裁爱上我,苏言的兴致比之前可能要嫁入豪门的时候还要高涨。 连着几天跑到纳兰府,第一件事就是问回信了没? 等了好几天,总算等到来信,但是见纳兰璟看了信之后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到了贫民小姐要开始以身份差距过于悬殊为理由来推拒的情节。 看了信之后,果然如她所料,这戏码从古到今还真是有相通之处。 苏言向来喜欢做红娘,更何况她那加速套餐里,不就写着帮人也算么,所以赶紧给纳兰璟加油鼓劲,让他趁热打铁,赶紧再写封信,把他的心意都袒露清楚。 又等了几天,等得苏言都想去把那姑娘抓过来当面问个清楚,结果那姑娘收到纳兰璟那封情真意切的信,还是拒绝。 看来这姑娘不是一般的姑娘,得使出杀手锏,苏言给纳兰璟出了主意,写信不够诚意,得亲自去,最好还每天陪着她做事,让她知道是真心对她。 纳兰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加上苏言又信誓旦旦保证这招百试百灵,纳兰璟便头一次抛下家里的生意,去了乡下找那姑娘。 要不是怕温染会打死她,她就想偷摸着跟在纳兰璟后边,去直击总裁求爱的第一现场,一定能让她看了之后高兴得睡不着觉。 结果她的确是睡不着觉了,却是愁的,纳兰璟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苏言就知道完了。 一问才知道那姑娘也有心上人,没在信里明说是怕拂了纳兰家的面子,又怕没了生意。 得,这哪是总裁爱上我,这是总裁要当小三啊。 苏言之前拍着胸脯保证的誓言,这会儿成了插在纳兰璟心上的一把刀,回来后纳兰璟就病倒了。 都说相思是一种病,这单相思更是一种能让人抑郁的病,纳兰璟就抑郁了,每天躺在床上就是幅病美男图。 美眸无神,神情木讷,看着窗外的鸟就能盯一下午。 苏言自觉是自己害了人家一病不起,所以得空就往纳兰家跑,跑得比之前还勤。 常常天没亮,一睁眼就往纳兰府跑,有时候甚至比纳兰家的轿子出发得还早,她就到了纳兰府。 跑着跑着就撞上了温染,而且是一拉开房门,一往前走就撞了上去。 苏言好像才记起来温染这么号人,看着站在自己房门前的温染愣了半天,然后才憨憨笑着,“公子,早!” “你最近倒是起得早。” “是么,公子不是最近也早出晚归么?” “也?” 不得不说,腹黑的人抓重点就是抓得好,苏言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样子,傻笑着想糊弄过去,“对呀,我是说公子和那些起早贪黑的工人一样,也早出晚归。” “店小二说你好些天没在客栈里待着了,去哪儿了?” “是么,我天天看见他啊。” 见温染冷着张脸,眼露寒光,苏言立马就怂了,“就是......有点事。”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温府的,不是丫鬟 苏言不是有意要隐瞒温染,只是怕他们两个不对头,等下温染知道了自己是跑去纳兰家,不给她去了。 纳兰璟现在情况比刚回来的时候稍微好了一点,但也只是好了一点,要真想挺过去,肯定还得有人在旁边照顾。 但是古代哪有抑郁症这个说法,府里的丫鬟更是不敢没大没小一直陪在纳兰璟身边,纳兰老夫人自从纳兰璟病倒好,身子一下也没撑住,靠药养着。 所以她要是不能去,纳兰璟可能就病得更严重了。 这是救命不是玩儿,所以苏言急得眼角都红了,而在温染看来,那只是着急赶去纳兰府,他虽然这些天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也并不是不知道苏言跑哪里去了。 原本打算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苏言一人在这汴梁又无相识的人,自然会无趣,偶尔去打发下时间也好,省得闯出其他祸事。 可苏言哪里是偶尔去,要不是他每日都还会回客栈,他看苏言都巴不得直接住在纳兰府上! 所以趁着今日事情没那么多,温染特意起了个大早就在门口蹲着,果然没多久就抓住了要往外跑的小家伙。 而且,又是打算瞒着他,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对这家伙纵容得很,才让她三番两次地想骗他。 “怎么,着急去给人家做上门媳妇么?” 这话一下戳中了苏言的心,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温染,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那亮晶晶的眸子一盯,温染是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这话岂不是在贬低苏言,但这么些天一直烧着的无名火,让他根本没法儿冷静下来。 “我说错了?” 原来她苏言在温染眼里,就是个看见身家好的就屁颠屁颠往上凑的人是么? 苏言觉得好笑,又觉得委屈,她虽然是财迷了一点,可她在这里无依无靠,想多要点银子傍身怎么了? 有钱公子哥就能随便欺侮人是么? “没说错,别挡着道。” 苏言狠了心,一把推开温染,颇有种就此一去不回头的气势。 所以温染自然把人拉住了,而且用的力气还不小,眼里烧着怒火,“你知道你主子是谁么?” “当然,温公子么,武林左舵第一把交椅上的人之骄子,了不得。” 嘴上说着恭维话,可眼里心里都是满不在乎,温染听了更受气,捏着苏言手臂的手不自觉收紧。 可苏言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疼得脑子突突跳也没吭一声,瞪大了眼睛就望着温染,“但是公子,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可是去官府那儿给我办了身份文牒,我现在是自由身。” “自由身”三个字彻底点燃了温染心里炸药的引线,阴沉着脸,一把将苏言拽进房里,然后“哐”地一下把门砸上,顺带落了锁。 苏言从没见过温染这么生气,就像是恨不得用眼睛就把她撕成几大块,但她心里也有气,“怎么,公子说不过,还想着打一架是么?” 衡量着自己那点儿功夫到底能接下温染几招,眼睛滴溜溜转着就开始找一会儿趁手的武器。 最好是个重物,能一下把温染砸晕过去的那种。 就这么会儿走神的功夫,温染已经逼近到了她跟前,骤然拉近的距离吓了苏言一跳,立马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背后竟然是桌子,一腿就挨到了桌子边。 正想翻身赶紧爬到桌子上,但是温染板着个脸就两手撑着桌子把她禁锢在怀里。 这么暧昧又危险的处境让苏言的心不受控制地飞速狂跳,比打雷还要响的声音让苏言更紧张了,连眼睛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还差点因此咬了舌头。 “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过于近的距离,导致温染一说话,气息全喷洒在了自己嘴边,苏言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个透,还想挺直了脖子嚷嚷几句,但是又羞又急愣是没说出话。 见苏言红着脸,一张粉嫩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温染眼里的眸色深了几分,一个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一吻,确确实实让苏言惊得差点没跳起来,然后浑身的血液便在那一刻“轰”地往上涌,就像是泡在了一桶热水里。 眼睛眨巴眨巴对不了焦,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这到底什么情况。 直到温染起身,苏言都还没回过神,瞪圆了眼睛看着温染。 这可人的模样让温染心里想笑,“苏言,” “恩?” 突然被这么正经地叫名字,苏言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飞出来,直觉告诉她,温染接下来要放大招了。 “你是我温府的人,不是丫鬟。” 恩?这是一道理解题么? 刚被人夺了初吻的苏言实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是丫鬟,是什么?” “温府夫人。” “轰隆”一声,苏言觉得好似有一束烟花在她心里猛然炸开,带着无数甜意和喜悦,一下从肺腑布满全身,然后就是呆呆地眨着眼睛望着温染,好像就想把温染的脸刻进自己脑子里。 “你再说一遍?” 温染没想过自己竟也有如此坦诚求爱的一天,兴许是被苏言这小家伙逼急了,真怕她被人勾走了,索性就早些把人拴在身边。 “苏言,你可愿做我夫人,陪我走这一生一世。” 是真的! 苏言怕自己在做梦,又死命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差点没把她疼背过气去,“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苏言要说煞风景的话,实在是她这颗小心脏有点脆弱,这要是闹出个乌龙,她真会想不开的。 “你觉得呢?” 温染那好看的眉眼带着一点点笑意,就这么望着苏言,望得苏言好似喝了一口陈年酒酿,有些飘飘然,然后两个手就搭上了温染的脖子。 还是拼命踮脚,温染弯了身子才搭上的,“我要说再考虑考虑呢?” “彩礼你想要多少都成。” 温染真是把苏言这小财迷的性子拿捏得死死的,但是苏言方才还被人骂了一通,所以一听又是银子,心动是肯定的,但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啊! 这都到这关卡了,她还不得硬气一回,“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用银子来衡量呢。” “说得也是,那便不要彩礼了。” “那不成!” 苏言立马叫唤起来,就撞进温染带着笑意的眼里,知道他是故意激自己,立马脸上就挂不住了。 但苏言是谁,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人,面子上的问题她从来不放在心上,“你说的,彩礼要多少都成。” “恩。” 这宠溺的一声,再加上温染那硬朗俊秀的五官,还有他身后的温家财产,苏言觉得今天就是她正式上位女主的第一天,应该有个里程碑的纪念。 所以苏言开口问了温染能不能去纳兰家,谁知道刚刚柔情蜜意,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的温染立马脸就垮了下来,“你说什么?” 都要成他温府的人了,还跑纳兰家? 苏言赶紧把纳兰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尤其是在纳兰璟的病情上,添油加醋,说得纳兰璟好像马上就不要不行了一样。 “真的?” “真的!不然你和我一起去纳兰家,我要是说半句假话,彩礼钱减半。” “成交。” 所以本该是一个人跑去的苏言,这回带了个人一起来,让纳兰家的小厮愣了一会儿,然后认出了温染,“温公子!” 苏言小手一挥,让那小厮不用带路了,“我自己过去就成。” 纳兰家的小厮早就把苏言当做是常客,对她自然也随和些,但是哪敢怠慢温染,所以今天无论苏言怎么说,都毕恭毕敬地在前头带路。 可是带他们去的地方不是纳兰璟的卧房,而是类似花园的地方。 “你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公子说今日带苏姑娘到花园来。” 恩?她昨天走的时候,纳兰璟情况是好一些了,但也不过就是吃多了一点点,今天就有心情出来逛花园了? 结果到了凉亭,发现纳兰璟不仅有心情逛花园,还和本该在床上休息的老夫人聊得好不畅快。 哪有半点抑郁症的样子,这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温染也觉得不对劲,但是这个不对劲是来自于纳兰璟的状况和苏言方才描绘的可是天差地别。 被这么一审视,苏言自然不能让温染觉得她骗了他,所以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凉亭,“纳兰,你没事啦?” 而纳兰璟呢,美眸一抬,浅浅笑着,两个卧蚕衬得眼睛更好看了,尤其这面上白里透红的样子,哪里像个大病初愈的,这比普通人气色都好。 “我怎么了?” 抑郁症还能导致失忆?感觉到温染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苏言做了最好的挣扎,“奶奶,你身体也好啦?” “你这丫头,老婆子我身子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这下苏言彻底懵了,这到底是她失忆了,漏掉了纳兰璟和老夫人痊愈的记忆,还是这两人失忆了? 苏言不信邪,抓了个小厮就问,“前几日,纳兰公子出府下乡去了,是不是?” “没有啊,公子一直在府上。” 第二十八章 纳兰璟说他是为了博我欢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法? 苏言彻底愣了,她这几天是梦游了还是精神错乱了? 她明明记着确实有这事,可现在不管是纳兰璟还是老夫人,都和她记忆中的对不上号。 “彩礼减半。” 在一旁的温染,神情倒还算正常,只是轻飘飘地从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来,这下可是触碰到苏言的逆鳞了。 动什么都不能动银子! 立马火就上来了,一下冲到纳兰璟面前,“你是不是耍我?”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劲,什么总裁与贫民小姐的故事,什么为爱所伤,这一切也许就是个幌子? “怎么了?” 而纳兰璟呢,这一声温柔地反问,反倒噎得苏言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自己是个挑事的人,可是看着温染看她的眼神逐渐带上了不信任。 她真急了,“我真没骗你,纳兰璟他之前真的状态不好。” 温染一把将苏言揽在自己怀里,“好,我信你。” 刚刚还急得恨不得把自己一颗心剖出来给温染看,以证清白的苏言,立马楞得睁大了双眼,温染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那彩礼?” 真是个小财迷,温染没好气地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全是宠溺,“都随你。” 那就好,苏言憋着的劲就松了,但是纳兰璟这事她还是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们两人没在纳兰家待太久,期间温染和纳兰璟之间眼神交汇了几次,但苏言也看不懂两人眼神里到底写得什么。 回去的路上,苏言还在嘀咕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就感觉到头上落下一个重量,是温染的手。 “你知道纳兰璟是什么人么?” “恩?不就是做生意的?” “纳兰家富可敌国,但是当今圣上却从未敢动他纳兰家分毫,为何?” 为何?难道是因为需要纳兰家的银子? “这纳兰璟,不参与江湖事,也不干涉朝政,但两方的人都忌惮于他,你以为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对付的?” 这和她这几日接触到的纳兰是同一个人? 这么些天下来,她就觉得纳兰是个性子好,热心肠又善良的人,真称得上是十全十美了。 怎么跑到温染嘴里,就变成了个诡计多端,城府很深的人? “千人千面,你以后离他远一些。” 温染差点也被纳兰璟设的套给套进去,这么些年,纳兰家和他温家,明争暗斗多少回,这纳兰璟拿他当眼中钉,他拿纳兰璟当肉中刺。 想必这次,也是因为纳兰璟看到了苏言同自己关系不浅,所以动了这歪心思,想挑拨离间。 好在刚才,他看见了纳兰璟眼里的笑,裹着阴谋得逞的笑,让他瞬间惊醒,才没让苏言继续在纳兰璟眼前出丑。 把这个套给苏言解释了一下,小家伙就气涨了脸,“都是假的?” 吼了一声就要跑回去找纳兰璟,一把被提溜住了衣领子,“还嫌没被骗够?再送上去给人家骗一次?” 苏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蹦跶着,“我这么些天,劳心劳力,鞍前马后地给他端吃的,讲笑话,陪他聊天,他竟然骗我?” 一听苏言还为人家做了这么多事,温染心里就吃味得很,“你倒是帮的一手好忙。” 可苏言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没管温染说什么, “还有纳兰老夫人,我天天去府上陪她聊天,把她当我亲奶奶,她也变着法来骗我?” 她只听说过恶毒女配为了陷害女主才下这么大一盘棋,倒是头一次见一个男配为了她这女配也这么煞费苦心的! 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苏言气得脑袋都在突突跳着疼。 “知道了,就离远些。” 苏言头一次把温染的话记得这么牢,心里念叨着,下次要再在街上碰着纳兰璟,见一次就打一次。 不过没想到,下次碰见纳兰璟不是在街上,而是在客栈。 还是苏言一出房门,下楼梯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那儿,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纳兰璟。 脸顿时就垮下来了,绕了个道就不想理人。 “苏言,怎么了?” 这一声,把苏言昨日没烧完的怒火又给点燃了,“纳兰公子,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思给我设套是为的哪般啊?” “什么设套?” 还给她装? 虽说纳兰璟长得是倾国倾城,再配上这么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这要是稍微把持不住的,别说纳兰璟骗了自己,那就是让人往坑里跳,估计都有乐意的。 但苏言是个坚决不吃二次亏的人,再说了,她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避嫌还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这笔账也有必要算清楚。 所以她就把昨日温染和她说,纳兰璟如何骗她倾心一个姑娘的事情,又是如何在昨日装作无辜,想让温染对她起疑心,从而挑拨两人关系,都说了个干脆。 “哈哈。” 之前觉得还爽朗,赏心悦目的笑,现在苏言只觉得这是嘲讽,赤裸裸地嘲讽! “温染倒是聪明。” 这一句就算是认了他果然给自己设套! 苏言登时翻了个无敌大白眼,有钱人都是闲的! “不过,他说错了一点,我并不是要给你们设套。” 那怎么?给她演情景剧? “我是为了博你欢心。” “我谢......” 恩?本来打算怼回去的苏言,立马被这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她的剧本是换成了超级玛丽苏之公子都爱我? 怎么连总裁设计套路小白兔的情节都安排上了? “纳兰公子,这玩笑开过头,就不好笑了。” 他们才见过几回啊,再说了,你这叫博欢心?你这分明叫博心跳好不好?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趣。” 这是开始来总裁式——你很特别版的花式告白? 要不是温染不在客栈里,她就直接把温染扯下来,然后指着温染说,不好意思,我有一位总裁了,你来晚了。 “纳兰公子,我就是一小丫鬟,承受不住承受不住!” 说着,就要逃走,她不是处理不来这种小场面,而是不想处理,她都看到一旁店小二传来的疑惑眼神。 这要是一会儿添油加醋和温染一说,她还说得清么! 结果上了街,苏言就发现纳兰璟一直跟在她后头。 但也不上来,就大概保持两三个人的距离在后头跟着,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还好这是光天化日,这要是大晚上,她还以为闹鬼了呢。 最后走到一处人较少的巷子,苏言一把把纳兰璟拽进那巷子,给他来个腿咚,她本来想壁咚的,但是自己个子太矮了,凑太近还得仰着脖子,这多丢气势。 所以直接一脚踹在纳兰璟身边的墙上,面露凶色,“你再跟着本姑娘,本姑娘就对你不客气了!” 自认为气势很足,但是被恐吓的人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反而低着头笑出了声。 见硬的不行,那苏言就来软的,“纳兰公子,你就放过我这么一个小丫鬟,这大把的大家闺秀,以您的身家样貌,还不是想要谁就要谁。” “我要你。” 这三个字还是给苏言带去不小的震动,毕竟女生都是虚荣的,被这么一个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男人直勾勾地说情话,也是会心里小小的雀跃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苏言虽然是个刚刚转正的女主,但绝对有原则,不白莲花,坚决不搞暧昧那一套。 “抱歉了您嘞,我,有主了。” 这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该插足他人关系,但很显然,富可敌国的纳兰璟压根和正常人不沾边。 “还没成亲,就不算。” 苏言转念又一想,纳兰璟什么姑娘没见过,怎么可能就瞧上自己,再结合之前温染说的,两家一直不合。 “你该不会是想抢走我,然后让温染难堪吧?” 这一下给她塞这么多剧本,她真有些吃不消啊? 这怎么还搞起豪门争斗了?难道自己之后是个争斗牺牲品,那不还是女配么? 所以,苏言坚决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我对温染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你死心吧。” 说着就要走,结果被纳兰璟一把拉回来,还顺带转了个圈,变成自己靠在了墙上,纳兰璟给她来了个壁咚。 还是双手的! 被禁锢在纳兰璟怀里,一抬头就是那张美男脸,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光是女性荷尔蒙这件事情,苏言她就控制不了。 “你...你不会要来强的吧?!” “噗。” 纳兰璟笑起来,眉眼如星,煞是好看。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是......”等会儿,这台词???苏言立马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纳兰璟。 第二十九章 温染,你听我解释! “遵纪守法?守什么法?” “宪法。” “轰隆”一声,苏言赶紧像做了贼一样,把纳兰璟往小巷子里拉,一边拉还一边回头看巷子口有没有可疑的人。 她现在一颗心,就像是在沸水里沉浮的汤圆,浮浮沉沉,还有要爆开来的危险。 “你...你...!” 苏言觉得自己迟早得治好这一紧张就说不成话的毛病,好在纳兰璟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用那么激动,我见到你的时候,可是很沉着。” “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出来她是穿越的身份,难道他就是书里常说的那种“金手指”? “古代有哪个女子敢像你这么猖狂,大街上撩起裙子就要去追人。” 这些都是小细节,苏言都先抛在脑后,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纳兰璟,“你什么时候穿来的,穿来多久了?” 纳兰璟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十六年。” 十六年?她记着纳兰璟上回同他说,他才二十二岁,那不就是他穿来的时候,这身子才五岁?! 那就是大前辈啊! 苏言本来想在这地上席地而坐,赶紧请教下纳兰璟这十多年的穿越经验,但纳兰璟颇为嫌弃,拎着苏言就去了街上最好的茶馆。 不用苏言开口问,纳兰璟就把他怎么穿来,又怎么靠着自己过人的智慧,把小有家产的纳兰家做到了现在这位置。 听完后,苏言简直想给纳兰璟颁发一个最佳创业奖,这商业头脑,堪比当代马爸爸啊。 只是,苏言问了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没拿加速套餐?” “拿了。” 苏言觉得自己要是有机会能碰上玉皇大帝,非得去参那阎王爷一本,这什么办事质量。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等你。” “恩?” 苏言很确定纳兰璟这会儿不是在撩她,而是确确实实地说他的加速套餐与自己有关。 拿来看了一眼,上边果然第一条就是——遇见下一位穿越者。 “那你这加速套餐,才完成了这一条?” 这条后面隐隐约约有一朵小梅花亮着,表示已完成,而后面的十几条,都还是未完成的灰色。 可是接着往下看,苏言就明白了,因为接下来的所有条件都必须得先满足第一条。 帮助下一位穿越者完成其加速套餐。 帮助下一位穿越者解决终身大事。 帮助下一位穿越者生儿育女。 帮助下一位穿越者...... 她觉得阎王爷可能不是管阴魂的,而是联合月老来管计划生育的吧? 怎么每份单子都和结婚生子绕不开了? “所以你打算同我成婚,直接完成这结婚生子这几项?” “恩,省事。” 还真是目的性明确,苏言把自己的单子也拿出来,“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她想和温染成婚,可不只是为了完成单子上的任务,而只是单纯地因为情感。 “不冲突。” 的确,她和温染成婚,也算是完成了纳兰璟单子上的任务,因此两人就此缔结下友好同盟关系。 “你这怎么还有辅佐我当上武林盟主呢?” 这任务套餐是抽签来的么?抽中哪个完成哪个? 她是一介女流,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侠当上了武林盟主的,不过按照现在这个世界江湖的套路,她除了靠武力值,还能靠财富值。 等会儿,她现在假扮凌青雪,已经在财富值上排第二,要是再嫁给温染,那不就能在财富值上排第一? 瞧着苏言眼冒精光,纳兰璟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武林盟主,可不只靠家产,不然温染早坐上那个位置了。” 一盆冷水浇下来,但也没让苏言气馁,“当今盟主,是靠什么坐上这位置的?” “女人。” 然后,纳兰璟就给她讲了一个名门正派小师妹和当时师出无名的小混混的凄美爱情故事,只是这故事她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你等会儿,你确定这小师妹是爱上了一个师出无名的小混混?” 她记着穷哥给她讲这故事的时候,是说他那小师妹,爱上的是个当时在武林都排的上名号的大侠。 这两者故事元素极其相近,不可能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对不上。 “自然了,当今盟主靠这小师妹上位,先是偷得一本剑谱,习得一身天下无敌的剑术,然后便是靠这小师妹,又坐上了名门正派的掌门之位,再来,就是这武林盟主之位了。” 这不是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女人,这是男人的成功靠脚下踩着一个女人。 听来这小师妹也的确是凄惨,被人利用,最好还不得好死,苏言倒是没见过这盟主,只是好奇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怎么就坐上了那个位置。 难道武林盟主,不应该还算上道德考核么? 苏言也不知道这两个故事的小师妹到底是不是同一人,“那我要想坐上这位置,要怎么办?” “你?” 这一声,把苏言的脾气给勾起来了,“帮我就是帮你,你别阴阳怪气的。” 自从知道纳兰璟也是同穿越者,苏言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所谓同病相怜嘛,如果把这个世界算作是外边儿,那他们原来世界就算是故乡。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没到那份上,但是苏言觉得纳兰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和她在一个阵营里的人,可信! 所以说话也就没个正经,全当自己人了。 “帮谁?” 这沉着声的话钻进苏言耳朵里,立马激起了她心里的小马达,脑袋的警报器还没响,回头看到温染,双手负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苏言立马就心虚地嘿嘿笑起来。 赶紧和纳兰璟拉开了足足能坐两三个人的距离,以示清白。 “我就是街上碰到了纳兰公子,他给我赔罪。” 说完,赶紧瞥了一眼纳兰璟,这时候要是惹怒了温染,别说武林盟主,她连吃住都成问题了! 好在纳兰璟看懂了苏言眼里的意思,“温公子,昨日之事确实是我同苏姑娘开了个玩笑,莫怪。” 轻言淡语就将昨天的事情解释为误会,又证明了苏言刚刚那话不假,他确实今天来给苏言赔罪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可越是这样,温染便越觉得不对劲,尤其他刚刚在远处看到,这两人之间丝毫不避嫌,苏言更是整个身子都快挨到纳兰璟身上去了! 温染长腿一迈,就在苏言边上坐了下来,“方才你们说什么帮忙?不知道温某是不是也能尽尽绵薄之力。” 话是冲着纳兰璟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瞥苏言,分明就是在警告苏言。 苏言知道温染的醋性很大,所以赶紧开口解释,“纳兰璟说纳兰老夫人一个人在府里待得太无聊,问我能不能抽空去府里帮下忙。” 她不是有意要欺骗温染,而是她和纳兰璟这事实在过于诡异。 就好像,你的同桌突然有一天拉着你说,我其实是2055年穿越过来的,你不把他当做神经病,也得把他当做科幻迷。 而且温染是古代人,接受穿越这事比让他接受有阎王爷这事还要难。 “是么。” 苏言觉得自己有必要修复一下自己在温染心里的形象,怎么现在还不好骗了呢? 但好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温染还是会给足苏言面子,但是对于纳兰璟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我和苏言马上就要成亲,这几日我得带她去挑挑有没有看得上的玉石,老夫人去不了了。” 既表明了苏言的位置,又一口回绝了这忙帮不了,这话实在是高,连苏言看了都在心里替温染鼓掌。 但纳兰璟要是成了温染眼里的假想情敌,日后要是她再想来找纳兰璟也不方便,因此索性就趁今天把这事说清楚。 “纳兰,你方才同我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纳兰璟天资聪慧,哪会不知道苏言突然问这话什么意思。 但是任务归任务,他在这儿待了十六年之久,早就呆习惯了,回不回去倒是其次,主要是温染这人,几次三番挡了他发家致富的道路。 所以苏言一问,他就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盯着苏言,苏言当下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要把话头给截住,但终究慢了一步。 “自然是苏姑娘。” 这话一出,苏言觉得这一片的空气都开始降温凝固,她要知道纳兰璟是个会在背后捅刀子的盟友,她犯得着给自己挖这么大一坑么! 而在温染看来,这就像是两人之间默契地在他眼前开了个自认无伤大雅的玩笑,因此,看向苏言的眼里不只是吃醋那么简单,而是被背叛的冰冷。 看得苏言心下一凉,知道这回是真大条了! 赶紧开口,“温染,他是开玩笑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就是纯心和你过不去!” “那你又为何和他坐在一起?” “我......” 苏言话到嘴边又只能咽下去,她总不能说,发现纳兰璟是同她一道的穿越者,所以两人正在合计怎么完成加速套餐? 而苏言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证实了温染觉得苏言有事瞒着他的想法,而且瞒着他的事情,纳兰璟还知道。 否则,他不会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俩,那笑分明就是嘲讽他们二人之间这不堪一击的关系! 怒火攻心,温染猛地起身,一把甩开苏言拉住她的袖子,大跨步就往外走去。 “纳兰璟!” 第三十章 哄人是个技术活 这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吓得一旁端茶的小二身子抖了三抖。 而接受全部怒气的纳兰璟,气定神闲,丝毫不为所动,“怎么了?” 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那就是给自己挖坑! “破坏别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你不知道么!” 小心我让阎王爷联合月老,收了你这妖孽! 苏言气鼓鼓地瞪大了两只眼睛看着纳兰璟,好像恨不得就这么盯着他,把他大卸八块,最后再挫骨扬灰。 你问苏言为什么不去追温染,以她对温染的了解,她追上去只会让事情更糟,还不如等温染冷静下来,她再办法解释清楚。 而现在,她要先把纳兰璟给“解决”一下。 “无妨。” “无妨你大爷!” 苏言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把甩起裙摆,一副找人干架的姿势,“纳兰璟,你到底几个意思?” 说好的彼此是战线同盟,这同盟线还没拉起来,就开始把她这战友火坑里推,能再地道些么? “他脾气倒是大。” 别看纳兰璟有个年轻的皮囊,按照他二十来岁就穿过来,十六年后,也已经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 所以他有个老灵魂,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自然没有年轻人那么上心。 不过没有谈恋爱的念头,不代表没有搞怪的念头。 他在这儿待了十六年了,连个能一起吐槽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窜出来一个苏言。 这还没怎么玩呢,就要被他死对头给拉回家,这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当然,这些自然不能和苏言说,哪有打通关游戏,先打最后一局的道理。 我们可怜的苏言同学,就这么步入了纳兰璟这老谋深算的陷阱里而浑然不知。 甚至被纳兰璟三两句就给平息了怒火,继续扬起他们友好战线同盟的伟大旗帜。 当然,战旗扬起来的前提,是苏言得先安抚住温染,否则别说扬旗了,她可能连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在街上兜兜转转转了半天,想给温染买个赔礼的物件,看了半天也没看中。 心里想着莫羽要是这时候在就好了。 “找我啊?” “!” 苏言觉得莫羽在这个剧本里面是不是充当着主要npc的重任,否则为什么会每次都出来得这么刚刚好? “你这真不愧是江南大盗,走南闯北啊?” 全当这话是恭维了,莫羽咧着嘴就笑开了,不带任何杂质的眼睛里透着光,一下把苏言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 也不管莫羽怎么就这么刚好出现在街上,直接拉着莫羽就开始让他帮忙挑东西。 莫羽一瞧这架势,“苏大哥,你这金主爸爸,又生你气啦?” 要说莫羽笨呢,你看他学东西倒还挺快,可你要是说他聪明呢,天天就笑得跟只二哈似的,说他没心没肺都是轻的。 “不过你这金主爸爸,最近的确会有些脾气不太好。” “怎么了?” 听莫羽的口气,是有事啊? 她这未来温府夫人的马达立马就响了起来,抓着莫羽就到一旁人少的地方打算弄清楚。 莫羽倒是干脆,不用苏言一句句问,就全交代了个明白。 原来之前被苏言吐槽过没用的恶毒男配——沈宥同志,不负众望地去武林那儿捅破了她的假身份。 这可掀起轩然大波了,武林各家立马将矛头对准了温染,有关于温染想要篡夺武林盟主的声音是此起彼伏。 再加上之前绑了她的刀堂主,又添油加醋了几句,更是一下把温染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形象刻画得深入人心。 都说三人成虎,这武林这么多人,一人一句,一传十十传百,温染就成了一个要逼宫的恶人。 在外人面前是什么形象,那都是小事,问题是温染这负面新闻直接导致了他的商业价值暴跌。 一部分为了不惹事的商户都减少了和温家往来,温家的玉石单量减少了很多。 怪不得温染这些天忙得昏天暗地,肯定是在发愁这个。 苏言心里过意不去,在温染这么难的时候,自己还给他心里添堵,所以连赔礼也顾不上了,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就跑回了客栈。 果然看到温染的房间门落了锁,苏言没敢走正门,知道温染不会给她开。 所以叫店小二给她找了个梯子,直接从外边爬到了二楼,伸长了脖子看窗户里头的温染在干什么。 结果刚冒一个头,视线就和温染对上了,尴尬地笑了两声。 “还没睡啊。”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温染一个毫不客气地冷刀,起身就要来关窗户。 苏言赶紧爬到窗户口,攀着窗户槽就不放,“这梯子可旧了,我爬上来的时候‘咯吱咯吱’响。” 苏言看到了温染眼底的无奈,下一秒就被抓着手拉进了屋子里。 只是她落地后,温染就背过身子去,拿了本书不打算理会苏言。 “温染?” 苏言没像往常一样叫他公子,看到温染神色一顿,然后又面色如常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只是过了片刻也没有翻动一页。 男人也是要哄的,这是苏言通过看无数的言情总结而出的经验,所以立马抛却掉自己那本来就没剩多少的尊严。 “生气了?” 转过身,翻了一页书。 “他真的就是故意气你的,你要是真生气了,这不是正中他下怀么?” 又翻一页。 “我们温家怎么能和那种小人比呢。” 没动,也没翻页。 苏言见温染没那么生气,赶紧把温染手里的书拿下来,顺带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再说了,他看得上我,不是正好说明公子你眼光好么。” 又迎来了温染的一记冷刀,苏言赶紧趁热打铁,“但是,谁让我们公子世上无双,我眼里就只装得下公子呢。” 要不是怕温染理解不了土味情话,苏言直接就给他来一箩筐了,哪还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但看来效果不错,温染竟然脸红了。 第三十一章 武林盟主的召唤 兴许是连阎王爷都看不下去,苏言这顶级女配对主线剧情发展推动的作用之弱,因此在她和温染感情急剧升温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泼了一大盆冷水。 对她和温染的感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对于温染的影响可就大了。 为了凌青雪的事情,武林盟主抵挡不住武林众人的声讨,秉持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的官方说法,把温染给叫去了樑州。 一同被叫去的还有苏言,温染起初怎么也不愿意让苏言跟着他一起。 但是苏言看多了言情,男女主一旦分开,那必然是非多,更何况她还是个刚刚晋升的女主,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没想到走到一半,就碰上了纳兰璟。 美名其曰去樑州看风景,可她看,分明就是等着去看温染的笑话。 要进樑州前,温染找了家客栈,大手一挥包下了所有的客房,苏言都还没留下对于霸道总裁的花痴口水。 纳兰璟一笑,一抬脚,就进来了。 事实证明,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纳兰璟硬是豪掷十两黄金要了间上房。 还就在苏言房间的隔壁,要说苏言再看不出来纳兰璟这是什么意思,她就不配荣升女主,所以趁着夜黑风高。 “什么计划?” 被人溜入房里的纳兰璟,对于苏言这没头没尾冒出来的一句倒也不稀奇,知道他说的是指他们两人加速套餐如何实现的计划。 这神经大到没边的人,大概是以为自己特意要了间她旁边的房间,就是为了和她商量下一步怎么走的? “你知道盟主此番叫你们去会发生什么?” 这个语气?这个问话? 苏言立马搬了张椅子,恭恭敬敬地坐在了纳兰璟旁边,“你是不是准备开‘金手指’了?” 又或者是能够一眼望到未来的“天眼”? 纳兰璟一直在寻找他和下一位穿越者之间的共性,也许就能够知道到底阎王爷是凭什么来选择穿越者。 后面发现,果然是阎王爷所说的,勾错了。 苏言就是个神经兮兮,脑洞大开,心比天大的女汉子,与他的性子有着天壤之别,纳兰璟美眸一抬,对着苏言翻了个优雅至极的白眼。 “盟主与凌堂主之间可是有很深的过节。” 这句话的意思,盟主见到了一个假冒凌青雪的人,势必不开心,再加上这事武林众人都一致矛头对准了温染。 他们这一去,可是凶多吉少。 “你有法子是不是?” 如若不然,纳兰璟也没必要大费周章找个房间在她一旁住下。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果然,成年人之间是不存在稳固的联盟情谊,说好了互帮互助,结果到头来,还得要点“报酬”。 第三十二章 账房先生,我是行家 如果苏言知道这回被盟主召唤会是这么个剑拔弩张,形势紧迫的局面,苏言就安安分分地在客栈里安心等着了。 抬头瞄了眼坐在上位的盟主,身形壮硕,脸色阴沉,头发被高高束起,鬓边有几缕白发,看着倒是挺精神,而且往那儿一坐,老大的气势立马就彰显出来。 按理来说,如果混武林,作为盟主手下左舵的第一把交椅,温染应该很是敬佩盟主,但她刚刚在一边听了半天,这两人明面上客客气气,但暗地里都各自在较劲。 “温家近来生意可还好啊?” “恩。” 这冷淡的一声回应,要不是苏言确定他们坐的位置是下位,她都要以为盟主在和温染汇报情况。 就连盟主自己都有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轻轻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 “此事,温堂主觉得该如何处置啊?” 苏言瞟了温染一眼,不确定这事对于武林来说,到底可大还是可小。 要说大吧,盟主也不会私下把人叫来,早开个集体批斗大会了。 可要说小吧,又如此正式地把温染叫来,一看就是得做出点什么补偿了。 “听候盟主发落。” 这话苏言怎么听得不对劲呢? 刚刚温染还对盟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就“听候发落”了? “你也知道,近些年来,关于凌堂主的事情,武林一直有不少传闻。” “盟主无须和我说这些,温某心里清楚,此事皆因温某而起,后果全由温某一力承担。”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苏言直接就给温染起立鼓掌了,这番话简直说得漂亮,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那便革去你堂主之位。” 等会儿? 她多想按下倒退键,让温染把刚才那话吞回去,堂主之位这么草率,说革就革? 察觉到苏言要开口反驳,温染一只手按住苏言,而后起身,“全凭盟主发落,温某告退。” 温染虽然不是个爱挑事的,但也绝对不是个会安安静静任人宰割的,怎么说要把堂主之位拿掉,都这么冷静? 刚走出盟主府,苏言就按捺不住了,“温染,你脑子想什么呢?” 可温染脸上却挂着若有似无地笑,看样子对于自己被革职,好像还挺满意? 该不会温染最近被双重打击,结果神智不清了? “温染,你听清楚了没有,刚刚盟主说要革职,不是升职!” 怎么还笑得二五八万似的,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温染那幽深的眸子里岂止有笑意,还有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得意,苏言看一眼就明白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 “不可说。” 说着,就背着手,往远处走。 不可说?你一个古代人,还和我这个纵横二十一世纪的人摆谱? 晚上和纳兰璟说起这事的时候,苏言依旧义愤填膺。 纳兰璟要的“报酬”很简单,就是让她当个“录音笔”,把温染和盟主之间说的话都“录下来”转述给他听。 “你说这怎么办啊?” 光是温染让她假扮凌青雪的事情,这温家就少了很多单子,这要是温染一被革职,武林左舵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再一丢,那岂不是国家免检产品,一下丢了免检这两个金字招牌。 她这还没过门呢,温家的财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当然,苏言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想要嫁给温染,自然也不全是看中温染的钱。 但所谓,有爱情的面包,吃起来不是更香么。 所以赶紧就来找她的盟友,纳兰璟昨天可是信誓旦旦说没问题,能搞得定。 “这可麻烦。” “是啊,所以让你帮忙想法子的呀,你说温染是不是被气昏头了?还是说,其实这堂主没多大官?” “是没多大官,不过分管三十六分堂,三十六分堂下又设七十二...” “我去!这还不叫大官,那岂不是一呼百应?” “还不止,每个舵坐第一把交椅的,就是该舵的舵主,温染因为年纪尚轻,子承父位,不愿意在称呼上和其他堂主有所不同,所以从未让左舵其他堂主称呼他为温舵主,但实则,若是温染发话,整个左舵的人,都会听他的。” 所以温染在几个小时前,一下抛弃了财富和地位?! “那还有什么可挽救的办法么?” “盟主金令一出,谁也改变不了。” 苏言心里那个气啊,温染照理说都一舵之主,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不过,盟主金令,需要左舵和右舵一半以上的人同意,才能颁发。” “一半以上?” 那岂不是好办,说了左舵的人都得听温染,总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吧。 “别高兴的太早,凌堂主隐世多年,左舵的人早就提议提拔萧堂主坐第二把交椅,可身为舵主的温染迟迟不同意,左舵很多人为此都大为不满,说温染假公济私。” 萧堂主?不就是温染带她去见的第一个武林中人? “那温染到底为什么一直要给萧堂主留这位置呢?” “报恩。” “当年温染刚坐上一把交椅时,左舵不服的人自然很多,谁想被一个毛头小子呼来喝去,因此左舵每月的早会,常有堂主不来,即使来了也对温染嗤之以鼻。” “当时在左舵颇有威信的凌堂主,在一次早会上痛斥各堂主,立下了早会的规矩,还当场让温染逐走了两个在早会上呛声的堂主。” “自那之后,左舵的人对温染便毕恭毕敬,又因为温染后来做生意确实是个好苗子,因此左舵的人再不敢生出多余的异议。” 如此说来,这位置还真得给凌堂主留着。 “那你的意思是,这武林会议一开,温染的位置铁定保不住?” “右舵向来和左舵不对盘,尤其是温染,生得好看身家又好天底下哪个女子不爱慕他,自然巴不得见他好了。” 这就是嫉妒,赤裸裸地嫉妒! 不过要换做苏言,也得嫉妒,你眼看着自己看上了哪家的姑娘,结果人家说非温染不嫁,要她也得把这怒气撒在温染身上。 “那到底怎么办啊?” “想知道?” 点头如小鸡啄米,纳兰璟只一个眼神,就乖乖把头凑了过去,听完后,立马垮了脸,“能行么?” “那我也没辙了。” 秉承着盟友之间要多一点信任的原则,苏言觉得再怎么扯也得实验一下。 所以在温染说要回滁州的时候,苏言死活要拉着温染回汴梁。 “怎么了?” 从上马车开始,苏言就神色慌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可和之前疯疯癫癫的苏言大不相同,温染自然一眼就瞧出来了。 “你丢了多少单?” “什么?” “我问你,比起往年这个时候,少了多少玉石生意?”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自然是有用啊!苏言差点想拧开温染的天灵盖,看看里头到底是不是装了一盆水,天热的时候,水蒸发些,温染的脑子就好使。 这天一不热,温染的脑子里就全是水,怎么跟个二愣子似的。 “我就是提前熟悉一下作为你未来夫人应该要会的一些技能,比如这个查账本啊,处理单子啊。” “要靠你这脑袋,温家怕是完了。” 又被古人给嫌弃了? 苏言立马翻了个白眼,你怕不是不知道我大学辅修的是什么,工商管理,所谓的一毕业直接高管的王牌专业,每年大学生都挤破了头要往这个专业钻的。 虽然是个辅修,但是对于古代这不太复杂的营业模式,那打理起来也是分分钟的好么? 一到汴梁,苏言果真让温染带她去看账,对于苏言这一下迸发出来的热情,温染也只能宠溺地摇了摇头,让账房先生把近一月的账簿拿出来。 看着看着,苏言就看入了迷,她是个标准的理科生,对于风花雪月的东西可能不太在行,但是对于数字却异常敏感。 “你这账目,多久一清?” “回苏姑娘,我们都是两月一清。” “放在钱庄的银子呢?几时还?” “三月一还。” “每次账目可都能结清?” “这...” 账房先生是跟着温老爷做起来的,这结账和钱庄的事情,历来都是这么个规矩,突然被个女娃娃这么咄咄逼问,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看了自家少爷,倒是让他如实作答,只能开了口,“这自然是很难如实结清,大多会拖小到半个月。” “那岂不是自家要垫钱给钱庄?” 这就相当于,拿着银行贷款的钱来提前开采,采完之后,把货卖出去,再收钱,用卖货的钱还给银行。 一旦买家不能如实结账,银行的钱又不能拖着,否则下次便不放钱,那就得拿自家的钱往里垫,长此以往,总有不能结清的账目,那么自己的钱便会一直被套牢放在银行。 如果哪天买家一下拖得更久,那就得垫更多的钱进去。 这个风险可不小。 “这垫庄是常有的事。” 账房先生还未听说过,有哪家是不垫庄的。 “我们这三月,垫了多少银子?” “一共两万一千余两。” 像温家这种大户,有些小的玉石铺就会占这个便宜,能拖几日是几日,先拿了货卖,要是卖得好,兴许拖几天就把货款补上了,要是卖得不好,便泼皮耍赖拖着。 实际上就是让温家来给他担着这卖货的风险。 “我们可否实行奖励制?” 瞟了一眼温染,见他没有要自己住嘴的意思,便开了口,“若提前半月结清的商户,我们免掉其二成的账,若是准时结清的商户,我们便免掉其一成。” “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果然是个女娃娃,还想做账房生意,哪有结清还给人抹账的道理。 “说下去。” “少爷,这...” 见少爷好像很相信这女娃娃,账房先生就负了手站在一旁,等着看着女娃娃怎么自圆其说。 “我们光这三月就得垫进去两万多两银子,一年下来,得垫多少?” “约莫五万余两。” “每年工人的工钱,又是多少呢?” “两万余两。” 账房先生倒是对答如流,等着看苏言的笑话。 “工钱到了年底,可都能如期给?” “那自然得收回账目上的账,否则哪能自己垫进去这么多钱。” “来年的工人,可还是上一年的工人么?” “大部分是,但也有少部分换了东家。” 这都是常有的事,不知道这个女娃娃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那便是了,为了承担更小的风险,我们只能拖欠工人的工钱,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来年开工,如此循环往复,其实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和银子。” “一旦我们能让商户及时结清账目,那么手上的银子便有富余,工人们的工钱也不会拖欠,第二年的开工自然也就顺利。” “苏姑娘你说的倒是轻巧...” 谁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商户总能给你想出无数个借口来,你能怎么办? “是了,说自然轻巧,得做。我们若是实行奖励制,我相信大部分商户都会提前结清,看则我们吃了亏,实际上,每年年底的账目绝对比之前要好看很多。” “少爷,这...这...” 这不是纸上谈兵么? 第三十三章 玉矿 “有几成把握?” 账房先生原以为少爷得笑这小丫头痴人说梦,结果少爷这意思是真按照她的来? “十成!” “好,明日便传书给各大商户,就按照她说得来。” “少爷,这...” “没听见么?” “是。” 嘴上应着,心里可多了小心思,想着少爷这是着了什么道,竟然听信一个女娃娃的话,这温家难道到了少爷手里,就砸了? 出铺子的时候,苏言脸上那得意劲,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你...当真有十成把握?” 刚才还对苏言有些信心的温染,一看到苏言这尾巴要翘上天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心虚,说实话,对于苏言的法子,他不过是觉得确有可实行的道理,不妨先试试。 但向来,能成大事者,都是沉得住气的。 苏言这...... “放心,以我苦读三年多的工商管理,应付这些商户,没问题。” “工商管理?哪个私塾教这些?” “哦,就是...我儿时去蹲墙角的时候听到的。” “你儿时不是在府里当丫鬟么?” “就是...听给小姐讲书的先生提起过,我家小姐,喜欢做生意。” 怕温染再问下去,她那小脑袋就圆不了谎了,赶紧扯着温染就往酒楼里走。 第二日,苏言难得起了个大早,拉着温染就要去玉矿。 “去那儿干什么?” 嘴上疑惑,但是脚下不停,叫了马夫就和苏言上了马车。 “每年开采出来的玉石,卖出去的占开采的几成?” “三成。” 才三成? 苏言原本想,怎么也能有个五六成,没想到古代技艺这么不发达,利用率也太低了。 “那废料如何处置?” “弃了。” 他们温家之所以能靠玉石发家,可不因为他们手底下有着全天下最丰富、最好的玉矿,更因为他们对玉石的用料极其严苛,稍微有点瑕疵的,都不会被选上用作底料。 “弃了?” 还真是财大气粗。 苏言知道像温家这样的百年老字号,自然在用料上很考究,但是考究不代表就要浪费白花花的银子啊。 “怎么不把这些玉料卖给小商户呢?” 这不也是个赚钱的门道么? “但凡经我们手,便是温家的玉,不论谁卖出去,外人都只会认准我们温家。这些玉,就相当于自砸招牌。” 一旦开始抛售有瑕疵的玉料,难免会有商户以次充好,把用次料做出来的玉饰说是温家的货,长此以往,温家的金字招牌就被自己抹黑了。 百年大家最是看重这块招牌,要是倒了,再想立起来,可就难了。 等到了地方,苏言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武林首富。 这玉矿占了整整一个山头,而且听温染说,这仅仅是其中一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知道你很有钱,但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要不是温染在一旁提醒,苏言差点当着工头的面就流下了哈喇子。 “少爷。” 那工头看了眼少爷,又看了眼娇小可人的苏言,不明白少爷不是已经回了樑州,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你就是这一片的工头?” 苏言打量了了下,年纪四十来岁,皮肤晒得黝黑,身子骨因为常年的劳作看着很壮实,是古装剧里山野农夫的装扮,应该是个老实人。 “是,手底下这一片工人,都归我管。” “有多少是本地人?” “超过一半都是。” “在这儿安家的呢?” “那也挺多的,具体倒是没去算过。” 工头瞄了眼少爷,见少爷背着手,眼睛就落在这女娃娃身上,不清楚这女娃娃到底什么来头,回话的时候也就更恭敬了。 “你们这儿晚上,可有守矿地的?” “自然有,我们每晚都有两人轮守,我就住在这矿地不远,要是出事,能有一人去叫我。” “你这守矿地的,可是本地人和本地人一班,外地人和外地人一班?” “是了,这样彼此间相处得也融洽些。” “好了,你下去吧。” 工头一头雾水,还以为要问些其他问题,结果就这么几个,只能点了头就往矿地走,脑子泛着疑惑。 “问出你想要的了?” 就连温染,都不清楚苏言到底要问什么。 “还没,我想找两个当地工人问问。” “那你为何不让工头去叫?” “你听说过,微服私访么?” 微服私访?她一个小丫鬟,懂得实在有些多。 温染看苏言的目光,不再是先前那般单纯地喜欢,而是多了丝打量,就好像重新认识了苏言一样。 “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打探点消息。” 没等温染阻止,苏言就像个小猴子一样,一跳一蹦就跑远了去。 这矿地上全是干活的工人,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避嫌。 温染知道自己劝不住苏言,索性到了半山腰的凉亭那儿等着小猴子自己回来。 只是他等了半天,等回了只“泥猴”,“你这是怎么了?” 苏言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眼睛亮如星辰,“果然如我所料。” “料到什么?” 苏言那小脏手,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开始喝。 “我的。” 却被小泥猴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你没卖给那些商户的料,全被那些工人偷走拿去卖了。” “不可能,废料都是工头点了再拉去烧的。” 小泥猴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一张小花脸得意地笑起来,“你还别不信,我可是跑了快一个山头,才给你找到的这么点废料。” 躺在脏兮兮手里的是一些边角料,一看就是被丢弃的,但是没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而且这些边角料成色倒也不算太次,只是里面有冰纹,价值上就大打折扣了。 温染每年都会来这儿好几回,所以这玉到底是不是从他们矿里出来的,他瞧上一眼就知道了,确实是这矿里的。 “你干嘛呀?” 苏言一把扯住气势汹汹就要去兴师问罪的温染。 “着什么急,你现在去,非但问不出点什么,还会适得其反。” “那你可是有法子了?” “自然。” 苏言那滴溜溜圆的眼睛一滑,精明的很。 第三十四章 苏言这聪明的小脑袋 今天停更一天,明天补回,抱歉抱歉~(明天补回两章6000字,请继续挥舞票票呀~啾咪) 《穿越之这个女配我不当》第三十四章 苏言这聪明的小脑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招掌柜的 “这汴梁没有勾栏院。” 瞧她都把一大好青年带成了什么样,苏言在心里赶紧为自己之前年少不懂事犯下的过错忏悔了一秒钟。 “我说的是正经买卖。” “你这是什么表情?” 那斜眼看她,就像她说了谎似的,看来她这不靠谱的形象在莫羽心里是根深蒂固啊。 “你要不信我,我就走了啊。” “苏大哥的话,我当然得信啊。啥买卖?” 听苏言豪言壮语地解释了一番,莫羽把碗里最后几颗馄饨扒拉进嘴里,“没听懂。” 得,忘了莫羽是个“花瓶”,苏言直接去除掉了前边儿的累赘,“让你给我管个铺子。” 苏言自然没有丧心病狂到把整个铺子交到莫羽手里去打理,那不是儿戏,那根本就是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啊。 她让莫羽管铺子,实际上,就是让莫羽帮忙盯着,看掌柜的有没有做什么手脚,背着她暗自和商户往来。 这么点任务,莫羽还是做得来的吧? 狐疑地看了眼莫羽,见这傻小子拿起衣袖就往那嘴上一抹,看到苏言看着自己,立马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 要不是看在莫羽和她也算同甘共苦过的份上,她真打算扭头就走。 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她现在就是拉着莫羽开始寻找另外一个臭皮匠。 温染本来是打算推荐他看好的人来帮苏言打点,但是苏言觉得,真要把这生意做起来,还是得靠自己,前期工作非得自己一步步搭起来。 顶多就是适时地时候,找温染看看,这架子搭得稳不稳,牢不牢靠。 所以把租铺子的事情搞定后,苏言就拉着温染开始广贴告示,寻聘英才。 一连面试了好几个,有生意怎么做的都不知道,拎着幅字画就来了。 还有的夸夸其谈给她扯了小半个时辰,如何在一夜之间让咱们这铺子暴富,最后问了下他会看账目么,来了句,“啥是账目?” 折腾了快一天,苏言差点以为自己这儿是招募喜剧演员,一个比一个逗,她寻思她那告示上写得很清楚啊,招掌柜的。 难道在大家的认知里,掌柜的就是个逗哏? 忙活到月上眉梢,“人才”倒是找了不少,可一个能用的也没有,顿时泄了气,四仰八叉躺在躺椅里。 “你平常见的人多,到底这些能人都在什么地方?” 踢了脚同她一样姿势躺在另一张躺椅里的莫羽,她那工钱都写了一年能有五十两纹银,这干什么活能有这么高的工钱。 怎么还是招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宫里。” 我去你的,苏言对着莫羽翻了个大白眼,净说废话。 白眼还没回转过来,就瞧见温染背着手走来,立马坐了端正,一脚踹在莫羽小腿上。 “公子,你来了。” “不是让你等我在招人么。” 而且为何在莫羽面前便能没个坐的样子,到了自己跟前,反倒坐得如此端正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啊,矿里不是出事了么,等公子忙活完,都晚上了,哪有人晚上再来找活的呀。” 这话说的在理,但温染憋了一肚子气,冷着脸瞥了眼莫羽,一把拉着苏言的手就要走。 “莫羽,明天你起来就在铺子里等我啊!” 这难舍难分的模样,彻底打翻了温染心里的小醋坛,步子加快了些,让苏言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客栈后,温染直接把苏言拖进了自己房间,“你和莫羽感情是不是太好了些?” “还可以?” 苏言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什么,温染这张臭脸能稍微正常一些,这就是埋在温染心里的一颗怀疑的种子,这种子要是不扔掉,那迟早得生根发芽。 “公子,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怀疑别人看上我了,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再说了,就莫羽那缺根筋的,要能知道谈婚论嫁的事情,至于到现在了连姑娘手都没牵过么? 她和莫羽之间就是纯粹的兄弟情,再纯不过了。 当然,莫羽要是愿意,姐妹情她也是能接受的。 但显然温染接受不了,这在一个古代人的意识里,那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要避嫌。 更何况她还是温家未过门的媳妇,成天和另一个男人跑来跑去,成什么话? “我再给莫羽找个活,你找其他人帮你打理铺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 结果第二天把这话转给莫羽的时候,竟然得到了反对? 理由是,莫羽觉得要是真让温染给他找了份事做,自己就欠温染一个人情,他不想欠温染人情。 没想到这小盗贼还挺有骨气。 “那你在我这儿做事,你怎么不觉得欠我人情了?” “不是苏大哥你求着我来帮你忙的么?” 哎哟呵?这小子真是欠收拾。 最后,苏言好说歹说,把莫羽留下了,而且保证和莫羽保持安全距离以上,绝不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这霸道总裁独爱我的剧本一下发生在苏言身上,的确让她受宠若惊,所以虽然觉得温染这醋劲有点大,但是醋劲越大,这不是说明他越在乎你么。 “莫小弟,你说这一个男人要是为你吃醋,是不是基本上就说明这个男人很在乎很在乎你?” 苏言当然知道感情的事情,得靠眼睛和心去观察,但是有句话也说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就是负数的,巴不得全天下都趴她耳朵上喊,温染喜欢她。 “吃醋?咽的下去么?” 果然是个“花瓶”,还是个情商为负数的“花瓶”,苏言不禁在想,等自己大婚的时候,是不是得顺手给莫羽挑个不错的姑娘家? 不然就莫羽这脑袋,除非哪个姑娘正好撞他身上,保不齐人家撞上去,他还得赶紧推开,说别挡道,真是个钢铁直男。 “你们这儿,招掌柜的么?” “招招招!” 苏言赶紧把手上装着糖水的碗搁下,随手拿了袖子就抹嘴,一回头就瞧见一个三十来岁,个子瘦小的书生,一眼看去就是个老实靠谱的。 苏言赶紧使了个颜色给莫羽,莫羽虽然脑子有时候转不过来,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赶紧起身给那书生让了座。 “我瞧见那告示上说,你们这儿招掌柜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啊?” 这人说话温和有礼,声音又温柔悦耳,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服,而且那张脸,越瞧越顺眼。 苏言虽然是理工科生,但是做事也很讲究眼缘,一看这人老实,而且有文化,生怕这人瞧出他们生意还没起步,等会儿跑了。 所以赶紧先给这人描绘了一幅他们之后生意的蓝图,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差点就要成为天下首富的气势。 要不是古代没有传销这说法,这人说不定早报警来抓苏言了。 “你们这生意,还没开始做吧?” 一眼被人看穿,苏言赶紧搬出尴尬必备“咳嗽”,“先生聪明,我们这生意确实还在起步,不过正因为这样,才有无限可能嘛,先生要是加入我们,就算是这铺子的元老了,日后,这铺子在一日,赚的钱,先生都能拿分红。” “我不要银子,我就是想找个营生,清闲些的就更好了。” 苏言就喜欢这么无欲无求的,而且这书生一看,身上衣服整洁干净,办事铁定利索,“先生可会记账?” “这倒是会的,不过要是让我与别人交谈,就有些...” “不必不必,交谈的事情,我日后都交给跑堂的,还有这位,莫羽,他今后会和先生一道打理店铺。” “还未曾介绍自己,鄙人叫黄觉,是个穷酸秀才。” “我叫苏言,他我也介绍过了,在我们店里做事,不必在乎这么多礼节,只是可能刚起来,事情稍微有些多,但是等后面一切按部就班,就轻松些。” 一番交谈下来,苏言是越来越欣赏黄觉,这骨子里透出来的书香气,真是让苏言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诚不欺我。 一连在汴梁待了许多天,把铺子里里外外都打理好,还招了两个跑货的,又让黄觉和温家主铺的人打了个照面,一切就算妥当。 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言还得同上门来谈边角料收购价钱的老板们打个照面。 这些商户一听温家要卖玉矿里的玉料,纷纷起了个大早就赶到了“良品铺子”。 还好是在古代,不然苏言非得收到一封律师函,责令她立马把这铺子名字给改了。 但是律师函是没有的,冷嘲热讽倒是不少,这些个商户兴高采烈地跑来,结果一见到是个女娃娃,脸上神情都不大好了。 要不是说职场上性别歧视的问题很大呢,这从古到今一直这么累积下去的思维惯式,一看到女性,就觉得这人肯定不靠谱。 苏言是谁,是给几个白眼就能吓跑的? 也是太小瞧她的脸皮了。 “诸位来我‘良品铺子’,也算是给温家一个面子,苏某在此谢过各位老板。” “温家真是家大业大,连个女娃娃都能撑起半边天了。” 明着夸,暗里讽,这是在说他们温家没人,还得让个小姑娘来做活。 “承蒙这位老板夸奖,实在是我家公子教导有方,不然苏某也不能有这个机会和各位老板打上照面不是?” 温公子的名号一出,这些老板虽然看不起苏言,但也不敢再多嘴。 苏言先是让底下的人送上了一批料子,这批成色较新,一看就是刚被弃掉的。 “我们温家的玉,讲究好山好水,这价值有多高,诸位老板也是清楚的。之前,或许有老板拿到过我家的玉料,但肯定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不利于做成玉饰,而现在...” “你说你这是温家的玉,谁能够证明?” “就是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温家的幌子,把一些次品卖给我们。” 面前的这些老板,有人开了腔,就有人接着呛,一个两个,顿时这铺子里便闹哄哄的。 第三十六章 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 你当我这么多季奇葩说白看的? 苏言撸起袖子就打算来场现实版的舌战群儒,眼角就瞥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往前迈了一步,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各位老板都是行里人,这玉是否出自温家玉矿,自是一看便知,我等自然不敢欺瞒各位。” 既抬了各位老板的眼光,也坐实了这玉料确实出自温家玉矿,说得实在是漂亮。 苏言趁黄觉回身的功夫,立马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人一年五十两,值! 挑不出玉料的毛病,当然得挑挑价钱的毛病。 一个张嘴说这都是废料,零零散散只能做小件,价钱上得便宜些。 还有的说这废料都有划痕,影响卖相,就算是大块的,也卖不了多高的价钱。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价钱得再低点。 苏言正和这些商户老板你来我往地商讨着价钱,就见莫羽急匆匆地从外头跑进来,附在苏言耳旁耳语几句。 就见苏言立马睁大了眼睛,“真的?” 一众商户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知道等苏言和那刚进来的小子交谈完,苏言就对众商户笑开来,“各位实在抱歉,刚有一大商户,把今日铺子里的玉料全包了,各位明儿赶早啊!” “你这叫什么事?” 一听玉料没了,这些商户立马就急了,一个两个叫嚷着苏言这事办的不地道,哪有让人来买货,生意谈到一半,说货卖出去了的道理,这不欺负人么? “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温家确实有这么个规矩,每天就卖三十块玉料,您明儿赶早。” “我同温家也算打了十来年交道了,怎么从未听说过什么每天就卖三十这么个说法?” “就是,你这不耍人么?” “各位爷,确实这事是我没办好,等会儿出门的时候,我一人送您一块玉料,今儿的货确实没了,您见谅!” 早得了消息的铺子里的打手,一左一右就站到了堂子里,明面上是赶人,暗地里可就是威胁了。 这帮商户肚子里憋着气,本来看见是一小丫头掌店,对这事就觉得不靠谱,这下话都没谈完,就说这货卖没了,搁谁身上不生气。 但也没法子,一不想和温家闹得不愉快,二不想和个女娃娃一般见识,纷纷甩手就走,走的时候,也不客气,一人挑了块玉料。 等铺子里的人都散了,莫羽就扯着黄觉开始嘀咕,“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有客人来了,还假装把货卖完了,这生意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 原来是苏言让莫羽在这帮商户面前演的一场戏,这戏里的人物之一——黄觉,自然也看不懂苏言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谁知道这戏一连演了三四天,每回都是新的商户来,刚要谈到价钱的事情,苏言就扬言这货卖完了,让各位明儿再赶早来。 莫羽心里兜不住事,今天铺子正准备开门呢,就扯了苏言的袖子,“苏大哥,你这是闹着玩儿啊?” 他见苏言之前打理铺子,选商户,招掌柜,招小弟的时候挺靠谱啊,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闹着玩儿了呢? 苏言却扬眉一笑,“你瞧好了!” 结果今天刚一开铺,就有前几日第一次来的商户急匆匆就往铺子里走,“苏姑娘在么?” “哎!在呢!” 苏言赶忙一招手,那商户急得跟什么似的,“苏姑娘,今儿货还有吧?” “您来得早,有着,您里头瞧啊。” 那商户连价钱也不谈了,立马往铺子里走,挑挑拣拣又验验,好不容易挑中了五块。 前头堂子里又走进两三个人,依旧是高喊着,“苏姑娘,今儿还有货不?” 那商户一听,原本还打算再细看比较,吓得立马把之前看中的几块都放篮子里头,“苏姑娘,我先来的!” “放心放心,我记着呢,您要挑三十,我今儿货全卖你。” 那商户也就挑了几块,“我今日先买这么多。” “得嘞!” 招呼黄觉就去记账,把人送出店铺后,就把后头进来的两三人拉到铺子后头,“你们这表情还得表现得再急切些,今日要卖出去三十,我工钱给你们翻倍。” 那两人一听,立马点头如捣蒜。 在一旁看着的莫羽,那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苏大哥,你这又是什么招啊?怎么还带雇人买货的?” 依旧是扬眉一笑,这回笑得更是得意,“你再等着瞧。” 又是到了第二日,这回一开铺就往里走的商户可有好几个,连今儿货还有没有都不问了,径直往铺子里头走,要不是莫羽劝着,都差点打起来。 刚开铺不到半个时辰,苏言定下的每日只卖三十块玉料就卖了个干净,莫羽乐呵地就想从后头仓库里拿货出来接着卖。 却被苏言拦下,“干什么呢?” “趁着行情好,接着卖啊!” 半个时辰就卖了三十块玉料,这要卖一天下来,他们还不得发了呀。 但这番豪言壮志换来了苏言的一个暴栗,疼得莫羽揉着脑袋,“打我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动动脑子! “商人最忌讳是什么?不讲诚信,说好了三十,卖完了就是卖完了,后头有一山头的货你也得给我看住了,一块也不准今儿再拿出来卖!” 莫羽心里委屈,俊俏的小脸蛋上写满了疑惑,这些天来苏言的言行举止是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直到晚上,苏言说要办什么庆功宴,莫羽一股脑全给问清楚,“苏大哥,为何这些商户这两天这么着急就来买货了?” “饥饿营销懂不懂?” 挑了一筷子黄牛肉就要下肚,抬眼见到“花瓶”同学,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连一向温和似水的黄觉,也带着疑惑看着她。 “啪!” “今天,苏老师就给你们上一堂,营销课,也就是卖货之道。” 苏言一把扯过放在一旁的木盘子,拿起一支筷子在那木盘上画了个圈,“这是咱们温家的玉料。” 又在一旁点了无数个点,“这些是想要买玉料的商户。” “现在这玉料就一块,商户这么多,你说他们着不着急?” 醍醐灌顶,苏言的两位学生立马就明白了为何苏言放着一仓库的玉料不着急,每日就只卖三十块,原来是这么个道理。 之前在众商户面前演戏,也是为了让这些商户明白,温家的玉,那可是人人都抢着买的。 “可是苏大哥,我们不能一直每天只卖三十块啊。” 这离他们想要做大做强的目标可差的有点远啊,就靠每天这么点量,别说成为天下首富,就是汴梁首富都是痴人说梦。 “这是第一步,凡事都得先把第一步踩踏实了,别刚学会站,就想跑。” 说教的模样,哪像是个十四岁的丫头。 莫羽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而黄觉呢,看似在吃东西,眼里却起了千般心思,只是低着头,不曾让人瞧见。 “良品铺子”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每日里来买玉料的商户是络绎不绝,但苏言依旧秉承着每天只卖三十块的原则,不论那商户是多远来的,不论他给多高的价钱,说好了三十就是三十。 因此,不仅“良品铺子”出了名,连带着她这铺子老板,苏姑娘的名号也一起扬了出去。 有好些个听了传闻,说这苏姑娘貌美如花,又冰雪聪明,一时间来铺子里的人更多了,但谁也再没瞧着苏姑娘。 原因不在于他们运气不好,而是苏言压根就被另外一桩事给缠住了手脚。 他们原本计划等“良品铺子”的生意渐渐上了正道,就打道回樑州,谁知道玉矿里出了事。 这事还不小。 得从苏言贴了告示要收工人们偷拿出去卖的玉料这事儿说起。 工人们偷拿玉料去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胆子大的,更是自己建了条产业链,有几个固定的商户从他那儿拿货。 赚的可比他出力气活还要多上好几倍,而且这活又轻松,就是得担点风险。 一来二去,这些胆子大的,便成了一个小团体,叫“好汉帮”。 这个“好汉帮”卖玉料得了钱,不去给家里用,反倒开了个小赌庄,生意倒也做得火热,还和钱庄搭起了固定往来,拿钱庄的钱借给赌户下庄,再从中收点利息。 谁知道苏言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们一下没了货给商户,手里就没了钱,一没钱,钱庄就不干了,哪能再放庄。 不过两天,那小赌庄就撑不下去了,赢钱的赌户从赌庄里拿不到钱,输钱的赌户又不给钱,钱庄又来追着要之前借的钱。 这可不是个小数额,“好汉帮”里有两个胆子怯懦的,知道被钱庄盯上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追回去,直接上房梁一死百了。 另外三个更是卷铺盖走人,想着能逃一天是一天。 这些“好汉”,孬的孬,坏的坏,竟全都撂下家中妇孺不管,这些女人家被钱庄天天追债,实在没有办法,就来玉矿里头哭着想让工头给想法子。 钱庄的人和赌庄里赢了钱的就一并追到了矿里来,张嘴就是要钱。 从苏言开始打理铺子到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事情是越闹越僵,矿里都好几天没开工了,就怕闹出新的事来。 苏言放心不下,陪着温染也到了矿地,但前几天温染都只让她在半山的凉亭上等着,不许她靠近。 但几天过去,温染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 今日,苏言不管温染说什么,就一道去到矿地里头,还没走近,就瞧见乌泱泱一群人,骂的骂,哭的哭,那简直就是一个混合交响乐现场,吵得苏言火就上来了。 第三十七章 真当我们温家吃素的? “你们谁再给我这儿哭丧的,骂娘的,别说我们温家对你们不客气!” 平地一声怒吼,在这闹哄哄而杂乱无章的声音里确实显得极其突出且有威慑力。 一会儿,所有人都朝声音源头看去。 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娃娃,长得很是水灵好看,但粉嫩可人一张脸上满是不容人忽视的怒气和凶狠。 倒一下真的让场子安静下来。 苏言一把窜上一旁较高一些的石子,双手叉腰,气沉丹田,“你们当这儿是菜市场是么?该吵吵,该闹闹,真以为我们温家拿你们没办法是不是?” 就像是一挺机关枪,“哒哒哒”地扫射在闹腾的人身上。 “我就给你们一句话,要想挑事儿讹钱的,趁早给我滚蛋,别等官府来了抓你去吃牢饭,到时候可怪不得我们温家!” 有几个故意吵得特别大声的,一被苏言这么一吼,又一瞪,吓得脖子一缩,眼神开始闪躲。 “要真想让我们温家帮你们主持公道,就把事情源起谁,想得到什么补偿,都给我黑纸白字的写清楚了!妇孺不识字的,找自己村里头的书生。 明日卯时三刻交到这儿来,事情属实,我们温家自当担当起处理善后的重任来。可若是有些人,想混淆视听,故意交假的诉状上来,那就官府走着瞧!” 一番交代清楚,方才还叫嚣、哭闹要给个说法的众人就一下全撤了,顿时耳根就清静多了。 苏言喊了那几嗓子,费的力气可不小,见人都走了,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直喘气。 “你这又是哪里学的?” 喊话的气势可不像是第一次了,难道以前在府里当丫鬟,还得会这个? “打小就会了。” 毕竟从小在班里,可都是她追着男生跑,没哪个胆子大到敢在她面前耍横的,等之后上了初中、高中,更是老师钦点的班干部,不为别的,就为她能镇得住场子。 双手叉腰,眼睛一瞪,嗓子一吼,没哪个敢造次。 因此苏言刚才那可是一气呵成,都不带卡壳的。 “你为何说,会有人挑事讹钱?” 要不说温染是公子哥呢,哪里懂得市井小民的心态。 正人君子永远不明白,为何会有偷盗杀掠之事,这和市井小民理解不了喝个酒还要吟诗作对是一个道理。 不同阶层的人,他思想之间就是有“壁”,俗称屏障。 “谁不知道温家是大门大户,最看重的是自家声誉,出了这么档子事,自然会想尽法子息事宁人,以免坏了名声。” 苏言从石头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颇有些得意的神色。 “既然急着把这事解决,那铁定不会去分辨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便有有心人想借此机会也来插一脚,能讹多少讹多少,就算被发现了,也顶多说个就是来凑热闹的,损失不了什么。” 因而,对于这种关乎名声的事情,越不能把它捂着处理,越捂,反而闹事的人以为你怕了,便会变本加厉。 你要是挑明了来,告诉他这事温家会管,但也是在规矩里管,别想趁机捞一笔,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被苏言这么一解释,温染豁然开朗,连着看苏言的眼神都大不相同,这小家伙脑子可比他想得还要机灵。 倒不是说温染的脑子不好使,实在是他从小便被父辈教导,温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因此一见这么多人闹哄哄的,要来讨说法,他便只想着怎么把这事压下去。 再来,他也的确不知道,会有人趁这个机会,还来故意捣乱,所以就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很是被动。 温染以往处理这些事,都选择用银子平息,毕竟温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但正如苏言所说,若每次都用银子解决,久而久之,便会有人故意闹出事来,就为讹钱。 “我听说,你那‘良品铺子’生意好得很啊?” “还不是公子教得好。” 笑起来,眸子晶莹透亮,让温染看得愣神了片刻,再回过神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哼着小调跑远了去。 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第二天天还没亮,苏言就起了个大早,和温染赶到矿里的时候,来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半不止。 果然爱偷奸耍滑这是人的本性,和哪个年代没关系。 谁说古代人就非得是人人纯良的,那还哪来那么多评书里的恶霸抢亲,寡妇跳河的戏码。 把交上来的诉状扫了一眼,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字——钱。 草草算了一下,光这么几张纸,就得要去温家几千两银子,虽然对于温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只要揽了这档子事,日后这矿里的工人再闹出点事,还是得闹到温家头上。 这个例,不能开。 但要是就放任不管,那些赌徒肯定四处散播谣言,说温家怎么仗势欺人,怎么不顾工人死活。 现代的网民,三两句就能被煽动得开始人肉暴力,更别说这种在你家门口大肆宣扬的,那铁定对温家的声誉是致命的打击。 思来想去,苏言又跑去找了矿里的工头,问了几句心里就有谱了,又跑回去找了温染。 一来二去就到了午饭的时辰,两人就回了街上找了家酒楼,打算边吃边说。 还没说上几句,就听到后头一大汉,扯着嗓子就开始慷慨激昂地喊,“这温家简直不是个东西!” 苏言来了兴致,温家在汴梁这地儿可是出了名的大户人家,除了纳兰家,没有别家比得上,连官府都得让三分。 果然,那大汉这么一喊,同桌的其他两人立马神色慌张让他赶紧小声点儿。 谁知道那大汉非但不小声,还越说越来劲,整个大堂都成了他的“听众”。 “就你们怕这些奸商,老子才不怕!他温家丧尽天良,老子恨不得把温家的人千刀万剐!” 那大汉正说得激动,眼角一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娇俏的女娃娃坐到了他们这桌,立马就瞪了过去。 “滚滚滚!哪儿来的小姑娘。” “我听大哥方才说,对这温家很不满啊?” “你谁啊?” 把这女娃娃从头打量到脚,穿的倒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但也绝对不是穷人家。 省得那大汉猜了,苏言直接明说了,“我是温府的小丫鬟,正好听到你在这儿说,想来打听打听,这位大哥,对我们温府,哪儿不满啊?” 那大汉方才还怒气冲冲,好像温府的人站在他对面,他就冲过去把人撕碎一样,现在人真到了跟前,反倒气势一下就弱了。 谁犯得着和温家过不去啊,又不是真有什么血海深仇。 俗话说了,咬人的狗不吠,这叫得越大声的,越不可能真动手,所以苏言才敢一个人溜过来。 “没事儿,今日我不当差,就自己在外头瞎逛,你同我说说,温家怎么你了?” 打听完消息,苏言就跑回了先前的桌子,正好拐了个角,那大汉看不见温染,不然非得撒丫子逃走。 “问出什么了?” 见苏言眼里有笑,看来问出的东西还挺对她胃口。 “这人竟然也是个生意人,就这脑子。” 真不是苏言人生攻击,而是她听完了那大汉说的,实在觉得好笑。 第三十八章 要债,他们是专业的 原来那大汉听说汴梁这一带的玉石很出名,先找人搭了线,货都看齐了,定金也交了。 这几天是不远万里来这儿拿货,结果正好赶上了苏言大刀阔斧弄改革,商户那儿拿不到玉料,交不出货。 那大汉因为离汴梁这地儿有些远,再加上之前看过货,对货的料子很满意,因此把一年的营利都拿出来投了这批玉料,就指望把货拿走,再翻倍卖。 结果这货一下没了,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白忙活一年,而且今年的各项支出也立马成了问题。 眼看要发财的事,结果成了要命的事,搁谁身上不得着急。 苏言之所以说这大汉没做生意的脑子,实在是因为这大汉一下被断了货源,只想着找温家拼命,没想着把找卖货的把钱拿回来。 这不是典型的,你被人打了一下,结果你不找打人的要说法,非得找这人爸妈理论,这不是脑子抽抽了,这是什么? “看来你这玉矿可养活了不少商户。” 光是这么几天,就已经出了这么多问题,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利益可不少。 温染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每年都会来玉矿视察,今年因为在武林出的那档子事,所以格外上心。 没想到竟然连这么大的弊病都没有瞧出来。 苏言当然不是有心揶揄温染,做生意,温染自然是一把好手,不然也不可能撑得起这么大个温家。 但是温染这人,心高气傲,而且又因为出身好,所以很多琐碎小事并未细想,因此有些地方考虑不到也是正常。 一顿饭吃完,苏言把自己的计划同温染说了个通透,有了前两次经验的累积,温染现在都不提出十万个为什么了,直接来了句,“有把握么?” “十成!” 要不是在古代,成为一个顶尖女商人难于上青天,苏言就直接和温染来个汴梁合伙人,走上改革创业的新高峰。 因此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温家度过这次的难关。 别看她那“良品铺子”生意开得不错,但就靠每天三十块玉料,想填补温家一下少了近三成订单的亏空,那也简直有些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苏言这人好做梦,但也只做帅哥梦,像这种和钱打交道的事情,那就得脚踏实地去做。 因此,温家今年的亏空要想补上,只有一个法子,催商户的货款。 商户的货款都是三月一结,她那奖励制还得等下个月才到下一次结清货款的日子,可账目上还有好些商户,上次的货款都没结清。 越是家大业大,货款催起来就越难。 你催急了,人家会说你温家还差他们那点钱。 你要是不催,温家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所以,恶人还得恶招治,既然来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当然不能是以温家的名义去动粗,那不是把把柄递到人家手上拿来要挟自个么? 所以得到了温染的默许后,苏言就把那一帮要钱的赌徒召集在了一块儿,不为别的,就为钱。 “好汉帮”欠下的债,温家给,但温家现在账目上是赤字,拿不出来。 所以得要这些赌徒,帮个忙,敲打敲打那些欠款的商户,也不用杀手抢夺,就没事去铺子里走一走,逛一逛,实行文明催债。 当然,这债不是白催的,但凡追回来一笔,就另外加十两银子。 多催多给,少催少给,公平公正还公开。 那些赌徒一听,催一笔债能有十两银子,各个眼里都开始泛着光。 “但我就一个要求,你们不许说出去,你们同温家有任何关系,但凡我听到一点风声,说温家找人催债,那这些银子,你们一文也别想拿。” 这还不简单,那些赌徒从苏言这儿分走那些商户的单子,就赶紧开始要债去了。 能在赌庄里赢钱,混得风声水起的,底下定然有一帮兄弟,保不准哪个就和当地的地头蛇关系铁着呢。 像这种恶霸,光是往店子里走,商家都得抖三抖,更别说隔一会儿就去光顾一下,那生意更是别想做了。 这些商户也不傻,一瞧这些人不偷不抢不砸,自然就明白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解决了这些欠钱的“大爷”,苏言心情立马舒畅多了,摇晃着脑袋就走向了先前那大汉提起过的商铺去。 第三十九章 我的玉! 苏言到那铺子里的时候,伙计正要关铺门打算休市。 门板没卡上,卡到了一只脚,伙计沿着脚往上瞧,见一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脸上倒不大高兴,他们这些铺子里的伙计。 别的本事没有,有的全是认人的本事,像这姑娘一瞧就是个聪明人,绝不是轻易好打发的。 这个时辰来的,多半是来找茬的。 所以伙计赶紧把苏言推开,“休市了,明儿再来!” “小哥,我可是专门听说咱们‘玉和轩’的名号,千里迢迢跑来咱们铺子里看货的,不能刚到时辰就关门吧,这掌柜的,不得扣你工钱?” 本来近来生意便不好,掌柜的说这个月工钱就得少,一听又提扣工钱的事情,伙计脸都黑了,“爱扣不扣!” “啪!” 硬是当着苏言的面把门板扣上,临走前还甩了个脸色给苏言,那模样倒不像是个铺子里的伙计,反倒是个土财主。 苏言都把一整套说辞都备好了,却在伙计这儿吃了瘪,对着那伙计的背影就开始画起小人来诅咒。 “买卖不成仁义在,苏小言同志,这不妥当吧。” 一听这声音,苏言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一回了头,果然就是“撕漫男”本男——纳兰璟,一双美眸弯弯笑着,笑得苏言心里的憋闷顿时没了。 “你就回来啦?” 纳兰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樑州,但是没一道回,说是在那边会朋友,而且一瞧那神态,就是会有点私情的朋友。 所以苏言以为纳兰璟怎么也得待上一个月,没想到这才十天半个月就见着人了。 看来这“私情”不深呐。 私情深不深,纳兰璟倒是没给苏言说。 但他们这战线联盟的情谊倒是挺深,苏言把她这么些天来实行的计策,和纳兰璟交了个底。 “看不出来,你这脑子确实好使。” 好使到纳兰璟觉得自己要不再做点什么,这次的危机,还真被苏言转化成了动机。 得到盟友的肯定,苏言自然小尾巴就翘起来了,“这还只是前期工作,我按照你说的,要让温染同左舵的其他堂主产生利益关系,下一步,就是要做钱庄。” “放给这些堂主?” 不愧是同一时代的人,苏言一说,纳兰璟就明白了。 他那日给苏言支的招不外乎就是两个字——利益。 左舵堂主对于温染不满,也离不开这二字,那要想让堂主们在下一次的大会中,站在温染这一边,那自然就得用利益来牵扯。 二十一世纪都被说烂的道理——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朋友,用在古代依然适用,而且体现得更淋漓尽致。 温家作为武林首富,在玉石生意上确实独霸一方,就连皇家都钦点要温家的玉饰作为皇家用于与外邦叫唤的信物之一。 但左舵各堂主之间虽同在武林,但彼此之间联系并不紧密,各堂主之间各有各的生意,且不互相竞争干涉。 相处倒也太平无事,但温家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位置确实太久了。 没有人不渴望左舵第一把交椅带来的威望,这是权力的象征,更是财富的象征,它所带来的威望,将会让本家生意平步青云,一跃成为武林首富。 但苏言这一招,确实走的妙。 用她那奖励制能够让大部分商户提前结清,这就让温家有了余银,再放比其他钱庄更少的利息出去,各大堂主没有不找温家钱庄借钱的道理。 到那时,利益就在自然而然中达成了。 纳兰璟之前对于苏言的印象,只觉得这家伙,冒冒失失,必然难成大事,因此就随口一说,让苏言想法子,用利益牵绊住左舵的各堂主。 没想到,一环扣一环,苏言竟然真想出了法子,是自己把人家看轻了。 “那你今日来找这压货不出的商铺,又是为什么?” 苏言被人夸奖一番,更来劲了,在街头上就开始手脚并用开始比划,“先前温家的玉料,这些工人拿出去不少,肯定还有很多玉料堆积在这些收货的商户手里。” “你想拿回来?” 纳兰璟对这事,可不抱什么乐观态度。 哪有让贼主动把赃物拿出来交还的,那还能叫贼么? “不对不对,是让他们还回来,这可不能是我主动去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言勾了勾手指,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在纳兰璟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 天刚放亮,苏言打算今天再去“良品铺子”盯一天,要是没什么事,就能处理那些“好汉帮”妇孺的事情。 谁知道还没到铺子前头,就看见莫羽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众商户堵在门口,吵吵闹闹很不安静。 苏言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出了大事。 莫羽一看到苏言,就像看见了大救星,俊朗的脸上急出了豆大的汗,“苏大哥,完了!” 知道这小子比她还喜欢咋咋呼呼,苏言拉着人先到小巷子里头,“说重要的地方。” “玉料没了!” 还真是重点,苏言一下被这话冲得脑子发黑,整个天地都在旋转,要不是心里还堵着一口气,腿一软就倒地上了。 “全没了?” “全没了。” 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莫羽也着急,但也怕苏言怪罪,只能咬着下唇,眨巴着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苏言。 委屈个大爷! 苏言这下也不淡定了,一把推开莫羽,急匆匆就从后门去到了仓库,“呼啦”一下把门推开,原本堆了无数个小山堆的仓库,如今真是——空空如也。 就像苏言此时的心一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莫羽!” 这一声吼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头,格外响亮而瘆人,吓得莫羽那一米八五还多的大高个都抖三抖。 “我...我昨天走的时候,真把门锁好了,结果早上一来开,全没了。” 说到后面,就越没底气,不是他心虚,而是苏言那眼神,已经不是想把他吃了,那是想把他抽筋扒皮再放血。 苏言把牙齿咬得“咯吱”响,要不是知道杀人犯法,就连温染都保不了她吃顿牢狱之灾,她真的抄起一旁的石头就拍在莫羽脑袋上了。 第四十章 谁破的局? 最近汴梁一地很不太平,先是温家出了告示,要抓贼,再来就是官府出了严管令,但凡出入汴梁的马车和行人,都得仔细检查一番。 看来这回,温家丢的东西可不少。 是不少,得是苏言借来的全部家当了。 为此,苏言直接在房里躺了两天,滴水未进,急得温染都差点砸门了。 赶在温染砸门前,苏言先从房子里出去了,直接拿着她这两天统计的丢失玉料的单子去了趟衙门。 这汴梁的父母官见了温染,低头哈腰好不客气,就差没把温染是汴梁的“衣食父母”写在脸上了。 但“衣食父母”没开口,全是一旁的小丫头在开口,一会儿说要让衙门的人去搜铺子,一会儿说要把偷玉料的商铺都抓起来。 最后知县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说的是,要他们衙门派人挨家挨户去搜玉料,但凡搜到是温家的玉料就关起来,一个个盘问。 苏言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权贵,原本以为还要因此和知县大人掰扯半天,结果知县大人只是看了眼温染,见温染点了头,立马就吩咐下去了,半点不含糊。 走在路上的时候,苏言就把温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怎么了?” 她要是再有机会见着阎王爷,她真得好好打听打听,这祖上得积多少德,才能这辈子成为温染这身份,这身材,这样貌。 但凡有一个不达标,她也不至于不相信“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 ·················· 苏言在客栈里等了几天,左等右等没等来衙门的消息,难道温染的面子不够大?那知县只是表面上对温染客气? 揣着疑惑就往衙门跑,结果那知县说,的确带人去查了,但没一个铺子里有温家的玉料,就算有,也是苏言之前给过的买货单子上的,数目都对得上,不会是另外偷的。 这可真奇了。 同温染再说起这事时,她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听完苏言说的,温染反倒更疑惑了,苏言说她仓库里的玉料并没有丢? 若是没丢,干嘛还这么大动干戈地满汴梁找玉料? 苏言也不是如此任性妄为的人。 苏言当然不是,她做这些不为别的,就为那些压在商户手里头不出的玉料。 上回那大汉一闹,倒点醒了苏言。 温家的玉料,不光有现在每天从玉矿里出来的玉料,还有先前被偷卖到其他商户手里的玉料,那可是笔不小的数量。 那大汉千里迢迢跑来收货,没道理一点货都要不到。 那只有一种可能,商户要压货不出。 现在苏言的“良品铺子”生意做得火热,可每日却只卖三十块玉料。 生意最看重的就是商机,温家的玉料这还是头一回放出来卖,以往有只能偷偷摸摸地骗骗人,现在却能正大光明地卖。 因此抢到第一批玉料的,必然对之后抢占玉饰市场有着先机优势。 这可就急坏了后边的商户,但苏言这边却不放货,要是这时候有其他商户说能卖温家的玉料,甭管价钱多少,肯定都能有人去买。 这就和黄牛卖演唱票是一个道理,抢空了的位置,黄牛就算是抬到了天价,你也会咬牙买下来,因为你知道,你不买,总有人买。 商机也就到了别人手里头了。 因此这些之前偷买了温家玉料的商户,现在就等着其他商户急红眼,他们再抛出消息来自己手上有温家玉料,到时候再稳赚一笔。 苏言一想通了这个,立马就想去找那商户谈谈收购玉料的事情,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索性就不来委曲求全那一套,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所谓仓库失窃,完全是她自编自导自演,她趁着那天收市早,所以雇了些人,把玉料全都移出去了。 就是想来个“贼喊捉贼”,让官府到时候一搜,那些偷买玉料的商铺里头肯定还有“赃款”,到时候直接来个人赃俱获。 商铺只能吃这哑巴亏,毕竟这些玉料不是从温家手里头买的,只能自作自受,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这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她甚至觉得她前些天那丢玉料的表演,还能冲击一下奥斯卡呢。 再加上莫羽那被蒙在鼓里的表现,还有温染这极力配合,没有人会怀疑苏言这背后是为了逼出之前偷买商户的玉料。 可这如意算盘竟然没打成? 被苏言这么一解释清楚,温染才恍然大悟苏言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这些商户在城中眼线众多,说不定早有收了风声的,提早把货移走了。” “可公子你也说了,这只能是有些商家,没道理所有偷买玉料的商户都提早知道了这事,全把货给移走了。” 说到这儿,苏言像是被人一棍打醒,立马愣在当场。 “想到什么了?” 温染不解,正等着苏言往下说。 但苏言却闭嘴了,而且神色慌张站起来就往外走,临走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苏言出了门就直往纳兰府去,这件事情她只提前告诉了纳兰璟,知情的只有她和他。 这事会走漏风声,肯定有人提前做了手脚,不是她,那就肯定是纳兰璟了。 可走去的路上,苏言一直在想为什么? 纳兰璟提醒这些商户,温家拿不到玉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再说了,帮温家难道不是就在帮她? 而帮她,不就是在帮他自己,他们不是绑在同一绳上的战友么/ 结果她怎么一转头,发现纳兰璟不仅把她踹下了水,还顺带把绳子也给烧了。 “苏姑娘。” 有些日子没来纳兰府了,但是先前跑得勤,门口的侍卫都认熟了,看到苏言只是打了个招呼,苏言一扬手就往里走。 全当这是自己家一样,进了几道门,过了院子就直往纳兰璟的书房去。 她知道这个时辰,纳兰璟都得在书房里看书,说是什么修身养性,可看的全是茶馆里的话本,讲的不是李家姑娘为爱跳河,就是王家姑娘为爱上吊的文艺悲惨爱情故事。 整个一古代知音的忠实读者。 “纳兰璟!” 还没到地方,苏言就扯开了嗓子。 你问苏言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这除了一就是一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这头从来都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莫羽和温染都是不知情人。 大步跨进弥漫着檀香的书房,见到了烟雾朦胧下的纳兰璟,像是个怀春少女般看着手里的书,津津有味。 一个四十岁的大叔看着知音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苏言怎么看怎么想洗眼睛。 “啪!” 抽过书本就猛地往桌上一放,双手抱胸就坐靠着实木的桌子,“几个意思?”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 要不是古代没有整容医院,苏言非得把纳兰璟往猪头目标揍,就是怕可惜了这张面若冠玉,剑眉目星的脸。 “我这不是冲动,我这是来讨个说法,说好的联盟是不是?” “怎么了?” 这不急不缓的声调,这轻轻往上抬的眼眸,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富家子弟的优雅和高贵,同苏言这咋咋呼呼的形象相去甚远。 苏言之前瞧得还挺顺眼,想着自己有钱了,也得把这些仪态礼仪啥的都好好学学。 现在只觉得这是虚伪,做作,恶心人! “用假装丢货来查获商铺里的温家玉料,这事我只和你一个人说过。” “我当时不还夸你,这点子想得不错么。” 是,您老是夸了,转头就给我一刀子。 苏言见纳兰璟这是打算装傻到底了,“纳兰璟,这消息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什么消息?” “官府去查铺子,一块可疑的玉料都没查出来,你告诉我,要不是提前有人知会了这些商铺,这些玉料去哪儿了?” “我告诉他们,能捞得什么好处?” 我也想问啊! 一见苏言那表情,纳兰璟就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一笑百媚生,不是女子的妖艳,就是单纯地好看,好看到苏言想要讨个公道的想法有片刻的动摇。 “做事要用脑子。” 动摇个大头鬼! 纳兰璟是谁,苏言差点都忘了,可是能和温家平起平坐的生意人。 而且绝对是个奸商,奸商最擅长什么,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你到底还想不想回二十一世纪?” 苏言问得无比认真,这是他们联盟能否继续维持下去的根基,根基都不稳固,那还搞什么,直接各走各的阳关道。 “我要是不想回,干嘛还找你?”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这些玉料,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关系到纳兰璟到底可不可信,苏言真想搞个测谎仪来,对着纳兰璟把这问题反复问个数十遍。 在其他商户手里的温家玉料,可是个定时炸弹,不仅对于苏言的“良品铺子”是个威胁,而且是苏言下一步的绊脚石。 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招,既能不损害温家声誉,又能让这些商户得到应有的惩罚,结果功亏一篑,她能不生气么? “没有。” 语气非常之诚恳,眼神非常之镇定,神色非常之坦然。 可苏言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四十一章 黑店开对门 这戏没演成,也得谢幕,所以苏言和温染又来一出“擒拿偷盗玉料团伙”的戏码,找了一伙人演偷盗团伙,再让官府配合着抓捕,这才“名正言顺”把之前“丢”的玉料再放回仓库里头。 但这事,苏言瞒着没和莫羽、黄觉提起,毕竟这演砸的戏码再拉着人家看,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么。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可不是轻易能够扫除的,所以苏言派了几个人,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就让他们去盯着纳兰璟,看紧了他都同什么人碰面,又去了哪些地方。 一脸盯了好几天,还真被苏言盯出了什么来。 纳兰家是做木料生意,同温家一样,对接的都是高端客户,俗称——有钱人,自然解除到也是大商铺,可接连几天,纳兰璟都往一些中小铺子跑。 苏言可不以为纳兰家是打算同她一样,发展子品牌,也来个次品卖给低端客户。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是纳兰璟那人,心思缜密又善于掩饰,没查清之前,还是要按兵不动,打蛇得打七寸,不能刚冒头就一铲子下去。 因此,苏言只是继续派人盯着,在纳兰璟没动作前,她也先全当不知道。 眼下更紧迫的是解决“好汉帮”那些妇孺的事情。 丈夫一跑,一家老小全压在这几个妇女身上,要是温家不管,必然没什么好结果。 但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给银子,会给出问题来的。 因此苏言向温染要了一块地,给这些妇女种菜用,但苏言可不是要当个慈善家,就为了扶持这些妇女。 而是从一个企业长久稳定发展出发,她那天同矿里的工人聊了几句,发现工人们的后勤保障还是很不达标的。 首先饭吃得不好,午饭是包给了外头的人,整天就汤汤水水的,下午没干几个时辰就肚子里直打鼓。 再来就是家里的事,矿里的工人大多是较远的村子过来干活的,只能四五天回家看一眼,赶上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看不上一眼。 这也是工人老是会换的原因,毕竟谁不想找个事少钱多离家近的,但天上不会掉馅饼,就只能取舍了。 因此苏言考量了这玉矿,又找了专门测量的师父打听了,这矿起码在温染手里都还有的开采,这工人的问题就得趁早解决。 正好赶上了这次“好汉帮”的问题,苏言索性当了回菜地开发商,制定了详细的菜地规划。 温家盘下了这个玉矿,方圆数十里的地都是温家的,可这玉矿并没有那么大,其余地都是荒山。 但能出玉的地方,必然是好山好水,土质肥沃,也是种地的宝地。 这些妇女直接能在这附近山头种菜,工人们的伙食就直接包给了这些妇女,直接算工钱,一来二去,既能够解决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吃饭问题,还能解决了工人们伙食的问题。 但自然不能靠“好汉帮”那五个妇女撑起来一整个工地的伙食,因此苏言让工头去统计了谁家媳妇闲赋在家,想来这儿种菜干活的。 不过两三天,就来了数十个妇女,苏言选了个机灵的,让她帮着管地,每年温家只收一点租金,至于种什么,拿出去卖了多少钱,全让妇女们自己定夺。 这么一来二去,来山头上种菜的妇女便更多了,原本看着温家生意不如以往,打算去别处找活做的工人,也都打消了那个念头。 苏言倒没想到,自己大学时期最为痛恨的马哲课,在这会儿倒完全派上了用场。 这些菜地,她实行的就是“共产制”,而且是“按劳分配”,让管事的妇女每天记了妇女们上工的时辰,等到时候一片地的收成出来了,就按上工的时辰来发。 但苏言知道,一权独大的后果必然是中央腐败,因此还找了三个妇女做监工,这三个妇女她还特意打听过了,找的全是这矿里头人缘差的工人老婆。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人缘差不外乎就是斤斤计较小心眼。 所以这几个妇女必然怕领头的记错了账,自家吃亏,别家占了便宜,找她们几个做监工,别说了中央腐败了,就是谁家多拿了一文银子都是奢想。 把工人后院的事儿解决了,就得解决下温家后院的事儿了。 那天她去了温家主铺,又找账房先生看了下这一个月的账目,发现比往年这时的订单少了接近四成。 这个亏空要是不想法子补上,下一个季度的运作可就都难了。 苏言是不明白,温染让她假扮凌青雪,这会儿事情败露,却又不作任何补救,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她只明白温家现在丢掉的银子,可就是日后她的银子。 以温染的见识和魄力,要想解决这难题,自然不难,但时间必定就长。 在商场,时间是什么?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因此,苏言从菜地开发商,转为了金牌销售,而且更是埋头苦想,硬是一夜之间想出了数十个可行的营销策略。 第二天兴致冲冲地拿着方案就去找了温染,打算大干一场。 结果还没等她找到温染,莫羽先跑过来找她了。 ············ 看着开在对门的优品铺子,苏言双手抱胸,横靠在门框上。 “今儿早上开的?” “我今天起来开早市的时候,就发现对门这铺子换成了这个,赶紧跑去找你。” 要说这同一街上,多开家铺子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你叫什么不好,非得叫“优品铺子”,这让苏言不得不多个心眼。 去旁边小贩那儿买了些干果什锦,就往那优品铺子里走,店里的伙计眼睛尖,一瞧苏言就知道不是来买东西的。 “这位姑娘,要些什么?” 这铺子开的蹊跷,卖的东西也蹊跷,偌大的堂子里,什么也没摆,光放了些盆栽、瓷瓶的东西。 “你们店里头,有什么卖的?” “什么都有,您看您要什么。” 这伙计脑子转得很快嘛,苏言瞟了一眼,个子瘦瘦小小,但眼睛滴溜溜转得快,一看就是个会动脑的人。 “有玉料么?” “玉料这不对门的‘良品铺子’里头就有。” “他们那儿每天只卖三十块,我今日没抢着。” “那您明日赶早。” “你的意思是,这‘优品铺子’不卖玉料是吧?” 那伙计不回话了,只嘿嘿笑,笑得苏言心里发毛,又见这堂子里光线暗,总觉得凉飕飕的,一下胆儿就怯了,轻咳了一声,“我改日再来。” 回了自己铺子,苏言是越看那优品铺子越觉得可疑,单从名字上来说,就有和她这“良品铺子”较劲的意味。 可要是卖的不是同样的东西,在名字上较什么劲呢? 再来,哪个铺子不把自己要卖的东西展出来,净放些乱七八糟的占店面,要么就是卖的东西不能被寻常人瞧见,要么就是心里有鬼。 不论哪个,反正总是冲着她这铺子来的没错。 可人家一没偷二没抢,自己也不好说让官府去查人家,因此苏言想先打量打量,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要是动了,她也能想法子破了。 可她没想到敌没动之前,她就先沉不住气了。 先前她铺子里的三十块玉料,常常都是早市就卖光了,可这几天来,来铺子里的商户却比以往少了很多,有的时候,竟然连三十块都卖不动了。 她从黄觉手里头拿了账本来瞧,发现就是从对面优品铺子开起来之后,他们铺子里的生意就不大好了。 可她都雇了好几个人去那店里打听消息,根本就没卖玉料,就是卖些盆栽、字画之类的玩意。 把这怪事和温染一说,温染就笑起来,“这种店,在我们行话里头叫‘黑店’,你平常样子进去,自然买不到你要买的。” 黑店? 这可触及苏言知识盲区了,“什么意思?这店铺里头的东西,真见不得人?” 这些天,苏言又是开铺子,又是弄账本,又解决了“好汉帮”的事情,风头可是出够了,这回碰见一个在苏言面前展露的机会,温染立马就清了清嗓子,坐直了些。 “所谓‘黑店’就是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价钱谈妥了。” “那我之前说要买玉料,他怎么说没有呢?” “这些‘黑店’都有自己的黑话,就是怕官府的人来查,你不懂行,自然不搭理你。” “可我也没见到有几个人进那铺子里买东西啊?” “‘黑店’‘黑店’,自然是天黑了才真正卖东西的店。” 如果这是一档综艺节目,苏言此时的头顶一定有一只乌鸦和六个省略号飞过,这名字还能再通俗易懂些么? ············ “这黑店不会扣着人不放吧?” 清楚了这优品铺子是家“黑店”后,苏言就打算和温染来一探究竟,看看最近是不是它在抢良品铺子的生意。 但走到门口了,苏言突然有点胆怯,毕竟这“黑”字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联想到的可不是什么好词,好画面,那都是干着刑法里头的行当。 “这汴梁还有敢对温家下手的?” 要的就是这种硬气! 这话一出,苏言立马挺直了腰杆子就往里走,却一把被人拎住了后衣领子,“你一个仆人,还走在主人前头?” 差点忘了自己今晚是个小厮的身份,苏言赶紧弯腰低头,顺带狗腿地来了句,“公子,您里边儿请!” “唰!” 握在手里的扇子一开,温染一手负背,一手摇扇,头微微向上抬起,妥妥一纨绔子弟的形象,身子大摇大摆就往铺子里头去。 苏言赶紧跟上,腹诽着,这优品铺子要真敢卖温家玉料,她非得把这铺子掀了去。 第四十二章 别有洞天 再进这铺子,苏言可算明白什么叫“别有洞天”,原来电视里拍的那种铺子里头藏个巷子的事情,并非是夸大奇谈。 这巷子可比白日里的街道还要热闹,每个摊位前都聚了不少的人。 “你刚刚和那伙计说啥呢?” 一进门,温染就拉着伙计到了一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啥,那伙计就放他们进来了。 “给银子。” “这光进来还要银子?” “二十两一个人。” 二十两!这还是个旅游景点?! 瞧这人山人海的,这一晚上少说也能赚个千把两银子,这还不算盈利的,光算“门票”,这生意谁想出来的,简直绝了! “把你那口水收一收。” 遭到了温染的一记白眼,苏言却毫不在意,“以咱温家的能力,要也办个‘黑店’,这人得再翻一番吧?” “以温家的能力,要开个‘黑店’,不出一日,” 温染故意顿下来不说,引得苏言眨巴这两只大眼睛,眼睛放着光,“就得收上万两银子?” “就得满门抄斩。” “开这个要杀头?” 果然,这好赚钱的买卖,不论在古还是今,都在法律上写着呢。 那这开“黑店”的老板,胆子挺肥啊,敢在她对门干这种买卖,看她不给这老板见识见识社会的黑暗。 跟着温染在这巷子里走了一道,刚进来时看着挺大,但这会儿走了半天,发现摊位上来来回回就卖些字画、瓷瓶,这和外头铺子里摆的没啥两样啊。 “你确定他们这是‘黑店’?” 不是说了,啥都卖么?她还想来这顺手淘两个新鲜物件,这温染是不是也没见识过,在她面前胡乱吹呢? “这个巷子,就是为了你这种人瞧的。” 苏言特不喜欢温染卖弄的样子,就好像全天底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关键是他长得又好看,自己心里那个火,一看见他那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一下就给灭了。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这种人买不起,我还看不起啊!” “我说的是,你这种不懂行的人。” 得,这叫自个心虚,生怕别人挤兑自己的短处,结果还自己揭露出来了,苏言吐着舌头跟在温染后边。 “今儿天怎么样?” 温染径直来到巷子最里头的摊位前,问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壮汉,那壮汉打眼一瞧,见温染贵气十足,身边又跟了个小厮,脸上立马笑开了。 “今儿是艳阳天,好得很!” “那给我来把伞,遮遮阳。”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言心里犯嘀咕,今天是大阴天啊,沉闷的像是要犯抑郁了一样,怎么到这二位嘴里就是艳阳天了? “得嘞!您要这伞精贵,您往里请,我让伙计给您拿。” 这么一遭,苏言算明白了,刚刚温染和这摊主竟然是在说暗语,等会儿得空了,得好好学学。 再跟着那摊主进了身后那楼,刚进去,便是欢声笑语,莺歌燕舞,整个一“春节联欢晚会”现场啊。 她记着“良品铺子”对面那楼一直没人租,不论白日还是晚上都黑漆漆的,她还和莫羽打趣过,说这楼是不是凶宅,这么好一地段,愣是没人来租。 感情是背后藏着这么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再瞧这舞台中央,歌姬舞女齐上阵,这阵势可比她和莫羽去的那勾栏院高端大气多了。 这楼得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回廊,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房间,一层中央便是一个大堂,堂中央又是搭起来的台子。 此时底下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不少人,他们刚一进门,就有伙计跑来,“爷,您看戏还是买货啊?” 进了这里头,就都是行家了,伙计也不必说暗语了,直接了当问清楚。 “买货,玉石。” “爷,顶尖的玉石,今儿都卖完了,您看还要么?” “要。” “得,您这边请!” 还真有卖玉石的?苏言一看能顺藤摸瓜把这事弄清楚,赶紧想跟着往楼上走,结果那楼梯的打手,放了温染进去,却把她拦下了。 “买主能进。” 这铁面无私的表情,就差配一墨镜,当个最强保镖啊。 “你在一楼等我。” 结果温染也不让她上去,苏言也不挣扎了,估计这店的规矩是这样,毕竟是要动脑袋的活,事事小心些也没什么不对。 正好,她对这台子上的戏很有几分兴趣。 刚才她就发现了,这台子上的歌姬舞女可和她待过的勾栏院那些都不一样,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魅人心惑的眼睛来,瞧得人心痒痒。 她都看见好几个底下坐着的,露出标准的猥琐表情,估计脑子里的东西丰富着呢。 再来,穿的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该遮的地方就用一小块布料挡着,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扫黄打非”的重点观察对象。 这可是一般青楼都不敢做的,官府第二天就能把楼给封了,这背后的老板胆子可真是大。 瞧底下这一帮富贵老爷,别说门票二十两了,她看就是五十两也阻挡不了他们来这儿看“这外头看不到的“风景”。 食色性也,这倒也正常,毕竟古人在这方面确实比现代人要更开放些。 正看得出神,就见一个富态的老爷一伸手,打了个响指,全场都安静下来了,这让苏言一初来乍到的“萌新”还以为,这是施了“时间静止术”呢。 “包了!” 这一声,豪气冲天,苏言直觉这两字背后可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她以为“包了”这两个字,是指台上这些姑娘全都包了,供他一人消受,没想到包是包了全部姑娘,可却是供在场所有人消受。 这不一整个淫乱派对啊,这古人在这上头,可不只是开放,这是完全看开了? 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保护自己那弱小而纯洁的心灵,苏言选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赶紧转个身就去别处溜达。 但整个大堂除了那台子就是些房间,每个房间门口都站了打手,苏言都不用走近,光是那些打手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要是敢靠近一步,那绝对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救了个潜在情敌 赶在打手上来“问候”她之前,苏言瞅着一间房没关门,赶紧脚底抹油就溜进去,顺带还把门给带上。 结果刚一转身就见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喊着朝她扑来,一把扯着她的袖子就开始哭,“公子,你救救我!” 这姑娘眼神不大好啊,自己明明穿的就是小厮的衣服,哪是什么公子。 不等苏言开口,又见一大腹便便,面目狰狞的油腻男从里边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见到苏言的时候,愣了有半秒钟。 “你谁啊?” 苏言多有眼力劲儿,在这里头的,非富即贵,更何况还能用得上包间,那肯定是个大人物,所以赶紧把那姑娘的手一推,没推动,嘴上赶紧解释,“路过,路过。” 在这楼里都是干这活的,姑娘你看开些。 可惜那姑娘没接受到苏言眼睛里传出来的信号,抓着苏言的手,就大有同归于尽的趋势。 那油腻男已经不耐烦了,苏言觉得自己再待下去,那该哭的就是她了。 “姑娘,这是你的活,咱不能光拿银子,不干活啊。” 苏言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换来了那姑娘更加梨花带雨的哭脸,手抓着苏言,疼得苏言脸都变形了。 “来人!” “别别别!哥!我真是路过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苏言赶紧扒拉那姑娘的手,这顾客都不喜欢这恶霸的戏码,你还在这儿演啥呢? 再说,你演,你倒是别殃及无辜啊! “公子,你救救我,我是被卖来的,你救救我!” 那油腻男一把薅住那姑娘的头发就往后扯,一下把那姑娘扯得五官皱在一起,疼得松了手。 可苏言却不干了,她刚刚以为这姑娘是打算和顾客来点特别的,才在这儿演戏呢。 结果是真的恶霸和民女。 从小被灌输八荣八耻的三观正直好青年——苏言同志自然不能看着这种人间惨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所以她立马跑了。 当然不是放手不管,而是冲到大堂里头就开始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早就说过,苏言这嗓子,十里八方都没能比得过的,所以这一下,把大堂里的人都给惊了一跳,而后便立即慌乱起来。 甭管穿了衣服没穿衣服,就开始往外跑。 而那些守在各门口的打手则立马动了起来,苏言瞅准这时机,挑了件趁手的武器就又进了房间。 听到那姑娘哭得声嘶力竭,苏言连害怕都顾不上了,对着那趴伏在姑娘上头的油腻男后脑勺就是一下。 一声闷响过后,那油腻男就身子一僵倒在一边,苏言可不敢去看那人嗝屁了没有,赶紧把那姑娘从床上拉起来,还好衣服虽然破了些,但没失身。 松了口气,就拿了个外衫罩在姑娘身上,扯着人就往外跑。 好不容易跑到外头街上,苏言才敢停下来喘口气,“你家住哪儿?” 但那姑娘却浑身瑟缩,瞳孔涣散,典型的受了惊吓,苏言也不打算多问了,直接把人带回了她和温染下榻的客栈。 刚把那姑娘安顿好,温染就回来了,不仅回来了,手上还带了块东西,用布罩着。 苏言不用打开瞧,都知道里头是什么。 “真卖温家的玉料?” “卖的还不少。” 行啊,真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事铁定和纳兰璟跑不了干系,苏言撸起袖子就打算去找纳兰璟理论理论,但是见到温染那疑惑的眼神,嘿嘿两声把袖子往下放,“天气有些热哈。” 她都忘了,温染还不知道她和纳兰璟这茬,这事要是被捅了出去,她都能想到温染的脸能黑成什么样子。 温染上去一圈,可把所有门道都摸得很清,这玉料的价格不仅比苏言卖的价低,而且还不限量。 这明摆着就是打压她那小铺子啊,而且这儿买玉料,还能看歌舞,这买卖谁不乐意做啊。 买回来的这块玉料,温染仔细瞧了,不是最近出矿的,那就是有些年头的了,肯定是之前压在商户手里头的玉料。 本来都该在她的仓库里了,结果被纳兰璟这么横插一脚,之前玉料没收成,这下连自己铺子里的生意都要做不成了。 但苏言也学聪明了,这么一股脑冲过去找纳兰璟算账,非但问不出什么来,还要被纳兰璟倒打一耙。 论心理战,苏言承认自己比不过这老狐狸。 但要是论商战,苏言不敢说能打得赢,但起码能让纳兰璟不那么好过。 所以这晚,苏言啥也没干,把她以往逛街时候见识过的所有营销套路都列了出来,筛掉了一些办卡之类的不现实策略,余下的都具有很强的可实施性。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这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大不了和那优品铺子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占便宜。 但第二日她还没来得及施展她那营销策略,就被温染拦下了,为了她房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姑娘。 苏言昨晚上被气昏了头,都忘了这茬。 三言两句就把自己昨天“美人救美人”的故事该交代清楚了,那姑娘一醒,就瞧见床边站了两人,怯生生地抬了头去望。 这我见犹怜的姿态一出,苏言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男人不见得都喜欢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的,但绝对受不了一美人带着丝试探的眼神这么可怜兮兮地望着你,那简直就像是一只等待人去安抚的小猫。 连苏言见了都有些把持不住,眼角一瞟,一向自视甚高的温染,这会儿脸上竟然也出现了难得的柔情。 “姑娘,你家住哪儿,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是苏言心眼小,而是这姑娘生得貌美,胆子又小,最能激起男生的“保护欲”,对于所有潜在情敌,苏言都采取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的政策。 “我爹娘死得早,我是个孤儿。” 说着,眼里就起了泪花,妥妥一苦情剧开头女主角的镜头特写啊。 苏言这会儿有那么一星半点后悔自己管了这闲事,孤儿这两字一出,杀伤力可大了,这不就明摆着不能把这姑娘丢下不管了。 不然又得出现昨晚的事,而且不是每回都能这么好运碰上苏言,再有下次估摸着就遭殃了。 因此,苏言在理智和情感中陷入了无比激烈的挣扎。 “那就留下来吧,你那儿不是正好缺个干活的。” 要不是温染这一声,苏言都差点忘了,温府拥有话语权的可不是自己。 第四十四章 乱点鸳鸯谱 把林娇娇,也就是苦情剧女主角,带到“良品铺子”的时候,收获了两个疑惑的眼神,只不过这两个眼神,一个是单纯的疑惑,一个是带着点被惊艳的疑惑。 “你那哈喇子给我擦一下!” 这莫羽不是缺这根筋么,怎么见了林娇娇就两眼发愣,宛如看到天仙下凡了? 本来心里对于林娇娇这副弱女子的样子就有点膈应,这会儿见到温染开口让她留下来,莫羽这铁树都“开花”,心里更不舒坦了。 只有黄觉,抬头看了眼林娇娇,就低头专心写账本了。 见莫羽一双眼睛像是钉在了林娇娇身上,苏言秉承着,切不可让美色扰乱了有志青年的大好前途的原则,揪着莫羽耳朵就往仓库后头走。 “苏大哥!疼疼疼!” 走到仓库门口,耳朵就红肿了一片,莫羽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状,可见苏言这是下了狠手。 “你不是不近女色么,眼睛就没移开过啊。” “这话就不对了,看漂亮姑娘,那是人之常情嘛。” “那怎么不见你看看我呀?” “你是大哥,不能动邪念。” 我去你的!对着莫羽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和这臭小子掰扯,今天要忙的活可多了。 那优品铺子一开,她这“良品铺子”还真次了一等,但要想同她打这价格战,也得看谁家底雄厚了。 毕竟优品铺子的玉料是从之前商户手里头那儿拿的,可她呢,后头还有一整座玉矿,在别处也有好几个,要论家底,纳兰家兴许能和温家抗衡一下,可论玉料存货,纳兰家就是个渣渣。 但现下,温家耗不起的也是时间,这商议裁掉温染的大会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开了,温家的钱庄还没开起来,还要同各堂主再搭上关系。 掰着手指头算都觉得日子紧,更别说同纳兰璟还搞这慢悠悠的价格战。 因此苏言带着莫羽清点了仓库里头的玉料,又找来了专门的师傅,把玉料按不同等级分好。 让黄觉在纸上写了“买一送一”的宣传海报就贴满了铺子四周,大红的底纸,黑色的墨汁,大白天瞧着异常显眼。 不一会儿就引得两三个路人往里走,苏言赶紧踹了莫羽一脚让他去接客。 “苏姑娘,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林娇娇在大堂里走来走去,见着苏言他们三人都有忙活的,就自己没事干,也觉得过意不去。 但就林娇娇这性子,做销售肯定是不行的了,“你会记账么?” “我识过字。” “那成,黄觉,这人给你了啊!” 正校对账本的黄觉被这么一喊,又见林娇娇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立马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苏姑娘,我这...” 但苏言已经跑远了,黄觉只能低下头,当没听见苏言说的。 林娇娇虽然胆怯内敛,但见了黄觉比自己还要羞涩些,反倒胆子大了,径直走到他身旁,“我叫林娇娇,公子叫什么?” “我不是什么公子,就是一穷酸书生,而且我年岁比你长许多,你叫我黄叔就成。” 这番直白的话,倒换来林娇娇浅笑连连,银铃般的声音钻入黄觉耳朵里,让他没忍住抬了头,见到美人顾盼生辉,一双美眸弯成明月,眼里有星光点点。 就像一下踩入了水中,让黄觉直觉身心都失去了平衡,眼里慌乱立现,连拿笔的手都有些晃,呼吸更是紊乱起来。 “你不过大我十一二岁,我便唤你为叔,那若是小儿,岂不是唤你为爷爷了。” 黄觉已听不得一旁的人在说什么,心中思绪万千,又杂乱如麻,连账本上的字都瞧得有些模糊了。 苏言从后头仓库里过来,一瞧林娇娇和黄觉倒是处得来,心里就宽慰多了,毕竟她总觉得黄觉这人,性子太沉闷了些,就像是一杯白开水,林娇娇的性子也是这般似水,两人正好凑一块,说不定就能让黄觉性子变得开朗些。 但苏言没想到,她还没等到黄觉开朗,这书生第二日就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 她良品铺子“买一送一”的广告一打出去,连买的商户络绎不绝,一下缺了个记账的,可把苏言愁死了。 好在林娇娇说她昨天看了黄觉记账,倒懂一些,苏言就暂时让她先顶上了。 苏言不仅搞了个“买一送一”,还弄了买满多少减多少的活动,总之是买的越多,优惠越多,而且她还搞了限时活动,只有搞十天,过了这十天,可就全部恢复原样了,包括每天只卖三十块玉料。 优惠力度大,再加上这限量活动,这些商户就像是不要钱了一样,掏空了家底也要多买几件回去。 要不是苏言临时又雇了好几个打手,这小铺子非得被挤烂了去。 这么一天忙活下来,别说莫羽那练武的身子遭不住,就是那几个打手也都累得够呛,苏言更是累瘫了,直接躺在了椅子上。 但是林娇娇却好像没事人似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你以为我拧不开瓶盖,其实我能把你天灵盖拧开的金刚芭比? “歇会儿。” 苏言招手,让林娇娇在椅子上坐下来喘口气。 “苏姑娘,你可真会做生意,光这一天,就卖了这么多件。” 账本上记得密密麻麻,苏言拿过来一瞧,整整齐齐,清清楚楚,哪个商户,买的什么料子,买了多少,该给多少,一个不漏,一个不错。 “你当真是第一回记账?” “是不是哪儿记错了?” “没有没有,你这账记得太好了。” 好到苏言觉得,林娇娇有些可疑,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不仅会识字,还会算数,谁教她的呢? “你儿时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爹娘都是读书人,所以我打小就学了一些。” 答得倒挺顺畅,苏言觉得自己就是嫉妒人家好看又多才,才生出这小人心思看人不顺眼,所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后你便在我铺子做活,工钱我一样算给你。” “苏姑娘玩笑了,有吃有住的就成,不用工钱。” 如此温柔识大体,别说是莫羽这缺根筋的了,就是苏言都有些觉得自己该把林娇娇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顿时心里对人家的芥蒂就一扫而空了,“那不成,反正莫羽拿多少,你拿多少。” 见林娇娇还要推拒,苏言直接一摆手,让她别客气,反正莫羽也拿不了多少工钱。 苏言原本以为黄觉真是病了,过了一两日就能好,谁知道一连过了三四日,这黄觉都没见影子。 这平时看着没啥大毛病,怎么好端端就病得这么严重? 作为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趁着今天来买货的人不是特别多,招呼莫羽多盯着点,就去了黄觉先前留过的住址。 看到眼前这住房,黄觉对自己“穷酸书生”的评价还真是一点没谦虚,这真是刮个大风,就剩一张床了。 “黄觉!” 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没听见动静,担心黄觉别真是得了重病,所以又喊了一声,见没人应就快步推开门往里走。 结果推门进去就把里头看了个干净,一张桌子,一张床,左边是个烧柴的灶台。 虽然房子破旧,但还算干净整洁,一看住的人就是个不邋遢的。 这人不是病了么,怎么不在屋子里躺着? 出了门正好碰上回来的黄觉,两人都是一愣。 “你上哪儿了?” 还是苏言先开了口,上下打量了下黄觉,这不好得很么? 以黄觉老实巴交的性子,不至于因为想偷懒用上“病遁”这种借口,再说了最苦最累的那段日子,黄觉连抱怨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可能是想偷懒呢? “我去山上砍了点柴。” 黄觉背后的篓子里确实背着一大筐柴火,肩上还挑了两担子,这要是生病了,得生的是“多动症”吧。 见苏言双手抱胸,就打量着自己,黄觉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像是生病,面露尴尬,“我...病好了。” “病好了不回去上工,怎么,赚了些银子,不怕扣工钱了?” “不是,我想...再缓两天。” 再缓两天? “我们在店里忙得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过得潇潇洒洒,你过意的去么?” “我...我...” 黄觉一急,面上就泛了红,额际上更是渗出一丝汗珠。 “怎么,不想见着林娇娇?” 苏言是谁,一看林娇娇到了店里,黄觉就告病,肯定这两者之间有联系。 果然一提林娇娇的名字,黄觉的脸就更红了,原本淡漠的脸上这会儿全是心事被人看透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你见着她,是不是心跳如雷,浑身发热?” “你...” 想黄觉,三十来岁,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儿女之事从未上心过,一下身边来了这么一个面相柔美的女子,自然让这书生动了春心。 这事怪苏言,没考虑黄觉这一老牛,一下见着嫩草了,肯定有点想法也正常。 “你这不是病,就是动心了。” “动心?” 看来圣贤书上,并没有对这方面的记载,“就是你心悦人家,想让她给你当媳妇儿。” 这下可彻底让黄觉像是被雷劈着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张脸更是红得像上了腮红,还是舞台上伴舞的那种。 “我没有,我没有那种心思。” 毕竟黄觉是读书人,他和林娇娇又差了这么多岁数,要是承认了自己那点心思,那和说自己登徒子有什么两样。 所谓爱情能够不分年龄、不分性别,这在古代那属于痴人说梦,因此苏言也能够理解黄觉这着急忙慌要否认的心思。 “对对对,你当然没有了,我逗你玩儿呢,就因为没有,所以你才没病,明儿必须得给我上工。” 见黄觉又想说个什么理由搪塞她,苏言赶紧脚底抹油,林娇娇虽然能记账,但是账本可是一个铺子的命脉,就这么草率地交给旁人,她还是不太放心。 回去把黄觉和林娇娇的事情说给温染听,温染果然就开始批她,说她干嘛要把黄觉和林娇娇放一块儿。 还说什么林娇娇本来就生的讨人喜欢,黄觉又性子内敛,动了心就很容易陷进去,说她这是乱点鸳鸯谱。 说得苏言火就冒上来了,“什么叫林娇娇生的就讨人喜欢?你的意思,你也觉得她不错是么?” 从未见过苏言同他这般说话,温染那公子哥的脾气也被激出来了,“自然不错,再来,你说她又能记账,又能算数,担得上‘才女’二字了。” 才女? 看这样子,林娇娇再多待两天,就可以直接问鼎“万人迷”的称号了,下到黄觉这种书呆子,上到温染这种腹黑男,一个两个全都喜欢这种型的是么? 温染怎么会不知道苏言心里想的,只是他实在喜欢瞧这小家伙气鼓鼓的模样,因此嘴上继续说道,“你虽是聪慧,但比不得人家性子温和,处事大方。” “是,我比不上人家,我比不得人家一哭便是梨花带雨,我比不得人家一笑就是星辰满眸,温公子,还好你我连亲都没定,不妨碍你找人家。” 见小家伙真恼了,温染才赶紧开口,“但无奈,本公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苏言一口气都到了喉咙口,还气得脑仁疼,一下听到温染这话,这气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我怎样?” “讨本公子我喜欢的样。” 要不说女人是感官动物,刚才苏言都还被气得要失去理智,夺门而出,不过三两句话,又一下高兴得要失去理智,恨不得扑向温染,来个“就地正法”。 第四十五章 死玉 没等苏言在这告白里美几天,温染就被一飞鸽传书叫走了,来信的是武林盟主,而且瞧温染那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回温染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一起去,苏言又迫于“良品铺子”近来生意太忙,一时半会走不开,所以只能叮嘱温染小心些。 结果一回到店里,瞧见黄觉回来了,立马心头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但这石头还没卸到地上,又出了问题。 不是出在玉料上,而是出在人身上。 黄觉不知道是被她的话点醒了,还是在家待的几天,自己悟出门道了,这几天竟然开始对林娇娇献殷勤了。 早起买早点,下午买糖水,晚上再去买些零嘴,要不是苏言有两回逮着有客人在,黄觉竟然偷偷跑出去,她还一时发现不了黄觉这木头开窍了。 苏言这红娘属性,一见到这情况,立马想着凑成一对,胜造六级浮屠,当然这句话是苏言自己瞎想的,纯粹是为她这八卦性格找个好听点的由头。 正兴致勃勃打听林娇娇的口风,没问两句就知道黄觉没戏。 因为就那么两句的功夫,林娇娇眼睛都没从莫羽身上移开过,莫羽多能蹦跶啊,一会儿跑前堂,一会儿跑仓库,这林娇娇的眼睛就像打乒乓球似的,来来回回。 凑不成林娇娇和黄觉,凑成莫羽也成,所以苏言又转战莫羽。 但问了莫羽几句,差点没让苏言背过气去,林娇娇刚来时,还觉着人家不错的,等苏言去问的时候,莫羽竟然说,那不过是初见时的惊艳,他觉得林娇娇太无趣了些。 世界上最不能勉强的就是情感。 但还有那么句话,最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是情感。 都说办公室恋情,那是老板最忌讳的,苏言现在是充分体会到了。 关键是,她总共就三个得力手下,这三个还整了出三角恋,这不是典型的自家房子塌了么。 因此,她本来想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这办公室恋情在铺子里是禁止的。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黄觉夹了块鸡肉放到了林娇娇碗里,林娇娇又夹了个鸡腿放到了莫羽碗里,莫羽则笑着谢了一声,埋头就开始扒饭。 她觉得办公室该禁止的也许不是恋情,而是老板。 扶额来平复下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再睁眼就看到自己碗里多了块豆腐,莫羽那傻小子对着自己笑得正欢,一双大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这一笑那张脸的杀伤力就更大了。 但“杀”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娇娇,就见林娇娇那鹅蛋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看得黄觉眼睛都直了。 “有件事,我得强调一下!” 这么下去,这店还咋开啊! 作为一名优秀的带头者,苏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员工思想有偏差时,及时给予纠正,更何况现在正是铺子关键时候,要是被这种私事耽误了工作,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这孽缘由她起,也得由她来灭。 结果还没等她灭成,店里头的打手就急匆匆跑来,“苏姑娘,外头出事了。” 不敢耽搁,苏言放下碗筷就出了铺子。 还没看到人,就听得两人大声嚷嚷,“你这玉分明就是死玉!还吹什么温家的玉。” “来都来了,我就让你看看,我这玉是哪儿买的!” 苏言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赶紧上前,“哟,两位怎么在外头站着,两边请!” 使了个眼色给那几个打手,立马推着人就把这二位推到店里头。 “苏姑娘,你给瞧瞧这玉,是不是你这儿卖的。” 说话的人是铺子常客,叫王邙,是汴梁一带有名的玉石商户,常来苏言的铺子里买玉料,因此苏言对他倒是印象挺深。 把那玉料拿在手里仔细瞧了一下,觉得这玉像是她铺子里出去的,又不大像。 每块玉的纹路都不尽相同,但出自同一玉矿的,透亮度大多相似,苏言把这玉放到光亮下头,竟然看不透。 温家的玉料,都是好水养出来的,像这种透光性如此弱的玉,很大可能不是产自温家玉矿。 可看这纹理,又确实和苏言仓库里的几块能对的上。 “这玉,是温家矿里出的。” “你看!我说了,这是温家的玉,温家的玉怎么可能是死玉呢!” 被怒斥的另一男子,长得憨厚敦实,但嘴皮子却也利索,“亏你还是个卖玉石的,你自己都能瞧得出来,这玉就是死玉。” 这死玉在古人眼里可是犯忌讳的东西,常常用来陪葬用的,因此要是一间铺子卖出了死玉给商户,那这铺子就别想生意再怎么兴隆了。 趁着两人拌嘴的功夫,苏言又赶紧让莫羽从后头拿了两块玉料出来,仔细比对了同她手上这块到底有什么不同,又有什么相似。 死玉的光泽是远比不上活玉的,她手里这块同仓库里两块一比,就更显得黯淡无光了,是死玉无疑。 再仔细比对这玉石的纹路走向,快把眼睛看花了,也没看出来这纹路到底哪儿有差,同一个种水养出来的玉,纹路有不一样的,但是大致都相似,这玉确实是温家出的。 但不可能是死玉啊。 “苏姑娘,这玉,您瞧着,是死玉么?” 王邙也不确定了,让苏言帮着掌掌眼,毕竟苏言又是卖玉料的,还是温家的人,说的话自然可信些。 “王老板,你这玉,是我这铺子里出的么?” 玉是死玉,但货可不一定是她铺子出去的,这话可不能乱承认,卖死玉的帽子一旦扣上,那没个五年十年别想摘下来。 “苏姑娘,我每天来你铺子里买货,你不记着了?” “我自然记着,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卖温家玉料的,可不止我一个铺子。” “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这儿买到了死玉,你就不打算认了是么?” 那王邙本来心里就有火,一看苏言好像要推卸掉责任的样子,就更火大了,两只眼睛就差真喷出火来。 “王老板,您说笑呢,我们温家做玉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敢把玉料放出来卖,自然是放心各位老板去比对温家的玉,又怎么敢卖死玉呢。” 再说了,每个商户买货前,都得验货,她记着这王邙为人机灵,每回验货都得耗上小半天,就他那眼睛,别说是死玉了,就是玉里多一个小点,都能揪出来说半天。 这么明显的死玉,方才竟然看不出来? “那你说这玉怎么办?我买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回了家变成了死玉,这你们得给我个交代。” 这话一出,苏言大致就知道王邙今日来是演的哪一出了,这是偷梁换柱又想讹一笔? 不怪苏言脑子转得快,实在是苏言生活的那时代,啥样的讹钱招数她没见过,这么明显在玉上动了手脚,再来她店里讨说法,不为讹钱的话,那苏言给他跪下来叫爸爸。 但这钱不能给,给了不就承认这她这铺子确实卖死玉,想用钱来摆平,这不仅对铺子,还对温家的声誉都是致命的打击。 “王老板,交代呢,我这铺子怕是交代不起,毕竟你也知道,哪个铺子出了死玉,那都是大忌啊,温公子现下又不在汴梁,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不能自己定夺。”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要不你这玉先放我这儿,等温公子回来了,我定然和公子商议此事,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 “那自然不成!万一你把这玉拿走了,事后不承认,这怎么办?” “王老板信不过我,那便先将玉拿回去,等温公子回来了,再商议。” 王邙见今天讨不到什么便宜,就先拿了玉骂骂咧咧走了,苏言就等着他走,前脚刚走,后脚就跟了上去。 今天这事没办好,王邙自然要找背后的主雇交代清楚,她就顺道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下流胚子,想出这种烂招来给温家抹黑。 第四十六章 莫羽完了! 这顺的这个道,苏言闭着眼都能在脑子里给画出来,尤其是那比温家还要气派的大宅门,苏言在边上看着,心里一直憋着的火,这会儿都蹿到喉咙口了。 这纳兰璟是真当她初出茅庐啥都不懂是么? 仗着个盟友的名号,净干些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她料想这“死玉”一事绝对不是要讹钱那么简单。 这事情一扬出去,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她有一点不太明白,把死玉盘活了,她是听说过,怎么能把活玉给盘死了呢? 心中不是一团乱麻,那是又往里头倒进了一锅浆糊,搅得苏言脑仁疼,要依着苏言以往的性子,这会儿直接撩起袖子进去逮人了。 但和恶人斗,你不仅得比恶人胆儿还大,你还得比他精明。 所以,苏言难得把这口气先咽下去了,等她琢磨清楚这事到底怎么解决,再一起把前前后后的账给算清楚了。 带着一肚子气走回铺子里头,正巧赶上莫羽在收铺子,趁着另两位祖宗没在,苏言赶紧把莫羽拉到一边。 “你真对那林娇娇,没心思?” “没有。” 回答得又干脆,又响亮,毫不拖泥脱水,甚至两只大眼睛都透着诚恳来,绝没有半点虚假。 得,总共就三个人,生出两段爱情悲剧来,她这铺子的姻缘位是不是不正啊。 还是说,阎王和月老闹翻了,不让人成姻缘,尽生些孽缘? “那你以后离林娇娇远些。” 既然是朵烂桃花,那索性就躲远了去。 一听这话,莫羽那张小俊脸就皱了起来,“我几乎都在仓库后头,已经很远了。” 是够远的,但林娇娇就总能伸长了脖子不停地瞥。 感情的事情,最难料理清楚,苏言这会儿也没多大精力在这上头,就由着他们三人这么别扭下去,反正总有人撑不下去。 而她呢,眼看这些天的优惠活动快到截止日期了,又整出一存点的活动,也就是在搞活动期间,花出去的银子能折成点数,比方说,花了一千两银子,就能折成十点,能在活动结束后,再来买玉料时便宜十两银子。 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积分兑换,只不过苏言把那些小礼品换成了实实在在的银子。 她不能一直搞“买一送一”的活动,温家再打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亏损。 因此,把顾客长久地留下来才是王道。 谁都喜欢贪小便宜,不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只要能让商家在原有卖的价格基础上再便宜钱,哪怕是一块,都觉得自己赚了。 因此苏言这存点活动一出,原本还处在观望阶段的商户都蜂拥而至,仓库里头的货都快要见底了。 只能叫上莫羽再去矿里头拉些货来。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都得叫上铺子里的打手护着,虽然汴梁这地没人敢动温家,但凡事都怕个万一。 可正巧这几天铺子里的生意实在太好了,苏言也不敢不留人在铺子里看着,因此只让一个打手和莫羽带了车队去玉矿里头拉货。 出门的时候,本来是艳阳高照的天,突然阴了一下,苏言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打见着了阎王爷后,啥不信的都信了。 因此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可能要出事,抓着那打手好好叮嘱了几句,让他多留心,要是情况不对,赶紧带着莫羽跑,货丢了都没事。 等车队出发了,苏言那颗心还七上八下地吊着,但等开了铺子后,一下涌进来的人立马让苏言无暇顾及心里的不安,只能忙活起来。 一直忙到中午快休市,苏言才分出神来想莫羽他们这会儿应该到玉矿了吧。 “苏姑娘。” 黄觉的声音总是冷静沉稳,这么一声就拴住了苏言那上下跳动的心,让苏言也冷静了些,“怎么了?” 打眼一瞧,就看见黄觉抿着唇,头微微向下低着,手里不知道攥着个什么物件,两只眼睛也一会儿看左,一会儿看右。 黄觉是多一书生气的一人,平日最重礼节,又向来是清清冷冷的,这会儿这么娇羞,肯定和感情脱不了干系。 苏言直觉得溜,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真不想做。 果然,下一秒,黄觉就好像鼓足了勇气一般,那种平平无奇的脸上倒还因此生出一丝鼓劲的可爱来。 双手递到了苏言面前,里头躺着一支簪子,簪子上头镶着一小颗白玉,周围又吊着流苏,简洁又大方,款式倒极好看。 尤其是这白玉,别看什么花纹没有,可成色却极好,这可得花不少银子。 “苏姑娘,我想请你帮忙看看,这簪子送人,如何?” 送人倒是不错,可也得分送谁呢,你这要是送自己相好,那当然是给你们感情锦上添花了。 可你要是送一个你不喜欢的,别说送玉了,你就是送黄金白银,人家也不见得搭理你。 这些话,苏言都不敢讲给黄觉听,毕竟像黄觉这种书呆子,认准了的理,那就是转不过来。 这要是一下给说破了,她担心黄觉想不开。 “这簪子挺好的,送人正合适,不过不大合适送小姑娘。” 听到前半句,黄觉那张脸就生动起来,正要笑,耳朵就进了后半句,脸又跨了,“为何?” “你这款式都是出阁的夫人们戴的,雍容华贵,小姑娘家家的自然不戴这些。” “那苏姑娘觉得,小姑娘都会喜欢什么样式的簪子?” “木的,最好是自己手工做的,越用心越好,小姑娘都喜欢这玩意。” 她记着黄觉先前说过,他手笨得很,除了写写字,其他的都不会,因此她也算是给人出了道难题,侧面把人劝退了。 下午开铺子的时候,林娇娇又晃到了她眼前,“苏姑娘,莫羽什么时候回来?” 问的时候,双眸含春,脸颊染着星星点点的红晕,眼角飞起一抹羞涩,手里也攥着东西。 得,又是一要讨人欢心的。 她脸上是刻着情感咨询免费,还是知心小妹妹的字样了,怎么一个两个全找上她啊。 “估计收铺子的时候就回来了,他们中午得在矿里头歇一脚。” 说完就赶紧往铺子里走,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结果林娇娇个子比她高一些,见苏言一动,也跟着动,而且一下蹿到苏言前头。 “苏姑娘,你瞧这簪子如何?” 今天簪子批发是吧? 这送人东西能不能想出个新的花样来,别只瞅着头上这么点玩意啊。 “还凑合,但是太花哨了,你知道莫羽那人,最不喜欢麻烦,你得给他弄个简单的,最好是木头的,还得是自己手工做的,他肯定喜欢。” 苏言都想不出别的招了,索性把说给黄觉的话又说了一遍。 一直到铺子快关门了,也没瞧见车队回来的身影,苏言有些急了,这一天都没落回原处的心,这时候都提到嗓子眼了。 让别人去打听消息太浪费时间,苏言自己骑了匹马就往车队必经的路上找。 要是莫羽他们从玉矿里回来,就一定能和她碰上。 但是她一路找回了玉矿,工人们都下工了,只留了两个看守玉矿的。 问了下,说莫羽在这儿拿了货就回去了,这会儿应该走了很远了。 这下苏言是真慌了,莫羽他们带着一车的玉料,比不上价值连城,那也是好几车的宝贝。 现在人和车都不见了,只可能是人和车都被人弄走了,可要是劫财,那些人拿走车便是,莫羽他们人怎么也没见踪影。 要是绑匪,这都大半天了,也没见人个铺子里送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劫匪把车拿走了,又把运送的人给解决了。 只是想了一下,苏言一颗心就像掉进冰窟里,全身泛着冷,连怎么跑回客栈的都不知道,下了马一双腿就直打颤。 刚一落地就膝盖一软,整个人要超前扑去,幸好被一双有力的手搀住了,这才避免了苏言来个正面朝下。 “怎么了?” 苏言向来不喜欢哭,可这下听见温染的声音,心里的担忧、害怕、焦虑全搅成了一团,直戳她的心窝子,让她鼻头一酸,眼睛一红,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莫羽...莫羽完了!” 第四十七章 又见穷哥 听着苏言断断续续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温染倒是不着急,只是诧异于这小家伙虽然爱咋咋呼呼的,但平日里真遇着事却很冷静。 怎么这会哭成这样子。 还是为了莫羽,这么一想,心里就是醋味更浓了。 但现在不是在这上头较劲的时候,真丢了货倒没什么,可别出了人命。 “你个女娃娃,个子不大,眼泪倒是不少。” 如此唐突的一句话穿插在苏言那抽泣声中显得尤为突兀,苏言这会儿难过劲刚过,湿漉漉的一双眼就睁大了想看是哪个家伙,这么想找死。 结果入眼就看到了个爆炸头,心想这古代也没个烫染店这一头乱发是怎么弄的? 再定睛一看,这邋里邋遢,衣衫褴褛的,不正是穷哥么? 立马一抹鼻涕眼泪,一下从地上蹿起来,也顾不上穷哥身上那套已经瞧不出本来颜色衣衫,紧紧握着穷哥的手,“穷哥,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也真算起来,他们两个也算是一同蹲过牢的战友了,再来在牢里那几天,苏言全靠穷哥打发时间,所以这下见到穷哥,只觉得格外亲切。 “是你家这位,把我救出来的。” “穷哥,还是你有眼力劲儿!” “你家这位”这四个字,立马说到苏言心坎里去了,拉着穷哥就打算家长里短地唠唠嗑。 要不说苏言的神经格外粗大呢,温染真怕哪天她一个人上了街,非得被人拐走,刚才还为了莫羽的事哭天抢地的,眼下又跟个没事人似的。 “看来你这丢的朋友,在你心里没什么分量啊。” 苏言和穷哥处得来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穷哥这人没架子,而且嘴毒,她就喜欢和这样直性子的来往。 但是被穷哥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正事,立马苦了张脸,这变脸速度可比翻书还快。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 要说在生意上,苏言还能借助现代人的精明,做得有声有色,可这人不见的事情,她就慌了神了。 结果温染愣是不知声,说了句等天亮了再想办法,然后就回房去了,剩下苏言和穷哥两人大眼瞪小眼。 然后苏言就大手一挥,叫来了小二,上了酒和小菜。 不是她对莫羽不上心,而是她了解温染,要是真出了事,温染绝不会这么淡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温染已经看出了猫腻,而且有了对策。 那她还瞎操心什么,赶紧抓着穷哥聊聊这次被救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酒还没下肚呢,火就烧上来了,原来温染这回被武林盟主叫去,就是商议如何处置穷哥的。 温染在盟主面前力保穷哥,结果自然是惹怒了那盟主,当时的场面想想就知道有多浓的火药味。 可穷哥愣是被温染保下来了,但付出的代价就是温染交出了舵主的令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情全白费了! 可是被救的穷哥就坐在对面,她总不能拍案而起,说温染干嘛为了救穷哥而丢掉盟主的位置。 这不存心让穷哥心里膈应么。 可她看穷哥这一手那碗喝酒,一手用筷吃肉的爽快模样,好像对温染为他丢了这么个一呼百应的位置没半点愧疚之心。 从小师妹那件事,就能看出来穷哥这人重情重义,没可能这么心安理得,那只可能是温染先前有对不起穷哥过,或者说,温家。 “穷哥,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进那刀堂主大牢的?还被那么吊着。” 在牢里的时候,穷哥就是一笔带过,说他惹了不小的事进去的。 “你家那位送我进去的。” 还真是! 这叫什么,因果循环?还是现世报啊? “那为什么要把你送进去呢?” “不为什么,就是捅了盟主一刀。” 说得真是轻巧,就像你只是轻轻碰了人家一下,你捅武林盟主什么概念,那不就相当于把武林老大给捅了。 那就是打整个武林的脸,你可真不愧是我敬佩的穷哥,还能留着你的命也算是给你面子了。 “为什么呀?” 无缘无故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嫌命长,两样穷哥也不沾啊。 “害死我小师妹的,就是那王八蛋。” 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扔,一下下咬的,那叫一个用力,不知道在穷哥心里,那是谁的肉。 想着就打了个寒噤,别看穷哥现在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肯定对那盟主恨之入骨,每天想的事情,除了给盟主扒皮放血,那就是给盟主挫骨扬灰。 古人诚不欺我,欺负谁也别欺负老实人。 可是被这么一说,苏言就糊涂了,“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那小师妹是和一个大侠私奔了么,怎么又和这盟主扯上关系了?” 原来之前纳兰璟和她讲的还真是穷哥这小师妹的故事,难道那大侠就是纳兰璟口里的小混混? “这事你别问了。” 哪有说话说一半的道理,这不是存心吊着人胃口么! “穷哥,你这不够意思,我这酒和菜都备上了,你什么底都不透,过分了啊。” 这不就和我充值了vip,正准备看下一集呢,你却突然再给我搞个超前点播,关键是我兜里还没个铜板,这不让人着急上火么! 但不论苏言怎么软磨硬泡,怎么旁敲侧击,穷哥就是不开口,等菜和酒都下了肚,摇摇晃晃就上了楼,把苏言气得在床上愣是滚了无数个来回。 迷迷瞪瞪正睡得香呢,就听见门被人重重敲了几下,“起了。” 等苏言赚了钱,她非得好好说说温染这公子哥脾气,叫人起床还有这么硬气的。 翻身洗漱下楼,苏言的脑袋还迷迷糊糊,但是再定睛一看和温染站在一道的人,立马就醒了。 站在温染身边的人,仍旧顶着一头爆炸头,但修剪了一些,看起来整齐精神多了,头发下那张脸也终于能见见光了。 这一见光,苏言才看清楚,穷哥这是要鼻子是鼻子,要眼是眼,虽然因为年纪有些大,脸上有那么一点细纹,但是一点不减帅气,反倒添了丝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就睡了一觉么,穷哥怎么还偷偷去做了个形象改造呢? “你再盯下去,旁边这位得把我吃了。” 小心思被戳穿,温染轻咳了两声,装作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只是眼睛还在瞟着苏言的一举一动。 “穷哥,就你这样貌身材,你小师妹竟然没看上你?” 说到这儿,穷哥好似破得意一般,甩了甩自己那极具标志性的爆炸头,鼻子就往上冲着,要多傲娇有多傲娇,“我不怪她。” 得,也许人家看不上你,就是因为你这性格——臭屁又傲娇。 苏言以为温染出门的时候那么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是直接冲着背后的罪魁祸首去的,谁知道是冲着管道旁的小土坑去的。 扒拉着老是往自己身上倒的杂草,苏言不知道温染这搞的哪一出,“我们在这儿等啥呢?” “马车。” “等马车干什么?” 没等温染回答,后领就被人揪着往后,回头瞧见穷哥嘴里叼着根杂草芯,放街上就是吹口哨耍流氓的标准形象。 “让你等着就等,哪儿那么多话。” 除了臭屁和傲娇,还得加上一点,脾气不好。 在心里头对着穷哥翻了个大白眼,正要回温染旁边,就隐隐听到了马蹄声,赶紧猫下头,就露出两只大眼睛,看着慢慢驶过来的马车。 还没等她看清楚,身后的人就窜出去了,一下擒住了赶车的车夫。 要不是穷哥跳起来的时候踢了她一头的沙子,她真得给穷哥这功夫鼓个掌。 那车夫显然也没想到有人敢在管道上劫车,吓得七魂没了六魄,“好汉饶命!” 苏言把这马车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确实是温府的车,就连边角地方的“温”字都还在。 “赶车的人呢?” “什么人?” “我问你赶这马车的人,你弄哪儿去了!” 苏言一把抓起那车夫的前襟,恶狠狠的样子,像极了要把车夫生吞活剥了,身上迸发出的逼人气势,像极了土匪头子。 车夫一下被从天上蹿出来的人给攥住,一下又被个半大的姑娘对着脸吼,早就吓得大气都不出了。 依照苏言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经验,这车夫铁定就是个小喽啰,没什么用,“马车从哪儿拿的?” “院...院里头。” “谁家院里头?” “不...不知道。” “你给我原路再走回去,要是敢耍我们,老子立马把你头都剁下来!” 一番威吓之后,苏言脸上那威慑力十足的表情还没收,一转身就瞧见二位爷,一个抱胸叼着根草,一个负背而立,站得挺拔。 可两人的脸上,都是一个神情,对苏言这过于流畅的威吓而感到好奇。 “我这是看戏园子里都这么演。” 要不说电视里头不能老播亮剑,那李云龙的形象都快刻进她的骨子里了,这糙话真是“信手拈来”啊。 第四十八章 这有埋伏! 苏言是被呛醒的,就像是喉咙里一下灌进了一大罐白酒,辣的苏言还没醒呢,眼睛里就都是泪。 咳了两声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就想起来她晕倒前的景象了。 他们跟着那车夫到了一处人家后院,然后那车夫就说他不能再进去,不然会被人认出来,他们就知道出事了。 一听这话没毛病,所以就把那车夫绑了扔角落里。 谁知道一进去就中了埋伏,她一下就跌进一个坑里,吃了一嘴的灰,然后后头脖子那儿就一痛晕过去了。 甩了甩头,被沙子迷了的眼才能渐渐看清楚面前的事物,然后就看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温染,而且绑的一看就比她的结实多了。 怎么绑人还分贵贱呢? “公子!公子!” 她被绑在了柱子上,离着温染大概四五米的距离,温染身上都挂了彩,衣服都破了好几道,一看就知道经过一场厮杀。 叫了半天也没把人喊起来,苏言索性打量起周围有没有可以用来磨绳子的地方。 看了一圈,除了身后这根柱子,其他她能碰到的东西都隔着一两米,别说磨断绳子,就是够都够不着。 这时候,苏言就想问问那些拍绑架戏份的导演,能不能秉承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把主角如何解开绳子的细节拍一下! 苏言反着手摸索了半天,差点把手给弄抽筋了,绑着的绳结仍然纹丝未动。 她打量了一圈关他们的这房子,不仅破旧而且落了很多积尘,一看就常年未住人,这些人是早就设好了圈套把他们往沟里带。 可他们怎么能算准有人会在官道上拦车呢? 想了半天,才发现这屋子里只关着她和温染,穷哥不见了! 难道穷哥逃出去了?可怎么把他们两人撂这儿不管了,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哐!” 猛地一下被踹开的门,吓得苏言赶紧装睡,影视剧里的经验告诉她,越晚看到绑匪的脸,越安全。 “他奶奶的,怎么还在睡呢!” 说话的人操着一口很重的口音,苏言很陌生,但就这人这么地道一口流氓口音,干这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打水来!” “爷!我醒着呢!” “你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站门口的是一光头,身子精瘦,但是皮肤晒得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头跑的。 这下被苏言突然出声吓得不轻,转过头瞪圆了眼睛看着苏言,和光头强倒是有些像。 “爷,你是不是绑错人了,我就是一穷丫鬟,你绑我干什么呀?” “老子绑的就是你,‘良品铺子’背后的老板,不是你?” 难道是商业竞争对手派来的?底子摸得很细啊。 “爷,你看我这穷酸样,哪是什么老板,你要把我放了,我立马给你找一堆的老板,您爱绑谁绑谁。” 那些老是欠钱不给的商户,是时候给点教训了。 但光头强没给她这机会,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你耍着老子好玩是吧?” 这下苏言老实了,看来光头强不喜欢套近乎的。 “有人出了五十两,要你这条命。” 温染当初买我的时候,还花了一百两呢!这是贬值还是通货膨胀啊,差得也太远了。 “但是,你要是能让你们家公子送五千两银子来,你这条命就能留下。” 那你踹踹地上那位,看他答不答应。 感情这光头强光顾着做她的功课,连温染都不认识? 不过绑架她,向温染要赎金,这要不是亲近的人,怎么敢冒这个险,去绑个小丫鬟。 哪个普通主雇值得上五千两啊。 “行啊,我家公子对我可上心了,别说五千两,就是一万两他都不带眨眼的。” 她怎么看到温染好像眼角抽搐了一下? “真的?” 光头强显然被苏言给说心动了,立马招呼身后的小弟要来了纸笔,“你就写,备好一万两银子,明日子时在城外观音庙碰头。” 还好她说的是一万两,她要是说十万两,这绑匪还真有胆子要啊。 被人解开了绳子,遵照光头强的意思把信写好了,那光头强就要走。 “爷,那你先前拦下的那车队的人,还在么?” “在,一个一百两往回赎。” 还是个有赚钱计划的绑匪。 “赎两个,赎金能便宜些不?” “哐!” 回应苏言的是被猛地带着砸在一起的大门,等人确定走了之后,苏言把身上的绳子给甩掉。 她刚刚故意趁光头强不注意的时候,又把绳子套身上,双手反围着柱子,扯着绳子,从光头强那正面看,和绑的确实没太大区别。 以至于光头强直接拿着信走的时候,愣是没想起来自己还没给苏言重新绑住的念头。 几步蹿到了温染跟前,“公子,你别装睡了。” 要论装睡的功夫,谁比得上她啊,从小到大不知道用装睡混过多少个老师提问,当然事后的毒打也算附赠的“赠品”了。 “一万两银子,你拿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吧?” 第四十九章 人就得矫情一些 没理会温染对她的冷嘲热讽,赶紧绕到后头想把绳子解开,趁着那帮人去送信的功夫赶紧逃。 但温染却半点也不动一下。 “公子,你干嘛呢?” 这么快就有斯德哥尔摩了? 不至于吧? “待着。” 这么一来,苏言可不淡定了,听说斯德哥尔摩的后遗症还是很严重的,“公子,那些是坏人,不是给你安全感的。” “什么叫安全感?” “哎呀,反正就是,你不能相信你现在心里的感觉,那都是假的!” 温染没理会苏言的胡言乱语,“回去待着。” 这自己作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听到外头有响动,苏言没时间吐槽温染,只能赶紧把地上绳子捡起来往身上套,刚弄好那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还是光头强,而且一看气势汹汹,苏言直觉不好,但是又不敢乱动,只能看着光头强几步走到自己面前。 “你们几个人来的?” 苏言本来想来个宁死不屈,但是一瞧关头强手里那手腕粗的棍子,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三个。” 要不说老祖宗智慧高,把什么品性的人都给你想好词了。 “他奶奶的!人呢?” “爷,我真不知道,我一进来就掉坑里晕过去了。” 此话不假,正因为不假,那光头强才更上火,拿着那根棍子就开始转悠,一边转悠,另一只手就不停地摸着自己那光亮的头顶。 当自己脑袋是神灯?摸一摸还能想出法子来? 没想到还真被那光头强想到法子了,他觉得这事拖久了就不好办了,所以得赶紧催温家那边的人给赎金。 那就自然只能让温家着急,能让那边着急的法子,就是剁下苏言一根手指送过去。 一听这个,苏言立马跳了二丈高,毫不夸张,就差没蹦跶到头顶的房梁了。 那光头强也被苏言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苏言竟然没被绑上。 要不是温染还躺地下,苏言真一走百了,这可不是电视剧,镜头一转,就是一个道具假指,这要的可是她的真指头! “爷!我给您画个手印,我十个手指头都给你印上!他们准能认出来。” 苏言这下在光头强心里,就是个能言善辩又很多小动作的人,这绑好的绳子都能给她弄开,现在苏言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别废话!来人!” 这都要动真格的了,温染你个大爷的还给我在地上装尸! 苏言在心里把温染上下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看着门口又走进来俩壮汉,苏言心一横,“噗通”一下,跪的结结实实,脸上愣是没变一下。 “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 “赶紧的!”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大汉,苏言哀嚎的声音就更大了,“我从小是个孤儿,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的血有毒!我五岁那年,不小心割伤了手,只是让娘亲帮着包了下手,又让爹爹看了下伤口,结果两人就...我的爹娘啊!” 都说了狗急了也会跳墙,苏言这是人急了眼泪说来就来,到后头整个人伏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愣是把那两壮汉哭懵了,回头看了眼自己老大。 本来光头强当然是不信苏言的这些鬼话,但听这哭声,声声入耳,声声悲痛,又不像假的。 “你俩砍的时候,小心点。” 我靠,你个死光头强,竟然连哭惨这种戏码在你身上都没用。 苏言一咬牙,一切齿,手就放到了自己嘴边,“你们敢过来?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咬破了手指,到时候,你们一两银子也别想拿到!”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文戏不行,咱就给你来武戏,反正她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着各种电视剧威胁的桥段,一个镇不住,她就轮着表演一遍。 为的不是脱身,就是拖延时间。 但显然这波人没见过这么大动静的人质,一会儿哭,一会儿拿死威胁的,光头强确实被唬住了。 看了看另外俩壮汉,见他们也有些犹豫不敢上前,只能带着人出去,顺便把门落上锁。 “你小时候,在戏园里待过?” 您可真就是英雄片里姗姗来迟的警察同志啊,早干嘛去了! 刚刚这么一段淋漓尽致的表演,费了苏言不小精力,直接躺倒了在地上大喘气,“公子,我要是真被砍手了,你醒不醒?” 苏言刚刚着急,都没来得细想这个问题,这会儿摊在地上,脑子就动起来了,动起来之后,心里就像堵了棉花,能喘气,但就是难受。 “砍不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非但没把心里那棉花挪开,反而还往里头灌了水,老沉了。 苏言牵了牵嘴角,瞧不清是苦涩还是嘲讽,“那是,我苏言多厉害。”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走么?” 打了个滚,撑着地坐起来,正好藏在阴影的地方,温染看不清苏言的表情,只当她是累了。 “恩,总有你的理由呗。” “这帮人背后是谁,你猜着了么?” 苏言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矫情,也许人家温染就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严重,所以才不出头。 可苏言极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却怎么也跨不过那道坎,她觉得温染似乎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哪有看着自己相好要被砍手指,还能够心平气和无动于衷的? 就算像温染说的,觉得以她的聪明才智能躲过这一劫,那怎么也得现在安慰一两句吧? 她只是面上大大咧咧,心里还是小女生,小女生的她,现在只觉得那块棉花又变成了小针,不停地扎着她,有点疼。 问了半天,没等到回话,温染才发现了苏言的不对劲,想着刚刚那场面,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是挺危险的。 “怎么了?” 可公子哥的架子,让他连问句问候的话,都好像是那人莫大的荣耀,语气里都摆着身份。 苏言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个小透明,她原本以为到了这儿,怎么也能利用下自己现代人的智慧,做一回女主的。 尤其是温染同她表白的时候,她真觉得,女配也是能混出头的,只要你够努力,够优秀。 但现在,事实就是,女配是能出头,只是你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也许都比不上女主一个回眸或者一句话。 她原先以为,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身份地位,在爱情面前全都是扯淡。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公子,你之前说娶我,是做妻,还是做妾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不记得是谁和她说过,当一个男人不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时,答案其实就已经很明显了。 温染要知道苏言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给他判了死刑,他一定不选择反问多这一句。 他刚刚之所以没醒来,就是因为他离那些大汉很近,要是真的有什么,他绝对能在第一时间拦下来。 他之所以愿意走进这个陷阱,就是为了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如果在一开始就打草惊蛇,就别谈揪人的事了。 但这两个人,一个不了解小姑娘的心思,一个不了解对方心里的想法,这个误会就这么种下了。 温染每隔段时间,就会叫一两声苏言,但是都没得到回应,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就以为她睡过去了。 苏言当然没睡,她就是在盘算,自己要是和温染闹掰了,这些天“良品铺子”的单子提成,自己还能不能要得到。 不是苏言对这段感情看得开,实在是她觉得自己没有伤心的资本,本来就是她一开始没和人家确定清楚。 默认就是一夫一妻制了,忘了人家是高门宅院里的大少爷,又是古代,传宗接代是必要的,多娶几房回去也是正常。 如果她跑去人家跟前闹,那岂不是让人家觉得她蠢笨,竟然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这么丢份的事,苏言可不敢做。 刚把心里这棉花给挪开,就听到外边一阵打斗的声音,立马眼睛一亮,官府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哐!” 那本来就残破不堪的大门,一连被人粗暴地来回开了关,关了开,这下终于“嘭”地一声,躺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而被扬起尘土笼罩的人,这么粗略一看,像极了舞台上即将登场的烟雾效果,酷炫程度绝对不亚于至尊宝出场。 等尘土渐渐散去,就见到一个男子双手抱胸,嘴里叼着根草,还顶着个非主流的爆炸头,关键是脸上的表情还贱兮兮的。 好像在嘲笑在屋子里的两人,“行啊,都在屋里躺着,这么悠闲。” “穷哥!” 招呼一声,苏言就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刚刚的坏心情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俗话说得好,不管今天怎么无语,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得过呀! 而且她刚刚盘算了下,要是脱离了温家,自己那加速套餐就完成不了了,离她回二十一世纪的目标又远了一大步。 忍一时海阔天空,她还是得留在温家,一是为了早点回现代,二是为了赚银子,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银子过不去。 大不了,她就再给温染物色个美艳佳人,等俩人成亲生个大胖小子,她就卷铺盖走人。 “都处理好了?” “那些臭脚鱼虾,都不够我打的。” 穷哥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因为在牢里关了那么久,性子还是同青年没两样,说话那叫一个狂拽。 但是听得苏言一头雾水,如果穷哥一早就已经埋伏在外头,又能把这些绑匪解决掉,干嘛还非得让他俩吃这被绑起来的苦头? 可谁也没给她解释,就是在这破院子里待着,一直待到了月上眉梢,待到苏言上下眼皮都打了无数个回合了,才见到穷哥起身。 脑子还没清楚,穷哥就拎着人进来了。 一见这人,苏言可就全清醒了。 这不是玉矿里头的工人么? 苏言还找过他好几回呢,他妻子还加入了种菜团队,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能来这个院子的,就说明和绑匪有关系,又是在这个点,这工人肯定藏着猫腻。 都不用她来吓,那工人一进门见到苏言和温染就傻了眼,而后立马跪下就开始认错,这反应能力和苏言是有得一拼了。 从这工人断断续续的认错当中,苏言算是搞清楚了一部分。 原来,对于苏言把温家玉料拿走这事,有些工人还是怨言很大的,虽然拿温家玉料是违反规矩的,但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没人查。 突然就来了个人,把所有废玉料都拿走了,这可断了太多人的财路了。 这就相当于,你每天给人一根香蕉,那人头两天可能还得谢谢你,可你要是长期给下去,突然有一天不给了,嘿,他就得骂你了。 完全记不起来,给你,那是善意,不给你,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温家的玉料本来就是要被销毁的,是这些工人偷摸着去拿。 但工人们哪里管那么多,只觉得是苏言毁了这么好赚钱的外块,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损招,想着不能拿玉料去换银子,那就拿苏言换银子。 他们可都是亲眼所见,温公子对苏言是如何在意,想必能从苏言这儿,捞到不少银子。 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绑架的戏,谁知道戏没演成,这回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那工人说到后边,哭得是越来越认真了。 如果不是这回铺子里忙,本该是苏言去押送车队运玉料,谁知道正好换成了莫羽,又赶上公子不在。 那些人索性就大着胆子把车队扣了下来,他们知道苏言为人仗义,肯并不会看着车队出事而不管。 因此就故意放出车队的一辆马车,想引苏言上钩。 谁知道上钩的,除了苏言,还有另外两条大鱼。 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可温染又是怎么从一开始就想明白了这个事?甚至还将计就计,掉进这个陷阱里头来? 第五十章 好大一个局 “苏大哥!” 莫羽这一声喊得可比刚才苏言叫穷哥那声要有气势多了,一听就是吃了苦的。 果然,身上的衣服都成破布条了,但是却没见血,这帮绑匪,还有撕衣服的癖好呢? “没事吧?” 见莫羽刚刚蹦跶得那么欢快朝自己跑过来,苏言料定这小子没事,但莫羽是谁啊,给点阳光就得灿烂。 所以一听苏言这话就不乐意了,立马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苏大哥,你这话说得可不仗义,我可是吃了很多苦头的。” “不想死就滚远点!” 突然加入他们这团圆小队的人,阴沉着脸,就连吐出来的几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捞上来的,同他们这热络的气氛一点都不搭。 要换以前,苏言当然得让着这公子哥了,可现在,爱谁谁。 所以她立马招呼了莫羽就往后头走,看看其他被绑的人。 而温染呢,看着苏言不搭理自己的样子,胸口就闷得慌,就像天上要下雨前的样子。 “这事事都如你所料,温公子的脑子果然好用。” 奉承的人,等了半天没等来客气话,定睛一看,好家伙,温染的脸简直比烤焦了的木炭还黑,而且两只眼睛裹着阴郁,死死地盯着前方。 穷哥也算是情场里过来的,一看温染这样,就知道他吃味了,而且这味,估计还挺重。 “你俩不合适。” 不是穷哥不会看人脸色,而是他太会看人了,再加上自己身上那惨痛的经历,更是对情爱这事有了深刻的认识。 还是那句话,婚姻这事最讲究门当户对。 温染是谁,温家的大少爷,现在的当家人,虽然被撤了左舵舵主的职位,可依旧是富贾一方,在武林当中仍然是说得上话。 就连朝廷,都得忌惮温家几分。 就这么一个人中龙凤,大家大院的规矩压在身上,让他没法儿像苏言那样豁得出去,凡事都得思虑三分。 而苏言呢,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家里长大的,打小就没脸没皮,为人虽然聪明机灵,但是行事也过于粗鲁和鲁莽。 这在大家里头,是大忌。 一个是被规矩束着长大的,一个就是匹脱缰的野马,两个纵然走在了一起,也不过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下换口野味尝尝,一个觉得自己攀了高枝,不敢多加妄想别的,走一步瞧一步。 但这种风一吹就能散的,还是早些散了好。 可温染当然不这么觉得,所以穷哥那话就像把匕首插在他心上,不光如此,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像是摇动着那刀子,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看着温染甩了脸色就走,穷哥把嘴里的草往上翘了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没等温染先吃到亏,苏言是真吃到了。 等她把那些玉料押着送回了铺子,就看见好些商户堵在铺子门口大闹着。 而黄觉一个人顶在铺子门口前,脸上满是无奈,“大家先别着急,这事肯定有说法!” 苏言赶紧拦住要上前的车队,让他们赶紧先把货从另一头绕远了送进仓库。 “那不是苏姑娘么!” 不知道谁眼尖,还带着大喊了一声,原本围攻黄觉的人立马又围了上来,把苏言围在中间,围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苏言跑了一样。 “各位老板,这是为的什么事?” “苏姑娘,你这铺子里出死玉是怎么回事?” “死玉”两个字让苏言的心直往下沉,但面上仍然镇定,“这位老板,你说什么呢,我这是温家的玉,怎么可能有死玉?” “前些天,老许,他不就拿了块死玉过来找苏姑娘,苏姑娘,你还让人家等着温公子回来再解决,这不是明显有鬼么!” 这话一出,苏言就知道这事掰扯不清楚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 “各位老板,这玉石铺里出‘死玉’,那是天大的灾祸,我就是一管铺子的,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得问公子了。” “这玉是不是温家的,难道苏姑娘你看不出来么?” 苏言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一直在这儿煽风点火,但可惜人太多了,只听到人声,没看见人影。 但被这话一鼓动,这群商户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两个全都十分亢奋,好像非得让苏言就这事给出个交代。 “这玉,确实是温家的,但是温家卖出去的绝对是活玉。” “这可就邪了门了,我们做玉石生意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过能把活玉盘死了的。” 吵吵嚷嚷的声音就像是一连串的鞭炮,第一个炸响了,后边连着炸了一串,炸得苏言“嗡嗡”脑瓜子跟灌进了十万只蜜蜂一样。 “这事确实玄乎,所以更要慎重,等事情查清楚了,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怎么交代?昨天老许的铺子里又出了一块死玉!” 又出了一块? “不能出了死玉就算我们温家头上啊。” “我们都瞧过了,就是温家的玉。” “是啊,这明显是温家的玉,难道苏姑娘还想不认?” “苏姑娘不是连自家的玉都认不出来吧?” 这些商户七嘴八舌地嚷嚷,而苏言却只在想,这些商户没道理联起手来骗她,那就是温家的玉,出了第二块死玉。 而且这回,不是被人拿到她铺子里要讨个公道,而是起了负面影响,让其他商户都跑来要个说法。 有一块死玉,尚且还能扯个谎圆过去,可这出了第二块,可就不能再说什么巧合,这么扯淡的话了。 思索着,那些商户却寸步不让,反而越说越激动,包围苏言的圈子也越来越小。 被这么一闹,苏言却突然想通了,从死玉再到莫羽被绑,再到现在这些商户来上门闹事,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这竟然是个局? 给别人设局,一直是她的乐趣,而且热衷于看到别人掉进局子里,还帮她数钱的傻样,可现在换成她成了局中人。 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这么大个局,得亏那人心思细腻,布局周到,哪一环扣不上,可就环环扣不上了。 从一开始的第一块死玉起,就是个幌子,这是苏言知道的,她原本以为那块死玉就是为了搞臭温家的名声。 没想到她猜中了结果,没猜中开头。 背后那人确实要搞臭温家的名声,但不是靠那么一块小玉石,而是靠两块。 先是第一块引起了苏言的注意,那人知道苏言必定生疑,所以先将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鼓动了温家工人剑走偏锋,使出了雇人绑架这一招。 当然,绑架要银子,那是工人们后来心里气不过,才想着从温家能捞一点是一点。 而那人呢,却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苏言露面。 他就趁这时候,偷偷散步温家卖的活玉变成了死玉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众商户当然人心惶惶,要知道之前“良品铺子”搞活动,这些商户可都是拿了一年甚至好几年的本去买了玉石,这要是变成了死玉,那是连本都拿不回来啊。 再加上苏言昨天没不露面,本来不实的消息,也变得可信度上升了。 就是这时候,再来个推波助澜,把第二块活玉变死玉放出来,这就坐实了温家卖的活玉,会变成死玉的事。 所以这些商户天还没亮就来堵苏言了。 谁知道苏言又不在,这帮商户都觉得自己上了当,心里更是气愤,所以等苏言赶回来的时候,就是那么一个剑拔弩张的状态。 行啊,这个局布的真是精妙,纳兰璟,礼尚不往来,老祖宗可是会不高兴的。 第五十一章 纳兰璟的执念 把这事情给黄觉他们几个说了一遍,几人愣是没听明白,一个两个都大眼瞪小眼。 苏言干脆就简单通俗地讲了,就是他们铺子,现在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了,这关要跨不过去,不止铺子要倒,连带着温家都跑不了。 就刚才,要不是她身子矮小,又是大白天,那些商户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她,所以才被她钻了空子溜走。 要不是莫羽他们机灵,趁着她跑回铺子就赶紧把门板扣上,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能被那些商户一人一句叨成什么样。 都说墙倒众人推,树倒迷糊散,她算是见识到了,这还没谱的事,这些商户就一个两个张牙舞爪的,好像恨不得把温家撕碎了吞肚子里去。 要说,苏言还真是犯了忌讳。 树大招风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净想着要赶紧把温家的亏空补上,没想着本就事业如日中天的温家,这下又出尽风头,难免有眼红的。 这刚好就被人使了绊子,而且这摔下去不知道是万丈深渊还只是个小泥坑呢。 见苏言一张脸皱得都快拧成一团了,莫羽瞧着怪别扭,“苏大哥,这事,你得找温染商量吧?金主爸爸,不比你脑瓜子好用啊。” “滚一边去!” 苏言本来就心烦,偏偏莫羽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恨不得一脚踹莫羽身上。 身子一动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黄觉和林娇娇气氛有些微妙,怎么说呢,以前都是林娇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黄觉闲聊,黄觉也就羞着脸同人家聊几句。 现在,两人中间都快隔着一条银河了,而且这架势好像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有情况? 苏言拉着莫羽往后头走,找了个小角落就蹲下了,“你一会儿去找林娇娇说几句话。” “干嘛呀?” “叫你去你就去!” 苏言一个暴栗打在莫羽头上,疼得莫羽一嘴牙都露了出来,多俊俏的一张脸现在就有多滑稽。 把苏言那坏心情,扫走了一小半,总算舒畅些。 忙生意,也得顾及到员工幸福。 所以看着莫羽走向林娇娇,苏言就又猫了个角落,伸出两只眼睛去看着。 “娇娇,” 一旁的黄觉纹丝未动,她记着之前但凡莫羽和林娇娇走近了些,这黄觉都得抬头看一眼,难道真闹掰了? “怎么了?” 而林娇娇倒和往常一样,见着莫羽就是笑,而且笑得格外灿烂,眼睛里哪里是星辰,那就是太阳的光耀,闪得苏言都有些晃眼。 莫羽和林娇娇怎么也聊了十来句,苏言算是弄明白了,黄觉和林娇娇两人之间,还真有问题。 又撑了十来句,莫羽实在聊不下去了,他说一句,林娇娇就笑,笑得吧,就像那些话本里的女鬼一样,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瘆人。 求救似的看了眼苏言,见到苏言早就走了,赶紧也顾不上和林娇娇说的什么,只丢下一句仓库有事,就赶紧逃了。 苏言了解了个大概,知道他们两人闹别扭就先搁下了,毕竟现在有比闹别扭这事更火烧眉毛的。 反正两人还能再来铺子里做活,就说明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先放放不碍事。 而对于纳兰璟这么个劲敌,苏言可不觉得单靠自己能斗得赢他,年岁就比自己长,而且同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比自己早来了这儿十五年,但是瞧纳兰家现在这规模,人家混得可一点不比她这先进了十五年的人差。 所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当天晚上,苏言就嘴里碎碎念着进入了梦乡。 又是那一片青色的空间,苏言知道时间不多,就开始找那胆小鬼,眼一眯瞧见一个角落里有个衣角。 立马就把躲在那烛台后边的人拎出来,果然是那刚上任的阎王。 “行啊,阎王混到你这份上,不丢面啊?” 还怕阳间的人,这和书上那青面獠牙,面目丑陋,自带恐吓效果的阎王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不是纳兰璟也有这么个条子,她真怀疑这个地方是不是谁搭起来诳钱的呢。 “苏小姐,来的挺勤哈。” 阎王打着哈哈,就想逃脱掉苏言的魔爪,但很明显是痴心妄想。 “我就问你一句,纳兰璟,是怎么回事?” “纳兰璟?哦,你说的是上一位穿越者?” “你给我老实点啊,别想着给我兜圈子,我问你,他都到了那儿十五年,不能回现代,是真的因为得等到我这下一穿越者么?” 见阎王从她一提到纳兰璟这三个字,眼珠子就开始乱打转,她就知道有问题。 而且她问完这个,阎王的表情可丰富了,先是往右上想了几秒,然后又皱着眉头,嘴巴耸动,典型的撒谎症状。 没想到,二十一世纪那一套,用在阎王身上也适用。 “你敢骗我一个字,小心我死了之后,我也不轮回了,我就天天来这儿缠着你。” 阎王苦了张脸,“苏小姐,这...” 苏言用握紧的拳头终止了阎王结巴的坏习惯。 坐在台阶上,就听阎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给交代清楚。 等阎王说完,苏言都有些缓不过来,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纳兰璟的局,但是没曾想,这竟然只是其中一步。 十五年,十五年的光阴,纳兰璟为了这个局竟然花费了十五年。 她知道纳兰璟这人城府很深,但是能深到把人带进沟里,还让人浑然不觉地实在是让苏言胆寒。 别说和纳兰璟斗了,就是再加上个温染都斗不过。 大禹治水教会了我,遇到了问题,别光想着堵,咱得想想疏通的道理。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放下这个执念?” “他要放得下,我至于费这么多功夫么。” 就这么短短的交流时间,本着同病相怜的原则,苏言同阎王也算是朋友了,所以阎王也不像刚刚那样惧怕苏言了,甚至还能吐吐苦水。 “还不是怪你,谁让你工作做不仔细,好端端让一个大好青年回到古代闯荡,搁谁身上不气啊?” 但是光这么吐槽人不是办法,得想法子破了这局。 现代人不总说,凡事总有两面性,既然纳兰璟用这执念做了个局,那她就索性再利用这个执念,给纳兰璟也做个局。 这是这其中,当然免不了有阎王的帮手了。 感觉到一旁盯过来的视线,阎王打了个寒颤,对上了苏言那笑得阴恻恻的脸。 一觉醒来,苏言那是神情气爽,就差没打通任督二脉了。 所以在拉开门,瞧见温染的时候,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再想变,公子哥已经长腿一迈,不等人请就往里走。 而且坐在桌子旁就开始黑着脸,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苏言觉得自己这几天安分守己的很啊,这公子哥又哪根筋不对了? 就这么站在门口,苏言也不走到温染身边,也不开口,她就是想看看这公子哥的架子能端多久。 别说,还真久,她脚都站麻了,这公子哥愣是在桌边没动一下。 行,我敬你是条汉子,“公子,怎么了?” 好像才想起来旁边有个人似的,温染缓缓抬头,锐利的眼睛望着苏言的时候,说实话,苏言是有些害怕的。 就像自己什么把柄突然人抓住了一样,苏言觉得别扭,“到底怎么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彻底把苏言给搞懵了,她是随便编个今天天气不错啊,还是说不知道。 “公子,你直说,我要是错了,我认罚,要是没错,你下回能不能爽快了别一天天让人家猜。” 小女生才这么多花花肠子,他一个大家公子,还一天到晚的摆着个脸让人家猜,这猜错了吧还不高兴,猜对了,那更没好处。 “你说什么?” 温染本来进来的时候就憋着一肚子火,再加上从被绑回来到现在,苏言总是躲着他,见了他也只是冷淡地点个头,或者叫声公子。 那样子,就是比她刚来时还要冷淡。 这让温染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就像你拿了一个毛绒玩具,拿到手的时候是哆啦A梦,结果现在变成了胖虎,你心里能好受么。 但苏言这人胆子大的时候大破天,该认怂的时候还得认,被温染这么一个斜眼一瞪,立马就软了,“我说公子,我没什么说的。” “你铺子里出了‘假玉’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这公司总裁质问分店经理的语气,让苏言觉得心里一阵发酸,没问铺子怎么样,也没问她昨天被一大群人围着骂怎么样。 唯独揪着“假玉”两个字,来问她怎么回事。 这一问,实实在在地问断了苏言对温染仅存的一丝妄想。 呵,是痴心妄想。 纵然心里酸的苏言鼻尖都有些难受,眼眶里都起了一层水雾,但抬头的时候,还是扬了嘴角在笑,而且笑得特没心没肺。 “我昨天回来迟了,忘记和公子你说这事了。” 然后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被商户围攻的地方,她觉得没必要,博同情也得分人啊。 “你的意思,这背后搞鬼的,是纳兰璟?” 感情你才知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