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策江山:嫡若惊鸿》 第1章 容家有女 S市忙碌的街口,萧凡左手豆浆右手油条,踏着匆忙的步伐,混在同样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大都市里,每个人绷着一张脸,在林立的高楼间穿梭。 当绿灯亮起的时候,萧凡电话响了,她把油条一口吞下,然后摸出手机,是主任来电,油腻的手指头按了两下才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感叹手机屏幕被糟蹋,电话里主任急切的说附近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让萧凡赶紧到医院报道。 萧凡是外科医生,S市甲等医院最年轻也最出色的外科医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得到教授职称,可谓前途无量。 等萧凡挂掉电话,脚踩高跟鞋准备过马路时,她眼睛余光扫到人行道中间一块黄橙橙的不明物体,身体不及脑子反应快,脚已经踩上香蕉皮,她心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窝勒个草,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脚底一滑,往后摔了出去。 萧凡从地上爬坐起来的时候,全身都在疼,特别是脑袋,她揉了揉后脑勺,感觉肿了一个大包,按她的经验,这种情况怎么也是三级脑震荡,留院观察两天才行。 突然,陌生的另一段记性犹如洪水汹涌而来,强行灌入到萧然的脑子里:她叫容若,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萧凡无辜的大眼眨了眨,望着陌生古朴的房间,忍不住再骂了颗草,自己穿越了?! * 萧凡心情复杂,还在整理思绪的时候,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女人走到她面前:“哎哟,怎么坐地上了,衣服还没换好,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 萧凡犹如木偶一般由着这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拉着换装,脑子渐渐清晰。 原主叫容若,是青阳县首富容天的二女儿,作为堂堂嫡出的二小姐,但是日子过的还不如容府任何一个仆人。 天生的命硬,出生就把她亲娘克死,等到五岁了,又把从小带她的奶妈也克死了。而十岁那年,容若更是突然得了怪病,一夜之间变成鬼脸,见到的都被吓个半死。 容天请了高人做法,那高人乱舞一番,批字:此女双手断掌非一般人,乃天上煞星转世,遇谁克谁。 于是,本来就不太受容天待见的容府二小姐,给扔到后面最偏僻最破落的小院里自生自灭。又因为天生性子软弱,下人都能对她大呼小叫。 而今天她之所以在这里,则是因为她庶出的大姐,也就是容府大小姐容媛。 不同于容若,容媛生的很美,美的名扬四海没有,青阳县里却肯定是出名的。 要光说只有美貌倒也不稀奇,稀罕就稀罕在容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且造诣深厚,简直可叫做登峰造极了。 再有,她居然还是不出世的神医,附近谁有疑难杂症其他大夫看不好的,来容府一诊治,保管好不说,还不收你诊费。就是看病的草药,容府要是有的,也一并赠与,绝不收任何银两。 自然,容府有钱是不在乎这点银两,但传出去就是容家大小姐菩萨心肠,看不得穷人受苦。因而,容府大小姐容媛深得街坊喜爱吹捧,都觉得这样美貌又善良的女孩子,合该嫁个好人家才行。 所以,在容媛十八岁生日之前,容天决定给她公开招婿,光青阳县不够,还广发帖子给临近所有县城,但凡是青年才俊,都邀了个遍。 * 外面丝竹声传来,伴有阵阵喝彩,今日八月十五,青阳县正在举办浣纱节。 也是容天提出,为了使容媛在浣纱节脱颖而出,艳压群芳,间接抬高身价,从而找个好的对象,容天可谓花了大心思在里面。 等萧凡刚理清这点记忆,浓妆老女人已经给她穿好繁琐的服饰,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感叹的说了一句:“这身段,啧啧,真是可惜了……” 萧凡低头,只能看见衣摆,月光色的衣服很简单,但波动下,隐隐可见流动的光彩。萧凡不懂布料的都知道,这衣服价值不菲。 衣服是容媛特地给容若准备的,当然她可不是好心。 萧凡的脑海里闪过容媛妖艳的脸,以及她刻薄的笑声—— “你穿的越是华美,收到的惊艳越多,而当所有人看到你的长相……哈哈哈~我好期待那一刻,我最亲爱的妹妹。” 萧凡微微皱眉,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着走了出去。 风吹过来,萧凡戴着的面罩紧紧贴住口鼻。 因容若面丑,常年覆面生活。 第2章 原来是倾国倾城 萧凡被带到一艘船上,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环境,人已经被关在狭小的船舱里。 丝竹喧闹声更大,萧凡心情复杂,但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成为另一个人的事实。 外面,传来船公和刚才送萧凡过来的浓妆女人的声音,两人聊到容媛,说她如何貌美兼医术超群。 萧凡撇撇嘴,背后看病的其实是容若,每次以幔帐相隔,容若从头到尾不能讲话,看完病开好方子交给容媛的侍女即可。 琴棋书画亦是如此,容媛占尽所有美名,容若默默的在背后耕耘,从未敢有二话。 * 那方,船公的声音传来:“想来,只有惊鸿公子能配得上容家大小姐了。” 惊鸿公子是谁,白梅山庄二当家,传闻他容貌绝美不输女子,也传闻他功夫高深,当今世上数一数二,还传闻他身世高贵和皇宫贵族有联系…… 虽然都是传闻,足以令天下人称道,希望有朝一日有机会一睹真容。 萧凡对这些不感兴趣,黑暗中感觉有些枯燥无味,加上脑子乱,就想睡一觉清醒一下再说。 这会儿,不知道两人怎么提起她了,只听浓妆老女人很是感叹的说道:“可惜了哟,容府二小姐要不是长了个鬼脸,我看那身段不输任何人。” 这么一说,萧凡才想起原主是鬼脸,她伸手摸了摸,虽然看不见,光凭着手感,凹凸不平的估摸着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记忆告诉她,容若的一口小小布袋随身携带,里面就有解药。 没错,毒药是容若自己做了之后,亲自服了毁容的,当然在容媛的逼迫之下。 容若有解药,从来不敢吃,只是偷偷的随身携带,期望哪天有机会离开容府重生。 萧凡觉得长的好看不好看倒是其次,挂着个鬼脸到处吓人委实不太好,于是毫不犹豫的掏出解药吃下,心中默默说道—— 既然用了你的身体,你的仇就由我来替你报了! * 黑暗中的时间很漫长,长到足够令萧凡接受自己成为容若的事实。 终于,船舱的门被打开,伴着浓妆女人尖细的笑声:“容二小姐,该你出场了哟。” 笑声讽刺,神情却又带着某种故作的惋惜,容若很厌恶。 站在船头,容若眯了眯眼才适应光亮,只见对岸亭廊摆了长席,各色灯笼围绕,配着天上一轮大圆月,照的满堂光明。 满场彩衣翩飞,欢声笑语。 船公缓缓将船靠岸,浓妆女子吆喝一声:“容府二小姐容若登场!” 瞬间,所有话语声戛然而止,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容若的船。 容若刚想着,这是要她上岸的意思?就被后面的老女人推了一下,容若稳住身形,想着,走就走,谁怕谁啊。 身着素衣的容若缓步出来,轻纱随风而动,腰肢纤细,身姿婀娜,那黑眸比天上满月更璀璨几分。素衣看着简单,不过在她行走间,隐隐闪动低调而华美的光泽,更是衬托的容若超凡脱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然而,容貌全在面纱之下,窥探不得分毫,使得众人心痒难耐,不知这面纱之下,又将是何等倾城。 人群中,除却容府的人,全都一脸仰慕,等待着容若解下面纱。 而人群之内,只有一个女子勾起红唇,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对着身后丫鬟彩鸢点了点头,漂亮的双眼中满是冰冷。 容若走到岸上,寻思着浣纱节类似于电视里常演的选美节目吧。离的近了,发现这些人一动不动都在看着自己,又莫名联想到,他们待会儿会不会也拿个牌子什么的出来打个分。 胡思乱想的时候,容若感觉什么人靠近自己,然后头皮一阵刺痛,容若咧咧嘴,哪个脑残拔自己头发?! 容若抬头,正要寻找罪魁祸首,却看到面前那些人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倒抽一口气。 凉风贴面吹拂,容若下意识的伸手一摸,面纱被扯掉了? “啊!!”不知道谁尖叫一声,随后很多人捧着脸尖叫。 容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莫非解药不管用吓到他们了,不过,摸着挺平滑的啊。 “好美啊~” “小生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绝色,我要给她赋诗一首,不,一百首……” “我已经醉了……”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我要给她投花笺!” “我也投,我也投!” “还有我……” …… 原来真有投票啊…… 等等,容若后知后觉的想着,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第3章 她被惊鸿公子定下了 当所有人都在惊艳之时,唯有一人例外。 “不可能,怎么可能!” 容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她的脸,怎么会…… 就在刚才,容媛登台一曲《飞凤》已博得满堂彩,她满足于众人对她的吹捧,今日魁首非她莫属。故意让容若压轴,是想亲眼看到她被当众羞辱。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容媛跌坐在身后椅子上。 * 东首上座,坐着两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其中一人手执一把墨色山水折扇,斜倚而坐,满是悠闲散漫。 此刻嘴角微微勾起,儒雅俊美的脸上挂着饶有兴味的笑容,对身边人道:“容府这是唱的哪出戏?” 而他旁边这位,乍然一见,都忍不住叫人暗呼一声,美,太美! 旁边的女子们更是时不时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久久不肯移开,以期获得一丝响应。 似冠玉一般的脸,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雕刻而成,剑眉秀雅,唇形绝妙。但更美的却是他整个人的气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美,高贵与优雅,风华与飘逸。整个人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魔力,俊美非凡,风姿卓然。 但他的神情实在过于冷漠,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意,对眼前一切仿若事不关己。 执扇公子显然已经习惯他的沉默,温和一笑,戏谑道:“二哥,看来是你输了。” * 容若捧着一堆花笺站在中间,身边是无数毛遂自荐的一堆公子哥: “在下古清县王城,小姐若是……” 话没说好,另一个:“容小姐,我是凤郸县的李昂,我家是凤郸乡绅……” “学生林正英,今年刚摘得解元……” “我,我是本县人士,名叫吴响,县太爷是我舅舅……” 容若头一次感受到众星捧月的滋味,仿佛自己现在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但又缺乏大明星对付小粉丝的套路,头疼的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突然出现的仰慕者。 于是,容若想象着偶尔换台的时候看到的娱乐新闻里,大明星微微一笑,以博爱众人的口吻,轻飘飘的说一句:我也爱你们。 当然,容若再缺乏历史知识也知道,爱这个词在古代不能轻易说出口。 所以,容若嘴角微微扬起,用一视同仁,又让每个人都觉得她在看自己的目光,轻轻柔柔的说道:“各位公子的心意容若收下了,多谢公子们抬爱。” 容若的博爱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个人突然跳出来指着她道:“她被惊鸿公子定下了。” 一时间,所有人大叹一口气,很是惋惜又舍不得,却碍于惊鸿公子的名声,不得不无奈退下。 而容若眨眨眼,再眨眨眼,定下?我?惊鸿公子?谁啊? 当容若还一脸迷茫的时候,人群中又是一声尖叫。 这回可不是什么美人出现,而是有个年轻公子受不住刺激昏倒了。 这一昏过去不要紧,人一下子脸色从惨白到铁青,一口气更是堪堪悬在鼻口,只进不出,像是下一刻就要彻底交代了。 旁边一个男子急的团团转,看起来是昏倒那位公子的同伴,口中直嚷嚷着:“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一团混乱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别急,赶紧请容府大小姐来看看。” 世人皆知,容府大小姐容媛乃杏林高手,不出世的神医。 一群人挤到容媛面前,容媛为难了,她哪会什么医术,每次都叫容若那个小贱人李代桃僵的啊! “容大小姐,性命关天啊。” “就是啊,你快救救他,不然就晚了。” “哎,没气了,没气了,容大小姐你快点过来看看啊!” …… 容媛的眼前飘着一张张移动的脸,让她整个人心浮气躁,脑袋被嘈杂的声音吵的头疼欲裂,再加上容若带给她的震惊太大,她现在整个人处于暴躁的边缘。 容若看着那堆人围着容媛,求她出手救人,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心中暗道—— 容媛,我要看你怎么下台。 混乱中,只有上座那位美若天仙的锦衣公子见到了容若眼中神采,冷冽的黑眸微微眯起来。 终于,容媛彻底爆发了,大吼一声:“滚,都滚开,我不会治病,别找我!” 容媛身边的丫鬟彩鸢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再次惊呆,容貌艳丽的美人失态到发怒固然叫人吃惊,但他们震惊的是容媛的话,她不会治病,那以前给大家看病的是谁? 第4章 另类的医术 就在这时,悠扬婉转的清脆嗓音从后面传来—— “大家请让开,我来给他看看。” 大家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是容若,她踏着优雅的步伐,推开人群,半跪在昏迷的公子面前。 素衣女子微微低头,长睫投影在专注的脸上,使得她更有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质。 她熟练的用右手小拇指侧置于对方前额,下压使其头部后仰,另一手的食指和中指置于靠近颏部的下颌骨下方,将颏部向前抬起,使得他头部后仰。 见对方没反应,又用拇指按压下唇,使他嘴巴微微张开。 然后,容若低头将脑袋放在病患胸前听心率。 大家又让容若的举动震惊了。 这这这…… 男女授受不亲啊。 容若此刻哪管得了这么多,她皱了皱眉秀气的眉头,自己嘀咕了声:“来不及了。”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容若的脸上,谁也没看到她手指在病患喉口比量一番,然后快速从头上拔下钗子,当机立断的一把戳了下去。 顿时,鲜血直流,在场的无不惊呼。 所有人惊愕至极,都说不出话。 容若小巧的脸上满是严肃,声音也骤然降低几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拿留置管给我。”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容若单手拍额,想起来自己穿越到古代了,于是换了句话:“拿根筷子给我。” 奈何旁边的人不是平日和她工作默契的护士,所以还是没人响应她的话。 容若皱了皱眉,正要再说一句,眼前露出一张儒雅俊美的脸,对方微微而笑,递了一根筷子过去,道:“小姐可是要这个?” 容若感觉这个声音刚才好像听到过?但匆忙间只说了声感谢,将筷子插在伤口处。 * 俊美公子叫楚风,他原本坐在上座,看到容若的治病方法实在太过另类,所以忍不住走下来就近观察。 楚风很是客气,满脸虚心好学的态度问道:“可否问小姐一声,这个筷子插在喉口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其实也都好奇,听到他先问了,一齐等着容若的答案。 容若边观察病患情况,边将右手指尖轻轻搭在他身上,给他把脉,听到这话,随口道:“患者病情太严重,不能正常呼吸,只能切开气管,让患者进行正常机体气体交换。” 楚风眨了眨眼:“这什么气什么……” 容若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懒得解释太多。 正好这会儿病患哼哼两声,一口气顺过来了,容若吩咐道:“找人把他抬去平整的地方躺着,我要给他施针。” 大家亲眼看见容若把没气的人给救回来了,虽然方法有些古怪,但这都不重要,所以很是听话的喊了几个仆役小心抬着那位公子去了最近一家酒楼的客房里。 客房门前,楚风好奇想要进去看看,容若双手抓着房门边缘,道:“抱歉,本人看病不喜被人围观。” 关门,落锁。 楚风摸摸鼻子,退回河边廊亭,一本正经的对身边绝美的华服男子道:“很有个性。” 旁边人站起来,口气淡薄:“可以回去了?” “二哥。”楚风摇了摇扇子,仍旧笑嘻嘻的道:“愿赌服输啊。” 华服男子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5章 楚风的赌局 楚风口中的二哥便是惊才绝绝,名满江湖的惊鸿公子——秦真。 本来他是绝不会出现在此处,奈何整日游山玩水浪荡天下的楚风于十日前,突然飞鸽传书,说他在青阳县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十万火急的大事,务必让燕回和秦真过来。 作为白梅山庄大当家的燕回日理万机,所以只得由秦真跑这一趟。 秦真万万没想到,他口中了不得的大事居然是青阳县浣纱节选美。 这场选美,众人心照不宣,就是容天为了自己女儿容媛招婿而举行,所以,容媛自然会压轴出场,一举夺魁。 然楚风却说:“这世上意外之事太多了,二哥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楚风赌有人出现,艳压群芳,容媛拿不到魁首。 而结果很明显,他赢了。 赌局,就该有彩头。 楚风的彩头和别人不同,楚风又说了:“黄金器物实在太过俗气,不如我们换个玩法,来点大的。” 这个大的,可真是很大了,大到终身大事! 若楚风输了,他去向容媛下聘;而若是秦真输了,他就得娶胜出那女子。 这种赌局,这样的彩头,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风流倜傥,洒脱不拘的楚风才能想得出。 …… 楚风站在长亭廊上,甚是潇洒的挥挥折扇,眉眼带笑道:“怎么,堂堂惊鸿公子想赖账不成?” 秦真收回视线,看着远处画舫在水中轻轻浮动,薄唇启合,冷飘飘的甩了一句:“没说什么时候娶。” 楚风不解,什么意思? * 月上中天,庭院一片亮堂。 容若好不容易救回病患,把人交给那病患同伴找来的大夫看守,自己则回到小院休息。 她现在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大睡,其他什么破事明天等她脑子清醒了再说,然而事与愿违。 容若一脚踏入小院大门,忽而停住脚步。 只因闻到一股熟悉的,与她相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味道——血腥味! 敏锐的嗅觉让容若一下子就找到血腥味的来源,她那个破屋子的屋顶上。 也亏得这房子建的矮小,容若从旁边搬了把高脚凳子,费了不少力气终于爬上去。 月光下,屋顶正中央躺着一个不明的黑色物体,从形状来看是个人,从身高外表来看,还是个男人,血腥味自然也是来自他身上。 容若还算谨慎的靠过去,黑衣人禁闭双眸,显然已经昏过去了。但是,容若还是用脚踢了踢,确定对方真是昏迷,才挪着步子走过去。 出于医生的自觉,容若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伤在前胸,利刃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正从伤口泊泊而出。 容若从房间搜刮了所有用来止血或者消炎的药,无奈那个伤口太大,还是得缝合才行。 于是,容若翻出绣花针,找蜡烛点上烤了一下算是给消毒了,自言自语道:“凑合着用吧,有总比没有强。” 一顿饭的功夫后,容若打个结完工,颇为自恋的欣赏着漂亮的缝线,感觉自己就是个天才。 又给黑衣人上了点止血和消炎的药,容若打个哈欠,疲倦虫都爬上眼睛了。 不过这么一个人躺在屋顶上也不是个事儿啊,唉,容若好人做到底,给他周边洒了些驱蚊驱虫的药粉,然后拍拍手跳下去,心安理得的回房睡觉。 但是,今夜注定是个不平淡的夜晚。 容若头刚挨到枕头,破落的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门“砰~哐~”两声之后,彻底算是报废了。 容若眯起眼,背着月光的来人看不清脸,从娇小的身材判断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有些熟悉。 “把她给我绑起来,扔到后院柴房。”声音妖艳,但是冰冷,带着深深的怨毒。 听出来了,是容媛的声音,难怪如此眼熟。 容若最后悲戚一声,我就想睡个觉,怎么这么难啊! 第6章 被用刑了 容府柴房,就在容若住的小院后面,是厨房边上一个单独的小房子,极其窄小,连个窗户都没有,所以就算是满月夜,也异常漆黑。 容若被人五花大绑,一把推了进去,头栽倒在地,疼的眼冒金星。 火把点燃的瞬间,容若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容媛美丽但是愤怒的脸。 容媛二话不说一上来先甩了容若一巴掌,犹如泼妇一般骂道:“贱人,你居然敢服解药,还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出丑,现在,青阳县的人都知道我不会医术,是你在背后替人看病,你很得意对不对?” 容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下巴上扬,倔强而高傲的看着容媛,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冷冷一笑:“出来混,迟早都要还。” 容媛的恨意像怒火一样喷射而出,她费尽心思所得的美名,一夜之间全让容若毁了,不用想都知道,明天过后,整个青阳县会传成什么样子,别说招个有头有脸的夫婿,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想到这里,容媛又飞起一巴掌拍过去:“你以为这样就能一飞升天,我会让你好好享受,生不如死的滋味!” 容若这次早有准备,及时闪开了,但是因为被绑着导致身体不平衡,反而摔倒在地,磕的整个手臂都发疼。 “不着急,我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折磨,到最后,我再亲手一刀一刀的刮下你的脸皮,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再恢复。”说这个话的时候,容媛红唇勾起,笑容残忍而怨毒。 容若心中冰凉,料想到今夜是无人能救她的,但是脸上依然平静,漆黑的双眸坦然而毫无畏惧,她骄傲的就像栖息在梧桐枝头的凤凰,全身散发出凌然不可侵犯之气。 火光中,容媛有些恍惚,这还是她认识的容若?怎么感觉换了一个人似的。 “容媛,你可听过一句话,天道好轮回……”容若的嘴唇微扬,右侧脸颊勾勒出一个极其藐视的笑容,缓缓的吐出口中话语:“苍天绕过谁。” 这样的笑容和语气,使得容媛冷不丁心口一振,容媛极其讨厌容若现在的淡然,此时此刻,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容媛蹙眉,扬起右手招了招,彩鸢从容媛后面走出来,她的手里是一个小小的布包。 容若借着火光看过去,分辨出这是个绣花包。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某个剧里面用针扎的情形,难道这是古代通用酷刑。 果然,彩鸢缓缓打开布包,里面是密密麻麻,细小如牛毛的针。 容媛表情狰狞,冷笑一声:“好好享受吧。” 针扎进手指头,剧烈的刺痛让容若全身发颤,十指连心,就像是直接扎在心尖上,不是最致命,但却最有痛感。 但是容若死咬着嘴唇,就算鲜血从齿缝间流出,她仍然不愿意发出任何一声惨叫。 “我最亲爱的妹妹,你要是跟我求饶,说不定我会可怜可怜你。”容媛张狂的笑起来,精心装扮的脸在摇曳的火把下显得面目可憎,眼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痛的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容若还维持着她的骄傲,她倔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容媛,仿佛要把她看穿。容若知道自己就算跪下求饶,她都不可能放过自己。 这眼神太过犀利,让容媛莫名感到心虚,不知道卑弱的容若哪来如此强大的意念,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容媛让容若的眼神看的心浮气躁,心里发虚,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红唇微颤,强自硬声道:“你看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天生就是贱人,克死你自己亲娘,还差点连累整个容府,要不是我给你一口饭吃,你现在早就死了,贱人,不知好歹,还敢让我出丑,你……你笑什么……” 在容媛的骂声中,容若扯开满是鲜血的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鲜血中,脸上的笑容显得妖艳而诡异。 容若的笑,令容媛感觉全身发毛,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注视,疯狂的大喊道:“扎她眼睛,快把她眼睛戳瞎,撕烂她的嘴,我看你还怎么笑。” 彩鸢只犹豫了一下,让两边壮硕的仆役按住容若,指缝间握了一把针,咽了咽口中唾沫,心中道——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想到这里,彩鸢狠狠心,伸手就朝容若的眼睛上招呼。 第7章 容天的算盘 “砰~”又一声门被撞裂的声响。 所有人被惊了一下,看向门口。 两排火把的光亮中,走出来一个微微发福的身影,两鬓斑白,但红光满面,一看平日里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容若认出来,这人是容天,她这副身体的亲爹。 容天进来后,看了面前的场景也估摸出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皱了皱眉头,沉着声道了一声:“胡来。” “爹……” 容媛跺跺脚,扑过去搀住容天的胳膊,立时娇弱的惹人怜爱,双眸眨了眨,泛起一层水雾,委委屈屈的样子说道:“女儿今日受辱,以后还有何颜面活下去,不如……不如就让我死了吧!” “好了,不要闹了。”容天的语气软了两分,拍了拍容媛的肩膀,而后看了眼容若,双眸中不带一丝感情,淡淡道:“容若有错,但你也不能这样做。” 容媛扁了扁嘴,不高兴道:“爹,你今天怎么突然袒护起她来。” 容天眼皮子撩开,眼珠向下一动,郑重其事的道:“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惊鸿公子的未婚妻了,别说是你,爹也不敢动她分毫,否则,我们容府拿什么交代。” 容若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她发现容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看不见半分亲情,是了,容若是不得宠的,不然也不会住在后边偏僻小院。 “惊鸿公子。”容媛愣愣的重复一声,尖细的嗓音大叫道:“她?凭什么!” 容天无意多话,招手让身后两个老妈子过来,不容反抗的口吻道:“带大小姐下去休息。” “爹!我不要!她配不上惊鸿公子!”容媛挣扎着大喊:“爹,惊鸿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是她……” 容天板起脸,对着下人怒喝一声:“还不快带下去,这几天不准出门。” 随后,容天又看了眼容若,心情很复杂,对这个女儿容天从未关心过,所以丝毫不了解,不知道她的脸怎么毁的,又怎么好了,还突然出现在浣纱节当场,并一举扬名。 本来容天是想给容媛攀附一门好的姻缘,最好是官宦之家,如今所有的事情让容若弄遭了,容天原本很不高兴。 但是,他又意外得到消息,容若居然受到了惊鸿公子的垂青。 惊鸿公子,天下无人不知,白梅山庄更是传说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得知他的来历,也查不出白梅山庄的底细,不过,确定的一点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招惹白梅山庄。 以容天多年行商,阅人无数的直觉,名满江湖的惊鸿公子,来历绝对不平凡。所以,他很满意这门亲事。 这是容天第一次正视容若,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苍白虚弱,然而,黑色星眸灿灿,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叫人无法直视。 容天让这眸光看的心滞,甚至感到些许心虚,不由得腾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放开她,送回蔷薇院。”最后,容天只留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有人来解开捆绑的绳索,容若全身虚脱了一般软倒在地,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让汗水淋湿,紧紧贴服着,让她感觉很难受,呼吸不上来。 容若闭上眼睛,任凭容府下人把她拖回蔷薇院,她不想动,也没力气动。下人很不客气的把她扔在房间地板上,容若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的破木板床。 沉沉入睡前,容若有些自嘲的苦笑—— 活了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没想到穿越第一天就遭到如此酷刑。 * 容府后山某处,一个黑色身影凭空掠出,落地之后急走几步,对着一颗参天大树抱拳,低头恭敬道:“宗主。” 树上,隐约可见有人坐靠,整张脸被树影遮盖看不分明,只有一片玄色衣角随着枝叶飘动。 片刻后,才传来低沉嗓音:“伤怎么样?” “多谢宗主关爱,属下无碍。”黑衣人低头道。 上面那人又道:“以后做事小心点。” “是。”黑衣人应着,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宗主,您要找的人真是她吗,我感觉……” 黑衣人话未说完,树上那人蓦地命令道:“把衣服脱掉。” 黑衣人仿佛是服从惯了,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把衣服脱了。 月光照在年轻的躯体上,一刀狭长的刀疤异常明显,犹如扭动的虫子丑陋而可怖。 那人久久没有说话,黑衣人忍不住道:“宗主,或许是我们找错人了。” 树影重重,黑暗中,那人语声中带着不解般自言自语:“那套针法分明……” 分明什么没有说下去,然后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先盯着她,但不可靠太近,她身边有白梅山庄的人。” “是。”黑衣人低头应一声。 再抬起头,枝叶颤颤,树上哪还有人。 黑衣人原地停留一下,也是纵身一跃,顿时消失在漆黑夜色里。 第8章 二小姐很二 容若再次睁开眼睛,感觉房间里的光线很弱,透过窗户,一抹暗淡的粉洒在她床前。 动了动身体,容若感觉哪儿都疼,勉强爬坐起来,强烈的饥饿感让她一丝力气都没有。容若心中想着:不行啊,得爬起来找点吃的再说。 正这么想着,有敲门声传来,然后是浓郁的食物芳香味。 “二小姐,你起来了没有,我给你送晚饭过来了。” 声音谈不上美妙,但是容若觉得这个话简直是她这辈子听到最好听的话了。 大快朵颐一番后,肚子里有了东西,疼痛也减轻了,力气也回来了,容若才有空打量身边的丫鬟,有些面生,不过还能记得住,这是伙房里打杂的丫头,叫小翠。 小翠站在旁边,看着挺老实,弯了弯腰,福个礼道:“二小姐,老爷说了,以后就有我来伺候小姐您。” 容若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容天居然派了个丫头服侍自己?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咬着手中一个鸡腿,容若恍惚想起,昨晚上容天说自己变成谁未婚妻来着?好像叫什么惊鸿公子,听容天和容媛的口吻,这个人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 吃完饭,容若感觉有点撑的慌,决定出去转转,让小翠收拾了东西忙自己的事情去。 容若才打开门,小翠就在身后道:“二小姐,老爷说已经把西苑打扫干净了,二小姐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不仅派了丫鬟还给重新分配了个院子,容若心中却只有冷笑。容天自然不是突然对这个二女儿关怀起来,恐怕都是因为自己成为惊鸿公子未婚妻的缘故,所以丝毫不会感激。 “不用,我住在这里挺好。”容若淡淡的甩下这句话,就出门了,留小翠在原地发愣。 小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平矮的屋檐,猛的拍大腿,暗道:哎呀,把上面那个人忘记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打发走了小翠,容若踩着高脚凳子吭哧吭哧爬上去,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容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何被人追杀,好人还是坏人,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甚至昨晚忙碌之下,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容若又爬下来,双手交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这个归结为:职业病。 * 这小院实在没有什么好逛的,逛了十圈还没消食,就从小院往外转了出去。 一路上,曲廊回旋,碧树琼花,建的很是奢华。 藕池中,荷花开的正艳,里面一对碧玉鸳鸯停在水中央,附近一处八角凉亭,后面种满紫竹林。 容若走进去坐下,竹林繁茂,遮挡了灼人的烈日,风吹来,甚是清凉。 容若忍不住在心中赞一声,古人挺会享受。 吹着夕阳晚风,容若抱着亭中栏杆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昨夜被容媛折磨,元气大伤,她一向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心中暗暗发誓—— 这笔债,迟早要跟她讨回来。 “二小姐……二小姐……”小翠的声音传来,破坏原有清净。 被人打扰,容若挺不高兴的回了声:“在这儿。” 不一会儿,小翠的身影出现在容若面前,面色有些着急忙慌的道:“二小姐,老爷找你呢。” 容若扯了扯袖子,意兴阑珊的道:“找就找呗。” 小翠见容若半分没有起身的意思,为难道:“二小姐,我们快过去吧。” “知道了。”话是这么说,容若单手撑着下巴,还是没有动的意思。 小翠以前都是在伙房打杂,忽然让容天指派给斥候容若,对她来说可是美差,别的不说,光每个月的月钱都多了三倍,只不过她没有伺候人的经验,遇到这个情况,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急的团团转。 小翠嘴不利索,只是重复道:“小姐我们快去吧,老爷还有惊鸿公子都在前厅等……” “谁?”容若不等她问话,抢断道。 小翠的话被突然打断,愣住了,片刻才回过神道:“老爷,还有惊鸿公子。” 容若曲指敲了敲下巴,心中道—— 惊鸿公子,不是传闻中自己的未婚夫吗? 容若站起来,道:“走,去看看。” 小翠没想到容若一下子又这么干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容若走了几步,才赶紧追上去,口中喊道:“二小姐,等等我……” 容若立时顿住脚步,赶紧二小姐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二呢,郑重警告道:“以后不许叫二小姐。” “那……”小翠本想问那叫什么啊,但是看到容若脸上冷寒的表情,硬生生的就憋回去了:“是,小姐。” 小翠其实也奇怪,容若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特别强势,她以前见过二小姐几次的,跟印象中柔柔弱弱的完全不一样啊。 小翠还在杂七杂八的乱想,容若那边问道:“惊鸿公子长什么样?” 第9章 公子,做个交易吧 容若来到前厅,意外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寻思着那位惊鸿公子不会太娇羞躲在屏风后面吧? 正当容若犹豫着是不是扒开屏风时,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淡漠而凉薄的嗓音:“你在找什么?” “啊——”容若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差点撞在对方身上。 容若拍拍胸口,口中抱怨一句:“大哥,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一抬头,顿时傻眼了。 近在眼前的脸俊美的不像人,高雅清隽,浑身散发出尊贵优雅的气质。 容若咽了咽口水,心中默默念道—— 阿弥勒个陀佛,这小伙子长的真特么的帅。 心跳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容若摸了摸心口,觉得这会子心跳肯定超过200跳了。 又觉得对这个古人犯花痴太有损自己的德行,于是用力扯了扯脸颊,暗中告诫自己: 把持住,把持住啊,电视里男明星也见了不少,怎么能轻易被男色所迷惑! 对面的美男负手而立,一脸冷漠的看着她又是掐自己,又是握拳的。 “哈哈……二哥,你这个小未婚妻还挺有意思的。” 说话声来自门口,容若看过去,那人悠然倚靠门框,手中一把折扇轻摇,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满是慵懒之态。 容若忍不住感叹—— 这特么到处都是美男子啊。 门口的美男缓缓走进来,挑眉浅笑道:“二嫂,在下楚风,你可叫我一声三弟。” “呃……”容若眨眨眼,了解到那个冰块脸大概就是自己传说中的未婚夫惊鸿公子了,不过这就叫上了?古人也这么开放的吗,好像不太好吧。 “他还不是你二嫂。”惊鸿公子秦真淡淡道。 容若甩甩头,从美男子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想着这也不是乱发花痴的时候,虽然他长的是不错啦,但是看他一张便秘脸,估计也不太想娶自己。对于这个事情,容若其实在刚才已经想过了,她还想创造一番事业,不能一穿越过来就嫁人生子,而且对象还不认识。 本来还头疼怎么想办法把这个婚事给取消掉,还她自由才好,一听秦真这话,顿时感觉有门。当下,脑子里快速旋转,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容若干笑两声:“这位公子说的对,我看公子玉树临风,宋才潘面、仪表不凡 、高大威猛、华封三祝、萧郎陌路、 轩然霞举……” 搜肠刮肚把所有能想到的赞美的成语说了一遍之后,咳嗽两声,很是义正言辞道:“小女子真是自愧不如,自惭形秽啊。” 楚风感觉这个女子挺有趣,是他平生未见过的类型。 而秦真一脸冷漠,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容若感觉夸了半天了,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很有些谄媚的笑道:“公子,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秦真一双寒眸直视过来,逼视的容若无所遁形。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容若干巴巴的笑道:“公子砸我一千两,休我如何?” 容若心头的小算盘是这样盘算的:有了银子傍身,自己也好及早离开容府,出去大干一场。 秦真仍然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子在耍什么花样。 容若对着手指,心底里琢磨着,自己开价太低还是太高?一千两在古代到底是什么概念她也不知道,只模糊记得以现代人的换算来说,一千两抵得上五六十万人民币了。 那是……高了? 秦真眸中寒光波动,他从未遇过这样的女子。如果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女人,被休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是从她嘴里却轻易说出来,还以一千两为交易金额。 秦真眯起眼睛,他在这个女人心里,只值一千两? 那边,容若经过内心复杂的斗争之后,终于狠了狠心,咬着牙道:“五百两也可以!” 秦真怒了,眼神中闪过一簇火苗,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容若,甩袖转身离开。 容若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嘛?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你你你……”容若不甘心的追出去,喊道:“你答不答应,给我个准话啊,嫌价格高的话咱们可以再谈嘛。” “哈哈哈……”原本因着秦真在,楚风只敢低头闷笑,这会儿秦真走远了,他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楚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二哥吃瘪,笑了一阵后,风度翩翩的摇了摇折扇,看着发愣的容若,眸中饶有兴味道:“有点意思。” 第10章 又被抓了 容若依旧住在容府后面的小院子里,猜不透到底秦真几个意思,日日盼着那封休书和五百两银子,她已经打定主意,银子一到手,立马离开容府出去大闯一番。 可是,她实在没想到,等来的消息却是让她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去白梅山庄。 容若望天,她不会觉得那个什么惊鸿公子秦真对自己一见钟情,因为从秦真的脸色完全看不出被色所迷的昏庸,而且当时他走的时候还挺生气。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一定是想把自己弄到身边暗地里报复! 容若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竹筐里的合欢花,那是之前的容若采集了准备做药的。以前她并不太了解中医,但是有了原主的记忆之后,这些药材功效,一下子全都闪现在脑海里。 午后转为阴天,乌云一层层压的很厚,看着就要起风下暴雨的样子。 容若收拾完了,刚准备把竹筐放到檐下,抬眼看到小翠跑进来。 “二……小姐,”小翠及时改过嘴来,拿出手中一份帖子,说道:“惊鸿公子送来的,邀小姐去西月楼赏月呢。” 容若抽抽嘴角,指指天空,道:“赏月?你确定?” 小翠挠挠脸,为难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送帖子的人是这么说的。” 容若从她手中拿过帖子,上面简简单单一句话:吾于西月楼静候佳人,共赏秋月。 容若顿时有点疑惑,这个惊鸿公子是改性了,还是什么的意思,虽然只见了一次面,也觉得这话不像是他会说的啊。 不过容若也想不了那么多,她还是挺想再见一次秦真的,上次交易的话题还没谈完呢。 容若就统共那么两三套衣服,所以她也懒得再换了,就拿着请帖直接出了门。 小翠跟着一起去,本来容若不喜欢有人跟着,但是想想古代大户人家小姐出门都要跟个丫鬟,好像就是个标配,也就随了她了,顶多到时候让她站在门口。 只不过两人刚出容府没多久,容若就觉得眼前一黑,才挣扎两下,整个人就失去知觉了。 而小翠也被人从后面击了一掌,软软倒地。 小巷子里,几个人扛着一个麻布袋快速溜过,直朝城外而去。 谁也没发现,一抹黑影从屋顶上掠过,悄悄的跟在后面。 两三个时辰之后,小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等她清醒了想起昏迷前的情形,顿时又惊又急,在原地大喊:“二小姐,小姐……” * 容若甩甩头,头发披在脸上,痒的她打了个喷嚏,想伸手揉揉鼻子,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眨了两下眼睛,容若看清周围的环境,很昏暗,但能分辨出现在还是白天。眼前凹进凹出的石头壁,有叮咚叮咚的水滴声,潮湿而空旷,风灌进来的声音像动物怒吼。 容若很无奈的发现自己又被绑住了,这次还是个陌生的山洞里。试着挣扎一下,手脚的绳子随着挣扎越来越紧,麻绳过于粗糙,还磨破了手腕,引起微微的痛感。 想想自己被绑之前和小翠走在大街上,去赴惊鸿公子的约。而惊鸿公子想必没必要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毕竟自己都直言了,他若是不想成亲完全可以写个休书嘛。而且,谁做坏事会把自己的名字亮出来,那不是傻?所以眼下容若回忆起来,这估计根本就是引自己出门的圈套。 不管是原主还是穿越后的容若,基本上从来没得罪过任何人,而唯一和自己有过节的,只有一个人。 第11章 姐姐的恨意 这个时候,一阵纷乱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附带着女子轻轻的呵笑声。 容若抬头看过去,不出所料,果然是容媛! “怎么样,我亲爱的妹妹,你以为有爹在,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容媛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近,妍丽的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伸出涂抹着鲜红指甲的食指缓缓刮过容若的脸,双眼微微眯起来,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狠毒。 容若撇过脸,避开容媛的碰触,秀气的眉头蹙起,她觉得容媛是不是心理病态。 容媛猛的一把掐住容若的下巴,逼着她面对自己,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恨你恨不得千刀万剐,不过,我们慢慢来,现在有的是时间,放心,这次爹不会再出现打扰我们的。” 容若被逼着头往后仰,双眸看着容媛明明漂亮但此刻因为扭曲而无比丑陋的脸,脑中分析着她这种行为到底属于精神病还是神经病还是心理异常。 容若甚至开小差的想着,如果他们主任得到容媛这样一个病人,那不得高兴疯了,新课题啊。 容媛失望的发现,容若并没有出现任何惶恐与害怕,那苍白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平静的就像个死人。 容媛很不高兴,她重重的甩开容若,把她推倒在地,朝后面伸出右手,生气道:“把刀给我。” 彩鸢马上把手中一把短刀拿出来,犹豫道:“小姐,让他们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容媛从彩鸢手中抓起刀,怒道:“闭嘴!” 容若因被捆绑,摔在地上不能借力,疼的吸了一口气,等缓过来之后,眼前寒光一闪,容媛拿着刀在她面前比划。 “让我想想,我是先划破你勾引人的小脸蛋,还是能说会道的小嘴呢。”容媛扯起嘴角,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是在和容若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容若知道她什么都干得出来,但是眼下也不知道自己给绑在哪个破山洞里,叫天天不应的,压根指望不上谁,只能自救了。 脸上神情波澜不惊,心中已是鱼龙翻腾,计较半天后,容若猛的想起那夜容天提起惊鸿公子来,说是得罪不起的意思,料想那个秦真应该挺有来头。 思及此,容若傲然一笑,道:“我现在可是惊鸿公子秦真的未婚妻,你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和秦真抗衡。” 果然,说到秦真,容媛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她变本加厉,形似疯狂的拿刀指着容若:“都是你,你这个贱人,秦真怎么可能看上你,他应该娶的人是我才对。” 说到激动之处,容媛拿刀对准容若划过去,容若看到刀过来,第一反应是跳开,奈何自己被绑着,不比平日里灵活,只是堪堪避开了,刀划在她胸前的绳子上,把衣服都划破了一道。 容媛双眸阴狠,忽而冷刺刺的笑道:“想让秦真救你,那也要看他能不能找到你再说。” 容若喘了一口气,心口一片冰凉,她忘记了,容天怕秦真,但是容媛不一样,提起秦真反而让她发疯。不禁有些无奈,莫非真的要寿尽于此? 容若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再穿回去。心中诸多想法,然而小巧精致的素颜毫无波动,星眸闪动,一如平日明亮动人。她冷淡的注视面前的容媛,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这笑容微带着讽刺,无声的告诉容媛,她现在就像个张牙舞爪的小丑。 容媛恨容若此刻脸上的神情,也恨她的脸。当年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贱人长的一日比一日出色,所以她想尽办法让容若服药毁容,幸亏她从来就卑弱,一直由自己控制在手掌中,就像她的傀儡。 但是,容媛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傀儡也会反抗,而且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光彩和美名,区区一个晚上,就被她全部夺走。所以,容媛恨她,恨得想捏碎她。 容媛扔了刀,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冷笑道:“我毁了你的脸,看秦真是不是还会要你。” 第12章 毁你的容 彩鸢从容媛身后走出来,手里端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盆,里面有半盆清水。 等容媛把药粉放到盆里,药粉慢慢化开,随之浓浓的味道也传了出来,在这个山洞里分外明显。 容若闻了闻,心里骂娘,勒个去,这不是古代硫酸么,沾一点就得腐蚀啊! “看出来了吧。”容媛噙着嘴角的冷笑道:“绿矾油,我一点一点的,浇在你的脸上,然后呢,你的脸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窟窿。” 说着,容媛还拍了拍手,把脸凑在容若眼前,眨眨眼:“好好玩哦。” 容若低头扫视一圈,除了几块碎石头没有什么能用来抵挡的东西,然后看着洞门口,四个壮汉,加一个彩鸢…… 别说被绑着,就是自由身,一个人要对付四个壮汉也是不可能的。容若不管怎么算,自己都毫无胜算。 显然,容媛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让彩鸢提着盆子过去,怕容若挣扎,再叫两个壮汉按住容若。 随后容媛从旁边拿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勺子,伸手往盆里舀了一勺子的水,故意慢腾腾的往容若面前移动,以此来折磨容若。 当勺子离容若只差半个手指头的距离,容若双眸定定的看着容媛,不让身体发出一丝战栗,她发出一声嗤笑,用平稳的口气道:“容媛,就算你生的再美,你的心都是最丑陋的。” 容媛很遗憾没有看到容若害怕仓皇的神情,但是她忍不住要听听容若凄惨的呼喊声,想到这儿,她露出一个满足而狰狞的笑容。 “啊!”惨叫传来,却不是容若。 容媛惊了一下,没来得及转身,又是一声惨叫。 容媛和彩鸢一起看过去,守着洞门口的两个护院被打趴在地,已经动弹不得,而面前突然多了两个男人。 一个风度翩翩,手中一把折扇轻摇,那惬意的姿态仿佛是在踏青。 另一个优雅高贵,但浑身冷若冰霜,只是绝美的脸庞,不管男女,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容媛面色瞬间惨白,手也忍不住轻颤,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惊鸿公子,怎么……你们怎么……” 楚风挥了挥扇子,儒雅俊美的脸庞微微而笑,摇着头道:“唉,怎么办呢,我可舍不得打女人啊。” 说着,楚风走过去,扇子在手中一翻,容媛的手连带着勺子一起送到他的面前,楚风闻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变,看着容媛叹息道:“女孩子不应该做这种事。” 楚风手腕再一动,勺子和里面的液体瞬间倒在地上,发次呲呲的轻微响声。 那头,按住容若的两个容府护院也呆住了,没反应过来该跑还是拼着上去打?当然,打是不可能打的,容媛没看见,他们可瞧见了,他们两位同伴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滚地上了。 “好汉饶命,我们也是听大小姐命令行事。”壮汉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跪下,保命要紧。 秦真看也不看,抬手一掌,风劲汹涌而来,两个人同时闭上眼睛,心道:吾命休矣。 片刻后,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旧好好的,原来秦真只是把容若身上的绳子给震开了。 这会儿,彩鸢端着盆子有点哆嗦起来,她靠到容媛身边,低声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容媛漂亮的脸上满是不甘心,前一次是她爹,这次是楚风和秦真,她没想到容若这个小贱人命这么顽强,而且绿矾油已经调好,自己只要往容若的脸上一倒…… 容媛余光悄悄扫视,寻找合适的机会。 第13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容若揉了揉手腕,除了被划破的衣服和手腕一点破皮,倒是没有大碍,她有些不解的问楚风:“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的?” 楚风甚是潇洒的摇了摇扇子,含笑道:“二嫂,看你没事,我们就没来晚。” 秦真冰冷的目光瞥了楚风一眼,对他这个称呼感到不满。 容若学着电视剧里侠客那样抱拳,拱了拱手,一脸郑重道:“多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报答是报答不了了,最多下次你们生病,我免费给你们诊治,再附加两贴药吧。” 楚风怔了下,笑容有点僵:“这个就算了,消受不起,你一起报答给二哥好了。” 容若认真考虑了一下,点头:“也好。” 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秦真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容易生病的人?若是一年半载也不来个感冒发烧的,这个恩不好报啊。 说了两句,楚风指了指山洞其余几个人,问道:“二嫂,剩下的这几人,你看怎么处置为好?” 容若也觉得楚风这个称呼很不妥,不过眼下没时间和他抠字眼,看了眼容媛他们,毫不留情道:“送官,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彩鸢一听,急了,对着容媛唤道:“小姐……”潜在的意思是,赶紧让容媛想个办法啊。 从刚才起,容媛就特别沉默,这会,她垂眸,双手交握在胸前,咬着红唇,脸上的表情转为低落,整个人显得很消沉。 “二,二妹……”容媛迟疑着,很久没叫这个称呼而有点生涩。 容若皱皱眉,不知道容媛是几个意思?但是就算她求情,容若也不会手下留情,谁犯法都得承担责任,不然还要律法做什么。 容媛示弱一般,软软的说道:“我就想跟你说一句话……”边说着,慢慢走过来。 容若冷淡的看着容媛走到她面前,道:“说吧。” “我……”容媛抬起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突然出手,双手抱住容若的头就往彩鸢那头推。 彩鸢一直捧着那个水盆,还没想到要放下。而容媛的目标就是那个盆,她今天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做成,不亲自毁了容若,她死也不甘心! 秦真离容若近,在容媛出手的时候,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对劲,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容若。容若在刚开始的震惊后也恢复理智,头往下一缩,拼命甩开容媛。 而容媛在这个时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石头,失去重心的状态下,两只手一松,被容若挣脱开了,自己整个人却往前摔出去。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山洞里响起,连外面的鸟雀都被惊动,振翅高飞而去。 容若眼看着容媛整个脸扑到了彩鸢捧着的水盆里,原本妖艳而明丽的脸在瞬间被腐蚀掉,万分可怕与诡异。 容若叹口气,却无法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容媛咎由自取罢了。 * 既然容媛已经得到报应,容若就不打算计较了。 三人刚从山洞出来,小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看到容若,下意识的问道:“小姐没事吧?” 容若瞥了她一眼:“等你过来,我没事都变有事了。” 楚风在旁合起扇子,笑道:“二嫂,你还别怪她,要不是你的丫鬟告知我们你被绑在这里,神仙也救不了你。” 容若错怪小翠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对不起啊。” 小翠一惊,第一次遇到小姐给丫鬟赔罪的,她哪儿当得起,以为容若是生气呢,吓的都快哭了:“小小姐,是不是小翠做错什么了,你别不要我啊。” 容若望天,这什么和什么啊? 楚风听着有些意思,这个容若行事作风怎么那么……另类。 这时,秦真看着小翠,突然冷声道:“你怎么知道具体地方的?” 楚风也想起来了,刚才着急,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小翠是怎么知道容若被关在这个山洞的。照理说,这地方挺偏僻的,和容府也完全没有关系,一般人又很少经过,小翠如何得知。 “哦,是这样的。”小翠收拾了情绪,认真回道:“我那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很着急,到处找不到小姐,就想回容府里告诉老爷。结果,有个人就跑出来跟我说,看见小姐被人抓走了,还说了怎么怎么走,我想着找老爷来救,正好遇到两位公子。” 容若听了点点头,又问道:“那个人呢?” 小翠摇头:“不认识,就是个路人吧。” 楚风面露疑惑,道:“普通路人还跟上去看人被绑到哪里?” “不管了,反正是好人,估计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容若伸展一下身体,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感觉神清气爽。 不远处的半山腰上,黑衣人看着容若一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他也凭空跃起,离开了。 第14章 容府的一把火 容若回到房间躺下,才想起刚才他们两人送自己回来后,忘了就交易这事和秦真再进行一次商榷,看在这次他们救了自己的份上,她再把价钱压低一些? 不过这番折腾实在是让容若又累又困,脑子里翻腾没多久,就闭目睡着了。 睡到半夜,容若被饥饿给闹醒,空无一物的肚子咕咕咕的抗议不停。容若翻身坐起来,不知道现在去厨房,还能不能摸到点能吃的。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容若还抱着实在没吃的,自己下点面条的乐观想法。但到了厨房,她就傻了,面条是要现擀出来的。 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干!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后,成功的把面条下锅里去。幸亏她这点生存技能还是有的,正所谓,一技在手,天下我有。 常年独居的生活,造就容若还不错的厨艺。所以,没多久一碗加了青菜碎肉和其他调料的香喷喷的面就起锅了。 容若捧着碗闻了闻,香味直扑入鼻,她都忍不住要夸自己是天才了。 心满意足的饱餐一顿之后,她悠哉哉的从厨房返回她的小院子。路上还兴致颇高的看了看天上明月,饱满盈润的下弦月将容府院落照的还算清楚。 然而,就在月色下,容若看到一抹人影悄悄的从她眼前溜了过去。再一看,那方向分明是自己的住所? 容若心中咯噔一下,这两次被绑事件让她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她提起碍事的长裙摆,偷偷的跟在那个身影后面。跟了一会,发现对方手中还提着一个罐子,不知道是什么。 走到小院子的门口,容若躲在一个草垛后面,看着那个人影偷摸进去。 借着月光,容若看到对方打开手中的罐子,里面流出的液体洒在地上,倒映出淡淡的流光。 容若还在想这人大半夜的是不是有毛病,在自己房间前面洒什么水呢,莫非是尿熏死自己?还是什么奇怪的巫术,洒圣水来诅咒之类。 就在容若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背着容若的身影侧过身,点燃了手中火折子。火光中,映出一张恐怖而丑陋的脸。 容若差点脱口而出—— 是容媛!她来干嘛? 接下来,容若就看着她笑的异常邪恶的把手中火折子扔在地上,瞬间窜起一条火蛇来。 容若才发现,原来刚才容媛洒的是火油! 大火瞬间吞没容若原本就狭小的房间,容媛看着熊熊大火,露出阴森至极的笑容。 容若眯着眼,心道—— 这个毒妇,居然想烧死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容若决定出去和容媛大干一场。走了两步,又觉得应该拿个合适的东西,不然徒手打架,战斗力不够强。 就这么一犹豫,那边住在后面的小翠发现不对劲大喊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呐……” 这一叫不要紧,把容媛给惊着了。 容若这个恨啊,真是成事不足,本来自己还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的。 容媛被小翠尖利的嗓音吓了一大跳,抓起罐子随手一扔,却正好扔在容若所在的草垛这头。 容若闪避不及时,给罐子砸了个正着,顿时眼前直冒金星。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闻到一股焦味,一低头,艾玛,火什么时候烧过来的?! 这会子,容若哪有功夫管容媛,拎着裙子赶紧跑。刚才她被罐子砸到,罐子里剩余的一点油全洒在她身上,哪怕被一丁点火苗给落上来,那就完了! 容府大多是木制房,原本容媛只想烧了容若的蔷薇院,但是小翠那一声喊叫让她把罐子扔到院外的草垛,因而把火引了过去,这一路火势蔓延开,就变大了。 最后,大半个容府都沉入火海之中,火势汹涌,怎么扑也扑不灭。 第15章 你不是要报恩? 两天后,容若随着秦真他们离开青阳县。 她不知道,青阳县里已经传遍,容府二小姐如何国色天香,如何倾城倾国,医术超然。同时也提起容府的大火,一夜之间,青阳首富容家付之一炬,令人惋惜感叹。 在颠簸的马车中,容若回想起容天瞬间垮下去而黯然失色的脸,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的报应罢了。 只不过,容媛的罪孽由容天去承担,谁让容天是她爹,却没尽到管教义务。 至于容媛,在那场大火后就突然失踪了,没人知道是死是活。 * 容府后山,还是那颗参天大树下。 一抹黑影掠来,抱拳道:“宗主,人走了。” 树上一道声音道:“好,从今天开始你不方便再盯着她,我会另外派人,你去探查她的全部底细。” “是。”黑衣人回完,如一阵风般,再倏忽而去。 * 白梅山庄就在隔两个县的云县,马车行驶五六天便到了。 一路上,容若曾经找到个机会和秦真独处,郑重的表示自己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那五百两银子就算了。 说到最后,容若抱着拳,用一种很侠气的口吻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后会无期。” 秦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打量了容若一番后,语气冰冷的道:“现在还不行。” “呃……”这大大出乎容若的意料,她料定秦真是很不情愿娶自己的,而自己都无所谓被休了,那这个婚约完全没有恪守的必要。 秦真和楚风之间有赌约,他不想楚风以后随时以这件事为要挟,所以他宁愿带着容若,让她挂个未婚妻的名号。反正,他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娶,等楚风玩腻了,这个事情就可以结束。 但是,秦真没必要和容若细说,他拿起水壶,很是优雅的喝了一口水,不再理会容若。 容若双手捧着脸,侧头看着秦真的脸,心中感慨—— 这么好看的脸如果笑起来是什么样?可惜了,这脸怎么长在这个冰块身上,啧。 忽然,秦真一双寒眸扫过来,冷冷道:“看什么?” 容若总不能承认自己看美男子看失神了,干咳几声,做出一分认真专业的样子道:“我看你脸色苍白,气血不足,恐是睡眠不足引发的免疫失调,不如让我给你调理一番,不多收,一次十两银子足矣。” 容若盘算着,看个几次,凑齐个路费变成问题吧。 秦真微微皱眉,不喜欢别人过多注视的目光,听闻这话,他冷声道:“你不是要报恩?” “呃……”容若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容若想说那少收点。 “从里面扣。”秦真放下水壶,闭上眼睛养神前,凉丝丝的嗓音说道:“若是我发现看了没用,就倒扣。” 容若眨眨眼,先是纳闷倒扣怎么扣?接着又皱眉,有用没用全凭秦真一张嘴,到时候就算有用他要说没用呢? 最后,容若拿起根枯枝在地上画圈圈,暗自嘀咕:我都是瞎扯,你大爷本来就没病,我看个毛线球。 所以,容若还是跟着秦真他们到了白梅山庄。 容若也想通了,既然现在身无分文,跟着蹭蹭饭什么的也不错,反正穿越都穿越来了,其他的就随遇而安吧。 马车在白梅山庄停下,容若仰头看了看那四个大字,虽然她不懂大篆小楷的,但这四个描金大字龙飞凤舞,写的相当不错,很有点气势在里面。 楚风凑过来笑呵呵的挥着扇子道:“不错吧,二哥写的。” “喔……”容若点点头,没想到秦真书法也这么好。 这边众人刚下马车,才站定了,白梅山庄大开的正门内扑出一团粉红和一团草绿。 容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团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分别扑向她身边的楚风和秦真。 一团粉色口中喊着:“表哥~~”喊的那个宛转悠扬,千娇百媚。 草绿色那团喊着:“楚风哥哥~~”另一番余味韵长,含情脉脉。 第16章 秦真的未婚妻 身处中间的容若抖了抖,把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抖掉。 容若就觉得眼前闪了闪,秦真飘到旁边,粉色那团影子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吃屎,容若忍不住扑哧一笑。 还是楚风比较温和,退后两步,选了个安全距离,拍了拍另一团青草绿,含笑道:“馨妹。” “你是谁,笑什么?”粉色团影站住了,没扑到秦真,把怒气甩向旁边的容若。 容若也觉得大庭广众的笑话人家不太好,于是握拳干咳几声,把笑容憋了回去。 谁知粉色团影很是骄纵,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姿态道:“楚风,这个人是谁?” “她啊……”楚风潇洒的挥挥折扇,含笑道:“秦真的未婚妻。” “什么?!” 容若看到那团粉色原地愣住,然后突然爆发出来一声惊天大叫:“啊!!!!” * 容若坐在大堂里,感觉这个地方挺不错,是她穿越之后见过最豪华的地方。 当然她其实也没去过别的大宅子,就算是容府,天天就住在破落的蔷薇院,除了浣纱节那个晚上出来,根本没机会见识前院装饰。 而那天晚上混乱的,她哪有时间关注房间摆设。 容若故作镇定的拿起茶碗压了口茶,她不得不坐在这里的原因是,没人给她安排房间!不然,她也想象秦真一样随便一闪躲起来,省得听眼前粉色团影呜呜咽咽的哭泣。 在楚风安慰对方的时间里,容若总算搞明白了,这个女的叫什么月华,是秦真表妹,而另一个帮着月华义愤填膺的青草绿团影叫方馨,一看就是明恋着楚风。 月华突然站起来,指着容若,怒气冲冲道:“你给我滚出去。” 容若左右看看,指指自己:“我啊?” 月华柳眉倒竖:“别给我装傻,你这个狐媚妖精,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表哥,不然我让你好看。” 容若本来不打算和这种小姑娘计较,但是她脾气比较怪,别人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要和对方对着干。 所以容若慢悠悠喝了口茶,咂咂嘴吧,然后懒洋洋的说道:“你爹娘没教你做人要懂礼貌吗,我现在是你表哥的未婚妻,你是不是该喊一声表嫂?” “呸,你这个贱妇,你休想!” “哎,月华……”楚风打算劝。 方馨和月华是同个阵营的,赶紧拉住楚风的衣服,道:“楚风哥哥你别管。” 容若在现代生活了这么久,都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没想到穿越过来没几天就让这个早就作古的小丫头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若笑容变冷,站起来眯着眼道:“你再说一遍。” “贱妇!” “啪~”容若毫不客气的甩了一巴掌上去,嘴角上翘,微微一笑:“见面礼。” 月华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打自己,顿时就发疯了,扑过去就要和容若打起来。 楚风头疼,秦真自己一走了之,让他留下来面对三个女人,本来跟着回来看热闹的,现在真是后悔回来的不是时候。 楚风把月华拉住,交给方馨,打算带着容若先闪。 谁知道发了疯的女人力气那个大,而且方馨也没打算真拉住月华,所以月华就冲过来,要抓破容若的脸才能泄愤。 容若扯起一边嘴角,冷冷一笑,然后拍了一包药粉出去,月华满头都是白色粉末。 “嚯!”楚风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月华伸出去的手,猛然伸回去,拼命的挠脸,又挠手臂,再挠脖子,跺着脚急道:“好痒,痒死了,怎么这么痒。” 月华痒的原地直蹦,好像很难受,挠的脸上脖子手臂全红了,还是不停挠。 楚风抽了抽脸,问容若:“她怎么了?” 容若黑眸微动,幽幽笑道:“痒痒粉。” 楚风暗暗告诫自己—— 这个女人一定不好惹,千万要小心。 第17章 表妹的算计 连着几日赶路,颠的容若全身骨头疼,所以晚上也没吃多少,天一擦黑,就打着哈欠要回房睡觉。 楚风给安排的房间很不错,不管哪个方面来说,都比容府的待遇好。容若的小蔷薇院被大火烧了个彻底,本来就没什么家当,这回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容若也不知道是秦真还是楚风,居然想的挺周到,在马车上放了两套干净的新衣服。 容若就是带着这唯二的两套衣服进的白梅山庄,她连小翠都没让跟,容府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容若进了房间,先是一打眼看到梳妆台的各种小盒子,打开来发现都是全新的胭脂水粉之类,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首饰。 再打开旁边的两人衣柜,嚯,衣服还不少,这是春夏秋冬都置办齐了啊。容若啧啧两声,白梅山庄不愧是家大业大。 不过当容若走到床边时,敏锐的发现有点不对劲,这被子怎么在动? 容若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拎起上面爬行的小东西,嘴边发出一个不屑的轻笑。然后悄摸摸的凑到窗口前,故意发出啊一声尖叫。 容若仔细听着,果然听到外面一声极小的窃笑声。对方见大功告成,正鬼鬼祟祟的准备离开。 容若黑眸透出一抹狡黠,把手里的东西朝对方扔了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啊~蛇啊啊啊啊啊啊~~~”尖叫响彻在白梅山庄里,连地都感觉震了三震。 容若拍拍手,朝夜空翻了个白眼,小儿科! 月华被自己收拾了一顿,到现在还在桶里泡药粉,这个是帮凶方馨,可惜战斗力太弱。 * 两日后,容若终于睡饱,恢复了以往的活力,生物钟也彻底调整过来。 还没穿越成容若的时候,她每天五点半必醒,然后去晨跑,再回来压半个小时腿。 压腿是小时候跳舞养成的习惯,上学的时候,在那半个小时里,她会把前一晚学的东西都回顾一遍,而上班后,则是把之前做的手术过过脑子,看哪里还有不到位的地方,怎么样可以做到完美。 总的来说,容若是一个对自己挺有要求的人,所以现在她也不会放任自己。 初秋,卯时初,天空已露鱼肚白。 容若从床上爬起来,选了一套看着稍微不那么累赘的衣服,挣扎了半个小时终于穿妥当。可就算这样,穿个襦裙跑步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容若琢磨了一下,找来几根丝带,先把袖子绑住,再把裙子一分为二,分别往两个腿上绑,等做完这些,感觉有点不伦不类,于是她放弃了。就算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也不能让别人当傻子不是。 容若觉得回头最好找个裁缝铺子,定做一套类似于运动装的才行。 没有了晨跑这项运动,容若的时间顿时空闲下来,感觉闲的发慌。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还是出去转转,散步也行啊! * 来白梅山庄的这两三日,容若没见过她那个挂名未婚夫,天天顾着和月华还有方馨斗智斗勇。不过她们两个太没创意,也就是今天扔条毒蛇,明天放个老鼠蝎子的,忒没劲。 容若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庭院里,见前边橙红橙红一大片的万寿菊,开的那个千娇百媚啊。心里想着这几天有点上火,不如采点菊花泡水吧。 刚走过去,容若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呼呼风声传来。以容若这几日和月华她们作战的谨慎心态,心想这又准备搞什么鬼。 放轻脚步躲到一颗桂花树后,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这次容若猜错了,那风声源自前方,是一个男人在舞剑。 第18章 大当家燕回 容若还是第一次现实看到有人舞剑,黑眸中满是新奇。舞剑虽是精彩,可是那男子的身材让容若流口水。浅紫色锦袍裹在男子身上,身材清瘦颀长,但又紧致有力,散发出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可惜背着身,容若看不见他的脸。 正这么想着,容若就感觉脸边一阵寒风扫过,桂花落地,眼前无端多了一张英挺俊脸。 容若暗呼一声,果然是帅哥,这型号还和楚风秦真不一样,属于阳光俊朗型的。 但是此刻帅哥却不太友善,黑眸一动不动盯着她,眼神中透着一股疑惑。 不过,容若凝视了一会儿发现,这帅哥脸上,小麦色的皮肤之下,隐隐有一层阴霾之气。 “你是谁?”还是帅哥先开口了。 容若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俊脸眨了眨眼睛,抬起一根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架在自己脖子前面的剑:“大哥,你印堂发黑,恐有性命之忧。” 说完这句话,容若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初次见面,尤其人家还把剑搁在自己脖子上,怎么也应该先夸两句对方英明神武之类,怎么好把心里想的就说出来呢。 对面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可以看出他愣了一下。 容若努力扯起两边嘴角,尬笑道:“那个,我是说这位大哥英明神武,看着不像凡品……”呸,容若忍不住唾弃自己,怎么遇到个帅哥,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这时对面男子倒像是想起什么,忽而问道:“你是二弟那位未婚妻?” 容若眨眨眼,二弟?干笑一声:“你的二弟是秦真的话,那我就是了。” 男子连忙收了剑,满脸歉意道:“我刚回来,还未曾与弟妹见过,得罪了。” 容若摆摆手,嘻嘻哈哈道:“没事没事,不知者无罪嘛。”就算有事,她也不敢说。不过她倒是了解了,原来这个就是白梅山庄大当家燕回。 燕回昨天刚回山庄,只听说这次秦真回来还带了个未婚妻,那未婚妻甚是厉害,当场给了月华一巴掌。燕回首先觉得惊讶,秦真怎么突然找未婚妻,其次又想连娇蛮的月华都能制住,这未婚妻看起来不简单。 但是,燕回着实没想到,容若是这样的……怎么说,就看着有点奇奇怪怪的。 容若正想找人问一下哪里又买东西的,这下开口道:“你们这边集市在哪儿啊?我要去采购点东西。” 说着,容若又摇摇头:“你们这个时候应该比较流行赶集吧,不知道多久一次?” 燕回不知道她说些什么,但还是回道:“县城离白梅山庄不远,我今日有事要去县城,弟妹若不嫌弃可以跟着一起去采办所需之物。” 容若一听,这感情好,还能搭个顺风车呢。 不过,容若没钱,不知道燕回这个人小气不?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燕回再次被她怔住,半晌道:“弟妹如今是自家人,一切开销记在白梅山庄的账上即可。” 容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一拍燕回肩膀,心中把他当成好哥们了,比了个拇指:“够义气!”起码比她的挂名未婚夫大气多了。 不过,这个义气并没有维持太久。 第19章 神医江城 吃过早饭,燕回让下人套了个马车给容若,两人一起下山。 行到一半的时候,容若感觉到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她不知道发生什么钻出去看看。这一看,就差点被吓出苦胆。 好家伙,那前面整整来了三十多个黑衣人挡路,手中一把大刀森冷森冷的。 容若正犹豫是再回去当缩头乌龟,还是脚底抹油赶紧跑呢? 燕回先说话了:“弟妹快回马车。” 于是,容若又钻了回去,撩起马车门帘一角,偷偷观察着。 她心中道—— 莫非是拦路抢劫的贼寇?等下第一句话会不会是: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显然,容若是电视剧看多了。因为这些人当下,二话不说,抡着大刀直接砍了过来。 容若张大嘴巴,瞪成个圆形,这不符合劫匪的属性啊! 坐以待毙不是容若的性格,于是她从马车后面偷偷溜了出去。开玩笑,马车这目标大的,跟个靶子似的,谁留谁傻。 但是,容若一下马车就傻眼了,有三四个人提着明晃晃的刀就杀到容若面前。 容若在危机面前,快速反应过来,指天发誓道:“我跟他不认识,你们放了我吧!” 旁边的燕回听到了,微微皱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感觉秦真找这未婚妻是不是太过儿戏。 但是没想到下一秒,容若不知道摸出一包什么东西来,往前一扔。 “嘭~”一下炸开来,药粉满天飞。 燕回愣了一下,容若赶紧拉着他就跑:“你是不是傻了,快逃命啊!” 对于燕回来说,这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刻意没有下杀手,就是想看看幕后黑手是谁。 不过容若刚才的所作所为,倒是让燕回很惊讶,甚至感到有趣,他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等跑了一段距离,容若觉得安全了,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幸亏她常年跑步养成的好习惯,逃命必备。 容若喘均匀了,掏出一颗药自己塞嘴里吃,然后给了燕回一颗:“解药,快吃吧。” 燕回看着手中黑色药丸,不耻下问:“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炸开?” 容若望天:“自制的,秘密配方,恕不能告知。” 又很有义气的说道:“放心吧,中了这个药粉,他们三天三夜都提不起裤子,算是给你报仇了。” * 没有了马车,两人只能徒步而行,因此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集市。 燕回看着身边依然活蹦乱跳的容若,眼中微微露出几分惊讶,没想到这小小女子还挺能走。 对容若来说,这都是小意思,她每天跑还跑一万多米呢。 容若没想到云县的县城还是挺热闹的,够得上现代一个小型城区。 以前只在古装片里看过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容若对什么都很新奇,这个瞧瞧那个摸摸。 燕回在她身旁,越发对她好奇。 走了一段路,燕回跟容若说道:“弟妹可先去买些所需用品,我去城七药堂一趟,回头在西月楼等我。” “药堂?”容若想到自己的东西都给烧了,包括柜子里好多药粉,举了举手道:“我也要去!” 城七药堂在街西面,走过去不远。 两人刚进去,站在柜台后的伙计抬起头,笑着招呼:“两位是要抓药吗?” 燕回扫了一圈,道:“神医江城可在?” 容若捏了捏脸,神医? 第20章 容若质疑神医 燕回手中厚厚的银票,让伙计乐呵呵的把两人带往后院。容若跟在后面摇头叹息,所谓的神医也是爱财如命之辈啊。 在庭院中等了一会,里面有个男子的嗓音喊了声:“进来吧。” 容若眉头一挑,嗓音还挺性感嘛。 进到里间,熟悉的药香味,让容若觉得挺亲切。垫起脚,脑袋越过燕回的肩膀,看到桌边坐了个年轻男人。 这男子慢慢的站起来,宽大的雪白衣袖轻轻一动,如云一般轻缓,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有隐然流动的光彩,宛如润玉上的莹泽,他微微一笑,让容若脑海顿时现出一个词,温润如玉。 燕回抱了抱拳,语气很客气:“江神医。” 男子微笑道:“叫我江城即可。” 燕回走过去坐下,江城低头给燕回把脉。 容若闲不住,到处转着看。她发现这个江城可能是个书呆子一类,这房里除了药就是书。 一炷香后,江城眉头微微皱起,道:“你现在是否一呼吸就感觉心口有阵阵抽痛?” 燕回点头:“是。” 江城站起来,叹道:“抱歉,我看不了,请另寻高明。” 燕回放下衣袖,冷静道:“江神医这话的意思是?” 江城似乎对自己有看不了的病症有些耿耿于怀,不过还是摇头道:“恕我直言,这毒恐怕是无药可救。” 燕回低头,神色有些黯然,冲江城一点头:“劳烦了。” 容若本来以为这神医有多少本事,此时不屑冷笑一声,道:“连这个都看不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医。” 江城一听这话,却不恼,有些好奇道:“这位是?” 容若一摆手:“这个不重要,我且先问你,你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了吗?” 江城思索一番,道:“这个,在下只知道这毒已经侵入心脏,怕是回天乏术,至于什么毒……恕在下才疏学浅,并未看出。” 这回,容若看向燕回:“你三天前中的毒,大部分已经让你逼出来了,但还有一丝残余在体内,暂时不会致命,但不及时解毒的话,一定熬不过三个月。” 燕回猛然想起早上初见面容若说的那句话,本以为她信口开河,如今说的全中,不禁有些惊讶:“你知道?” 容若一笑,风采动人:“你中的是十种毒物淬炼而成的失心散。” 江城眼睛一亮,很有些兴趣的道:“姑娘,这个怎么说?” 容若走到桌旁,曲指轻敲桌子,边道:“十种毒物由南天竹、金叶菊、黑心莲、染了瘴气的紫藤、寒潭中的睡莲以及疳蛊合成,而疳蛊又以蛇、蜈蚣、蝉、蛐虫、头发五种磨成粉末制成。一旦中了此毒,神仙难解。” 说着,她星眸扫向燕回,道:“看来你得罪的人很想要你死。” 江城连连点头,嘴里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而后,又道:“可是,姑娘看出这毒,却也没奈何。” “谁说我没奈何了?”容若扬眉。 江城纳闷道:“姑娘刚才说神仙难解……” 容若嘴角微勾,自信而笑道:“我说神仙难解,可没说我不能解。” 燕回听这话的意思是,能救。 不过接下来,容若忽而又皱了皱眉头:“就是有点麻烦啊。” 第21章 吓人的解毒手法 回到白梅山庄,容若去准备解毒所需用品。因着燕回中毒已深,所以容若打算开腹清毒。 当然,这个方法她是不能对燕回讲明的,开肠剖肚这种医疗手法,在这个年代恐怕不能为人接受吧。 因而,容若让燕回找了僻静之所,且一再告诫不可让人打扰,除非她自己打开门,否则一律不得进入。 若在平时,这种小手术对容若来说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却相当棘手。 江城在旁边帮着容若准备其他所需药物,他有些好奇容若怎么做。 城七药堂一番话,令江城对眼前这个小女子充满好奇,连他都没看出来的毒药,她轻飘飘的就说出来了。 此刻容若正用朱砂给一把匕首消毒,专注而认真,一张小脸神情严肃,俨然与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大相径庭。 燕回平躺在床上,服了容若给的药之后,他就有些昏昏沉沉起来,慢慢的睡着了。 容若对着江城点头,淡道:“开始。” 退去燕回的上衣,容若用药粉在他身上抹了消毒,然后右手执利刃,在江城微微惊讶的目光中,稳稳的划了下去。 * 房门外,楚风摆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梧桐树下,手搁在扶手上,一派风流潇洒的挥着折扇。 楚风刚从外面回来,就让燕回捉了来这里守门。这会儿还满脸打着问号,只知道容若在里面替燕回解毒。 燕回中毒这个事情,楚风是知道的,但燕回明明说毒已经给逼出来了,这怎么又…… 楚风再次摇摇扇子,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平日太不关爱兄弟。 等楚风无聊的喝完一壶茶,开始第二壶时,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熟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楚风微微侧首,是月华和方馨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楚风哥哥~”方馨先扑过来。 楚风嗖的站起来,然后不着痕迹的拽住方馨让她坐到位置上,春风拂面的笑道:“馨妹小心啊。” 方馨没发现他故意避开自己,还笑的挺开心。 月华气冲冲的过来,杏目一瞪:“容若那个贱人在哪里,我听说她要替燕大哥解毒,快去阻止她啊。” 楚风合上扇子,含笑道:“两位美女轻一点,打扰了二嫂解毒可就不太好了。” 方馨跺跺脚,道:“哎呀,楚风哥哥你不知道,我都听下人说了,容若拿了几把刀进去,这不是解毒,是要谋害我哥啊!” 楚风眨眨眼,但还是说道:“这个……应该是解毒的手法吧。” 月华冷哼一声:“她会什么,我已经叫人去找了宫中御医过来,明日就到白梅山庄了。” “就是啊。”方馨点头道:“容若会害死我哥的。” 说着,两个人就要往房间冲,楚风伸手一拦,还是微笑道:“不行哦。” 月华就是见不得容若成点什么事,她非得对着干,而方馨没什么主见,月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月华双手叉腰,骄横道:“楚风,你敢拦本郡主的路!” 楚风唰的打开扇子,缓缓扇了两下,道:“不敢。” 见他这么说,月华拉着方馨就往前走。 楚风抬手一横,颇为头疼的道:“馨妹,你不是一向最听楚风哥哥的话吗?快带月华郡主下去休息,喝杯茶,赏赏花。” 方馨顿时犹豫了,捏着衣角:“这个……” 月华瞪了她一眼:“你哥都要被容若那贱人害死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于是方馨立马也义正言辞道:“不行。” 楚风头疼的拿扇柄敲了敲脑袋:“如果两位执意如此,那楚风可就要得罪两位美女了。” 月华眯着眼睛:“楚风,你就不怕我去找我舅舅告状!” 月华的舅舅是谁,当今圣上! 方馨一听月华要找皇帝告楚风,她不高兴了,拉了拉月华,强调道:“这跟楚风哥哥没关系,都是容若的错。” 月华蛮横惯了,一扭脸:“我不管。” 方馨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折中的方法,道:“我去告诉姑妈!” “好。”月华见楚风是不肯让路的样子,自己和方馨也冲不进去,听到这个提议马上点头:“顺便多带些人过来。” 只要不伤到她的楚风哥哥,方馨无所谓事情闹大多大,当下就要出去。 “谁都不准动。”淡漠的嗓音从上落下来,然后玄色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 楚风抬眼看到秦真来了,顿时长舒一口气。 月华一改刚才娇蛮形象,跺跺脚:“表哥~” 秦真眼眸淡扫,缓缓走到旁边椅子坐下,口气凉薄道:“闭嘴。” 月华和方馨虽然不服,只能安静下来。 * 门内,容若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早就湿了,紧紧贴在身上,而她浑然未觉。 汗水从额头低落,沾在长睫毛上,使得她眼前有些糊,和往常一样她微微倾身。半天没人给擦汗,才想起来身边不是配合默契的护士。 容若简单吩咐一声:“擦汗。” 江城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布子给她擦掉额头汗珠。 容若继续手中的活,没有说过多的废话。 而江城时刻出于震惊之中,容若的手法,他简直闻所未闻,跟别说见识。今日,他真是大开眼界! 江城再抬眸看了眼容若,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钦佩。 外面吵杂声传来时,容若皱了皱眉头。 越来越大的吵闹声,让容若额头汗珠急剧增加,手术过程中最忌讳嘈杂。 江城见容若仿佛被受影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容若把毒血清出,用药物填塞创伤,冷声道:“不用,专心手上的事情。” 当秦真凉飕飕的话语飘入容若耳中,她急躁的心忽而沉静下来,不知为何,秦真的嗓音明明冰冷,但却有安抚作用。大概容若从心里觉得,像秦真这样的人,不用说话就能震慑住所有人了吧。 * 院子里,趁秦真不注意,月华暗地里对方馨使了个眼色,方馨心领神会,偷偷往后退。 秦真抬手,手中一朵花瓣如利剑飞过方馨耳边,几根发丝随着风轻轻飘落下来。 方馨退到门口的脚步立马停住了,吓的脸色惨白。 秦真抬眸扫一眼,目光深邃锐利,方馨腿都开始打颤。白梅山庄三位当家里面,她和其他仆人一样,都最怕这位二当家。 月华抿唇,脸色有些不耐烦。她觉得方馨实在是没用,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但月华刚转了个身,秦真冷冷的话语传来:“去哪?” 月华扭着手中一块绢帕,撒娇道:“表哥,这里好闷呀,我出去转转。” 秦真指着前面石桌椅,手指头压了压,示意她坐下。 月华还要说话,秦真面无表情,凉声如霜:“大哥还没出来之前,谁也不准出这个小院,否则……” 后面的不用秦真再说明,光看他冰冷的不带表情的脸都知道,后面是什么话。 楚风笑了笑,看吧,他好言好语相劝不听,非要等他二哥来了才听话。 * 明月升入中天时,小小的一扇门终于传来轻微动静。 所有人被这动静吸引,全都看过去。 门一点点被打开,月色与灯火照的这扇小门发出闪闪烁烁的光。 终于,门内的人露出脸了,身材娇小,长相倾国倾城,是容若。 容若瘦小的身影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出来,靠着门框,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疲惫的说道:“毒已经解了,派人轮流守着,天亮就会醒……” 后面的话没说完,容若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幸亏楚风就在旁边,及时给接住了。 江城处理完善后工作出来,对大家道:“没事了,不过病人暂时不能动,四个时辰换一次药。” 月华很不满,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恨,没想到被容若这个贱女人抢功了! 方馨也不知道什么想法,燕回是她表哥,她当然不想燕回出事,但被容若救了,心中有些不服气。不管怎么,她总归没月华那么恨容若,所以也算气的过去。 方馨扯了扯月华的袖子,低声道:“郡主,不如我们先离开,从长计议。” 月华的眸子转了转,冷冷哼一声,容若,你现在尽管得意吧,我迟早要你不得好死! * 第二天中午时分,容若睡够了,神清气爽的从房间里出来。 刚走了两步,有丫鬟经过,很恭敬的低头行礼:“容小姐。” 容若眉头微挑,对丫鬟突然如此客气有些意外。她在白梅山庄几日,除了月华她们时时找茬,这些奴才丫鬟一类,全都表面客气,其实根本不拿她当回事。私底下见了她就跟没看见,别说行礼了。 容若再走几步,园子里修剪东西的小厮也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尊称一声:“容小姐。” 容若淡然而含蓄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对待下人无需客气,越客气反而越是让对方往主子头上爬,这个道理,是容若从原主经历得出的教训。 直到管家走过来,带着笑道:“原来小姐在这里。” 第22章 身软骨头轻 容若看着他,连管家在一夜间都客气起来。 之前月华和方馨整自己,这管家没少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容若见他没好气色,淡笑道:“怎么说?” 管家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三当家的让我跟容小姐说声,大当家的醒了,让容小姐睡醒去看看。” 容若猜也知道,这群人突然对自己客气,左不过是她救了燕回。 “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容若冲着他微微颔首,表情既高贵又不失礼数。 容若深知,她在白梅山庄只是个挂名未婚妻,并没有任何实权,所以奴才们不拿她当回事也是正常的,如今他们对自己客气几分,自己若是因而嚣张,往后指不定让人背地里使绊。 等管家走了,容若摸摸肚子,好饿,睡了这么久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容若又想着,找人要吃的会降低自己高贵冷艳的档次,还不如自己摸着去找点吃的,随便什么的先垫垫肚子,反正看这时辰,也快吃午饭了。 这么想着,容若摸到一个看着比较气派的院子里。 院子里摆设却很单调,只栽了几颗兰花,开的还不错。 不过容若也没心情赏花,她眼看院子里无人,便堂而皇之走了进去了。正所谓,做贼者心虚,她越是坦然,如果被人撞见,就随便说个借口,自己迷路之类。 一到里面,果然,案几上摆放着的,正是糕点茶果。 容若挺得意,这和电视里一样嘛,有钱人就喜欢到处摆几盘吃的,不然显不出气派。 容若看里里外外的没人,猜测莫非是燕回住处,那这下可以安心了。 在椅子上爬坐好,拿了块看着不错的糕点塞嘴巴里。容若砸吧砸吧嘴,有点甜腻,又拿个茶杯倒水喝,这茶水太苦了,皱着眉吐吐舌头。 再换了块黄色的饼吃,倒还不错,口味有点类似南瓜饼,但比南瓜饼酥脆。 一连吃了三个,容若觉得够了,再多等会吃不下饭了! 最后,容若抓了个苹果,边啃边好奇的溜达着打量。 看来燕回这个人实在无趣的很,屋子里装饰的毫无人情味可言,除了书就是刀剑,容若边暗自腹诽,边摇摇头。 容若看到一柄弯刀,还挺小巧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面的一颗圆钻石,心里啧啧两声,这宝石要是扣下来镶在戒指上,比那范姓明星的鸽子蛋大三倍! “看够了没有?”冰一下毫无起伏的嗓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咳咳咳……”容若拼命拍胸膛,被吓一跳,呛住了! 等容若好不容易把呛在喉咙口的苹果顺下去,一转身果然是秦真那张,万年冰山脸。 容若硬挤出一个笑容,打算打个招呼之类。 秦真眼眸往旁边桌子一扫,冷然道:“吃饱了?” “呃……”容若觉得,自己尴尬的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秦真不理会她的尴尬,说道:“吃饱了就跟我去看看大哥。” * 秦真在前面走,容若跟在后面,她现在是羞愤不已!谁能想到自己随便乱摸,就摸到自己未婚夫的院子了呢! 容若从后面探看秦真脸色,侧脸英俊帅气,就是没有温度和表情。 容若咽了咽这口美色的口水,心里想了一百个诸如我一觉醒来就在那里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啊之类的借口。奈何一路上秦真压根不问啊啊啊,越是不问,容若的心越是跟猫爪子挠似的难受。憋了一路,连个宣泄的口子都没有。 其实秦真用问吗?完全不用!他在容若一只腿迈进幽兰院的时候就看到容若了。之所以没出声,就是想知道这个女人搞什么鬼。 不过他想了一千种答案,唯一想不到的是,她进来是摸东西吃。而且姿态极其不雅,完全没有个深闺大小姐的样子。 秦真当时就觉得满脑子汗,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的脑部构件。 当日在青阳县,容若故意按兵不动,让容媛出丑,他看在眼里,因而他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再到后来容若出手,以奇怪的手法救了心疾之人,秦真更加肯定这个猜测。 秦真让人调查过,传闻容家二小姐丑陋怯懦,也听说她断掌克亲,总之一无是处。秦真眯起眼,和传闻完全不同! 秦真同意楚风的赌约,一是不想楚风纠缠不清;二来他怀疑这一切是否容家故意而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让这个二小姐接近自己。 事后证明,秦真想多了。容府在一把大火里灭亡,而容若跟着他们来到白梅山庄,并且阴差阳错反而救了燕回。 秦真静若寒潭的目光毫无波动,等事情结束,他就结束两人的婚约,送容若离开。 容若跟着秦真来到给燕回解毒的小院子,一进去就看到方馨站在门口。容若眼皮子也不抬的绕过她,方馨对着她无声的哼了一声。 江城一直守着燕回,眼睛都起红丝了,容若终于对这个神医有些改观,起码还是挺负责任的人嘛。 江城看到容若来了,让开些,微微笑道:“容姑娘。” 容若对他点点头,伸手给燕回把脉。 燕回早上醒了会,吃了药又睡着了,是容若故意开的安神药,让他多睡点,省得醒了乱动影响伤口。 江城看着容若专注表情,娇小的身体散发出无比动人的魅力,让江城眼波微动。 秦真淡道:“怎么样?” 容若抬起头,把燕回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来道:“好了,毒都解了,这几天好好修养,吃点补品就没事了。”容若知道,白梅山庄不差这点补品钱。 燕回病情已经稳定,江城收拾药箱离开。 楚风要给他出诊银子,江城汗颜道:“受之有愧,告辞。” 江城感觉这次收获颇为丰富,心满意足的走出白梅山庄。 * 午饭后,容若在燕回养伤的小院里磨点药粉,给燕回外伤用。 楚风蹲在她面前,好奇道:“这是什么药?” 春困秋乏,容若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消炎药,我加了点去痕粉,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反正能让伤口淡化点也好吧。” 楚风挺感兴趣道:“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容若暼他一眼:“想偷师啊?” 楚风失笑,赶紧摆手道:“没有,我就好奇,我记得你一直被你爹关在后院,怎么有机会接触这些。” 容若抿唇想了下,望天:“秘密!”其实容若没法跟他解释而已,原主中医加上自己的西医相结合这种事,放了谁都理解不了吧。 容若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个青绿色在晃动,故意往前倾身过去,笑眯眯的跟楚风扯闲话。 果然,不多久之后,那边青绿色愤愤不平的跑开了。 楚风挥了挥扇子,转头看了一眼,微笑不说话。 容若挑眉:“我帮你把蜜蜂蝴蝶赶走了,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啊?” 楚风风流倜傥的一笑:“这话怎么说? ” 容若把磨好的药粉装进袋子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粉末,黑眸似笑非笑道:“不行我再去喊回来?” “呃……二嫂,这个就算了哈哈。” 容若突然伸出手:“出诊费加封口费,一共一百两! 容若也不想这样,可是她穷啊!她从容府出来,什么都没带,唯二的两件衣服还是马车上的。 正所谓一两银子难倒英雄汉,不管哪个时代,没有钱都是寸步难行!每次问人要钱也不好意啊。 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不尴不尬的身份有没有月银拿,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凭自己本事挣的钱,江城不要,她要啊! 就算目前用不到银子,她存着,说不定哪天离开白梅山庄,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 秦真在不远处的凉亭,看着容若的一举一动,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桌面,黑眸沉静而幽深。 楚风笑嘻嘻的走进来,对秦真道:“二哥,你未婚妻可真行啊。” 秦真抬眸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楚风都习惯了秦真这死样,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秦真停下动作,问道:“燕回如何了?” “没事了。”楚风吹了吹杯中茶沫,喝了一口,笑道:“还别说,二嫂医术真是不错,听说伤口还用了什么去痕药,到时候疤痕都不留。” 秦真自动忽略后面半句话,凉声道:“没事了就好,接下来,该是我们还他一个‘礼物’的时候了。” 楚风听后,合起扇子,拿扇柄敲了敲脑袋,大叹一声:“唉,头疼啊,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了。” * 西风斜阳,薄暮冥冥。 清桂院里,容若坐在台阶上,手中一只小奶猫扭动个不停,只是碍于被容若按住了,不能窜跑,只发出喵喵喵的可怜叫声。 容若低头,不满的拍了一下猫头,轻斥道:“别动。” 小奶猫虽听不懂容若说话,但感觉到她的怒气,顷刻不敢动了,委屈的趴下。 终于,容若两指一挑,打了个漂亮的结,放开手中小奶猫。 这猫出生没几天,中午从容若身边跑过挠了容若鞋子两下,容若作为惩罚,把他扔到树上。 第23章 麻风村 小奶猫第一次在那么高的地方,吓的不行,容若正叉腰准备训斥几句再放它下来,结果这猫腿软直接摔了下来。 作为一只身软骨头轻的猫,本来从树上摔下来也没事,谁知它居然摔断了腿。容若满脸黑线,你这算什么猫,简直是猫界的耻辱! 于是,容若按住它,花大半天功夫,给它做了个小小的腿部手术。 做完手术的小猫很委屈的瞪眼看容若,圆鼓鼓的猫眼黑而明亮,直勾勾的看着容若,容若也不甘示弱,朝它瞪回去。 正当容若和它互瞪的时候,管家过来了。 管家现在很懂事,见容若三分笑,一弯腰,相当礼貌的道:“容小姐,有人找你。” 容若听了都新鲜,管家说有人,必然不是山庄中的谁,但她在这里连个朋友都没有,谁会找自己。 容若施施然的走到山庄外面,心中更是纳闷,怎么不在前厅等? 一只脚刚踏出门外,‘噗通’一声。 容若眨眨眼,有个穿着简朴的年轻人跪在自己面前,绘声绘色的痛哭:“神医啊,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他快死了。” 容若还有只脚没踏出去呢,可是这人就跪在自己面前,这脚出去了没地方摆,因此容若很镇定的收回来。 那人抬起一张脸,相貌端正,看着有个二十出头,还在哭诉:“神医,求求你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 容若倒并非铁石心肠,只是有些奇怪,她怎么就变神医了,神医不是江城吗?自己穿越过来,统共出手过两回,第一次救了那个心脏病的,这次是给燕回解毒,那除了白梅山庄的人,也就江城知道自己会医术,他怎么知道的,还喊自己神医。 疑心病很重的容若眯起眼,问他:“你知道我?” 那人立马点点头:“是啊,我听说白梅山庄来了位容姑娘,医术很是了得,是神医啊。” 容若心中奇怪,她自问名声还没那么大,而且就算自己医术再好,也不用巴巴的跑白梅山庄求医,云县里,属江城名气最大了吧,连燕回都特意去城七药堂,他为何来这里找自己看病? 那人急道:“神医,我家就在旁边陈家庄,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 容若抬眼看到旁边停了辆马车,再看看这小伙子村夫打扮,心中更是奇怪,马车虽然简单,但是在她印象中贫民用不起马车的吧?有个小推车那都算小康了。 那人见容若迟迟没有动作,脸色有些着急起来:“神医,再不去,我爹就快撑不住了。” 容若依然慢悠悠的问道:“你为何不去找江城?” 小伙子愣了下,回道:“呃,这个,江城啊,太远了,不不太方便。” 容若目光凌厉的扫向他,他分明在说谎,容若虽然不太了解这里,但她之前下山就发现了,白梅山庄建在半山腰,地势颇高,而且为了取静,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几里地。 然而从村庄去县城,路途平坦不说,和到白梅山庄差不多,但是白梅山庄在山上,因而肯定是去县城更快。 小伙子在容若犀利的眼神下,不自在的看了看别处,目光躲躲闪闪的避开。 容若都被容媛绑架过两回了,导致她有点被害妄想症,所以,这门,她是不打算出了。 正要转身之际,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容若揉着后脑勺再醒过来,天色已经全黑,蹿过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是,老子和这地方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又被绑……呃……容若动动手脚,没被绑啊。 容若再看了看周围环境,今晚没有月亮,黑的和伸手不见五指也没差了。她想起来衣兜里还有个火折子,拿出来,嚓一下点燃了…… “啊!” 这一声惊叫是容若发出来的,只因她点亮火折子的一瞬间,发现眼前几十张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而且那一张张脸都奇惨无比,有的半张脸溃烂,有的干脆鼻子都烂塌了。就算是胆子大如容若,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冷静下来,容若发现那些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中年妇人和壮汉,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里有好奇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容若动了动,那群人有些畏缩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个年岁有些大的老婆子先开口道:“姑娘,你也是给他们抓进来的啊? 容若不解,他们?是谁? 这时,老婆子被一个人推开,大声道:“反正老子迟早也是死,还不如趁现在快活一把!” 说话的是个魁梧大汉,半边脸都烂了,但从另一边脸可看出之前长的就是凶神恶煞之相。 老婆子被推倒在地,捶地道:“作孽啊,都是可怜人,你何必糟蹋人家姑娘。” 有些人露出些同情的目光看向容若,但有点害怕大汉的样子,不敢出声。 那大汉眼一瞪,犹如牛眼那么大,他比了比一个拳头:“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揍死你。” 容若看着这人过来,手摸着一包药粉,冷冷一笑。 * 一炷香后,火把亮起,容若拍拍手,指着前面一群人:“坐下。” 那些人很乖巧的坐下,一个也不敢有异议。 而那个刚才还大声胡咧咧的大汗,正在地上翻滚。 刚才他见容若一个年轻姑娘,又美的不像话,所以起了歹心。没想到手还没摸到,眼睛被什么粉糊进去,疼的不行。 容若冷笑一声,红唇微掀,用美妙的语声吐出最冰凉的话语:“有眼无珠散。” 大汗疼的双手直抠眼睛,容若走过去踩在他的身体上,语音清澈凛冽:“我开心了就给你解药,否则,你将从眼睛开始一点点往里烂,直烂到五脏六腑,最后全身溃烂也死不了,你会生不如死,撕心裂肺。” 话虽对着大汗说的,所有听见的人却忍不住一个激灵,他们的眼里充满了畏惧,看容若就像看一个怪物。 容若用眼睛巡视了一圈,把里面唯一的孩子招过来。这孩子是个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脸上长满了红色的斑斑点点,皮肤倒还没有开始脓肿发烂,所以可看出小姑娘长相清秀。 容若伸手检查了一番,自语道:“哦,原来是麻风病。”这在古代可是绝症啊。 之前说话的老婆子听见了,有些奇怪,仗着胆子开口说:“姑娘,你不知道这里是麻风村吗?” “麻风村?”容若抬眸看她,问道:“怎么说?” 老婆子叹道:“这里原来是个荒村,后来官府把得了麻风病的人赶进来,渐渐的,这里就成了麻风村。” 容若点点头,低着头沉思。 不用问,把她敲昏后扔到麻风村的人一定是月华和方馨,麻风病在他们眼中无药可救,所以是想让自己和这群人一起溃烂而死。 容若想到这里,黑眸眯起来,真是好歹毒的心! 不过,月华一定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千年后已经发明了麻风疫苗,容若是不可能被传染的。 容若从怀中拿出一颗药给小姑娘喂下,吃过后,小姑娘说感觉好多了。 容若却说道:“这不过是暂时止疼的而已。” 容若从旁边把火把拿在手里,到处走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很大,大的像个猪圈羊圈一类,因为里面只铺满了各种稻草,和几件破旧罐子,没有其他多余东西。 不过,当容若举着火把靠近那群人时,他们畏缩的直往后退。 原来他们对火有些畏惧,难怪刚才黑糊糊的。但是容若又奇怪,麻风病又不是狂犬病,怕什么黑啊。 老婆子似乎看出容若的疑惑,解释道:“我们的生命里只有黑暗,有没有火照明已没所谓了。” 有人附和:“是啊,我们就是在这里等死。” * 容若躺在草垛上,脑中回想着刚才老婆子说的话—— 麻风村位处一个山坳里,只有一条路通向外面,路口处有官兵把守。每日里,官兵会把一桶饭菜放在村口,他们自己去取。 容若寻思着,逃是逃不出了,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如果自己把麻风病人治好了,麻风村岂不是也不存在了? 容若双眼看着漆黑天空,心中着实叹了口气,若是现代,小小麻风病,只需口服几日氯苯吩嗪便痊愈了。 不过,麻风病在医学还不那么发达的现在,虽然麻烦了点,应该也不算不治之症。 容若思索良久,根据她脑海中的药方,再配以行针,应该可以解。 * 第二天一大早,容若把所有人召集过来,问他们:“想不想治好麻风病?” 所有人听了,感觉不敢置信,从未听说过麻风病还能治愈的。 容若第二句话是:“你们有谁敢去抓蛇,剧毒的那种。” “这……” 有人退缩,也有人迟疑。 容若美丽的容颜上浮起嘲讽,冷笑一声:“一群懦夫,你们只配等死。” 很多人听了有些不服气,可是昨晚容若那一出手,那个大汉现在还在地上滚着嗷嗷叫。有人曾偷偷看过,那汉子的眼睛已经瞎了!顿时胆寒于这个女人出手狠辣。 因而,就算容若说话如此难听,他们也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有个人站了出来。 此人鼻子溃烂,只剩鼻根未倒,他握着拳头,大声道:“我豁出去了,反正也是死,不如拼一把。” 其他人面面相觑片刻,同声道:对啊,反正死路一条,不如搏一搏! 第24章 这个女人下手又快又狠 接下来,容若让青壮年去抓毒蛇,而老弱妇孺则去山上采一种草药,名曰:雷公藤。 到时候,等毒蛇抓来,取其蛇胆,再配以雷公藤作为消炎药,两者相加,使得功效倍增。 容若盘腿坐在地上,拿着一块石黄磨粉,幸得这山上能找到这东西,省了她不少力。 基本上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容若,那位小女孩,还有个躺在地上只剩下哀嚎的大汗。 嗷嗷嗷的,叫的容若脑仁疼。 容若抬起头,就见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不知怎的,容若觉得这眼睛和昨天让自己摔断腿的小奶猫有点像。 容若招招手,小姑娘迟疑了一下,婆婆让她离这位姐姐远点,千万得罪不得,但是昨晚她吃了姐姐给的药,明明舒服了很多,所以姐姐应该不是坏人才是。 片刻后,小姑娘慢吞吞的走过来,眨着一对大眼睛:“姐姐,有什么事吗?” 容若拿出一颗药,指地上哀嚎的大汗:“喂给他吃。” 等小姑娘给大汗喂了药之后,突然两眼虚空一瞪,突然没动静了。 小姑娘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会是……死了吧! 容若淡道:“没事,昏睡了而已。” 小姑娘就蹲在容若身边看她干活,好奇道:“姐姐磨石头干什么?” “这个是石黄,能磨雄黄出来,而雄黄是消毒用的。”容若也是闲的没事,正经给她解释了起来。 小姑娘歪着头,感觉这个姐姐好厉害,她什么都懂诶。 容若把磨好的粉末放到一个纸包里,问她:“你叫什么?” “二丫。”小姑娘回道。 容若又问她:“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你爹娘呢?”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垮下来,闷闷的道:“我爹娘自从生了弟弟就不太管我了,后来村里有个人感染麻风,爹娘让我给那个人送吃的,然后我也感染上了,再后来,爹娘亲自送我来了这里。” 容若认真的看这小姑娘一眼,她爹娘是故意的吧。 小姑娘有些低落道:“我不恨我爹娘,不过如果能活着,我也不想回去了。” 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意外的早熟,一双大眼澄净而清澈。 容若听她身世倒是和原主挺像,难得起了一丝恻隐之心,道:“出去后你就跟着我吧。” 女孩大大的眼睛瞬时明亮起来,不敢相信的道:“真的吗?”真的能治好离开这里,然后这位美丽的姐姐会收留自己? 容若浅浅一笑:“不过二丫这名字实在太难听了。”她略思考了一下,随便从中药中择一个名字,道:“以后就叫半夏吧。” 女孩却看着容若发起呆,从昨日到现在,她只知道容若美,然直到容若露出笑脸,才发现居然有人如此艳色绝世,美的不可方物。 * 白梅山庄里,月华和方馨眉飞色舞的走在庭院中。 方馨胆子还是有点小,有些不放心的道:“万一被二当家的发现了……” 月华瞥了这个不争气的方馨一眼,要不是需要个帮手,她才懒得和这个蠢女人来往,眼眉往上挑,哼笑道:“我早就想好了,还用你问,到时候就说她和野男人跑了,管家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在门口私会。” 方馨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笑着拍马屁道:“还是郡主设想周到。” 脸上满面春风中带着一丝怨毒,心里冷笑一声,容若这个贱妇,居然还想勾搭我的楚风哥哥,让你和那群恶心的麻风病人死一起去。 正巧楚风经过,看到月华和方馨两个人谈笑风生的,赶紧转身,还是晚了一步。 方馨跑上去,娇滴滴的唤道:“楚风哥哥~” 楚风低头笑的含蓄可亲:“馨妹。” 楚风见月华和方馨今日好像格外开心,准备随便客套两句闪人:“两位美女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方馨除了容若这个潜在情敌,心情很不错,笑的娇俏可爱:“楚风哥哥,容若出去勾搭野男人了!” 楚风笑道:“馨妹,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月华恨恨的看了方馨一眼,这个女人就是沉不住气!但是既然说透了,她也无所谓,反正计谋已经成功。 月华一脸高傲的冷哼道:“不信你去问管家,他亲眼看到容若上了那个男人的马车,哼,我就说这女人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果然是水性杨花之人,怎么配得上我表哥,一定是她早就知道我表哥的身份,死乞白赖的勾搭上来。” 楚风眼眸中透出几分疑惑,他深知容若就算当日在容府都没两个熟人,更何况是白梅山庄。 当下转身,决定去找管家问个明白。 “楚风哥……”方馨想要追上去。 月华喝住,娇红嘴唇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让他去。” * 秋日当空,天朗气清。 午饭前后,麻风村内的人陆陆续续的就都回来了。 容若一看收获还不错,怎么也是抓了两条来。 不过,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就有点束手无策了,没有经验,不知道对这种毒物该怎么下手啊。 容若之前找了把锋利的刀,这会儿拿在手中问大家:“谁来?” 抓的时候还能勉强几个人围起来,用个网兜兜住,然后塞麻袋里。但是,杀蛇取胆?不会也不敢啊?!特别是这种毒性巨强的。 容若见这群人就没几个成气候的,不耐烦的撸起袖子自己干! 抬抬下巴,让站在麻袋边上的男人解开绳子。 那蛇动作也快,绳子刚解开,一下就蹿出去老远。 就在这个时候,容若快很准的一把踩住七寸之处,右手一挥,手起刀落之间,出手利落的砍掉了蛇头。 大家不禁再次侧目,这个女人下手真是又快又狠啊! 容若顾不得他们心里的想法,蹲下来剖开后取出蛇胆,然后捏着血淋淋的蛇胆,抬起头,目光扫过所有人,说道:“知道怎么做了?” 阳光照在容若绝色的脸庞上,却让所有人浑身感觉到一股寒意,情不自禁的直点头。 有容若示范在前,终于有人敢出手了。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先例,后面的也就不那么恐惧了。 容若先搅烂了雷公藤,然后将蛇胆放进去,等差不多成为一团烂糊,又加了一些其他的药粉进去。 等一切就绪,容若用之前磨好的雄黄粉给他们溃烂之处消毒。到晚饭过后,让每个人依次吃了混合着雷公藤和蛇胆的药,就喊他们去睡。 药中加了安神药物,所以每个人很快就沉入睡眠之中。 容若看着他们睡了之后,坐在草垛上,暗暗祈祷——希望这个药方能有效吧。 次日清晨,村民们醒过来之后,真的感觉好了不少,起码没有再继续溃烂的趋势。 容若知道这个药方是有效的,吩咐大家按着昨日的安排,继续去山中寻找毒蛇和雷公藤。 村民们满脸欢喜,自从到了麻风村之后第一次看到希望,不再死气沉沉,同时因为有希望而干劲十足。 毒蛇算什么?活下去才是王道! * 白梅山庄那边,除了容若这个心腹大患的月华心情很好。 月华穿着一套名贵云锦,姿势极为优雅的将丫鬟送来的养生汤放到圆盘上。 她要送去给秦真喝,当然以自己亲自煲汤的名义。 月华保持着好心情一路走到房间外面,穿过一片回廊,然后月华的心情就不美丽了。 “啊!” 月华惊叫一声,已经来不及了,整个汤盅倒在自己身上和脸上,汤水把她精心打扮的脸弄花了,衣服也一塌糊涂。 月华一把甩开汤盅,“砰——”汤盅倒地四分五裂。 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月华对着来人就是一巴掌,眼睛怒瞪道:“再有一次,我让人抽死你!” 方馨捂着右边脸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就这么一瞬间,她眼中燃起一把怒火,但是怒火来不及燃烧,就萎靡了下去。只因对方是郡主,她得罪不起还得努力巴结的人。 方馨咬了咬嘴唇,咽下心口的委屈,说道:“郡主,我有急事。” 月华用丝绢擦拭脸庞,抬起一根指甲盖涂的鲜红的食指,盛气凌人道:“最好有个好的解释,不然我饶不了你。” 方馨放下手,顾不得脸上疼痛,急声道:“郡主,容若不止没染上麻风病,还给那些人看病,听说还挺有效果,差不多痊愈了!” “什么?!”月华正在擦拭的手一顿,满脸不相信:“怎么可能?” 眼下,方馨视容若为眼中钉,自然不希望她再回山庄,于是火上浇油道:“郡主,千真万确,我派去的人今天亲眼看到的。我看过不了两日那些人病就能好了,到时候他们一出来,容若岂不是又要回白梅山庄,那我们两之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呀!” 月华恨恨的拽紧拳头,脸都气白了:“这个小贱人!” 方馨上前一步:“郡主,您看怎么办?” 月华眯起一双眼,红唇裂开一抹残忍笑容,冷冷道:“想回白梅山庄,除非是她的鬼魂!” 随后,月华让方馨找几个功夫高强之人,去麻风村里直接把容若做掉,省得夜长梦多。 而月华没注意到,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抹玄色身影自她身后一闪而过。 第25章 江湖术士的伎俩 这日晚上,容若给大家服了药,准备去外面水井打点水洗洗睡了。 秋月如珪,银光洒下来,院中还算是明亮。 容若伸伸懒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有一两日,他们的麻风病就痊愈了,到时候自己也能离开麻风村。 容若想着,出去了之后先跟白梅山庄的人狠狠算笔账,再要个几千两精神损失费之类。那她就能离开白梅山庄,完成她闯荡天下的宏伟志愿了。 毕竟世界那么大,怎么也要出去走走啊。 一桶井水打上来,容若刚探手触到水,眼睛不由的眯起来。 容若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有一股不寻常,作为外科医生,她对死亡的味道有种天生的直觉。 所以,几乎是本能的,容若突兀的闪开了去。 回头一看,月下寒光一闪,是刀剑的锋芒。 生死关头,容若身子终于比脑子更快一步,转身就跑。 容若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反正有路就跑,心里道—— 亏得老娘是马拉松业余组冠军,不然这么跑哪个人受得了。 没办法,生死关头,受不了也得受着! 不过,容若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了一处断崖,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啊。 容若扬天长叹,之前死的不明白穿越过来了,莫非还要再死一次?这次死了能不能穿回去啊? 刀剑就在眼前,容若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英勇点跳崖,要么…… 容若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相:“各位大哥,可否商量件事?” 那几个黑衣人还真的停下来互相看了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容若手指探入怀中,里面还有最后一包药粉,不成功便成仁! “我想说……”容若把药粉紧紧握在手指中间,一步步的往前,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撒了出去。 不过,天不助她,这时候居然吹来一阵邪风,把药粉都吹走了! 容若双手捧脸:“Oh my God!”果然是天要亡她啊啊啊! 黑衣人也没了耐心,右手外翻,持着刀就砍了过来。 容若觉得要不然还是自己跳崖吧,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实在不太雅观。 容若仰着头感慨,却见到一抹玄色映入眼帘。 容若眨眨眼,心里直呼—— 我的娘诶,真特么的帅! 月光下,玄衣飘然,就这么在容若面前从天而降,犹如神邸,简直高大帅气的不得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剩下窝草窝草的感叹声。 突然,一股不寻常的风劲逼视的容若忍不住逼上眼睛,再睁开时,容若张大嘴巴惊呆了。 黑衣人一个不剩全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没气了。 一出手,杀手就全军覆灭,这股霸气也只有秦真会有。 容若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后知后觉的扯扯面前如神祗一般的男子袖子:“不留个活口审问一下咩?” 秦真看了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回去。” 容若跟在他后面,好奇的探出半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秦真没有回头,从内而外冷漠的就像冬天的冰,口气也是凉薄到没有温度:“路过。” 容若皱皱鼻子,果然不能对这家伙抱有太大期望。 走到一半,容若突然叫道:“哎呀,不行!我过两天才能回去。” 秦真很不耐烦的看向她:“女人,你的话太多了。” “我保证!”容若举手道:“这边事情完了我就回去。” “随便。”秦真嘴中吐出这两个字,真的走了。 容若看着玄衣隐入黑夜,望天—— 这种男的放在现代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 白梅山庄内,月华用手指头挑起一抹胭脂,细细描绘嘴唇,她眼中盛着笑意,可见心情很不错。 忽而,‘嘭——’一下,房门被大力推开。 月华手指一抖,胭脂在脸上划了一道,皱起眉,怒斥道:“哪个不长眼的……” 话说到一半,等她转头看清了来人,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月华立马换上另一副娇俏表情,看着难得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秦真,笑的嘴都裂开了:“呀,是表哥呀~” 秦真冷冷的目光扫过去,一股慑人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月华被这股寒意逼视的心口一颤,准备迈出去的脚步迟疑起来。 秦真看着她,凉凉道:“明天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和表哥在一起!”月华惊叫,表哥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秦真右手一扬,一块黑色令牌落在月华胸前,月华抱住了一看,顿时面色惨白。 秦真移开视线,转身不再看她,离开前,扔下一句话:“你做什么了自己清楚,趁我没改变主意,最好赶紧消失。” 眼睁睁看着秦真离开的身影,月华很委屈,表哥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对,一定是容若那贱人说了什么。 月华抿起唇角,眼中满是憎恨,握紧拳头往桌上狠狠砸了一下,她和容若势不两立! * 容若不仅是从麻风村走出来的第一个人,还把麻风村内所有人治好了。这件事传出去,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渐渐的,人们传的神乎其乎,说她容貌绝俗,倾国倾城,就是那九天玄女下凡,专为拯救世人而来。这么传了几个村子,他们就差给容若造个庙宇,摆上她的人像用香火供奉了。 身为当事人的容若闲着无聊的时候,听半夏这个丫头在耳边念叨了两句,她深感人民群众传播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是从古至今唯一完整遗留到现代的非物质遗产。 至于半夏,当日突然来了慈悲之心说要收留她,后面发现自己处境都尴尬,带着她实在不方便。但也不能失信于人,最后还是把她带回了白梅山庄,反正白梅山庄家大业大的,总少不了她一口吃的吧! 不过容若稍有些可惜的是,自己大仇不得报。等她回到白梅山庄里,月华已经走了。容若心中腹诽,恐怕她是得知大事不好,提前跑路了。 对于容若这种有仇必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森森的缺憾,本来还想送她一份‘礼物’的。剩下一个方馨孤掌难鸣,容若瞧着也起不了多少风浪,因而没把她放在眼中。 所以,这几日的容若很悠闲,闲到只能逗猫。 “嘶~”容若看着手掌心明显的两道伤痕,有斑斑血迹露出来,怒捏猫头:“养不熟的畜生,今天就阉了你。” 容若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狂犬病症,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取了药粉清理,她一世英名可不想死在一只小奶猫身上啊。 等药粉渗透,容若呼了口气,吹掉上面多余的一层。 “咳咳,二嫂你这是做什么?”楚风恰好过来,顺着风被吹了一脸。 容若甩甩手,歪着脑袋向上抬看他:“上药。” 楚风用扇子挥掉粉末,蹲坐她身旁台阶,见她素白小手抹了一层药粉,问道:“受伤了?” 容若身边的小奶猫“喵呜~”叫了一声,似乎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没有,擦破层皮。”容若觉得说实话显得太丢脸,随便胡诌了句。 楚风看着容若吹手心,眼眸中有些惊讶:“对了,我听说你双手都是断掌,怎么……” 容若摊平手掌,掌纹清晰明显,哪来断掌一说。 “哈,那都是骗人的啦。”容若无所谓的道:“容天给我的手掌抹了药物,暂时把掌纹抹掉,好配合那个胡诌骗钱的道士罢了,回头一洗就没了。” 楚风更是不理解:“你爹为何这么做?” 容若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知道,大概不喜欢我?” 楚风见她说起来风淡云轻,一点没有哀愁幽怨的模样,笑了笑,真心道:“二嫂,你倒是少有的豁达之人。” 突然,容若认真的看着他:“跟你打个商量呗?” “什么?” “以后别叫二嫂了行不?”容若口气有点无奈。 楚风想想可能是还没成亲,姑娘家的不好意思,痛快道:“以后叫你容小姐。” “随便。”容若觉得只要不叫二嫂,其他都行。 药粉差不多都被吸收了,容若拿起旁边纱布,打算把手掌包扎起来,但是手背后的结怎么也打不上。 楚风收了扇子插在腰带上,然后道:“我帮你?” 容若本来也有这打算,没好意思开口,见他主动帮忙,露齿一笑:“多谢啊。” 楚风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她会矜持一下,毕竟女子和男子授受不亲。 不过他细细想来,容若何曾是个普通女子了?所以也不多想,低头给她打了个结。 起身离开时,鼻尖被容若的发丝扫过,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香粉,有股淡淡药草味,但是却比香粉更好闻,清香的,很舒服。 容若看着手背打好的结,好了这两天不下水就行了。 接着双手虚虚拱了一下,郑重承诺:“下次你要是受伤,我一定帮你好好包扎!” “呵呵……”楚风笑了笑:“这就算了。”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容若想着,楚风总不是闲着没事干溜过来跟自己侃大山来的吧。 楚风一拍额头:“差点忘了,管家问我你带回来那位小姑娘怎么安排。” 第26章 要人命的汤 容若用手指头戳着旁边乖乖趴着不敢再乱动的小奶猫,随口道:“白梅山庄谁的院子缺人,你安排进去就行了。” 楚风见那猫被容若蹂躏的不成样子,居然一动不动,有些新奇。他哪知道刚才容若被小奶猫抓伤后,威胁它要阉了它,它才听话的! “不过小姑娘好像就打算跟着你,所以我来问问,就让她当你贴身丫鬟如何,反正你身边也没人。”楚风跟容若打着商量。 容若眨眨眼,想着那孩子才十三四吧,身高刚过门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分外瘦弱,抽抽嘴角:“贴身丫鬟,太小了。” 楚风站起来,潇洒的挥开扇子,温润而笑言:“这倒不要紧,随便做点零碎事情罢了,反正其他的有别人。” 容若想想也行吧,既然是自己带回来的人,只能自己负责了。 这边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一派和谐。 院子外,方馨扒着墙,手指甲都卡进墙缝里,眼中全是恨意。 * 自从半夏跟了容若,容若也算彻底体会了一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生活。诚然她之前也是堂堂容府二小姐,可是没人拿她当小姐伺候过啊。 所以,容若本来还颇有微词,想着什么时候,就把半夏托付给可靠的人家,好不影响自己独闯天涯的壮志。 现在堕落了,觉得还是有人伺候舒坦。 容若忍不住捶桌,都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作祟! 等容若吃饱喝足了,半夏说再去厨房给她熬一碗银耳莲子羹,听说美容养颜的。 庭院中,一颗丹桂正盛放,满院飘香。 容若就躺靠在丹桂之下,闻着花香,偶尔看两眼手中书册,心中痛斥自己沉沦了,糜烂了,又不想动。 就在容若于此等清幽之中慢慢合上双眼,打着瞌睡之时,她耳尖的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绝不是半夏的,半夏走路总是欢欣雀跃,不像这般迟疑稳重。 容若勉强眯开眼睛一条缝,入眼是一团草绿色。 方馨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了个汤盅,施施然的走上前,面色之中略有些犹豫,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容若重闭上眼睛,她才不想和这个女人说话。 “那个……”方馨扯起两边嘴角,露出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语气亲切道:“容小姐,这是红枣山药汤,听说你前几天给人绑了,受了不少惊吓,红枣补血益气,山药健脾保胃,喝了对身体好呢。” 容若再装睡觉也没意思了,索性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方小姐也听说我被绑了啊?” 方馨脸上的笑容一顿,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随后干笑道:“山庄里大家都听说了,幸好容小姐福大命大。” 容若红唇勾起,黑眸斜扫她一眼,轻笑道:“我当然命大,命小就喝不到方小姐此刻的汤了。” “呃……呵呵呵……”方馨赔笑两声,倒了一小碗给容若,长睫颤了颤,抿着唇,满脸真诚道:“容小姐,我此前不懂事,得罪你之处,还望你海涵,如今我想明白了,是我的错,今日这盅汤就当我赔罪,请容小姐笑纳。” 容若眼皮子半垂,自下而上的淡扫过去,再看看天边的日头,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方馨说到动情处,就差泫然欲泣:“容小姐,你是不肯原谅我吗?” 容若把视线聚焦到方馨的汤上面,手指头无意识的轻敲躺椅扶手:“汤啊……” 方馨讨好道:“我亲自熬的。” 容若黑眸微动,心道:看你耍什么鬼,我才不相信你这女人会突然跟我示好。 “喔,亲手熬的啊。”容若微微一笑:“那我不喝的话,岂不是辜负你的一片好心了。” 方馨猛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汤碗递过去,干巴巴笑着道:“容小姐喝了这碗汤,以前的事情我们就既往不咎,做一对好姐妹。” 容若单手接过她的汤,心里呸了一声,谁和你做好姐妹。看着碗中漂浮的红枣,慢慢移到嘴巴前面,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方馨。 就见方馨努力保持镇定的脸上,露出一丝隐藏的急迫感,还有那双眼睛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似乎又期待又惶恐。 容若被汤碗抵住的嘴唇邪邪一笑,接着突然起身,口中故意惊叫道:“哎呀!” 然后装作脚底一滑,整个人往方馨身上扑过去。 而容若手中的汤碗不小心,但是很精准的拍在方馨的嘴巴上。 容若看着方馨落了一脸的汤水,滴答滴答从脸上往下掉到衣服上,狼狈不说,她的表情霎时变色,从乍青到乍白。 方馨暴跳而起:“你怎么回事?” 容若无辜的眨眨眼:“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喔。” 方馨用袖口猛擦嘴巴,还一直往地上吐口水,又急又气的怒道:“你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这个喝下去要人……” 方馨猛然发觉自己说错什么话,赶紧停住,嘴巴已经被擦的鲜红鲜红,一双眼睛瞪着容若,像是要瞪脱出来。 容若重新坐回去,翘起二郎腿,笑眯眯的道:“要人什么啊?” 方馨咽咽口水,把话咽回去,哼了一声,扭头道:“没什么。” “我看是……”容若单手轻敲扶手,一字一句缓缓吐出道:“要!人!命!” 方馨浑身一震,神情僵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容若从口鼻间嗤笑一声:“方小姐,你的汤看来我是无福消受了。” 方馨这会儿收拾了一下心情,控制着自己发怒的表情,假笑了两下:“我好心来道歉,容小姐不接受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 方馨走出两步,想想不好,把地上的汤盅小碗捡起来放到托盘上,扭搭着腰出了清桂院。 容若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渐渐变冷。她刚刚拿过汤碗的时候,已经闻到里面味道,虽然方馨加了红枣山药混味,可容若还是闻见汤中下了剧毒。 容若眯起眼,暗道:方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再有下一次,你会后悔出生的。 没过多久,半夏端了银耳莲子羹回来,见到容若身旁的地湿了一大块,疑惑道:“咦,这里怎么湿了,小姐打碎什么东西了吗?” 本来半夏是喊容若大姐姐的,但是楚风明确把半夏划给容若当贴身丫鬟之后,半夏自动改了口。 容若从她手里拿了碗羹汤喝,随口道:“大概刚才下过雨吧。” 半夏抬头看看高高在上的日头,下雨?不会吧? * 做过小手术的小奶猫走路还有点跛脚,而白梅山庄里的药实在有限,容若打算吃过午饭后下山给它弄点药。 倒是无关这猫的问题,而是容若觉得若不彻底治好它,绝对会辱没了自己的医术。 容若留下半夏看守院子,独自带着从楚风那边讹来的一百两银子下山了。 县城的集市还是和之前一样热闹,不过容若稍微有点路盲,绕了好大一圈,没找到城七药堂。 其实找别的药堂也一样,但县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除了城七药堂,居然没有其他比较像样些的,不是缺了那味就是少了这味的。 最后,容若问明了路之后,决定还是去城七药堂算了,怎么说和江城也认识,到时候还能让他打个折之类。 再绕了几个圈,容若不负众望,终于看到城七药堂四个大字。容若无比自豪,自己的路痴症治好了。当然,她没有想过,刚才如果直接往右而不是左拐,早一个时辰就找到了——城七药堂其实就在县城门口右边第二家! 容若怀着无比欣喜的心情迈步出……咦,怎么迈不动? 容若低头一看,有个男人抱住了她的大腿。确切的说,是个陷入昏迷的男人。 在容若低头检视的时候,她心里在想,这男的是不是以为自己抱住的是根柱子? 嘴唇发紫透黑,面色透着铁青。容若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中毒了。 好不容易把脚拔出来,容若上下检查了一边,看到他腿上两个深深的透着黑血的牙印,容若了然——蛇毒。 容若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短刀,利索的割掉男人裤腿,看到他肿胀成两倍的小腿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刀往上一砍,黑色的血顿时喷涌而出。 “嗬~” “唉哟,这姑娘下手好狠……” …… 原来容若没注意的时候,周围悄没声息的一下子围起来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其中有人认出男子身份:“呀,这不是王家村的李二狗嘛。” “他是不是被蛇咬了?” “前面就是城七药堂,快去喊江神医,这姑娘哪会看蛇毒啊。” 嘈杂的人声没有影响容若,她专注的看着伤口的情况,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起来这男子中毒时间不短,毒已逐渐蔓延开来,若没有及时救治,恐怕命不久矣。 容若抬头左右相顾,正是着急之时,忽而鼻中闻到一股恶臭。 围观人伸手掩住口鼻,咒骂起来。 “这个死哑巴,每次都这个时候倒夜香。” “就是,把整条街弄的那么臭,也不知道趁夜深人静的出来。” “说起这个老子就有气,上回在路边吃馄饨,给他路过溅了一裤腿!” 其他人哄笑起来,见别人比自己更倒霉,没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 第27章 惊天壮举 容若却没有把这些话听进耳中,她快速从身上撕了两根布条扎住男子伤口两端,然后又干了件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情。 在众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容若直接跑到倒夜香的那人旁边,趁他弯腰拿别人的粪桶之时,推着那辆木板车就走。 哑巴一抬头,车没了? 粪车推到受伤男子旁边,容若大喊一声:“让开!”直接往他身上一倒。 顿时,满天满地的恶臭,臭的惊天动地! 围观群众满脸正震惊的看着容若一举一动,嘴都合不上。看的太认真,以至于连带着被大粪泼了一身。 “呸呸呸……”有人嘴巴被溅到。 人群开始跟炸锅一样,怨天怨地,矛头都指向容若。 容若觉得无辜,明明她喊了让开的啊,谁让你们不听! “你这姑娘怎么回……”一男子指责到一半,见到容若的脸,话没了。 刚才她一直蹲着,后来又事出突然,大家显然没看清,此刻一间,顿时惊为天人。 不过旁边受牵连的妇人们才不管你长的好看不好看,尤其好看的出于嫉妒反而还成了眼中钉,满口谩骂就要出口。 “大家让让了诶,江神医来了……” 江城不负众望的在关键时刻赶到,面不改色的蹲到地上,对着地上一坨被大粪盖住的男子把了把脉。 容若此前还觉得江城自称神医有些过誉,看他这都下得去手,不禁由衷佩服,不亏是医者仁心啊! 江城把完脉后,又查看了一番男子腿上伤口,抬头问众人:“这是谁做的?” 围观的妇女们觉得江城一定是要训诫一番,到时候有了神医的言论,她们也好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指责,说不定还能趁机喊官老爷把她抓了去,治她一个破坏公物损坏环境的大罪! 所以,立马散开包围圈,手指一同指向容若:“她!” 江城目光对上中间的人,惊讶中带着一抹喜色道:“是你!” 容若站在妇人们中间,对着江城跟招财猫一样缓缓的招了招手:“就是我。” 江城站起来,神情兴奋道:“《疡医大全·卷三十八》有云:治毒蛇疯狗咬伤,人粪涂咬处极妙,新粪尤佳,诸药皆不及也。容姑娘如此处理,当真妙也。” 刚才情急之下,容若也顾不得那么多,现在对着一坨大粪说话,实在有些站不下去,扯了扯脸颊,干笑道:“谬赞,谬赞……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随后,江城请药堂中伙计帮忙,把人抬回药堂里,弄了一缸大水清洗干净,然后给他服用紫金丹。 其实那人在容若泼粪之后就醒了,只不过马上又被熏晕了过去。 此时完全清醒,感激容若救命之恩,还问容若家住何处,改天一定要登门表示感谢。 容若和江城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背后传来‘扑哧’一声脆笑。 容若转头看去,只见药堂偏门走出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清秀绝俗,容色照人,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正带着笑意。 女子穿着干练,笑意吟吟的看着容若道:“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容若心道,这漂亮小妞是谁,莫非是江城的娘子? 那边,果然见江城走过去,亲昵而温柔的笑斥道:“小七,不得胡言乱语。” 女子抿唇,却还是有笑意泄露出来,歪头打量容若,大方得体不叫容若讨厌。 江城看到容若疑惑的目光,遂为解释道:“这是舍妹狐小七。” 容若就更纳闷了,你姓江,你妹姓狐,这怕不是情妹妹吧?不过又想了下,说不定两个爹啥的也有可能。 江城似是能看透人心,温言道:“舍妹随母姓。” 狐小七对着容若含笑点头,道:“姑娘该是姓容吧,当真如哥哥所言一般。” 容若回她一个笑容,心里嘀咕着:江城背后说我什么呢? 这个狐小七和江城虽为兄妹,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比他哥哥活泼的不是一点点。 狐小七背着江城跟容若说道:“我哥哥就是常年闷了些,人倒是真不错的,你看他整天关在房里不是看医书就是研究药物,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嫂子回来……”说着,含蓄的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不过现在好了。” 容若挑选药材的手顿了顿,很是不解这个现在好了到底是几个意思? * 太阳西移,容若从城七药堂出来,脸上的表情万分满意。 容若一口气买了不少东西,最后实在是感觉自己带不下了就放弃了。而这些东西半卖半送的,江城实在没收她几个钱。 从城七药堂出去,容若万分自信的往右一拐,果不其然又绕了好大一个圈。 而城七药堂里,容若刚走没多久,狐小七发现她忘带了一味药。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药材,江城还是拿起来说道:“我现在出去,应该能追上。” 狐小七看着哥哥匆匆而出的背影,捂嘴偷笑,她这个哥哥何曾对别的人和事上心过。 不过,江城万万没算到容若不走寻常路,因此追了三里地都没赶上她,好奇容若的脚程怎么这么快。 容若这边,绕了好大一圈,终于绕出城,暗自感慨自己真是聪明才智,绝世无双,乱走都能给她走出一片天地。她此刻不得不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当然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用在这里多不合适。 容若从城里出来,听着鸟语闻着花香,心情大好。这可是完全无污染的纯自然环境,现代很少能见到了。 就是这样踏着轻松步伐的容若,下一刻就轻松不起来了。因为她一脚踏出去,后一秒天地瞬间变的漆黑。 容若眨眨眼,不能吧,日全食啦?正当她慢半拍的决定大喊一声,口中及时被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不止把嘴堵住了,还堵的特别严实。 随着马车一起颠簸时,容若一脸生无可恋,如果她没算错,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被绑了! 从城郊往回走的江城,恰好看到容若被绑的一幕,他二话不说急忙往白梅山庄跑。 * 容若感觉这种颠簸持续了很久,然后马车倏然停住,她在黑暗中被拽着走了一段距离,接着有人一把掀开她头上的套子。在她眯着眼眼睛适应光线时,人被推进了一个房间,绑在柱子上。 容若根据里面物品陈设判断这应该是一个牢房,不过她所在的位置特别低,倒像是一个凹进去的方形大坑,而周围全是坚厚的石墙,容若抬起头,上面有一层木板隔离,但木板间隔很大,能容得下一个三四岁的孩童穿梭。 容若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地方?不过,下一刻她就得到了答案。 绑完她之后,那些人退了出去,然后其中一个在某个地方狠狠一拍,‘轰——’一声,如缺堤洪水汹涌而下。 容若被大水打了满头满脸,一下子全湿了。在哗哗不停的水中,她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水牢。上层原是蓄水池,下层是牢房,一开机关就可以瞬间将牢房淹没。 水从她的脚跟漫到膝盖,再很快上升到胸口,容若知道,这还没完。 容若曾经看过关于水牢的书,上面有说过,被关进水牢的人,虽然不会短时间内窒息而死,但人在水牢里无法坐下休息,更无法睡觉,不出几天,身体支撑不住,就会倒入水中被溺毙。 最后,水位停在容若的鼻子处,这样一来,如果她不想被淹死,只能踮着脚尖拼命往上仰头。容若在心中苦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这种刑法,当真是残酷至极。 可是,容若更疑惑的是,究竟是谁把她绑来的? * 江城匆匆跑到白梅山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顾不得喘气,直接拍响山庄大门。 出来的是管家,江城虽然着急,还是有礼的作了个揖,文质彬彬道:“劳烦通报一下山庄当家的,我有急事。” 管家认识他,是云县有名的神医来着,当下也不敢耽搁,让江城稍等片刻,自己去通知。 江城在大门外踱了几圈步,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却不是山庄三位当家之一,而是一位姑娘。 出来的是方馨,她听江城这么一说,面上现出一抹着急之色:“呀,容小姐被绑了,多谢神医告知,我这就去告诉表哥他们。” 江城见话带到了,白梅山庄的人应该会有所行动,顿时舒了口气。 管家合上大门后,方馨斜睨管家,语气冷冷的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管家惊讶:“可是容姑娘她不是被绑……” “绑什么绑。”方馨抬手抚了抚耳鬓边的朱钗,狠狠的剜了管家一眼:“没有神医,也没有绑架!” 白梅山庄虽有三个当家,但日常事务其实都是燕母派了方馨在处理,因而管家不敢再言,喏喏点头:“是,我知道了。” 方馨很满意的嗯了一声,扭着腰回房睡觉去了。 第28章 月华中毒 容若苦苦支撑,但是也知道根本没人知道她被绑了,等人来救恐怕没什么希望。 秋日的水很凉,冷到容若开始发抖,牙关打颤。可是就这样被淹死?容若实在是不甘心啊! 就在容若脚尖抽筋,后脖子酸的顶不住脑袋之时,牢房传来一股动静。 牢房门被打开,火光下月华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出现在容若面前,得意道:“小贱人,我们又见面了。” 容若眯着眼看向她,输人不输阵的眯起眼,冷声道:“原来是你。” 月华扬手,身后的人走过去把容若拖出来,绑到旁边的一根柱子上。 月华轻轻一笑,眼眸中带着狠厉道:“游戏开始了。” 沾了盐水的皮鞭打在容若身上,只有一种感觉,痛彻心扉。但是容若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肯喊出来。 痛到承受之外,容若忍不住晕过去,再被冷水浇醒。 月华站在牢门口,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她大笑着拍手道:“好玩吧,我就是要折磨死你!” 容若的神志在这种折磨之下,显得有些恍惚,她闭了闭眼,努力凝聚心神,眼神像一道光,一瞬不瞬盯着月华,刺的月华心口一颤。 月华忍不住后退一步,怒道:“你活着我就是不高兴,你还是去死吧!” 容若还是狠狠的看着月华,看的月华莫名心惊。 忽然,容若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在鲜血的衬托下尤为妖艳邪性。 月华皱起眉,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而且这笑容让月华瘆得慌。 容若的嘴唇微微开启,轻轻的开口说道:“秦真,他……”后面的声音很低很低,只剩下气音。 听到秦真两个字,月华就不淡定了,她娇斥道:“我表哥什么?你快说!” 容若虚弱的脸色苍白,她就这样露着诡谲的笑,重复道:“秦真他……” 月华有些走上前几步,想听清楚,还是只听到秦真两个字。越听不见,越是心痒难耐,月华随着容若说话声,不知不觉越靠越近,想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而容若见到月华来到她的面前之时,黑眸一动,手狠狠往月华脸上抓去。 因为没什么力气,加上手臂被绑着,距离有限,容若只抓到月华的手。 月华撩起袖子,但见白皙手腕被抓出一道血口子,足有半尺,而且印子很深,有鲜血渗出。 “往死里打!打死她!”月华气的脸色发白,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容若还能反抗。 不行,月华又想到,光这样打死她太便宜这个贱妇,月华脑子里快速转着,怎么才能让容若最痛苦的死。 有了!月华的红唇勾起一抹狠毒笑意,对身边的人道:“打个半死之后,扔到城外乞丐堆里去,我要让最脏最恶心的乞丐糟蹋死她!” 容若全身无力,甚至因冰冷而发颤,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一双黑眸清澈而锐利,她双眸寒森森的看着月华,冷笑道:“月华,你现在没感觉异常吗?” 月华眯起眼,不知道容若在说什么,都这个时候,她还想耍什么花样不成。 “你可以看一下你的手。”容若忍住皮鞭抽在身上的痛楚,吸了好几口凉气后,微笑着提醒道。 经过容若这么一说,月华动了动被她抓伤的右手,猛然发现手抬不起来,低头一看,她被吓了一大跳。 渗出的血水变黑,而且手臂渐渐肿胀起来,成了绛紫色,还整个大了两圈,已经慢慢往上延伸。 月华的脸色巨变:“怎么回事,你这个贱人做了什么?” 容若扯起嘴角冷哼,她刚才抓她一道口子的时候,毒药就藏在指甲里,此刻,毒已经随着血渗透进去。 “你中的毒,这世上只有我能解。”容若笑着说出这句话,然而这笑容在月华看来可怖至极。 月华才不会相信容若说的话,她怒气冲冲的对手下道:“把她扔回水牢里。” 然后,神情紧张的快步往外走。 容若惨白的脸在火光下逐渐收拢笑意,她黑色的眸光万分坚定而且自信。 * 白梅山庄门外,江城着急的来回踱步。 江城其实一直没走,在白梅山庄徘徊,以为很快能等到里面所有行动,奇怪的是,自从方馨和管家进去后,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江城感觉很奇怪,他踌躇半天之后,终于又走过去拉住门环叩击。 方馨都睡着了,下人过来把她吵醒,本来她不打算理会,但一听下人说找自己的是江城,方馨立马爬起来。 稍微整了整衣冠,方馨打着哈欠,满脸便秘一般的表情去见江城。 江城还是很有礼貌的作揖:“敢问方小姐,不知道山庄的几位当家可是知道容姑娘被绑架的事情了?” 方馨不耐烦的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脸色却转为着急:“江神医,你可太有心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转告我表哥他们了。” 江城略放了心,又疑惑道:“这样便好,但是我怎么没看到贵山庄有人出门?” 方馨表情一僵,她实在没想到江城这么闲,大晚上的守在山庄门口。 不过她很快收拾了一下情绪,干笑道:“神医有所不知,他们从另一个门口出发的。” 原来是这样啊,江城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方馨微笑道:“江神医今日真是太感谢你了,等容小姐被救回来了,改天我们山庄一定送上厚礼,聊表谢意。” 江城听这话听的明白,人家是赶人了。不过也确实,都快深夜了,他在这儿也不合适。既然人家都派人出去救了,以白梅山庄的能力,救个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么一想,江城又一礼:“打扰小姐了,江某告辞。” 方馨含笑冲江城点点头,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次确认江城下山后,方馨朝天翻个白眼,让下人关上门。 方馨喝令下人守住自己的嘴后,继续回房睡觉。走在路上,方馨心情很好,她只不过是给月华送了容若独自下山的消息,其他的一切自然有月华出面。 除去容若这心腹大患,令方馨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觉。 * 牢房里的时间过的很慢,被囚禁在漆黑水牢的容若,一直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 如果她算的不错,用不了多久,月华会再来找她。她用数时间让自己保持清醒,昏睡过去必然会溺水而死。 身体已经发冷变僵硬,容若靠心中的信念在顽强支撑着,她对自己下的毒很有信心。 两个时辰后,当容若再次被人从水中拖起来,尽管她虚弱无力,全身像散架了一般,浑身因冰冷而发颤,但她还是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她就知道,她的毒药,除非她自己,天下无人能解。 此刻月华眼神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她找来了无数大夫,却没有一个人看出她中了什么毒。甚至连御医都请来了,也只能暂时控制毒性发作,对于解毒却束手无策。 月华恨恨的看着容若,恨不得她马上就死在自己面前,但不行,起码不是现在。 所以,月华努力压制,怨毒的看着容若,咬着牙道:“你下的是什么毒,你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全尸,否则,我让你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容若努力抬起头,澄澈的目光看向月华,幽幽道:“你现在考虑一下,你要解毒就答应放了我,不然,我们就一起死。”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虚,但字字敲在月华心口上。 月华拽紧拳头,抿紧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极速喘了两口气,最后眼皮下垂,说道:“好,我答应你。” 她暗中决定,自己的毒一解就让人处置容若。不管如何,她绝不会让容若活着出去。 容若知道月华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她的毒一旦解了,一定还会和之前一样不是杀了自己,就是用最下三滥的办法侮辱自己。 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不能在水牢等希望渺茫的拯救,要自救的第一步就是想办法出水牢。 “解毒之前,我需要换套干净的衣服,再休息一下。”容若看着月华,缓缓说道。 * 守卫魁梧的身影透过窗上油纸印在雪白墙壁上,换好衣服的容若手中握着最后一包药粉,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一定要把握好时机。 门被打开时,容若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 一个丫鬟打扮的绿衣女子走了进来,她斜着眼睛瞥一眼容若,满脸都是趾高气扬的道:“磨磨蹭蹭好半天,赶紧走。” 随后在一群守卫的押送下,容若往月华所在的房间走。 容若走的很慢,有时候甚至还要停下歇息一会。 那丫鬟很不耐烦,不过在说出难听的话时,容若就淡淡回了句:“不想要你们小姐死,就给我闭嘴。” 丫鬟一下子语塞,毕竟她很清楚,郡主的命目前的确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容若在观察周围环境,她记得没错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旁边一个偏院有个供下人出入的小门,直接连接着外面。 这点容若要感激月华,若不是她把自己弄到下人的院落来换衣服,她对逃出去还毫无头绪。 但是,身边的守卫是个麻烦。 这时候,他们从回廊走出来,经过一个偏院。 “汪汪汪……汪……汪汪……”狗吠声突兀的从院子里传出来。 第29章 恶人自有容若磨 容若转头看了眼,见是三只巨型犬给栓在井边,差不多能到成年女子的腰了。长的还凶神恶煞的,见人就吠。不过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平日伙食肯定不错。 一个穿着粗布,一看就是下等丫鬟的女子蹲在地上,舀水给三只狗清洗。 狗不住的叫,叫的容若身边的丫鬟很不高兴,对着那边清洗的下等丫鬟怒喝:“还不让这畜生快住嘴。” 随后又暗自嘀咕道:“养不熟的畜生。” 容若停下脚步,看着三只恶犬,忽而脑中有了主意,顿时一喜,她的机会来了! 丫鬟见容若不走了,皱眉:“快走,停下干什么?” 容若冷眼看了她一眼,对这种狐假虎威的侍女她最厌恶,当时容媛身边的青鸾等人便是如此。 因而容若没好脸色的伸出手,洁白素手不知何时染了一道黑印子,嗤笑一声,道:“去水井洗个手也不行?” 说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她径自往水井走过去。 那丫鬟很不耐烦,对着容若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声:“破事真多。”接着,转头对后面一个守卫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 容若踏着脚步慢慢的走过去,就像走在选美的台上,她仪态万千,雍容华贵,就算是简单的粗布衣,也丝毫掩盖不住她的风采。 连月华派遣过来的丫鬟也顿时迷惑了,她只知道这是郡主抓来的女人,害郡主不小心中了只有她能解的毒,但她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何如此高贵美丽。 就在所有人都愣怔的时候,容若以轻巧的身姿,快速拍了拍那三只狗的头。 给巨型犬清洗的丫鬟也呆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拿着抹布都忘了给狗擦。 还是原先的丫鬟最先回过神,怒道:“这是世子养的狗,谁也不能碰!” “呃……”那下等丫鬟一看就是嘴笨老实这一款的,她被容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呐呐道:“不能碰,会被咬的。” 容若点点头,走到水井边打水洗手。她洗的很慢很慢,一根一根手指的洗,连每个手指甲都不放过。 而旁边狗吠越来越频繁,叫的一声比一声频繁,开始狂躁的走动起来。给狗清洗的丫鬟安抚了好久,反而更变本加厉。 容若终于洗完了手,她看向那三只巨型犬,发现狗的眼睛隐隐发红。 忽然,容若抬头冲跟着她的守卫笑了一下,这一笑,如春花乍放,千娇百媚,令守卫都恍惚了。 就在这个时候,容若突然倾身,抽出守卫随手佩戴的刀,转身一把砍断了拴住巨型犬的绳子。 那三只本来就狂躁到极点的狗,一下子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发狂的狗见人就咬,守卫和丫鬟们被吓的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扑住了。 一瞬间,院子里乱成一团,惊叫声不绝。这种半人高又狂躁的狗可不好对付,因而守卫们短时间内对之也没奈何。 而容若半刻功夫都不耽误,早在三只狗扑出去之时,她转身就往记忆里的方向跑。 容若边跑边在心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大圣佛祖来显灵,这次不要跑迷路啊啊啊。 大概是容若的诚意感动了老天,她这次居然没跑错!真的找到小门了! 最妙的是,所有人被隔壁院子的狗惊动,到处都有人在跑,因而穿着下人服饰的容若得以浑水摸鱼,悄咪咪的开门出去了。 出门后,容若并没有大意,她知道月华很快会得到消息,接着她一定会派大批人出来抓她,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这里肯定不是云县,她感觉马车颠簸了很久,莫非是京城?容若不太清楚云县和京城距离多远,但依稀记得白梅山庄的下人说过,一天能打个来回。 这下坏了,如果是云县还可以找城七药堂躲躲,但是京城她可真是举目无亲啊! 容若心思转个不停,不过脚下动作没有放慢。 追兵比容若想象中来的更快,在她身后穷追不舍。容若显然已经腿软,她分不清东西南北,幸亏常年养成的跑步习惯,让她还能坚持下来。 不过鞭伤加上这一番折磨,容若的身体已经是极限。当她眼前失去意识之前,心里念着完了完了,她第一次死在一块香蕉皮上,第二次莫非注定死于月华手里。 就在满目灰暗,天旋地转时,容若感觉眼前有个黑影飞过来。 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真从某个地方出来,就看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跑过,紧跟着一群追兵在后面。 从来没有好奇心的秦真鬼使神差的飞掠至空中跟了过去,有些惊讶的发现那个被人追的居然是他挂名未婚妻。 秦真冰一般的寒眸中透出抹兴味,这个未婚妻怎么总是在被人追杀的路上? 眼看容若快倒地时,秦真如一阵风般从屋顶跃下,单手一勾,把容若揽在怀中,另只手翻转过来,运功一掌拍过去。 追兵被凌厉的掌风扫到,前面一排顿时往后摔飞出去,直撞在后面的人身上。 原本整齐列队的追兵顷刻被打散,趁着这些人慌乱的功夫,秦真携着容若一个纵身,扬长而去。 * 容若醒过来时,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左右环境,这不是白梅山庄自己的房间吗?瞬间有一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不过……容若动动手脚,酸涩无力,确定是真实经历了一场绑架。 容若觉得一定是上辈子当萧凡的时候太用力,以至于穿越成了这个不受待见的二小姐后处处受人刁难,几次差点把命折了。 唉……容若叹了口气,拼着剩余不多的力气对着老天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她呲牙咧嘴的表示,老天还是奈何不了她,哈哈哈,果然与天斗其乐无穷! 接着,容若又转了转纯黑的眼珠子,再次叹了口气,她好饿啊…… 肚子一缩,她想到个更关键的问题,谁把她救回来的? 秦真从刚才开始,就看着容若的脸跟唱戏一样变幻着各种表情,不知道她脑子是不是坏了。 见她似乎丝毫没有发现他这个外人在场的迹象,忍不住开口道:“醒了?” “吓!”容若一惊,把头转向声音的方向,她扯扯嘴角,对这个像冰山一样的未婚夫很无奈。 容若心道:您老不能站个正常地方,躲在角落还一声不吭的,老娘怎么知道房间里还有人。 不过,她嘴里可不敢这么说,撑着坐起来,有些微尴尬的咳嗽几声,道:“嗯,你你,我那啥……” “我救的,你没事了。”秦真凉薄的嘴唇张合,把容若想问的话一口气说出来。 容若眨眨眼,觉得秦真是不是有读心术啊,干笑道:“谢谢哈。” 秦真慵懒斜倚坐榻,长指挑起下巴,双眸放在容若身上。大概是这眼神太过犀利,容若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跟照X光片似的。 半晌,容若投降一般主动交代自己被月华绑架的过程,并且如何智勇双全找机会逃了出来,她说的很粗略,更加没提及月华让自己设计中毒这段。 原本容若以为按着秦真的智商会提出疑问,但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跨出门槛前,以淡薄的语声道:“饿了自己出去找饭吃,这回别跑错院落了。” 容若握拳捶床,什么意思,这是笑话自己上次误闯他院落里的事情吗?然后望天冥思道:不会吧,挺聪明的一个人,我随便掰扯的都相信了啊? 当稍晚一点,半夏端着一盅香喷喷的鸡汤跑过来时,容若已经把秦真抛之脑后。 一盅鸡汤下肚,她忍不住感叹,幸亏当时把半夏留在自己身边,小丫头还是挺有用的。万恶的资本主义啊,一旦让人伺候上了,就回不去喽。 容若很美,美的她吃完后又继续睡了一大觉。 * 后来几天,容若一直在想,月华虽然中毒,可是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月华曾经抓了自己,所以,若公主府的人找过来,就算她否认,但她知道,起码,她肯定骗不了秦真。 容若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不过光看着他幽深的黑眸,容若感觉他无所不知。 问题在于,公主府的人居然一直都没有找上门来,容若纳闷了很久。 直到某一天,容若听到一个消息,公主府的世子养的三只狗突然发狂,咬了很多人,而被咬过的都得了怪病,连待在前院的郡主都感染上了,皇帝下令公主府暂时隔离。 容若由此才知道,绑她的人和关押她的人,以及那些守卫丫鬟们,都被狗咬后中了毒。 容若也只是轻笑一声,自作自受。 月华中的毒,其实不会致命,当时她手上只剩下那一味最厉害的毒药,中毒后会让人失去五感,原主研制出来给老鼠用的,容若没想到有一天用在人身上。 中毒三个时辰之后,慢慢的,月华从听不见,到看不见,开不了口,然后失去嗅觉,味觉,到最后甚至感受不到这个世界…… 所以,让月华活着,是容若的仁慈,也是最大的残忍。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宫里传出一件大事——七皇子慕原澈下毒谋害太子,已被羁押于大理寺天牢。 第30章 京城贵女 在容若换了一套低调的华服,跟着秦真后面跌跌撞撞的进宫时,她还有些不太相信。 秦真,她的未婚夫,除却是江湖扬名的惊鸿公子,白梅山庄二当家之外,更重要的身份,居然是当朝三皇子——静王! 秦真,实际上叫慕北辰,和七皇子乃同胞亲兄弟。 但容若不知什么变故令这个三皇子一直隐世在江湖中,而且作为她的未婚夫,压根也没提过一句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有的一切,容若都被排除在外,只听楚风说了一句——如今原澈出事,二哥是没办法必须回宫了。 然后,众人匆匆忙忙的启程,容若一脸懵逼的跟着他们上了马车,驶向京城。 * 秦真,不,现在应该叫慕北辰,他忽然停住脚步,容若一个收力不及,撞在他的后背上,疼的直揉鼻子。 慕北辰毫无波澜的眼眸看了她一眼,语声凉薄道:“进去后,不要乱说话。” 容若以前看过宫廷剧,知道后宫那些个女人都是会吃人的母老虎,所以很谨慎的点点头,觉得这点上,她还是和慕北辰产生了共识的。 穿过花园小径,身在皇宫后院的容若还有些恍惚,一夜之间她从白梅山庄二当家的未婚妻晋升为三皇子静王的准王妃。 容若捏了捏下巴考虑,当个王妃是不是挺牛逼的? 同时,大腿一拍,她突然想起来,是自己一直都忽略了啊!月华是郡主,作为长公主的女儿,一直喊秦真表哥,自己以前怎么就没联系起来呢? 慕北辰大概是感觉到了容若的小动作,转头看过去。 容若捂住嘴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很郑重的冲他点点头,拍拍胸口意思是——放心吧我懂事的。 曲径通幽,花粉四溢。皇宫里各处景点都被打理的错落有致,容若在静下心神时,才有闲心四处观赏,对于脚底踩着皇宫土地,还有点飘飘然的。 眼前巍峨的宫殿出现时,容若还是不大不小的吸了口气,雕梁画栋,雄伟壮观,与记忆里的故宫重叠在一起,还是眼前的更有鲜活气。 容若一双美眸恍惚了一下,她似乎到现在终于接受了灵魂穿越的事实。 等容若回过神,左右看看,惊的张大嘴——秦真,不,慕北辰人呢? 不是吧,他居然把自己扔在某个宫门外,自己跑了,太不够义气了。 殊不知刚才容若自己想的入神了,不知不觉就落后了好远,而那会儿,正好有宫女来请慕北辰,说是怡妃等候多时。 按着怡妃的意思,先单独见一下慕北辰说几句话,再让人带容若进去,她还是不太相信,慕北辰怎么突然多出一个未婚妻。 慕北辰往后看了眼容若,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面色冷然的转身进了宫门,顺便跟宫女交代了句:“看着她。” 这个宫女叫惜珞,怡妃的贴身侍女,一脸仰慕的目送静王进去,脸上平静内敛,然波动的眸光还是显示出她的激动。 惜珞自知身份低落,可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她爱慕静王,自从几年前初见面时,一颗心就遗落在慕北辰身上。 不说慕北辰身份高贵,但就他那张脸,俊美非凡,清华雍容,虽然气质冷寒但掩不住全身散发出的魅力,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倾倒。 容若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忍不住抬头望过去,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位姑娘,淡绿色纱裙,眉黛悠然,容貌艳丽,眉骨还透着几分妖媚。 容若暗自点头,确实是位大美女,若生活在现代,当个网红绰绰有余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容若也是喜欢美人的,因而挂了丝微笑,客气的问道:“这位姑娘,有没有看到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位?” 惜珞蹙了蹙一笼秀眉,以挑剔的目光打量容若,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容若,因为,她听说,这个女人是静王的未婚妻。 惜珞当然知道自己配不上慕北辰,可是她心里的静王妃怎么也该是刘宰相的千金刘斯缈,或者是镇远将军家的孙女,特别是她记得月华郡主对静王缠的厉害…… 但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惜珞半眯起眼睛时,眼底就含了点怨气,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容若的女人美的叫她不安,好像在她身前,连那盆牡丹都失去了色彩。 一定是她用狐媚功夫勾引静王的!惜珞握起拳头,眼神愤愤。 容若感觉到惜珞的不友善,有些疑惑,她得罪过这个女人?不可能啊,原主一辈子都被关在容府偏院,根本没见过世面,更何况是皇宫。 “姑娘?”容若左右看看,也没别人,只能再次开口问:“这是哪里,能带我去找一下静王吗?” 这个慕北辰太不够意思了,容若很生气。 惜珞抬起下巴,很高冷的给了个嫌弃的眼神,抬手随便一指:“去那里了。”说完,转身就走了。她才不会告诉容若,这里是怡妃的住所,待会儿怡妃会觐见她。 惜珞阴险的想着,最好这个女人不懂事,乱闯不该闯的地方,到时候就有的她受。 当然,怡妃若是问起来,她肯定会有另外一套说辞。 虽然惜珞态度不好,但是容若觉得好歹给她指明了方向,点头笑了笑:“多谢。” 托起长裙按着惜珞手指的方向,容若的脚步走的有些着急,她得赶紧追上慕北辰,虽然不承认,可是这皇宫太大了,容若全然陌生,心里有点慌,只有跟着慕北辰才会感觉到心安。 经过长廊,是一个湖,湖面开满荷花,里面几尾锦鲤游过,泛起涟漪,荷叶也随着摇曳,景色刚好。 而连通湖面的一段九曲桥,两边有白玉栏杆,隔着一段距离还打造成了一个玉盘,里面放着些鱼食,容若估计是让宫里的娘娘们闲来无事喂喂鱼什么的。 现在,容若还没有什么心情赏花赏景,所以快速的从九曲桥上经过。 等下了桥,一拐弯,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唉哟……” 容若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看去,地上坐着一个橙衣女孩,声音也是对方发出的。 因为是自己赶路急了点,才导致对方摔倒,所以容若马上走过去,想扶她起来:“你没事吧?” 手刚伸出去,被人恶狠狠的推开:“滚开。” 容若抬眸,才发现,摔倒的女孩后面还有好几个人,旁边有两个丫鬟打扮的正扶起女孩,给她拍衣服,整理服饰。 女孩抬起一张脸,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鹅蛋形的脸颊,柳眉如烟,肤光似雪。 “斯缈,你没事吧?”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是哪个宫里的丫鬟,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另一个女子娇斥道。 容若张了张嘴,却是觉得自己身份尴尬,不太好介绍,毕竟未婚妻的身份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再加上,她和慕北辰也是说好的,不过就是演个戏,过不了多久就散了,各找各妈。 容若一眼扫过去,除了摔倒的姑娘外,还有两个女子,先说话的那位圆脸粉黛,面貌算是端庄,另一位柳眉细目,妆容精致,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尖锐。剩下其他人打扮都差不多,应该是她们的下人。 对面女子见她不说话,怒道:“采菱,去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走出来,撩起袖子,要扬手掌掴的样子。 容若自知理亏,退后两步,致歉道:“是我走路急了,不好意思。” 其实这三位都是千金小姐,摔倒的那位正是惜珞腹诽过的宰相千金刘斯缈,圆脸的是太子妃陆思茗的表妹孙婧玉,还有一个是三皇子母家那边的近亲郑佳人。 都是京城世家千金,因而平日也会约着一起聚会游玩,而今日一起过来,则是因为太子病重,孙婧玉约了其他两位一起来看望慰问一下太子妃陆思茗。 刘斯缈刚才摔的有些重了,这会儿揉了揉后腰,秀美微微蹙起,脸上有点不大自在。 郑佳人挑眉,眼眸一瞪采菱,尖细的嗓音道:“还愣着干什么,掌嘴,不到她求饶不许停下。” 采菱跟着郑佳人也是横惯了的,所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甩过去。 容若皱眉,这个姑娘也太不讲理了,说打人就打人?当然,她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打,所以一侧身,避开了。 郑佳人怒道:“贱婢,居然还敢躲,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孙婧玉出言道:“佳人,算了吧……” “不行,不好好教训一番,还有没有规矩了。”郑佳人作为三皇子表妹,多次出入皇宫,俨然把自己当做小半个主人。 有两个宫女果然就一人一边按住了容若,虽然是女子,但是两边手臂给压实了,容若一时间还真的甩不脱。 手不能动,就只能动嘴了,容若长睫掀起,眸光冷然:“你凭什么随便打人。”就算她冲撞了对方,归根到底就是个意外,有话不能好好说。 第31章 嚣张跋扈的郑小姐 刘斯缈这会儿感觉疼痛缓和了,才有空端详撞到自己女子的长相,这一看,刘斯缈心口不由得一跳,这个女子真的是宫女,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她不记得哪个宫里有这么出色的宫女。 主要还是容若今天穿的衣服颜色太过低调,且正好看起来和宫女的色系相差不多,所以引了对方误会。 其实郑佳人无故发难,就是因为见到了容若的长相,她自觉长的好看,眼里就更加容不得别人比她好看,特别是容若这样美的惊天动地的,更是她的仇人。没来由的,郑佳人就怒气冲天,想要把容若那张倾城的脸蛋打烂。 如果容若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必定要朝天喊冤。 孙婧玉挽着刘斯缈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斯缈,我感觉这位姑娘不太像是宫女。” 刘斯缈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虽然服饰有点像,但容若身上的气质非凡,绝不是一个普通宫女可以拥有的。 郑佳人听见了,讥笑道:“不是宫女难道还是某个宫的娘娘不成?” 孙婧玉对郑佳人也有些意见,她是书香门第,不大喜欢如此咄咄逼人,但是平日郑佳人也没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所以还算能处的来。 “算了,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刘斯缈长睫掩去看见容若的惊艳与惊心,撇开视线道:“我们还有要紧事。” 说着,刘斯缈和孙婧玉就要走,郑佳人抿起红唇,抬着下巴,高傲道:“不行,小小贱婢,如若不教训一下,日后岂不是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刘斯缈皱了皱眉,也没有再阻止,因为郑佳人是三皇子的表妹,按着皇族这层关系,她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得罪了她。 至于孙婧玉,她叹着气摇了摇头,习惯了郑佳人的骄纵蛮横。 总的来说,在她们眼里,一个普通人委屈一下,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容若动了动手指,她今天是入宫来的,所以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带那些药粉包。说不清什么理由,就是觉得跟着慕北辰,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皇宫里,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会儿,容若倒是后悔了,随便拿一包痒痒粉也好啊。 在容若这么想的时候,郑佳人冷笑一声,走上去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容若也是有准备的人,她巴掌过来时,先一步踹了一脚,正好踢在郑佳人的肚子上,痛的她滚倒在地。 “呀!” “佳人!” 刘斯缈和孙婧玉同时呼出声,没想到这一幕发生。 郑佳人从地上爬起来,就有些狼狈了,抹着白。粉的脸沾了泥土,头发也散乱了,就像是街边跟人打架输了的泼妇。 这时候,刘斯缈对容若也有些意见了,这个女人也太过分了。 孙婧玉给郑佳人头上一根枯枝拿下来,还打算帮着理理头发,郑佳人一把甩开,推的孙婧玉后退了两步。 “贱人!”郑佳人一双怒目扫出去,就像把火,想要烧死容若。 容若无畏无惧,绯红色的唇角微微上翘,用唇形无声吐出两个字——泼妇。 郑佳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在刘斯缈和孙婧玉面前丢了大脸了。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刘斯缈和孙婧玉都略逊她一筹,感觉刘斯缈脑子不够用,而孙婧玉又长的没她好看,她喜欢跟她们完,完全是因为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但是今天,这个女人让自己颜面扫地。 如果刚才郑佳人还是撒撒气,现在就真的是恨不得弄死容若的心情。 刘斯缈和孙婧玉对看一眼,都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出口。 郑佳人满腔怒气,以至于胸脯一直汹涌起伏,她恶狠狠的盯着容若,咬着牙道:“再来两个,把她的腿给我按住!” 她只带了两个丫鬟,各按住容若一只手臂来着,其他的四个丫鬟分别是刘斯缈和孙婧玉带来的。 丫鬟都只听自己主子的吩咐,所以抬眸看了看各自的主人。 郑佳人跺脚道:“快点,不然待会儿抽你们的嘴!” 刘斯缈和孙婧玉同时觉得,不让郑佳人打那个女子两下出气,这件事情是没完了。 最后,刘斯缈对着自己的丫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容若现在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四个人按着她,连动一下都不可能。容若不由得苦笑,这个场景也太奇怪了,她又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还需要四个人来按。 到了这个时候,容若心里转的再快,也转不出什么办法逃脱,她唯一的希望是,慕北辰良心发现她弄丢了,回过头来会找自己。 但是,容若又觉得这个希望渺茫的简直比中五百万还低。 郑佳人左边红唇往上勾起,眼里的阴险一闪而过,她缓缓抬手,从鬓边拔下一只金玉朱钗。打两巴掌?太便宜这个贱人了,她要的是,毁了这张脸。 郑佳人眯起眼,这个女人的脸,简直太碍眼了,叫她看的生气。 孙婧玉眼看着郑佳人拿着金钗一步步走过去,惊呼一声:“佳人,你做什么?” 郑佳人冷冷一笑:“我刚才摔了一跤手疼,只能用钗子教训她一顿,好叫她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不该得罪。” 刘斯缈抿了抿唇,感觉这个郑佳人似乎戾气太重了。 当郑佳人的金钗猛戳过来时,容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心里无语不已,怎么老有人想要毁她的容呢,到底这张脸哪里碍到她们的眼了? “啊——” 一声尖叫,两声抽气声。 容若长而浓密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一抹飘逸雍容的紫色袍角从眼帘扫过,她眨眨眼,从下往上看—— 男人英俊无俦的侧脸在阳光下划出冷硬的弧度,犹如深潭般的黑眸黝黑的不见底,此刻正散发着浓烈的寒意,扫过来时,忍不住叫人打个寒噤。 但是,这个男人俊美的过头了,就算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是忍不住让一圈女人看的忘了呼吸,目光中泛出钦慕与各种情绪。 刘斯缈咬着红唇,双手因为激动而握成拳头,天知道,她心里爱慕这个男人多久了。但自从三年前静王发生意外离开皇宫,一直都没有再见过,此时见到,满腔情丝涌起,脸蛋红的像火烧一样,都不敢直视过去,垂下头,嘴角扬起兴奋的笑容。 郑佳人从地上爬起来,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谁后,顿时吓白了脸。同时又把怨毒的目光射向容若,都是这个女人,害她在静王面前露出了丑陋的一面。 只有孙婧玉,矮身福了个礼,垂眸道:“见过静王。” 慕北辰不带感情的眸光扫过一圈,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他双手背在身后,看向容若,淡漠的嗓音道:“还不放人?” 拽着容若的四个丫鬟显然也是被惊吓住了,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直到听见慕北辰的话,才惊吓着松开手,同时跪到地上。 郑佳人赶紧用手摸了摸脸颊,放上自我感觉最美的笑容,妖妖涟涟的福了个礼,还顺带抛个媚眼:“佳人见过王爷。” 她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勾引到慕北辰的机会,毕竟整个大昭,就没有哪个未婚女子敢说不对慕北辰动过心思。 郑佳人认为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美貌,都是最有资格陪伴静王左右的人。想到这里,她余光瞟了一眼刘斯缈,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她知道刘斯缈也爱慕静王,但刘斯缈那种青涩的女人,肯定入不了慕北辰的眼,只有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静王妃人选。 “刚才是你?”慕北辰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凉意。 郑佳人抬起头时,还带着一抹窃笑,她终于成功引起静王注意了,不过,当她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时,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是……是我,这个贱婢惊扰了斯缈,我替她出手教训一下。”郑佳人先把责任推卸在刘斯缈身上,再表达一下自己的义气,不管如何,她都可以肯定,静王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低等下人问责。 刘斯缈通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出声:“其实,她也不是故意撞到我的。” 郑佳人暗地里白了刘斯缈一眼,心中气愤,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好个刘斯缈,没看出来,居然这么有心计。言下之意就是她大人大量,而自己就小心眼了。 孙婧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确实是一场意外。” 郑佳人更气了,她没想到连孙婧玉都这么说。 慕北辰冷然的眼眸放在刘斯缈身上,后者又惊又喜,羞怯的只能垂下脑袋,但是眼睛里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容若甩了甩手脚,走到慕北辰身后,看着一瞬间变成小白兔一眼的几个女人,心里嗤笑不已。然后,她侧着头看了看慕北辰,这个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冷了点,话也太少了。幸亏是假的婚约,不然和他生活一辈子,还不得被冻死,哪个女人吃得消。 “看什么?”慕北辰突然转头,抓住了容若来不及避开的眼睛。 第32章 本王非她不可 容若清了清嗓子,干笑一声:“没什么,随便看看。” 对面,刘斯缈他们同时疑惑,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跟静王说话这么不尊重,顿时又多了些嫌恶。 慕北辰眯眸,没放过容若眼里的嫌弃,眼神更冷。 随后,慕北辰冷眸扫过郑佳人,口吻冷硬道:“自己掌嘴十次。” “什么?”郑佳人惊呼出口,眼里是不敢置信。 慕北辰有些不耐烦,寒森森的盯着她,眸光凌厉,如一把利剑。 郑佳人尖利的叫道:“为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宫女,我教训她一下而已。”她朱红色的指甲扣紧掌心,愤怒的要嵌入肉里一般。 慕北辰的面容沉敛如玉,光芒下泛出莹莹光泽,绝色的叫人屏住呼吸。 但是,他的目光又是那么轻蔑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叫人不敢靠近。 容若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既然有慕北辰替她出手,她当然高兴。不过,她想了下,慕北辰也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为什么愿意替她出头呢? 容若想了想,自己现在好歹挂着静王未婚妻的名号,可能他觉得自己未婚妻被人欺负了,不出头的话,会有些下不来脸面吧。虽然,这个未婚妻也并不是真的,而且没多久就要散伙。 当然,容若也不是圣母,刚才郑佳人确实想用金钗毁自己容貌,她也得出一口恶气才爽呢。 刘斯缈和孙婧玉对看一眼,眼里也有些讶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静王替人出头,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本王告诉你为什么。”慕北辰薄唇掀合,往旁边伸出一只手。 容若低头看着前面一只手,这是一只好看的男人手,保养得宜,指骨分明,修长的手指带着无形的力量,皮肤白的恰到好处。 突然,容若灵光一闪,居然心领神会,她颤颤巍巍的把小手放上去。 慕北辰直接握紧了容若的手,顺带着一扯把她扯到怀里,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然笑不及眼底,眼眸依然冰封。 “她叫容若,是本王的未婚妻,这个理由够不够。” 慕北辰掷地有声的凉音如一道闷雷突然炸响,不止是郑佳人,刘斯缈和孙婧玉同时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有些反应不及。 这个女子,是静王未婚妻?! 容若觉得这个时候也应该表现一下,不能辜负慕北辰,所以微微笑了笑,算是招呼。 这笑容看在郑佳人他们眼里,意思就变了。她们直接理解成这是像她们炫耀,以及讽刺。 郑佳人顿时觉得腿软,直接坐倒在地上,拳头砸在地上,眼中又是嫉恨又是怨气。 刘斯缈煞红的脸转为煞白,因为震惊过度,连嘴唇都微微张开了,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能听见落地的破碎声。 孙婧玉也不敢相信,这个女子是谁,京城名媛中肯定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可是她怎么会突然成为静王未婚妻呢? 话说完,也不管这些女子的各种心思,慕北辰拽着容若直接走,只留下一句淡薄的话:“掌嘴,见血为止。” 容若被突然一拉,身体不平稳,脚底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跟上。 * 走了几步,慕北辰就有些嫌弃一般甩开容若的手,只管自己往前走。 容若小跑着跟在后面,探着头脑袋,笑嘻嘻的道:“谢谢啊。”说起来,慕北辰冷是冷了点,每次都亏他相助,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在她眼里的形象高大了不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及时赶来的,简直是无所不能啊。 慕北辰头都没回,声音凉薄的哼了一声:“没用。” 容若扯扯嘴角,好吧,她收回刚才那句话,呸,什么形象高大,无所不能,这个男人简直可恶至极! 慕北辰突然停下,容若再次懵头撞上去。 “唔啊,好疼——”容若揉着鼻子,眼睛瞄慕北辰的胸膛,心里腹诽,这个男人石头做的嘛,疼死人。 慕北辰一双眼睛扫到她脸上,锐利的好像能透视人心:“在想什么?” 容若眨眨眼,干笑道:“没,没有,就是好奇你刚才去哪里了” 慕北辰移开视线,淡淡道:“去见我母妃了。” “哦……” 慕北辰很不高兴道:“让你在原地等着,为什么乱跑?” 容若知道,慕北辰当然不会说谎,可是她去找慕北辰就是一个女的指路说他往那边走的。 现在明白定然是那人戏耍与她,只是这种事情她也没必要说明,只能打着哈哈道:“随便看看,不小心迷路了。” 慕北辰眸光幽深,沉着脸,冷淡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还欠着慕北辰一个新鲜人情,容若也不管他的话多么不可理喻,点点头:“知道了。” * 回到之前的宫殿门口,容若一下子就看到之前那位宫女。 惜珞看着慕北辰和身后的容若,眼神闪避了一下,垂头恭敬道:“王爷,怡妃娘娘正在殿中等候容小姐。” 容若含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刚才就是她故意指错路,她才会得罪那几个娇蛮小姐。 惜珞感受到注视在身上的视线,她半垂着眸,以余光看了眼,对上容若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惊慌的赶紧避开。 威压肃穆的宫殿里,装饰的华丽耀眼,容若四处打量的时候,慕北辰警告般看了她一眼,容若只好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不过,容若还是有一种猎奇的心态,不知道宫里的娘娘都长什么样。 当她面前出现一个年约三十上下,风情不减,反而因为年岁将柔媚内敛在骨子里的美丽女人,容若还是暗暗惊讶了一下,慕北辰他娘这么年轻貌美啊? 不过,久居上位的人自然一股贵高不可攀的气势,她一双漂亮的杏眸落在容若身上,语声低柔但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你叫容若?” 容若大气也不敢呼一口,呐呐的点了点头:“是的。” 怡妃上下打量很久,眼眸慢慢眯起来,眼神里一分惊艳三分不满,连柳眉都微微蹙起。 在她看来,这门亲事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个女人很美,美的有侵略性,却不是一件好事。慕北辰这么草率的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说是他未婚妻,她有些不理解。 慕北辰说这个女人对她有救命之恩,才定下婚约,怡妃嗤之以鼻,先不说皇子的婚约事关重大,非同儿戏,便是她的身份背景也搬不上台面来,更是对慕北辰的将来毫无半点帮衬之处。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皇子间表面看着平静,私下里暗潮涌动,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诸多大臣也在观望中渐渐开始寻求一方站队,其实也是放上了身家性命,做一场好赌。赌对了自然是荣华富贵,光耀门楣,赌错了,那便是人头落地,举家倾覆。 怡妃手指拂过华服袖边,眼神挑剔,红唇流泄出一丝轻蔑,下巴扬起,神情高傲骄矜,根本不把容若看在眼里。 容若不知道慕北辰在怡妃面前是一番什么说辞,偷偷打量了一下怡妃脸色,见她面色不太好看,就知道对自己不满意了。容若是无所谓,最好现在就取消婚约,她就可以奔赴自由了,不过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大体是没有主动说话的资格的。 怡妃再将眼眸往旁边抬了抬,目光定在慕北辰身上,言辞严厉道:“你若当真喜欢,收做偏方也无不可,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至于王妃人选,改日让你父皇从京城世家大族里选择一位品貌相当,端正有贤德,宜家宜室,堪当王府主母者,再议亲也不迟。” “不劳母妃操心。”慕北辰脸色都没变,嗓音平稳有力:“儿臣既然认定了她,就一定非她不可。” 容若一张小嘴都张大了,是给吓的! 几乎都要以为是慕北辰的深情告白,如果他说话的语气不是那么冷冰冰的话。 他们两个连正经话都没说几句,容若也没那么自恋,觉得这个男人会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容若一双灵秀的黑眸转了转,转到怡妃脸上,果然她的面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就跟吃了半只苍蝇差不多。 容若又看了看身边表情毫无波动的男人,不禁摇头,这个人对自己娘说话都那么不客气,跟有仇似的,真是搞不懂皇家的亲情属性。 怡妃僵住的脸颤了颤,随后从旁边端起茶碗,捻着茶盖轻轻一抚,重新笑道:“母妃知道你这个孩子重感情,况且她还对你有救命之恩,不过眼下说婚事尚早,你父皇还不知道这事。” “先不说你身为皇子,终身大事不容有差,就是你不在意,天下人可都看着,岂容儿戏般。” “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也是三书六礼,循着规矩办事,哪有私相授受的道理。于理不合,于这位姑娘来说,也是不大好的。” “到底,女子的名声重要。” 容若长睫掩盖的眸子闪过一抹轻笑,怡妃说话滴水不漏,漂亮的很,能把不同意这门亲事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不愧是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第33章 有个活死人 听着好像到处为她和慕北辰着想,说到底就是婉转指出两个人身份云泥之别,也是暗示容若别肖想王妃的位置了,你还不配。 若是容若真是和慕北辰有什么,这样一番话定然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不伤也硌得慌,如今也就一笑置之,倒是听见怡妃说慕北辰重感情,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慕北辰沉着有力的嗓音传来:“母妃可还有别的事?” 怡妃喝茶的手一顿,目露不悦。 “没事的话,儿臣先行告退。”慕北辰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说道。 说完,慕北辰就真的准备转身离开,容若提起裙子,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好草草跟怡妃行了个礼告辞。 后方,怡妃唤道:“辰儿,原澈那边……” 慕北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边道:“儿臣会想办法。” 大殿重又静下来,怡妃坐在高位,艳丽的容颜渐渐冷沉下来,几分妖骨全化为了冷寒沉厉。 惜珞走到怡妃身边,接过她的茶碗,小心翼翼道:“怡妃娘娘,静王爷不会真要娶那个女人吧?” 怡妃眼眸半眯,凌厉的眼神飞过去,惜珞吓的赶紧跪在地上。 “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找人,去查一下这个容若的背景。”怡妃沉默半晌,开口道。 * 怡妃宫外,容若好不容易跟上慕北辰的步伐,对着手指头,探看着他的脸色,措辞道:“那个,王爷啊,既然你母妃都说了咱两不合适,不如……” “你要当本王妾室?” 容若瞪大眼,觉得不能得罪这个男人,假笑道:“我还没有这个荣幸,我是觉得啊,我高攀不上你,我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大道怎么样,那一千两我也不要了。” 慕北辰把视线放在她的脸上,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容若试图说服他:“如果是怕楚风说你违约,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悄摸摸的离开,那也不能说是你的问题了对吧。” 她都觉得自己真特么的善解人意! 慕北辰的黑眸沉敛深邃,仿佛看不到底,令容若无法猜透他心里的想法。 容若迟迟等不到慕北辰的回答,试探着继续道:“我也是替你着想,毕竟你母妃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以为我们真有那啥,到时候影响你们母子关系就不太好了,对吧?” 慕北辰冷幽的眸光从容若脸上转开,淡道:“她不是。” “呃……” “我娘已经死了。” 容若抬起一根手指头挠了挠下巴,心说,那你不是叫她母妃吗? 慕北辰已经转身往前走,容若只好又跟上。 走了一段之后,容若忍不住再问了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啊?” 慕北辰走在容若前面一步远的地方,简洁道:“你救过燕回。” 容若拧了拧眉头,这算几个意思嘛,她是救了燕回没错,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容若聪明的没说出来,她觉得不好惹恼这个男人,否则真的会很恐怖的。 原本,慕北辰带着容若准备回静王府,除却太子外,每一个受封的皇子,都有自己专门的府邸。 不过,刚转了两个弯,御前太监刘公公就过来请慕北辰过去,皇帝找他。 容若很自觉的举起手:“我不乱跑,就在这里等你。” * 说完这句话半个时辰后,容若无聊的扯着一朵菊花,叹了第无数次。 闲的久了,容若在旁边随处走走,觉得只要不离开这块地方,就不怕到时候慕北辰找不到她了吧。 不过,当她看见前面几个娉婷身影时,忍不住望天翻白眼,正所谓冤家路窄,那几个人不就是之前遇到过的郑佳人她们嘛。 容若刚才也忘了问慕北辰,这几个女人是谁,看着也不像是宫里的娘娘,莫非是公主,也不太像啊。 为了避免再次遇到,容若从旁边一个小道穿了进去。 正好,这片是紫竹林,中间用鹅卵石铺陈了一条蜿蜒小路,往里走了一段之后,是另外一片小花园。 宫里的花园打理的都十分整齐优美,就像是一件件珍品般。 原以为这下就能躲开那几个女子,她就返回去原来的地方等着慕北辰。 可是没想打,容若刚站到园子里,另一头,郑佳人她们也从大路上走过来。 容若立即觉得有点头疼,硬着头皮继续往旁边绕。 这个时候,一群宫女手里捧着东西匆匆过来,容若眯起眸,灵光一闪,就跟在最后一个宫女身后。她的衣服颜色与宫女相似,远看并不会看出特别不同来。 跟着宫女来到一个大殿门口,容若惊了一下,这个殿好霸气,比刚才怡妃的那个更有气势一些。而大门口上一块牌匾,写着两个字,容若刚打算仔细看看,才看见一个东字,就让旁边的宫女拽了一把,压低声音道:“别乱看,快进去了。” 容若还打算离开呢,就这么给拽了进去。 踏进三层宫门,眼看这群宫女就要往某个房间去了,容若赶紧趁着拐弯的时候一闪,眼中露出一抹狡黠,幸亏她反应快。 容若原打算埋伏在门口,等那些宫女出来时,按着原路再混出去,不过她七绕八绕,顿时气馁——又迷路了。 宫殿外有很多守卫,里面反而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宫殿,容若走在中间,感觉大的找不着北。 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之后,容若看到一群人迎面走来,为首的女子看不大清楚,但穿着一套雍容华贵,特别是身姿婉约娉婷,感觉不看脸都能想象到是一个顶美顶美的人。 容若本来是想看看这姑娘是谁,有些好奇她的长相,不过她也看到了这女子身边的三张脸,就是一直唯恐躲避不及的郑佳人她们。 容若赶紧往旁边一闪,身体往后一仰,差点就摔进去,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墙,转头一看,撞在一扇门上了,门还没合紧呢。 容若也不做他想,整个人缩了进去,想着躲躲再说。她现在有苦难说,莫名其妙混进这个什么宫殿里,也不知道住着谁,但一看这宫殿的派头就知道里面的人地位不低。顿时暗暗跺脚,若是惹到大人物了,慕北辰还救不救她。 这么想的时候,门外起了一阵脚步声,容若暗暗叫苦,不是这么倒霉吧,别说这几个女人就是来这个房间里的! 门外脚步声越发的近了,只听得一个女子嗓音道:“带我们进去看看。” 这声音温柔婉转,如空谷黄莺,听着叫人发醉。 容若一听她们要进来,身体灵活的往里面一钻,找了个挂帷幔的地方挡住自己。 因而,容若没听见,那女声之后,有个声音恭敬道:“回娘娘,太子刚服了药,太医说任何人最好不要打扰。” “好吧。”女子悠悠叹了一声,抬起一张脸,美丽无双的脸上,含着一抹愁绪,使得整张脸哀怨愁苦,有另外一种风情。 旁边,孙婧玉挽着她,安慰道:“娘娘放宽心,太医一定会医治好太子的。” 刘斯缈亦道:“太子吉人自有天相。” 郑佳人在最后,眼中带着一抹冷笑,她现在脸还发肿疼痛,但是最难堪的还是心里。刘斯缈和孙婧玉这两个女人,居然在关键时刻倒戈,她现在恨不得也把她们两个的脸撕碎。不过,她抚了抚脸庞,眸中射出一丝怨恨,最可恨的还是那个女人,找到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她! 女子点了点头,面色依然哀愁不散,红唇扯起一丝苦笑:“难为你们有心,来此一趟,去偏厅喝杯茶再走吧。” 说着,几个人相携离开。 * 容若等了半天,也不知道外面人走了没有,但见她们没进来,她略略松了口气,就开始打量这房间里面的装饰。 摆设也是很讲究的,光从那些东西的质感上就可以看出,肯定都是上等的好东西。 容若曲指两个手指头弹了弹面前一个考究的古董花瓶,双手背在身后悠哉哉的逛起来,就像是游玩一般。 不过,她同时皱了皱眉头,这个房间里好重的一股药味啊。 容若现在已经很习惯闻这种中药味了,毕竟天天都是要接触的。 她晃到屏风后面时,不禁吓了大跳,这里有张床不奇怪,关键是床上躺着一个人。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动静,容若走上前看了看,一个年轻的男子闭目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泛青,下眼睑有浓重的黑圈。原本男子长的应该也是清隽的,但如今一副病容,使得容貌看起来阴郁憔悴,没有个正形。 容若看了会,就知道这个男子应该是昏迷的,身为医生的职业病,容若忍不住抓着男人的手腕把了把脉,又有些惊讶——这个男人是中毒了,而且毒性已经渗入五脏六腑,很严重。 等把完脉,容若又拿起旁边喝剩下的药碗闻了闻,然后用食指挑起一滴舔了舔,又皱眉,这个药只能暂时控制毒性,并不能起到解毒作用。 想来,估计也是没办法解毒,所以只能暂时性的把毒控制住,不过这种办法也就能维持一两个月,到时候就算神仙就难救。 容若挑了挑眉,双手环臂,看着沉睡中的男子,自言自语道:“算你运气好,遇到我了。” 第34章 谋害太子的罪名 毒还是能解的,就是要冒点险,需要用手术刀把身体剖开,然后清毒。 不过,这个方法现在当然也实行不过,容若想了想,取过旁边放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套银针来。 容若纤细白嫩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抽出银针,精准又快速的插满男子的各个穴道。 这是一套流云针法,可以清楚浮于皮表的毒性,并且将五脏内的毒压制在一个地方,好方便后面清毒。 行针是一件很需要专注的事情,容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各处穴道,不久后,精致光洁的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等她将最后一根针落下,她不由得舒了口气,走到桌旁,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昏睡中的男子受到银针影响,眉头皱起来,脸部也有些扭曲,似乎很痛苦。 容若单手环臂,一只手握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边观察床上男子的反应。 一个时辰后,银针渐渐发黑,容若放下杯子,开始收针。 男子身体颤抖起来,因为痛苦而很快冒出一层汗,眼睛也在发颤,似乎随时都会睁开。 但是容若知道,只是清除了一层的毒性,他没有那么快会醒过来,不过待会儿,估计…… 刚想到这里,容若拔下男子头上最后一根针,而男子突然坐起来,往前一扑,吐出一大口黑血。 容若耸耸肩,果然。 吐完黑血后,男子又重重往后一摔,仰躺在床上,嘴角含血,被子上也都是血,看着倒有些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容若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到盘子摔地,然后是一声尖叫…… “啊——” 容若刚想解释一声,就是看着可怕,其实没啥事,不过她还没来得张嘴,只看见一抹浅绿色背影飘了出去,伴随着嘴里惊恐的叫声不绝。 容若甩了甩手上的针,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染黑了,可见毒性之强。 她从药箱里翻了翻,“啧,身体都亏损成这样,怎么还尽是些大补的药物,找到了,虽然不怎样,眼下就凑活着用吧”,伸手捏住男子的下巴,准备把药给塞进去。 “住手!” 容若一愣,手一松,药丸掉在床上。 在容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臂一疼,原来是被人给狠狠的拽住了。她回眸一看,房间里围满了一群人,当先的是手持长刀的侍卫,后面还有各种宫女太监,还有那个之前遥遥相看的贵气少妇。 “娘娘,就是她谋害太子,奴婢刚才亲眼看见的!”一个宫女出声指控道。 容若想了下,大概这个宫女是误会了,所以给自己辩解了一声:“我在给他看病。” 贵妇娘娘看着容若,眼中先是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表情布满疑惑道:“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太子宫中?” 容若感觉脑袋都炸开了,不会吧,这个人就是太子?她是听说太子中毒,还说是七皇子下毒什么的,可是她刚才真的没想到这一层。 这下坏了,若给按个谋害太子的罪名,她这条小命还能有活路? 随后,容若也清楚了,这个被称为娘娘的年轻女子,估计就是太子妃,难怪气质雍容,华贵秀丽。 容若动了动胳膊,感觉被扯的太紧发疼,维持着镇定的面容,道:“我可以解释的。” * 宽阔的大厅里,容若跪在地上,地面冰冷坚硬,她的声音如水潺潺:“事情经过便是如此,我只是想给太子解毒,并非故意害他。” 太子妃陆思茗很认真的审视了这个女子一番,她见过很多貌美的女人,但是这个女子美的叫人心跳,同为女子都不得不折服于这样的容貌之下。 陆思茗双手交握,放在身前,脸上还有些不相信:“可是,我为何要信你?” 容若也暗地里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女人,她刚才得知,她就是太子妃,地位崇高的女人,未出嫁前是太傅的嫡女。 陆思茗的美属于婉约型,端庄优雅,芙蓉秀脸,细长的两道柳叶眉下,一双美眸莹莹如天空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辰,唇形柔美,尖尖的瓜子脸,眉宇间还带着些书卷气。 容若心里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能解释清楚就不把慕北辰搬出来了,可是看眼下的情况,不说的话也不行了。 只得开口道:“因为我是……” 还没等容若说出口,有宫女匆匆进来,行礼道:“娘娘,静王来了。” “静王回来了?”陆思茗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后面色又露出了然道:“不过也应该回来了。” 宫女还跪等着,陆思茗抬了抬手:“请静王进来。” 容若暗暗叫苦,天呐,不是吧,慕北辰怎么找上来的。 男人颀长的身形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一圈宫女偷偷看着,羞红了脸。这个世上,再也没见过比静王更俊美的男人,就算只看一眼,都叫人脸红心跳。 陆思茗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皇弟,好久未见。” 慕北辰颔首:“皇嫂。” 转首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面色深沉,眼眸无波动,看不出情绪。 容若硬扯起两边脸颊,干巴巴的冲他讨好的笑了笑。 慕北辰的目光淡淡的从容若身上移开,看向陆思茗:“她怎么得罪皇嫂了?” 陆思茗听这话的意思,慕北辰是为这女子来的,眼底盛着惊讶,视线在慕北辰和容若之间来回转:“莫非你们认识?” “是,她叫容若,本王的未婚妻。”慕北辰的声音如珠玉,突兀的垂落在这间宽敞大厅里,敲在每个人心头。 陆思茗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倒是没听说慕北辰什么时候找了未婚妻,稍后回过神,才道:“容小姐,不知是哪家千金?” 她可没听说名门望族哪一户是姓容的,达官贵人就更不可能。 慕北辰却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看着容若,冷硬道:“如果她有得罪皇嫂之处,我替她向皇嫂赔罪。” 陆思茗收敛心神,道:“她没有得罪本宫,只是,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位容小姐正在太子房间里。” 慕北辰的视线转冷,盯的容若发毛。 容若叹口气,当下,就有种解释不清的感觉。 舔了舔嘴唇,还是尽力开口道:“我迷路不小心闯进来,也不知道那位是太子,见他中毒颇深,我在给他解毒。” “谁让你解毒了,宫里这么多太医不够用,要你出手?”慕北辰冰凉的话语含着浓浓的讽刺味。 容若张张嘴巴,本想说,那些太医恐怕都是酒囊饭袋,不然怎么不解毒光靠一些药物压着。想了下,还是没敢反驳他,谁叫她还指望他相救呢,忍着吧! 其实也不是太医的错,毕竟给太医一万个胆子,他们想不到,也不敢想剖腹清毒什么的计策啊。 此时,门外又来了一阵动静,随着两边共六位侍女领路,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妇人由两边的宫女搀扶了进来。 陆思茗一见,赶紧走过去从宫女手里接过妇人的手臂,柔声道:“母妃,你怎么来了。” 慕北辰行了个礼:“蔺妃娘娘。” 蔺妃坐下后,看了一圈,把目光放在慕北辰身上,眼眸中有些复杂味道:“静王何时回来的。” 慕北辰道:“今日刚回来,听说太子中毒了,过来看看。” 蔺妃面色不大好,抬手揉了揉额际:“好,你有心了。” 片刻后,蔺妃又抬眸看向容若:“就是这个女子试图谋害太子吗?” 她的语调不重,但是中间的威压又不容忽视。 容若心头一跳,心想,这个大概是太子他娘。 “母妃,这位容小姐是静王的未婚妻,给太子解毒的。”陆思茗帮着说了一句。 “哦?”蔺妃尾音上挑,认真的看向容若,似乎在审视什么。 也是太子中毒多日却没有进展,使得蔺妃精神憔悴,这几天也茶饭不思的,今日刚吃了点粥睡下去,却听说有个女子偷跑进太子房间里,企图谋害,惊的她赶紧就跑过来了。 蔺妃嘴角往下抿起一个弧度,使得整个脸都显得很严肃,带着些玩味的看向慕北辰:“可是,本宫听说这女子私闯太子宫殿,企图对太子不利。” 容若暗地里观察着几个人的脸色,想说也不知道慕北辰和她们关系如何,她倒是知道的,一般后妃与别的皇子间都不大对付,现在就希望没有结仇就好。 但是听着口气,容若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完了完了。她不由的把最后一丝希望压在慕北辰身上,顺带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而慕北辰冷寒的脸上毫无表情,容若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 蔺妃单手扣着桌案一角,面色不悦道:“谋害太子是什么罪名,不用本宫说,相信静王也了解,不过,身为静王未婚妻,这般行为到底是不知轻重,还是另有所图……” 说到最后,脸上甚至出现一丝怨毒之色:“本宫差点忘了,原澈与你是同胞兄弟。” 第35章 面瘫的冷笑话 陆思茗惊的一跳:“母妃,此事与静王无关,他今天刚回宫。” “哼。”蔺妃那眼睛斜睨一眼,冷哼道:“本宫让你开口了?” 陆思茗忙跪在地上:“臣妾不敢。” “你丈夫生死不明,你还有空替别人说话。”蔺妃的面容本就生的端庄严肃,这般说话时,更叫人听着苛刻,大气不敢出。 陆思茗垂头,神色间有些哀伤,低头应了声,不敢再开口。 容若听这话里话外的也听清楚了,这个蔺妃是觉得她受了慕北辰的旨意来谋害太子,立马有一种事情搞大了的感觉。但是容若性格也是直的,感觉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不应该把责任推在慕北辰身上。 容若抬起头,绝美的脸上保持着淡然道:“蔺妃娘娘,这件事……” “是本王让她来的。”慕北辰清凉的嗓音阻止了容若的话。 其他人都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他负手而立,身姿笔挺,仍旧是那副平稳如山的姿态。 容若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他为什么说。 蔺妃五指扣紧,咬着牙根道:“好,好啊……” 慕北辰稍微垂头,对上蔺妃的目光,继续道:“太子的毒,只有她能解。” 这句话掷地有声,没有任何一丝的怀疑。 容若心口一跳,因为震惊红唇微微张开。她当然知道,虽然过程会麻烦一些,但自己能解太子的毒。问题是,这个男人,凭什么对自己那般自信。 “真的吗?”陆思茗眼睛猛的发亮,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容小姐,能解太子的毒。” 连蔺妃都有些颤动,太子中毒多日,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是谁不知道,太医目前的治病方法,不过就是多吊着几日,根本无法根治。 不过,蔺妃依然带着怀疑的目光看过去,一口气连问道:“她是谁,如何能解太子的毒,又为何独自出现在太子寝殿之中?” 慕北辰淡淡道:“她治好了河西村那些人的麻风病。” 闻言,蔺妃和陆思茗的眼中都有些惊讶,麻风病自古就是不解之症,这个女子能治好? 蔺妃的心思更复杂一些,她的眸光不停的在容若和慕北辰之间打转,久居深宫令她养成了一副狡猾又工于心计的性子,她对于突然回来的慕北辰和他带回来的女子同样充满了怀疑。 这次太子中毒,慕原澈成了嫌疑人,而慕北辰和慕原澈又是同胞兄弟。 比起慕原澈的闲散性子来说,慕北辰才真的给蔺妃更大的压力,他年纪轻轻但是睿智沉稳,完全一副叫人猜不出内心想法的深沉心思。 不过两年前慕北辰突然失踪,蔺妃不知道这中间的具体事情,可是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她儿子——太子最有利的竞争对手不见了,她觉得死了更好。 可惜,后来得到消息,慕北辰没死,但是也没有回宫。 蔺妃半垂眸,眼底的所有思绪被掩盖的很好,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她当然不相信慕北辰会有这么好心,更不相信这个时间回来,会没有企图。 或者,太子中毒这件事的背后,根本就是慕北辰在策划一切。 “母妃……”陆思茗见蔺妃沉思过久,不由出声唤了一声。 蔺妃再抬眸,眼底刻着一丝恨意:“本宫不信。” 容若双手握在一起,也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个事情解释不清楚,那么为今之计,就是解了太子的毒,用事实说话。 “蔺妃娘娘,太子妃。”容若跪在地上,仰着头,不卑不亢道:“我确实可以解太子的毒。” 蔺妃不屑的扫了一眼,目光放在慕北辰身上:“本宫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由皇上来做主,是不是有人趁着太子病危,想要谋害于他。” 容若皱眉,心里有些生气,她感觉蔺妃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好像是为了针对慕北辰。作为高材生,她本身智商就不低,稍微想一想就大概明白了这中间的权利斗争。 “蔺妃娘娘,我敢问一句,你当真不顾忌太子的性命吗?我死了也没关系,但是我敢说,这个世上除了我,没人能解太子的毒。”容若秀美的脸蛋紧绷,眼眸也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咄咄逼人气势。 蔺妃皱起眉:“你敢这么和本宫说话。” 容若扯起一边嘴角:“我只是说一句实话,太子的毒已经渗透入五脏六腑,若太医有办法,也不会只用普通大补之药吊着太子生命,而不给他解毒。” 陆思茗性格柔弱端庄,这也是蔺妃当初看上她当儿媳的原因,此刻她握了握拳头,咬着红唇,眸中含着一层水雾,泫然欲泣道:“母妃,要不然就让她试一下吧。” 蔺妃抿着唇,本来就憔悴不堪的脸更加阴沉,太子中毒颇深,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此女要是能解自然是好的,可同样的,不管慕北辰是否有不轨目的,拿捏住了这件事,便是能通过容若治慕北辰一个谋害太子的罪名,为太子今后的道路扫除一个有力障碍。 她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不明意味,权衡利弊半晌,倒是犹豫不决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有宫女匆匆的跑出来,到了大厅后,一下子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太,太子……太子他……” 蔺妃见状着急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太子怎么了?” 宫女抬起头,面有喜色:“太子醒了!” * 太子寝宫外室,蔺妃忧心忡忡,时不时伸着脖子往里面看,陆思茗也是满脸的倦怠忧色。 容若和慕北辰站在最外围,都在等着太医给太子诊治。 等待的功夫,容若叹了口气道:“抱歉啊,我也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的。” 慕北辰黑眸看了她一眼:“没事。” “真的啊?” “犯死罪的又不是本王。” 容若咧咧嘴,这个男人说话能不要这么无情嘛。 摸了摸鼻子,带着一丝希翼道:“你该不会抛下我不管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未婚妻啊。” “你不是要跟本王解除婚约?”慕北辰带着一丝冷嘲道。 “呃……”容若捧着脸,不会吧,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准备这么干吗? 容若想了下,决定和他好好分析利弊:“说到底,咱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就像绑在一起的蚂蚱……” 说到这里,容若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冰刀的视线,浑身一哆嗦:“你不是,我是蚂蚱,呵呵呵呵……”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嗯?”容若振作了一下。 慕北辰缓缓道:“把太子的毒解了。” 容若想起刚才慕北辰的话说的那么坚定,顿时好奇道:“你怎么确定我能解。” 慕北辰半垂眸,淡淡道:“猜的。” 容若抽了抽嘴角,冰块脸讲冷笑话,好冷。 这边说着话,太医终于从内室出来。 太医姓吴,年纪一大把了,所以行动起来有些迟缓,他先是慢吞吞的给蔺妃行了个礼,又给慕北辰和陆思茗各行一个礼。 蔺妃不耐烦的道:“吴太医,先别忙着行礼,赶紧说说太子的病情如何了?” 吴太医平日做事有条理,性子温吞,不过此刻苍老的面颊上透着一丝惊喜,眼底都有些发亮:“老臣刚才替太子把脉,居然发现太子脉象比之前有力,而且身上有毒素缓解的症状,实在是叫人意外,敢问蔺妃娘娘,可是请过什么名医来治病?” 其他人同时看向容若,连蔺妃都不得不开始相信,莫非这个女子真有这个能耐? 吴太医半弯着腰,面色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老臣诊病数十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医术高超的,不知道是哪一位,老臣可否有幸结识一下。” 实在是整个太医院都没办法的病情,居然一下子出现一丝转机,吴太医这个人实诚,平生又最佩服比自己医术更有成就之人,所以说这些话都是出于肺腑之言。 而且他敢断定,对方可能也是年岁不小,很有经验的,实在想切磋一二。 慕北辰上前一步,玄色祥云勾边袍角上,有银光流动,沉敛眉目,凉淡道:“吴太医,你可有办法解掉太子身上的毒?” 吴太医恭敬的面对慕北辰,叹口气摇头道:“老臣无能。” 给太子看病,整个太医院都把心吊在嗓子眼,这几天太医院里死气沉沉,都怕太子哪天没挨过去,皇帝找太医院的责任。 吴太医刚才诊完之后,不由得喜悦,若太子的病情有救,他们太医院也能松口气。 “那整个太医院上下,是否都没法解太子之毒?”慕北辰再问道。 吴太医再把腰弯下去一点,有些无颜,还是点头:“是。”作为太医院首席,吴太医的话,便是整个太医院的意思。 蔺妃闻言,整个人晃了晃,陆思茗一把扶住,其他宫女也惊叫一声。 蔺妃摆了摆手,瞬间有些虚弱道:“吴太医,真的没有办法了?” 吴太医这段时间也都在看医书,熬的眼睛都红了,还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太子中的毒太过于蹊跷,老臣无能。” 蔺妃眼前一黑,就差晕倒。 第36章 月下钩吻 “不过……”吴太医寻思了一下,也不太敢肯定的说道:“不知刚才是谁替太子清的毒,若有他出手,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是我。”清丽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尤为分明。 容若也觉得事到如今说是说不清的,只有把太子的毒解了,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 吴太医一打眼望过去,因为容若站的是门口,阳光照在她身上,亮的吴太医闪了闪神。他有些惊讶,怎么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同时,刚才兴起的一抹希望又悄悄的暗灭了。 以这姑娘的年纪,恐怕刚才的所为,更多是巧合,并非实力吧。 蔺妃靠在旁边椅子上,伸手扶着额头,人在绝望之时,总是忍不住抓住任何的一点希望,蔺妃也是。 所以,她立即想到,慕北辰说过,这个女人能解太子的毒。 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倾注了所有心血,她不能失去他。比起对付慕北辰来说,前提是太子活着。 蔺妃摆在扶手上的手指握紧了,紧到呼吸都跟着停滞,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猛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扫向容若:“本宫要你替太子解毒。” 容若面色坦然,美眸如水般清澈,长睫开合时,神色认真道:“我可以给太子解毒,可是,请蔺妃答应我一件事。” 蔺妃红唇划出嗤笑:“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治好太子,才能洗脱你的罪名。” 容若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那恕我没办法医治。” 蔺妃顿时恼怒起来,陆思茗恳切的看向蔺妃:“母妃,不如先听一下容小姐所要求什么事。” 蔺妃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平那份骄傲。 慕北辰负手站在容若身边,寒潭般的眼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容若娇小的脸庞露在阳光下, 无端染上一抹圣洁,她的表情也是郑重的:“在给太子治疗期间,除了我要求带进去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得干扰。” 她要求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不然手术过程中会出现各种意外,这里又没有各种仪器供她使用,所以她要把这一切危险压到最低。 陆思茗微微吁出一口气,她认为这个条件并不强人所难,甚至是正常的。不过,她还是有些小心的探看了自己婆婆的脸色,蔺妃寒着脸,阴晴不定。 良久,蔺妃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你能保证太子性命无忧。” 容若双手绞了绞,秀气的眉头拢在一起,就算是医学那么发达的现代,也无法保证任何一次治疗的成功率在百分百,因为治疗过程中总是不乏各种意外,这跟病人本身的身体素质也是有关系的。 容若当然不敢如此断言,她坚定道:“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蔺妃现在又是另一种变态的强硬。 吴太医听了半天,这会儿,讶然道:“这位姑娘,你真的能解毒?” 容若目光平视过去,没有任何一丝狂妄骄傲,只是平缓叙事道:“太子中的毒是最古老的一种,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失传,医书上也罕见记载,这种毒最特别之处在于下毒之人必须以血喂养,养成之后,只需要找到一个靠近的机会,毒就能自皮肤入体。然而,最初几天当毒素在身体里肆意增长时,中毒之人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等毒侵入五脏之内,便会突然晕厥不醒。” 吴太医眼睛发亮:“什么毒?” “月下钩吻。”容若面色凝重道。 吴太医怔怔半天,他从未听过这种毒,再看容若,心里有一种佩服至极的感觉,这个姑娘年纪轻轻,从哪里学的这些。 由此疑问,吴太医就忍不住问出口:“姑娘如何知道的。” 容若垂眸避开其他人的窥视:“偶然看见过。”她不想解释,原主自有记忆时,身上就带着几卷医书,其中一卷很详细的记录着时间各种奇花异毒,并附有解毒说法。 而且这些医书每一本都很陈旧,显示出一种厚重与神秘,更在第一页写着容若看不懂的一段话。这些,在在都显示这书的不同,所以也确定并非容府中的东西。 容若并没想太多,但是心里有个直觉,这书不该随意拿出来,所以她就含糊带过。 吴太医感慨道:“没想到老夫这一辈子的医书都白读了啊。” 慕北辰抓到一句关键的话语:“你说这种毒药要以血喂养才行?” 容若点头:“对,而且养成之时,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下毒,否则毒药会死。” 陆思茗纳闷道:“毒药也会死?” 容若看向她,这个太子妃刚才还替自己说过话,而且她性子温婉,容若挺喜欢的,所以语气也较柔和:“确切来说,这不是毒药,而是蛊毒。” 慕北辰沉下脸,道:“如此说来,下毒的人在宫里,而且这人身上还有伤口。” “可以这么说。” 比起抓凶手,蔺妃更关注太子的病情,她的焦虑已经达到极限:“别说这些了,现在赶紧去给太子解毒。” 容若摇头:“我还要准备点东西。” 说完,抬起头,看向慕北辰:“能不能帮我找个人过来。” * 这件事情,很快从太子宫殿传了出去,连皇帝都被惊动了。 皇帝召慕北辰过去问了事情经过,在听说他的未婚妻有办法救治太子时,欣慰不少,聚拢了几天的眉头也稍稍散开。皇权争斗,在后宫并不新鲜,可是当中毒和下毒的两方都是自己儿子时,皇帝还是感觉到心力交瘁。 慕北辰同时将心底的怀疑说了出来,皇帝对此很慎重,要求即刻彻查,所有后宫院落无一例外。 另一边,最后半轮红日落山,只余留西方天际一片橙红时,容若要求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她此刻正在清点东西,除了各种药物之外,最特别的就是那几把削铁如泥的短刀,她让人准备了很多止血药以及棉花布条,力求任何一方面都不会出错。 太子宫殿中一位宫女端了茶水过来,放到桌上时,她虚眼看着容若正拿起一把短刀在看,心口一抖,差点把茶碗洒出来。 容若抬眸看了她一眼,宫女赶紧垂头:“容小姐,请用茶。”说完,抱着托盘赶紧出门。 宫女到了外面后,还是有些存疑,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短刀,莫非是要对太子不利? 想到这里,宫女惊慌失措的转身跑向了蔺妃的宫殿。 * 东宫的宫门口,江城抬头仰望一眼,巍峨的宫殿映入眼帘,让他有片刻失神。 中午的时候,他正在给一位摔伤的病人医治,突然跑过来很多官兵,把其他排队等候的病人给吓坏了。 江城在困惑中就一路被带到宫里,此刻站在东宫门口,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江大夫,请。”带路的宫女还算客气,她从上面得知这是静王的准王妃从宫外请来给太子看病的。 江城收拾了一下心情,点头:“劳烦带路。” 他不是情绪外放的人,所以纵使心中万般迷惑,甚至有些措手不及,面色依然温润如玉,很好的将一抹慌乱收在眼底,全身悠然自若,气质斐然。 宫女好几次偷偷瞧过去,脸都有些发红。她也是见识过各种皇子贵人,但是这位神医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却有另一种风姿神采,也是叫人过目难忘的。 在江城见到容若,慌乱由欣喜替代:“容姑娘!”顿时明白,叫他过来的,就是容若。 容若微微一笑:“江神医,又要麻烦你帮我一次了。” 上次替燕回祛毒,江城和她之间很有默契,而最重要的一点,她知道太医院的人不会理解她的这种治病方式,也会吓到他们,江城不一样,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对医术的狂热,这是一个视医学为圣的人,而且他足够年轻,能接受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等江城知道,这次医治的对象时太子时,江城微微一愣,随后微笑起来:“我希望能帮上容姑娘的忙。” 容若看到他身上从容不迫的淡定,更为欣赏,这个男人,有一种叫人安定的气息。她相信,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搭档。 容若冲他点头:“出了事,一切责任会由我来承担。” 江城黑眸温润,目光柔和的放在容若脸上,语气诚恳道:“我相信你。” 这个姑娘,每次都让江城感到惊艳,他平淡的人生,似乎因为容若的出现,瞬间绚丽起来。第一次,在医治一个病人之前,就让江城如此期待。 江城先带着药箱进太子寝殿,他要准备一些东西。 容若细心的清点各种,保证待会儿不会出现短缺的情况。 陆思茗从外面进来,她一眼望过去,看着容若沉静的脸蛋,睫毛下垂,投影下一片弧形阴影。 她慢慢靠近过去,嘴角带着得体的笑容道:“容小姐,还有缺的话,我叫下人准备。” 容若一抬头,对上陆思茗善意的眸光,也弯了弯嘴角:“多谢太子妃。” 陆思茗苦笑着摇摇头:“你替太子治病,不用谢我。” 第37章 大昭之主 容若放下手中一瓶止血药粉,笑道:“我是指之前,多谢你替我说话。” 陆思茗的眉间,除了书卷气外,还有些哀愁萦绕不散,她看向内室的方向,幽幽道:“我希望太子这次能安然渡过此劫。” 容若检查完后,宫女把东西一一往里面搬,容若也准备好了,她回道:“我会尽力。” 陆思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低低叹了口气。 容若跨步进去时,不由转头看了眼:“太子妃要在这里等吗,估计需要不少时间,明日早上再来吧。” 陆思茗一怔:“需要这么久?” “嗯,差不多。” “我会在这里等着。”陆思茗柔弱的脸闪出一抹坚定:“不管多久。” 容若不再多说:“好。”忍不住再多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太子妃和太子之间感情深厚。 * 就在容若的身影马上要消失在入口处时,门外一道威厉的声音道:“等一下。” 陆思茗是熟悉这个声音的,马上迎了过去。 容若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 蔺妃走进来,看向容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本宫问你,既然是替太子解毒,为何需要那么多短刀。” 容若目光扫到了那位送茶宫女,对方瑟缩了一下。 “请蔺妃娘娘恕罪,这是本人的医治手法,不方便告知。”容若冷静的应对道。 蔺妃还是不放心:“你必须说清楚才能进去。” 容若都有些无奈,这个事情她的确没法说,难道要跟蔺妃说,要给你儿子开肠破肚吗,那她不得吓晕过去。 容若斟酌了一下语句,道:“蔺妃娘娘,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救太子的。” 蔺妃坚决道:“不行,事关太子安慰,本宫由不得你胡来。” 一时间,有些僵持住。 陆思茗退到后面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耳语几句,对方点点头,退了下去。 * 一炷香后,灯火次第点亮,整片宫殿都布满了昏黄色的宫灯。 蔺妃还是不放容若进去,按着容若以前的脾气,估计早就甩手走人了。但此刻处境不同,她也不想连累慕北辰。虽说那个男人跟她也没多少关系,但现在毕竟牵连在一起。实际上,容若是觉得,她要安全离开皇宫,还得要慕北辰帮忙才行。 才几天功夫,容若都不知道怎么会到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容若挑起眉梢,妍丽的容颜冷冽几分,使得她的气质显现出另一种天山雪莲般的高洁不可侵,她红唇抿了抿,道:“蔺妃娘娘,如何才能让你放心。” 蔺妃眼眸锐利的盯着容若,抬起两根手指头招了招,宫女附身行个礼,走出房门。 不多时,宫女又回来,同时带着一个壮年男子。 “太医院刘祥参加蔺妃娘娘。”男子行礼时,容若看到他拎在手中的药箱。 蔺妃用下巴点了点,让人起来:“待会儿你进去,看着她给太子解毒。” 刘祥垂头领命:“是,娘娘。” 容若皱眉,她让江城帮她,就是不想太医院的人插手,更何况是蔺妃特意喊过来的。 “蔺妃娘娘,我不习惯看病的时候,有陌生人在旁边。”容若清凉如水的声音道。 蔺妃半眯眸,扫了她一眼。 陆思茗双手交握着拧了拧手指头,好几次往门口的方向看。 蔺妃身边的贴身侍女春蛐和冬涞都是服侍了很多年的,最会揣摩心思,只需蔺妃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她们怎么做。 所以在接收蔺妃的一个眼神后,春蛐抬着下巴,一脸高傲的站出来,嘴角弯着一抹笑容,然眼神里又带着不客气:“容小姐,刘太医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大夫之一,奴婢相信,有他在,就算容小姐在解毒过程中出现纰漏,也有刘太医保全。” 最重要的是,刘太医是蔺妃的人,绝对会防着容若做出任何伤害太子的行为。 容若黑眸微漾,只轻轻一笑:“既然是最好的大夫,不如让刘太医一人给太子解毒好了。” “你……”春蛐顿时失言。 心中恨恨道——要是太医院的人有办法解毒,还用找你。 容若坦然看向蔺妃:“蔺妃娘娘,我刚才说过,让我解毒可以,但是我不需要任何帮手,若你不信任我,那我也没办法做事。” 大概是外面纠缠的时间太久,江城将一切都准备好许久,也不见容若进来,又听到外面说话声不断,他等了又等,终于坐不住,出来探看一下。 烛火将满堂照亮,江城被这阵仗惊了一下,随后马上收敛起慌乱,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容若,用眼神询问。 蔺妃乍然见到有人从太子房间出来,还是个陌生男人,看装扮更不是宫里的,怒道:“这人是谁,谁带进来的。” 容若给了江城一个安抚的眼神,回蔺妃道:“他是我请来,帮我一起治病的。” 春蛐刚才让容若噎了一口气,这会儿马上冷哼道:“容小姐刚才不是说治病时不喜欢旁边有别人吗?” 容若很不喜这侍女盛气凌人的样子,声音也冷了几分:“对,但是他是我朋友,不是外人。” 江城听闻这话,有些讶然,随后眼眸中升起一丝欣喜,对容若说他不是外人感到高兴。 此刻的容若,宫灯晕黄色的光芒照在她单薄的肩上,使得她的脸莹润如玉,又带着微微的粉色,艳丽的叫人不敢直视。 江城感觉自己的心不可控的漏跳了两下,在与容若视线接触时,同时给彼此一个含蓄的笑。 容若这样说,倒是没多想,她的确把江城当做朋友,也很希望这回得到他的帮助,所以必须要给他说话。 蔺妃站起身,全身的高贵气势无形将她的身量拉高,带着浓烈的审视味,令江城暗暗心惊,他直觉这是宫里的哪位娘娘。 “一个平民,也配给本宫的儿子看病?” 江城虽是普通医者,却另有一番风骨,他惊心过后,收敛了面上神色,不慌不忙给蔺妃行了个礼,他已听出,这便是太子的母妃了。 容若拧着眉心,垂眸道:“蔺妃娘娘,他叫江城,在云县,大家都叫他江神医,静王应该认识。” 这种时候,容若不得不再搬出慕北辰,她不想再跟蔺妃纠缠下去了。 不过,蔺妃耳中,又是另一番理解,转着眸子,道:“如此说,这也是静王的人?” 容若瞪着美眸,不知道蔺妃是怎么拐弯到这里的。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众脚步声,听着人数不少,及近了,又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喊一声:“皇上驾到——” 房间里众人皆被震惊,全都迎向门口。 陆思茗眼中惊惶一闪而过,她明明让宫女红线去请静王过来,怎么惊动了皇上。 明黄色的高大身影当先跨入,容若站在众人身后,与江城对视一眼,两个人眼底同样盛着兴奋激动。 容若想的是,她还第一次见到活的皇帝,越过身前一位宫女的肩头,她看见皇帝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子,长的器宇轩昂,不过眼角染了些岁月痕迹,加上日夜操劳,面容带着些疲倦。 与容若不同的是,江城作为一个平民第一次见皇帝总是有些惊喜的,但他内敛温雅的性子,又将这点情绪收拾的很好,只是安静的站在最后面,微笑着注视那个叫万人敬仰的天子。 大昭盛世,离不开当今天子的励精图治,百姓称颂皇帝英明睿智,是个天下人都赞扬的好皇帝。 因而,江城作为这里面一份子,也有些敬慕。 皇帝走近内室,所有人皆跪下,他粗粗扫了一眼,端坐主位,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这声音不响,但里面的威压足够令所有屏住呼吸。 容若看了旁边一眼,她刚才就注意到,跟着皇帝身后进来的是慕北辰。 这会儿,慕北辰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眼底一丝波动都没有,更加没有看容若一眼。 皇帝慕楚随意将一只手搁在桌案,看着姿态慵懒,但仍旧给人不可忽视的威慑,幽深难测的眸光扫过去,眸光所触之处,皆忍不住垂下头去,仿佛承受不了他的注目。 蔺妃福了福礼,亲手给皇帝慕楚倒了杯茶递过去:“皇上,您怎么来了。” 慕楚以茶盖推走上面一层茶沫,浑厚的低沉嗓音道:“听说靖宇的毒能解了,朕过来看看。” 茶碗上方,慕楚一双精光般锐利的眸光看向场中令他陌生的两个人,轮流打转后,停在容若身上:“北辰,这位就是你带回来的未婚妻?” 慕北辰清音淡然,语气平缓:“是,父皇,她可以替皇兄解毒。” 简单明了的话,只突出重点。 慕楚颔首,不说话,但眼中打量的意味很浓,反而叫人无形有种压力。 容若迎刃而上,烛火照进眸中,使得瞳仁更加晶亮,她目光坦然,道:“皇上,请给我一个晚上时间,我会帮助太子。” 蔺妃皱眉:“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慕楚抬起右手摆了摆:“无妨。” 活到他这个年纪,一双眼睛就能看出对方的品性,这个女子不骄不躁,看着温柔,但眼神里的倔强叫人不能忽略,还有浑身出尘的气质,他知道,对面的小女子,并不简单。 第38章 以命抵命 慕楚以一根手指头支着侧额,他的眼睛没放过容若任何一丝情绪,想从那双黑眸里看出点什么,但那清透的眼神安然耿直,并无任何野心。 作为皇帝,也有慕楚自己的考量,先不说此女子定然不能胜任静王妃,太子的病情着实不易再拖。 慕楚眸含深意,威压不自觉就放出去:“你如何确定,一定能解太子的毒。” 这个女人出现的太过蹊跷,再则,太子中毒令整个太医院都是束手无策,她这么大言不惭,是对医术的过分自信,还是下毒的根本就是她的同伙……慕楚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三皇子慕北辰。 这种猜测,让皇帝眼底浮现一种复杂神色,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希望遇到兄弟相残的事情。但是皇权,能让任何一个人疯狂,当年的慕楚亦是踏着兄弟的鲜血一路攀上至尊宝座。 二十多年后,同样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轮到他的几个儿子,慕楚垂眸看着茶碗中沉浮的茶叶,目色沉沉,渐泛冷意。 容若清扬的声音已经响起:“这毒早已失传,而且没有解药,世上除了我,恐怕再无人能解。” 慕楚眯起眸,眼睛成为狭长的一条缝:“既然没有解药,你如何解毒?” 容若抿起嘴角,沉声道:“自有解决之法,只是不可同外人道,可请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救回太子。” 慕楚平放在桌案的手掌虚握起拳头:“为何不能说。” 江城担忧的目光看向容若,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这样的治病方法实在过于荒唐,说出来,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接受,更何况是用在太子身上。 容若咬了咬唇,道:“皇上,我敢以性命相保。” 蔺妃轻嗤一声,毫不客气道:“你的命,能同太子的相比?” “如果加上本王的呢?”慕北辰的声音,犹如秋夜的凉风,吹进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皆愣,连沉默半天的陆思茗都讶然的张大了嘴。 慕北辰笔直的身子傲然挺立,站在皇帝身前,冷声道:“父皇,如果治病途中太子发生任何意外,儿臣愿意以命换命。” 几个儿子里面,慕楚对这个儿子最不了解,他年纪轻轻就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且因为慕北辰亲娘的关系,慕楚并不十分亲近他,甚至只给了一个闲职,不希望他过多的参与朝政之中。 三年前,宫内发生异变,慕北辰失踪,皇帝派禁卫军全城搜索,却是杳无音信。 在大家以为慕北辰凶多吉少,这个惊才绝艳的三皇子从此退出大昭历史时,慕北辰却派人送信到宫里,他安然无恙,但是一时不愿意回宫。 皇帝震怒,以为慕北辰目无尊长,且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变故,居然也就随他了。 此刻,听慕北辰这句话,慕楚欣慰之余,认真的打量了慕北辰半晌,恍惚第一次认识他。 容若望着慕北辰,还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不会吧,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笃信自己,她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确定能救活啊。 不可否认的,慕北辰这样坚定的语气,让容若心口暖了起来,让一个人交付性命的信任,就是情人间,也不多见。 可是,为什么,他们没认识几天吧? 容若狐疑的眼神在慕北辰的侧脸上打转,只看见男人冷硬的弧线,以及深沉的黑眸,看不透一丝一毫的情绪。 “空口无凭。”蔺妃尖刻的声音响起:“若到时候静王不认也没什么损失,本宫的儿子只有一个。” 慕楚拧起眉头,倏然起身:“够了。” 蔺妃和慕楚做了多年夫妻,熟知他各种情绪变化,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有些生气了,面色一白,不敢再说什么。 慕楚走到容若面前,道:“朕看在北辰的面子上,信你一次。” 容若吸了口凉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让身体不至于发颤,尽量稳着嗓子,回道:“是,我会尽力的。”这一次,不止是救回太子,也要保全她和慕北辰的命。 慕楚又看向容若旁边的江城,江城谦恭而不卑微,他温润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垂头看地,显示对这个天子最大的尊重。 “好,去吧。”慕楚这么说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蔺妃追了两步:“皇上,臣妾希望刘太医一起给靖宇诊病。” 慕楚在房门口停下脚步,转身拍了拍蔺妃的肩膀:“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宫里休息一下,这里留着太子妃和静王就行了。” 蔺妃听着皇帝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立马委屈的低下头,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皇上,眼下靖宇这样,臣妾怎么睡得着呢,臣妾就这一个儿子……” 慕楚叹了口气:“朕明白,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蔺妃哽咽两声:“皇上您知道,刘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臣妾很信任他,有他在靖宇身边看着,臣妾也放心些。” 慕楚半垂眸,点点头:“好,就依你。” 蔺妃听到这话,松口气的同时,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臣妾送您。” 不过,蔺妃到底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才走几步,人一晃,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身边的宫女反应快,及时接住了,陆思茗惊叫一声:“母妃!” 慕楚也被吓了一跳:“送蔺妃回玉华宫。” 一群人连带着太医刘祥疾步匆匆的就护送这蔺妃去了玉华宫。 剩下的,只有太子宫中的几个宫女,还有容若他们。 容若看向慕北辰:“你怎么来了?” 慕北辰甩袖背在身后,淡然道:“你可以开始诊病了。” “哦……”容若也觉得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江城第一次见到静王,他发觉这位王爷不止是俊美非凡,更是气势迫人,站在他面前,被他的威压压着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慕北辰一双寒眸从江城脸上滑过,随后,坐到一边椅子上,自如的端茶喝水。 容若撇撇嘴,她当然管不着慕北辰的事情了,径直走到江城面前说道:“走吧。” 江城对着慕北辰点了一下头,然后才随着容若进去。 慕北辰喝茶时,幽深黑眸盯在两人背影上,眸光闪烁,深邃异常。 * 房间里,容若拿起准备好的短刀,侧头道:“开始吧?” 江城点头,神情也严肃几许:“好。” 两个人不再交流,内室安静的只听得见呼吸声。 容若专注起来,就不会被别的事情干扰,一心沉浸手中动作上。而江城再配合容若时,忍不住几次视线看过去,容若娇小的面容认真凝重,展现着迷人的风采。 一个时辰后,刘祥匆匆赶回东宫,可是,一进太子寝殿,打眼看到的却是坐着喝茶的慕北辰。 刘祥对这位王爷有些惧意,他远远行了个礼:“静王殿下,蔺妃娘娘吩咐臣过来配合容小姐一起诊病。” 慕北辰单手扣着茶碗,另一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慵懒的倚坐在上方,他冷沉的眸光看过去,淡淡道:“里面人手够了。” “可是……蔺妃娘娘说……”刘祥不敢得罪这位主,可是不进去的话,也没办法跟蔺妃交代。 “本王说的话,你是听不见?”慕北辰的声音冷下来,似有些不耐烦。 刘祥垂头:“臣不敢。”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医,不管听谁的,都为难,心中指望着,等慕北辰走了,再进去也可以。 果然,慕北辰坐了没多时,就站了起来。 刘祥脸上刚一喜,下一瞬,突然从里面进来两个人,一人一边,就站在刘祥的两边。 “刘太医,静王说东宫正值多事之秋,以免宵小惊扰太子宫中人,特意嘱咐我们两个留下来陪一道等着。”其中一个人说道。 刘祥苦着一张脸:“多谢静王。”陪什么陪,就是监视他来着! * 黑夜中的宫殿犹如盘踞的卧龙,安静蛰伏着。 其中一处僻静之处,一道身影飞掠而来,秋风吹过,扬起紫色衣角,也散开脸颊墨发,露出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绝色俊容。 慕北辰负手而立,静立在黑暗中。 忽而,又一阵风,带来一抹黑影。 慕北辰没有回头,淡道:“事情办完了?” 那人半跪行礼:“是,一切按王爷交代的。” 慕北辰仰起头,看向满天浮云间隙,露出来的一颗星辰,半晌道:“嗯,明天本王会给你时机,你知道怎么做。” 黑影垂头,抱拳道:“属下明白。” 慕北辰不再说话,黑影也没有走,片刻后,慕北辰转头看过去:“还有事?” 黑影站起来,身材挺括,并不十分魁梧,但身体仿佛蓄着力量的黑豹,充满紧实感,借着月光,露出一张端正的年轻脸庞。 他是慕北辰的暗卫,也是最信任的属下——段衣。 段衣观察着慕北辰的神情,迟疑着道:“如果容小姐不能给太子解毒怎么办?” 慕北辰寒眸半眯,回过头去,凉声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段衣皱了皱眉头:“可是……” 第39章 清查幕后主使 段衣听说王爷居然为了那位姑娘,说什么以命换命的话,这是不是太过了。 慕北辰俊美的脸庞带出一丝讽笑:“你觉得本王看上她了,利令智昏?” “属下不敢。”段衣愕然,莫非事实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真是越来越猜不透王爷的心思了。 黑夜使得慕北辰的眼眸更为浓稠,眼底的冷意也更盛:“这件事情结束,她会离开。” 段衣不觉舒了口气,他跟在慕北辰身边最久,对慕北辰的事情最清楚,他因为生母的关系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也失去了很多机会,但是,慕北辰能力出众,又招的其他皇子的怨恨,所以发生了两年前的事情。 段衣作为慕北辰忠诚的手下,他希望慕北辰能拥有足以抗衡其他皇子的权利,也渴望陪着他站在权利顶峰。所以,选择一门恰当的姻亲,是尤为重要的。显然,容若的家世不适合。 不过,这些话,段衣只敢想想。但是,他知道,以慕北辰的睿智,肯定考虑的比他周全。 固然那位容小姐美的像天仙一样,段衣就是有自信慕北辰不会受蛊惑。 段衣的目光再次看向前面,放在慕北辰的身上,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拥有慕北辰这样的气势,这是生者为王的男人,段衣眼中涌起莫名的激动,因为跟着慕北辰而感到无比荣幸。 此刻,两个人站在皇宫最高处,俯视着下面,宫灯渐渐熄灭,整座皇宫陷入无比的幽静当中。这时候,没有白日所见的雄伟壮观,反而生出一些狰狞恐怖。 然而,就在这样的黑夜里,有一些事情在悄悄的进行着,现在还看不出来,但不久的将来,会渐渐把目前的局势颠覆。 慕北辰,期待着。 * 星辰退去,天空露出鱼肚白。 江城手指一颤,突然惊醒,急忙转头看去,床前,女子纤细的身影依然在忙碌着。 四更天时,因为剩下的事情只需要容若做就好,她让江城去旁边休息一下。本来江城是断不会留着她忙碌,而自己选择休息的。 但是容若告诉他,明日她需要江城照看太子,这个时候让他休息,就是为了明日而养足精神。 然而江城趴在桌上睡的并不安稳,他让一个噩梦惊醒,呼吸急促的喘了两下。 容若余光扫过来:“你醒了?” 江城伸手揉了揉眉心,站起来道:“我休息好了,你这边怎么样?” 容若凝眉忙活手中动作,道:“还需要两个时辰。” “我帮你。”江城感觉刚才休息了一会,已恢复足够的精神。 他虚虚看了眼容若的脸色,原本娇嫩的脸蛋呈现苍白的疲倦,长时间的集中让她眼底出现了几线血丝。 江城略想了下,去旁边倒了杯茶:“容姑娘,喝口水吧。” 容若以前做手术的时候,一口气能站十几个小时,所以她是很习惯于这样工作的,因而摇了摇头:“不用,先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你给我递把剪刀。” 江城实在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容若给惊艳,对这个女子佩服至极。 容若手上动作奇快,忙而不乱,她继续清毒,让江城握着太子的手腕诊脉。 忽然,江城感觉有些不对,脉象原本低弱,此刻居然出现了异常的活跃跳动。 容若余光扫过,见他脸上神色不对,正要发问,伤口处血突然狂涌而出。 “容姑娘!”江城急呼。 容若皱眉,强自镇定道:“不要急,你给太子服下护心丸,我现在给他止血。” 大概是容若的语音过于沉稳,江城也快速平静下来,点头:“好,我知道。” 容若娇小的脸庞坚毅而从容,眸光专注谨慎,一丝不苟。 当血止住时,容若毒也清的差不多,但是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疑惑。 江城正好给她递东西,见她表情异样,便问道:“怎么了?” “我原本只诊出太子身上中了月下钩吻,可是……” “什么?” 容若说话间,已经开始缝合,因为条件有限,容若用了很多的止血与消炎药,以防毒素清除,反而因为伤口发炎感染。 容若抿起唇角,侧脸线条绷紧,眼底写着一层疑惑:“他身上有两种毒。” 江城讶然,他赶紧过去检查。 容若再解释道:“刚才他的反应,应该是另一种毒的刺激引起的。” 当容若打上完美的结时,转身面对江城,拧着的眉头,显示她想不通这件事情。 “容姑娘,这个毒……” 容若看向他:“你也看出来了吧。” 江城感叹:“惭愧,江某才发现。” “奇怪的是,我刚才还发现,这两种毒本身都是致命的毒药,可是同时下在一个人的身体内,反而有克制的作用,难怪太子毒发这么久,除了体质变弱不能苏醒外,并无其他症状。” 江城抬起头:“下毒的人为何这么做。” 容若揉了揉眉心,摇头:“我不清楚。” 她只希望这次救了太子,洗清自己的罪,也不会连累慕北辰就好,其他的,她也管不了。 * 此时天色已大亮,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昨日皇帝一道命令,所有宫殿无一例外,全部接受搜查。 此刻,明绣宫内,所有侍女太监分站几列,恭然垂头。 禁卫军统领郑智站在面前,脸庞严肃,眼睛聚着精光,锐利的扫视底下。 这种无声的审视,更叫人感觉压抑,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香粉气袭来,郑智抬头看过去,严谨的面容见到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末将参见惠妃娘娘。” 惠妃一大早就听说来了一大群禁卫军,正大肆搜查自己的明绣宫,惠妃这人素来也不是软性子,当场就怒了。 “郑统领。”惠妃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眼神里满是倨傲:“你今天是没带眼睛出门吗?居然敢来本宫的宫殿寻事。” 郑智抱拳,刚毅的下颚稍往下,道:“娘娘恕罪,这是皇上下的令,臣不敢违抗。” 惠妃眯起眼刀扫过去:“你的意思是,皇上让你来查本宫的明绣宫,笑话!” 郑智在皇宫当差,也经常遇到这样的场面,所以也不慌:“娘娘误会了,不止是明绣宫,其他宫殿也是要搜查的。” 惠妃眼眸流转,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哦?那你跟本宫说说看,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事?”她脑子里早就过了几遍,立马联系到一件事,莫非和太子中毒有关? 想到太子,惠妃嘴角的笑容更阴冷,她可是一直盼望着太子早点死了,她的儿子就是当今二皇子慕凉呈,到时候这太子之位…… “娘娘,臣只遵旨办事,其他的,臣也不太清楚。”郑智不敢乱说话。 惠妃眼皮子往下垂,侧身时,尖细的下巴刻画出鄙睨的线条:“你想怎么做?” 郑智再抱着拳对惠妃说了声:“臣得罪了。” 然后,郑智抬起手对着自己手下一挥,喝道:“把他们的袖子全都卷起来。” 这个命令,让惠妃和宫女太监们都很不解,疑惑中,已经有禁卫军强行把他们的袖子拽起来。 挨到中间一排的某个宫女时,她紧张的白了脸色,两个眼睛也到处扫,显示出一片慌乱。 郑智虎目一瞪,抬手一指:“把这个宫女拖出来!” 宫女腿一软,居然直接就跪倒在地。 “郑统领,找到了!” 郑智精神一震,很有深意的看了惠妃一下,正好手下捧着一包东西过来。郑智抬手解开,里面露出的东西,就是他要找的。 “很好,马上带着东西去见皇上。”郑智这么吩咐后,又问道:“哪个房间找到的?” 手下如实禀告道:“西院第二排第三间。”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宫女身上,她突然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喊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是惠妃,惠妃娘娘让奴婢干的啊——” 惠妃还处于一头雾水中,听了这话,不由怒道:“你这个贱婢,胡乱说什么,本宫让你干什么了?”她虽还不知道情况,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否认。 这个宫女叫常珍,是惠妃的贴身侍女之一。 常珍白着一张脸,嘴唇发颤:“惠,惠妃,您怎么能这么说,这东西明明是您交给奴婢,让奴婢放在房间里,还……还说这事关重大,若叫人发现了,就没命了,让奴婢找机会就埋掉。” “贱婢!”惠妃气极,一脚踹过去:“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郑智站出来阻止,语气中的恭敬外,更多的是冷硬:“惠妃娘娘,末将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去皇上面前说清楚吧。” * 御书房 皇帝慕楚皱着眉,良久没有说话。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反而叫人不安。 惠妃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声音听着更明显,但是其他人都没有关心。 “惠妃。”慕楚低沉的嗓音响起,让惠妃整个人一激灵。 慕楚生气中,更多隐含的是失望:“你怎么解释?” 惠妃匍匐在地:“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多年夫妻,皇上应该知道,臣妾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慕楚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在你宫女的房间内搜查出毒害太子的药物,朕要如何相信你?” 第40章 端王 惠妃瞪大眼睛,原本精致的妆容都龟裂开来,好似出现裂缝的花瓶,她身体一软,眼前阵阵发黑。 事发突然,惠妃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样她是知道的,别说谋害皇家子嗣是诛九族的大罪,更遑论那个人是太子…… 往前跪爬了三步:“皇上,一定是有人收买了常珍这个贱婢,来诬陷臣妾的!皇上,皇上快给常珍上刑,让她交代幕后主使是谁!” 常珍原本一直蜷缩在旁边,这会儿,她一听要受刑,马上惊叫道:“惠妃娘娘,您不能这样,您说过要保着奴婢的,而且,这个毒也是您亲自所养,怎么能冤枉奴婢。” 惠妃仓惶摇头,脸色煞白:“什么养毒,你这个贱婢事到如今还胡乱编排。”怒气攻心之下,惠妃使尽全力一巴掌甩过去。 常珍让惠妃打的身子一歪,倒地不起。 这时,御书房外,再有动静,蔺妃闻讯赶来,见到皇帝赶紧跑了两步,跪下去哭诉:“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 皇帝揉了揉额头:“蔺妃,你身体还没好,快起来吧。” 蔺妃咬着唇,恨恨的看向惠妃:“惠妃,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害我的靖宇,你也太过蛇蝎心肠了吧。”说完,又对着皇帝一拜:“皇上,靖宇还生死不明,你不能放过害他的凶手啊。” 惠妃手撑着地后退一步,似乎不能直视蔺妃愤怒的眼神:“你,你乱说,本宫还怀疑是你找人诬陷本宫。” 蔺妃赶紧拿起帕子一把捂住眼睛,哭喊道:“皇上,难道臣妾会用自己儿子的命来陷害人不成,惠妃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今日说这话要遭天谴的。” 随着蔺妃后面,慕北辰跨了进来,冷眼扫过一群人,行礼道:“父皇,儿臣听说此毒需用人血喂养,依照常珍所言,找人查看一下惠妃娘娘身上是否有伤口,便知道有没有冤枉她。” 蔺妃猛的抬起头,怨恨的双眸直射向惠妃:“对,现在就查。” 惠妃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身体:“本宫不查,你们凭什么怀疑本宫,本宫没有做这件事。” 这回,连皇帝都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她了:“惠妃,既然不是你做的,就让人看一下。” 惠妃拼命摇头:“不行,本宫不要,不是本宫做的,是有人诱使常珍这个贱婢陷害本宫!” 不过任凭她说什么也是没用的,郑智上前,拽住惠妃的手臂,粗哑的声音道:“惠妃娘娘,得罪了。” 锦衣袖子被撩起,赫然一道伤疤,所有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惠妃脸色惨白,眼中的光芒也瞬间暗淡了下去。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惠妃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被郑智放开后,整个人软倒在地。 “惠妃,真的是你!”蔺妃怒气上涌,呼吸也重了,恨不得上前再踹几脚。 惠妃带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慕楚:“皇上,这个是臣妾前几日不小心摔伤的。” 慕楚眼底闪过一抹沉痛:“找御医过来看看。” * 太医院首席吴太医是宫里所有人都尊敬的老太医,他行事端正,从不做有违道德的事情,所以,他的话没有一个人质疑。 因而,当吴太医确认,惠妃手臂上这道伤疤是利刃划开,并非摔伤能形成,大家就不用再多说。 慕北辰黑沉的眼眸淡扫过惠妃:“父皇,谋害太子乃重罪,儿臣觉得,这事最好查个彻底。” 皇帝垂着眸,掩盖眸中思绪,他染了沧桑的面容带着一丝疲态,但上位者的气势犹在。 慕北辰的话皇帝不是不懂,惠妃做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二皇子慕凉呈插手。 可是,纵然是皇帝,他也有些私心,沉吟半晌后,叹道:“将惠妃押入冷宫,这事与二皇子无关,不过既然是他的母妃,二皇子暂且禁闭王府,无事不宣召。” 说完,不等慕北辰再说话,慕楚站起来:“你叫人去把原澈放了,这几天委屈了那孩子。” 慕北辰往后退一步,垂头:“是,父皇。” 看着惠妃像一摊软泥般被人拖出去,慕北辰黑眸微动,不再说话。 * 太子寝宫那边,容若呼出一口气,累极了直接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江城给太子盖好被子,转头道:“容姑娘,你去休息一会,这边由我照看。” 容若无力的点点头,她现在困的一闭上眼睛就能睡三天三夜。 离开前,容若再三交代:“你要亲自守着,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一定要找我。” “好。”江城给她一个微笑。 容若走出内室,想找个宫女问问,有没有空余的房间给她睡一觉,走出来,发现外面待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认识,是太医刘祥。 见到容若,刘祥困顿的眼睛立马睁大:“容小姐,太子如何?” 容若知道这刘祥不过是听命蔺妃,也不为难,道:“毒解了,暂时醒不了。” 刘祥松口气的同时,一颗心还不敢彻底放下:“我去通知蔺妃娘娘。” 容若看着刘祥跑出去,也不管,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过她还是拧了拧眉头,怕到时候蔺妃一来,打扰到太子。毕竟刚刚清毒,太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如果叫人打扰了,怕生意外。 伸手揉了揉后颈,容若才发现厅中另外两个人,那两人也看向容若,还抱了抱拳,客气道:“容姑娘。” 容若想了下,刘祥能待在这里半天不闯进去,估计就是这两人阻止的,那这么说来,肯定不是蔺妃和太子宫里的,莫非是慕北辰的人? 这么想着,其中一人道:“静王安排了客房,我带姑娘前去。” 容若因为发困而迟钝的脑袋点了点,确定这两人真是慕北辰的人,含笑道:“多谢。” 出去前,觉得不放心,又道:“太子刚解毒,不能叫人惊扰。” 慕北辰的手下也是机灵的,马上道:“姑娘放心,王爷早有安排。” 容若想想也是,那个男人既然安排了人留守,肯定是想到这些了,所以也放下心,决定睡一觉,再来接替江城。 * 三天后,太子醒了,皇帝鉴于静王府此次功劳,原本由二皇子掌管的十万禁军交给了慕北辰,而二皇子也被暂时幽静在王府之内。 明玥宫的所有宫女太监被打发去守陵,至于惠妃,听说进了冷宫一天后,就发疯了。 容若本来觉得这件事情算是阴差阳错帮了慕北辰一次,她也没有欠的了,这回两个人的婚约总能解除了。 万万没想到,因为容若在救治太子这事上功劳巨大,皇帝居然默许了此婚约。 自然,这件事情,令怡妃很不高兴。 静王府后院 楚风斜倚着凉亭栏杆,笑着道:“二哥,这回,你总该感谢我了。” 慕北辰手中握着一杯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燕回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过他还是喝的茶:“其实,我们不该把一位女子牵扯进来。” 楚风潇洒的挥了挥扇子:“现在也不错,事情圆满,还给二哥找了位王妃。” 燕回看向慕北辰:“原澈没事了吧?” 慕北辰薄唇抵着酒杯,点头:“在家休息。” 楚风一只手放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叩了叩,一脸风流倜傥的笑:“坐一次牢,也算是丰富他的人生经验。” 慕北辰凉凉道:“你羡慕?下回换你去。” 楚风咧咧嘴:“这种事情羡慕不来,还是留着给别人吧。” 燕回笑了笑,楚风油嘴滑舌的,也就慕北辰能收拾他。 楚风收了扇子,眨眨眼:“二哥,这回皇上下旨,你不娶也得娶了。”他又忍不住绕回这里。 慕北辰浑然不在意般,淡淡道:“再说。” 楚风对着燕回摊摊手:“你们不娶妻,搞的我也不好意思找对象了。” 楚风很没有意外的接受到两道锐利的目光,闭上嘴喝茶。 端王府 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书桌前,他双手交握抵着额头,像在沉思。 忽然,他抬起头,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扫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端王慕凉呈,他想不到,事情为什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和一位大臣私会,那是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一位文臣,他在暗地里笼络,以期后面的夺位之争里,能站在他的立场。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而这两年,太子和他两个人党羽都发展的不错,两方势力也算是均衡。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皇宫居然发生内变,而他的母妃,居然成了谋害太子的人。 慕凉呈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被陷害了。 再仔细思量之后,他把怀疑对象放在太子和慕北辰的身上。 这两年,慕凉呈势力渐起,已经足够让太子寝食难安,重重的威胁着他日后登基。所以,极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至于慕北辰,他们两个的仇早在三年前就结下了。 慕凉呈握起拳头砸在书桌上,拳头砸穿桌面,使得他指骨都出血,可是痛不过心里的怨。 慕原澈和慕北辰是兄弟,难保慕北辰不是为了救慕原澈而陷害母妃,可是,母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怎么回事,也是慕北辰收买的? 冷静过后,慕凉呈想到什么,快速走到门口,唤来心腹手下,黑眸半眯,眸光阴鸷:“想办法把常珍抓来,本王有话问她。” 他已经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常珍开口。 第41章 打脸回去 静王府 前面三天,容若都是在太子宫殿里候着,就怕中途再出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太子情况渐趋稳定,可以让其他御医接手了。 容若走在静王府里,带着好奇的打量这座王府,刚来时,匆匆一眼,没看清楚。 这回再打量,赶紧这王府打理的很精致,没有那么浮夸华丽,但是处处显着矜贵雅致,很像那个男人的风格。 其实容若以未婚妻的身份住在静王府,也是很尴尬的,下人们对她表面客气,心里根本没有拿她当回事,从那些人的眼神里就看得出了。 毕竟她来了王府之后,慕北辰就没出现过,更别说陪她了。 因此,下人们敏锐的感觉到,估计容若做了什么逼的慕北辰不得不娶她,但是从慕北辰的冷淡来看,又分明不情愿这桩婚事。 于是,整个静王府的人表面尊称一声容小姐,背地里都在讨论什么时候静王就把她赶出去了。可以说,他们都在等这场好戏的上演。 容若选了一处远离其他人,又安静的小院落,她收拾收拾就入住了。 在静王府的第一个晚上,容若坐在门槛上,双手支着下巴,感叹着——她现在也没有更多要求,如果真就这样生活着,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半夏端着一份早膳愤愤不平的跨进来。 容若刚起床,打着哈欠道:“怎么了?” 半夏撅着个小嘴:“小姐,他们欺负人。” 容若随手把一头长发缠起来,然后插了一支钗子固定,好笑的看向半夏:“谁欺负你了?” “不是我。”半夏把托盘放在桌上,气呼呼道:“是欺负小姐您呀。” 容若端起一碗白粥,用筷子从一个盘子里划拉了一点咸菜笋丝,然后搅了搅就开始吃了,含着粥随口道:“我怎么了?” 半夏圆润的脸蛋因为生气粉嫩嫩的,咬了咬唇:“小姐,他们下人的早膳都吃的比小姐的好,我气不过就争了两句,说您好歹是静王的未婚妻,怎么能就吃这点呢,你猜他们怎么说?” 容若呼噜呼噜喝了半碗粥,挑眉:“嗯?” “他们说可不是未婚妻嘛,那还未婚呢,就住进来了,脸面可真大。”半夏回想起那些话,还是气不过。 容若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拍了拍半夏的肩膀:“好了,我就喜欢吃白粥。” 半夏跺脚:“小姐!” 容若没法跟半夏说清楚她和慕北辰不过就是因为一个赌约而成了未婚夫妻,对方给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 “小姐,以后你当了静王妃,一定要打脸回去。” 容若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姐,我跟你说真的呢。” 容若眨了眨眼:“我听见了。” 半夏哀怨的叹口气,她怎么觉得小姐一点也不着急呢。 容若吃完白粥,抹了抹嘴角,站起来往外走。 半夏追过去,喜道“小姐,你是不是现在去找他们算账?” 容若抽抽嘴角,她现在能找谁算账,不过还是干笑道:“呵呵呵,对对,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半夏见自己苦口婆心没办法,很欣慰道:“好的,小姐,你一定要拿出正室的气概来!” 容若望天,正室的气概是什么? 不过,为了避免这个小丫头继续在耳边叽叽歪歪,容若毅然就踏出了院门。 静王府也很大,她住的是最偏僻的一个院落,离慕北辰的那个院子最远。 这么选择,容若也是不太想和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过多接触,她还不想被冻死。 经过鲤鱼池的时候,容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甩了个水漂,往空中打个响指:“漂亮!” “这里面每一条锦鲤价值千金,请容小姐下次不要这样做。”疏淡的女音在容若身后响起。 容若一转头,面前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螓首蛾眉,眉梢眼角藏秀气,一袭白色裙装,更显清素若菊。 “你认识我?”容若从语气中听出对方恭敬中的蔑视,还有几分倨傲。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杏眸横扫:“是,静王府的人都知道容小姐是王爷带回来的未婚妻。”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容若笑了笑:“那你是谁?” 白衣女子双手交握放在胸口,下巴微抬,神情倨傲:“我是静王府管家欧阳惜悦。” 静王府的管家是个女子,还这么年轻,这倒有些出乎容若预料,在她心里,管家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且看这浑身气质风度,倒不像是管家,十足富贵人家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一般。 欧阳惜悦流转的眸光也在暗暗打量容若,一身简单的着装,头发也是随意盘起来,可是依然不减她的绝色,特别是晨光从上撒下来,照在那张青春的脸上,艳丽的好像刚开的桃花。 “哦,管家。”容若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随后又捡了块碎石放在手里掂了掂:“你刚才说,这里面的锦鲤都价值千金?” 欧阳惜悦站在身后,眉眼疏淡,眸中分明带着几分轻蔑:“是,每一尾锦鲤都是王爷花重金买来,王府里任何人都不敢轻易伤害。” 容若歪着脑袋,笑道:“任何人,也包括我?” “是的,容小姐,也包括你。”欧阳惜悦说这句话时,嘴角抿起,下巴往上抬起,面容秀雅但透着强烈的排斥严肃。 容若一只手捏了捏下巴,嘴角划出一道弧线,莫非这个欧阳管家也暗恋慕北辰不成? “你刚才说,你是静王府的管家?” 欧阳惜悦凝起眉头,她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 容若弯起嘴角,饶有兴味的含笑道:“你不过是管家,而我是王爷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欧阳惜悦垂眸时,脸部抽动了一下,保持着刻板的声调:“容小姐是王爷的客人,我自然会好好招待。” 容若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欧阳管家,你好像搞错了哦,我不是客人,我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不好意思,容小姐还未与王爷成亲,我还是会以客人的礼仪招待。” 容若捻着碎石,忽而又往湖里投过去,引的一池的锦鲤往四处乱窜,也使得欧阳惜悦再皱了皱眉头。 容若笑眯眯的,眼中满是腹黑:“不然你把慕北辰请来,让他告诉你?” “王爷在书房。” 早上半夏说的话,原本容若是不大放在心上,但是刚才欧阳惜悦的态度,让容若知道,她要是不强势,往后在静王府的日子应该不大好过。 虽然她有点拿捏不住慕北辰那个冰块男的心思,不过,她可以和他谈谈条件,比如她无理取闹,要求在王府里横行霸道,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放自己离开王府,那岂不是更好。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容若站起来拍了拍手:“走,现在就去书房。” 欧阳惜悦的目光闪了闪,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好,请容小姐随我走。” 容若眯起眼睛笑道:“好啊。” 容若一脚跨进慕北辰书房的院落,迎面正好撞到一个翩翩身影,不是慕北辰是谁。 “王爷,等一下!”容若双手展开,拦住对方去路,堆起一张笑颜如花的脸。 身后欧阳惜悦眼光波动,行礼道:“王爷,容小姐有事找你,让我带过来。” 慕北辰只淡淡嗯了一声,用眼神询问过去。 容若甩了甩手:“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慕北辰双手背在身后:“说。” “刚才这位管家姐姐说,我呢作为王爷您的未婚妻,也不过就是王府一个普通的客人,所以呢,她要以客人的礼仪招待我。”容若说话时,在‘普通’和‘客人’这两个字节上还着重加重了语气。 慕北辰寒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容若笑眯眸子:“王爷,我觉得这位管家姐姐对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所误会,为了以后大家相处愉快,还请王爷给解释一下好不好。” 欧阳惜悦抿起嘴角,容若故意一口一个姐姐,在称呼上沾她便宜。 容若笑如春花的脸颊映在慕北辰深邃的黑眸中,他目光淡然的回视过去,不知道这个女子又在耍什么花样。 “王爷解释不了,我也不勉强的。”容若对着手指,歪着脑袋倾身过去:“要不然我们还是按着以前商量的来?” 慕北辰黑眸微动,就已经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看起来这个女子还没打消拿一千两取消婚约,离开王府的想法。 容若笑眯眯的:“好不好呀?” 欧阳惜悦眼中浮现一丝疑惑,怎么王爷和这个女子之间有什么交易不成? “欧阳,以后容若想要在王府里做什么,都随她。”慕北辰看向欧阳惜悦,这么吩咐。 容若眨眨眼,怎么没有跟着自己的路线发展。 欧阳惜悦低头:“是,王爷。” 容若举手:“我要天天山珍海味,我还要把锦鲤都抓来炖汤喝,还有,我……” 慕北辰冷淡的目光扫过去,凌厉逼人:“还有什么?” “你都答应吗?” “可以。” “呃……” 容若憋了一股气,最后余光扫见欧阳惜悦,双手环臂道:“那如果我要行使王府女主人的权利来管家呢?” 第42章 再见江城 “可以。” 慕北辰轻轻松松,几乎不带迟疑的就答应。 这回,不止容若惊讶,连欧阳惜悦都倒吸一口气,怎么和传说的不同,这个女子当真是静王的爱人不成? 容若眯起眼,想从慕北辰的脸上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慕北辰凉声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容若想了想:“暂时想不起来……” 突然,慕北辰上前一步,以绝对身高优势压制住她,使得容若感觉无形的压力。 “你知道作为王府女主人,除了行使权利,还有其他义务。” 慕北辰浅淡的声音如凉水拂过容若的耳畔,但因为靠的太近,抬头就是一张放大版的绝美俊颜,顿时惊吓的后退好几步。 “什,什么?” 慕北辰掀了掀眼皮,看向旁边:“以后你就知道了。” 随后,慕北辰看向旁边低头沉默的欧阳惜悦,冷声吩咐:“以后王府的一切事物都交给容若来打理。” 欧阳惜悦面色顿白,沉着脸色,道:“是,王爷。” 容若咧了咧嘴角,她千算万千没算到慕北辰哪根神经不对劲,真答应自己了,这下给自己捞了好大一个差事。 “咳咳……那个……”容若清了清嗓子:“毕竟欧阳管家有经验,芝麻绿豆的小事你来解决就好了,我只管大事。” “按她说的做。”慕北辰首肯道。 从慕北辰的书房离开的时候,看着前面欧阳惜悦更为阴森寒冷的背影,容若还处于恍惚之中,她捏着下巴思考,到底慕北辰搞什么飞机,他那百依百顺的模样,若不是自己对他有那么些了解,也清楚他不可能喜欢自己,不然就得误会他是宠妻模范了。 “有问题。”容若眯起眼,哼哼道:“心机男!” * 下午的时候,容若让人请去太子宫殿里。 太子已经恢复的很好,除了还不能下床之外,能吃点流食了。 睁开眼的太子可见眉眼温淡,不过对容若很感激,所以亲和的很。 太子慕靖宇的长相倒不太像蔺妃,偏宽厚,也没有慕北辰那般凌厉有气势,若不知道他的身份,就跟个邻家兄长一般。 太子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说自己身体好之后,要给容若送份大礼。 在听说容若是静王未婚妻,不日就会成亲之后,太子苍白的面容带着温和的笑容道:“三皇弟与你成亲那日,本王定送份厚礼才行。” 容若干笑道:“呵呵呵,多谢太子这份心意,不用,不用。”成亲?没有的事情。 诊完脉,宫女取下手帕,容若走到桌旁写药方:“太子此次元气大伤,身体转好些之后,需进补些补血养气的补药,不过也不可操之过急,慢慢养为好。” 宫女一一应了,容若单子开的也利落,反正皇宫里要什么补品没有,她不用顾忌那么多,只管开就行。 到底大病初愈,太子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困倦,容若让宫女拿了药方,服侍太子睡下,就从太子寝宫出来。 才提着药箱离开东宫,倒是遇到一个熟人。 “容姑娘。”江城远远招呼,面容含笑,温雅而清隽。 容若见到江城比见到慕北辰亲切许多,脸上笑容也显得真诚几分:“江神医?” 江城微笑着走过来,眼眸中满是欣喜:“容姑娘以后可否不要叫在下江神医。” “那我叫你什么?” “直呼名字即可。” 容若想了下:“这好像不太礼貌,不如我叫你江大哥吧。” 江城笑应:“那我称呼你小若?” 容若觉得这有些过于亲密,但面对着对方的笑脸,一时倒不好拒绝。 “江大哥,你怎么还在宫里?” “我现在留在太医院了。” “啊?”容若回静王府之后,一直还没和江城联系过,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 两人说话间,走到一处凉亭坐下,江城道:“我父亲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进入太医院里,如今,也算是完成父辈遗愿了吧。” 这次救治太子,容若和江城功劳最大,皇帝赏罚分明,所以在江城离宫时,特地派人询问他想要什么赏赐,江城便说出自己想进太医院的话。 容若摘了一朵小菊放在手中把玩,身体斜靠在凉亭栏杆上,问江城:“那城七药堂怎么办?” 江城坐在对面,抬头对上容若秀丽的侧脸,眸光含笑:“舍妹会照看的。” 容若虽然觉得江城应该是无拘无束潇洒的人,不应该困于皇宫之中,但是人各有志,所以她只是说道:“恭喜了。” 秋日,阳光温暖,云卷云舒,清风吹的御花园中各色菊花摇曳生姿。 这种时候,有一种分外平和宁静的感觉。 江城的笑容犹如秋日云朵一般淡而柔和:“其实,最让我高兴的是,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 容若笑起来:“你很高兴见到我吗?” 江城的黑眸让容若的笑容占满,这个女子就是什么都不做,就有一种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 “是,见到你我很高兴。” 容若抬手撩开脸边的碎发,轻轻一笑:“还好,说明我还不遭所有人讨厌。” “有人讨厌你?”江城听出这句话里的重点。 容若耸了耸肩:“何止,还不少呢。” “为何?” “大概同性相斥吧?”容若挠挠脸。 “嗯?”江城一脸迷茫。 “呃……这个是我们家乡话,意思是性格不合。” 江城笑道:“原来是这样。” 容若吹了吹手里的小菊,含糊的嗯一声。 “小若,我可否问你个问题?” 容若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问吧?” “我记得你之前住在白梅山庄,怎么又会成为静王未婚妻?” 容若扯掉一片花瓣,叹气:“这个,说来话长……” 一炷香后,江城感叹道:“看来你与静王之间真是有缘分。” 容若干笑道:“还好吧。”她只是简单说了下无意中和时任白梅山庄二当家的秦真有了婚约,再接着才知道秦真是慕北辰。 江城眼中有些担忧的看向容若,任何人都明白,一个没有家族势力的女子,在皇宫贵胄之间,是很难生存的。 “小若,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江城脱口而出。 “离开?” 江城敛了敛神情:“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过。” 容若幽幽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什么?”江城一愣,刚才有些没听清。 不过下一刻,容若又眯眸笑道:“不说这个了,反正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迟早是要走的,等慕北辰想通的那天。 “好。”江城纯黑的眸光清澈真诚:“你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幸福。” 容若心里觉得江城这个话好没道理,如果说好姑娘就要幸福的话,这个世界上好的姑娘多了去了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幸福。最起码,她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天天兢兢业业的战斗在第一线,每天救死扶伤,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可是老天爷就不开眼的让她踩个香蕉皮穿越了。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容若几次三番遭遇追杀,一条命就悬在裤腰带上,简直是每天都在做过山车,那个刺激。 不过,容若嘴里还是说道:“谢谢哈,江太医。” 江城看着阳光下,眼前女子纯美清灵,但是又透着一股子神秘悠然,忍不住被吸引目光,移不开视线。 容若把手里只剩下枝干的小菊弹开,拍掉衣裙上的花瓣,甩了甩袖子:“我要回去了,你也去忙吧。”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容若摇头:“还是算了,找你肯定没好事。” 江城好笑道:“我不介意。” 容若认真的眯起眼:“我介意。”她实在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次。 江城笑着摇头,容若这个样子居然叫他觉得很可爱。 走到半路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宫女,容若侧了侧身子,准备让路,没成想,那两人离他们几步远的时候,弯腰行了个礼:“请问,两位是容姑娘和江太医吗?” 容若眨眨眼,怎么?她突然在一夜间名气就这么大了? 江城温雅点头:“是,不知两位姑姑有何事找我们。” 其中一位宫女道:“请容姑娘和江太医随奴婢二人走一趟,长公主有事相请。” 江城略意外:“长公主有说什么事情吗?” 宫女低头道:“请二位随奴婢前去,长公主在殿中等候。” 容若和江城对视一眼,虽说是邀请,根本不容人拒绝,摆了个手势:“姑姑请带路吧。” * 公主府在宫外,不过长公主是一早进宫来的,所以此刻就在新月殿等候。 新月殿是长公主未出阁之前的居所,后来空置后,一直有人打扫,偶尔长公主回宫,也是会住两日的。 容若和江城进入新月殿,打眼就看到正中央坐着一位高雅美妇人,气质尊贵,举手投足皆散发出皇家风范。 行过礼之后,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臂站起身,缓缓踱步过去,温柔而慈善的含笑道:“便是你们二位救治的太子?” 第43章 月华的病 容若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一件事,她不知道本朝有几个长公主,如果所料不错,这位恐怕就是月华的母亲,她原本想着月华骄纵蛮横,那么长公主更加会目中无人,但是如今见到仪态端庄,尊华高雅的妇人,她倒是有些意外。 “是,长公主。”旁边江城见容若不说话,就应承了一声。 “嗯,很好。”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温和道:“你们保住了太子的命,我替皇兄和蔺妃感谢你们。” 容若客气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长公主的眼光落在容若身上,礼貌的注视,不叫人讨厌:“你是辰儿的未婚妻?” 容若听着长公主这么亲切的称呼慕北辰,心想姑侄关系应该不错,也难怪月华一直缠着慕北辰,按着他的性子也没说什么。 “是个好姑娘。”长公主弯了弯唇角,微有些叹息:“可惜辰儿的母亲见不到他成亲那一日。” 容若眨眨眼,她真想说,成亲什么都是浮云,根本没有的事。表面上,她只能微笑。 侍女送上茶点,长公主回主位坐好后,请容若和江城坐下。 容若没有碰桌上的茶碗,她知道长公主请他们两人过来总不是为了说句感谢,请杯茶喝。 “容姑娘,江太医,本宫今日冒昧请两位过来,是为了一件事情。” 容若心说,来了,重点来了。 “本宫有个女儿叫月华,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何,一夜间得了怪病。”长公主不受岁月侵害的容颜浮起一抹忧愁,叹气道:“这病来的突然,纵然宫中御医,也完全诊断不出,现在,小女整日浑浑噩噩,就仿佛被抽了灵魂一般,对这个世上任何事物都毫无知觉。” 容若挑高眉梢,黑眸晶亮悠远,没想到,这个药还真的挺有效。 江城认真问道:“请问长公主,月华郡主的病是怎么得的?” 长公主单手扶着额头,摇了摇:“我们都不太清楚,不过,那一日小儿饲养的三只巨犬发疯,咬伤了很多人,却不知是否与这有关。” “这个……”江城作为一个大夫,对待各种疑难杂症很有些兴趣:“不知巨犬是否还在,最好是让我们看过之后再做判断。” 长公主抬头看旁边侍女,侍女福了福礼:“巨犬在公主府闹事后,第二天,世子已经叫人处置掉了。” 江城握拳在膝盖上搓了搓,沉思道:“现在还不好确定是否与巨犬有关,要给郡主诊治之后,才能有个初步推断。” 长公主身旁贴身侍女立马道:“不如今日就请江太医与容姑娘前去给郡主诊断一番。” 长公主也看过去,眼眸中明显透着几分急切。 江城倒是没有异议,不过他看了看沉默的容若一眼,不知道她是否有空,毕竟,如今容若是静王府准王妃的身份。 “容姑娘,辰儿那边,我会让人通知。”长公主眸光温和的看向容若。 容若知道躲不过,颔首道:“好,现在过去看看吧。” 一行几人,直接从新月殿离开,宫门口本来就有公主府的马车,上车后,直奔公主府。 路上,容若有些沉默,江城也在脑子里把所看过的关于犬类有关的医书都回顾了一遍,他想着这突发的病是否真与发疯巨犬有关。 马车很宽敞,长公主盘腿坐在桌案后面,侍女用毛毯盖在她身上,又将沏好的茶,给三人各倒一杯。 长公主呷了一口茶,双手握在手心中:“两位不需要有压力,如果能看好月华的病最好,若实在无法,我也不会怪罪你们。” 江城听见长公主语气里的无奈,诚恳道:“长公主放心,我与容姑娘必然会尽心尽力,只是目前尚未见到郡主,病情还不大好说。” “嗯。”长公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悠远,覆盖着浓浓的愁绪。 容若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茶碗边缘,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管她是萧凡还是容若,她都没见过亲生母亲,此刻见到长公主为了女儿不惜放下手段亲自来请她和江城,不禁有些感动。 如果长公主气势凌人的命令容若去治病,更甚者以皇命要求治不好就要怎么怎么责罚,那容若叛逆的性格必然会跟你对着干。 偏偏长公主这么和颜悦色,只以一个母亲的立场出现,叫容若不知如何是好。 她身为萧凡的时候是孤儿,院长妈妈是她心里最可亲的人,只不过她上大学的时候,年迈的院长也离开了她,从此就真的是孑然一身。 妈妈这个词,离萧凡很遥远,偶尔也羡慕大街上手挽手一起逛街的母女,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渐渐的,她心里竖立起来的堡垒够坚固,以为自己无坚不摧,更自讽自己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需要什么父母。毕竟这二十多年来,她也活的不错。 容若的命运就更悲惨,除了从记忆里携带的几卷古医书之外,就没有一个活物能亲近的。就是容府那几只猫也是势利眼,踏足她的蔷薇苑都是趾高气扬的。更别说她还把自己娘给克死了,哪里有机会体验这种母女情。 容若捧着茶杯喝一口,喝完,茶杯还抵在唇边,茶水的热气氤氲眼前,黑亮清澈的眸光像是氤氲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 马车颠簸着一路奔向公主府,马车里的人各自想着心思,谁也没有再打破沉默。 前一次虽然来过公主府,不过那是大晚上,而且是后院下人那排偏僻的院落。此次从正门进来,容若才发现,这公主府果然也是雄伟宏大,高墙阔院,亭台楼阁样样不少,每一样东西似乎都经过精心计算,放的恰到好处,也彰显了贵族风范。 只是,在皇宫里见识过之后,对于公主府的一切,江城和容若都还算是不太意外,毕竟比起皇宫来说,公主府还是差了点的。 月华自从生病之后,长公主给她另外安排了一处别院,临湖而建的一套院落,很清幽,特别适合休养。 不过,容若觉得,长公主肯定还有另一层考量。月华现在这幅样子,当然不好见人的。 再次见到月华,容若就快认不出了。长亭中,一袭粉衣的女子安静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睛空洞的往前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月华身边的侍女听到动静转过头,见是长公主连忙行了个礼:“参见公主殿下。” 长公主走过去,爱怜的抚摸月华的脸庞,然后替她把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用柔软的语调说道:“月华,风大了,不能吹太久哦。” 这般呢喃轻语,就好像对待一个不知世事的幼、童。 然而,月华不能给她任何反应,还是茫然的呆坐着,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包括长公主的触摸。 江城小声跟容若嘀咕道:“怎么郡主好像对什么都没反应。” “不清楚。” 容若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她五感具失,现在除了一口气还在喘,说明是活着的,基本跟死人也没差了。 容若痛恨月华的阴险狡诈,明明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就因为她是慕北辰的未婚妻,月华就非要置她于死地。她知道,这个女人不能救,别看月华现在可怜,她要是被救治好了,还会想着办法的害自己的。 人性的丑陋,没有人比容若体会更深刻。在她工作的医院里,新生儿科的病房内永远存在被遗弃的孩子,有些是天生带残疾的,还有些刚出生很健康的孩子,就因为是女孩,就被扔在医院里自生自灭。 容若也曾是那众多婴儿里的一员,她猜测,恐怕生她的那对男女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不然为何重男轻女。 在容若愣神的时候,侍女已经扶着月华往回房间。 长公主慕珺转过身,看向江城和容若:“这就是我女儿月华,她的病很怪异,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好像一夜间被抽调了灵魂,无论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江城叹道:“这真是奇症啊。” 月华的房间里,她像是人偶一般仍由贴身服侍的侍女扶着上床,呆滞无形,恍若行尸走肉,侍女拉出手腕给容若把脉后恭敬的退在一旁。 这位侍女是后来安排到月华身边的,原来的一批早就换了,所以她并不认识容若,否则定然会好奇,被月华暗中抓起来的女子缘何出现在此给她们郡主治病。 一方丝绢下,容若把手指尖搭在月华的手腕上,微微垂头时,长睫掩盖住眼底复杂情绪。 一炷香后,容若收手站起来,对长公主道:“郡主的病,恐怕我也无能无力。” 不是不能治,是不会给她治。 长公主慕珺大概早已猜测到这个结果,她只是再次失望,眼眸瞬间黯淡下去,面容扯起勉强的笑意:“没关系,本宫只是带着一线希望,也有心理准备了。” 说完,她还是看向江城,眼底有微弱的光芒,似乎在期待,也在等待最终宣判。 江城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他提着药箱上前,行了个礼:“郡主,得罪了。” 第44章 宰相千金 容若坐在一旁喝茶,望着长公主心不在焉的想着,若是长公主知道害她女儿的对象就在这里,不知道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容若并不是圣母,也不会同情心泛滥,仅凭长公主一颗无限对女儿无限慈爱的心,改变不了容若内心的决定。月华不是平常那种骄纵点的女孩,她有一颗毒蝎的心。 修长纤细的手指放在扶手上,容若轻轻叩了叩,视线恰好落在江城的背影上。 江城被称为神医,当然不是浪得虚名,所以容若没有把握,江城会不会看出这病的蹊跷来。 “长公主,郡主并非得病,而是中了一种毒。”江城说话时,眼眸略带深意的扫了一眼容若。 长公主慕珺只注意到江城的话,顿时一喜:“这么说,江太医能救月华了?” 江城抿着唇角,措辞道:“这个……目前还不好说,郡主的毒可能与那几只巨犬有关,但是如今巨犬已经不在了,所以,要确诊郡主到底种了何种毒物,还需要点时间与准备。” 长公主急切道:“需要什么东西,江太医尽管开口。” “江城冒昧,想取公主一碗血。” “血?”长公主美眸微瞪,不是很理解。 江城点头:“是,为今之计,只能从血中提取毒物,才好进一步确认。” “好,本宫现在就让人准备。”好不容易有点希望,长公主自然不会拘泥于一碗血。 “不过,到时候结果如何,微臣……” 长公主摆摆手:“无妨,江太医只管做,本宫不会怪罪你。” 有了这句话,江城就放心很多,他初进太医院,又是凭着皇帝赏赐才进的,太医院里颇有微词,对江城来说,这一次,未必不是他的机会。 湖边,容若踢了踢脚边一块石头,那碎石就滚进湖里,发出‘扑通’一声。 江城从后面走过来,似乎有话说。 容若发现腰间一根装饰的丝带松了,她低头系了好半天,总算是有了些最初的蝴蝶结模样,抬头时,就看到江城那张欲说还休的脸。 容若笑眯眯道:“公主那边好像准备的差不多了,既然我没本事给郡主治病,还是先走一步了。” 江城站在三步开外,风吹起他的墨发,露出一张温润白皙的脸容,容若发现,江城长的也是很俊美的,温润儒雅,又不同于楚风总是带着一抹轻佻,江城全身的气息都是平和淡然,非常能给人信赖感。 “小若,你真的没诊断出郡主的病情吗?”江城终于问出刚才的疑惑。 容若摊摊手:“学艺不精,还是江大哥你比较厉害哦。” 江城眼底似乎染着一层困惑,这几次相处,容若每次出手都叫他惊艳,好像这个女子就像遥远深幽的天际,永远摸不到边。 “可是,我感觉你应该会看出来郡主并非得病,而是中毒。” 容若吹了吹额头碎发,笑道:“江大哥,你真是高看我了,其实我也并没有那么神啦,只不过瞎猫碰着死耗子,正好燕回和太子中的毒我认识,就给治好喽,那郡主中毒我不认识,那就看不出来也正常。” 江城凝视她细致柔嫩的脸庞,好像要看出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怎么?”容若侧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不救郡主吗?” 江城立马把这个问题给否决了,认真道:“你不会,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 容若抬起手,拽了旁边一根柳枝在手里,轻笑道:“江大哥,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要不要听一下。” “什么?” “你永远也不要自以为很了解一个人……”容若不染任何胭脂的唇畔带着自然的绯色,往上扬起一个弧度,带着些嘲讽的味道道:“特别是女人。” “小若……” 这一刻,江城从容若的脸上看到了疏离与冷漠,与她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令江城觉得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一般。 容若一个人离开公主府,婉拒了长公主派马车送她的好意。容若觉得无功不受禄,既然铁定了心不救月华,那么,她也不想欠公主府的人情,虽然她是给长公主请去公主府的,照理说,送一下也没事。 可是,容若就是不想更多的接触公主府的任何人,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对于公主府有一种生理上的排斥。 容若准备看上苍的意思,若是江城真的治好了月华,那她也不会故意再从中作梗,也算是月华的运气吧。 公主府离京城的主街不远,容若走没多远就是热闹的街市。 踩在青石板上,置身于如织的游人里,容若也有了些逛街的兴致。 到底是京城,比云县不知道大气多少倍,这里的店铺也高端豪华,随处可见穿着锦衣华服的路人。 看起来,一块招牌砸下来十个人,其中九个是大官的传言在这里可真的会实现。 容若走的随性,也没注意到旁边的人,等撞到一个轿夫时,她连忙稳住身形,打算先搞清楚是谁撞的谁,再考虑是该道歉还是叫对方道歉。 “容姑娘,是你啊。”那边先说话。 容若抬头,正午阳光下,刘斯缈一张秀气的脸带着和缓的笑容,全身都是大家闺秀的高节气质。 近墨者黑,在容若心里,刘斯缈和郑佳人是一伙的,当然谈不上好人,所以也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你好啊。” 刘斯缈抬起右手,以丝绢掩住口鼻,娇俏一笑:“容姑娘可是第二次撞到我了,看起来我们之间缘分不浅。” 容若望望天,谁跟你缘分不浅,话不要说的那么暧昧好不好,她又不是蕾丝。 “呵呵呵,还好你这次没趴地上,不然说不定又有人出来打我巴掌。” 刘斯缈朝两边摆了摆手,轿夫把轿子落地上,旁边的侍女扶着刘斯缈出来,她和善的目光看向容若,大方笑道:“容姑娘贵为静王准王妃,这世上必然没人敢打你巴掌,上次的事情,我替佳人跟你说声抱歉,她任性惯了,做事一向没有章法,还望容姑娘不要介怀。” 容若与刘斯缈的身高相差不多,所以刘斯缈下轿后,两个的视线是平视的,她伸手摸了摸下巴,对刘斯缈稍微有些改观,起码这个女子说话还是比较诚恳的。 “既然遇见了,不如我请容姑娘喝杯茶,重新认识一下,如何?”刘斯缈扬起唇角,微笑相邀。 容若正好也觉得走的累了,爽快应道:“算了,我请你喝吧,就当上次撞你赔罪。” * 旁边就有茶楼,进去要了一间清幽的包厢。 一壶碧螺春飘香四溢,刘斯缈没有任何千金小姐的骄纵气,含笑给容若斟了一杯茶,推过去:“容小姐尝一下,是否喜欢。” 容若握着茶杯,感受指尖的烫意,双眸却定在刘斯缈脸上:“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刘斯缈微微一愣:“静王没有跟你说吗?”随后又笑了笑:“自然,他的性格也不是多话的。” 容若眯眸道:“你好像和慕北辰还挺熟的啊。” 脱口而出的全称让刘斯缈再愣怔了一下:“你平时都是这么叫静王的吗?” “嗯……也不全是,看心情吧。”容若抿了一口茶,绿茶香甜中带着一味干涩,她有些怀念街边的奶茶了。 刘斯缈坐的很直,腰背成一条线,时刻不忘大家闺秀的礼仪:“我叫刘斯缈,我父亲是当今的宰相。” 听着像是炫耀的话,但是从刘斯缈平和的口吻里叙述出来,又丝毫没有那种意思,就好像在阐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答案而已。 “哦~”容若点点头:“宰相千金啊,失礼失礼。” 刘斯缈有种感觉,容若的话里带着一种讽刺味,她不由好奇:“容姑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容若挑眉:“刘小姐为何这么说?” 刘斯缈笑:“因为容姑娘好像不太想与我说话的样子。” “刘小姐搞错了,我们不熟,当然没话说。” “容姑娘不嫌弃的话,我们之间可以多来往,时间长了便熟了,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下其他家的小姐,你以后是静王妃,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有好处的。” 容若听着刘斯缈这番盛情,不由笑道:“刘小姐真是热心人。” “应该的。”刘斯缈优雅的端起茶碗:“况且,我对容姑娘很好奇。” 容若吹了吹茶碗中漂浮的茶叶,眼眸波动,她到底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才不会相信真有这么无偿热心之人。 至于刘斯缈有什么小心思,容若大概也猜出一点。 “刘小姐,不如我们说点直接的,你请我来喝茶,到底想说什么?” 刘斯缈羽睫扑扇,浅抿一口茶,微笑道:“我只是单纯想和容姑娘交个朋友。” 既然刘斯缈都这么说了,容若就姑且这么认为吧。 “对了,过几日就是红花绘,容姑娘也会参加吧。”刘斯缈突然来这么一句。 容若眨眨眼,红花会?我还天地会呢,反清复明啊。 第45章 美男子的特殊癖好 刘斯缈大概是看出容若的茫然了,含笑解释道:“每年深秋的时候,京城的世家千金都会参加的比赛,谁夺得魁首会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 “皇上对这个也有兴趣?”容若知道了,这个就是变相的选美。 刘斯缈笑了笑:“深秋过后便是入冬,也算是为京城提前添加点欢闹气氛。” 容若双手交叉,小巧的下巴抵在手背上,八卦道:“一般皇上都会赏赐些什么东西?” “前年是东海珊瑚,去年是玉如意……” 想来皇帝送的东西一定不会很差,也不知道这比赛怎么个比法。 “去年魁首是谁?”容若又想到一个问题,别是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郑佳人吧,她目前也就认识这三个。 刘斯缈星眸灿亮,微笑道:“去年是我。” 容若红唇微张,眯起眸,难道这刘斯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就是来炫耀的吗? 刘斯缈再端了茶盏:“不过输赢在其次,姐妹们都是趁这个机会相聚一下,虽同住京城,平日也不是很容易遇到的。” 容若挠了挠头,她才不相信刘斯缈这些话。 “不过,今年不知道由谁来主持,按着去年应该是端王,可是如今端王禁足在王府内,连禁军都交给了静王……”刘斯缈自言自语后,问容若:“容姑娘,你有没有听静王说起这件事。” 容若摇头:“没有。” 刘斯缈当然也知道,刚才她提红花绘的时候,明显容若第一次听说。 “容姑娘,你猜今年会不会是由静王来主持?” 容若一根手指啪嗒一下放在茶碗边沿,弯了弯唇角:“我猜这个做什么,是不是他,到了那天,刘小姐不就知道了,怎么,莫非刘小姐还想跟我走个后门啊?” 如果真这么想,刘斯缈就打错算盘了,她和慕北辰,那是三句话合不到一起。 “容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好奇。” 容若支起下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我怎么觉得刘小姐倒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静王很有兴趣呢?” 刘斯缈被乍然说中心思,悄然猛的一红,有些困窘道:“容姑娘不要开这个玩笑。” 容若黑眸亮了亮,一看刘斯缈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本来嘛,她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刘斯缈突然对自己这般殷勤,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唉,那冰块男有什么好,居然还有姑娘暗恋他。容若觉得不管是燕回还是楚风,或者江城,随便哪一个都比慕北辰强多了。 “也是。”容若打开双手伸了个懒腰:“你都是魁首了,肯定多的是名门公子踏破门槛要追求你。” 刘斯缈抿唇一笑:“容姑娘说笑了。” 容若站起来:“我该回去了。”说着冲刘斯缈眨眨眼:“毕竟现在慕北辰让我打理王府,也不好在外面待太久的时间。” 刘斯缈没想到,静王还真的对这个姑娘如此上心,还没成亲,就把王府内务交给容若了。 容若还真不是故意显摆,她就是拿慕北辰找个借口离开,左右刘斯缈也不是真想和她交朋友,这茶也不好喝,不走人留着做什么。 刘斯缈本来还想探问一下容若和静王怎么相识的,但是也不好强留,只笑着道:“要不然我送你一程。” 容若往后摆了摆手:“不用了,刚才茶水喝多了,我正好走走路消化消化。” “那好,我期待红花绘那日,与容姑娘再相见。” 容若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才不会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红花绘呢。 从茶楼出去,容若自信的往右面一拐,再往左拐,绕了三圈后,容若叉腰站在路边叹气——果然不负众望,又迷路了! 容若扼腕,刚才瞎客气什么,就坐刘斯缈的轿子好了嘛。 不过,容若倒是记得,去静王府的路上,有一座相当气派的酒楼,叫红什么的,她就一路找过去。 走着走着,她闻到一股药香味,熟悉的味道还蛮亲切,容若一抬头——城七药堂。 怎么京城也有个城七药堂? 正这么想着,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容姑娘,好久不见了。” 容若放下脑袋,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蛋,正是狐小七。 城七药堂里面,药材刚铺开了一半,还有很多杂物堆积,可见刚才狐小七是在整理这些东西的。 药香味是从后院传出来的,容若揉了揉鼻子:“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甘草……” 狐小七抿嘴笑:“容姑娘鼻子真好使。” 容若挠挠鼻尖,干笑道:“还好还好。”看她:“最近气虚啊?” 轮到狐小七尴尬了,面色潮红道:“这几日特殊日子,补血气。” 容若闻出药味的时候就知道估计这几日狐小七好事来了,但是狐小七说她狗鼻子,她就故意为难人家。 容若翻了翻柜台上的甘草:“你不是在云县吗?” “来投奔我哥了。”狐小七说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特别讨喜,不过黑色的眼睛骨碌碌转的溜,总带着几分促狭:“这不刚找的店铺,还没清理完呢,我哥真讨厌,就这么抛弃我不管。” “希望生意火爆啊。” “容姑娘,我听哥哥说你是静王的未婚妻?”狐小七站在柜台前,支起侧额,微微歪着脑袋,笑嘻嘻的。 容若拍了拍手:“是有这么回事吧。” 狐小七撅了撅嘴巴:“那就可惜了,本来还以为你能当我嫂嫂呢。” 容若觉得狐小七这个女孩子吧,看着良善,肚子有点黑,说话也挺口没遮拦。 药堂伙计见来了客人,还是老板认识的,殷勤的沏了壶茶过来。 容若刚才点心吃的多,特别是一种糯米糕,根本停不下来,这会儿嘴里黏糊糊的,端起茶喝。 忽然,狐小七神秘兮兮的招招手,倾身过去:“要不然你还是选择我哥吧,我听说啊,那位静王有点不好啊。” 容若眨眨眼,不太懂:“哪点不好?” 狐小七伸出两个手指头分别戳了戳两边脸颊:“大家都说静王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关键从来就不近女色,身边就没有一个和女字搭边的,反而是和好几个风流公子哥走的很近。” 容若想想,传闻不对啊,静王府连管家都是年轻姑娘。 狐小七暧昧的抛了一眼:“按着我的猜测,静王应该是有龙阳之好。” “噗——”容若嘴里的茶直接喷出去,被呛到了,咳嗽不停。 狐小七跳在一边,拿手帕擦衣襟:“你也别激动啊,就算静王有那爱好,咱们也不能歧视,真爱不分男女,我们要学会尊重。” 容若咳嗽完,暗地里翻个白眼,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尊重,我肯定尊重。” 没想到古代的女子思想还挺开放,不过不知道慕北辰听到这个话,会不会直接杀了狐小七灭口。 狐小七双手握拳捧在一起,两只明亮大眼闪着星星,莫名发亮:“两个美男子在一起的画面,简直是……” 容若抽了抽嘴角——不会吧,这么早就有腐女这个人群的出现。 “容姑娘!静王到底是不是?听说他天天和楚家公子同出同进,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不会他们两是一对吧?” “楚风?” “你知道啊?”狐小七张大嘴巴,满脸八卦。 容若正色道:“他们是好兄弟。” 狐小七抿起嘴角笑的暧昧:“好兄弟,我懂的。” 容若默默的往后退向门口:“我回去问问。” 狐小七双手撑着柜台,脑袋一个劲往外探:“容姑娘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爱情无罪,你一定要成全他们,你还是来当我大嫂吧……” 容若一脚跨到大街上,重重吐出一口气,狐小七太可怕了,以后遇到城七药堂绕道走。 * 静王府后院 容若刚回来,就见到半夏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份什么东西在看。 “发什么呆?”容若抬手敲了敲半夏的脑袋。 半夏被吓了一大跳,手中东西也掉下来。 “小姐,你回来都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容若斜睨一眼:“我是鬼啊?” 两根手指头捻起桌上的纸片,读出上面的字:“请帖?” 半夏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楚三爷送过来的,说是什么比赛,让小姐参加来着。” 容若手一扬,请帖顺着力道飞出去:“没兴趣。” “可是我听楚三爷说了,这个比赛所有京城里的小姐都会参加。”半夏掰着手指头,小脸一脸认真:“比赛啊分为才艺和体健两类,这才艺就是跳舞弹琴了,体健好像是骑马射箭,还有狩猎。” 容若坐下来,瞟过去:“你想参加?” 半夏扁扁嘴:“我哪有这个资格,再说,我什么才艺都不会啦。” 容若抓起盘里的苹果咬:“那你话还多。” “不是呀。” 半夏坐到容若对面,一张脸直接凑到容若面前,差点把容若吓的被嘴里的苹果噎住。 “小姐,如果你拿了魁首,到时候岂不是很厉害。” 第46章 玲珑锦绣阁 对于半夏的话,容若显得很不以为然,让她像是待价而沽的花瓶一般任人围观,她可敬谢不敏。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当年看到熊猫时脑海浮起的一句话,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偏偏以卖萌为生。 想想那笨拙的团成一团圆润的庞大物体,容若第一反应不是萌,她舔了一下嘴唇,娇生娇养的动物一般来说肉质都应该很嫩,说不定上火烤的时候还带着竹香味,那味道,啧! 半夏狐疑的看着容若脸上的表情,小姐的笑好……猥琐。 容若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瞬间恢复正经脸:“一个选秀冠军罢了,能有多厉害?” 半夏眨了眨眼,她就说么,小姐怎么可能露出那么奇怪的笑容,一定是她看错了。 “那整个京城的小姐都败在你手上了,看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容若咬到苹果上的门牙放松,挑眉:“怎么,现在有人背后说我了?” 半夏撅起嘴:“有一点。” 容若耸耸肩:“随便她们。” “小姐!”半夏跺跺脚,有种怒其不争的愤慨。 容若嘎嘣咬了一口苹果,嚼啊嚼,含糊不清道:“你以为那么容易拿魁首啊。” 半夏握拳:“我相信小姐一定可以的!” 容若摇摇头,这孩子就是天真。要知道,这种比赛每年一次,那些名门千金还不得铆足了劲在家准备。 再则,听刘斯缈今天那话的意思,好像还特别希望容若参加。容若脑子稍微转一圈就想通了,只要取得魁首,对其他所有失败者都是一种无言的羞辱。 容若自己是没得罪刘斯缈,可她知道,自己未婚夫实在是个太过招摇的牌子,她几乎一夜之间已经得罪光了所有待嫁闺中的名媛小姐。 当然,不止是刘斯缈,容若相信还有很多其他人,都是抱着相同的目的。 最为主要的是,容若对这种比赛还真的没什么兴趣。 “小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不听啊?” 容若把嘴里的最后一口果肉嚼碎了咽下去,站起来往外走,躲躲半夏的唠叨。 “小姐,你去哪儿啊?” 容若把苹果核往后一扔:“散步!” 摆脱了半夏的魔音绕耳,容若走的随性。 不过,出小院没多久,几百米开外,看到一抹风度翩翩的人影。 蓝衣公子闲庭信步,风采卓然,走在花丛中,比湖边的一簇芙蓉还好看。 不过,容若乍然见到此人,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边听到笑声,也含笑看过来:“哟,二嫂啊。” 容若脑子里忍不住想起狐小七说的话,脑子里就忍不住幻想楚风和慕北辰两个人拥抱的场面,浑身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楚风看着容若面上表情奇奇怪怪的,眨了眨眼:“二嫂,你见到我不开心,也不用表现在脸上吧?” 容若忙摆手:“没,没有。” 楚风摇着扇子:“二嫂,请帖收到了吧?” “嗯,收到了。” “二嫂你可要感谢我,上边拟定名单的时候,我可特意把你的名字给加进去的呢。” 容若一听,原来这还是楚风搞的鬼,扯了扯一边脸:“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楚风看着她明显没有高兴的意思,依然是风流倜傥的样子,轻佻笑道::“二嫂,你不知道我这良苦用心啊。” “那你给我说说,你怎么用心了?” “让二嫂一鸣惊人,艳绝京华。” 容若望天:“我又不是鸡,怎么鸣?” 要不是楚风自小被教导贵族礼仪,平日修养好,不然早就喷笑了。 “相信我,以二嫂的才艺和外貌,绝对力压群芳,到时候,还不把二哥的心给抓的紧紧的。”说着,楚风对容若挑了挑眉梢:“我也好早日讨到这杯喜酒喝。” 容若感叹:“难为你想的那么周到。” “不客气。” “这红花绘到底有什么意义?” 楚风唰的合上扇子,一下一下的敲击手心,扬眉道:“二嫂有所不知,这红花绘都是给那些未婚的千金小姐准备的,毕竟在京城里像我这样受欢迎的公子哥还是不多的,这些名媛千金又不好意思直接挤破我家门槛,所以就想了个办法,举办一下这种比赛,来吸引人注意。” “我看你挺感兴趣的。” “欣赏美是一种情趣,美人如画,多看几眼也无妨。” “我不参加,不是都说未婚吗,不适合我。”实际原因是,容若听说还要比唱歌跳舞,叫她弹琴还行,跳舞就算了,她左右手不协调。 楚风漂亮的桃花眼眯起来,坏笑道:“二嫂,你现在还没和我二哥成亲呢,还是有机会移情别恋的。” 容若浑身一哆嗦,踮起脚尖,往楚风后面招呼:“嗨,慕北辰~” 楚风立马吓的脸色一变,赶紧扭头,后面空空如也,哪里来的人。 “哈哈哈哈……”容若爆笑。 楚风打开扇子,甩着扇子摇头:“二嫂,你太不够义气了。” “反正我不参加,你找别人去吧。”容若双手背在身后,一路往前走。 楚风视线放在容若纤细的背影上,黑眸有一瞬失神,随后很快恢复到原来的神情,笑着道:“二嫂,恐怕不答应也晚了,比赛的名单已经交上去了。” 容若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绷着精致的小脸,对着楚风比了比拳头,然后愤然离开。 楚风站在原地摇头笑,这个半路找来的二嫂可是越来越有趣了。 * 端王府 慕凉呈坐在书桌前,面色沉郁,眼神阴鸷。 前面黑衣属下正在回禀:“王爷,常珍不见了。” 慕凉呈愤然的甩袖一扫,桌面东西全被扫落地上,然而这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他又走过去,一脚把手下踹倒在地:“废物!” 黑衣属下从地上爬起来,立马半跪着抱拳道:“王爷,只要常珍还活着,属下就算掘地三尺也迟早把她早出来!” 慕凉呈咬着压根冷冷一笑:“等本王被太子或者慕北辰害死之后,你再把常珍烧给我?” 黑衣属下惭愧的垂下脑袋。 慕凉呈单手背在身后,双眸沉下去,表情变了几变,问道:“我母妃现在如何?” “惠妃娘娘眼下吃了些苦头,在等王爷想办法。” 慕凉呈拧起眉头,紧紧握成拳头:“让本王知道谁在本王背后做计,本王让他生不如死。” “王爷,属下觉得,会不会是太子自己施的苦肉计?” 慕凉呈抬手抚上窗台,眼眸陷入沉思。 “王爷,您一向与太子分庭抗礼,况且这几年拥护您的大臣越来越多,属下之前就听闻太子一直借机找机会对付您,这次……” 慕凉呈抬起右手一摆:“本王知道。”随后,冷笑:“慕靖宇以为这样就能将我打倒,简直可笑。” “那……王爷,我们之前的计划……?” 慕凉呈修长的手指曲起,轻叩了窗台一下:“黑鸠,本王还有一件事不放心。” 黑鸠是慕凉呈的心腹手下,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忠心的人。 “王爷是指静王?”黑鸠绷着脸,一瞬间反应道。 慕凉呈缓缓点头:“慕北辰突然回宫,还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未婚妻,而且还是这个未婚妻治好了慕靖宇的病,你说,本王是不是该有所怀疑。” 黑鸠瞪大眼睛:“王爷,你的意思是,或许静王和太子联合起来了?” 慕凉呈唇边扯开冷笑:“也不是不可能。” “我马上派人盯着静王那边。” 慕凉呈侧过身,阳光从窗台照进来,落在他的背上,在地上投下一片暗影,他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无形压力。 “嗯,这几天低调一些,不要让父皇那边发现。还有,那件事情,本王要改变一下计划。” 黑鸠疑惑:“王爷想怎么做?” 慕凉呈眼中浮现充满算计的冷笑:“既然慕北辰回来了,本王打算送他一件礼物。” * 玲珑锦绣阁,京城所有名门千金平日聚会畅聊的地方。 一抹紫色身影气势匆匆的穿过亭台长廊,踏上三楼斜梯,最后停在一件雅致的房门前。 “打开!”郑佳人转头,看身边丫鬟,怒喝。 丫鬟抬手推开房门,里面的人同时抬眸看过来。 这是一间宽敞的内室,摆设和平时常见的房间不同,而且实在是过于大了些,整个三层就这一间房。 里面并没有任何墙面阻隔,而是用屏风隔成各种小空间,有摆着琴的,也有放着棋盘的桌子,还有其他的软垫,小茶几放着各种水果糕点。 郑佳人走进去,就有人招呼道:“佳人,你来晚了。” “哼,我还以为你们不希望我来呢。”郑佳人红唇勾起妖艳的笑容,眼眸满含深意的扫向孙婧玉和刘斯缈。 刘斯缈端着杯子喝茶,闻言浅浅一笑:“佳人,你来的正好,我们在商量这次红花绘的事情。” 郑佳人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抬手支起侧脸,哼笑道:“刘斯缈,我先问问你,上次在宫里,你和孙婧玉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说了实话。”刘斯缈优雅的抬起茶壶,亲自给郑佳人倒了一杯递过去。 孙婧玉性子偏柔,靠着刘斯缈点头道:“那位姑娘确实不是故意的,佳人,你又何必跟人家过不去。” “哟,敢情打的不是你,所以你就能说大话是吧?” 孙婧玉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其他小姐听的云里雾里:“怎么回事?” “是啊,斯缈,佳人,你们闹矛盾了?” 第47章 岳梵西麓 刘斯缈拧了拧眉头,眸光灼灼的盯着郑佳人,语气也强硬了些:“佳人,你真的要现在谈论这件事?” 郑佳人冷着脸喘了两口气,扭开头:“哼!” 郑佳人虽然是二皇子亲戚,可是她父亲并非朝中掌握实权的大官,不比刘斯缈那个当宰相的爹,况且这段时间惠妃这个姑妈给关冷宫,二皇子也让皇帝关了禁闭,郑家可急的团团转。 今日郑佳人来这里之前,还是她爹派来,从其他人嘴里探探口风。而她一来故意就找刘斯缈和孙婧玉问罪,就是想让她们觉得欠着自己一次,她也好因此得点好处。 所以,此刻,她自然不好再发威,暂且忍下这口气。 刘斯缈微笑道:“佳人,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说吧。”郑佳人撩了撩肩头长发,自然流露出一股妩媚风情。 “容姑娘也会参加这次的红花绘。” “什么?”郑佳人惊讶的停下手中动作:“那个女人也有资格?” 孙婧玉双手捧着茶:“她是静王的未婚妻,当然是有资格的,而且,静王还是这次红花绘的负责人。” 其他人同时惊呼—— “呀,静王诶!” “那我可要好好表现了……” “喂喂喂,你们说,如果我拿了魁首,静王会不会多看我几眼?” “呸,在斯缈面前你也敢说自己拿第一。” “说起来,这次端王出事之后,连禁军都让静王接手了,那以后端王的一切是不是就由静王取代了……” “咳……” …… 那位姑娘说的一时兴起,忘了郑佳人就在旁边。 刘斯缈道:“佳人,琪妍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介意。” 郑佳人连着喝了几口茶,眼睛瞪了琪妍一下,心里愤恨——不过就是个三品官员的女儿,还敢在背后编排凉呈哥哥,以后整死你。 琪妍硬是被瞪的缩了缩脖子,感觉到一股阴冷。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谁没有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 刘斯缈显然是这里面最有话语权的人,之后,大家就当刚才的话没提起过。 孙婧玉问道:“斯缈,你这次是表演孔雀舞吗?” 刘斯缈大方得体的笑道:“嗯。” “我跟你们说,我看见过斯缈那件孔雀舞蹈服,简直漂亮的不行,斯缈穿上就跟孔雀仙子一样!” “对了,斯缈你的这件衣服好像是蜀锦坊二十多个师傅用三个多月的时间赶制出来的吧?” “好羡慕啊,我那件不过就是府里头的绣娘自己做的,一点都不出彩。” “哈哈,就算你穿上也没用,只有斯缈这样的美人跳起来才好看呢。” …… 大家一通夸奖,郑佳人难得安静的喝茶,垂眸时,长睫掩盖住眸中一抹复杂的思绪。 刘斯缈是去年的魁首,她才情横溢,不管是音律还是舞蹈都是大家中间的翘楚,所以,今年对夺魁也志在必得。 郑佳人眼眸波动,嘴唇贴在茶杯上时,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魁首,她岂可放过,但是,刘斯缈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障碍。 心中计较半天,郑佳人心中浮现起一个想法。 “佳人,你今年表演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惊扰了郑佳人的沉思。 郑佳人放下茶杯,轻浮的挑了挑眉头:“我先不跟你们说。” “去年佳人的湖上舞可是惊艳了大家呢?” 郑佳人听见这夸奖,面色有些得意。 “不过,比起斯缈的九天玄女,还是略逊一筹。” 郑佳人面色僵了僵,目光幽幽的瞥了眼刘斯缈,指尖抠进掌心——对,去年要不是刘斯缈,魁首就是她了! 刘斯缈笑了笑:“佳人也很厉害,今年我都没准备好呢,不管我们谁赢了都可以。” 郑佳人扯了扯嘴角:“斯缈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从半年前就开始练习孔雀舞了呢。” “勤能补拙。”刘斯缈虚心道:“我笨手笨脚的,只能提前学了。” 郑佳人暗地里翻了翻白银,怎么这个刘斯缈越来越虚伪了。 忽然,一个姑娘开口好奇道:“你们说,那位静王未婚妻会表演什么节目?” 有人大笑道:“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上场也就闹个笑话。” “对啊,才艺这些东西可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学好的。” “哎呀,那到时候可不是给静王丢脸吗?” “小门小户的丢脸不是很正常,恰好让静王看看清楚,他那个未婚妻连给我们斯缈提鞋都不配。” 刘斯缈尴尬的一笑:“提我做什么?” 一位平日和刘斯缈关系好的小姐抱住刘斯缈的手臂,笑着道:“说不定静王就被你的孔雀舞夺了魂,休掉那位未婚妻,改而去宰相大人那边提亲呢!” 刘斯缈脸上都飞了红晕,娇嗔道:“乱说什么呢。” 其他人哄笑成一团,只有孙婧玉垂下眸,安静喝茶。 郑佳人看着被众星捧月般护在中间的刘斯缈,冷笑——到时候看你还笑得出。 * 静王府后院 ‘阿嚏——’ 容若揉了揉鼻子:“大吉大利,小人退散。” 半夏捧着一本书出来,一页一页的翻,一边翻一边吹掉上面的灰尘,吹了几页,连连咳嗽。 容若躺在两个树中间的吊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拿着一把樱桃,一颗一颗扔嘴里,然后吐出一把籽。 “咳咳咳……小姐,楚三爷怎么送这么脏的书,我看都不知道是不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容若嚼着樱桃,闲闲的看了眼:“本来就是。” “啊?” 容若坏笑道:“你不知道这书是陪葬品吗?” 半夏一惊,连忙扔出去:“变态啊——” “嚯~什么啊?” 清朗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容若吃完最后一刻樱桃,‘噗~’樱桃核吐的老远,慵懒的支起脑袋:“楚风,你这几天是不是挺闲的?” 这两天里,楚风时不时都要找过来串个门,她都怕次数太繁忙了,会不会有不好的风声传出去,比如—— ‘静王未婚妻耐不住寂寞与静王好兄弟勾搭成奸。’ ‘兄弟阋墙只为红颜祸水。’ ‘王府后院居然成了奸夫淫妇的温床。’ …… 容若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飞。 楚风依然是风度翩翩的轻佻公子哥样子,甩了甩手中折扇,笑的一脸妖孽:“二嫂,你太伤我的心了,为了你参加这个红花绘的事,我可是动了财力物力,你不感激我算了,还说这话。” 容若坐起身来,撇撇嘴:“我感激你……”毛线! 楚风站到容若身边,扬了扬手中的书:“就说这本书,你知道多难得来吗?有价无市啊!” 半夏双手叉着腰,扬起下巴,哼哼道:“楚三爷,你讨厌,把死人的东西送给我们家小姐。” 楚风勾了勾漂亮的桃花运:“《岳梵西麓》,知道这个绝本,多少人想要却买不到吗?” 容若从吊床上跳下来,走到旁边桌子边上拿了个梨砸过去:“没兴趣。” 楚风眼明手快的接了啃一口,肉嫩汁多,眯眼笑:“多谢二嫂。” 潇洒的打个响指:“半夏,给爷沏壶茶来。” 半夏撅噘嘴,还是听话的下去。 “我们打个商量呗?”容若勾了勾手指头:“你在那个名单上把我的名字划掉,算我欠你一份人情,怎么样?” 楚风优雅的转个身,坐在容若对面,单手靠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人情债怎么还?” 容若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美脸庞,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退,美色当前,她受不起啊。 “这个……你要是以后有个头疼脑热,或者中毒得绝症之类的,我替你……” “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那……”容若对对手指:“我给你钱!” 楚风合上扇子,交握双手支起线条优美的下巴:“二嫂,你有钱吗?” “咳咳……”这个,她要有钱,还用委身屈就静王府? “而且,名单已经提交上去,皇上也看过了,你若是不参加,违逆皇命,可是死罪哦。”楚风微笑着,缓缓吐出这句话。 容若趴到桌上,握拳捶桌:“楚风,你说说,我也没得罪过你,你怎么能这么祸害我呢,啊?啊?啊?” 拷问人心的三连问,楚风不为所动,用扇柄抵着乐谱推过去:“二嫂琴技不俗,相信这份东西对你定然有所帮助。” 上面的灰好歹让半夏吹干净了,容若翻了几页,随意浏览。 “不过,这还不够。” “嗯?”容若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楚风腹黑一笑:“我特意花大价钱请了一个人来。” * 次日,当一位曼妙美人站在容若面前,她猛然想起,这就是楚风请来的人,做什么的? “容姑娘,我是楚公子请来,教授姑娘舞艺的。” 容若哀嚎一声:“楚风,我跟你没完啊。” 美人叫颜雪,人如其名,容颜如玉肤如雪,身姿轻盈而柔软,走起路来袅袅婷婷。 “楚公子说过,让我在五日之内,教会容姑娘一曲飞仙,所以,若教授过程中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第48章 背后说是非 容若以为这句话是颜雪客气的话,可是,接下来的日子,让她知道,天真,自己简直是太天真。 温温柔柔的颜雪,一旦教授起舞艺来,瞬间让容若回到小学时候,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生涯。 “腿下蹲,手臂伸直,对,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颜雪一改平日温柔,面容严肃冷艳,手中一根细柳条做成的戒尺,只要容若一个姿势不标准,或者晃动一下,她就pia一下,二话不说抽一下。 “啊——”容若倒吸一口凉气,女人是老虎,此话不假啊! “容姑娘,请用心学习,若是五日之内你学不会,楚公子可是会怪罪我的。” “……”容若很想问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半夏坐在门槛上,同情的替自己家小姐鞠一把泪。 不远处,两个身材修长的俊美男人站在那里。 “你在搞什么?”慕北辰冷眼瞥向旁边的人。 楚风甩着手中一块白玉,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二哥,我是准备给你个惊喜啊。” “不需要。” 楚风故作深沉的叹口气:“唉……我都是为了你好。” 慕北辰负手而立,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多事,过几天,我就会送她离开了。” “二哥,你真的对她一点也没有动心啊?” 慕北辰淡漠的眸子扫过去,楚风动了动嘴唇,最后干笑道:“我觉得二嫂还是挺可爱的,跟二哥你很适合。” “段衣查到了一件事。” “啊?”楚风眨眨眼,二哥的话题太跳跃了,有点跟不上。 “江南两府总提督莫守城贩卖私盐,牟取暴利,这个事情,我交给你去查。” 楚风心口一提:“二哥,我担不起这个重任!” 慕北辰冷脸淡然:“本王觉得你可以。” 楚风俊美的脸庞僵住——不要啊,小爷还要看红花绘的姑娘们呢! “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另外会派人在明面上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暗地里你来,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就不用回京城了。” 楚风苦啊,他不就是接近了一下二哥的小娘子嘛,怎么就给流放了呢? 最后,楚风挣扎了一下:“二嫂那边……” “不用你管。” 楚风摇了摇扇子,叹气:“唉,二哥,早知道我就不该上你的贼船。”天天游山玩水多好。 远处容若又被颜雪抽了一鞭子,楚风摇了摇头,怀疑让容若学这段飞仙,是不是难度太高了。不过正所谓出奇才能制胜,其他的舞蹈太过平常,起不到鹤立鸡群的效果。 “对了,最近大哥在做什么?”楚风终于想起来很久没关心燕回了。 慕北辰敛眉:“他有别的事情。”说完,抬手拍了拍楚风的肩膀:“这次去江南,行事小心点。” 楚风勾唇一笑:“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玩笑归玩笑,楚风也知道慕北辰将此事交给他,当然不是为了故意报复他。 “二哥,莫守城是太子的人,你选择这个时候出手,是不是知道太子现在没空保他?”楚风侧头看向慕北辰,阳光刻画出慕北辰冷硬的面部线条,神色冷凝端肃,贵气威仪天成,仿佛天生就是站在高山之巅,睥睨众生的人物。 楚风心里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二哥生母的身份,他处处得不到皇帝重视,二哥肯定是大昭王储的唯一人选。 慕北辰点头,在楚风面前没有任何需要隐瞒:“先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楚风眼眸浮起一抹不解:“我以为二哥会先对付端王身边的人马。” 慕北辰淡道:“你放心,接下来就轮到他。” 楚风看着远处容若渐渐进入状态,意有所指道:“我开始有点期待了。” * 晚上,容若拖着一具全身散架的身体趴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半夏端了一盅血燕窝放在桌上:“小姐,快起床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容若呻吟道:“动不了。” “小姐,你待会儿还要练琴呢,楚三爷说了,这白天呢跳舞,晚上要要练琴,不能偷懒,等这些练好了,还有骑射呢。” 容若白了一眼:“你怎么不去给楚风当丫鬟。” 半夏甜甜一笑:“小姐,楚三爷都是为了你好嘛。” 半夏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她也知道,要成为人上人啊,必须得努力,把其他的人都踩下去! 经不住半夏摧残,容若爬起来端了血燕喝:“味道还不错。” 半夏眨巴着大眼睛:“好吃吧,哼,那些小人都是势利眼,现在一听是小姐当家,把府里头好东西全拿出来了。” 容若听这么说才想起来,慕北辰把王府都交给她管理了,不过她也没管过。 “小姐,王爷肯定很爱你。”半夏语出惊人。 “噗——咳咳咳……”容若拍着胸口猛咳一阵,好不容易停下,抬头义正言辞道:“半夏,以后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准说话。” 半夏扁扁嘴:“好吧。” 等容若吃完东西,那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半夏一张小脸鼓着,一副我有话说的样子。 “是不是有话要说?”容若笑眯眯道。 半夏猛点头:“嗯嗯嗯,小姐我能说了吗?” “憋着!” “呜呜——” 终于,在容若泡澡的时候,半夏还是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开口道:“小姐,你说现在王爷都开口了,把整个王府交给你来管理,那个欧阳管家怎么还霸着不放呢,我看她就是舍不得放权。” 容若从水中捞起一片花瓣,无所谓的道:“那就让她管着呗。” “可是,小姐才是王府未来女主人啊,欧阳管家算怎么回事嘛。”半夏不服气。 突然两人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容姑娘,这几天我把账本整理了一下,今天开始,就交给您来管了。” “啊——” 容若双手环住胸,看着背后不声不响出现的欧阳惜悦:“你走路没声音啊?” 欧阳惜悦目光淡然,平时前方:“我刚才敲门了,是容姑娘和您的丫鬟聊的太投入,没有听见。” 半夏有些脸红,这么说,背后说她的话,都给听见了啊? “容姑娘,我在静王府当管家有三年,王府内外各种事情不多也不少,但要是交接起来,也需要几天时间,这些天,我都在整理府中账目和其他事物,刚刚处理好,让容姑娘久等了,也请容姑娘不要误会,并不是我霸着管家的位置不放。” 容若微微一笑,果然都听见了。 “欧阳管家,不如你先出去,让我穿个衣服再聊?” 欧阳惜悦转身:“账本都放在旁边,容姑娘今晚先看看,有不清楚的可以问我。”说完,欧阳惜悦不带停留的出门。 半夏拍拍胸口:“小姐,她太没有礼貌了。” 容若用手背撩了一手水甩到半夏脸上:“看你还敢不敢背后说人!” 半夏扁扁嘴:“我错了嘛。” “不过……”容若手臂靠着木桶边缘,捏着下巴道:“这个欧阳惜悦,是会功夫的吧?” 半夏摇摇头:“不知道啊。” “算了,不管她了。”容若站起来,拿衣服穿上:“账本归你了,今晚把它看完,然后告诉我。” 半夏呆住:“啊——小姐,我看不懂啊!” 容若甩了甩袖子:“你不是一直都想着管家吗,给你一个机会,做好了,你就是静王府新的女管家!” 半夏苦着脸:“小姐,我是让您管家,我哪儿会嘛。”她大字不识一个! 容若施施然的往外走:“今晚不把账本看完,不准睡觉!” 半夏觉得,她家小姐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 月上中天时,容若拖着酸麻的身子骨爬上床,刚打个哈欠卷了被子准备睡觉。 半夏捧着一把古琴探个脑袋过来,笑嘻嘻道:“小姐,时辰还早,不如再练练琴。” 容若眼皮掀开一条缝,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哥屋恩,滚!” 一炷香后 容若穿着一袭白色单衣,歪歪斜斜的坐在古琴前,怨恨的望着半夏。 “小姐,楚三爷说了,你现在要刻苦训练才赶得上其他小姐,人家都练了好几个月了,小姐你才两三天功夫,所以只能牺牲睡觉吃饭的时间,不然……” 半夏这些话,叨叨的容若耳朵都发涨,怒拍桌子:“半夏,明天开始你给楚风当丫鬟去!” 半夏抿抿唇,委屈道:“小姐,楚三爷不要我。” 容若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抬起一根手指头颤巍巍的指向半夏——行,你行啊。 半夏已经殷勤的把琴谱摆上去:“小姐,你试试,我还没怎么正经听小姐弹奏呢。” 容若几根手指反手拂过琴弦,古琴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音质尚可。 若上一世的容若自然是不会这些东西的,但原主在琴技方面尤为出色,每次容媛在前面表演,其实都是容若在后面代奏。 容若有时候也疑惑,她的琴技是什么时候学的,按着容天的尿性,怎么可能给容若请师傅教习。但是关于这段经历,容若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 准确的说起来,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容若都忘记了。 第49章 交易 容若手指轻挑琴弦,琴声嗡嗡低鸣,仿若虫鸣吟唱。 月洒清辉,容若抬头望着顶上在云层中起伏的明月,秀眉微微蹙起。 不细想还好,一旦想起来,容若才发现从记事起,原主就会自己看着医书钻研,也会弹奏各种琴谱,就好像无师自通那般,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如此来看,原主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容若无奈的撇撇嘴,她一向讨厌麻烦。 “小姐?” 容若手指动了动,回过神来,拿起那本《岳梵西麓》翻阅。 粗略看了一下后,容若左手拨动琴弦,几个音律后,容若心口一震,眼眸颤了颤。 这个音……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半夏发现容若的异常:“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楚三爷给的琴谱不对呀?” “不是……”容若不知道怎么解释,心里那种被震动的错觉。 《岳梵西麓》之所以成为绝本是有原因的,它的演奏纷繁复杂,对技巧要求很高,特别是演奏者没有天赋的话,反而容易伤到手指。 不过,楚风不太懂这些,他就是觉得世面上那些曲子太普通了,达不到一鸣惊人的效果,若是在众人中,突然来一曲不一样的,那首先取得了吸引眼球的效果。 容若一个音一个音的拨动了第一段乐曲,然后闭了闭眼睛,随后,双手摆在琴弦上,自然的挑动弦音,音符从古琴吐出来,流畅优美,如潺潺溪水。 容若的手指就像在弦上跳舞,流利自然,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这根本就是练过的。 可是天知道,她才第一次接触而已。 为了验证心中的疑惑,容若一段段弹奏下去,都抛却了睡觉的困倦。 半夏捧着脸坐在旁边,渐渐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月下,容若白皙甜美的脸庞如玉般纯净,黑眸水润,泛起莹莹光芒,而隐在眼底的困惑,越来越盛。 当指尖发麻,用力不均,琴弦应声而断,惊的半夏跳起来。 “小姐!” “没事,你去睡觉吧。”容若起身,双手揉在一起,感觉手指有些发疼。 半夏抱起古琴,噘嘴:“小姐,你怎么把琴都弹坏了,明天我去找人修修。” 容若看了眼:“坏了更好。” “小姐,你一定是故意的。” 弹了半天琴,容若倒是睡不着了,盘腿坐在院子里的吊床上,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 月色明亮,照的满堂光辉。 容若支着下巴,歪头纳闷,刚才那个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一丢丢熟悉感。 容若从来不是自寻烦恼的人,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抖抖手脚,打算回房间睡觉。 在她从吊床往下跳时,腿盘坐的久了,有点发麻,脚尖绊住边缘,整个人飞扑出去。 “啊——” 关键时刻,容若本能的双手抱住脸,祈祷别摔的太难看。 忽而,腰间被有力的手臂揽过去,身体被带着往后一靠,鼻尖被一股清冽的气息包围。 落地后,容若脑袋撞在对方胸膛上,晃了晃神,一时没动静。 “可以放开了?”冷淡到带着一丝寒意的语音响起。 “哈?”容若眨眨眼,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不觉抱住人家腰了。 容若赶紧松开两只爪子,往后一退,抬头,对上那张美的叫人凝神屏气的脸。 月光如银色的轻纱披在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华,修眉秀挑,飞出惊鸿一笔,流水般优美的线条勾勒出完美、唇形,特别是那双眼睛,如暗海般深邃,看不到底,这个男人优雅矜贵,如一幅绝美画卷。 容若张着嘴巴,看的有些痴了。 她看到慕北辰的嘴巴动了动,脑子混沌中,一时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 慕北辰皱了皱眉头:“听见了没有?” “啊?”容若咽了咽口水:“你说什么?” 慕北辰显然面色就有点不耐烦,语气更冷:“本王问你,你也要参加红花绘?” 容若用手背摸了摸嘴唇,干咳一声,把犯花痴的理智拉回来,假装淡定道:“对,对啊。” “好。” 容若等着他说好是什么意思,结果没等到下文了,但是光从语气也听不出他几个意思。 “这个话要说清楚,可不是我自己要参加的,是楚风自说自话把我名字加入名单里。” 不是吧,莫非这个男人不高兴了? 慕北辰黑色眸子放在容若脸上,眸光敛着冷光,叫人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容若感受到慕北辰身上的寒意,默默离开这个活动冰山几步远:“那个,你不喜欢的话,正好,我也不太高兴参加,你把我名字给划了吧。” “容若,本王跟你做个交易。”慕北辰忽然开口。 容若眨眨眼:“交易?” “嗯。” 容若挠挠脸:“你说说看。” 慕北辰侧过身,淡道:“如果你取得这次红花绘的魁首,你就可以离开王府,本王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容若眸光一亮:“真的?” 慕北辰眼角扫她:“你怀疑本王?” 容若干笑:“不敢,呵呵呵~静王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但是,你若拿不到魁首,该当如何?” “呃……”显然容若没想到这个。 “京城名门千金,一个个都是最出色的官家女子,无论才艺学问,都不输文人才子,你以为,凭什么能脱颖而出?” 容若捏了捏下巴,这个问题嘛…… “还有,本王今天听过你的琴艺,还算可以,但是琴技高者,京城名媛比比皆是,你又如何觉得自己有必胜把握。” “我觉得吧……” “你的骑射如何?舞蹈准备了多久?会不会狩猎下棋?” 容若脑袋垂下去,这样说起来,她根本毫无胜算嘛。 “本王与你说清楚这些,因为,本王不想占你便宜。” 容若双手环胸,占占占便宜? “不是你脑袋里想的那样。” 容若扯了扯嘴角:“王爷,您说。” “如果你输了,答应本王一件事情。” “这么简单?” “是。” 容若漂亮的大眼睛转了一圈,静王有钱有势,就是自己输了,能答应他什么?但如果走狗屎运赢了呢,她有一千两银子拿,从此逍遥江湖,天下我有。 这么一思忖,容若觉得不亏。 “我答应你!” 慕北辰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一言为定。” 容若梗了梗脖子:“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慕北辰甩袖往前走:“好,明日我会找人教你棋艺骑射。” 容若看着慕北辰潇洒离开的背影,啧啧两声,这句话说明,慕北辰果然也是想尽快把自己赶走,输了答应一件事什么的,果然就是个借口嘛。 不过,容若还真的很久没有这么 充满斗志了。 她握拳比了个必胜的手势——为了自由,拼啦! * 翌日,容若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全身被卡车碾过一般,散了重新组装过,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 半夏打开门,先伸了个脑袋进来,笑盈盈道:“小姐,你起来啦。” 容若揉了揉后脖子:“嗯,让颜雪等会儿,我吃完早饭再学习。” “不用哦,今天颜姑娘说下午才会来王府呢。” “嗯?”容若眨眨眼,这会子她热情十足了,颜雪那边却掉链子? 半夏手里还抱着托盘,这会儿放到桌上,又从旁边端了水盆给容若清洗,边解释道:“小姐,今天是菩萨生日,大家都去法华寺烧香拜佛了呢,待会儿我们也去吧,求菩萨保佑,让小姐这次能高中魁首。” 容若好笑道:“你以为我考状元啊,还高中。” 半夏皱皱鼻子:“都一个意思嘛。” 容若翻翻白眼:“菩萨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满足每个人的心愿。” 半夏挤了一把软布给容若擦脸:“小姐,这个是心意,再说,其他家的小姐都去了,你不去的话,倒时候菩萨保佑不到你就算了,生气了给你弄个最后一名咋整。” 容若挑眉:“神仙还这么小气?” “这是心意!” 容若伸伸懒腰,拜不拜佛其次,不过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是有必要的,所以打个响指:“那我们也去逛逛……不,拜拜佛!” “好咧,我都准备好啦。”半夏嘻嘻笑道。 从静王府准备出去时,容若又碰到欧阳惜悦,她正在检查今天一早采办来的新鲜蔬菜。 容若觉得欧阳惜悦也着实不容易,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天天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琐碎事,难怪这张脸天天板着,就没见个活泛的时候。 “小姐,欧阳管家在那。”半夏显然也看见了。 容若敲了敲半夏的额头:“我们从旁边走。” “小姐,你干嘛避着她走?”半夏不解。 “昨晚上让你看的账本看完了?” “没有。” 容若摊手:“那不就得了。” 不过,刚绕过欧阳惜悦,没走几步,后面清丽的女声响起。 “容姑娘,请留步。” 容若咧咧嘴,转过头,笑眯眯道:“欧阳管家,有事吗?” 欧阳惜悦一张严肃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容姑娘正好路过,我刚才在对容府采办的物质进行核对,这些事以后理应交给容姑娘,不如您就从今日开始学习如何管理吧。” 第50章 下黑手 容若瞥了那边一马车的蔬菜,似笑非笑道:“原来平日这些都是欧阳管家做的啊。” “是,既然以后容姑娘管理王府,那就是容姑娘的事情了。” 半夏暗地里对欧阳惜悦吐吐舌头,跟容若附耳道:“小姐,她故意的!” “那请问,我管这些了,欧阳管家还做什么?” 欧阳惜悦半垂头,看似恭敬道:“一切听凭容姑娘吩咐。” 容若眯眸笑:“我叫你做什么都行?” 欧阳惜悦秀眉拢起,不过并没有异议。 “我一开始就说了,除非府中大事,其他的就交给欧阳管家你来就行了。”容若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嘴角勾起浅淡笑容,眼眸却透着疏离冷淡:“还是我的话不好使,非要当着静王的面再说一次,嗯?” 欧阳惜悦看了容若一眼,眼眸中的惊讶与轻蔑一闪而过,垂首:“不敢。” 容若弯了弯唇角:“那就好好做事吧。”说完,伸手在欧阳惜悦肩膀拍了拍,状似鼓励一般。 从静王府出去,半夏哼道:“这个欧阳惜悦以为自己是什么,还不拿小姐你当回事。” 容若弹了弹手指头:“所以我给了她个教训。” “什么呀?” 容若双手背到身后:“回头你就知道了。” 刚才她把玩手指头的时候,把药粉放在指甲里,然后故意拍了拍欧阳惜悦的肩膀,这会儿估计…… 静王府里,欧阳惜悦正和下人说话,突然‘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放屁声乍然响起,空气里满是臭味。 大家捂住嘴:“好臭啊!” 欧阳惜悦变了变脸色,捂住肚子…… ‘噗~噗噗噗~’接连不断,顿时臭气熏天。 欧阳惜悦加紧双腿,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可控的溢出来,她弯下腰,咬着牙道:“我,我有事先……”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噗噗’声。 有个下人很没眼力见的叫道:“是不是谁把屎拉出来了,好臭啊。” 欧阳惜悦红着脸,怒喝:“滚,都滚下去。” 当然,她不用喊,其他人都退了个一干二净,实在是太臭了。 只剩下欧阳惜悦,面色青红转变,最后沦为惨白,然后扶着墙壁一步步艰难的往茅厕挪过去。 其中有好事的说来扶一把,她一把推开:“滚开!” 那下人满脸惊诧,虽说平日欧阳管家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也没这样啊。 欧阳惜悦蹲在茅厕爬不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然后手指头往肩膀抹了一把,指尖有点粉末。 眼眸转冷,容若,很好。 * 今天的街市,果然比平日更热闹。 特别是法华寺那一片,还有舞狮表演。 大家围成一个圈,看的津津有味。 容若手里一串糖葫芦,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民间艺术,还算挺有趣的。 半夏这个小丫头更加了,简直是移不开眼睛。 人群之外,陆续有华丽的马车停下,从里面走出打扮华贵的小姐夫人。 法华寺是京城名寺,每逢初一十五,信徒众多,更何况像今日这等盛世,简直可称为人山人海。 不过,权贵之下,任何地方包括寺庙也不例外。 普通人只能从大门口进去,然后在正殿统一燃香进拜。 但是像一些官家的夫人小姐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从旁边一个偏门进入,专门走一条没有闲杂人等的路,进香也是另一个空旷的院子里。 等拜完菩萨,庙里的师傅还会领着去后院喝茶歇息。 其中一辆马车下来一位美艳小姐,光彩照人,衬的周围一群黯然失色。 郑佳人极不耐烦的扫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极为鄙视那些斗胆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凡夫俗子。感觉他们亵渎了自己的美丽,那些平民,也就够资格瞻仰自己。 郑佳人挺了挺胸,下巴往上台,一副骄傲的孔雀样,扶着丫鬟的手臂,扭着腰肢避开人群往里走。 快要进去门口时,郑佳人眯起眼——那个女人,不是容若那个贱人吗? 在郑佳人停下时,旁边两个丫鬟凑过来:“小姐,怎么啦?” 郑佳人抬起青葱玉手遥遥一指:“你们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上次在皇宫遇到那贱人?” 一个丫鬟垫着脚一看:“对小姐,就是她!” 郑佳人娇艳的红唇划开阴险的笑容:“好得很,你喊两个人跟着看看,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身边另有静王府的人。” “是,小姐。”丫鬟也露出奸佞的笑,找了两个郑府的小厮,使个眼色,让跟着容若。 郑佳人最后再往容若那边看了眼,满足的迈步进寺庙,冤家路窄,终于给她逮到机会了。 那边,容若和半夏被人群挤着,有些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人太多,特别是看着容若长的又跟天仙似的,所以总有些不老实的伸出手爪子趁机偷摸一把。 容若避无可避,眼眸中燃起怒火,本来一份惬意瞬间都消散,她最讨厌性骚扰的死变态!当年赶公交的时候,她就遇到过那么一个变态。后来她用一脚无影腿,给了对方重新做人的机会。 所以,当再次有一个猥琐男探出一只手摸过来时,容若对着他弯唇一笑,笑容美的让对方直接晕眩。 就在他晕眩的时候,容若手中一包药粉拍过去,那人眼前一黑,两只手猛抠眼睛:“啊——我看不见了!” 容若抖抖手,冷冷一笑:“谁还敢惹本姑娘的,一起上?” 旁边另外几个有贼心的,顿时就悄悄退开去,这是女人么,简直是毒蝎啊。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半夏一脸萌呆的看着人群中突然引发的一小撮混乱。 容若没兴趣看热闹了,拉着半夏往外退:“我累了,找个地方喝茶去。” 半夏眨了眨眼:“可是小姐,我们还没拜佛呢。” 不过,显然容若想出去,这会子根本出不去了,里里外外都是人,进退都不行,只能看着人潮一点点往大门口退。 正好,这会儿舞狮接近尾声,正在跳柱子,大家鼓掌拍好。 “好!” “今年岳家班可是厉害了啊,比去年陈家班还好看。” “那可不,岳家班的班主是岳利火,他年轻的时候,是这个!”那人翘起一根拇指。 …… 容若头昏脑涨,脚底踩到别人鞋子,正想转头道个歉,谁知,这会儿舞狮的一跃而起,大家惊的往后急退,容若被人群一推,往后摔过去。 这一摔,就摔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痛的她一下子蜷缩成一团,下口气差点没接到上口气。 “我勒个去……真尼玛疼!”容若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爆粗话是不是不得体,反正这里也没人听得懂。 半夏还是个小丫头,她就算着急,但是没奈何被围困在大批人群里,一时间只能干着急。 这边,容若缓缓蹲到地上,抱成一团时,头顶一个男生传来。 “容姑娘?” 容若揉了揉心口,抬起头,阳光下,一张阳刚俊美的脸。 燕回上前一步,伸手想拉起来,又觉得不妥,赶紧收回来。 容若差点就放上去了,给弄的一个倾身,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表哥,你怎么还不走?”娇滴滴的女声,柔美婉转。 容若抬手撩了撩头发,扶着马车壁直起身,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打眼望过去,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方馨。 “是你!”很明显,方馨也看到容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空气中似乎都交汇着异样的火花。 “方小姐。”容若勾勾唇角,咬着重音道:“最近气血不错,山药红枣汤没少喝吧?” 方馨面色变了变:“不劳容小姐费心!” 容若弹了弹袖子上染到的灰尘,笑眯眯道:“我劝方小姐还是少喝点,到时候可要人命的哦。” 方馨脸色很不好看了,咬紧牙根,心里别提多恨。这个女人就是命大,上次月华把她抓去都没能弄死她,最后听说月华倒是莫名其妙得了怪病。 燕回没听懂两个人话语交锋,看了看容若好像没事,问道:“容姑娘一个人出门的吗?” “哦,不是,还有我那丫头……”一拍大腿,半夏人呢? “小姐……呜呜——”半夏头发也散了,衣服也凌乱了,好不容易挤出来,委屈的睁大一双大眼睛。 容若抬手敲了敲半夏饱满光洁的额头:“以后还看不看热闹了?” 半夏扁嘴:“不看了。”似乎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乖巧的唤道:“燕大爷,方小姐。” 燕回皱了皱眉:“就你们主仆二人出门的?” 容若扶了扶腰,刚才好像扭到了,好疼啊,咧着嘴道:“燕大哥,没事我们先走一步。” 燕回想了下:“我派两个人送你们一程?” 容若余光扫到方馨快喷火的双眼,摆手:“不用,静王府离这里又不远。” 方馨拽了拽燕回的衣袖:“哎呀,表哥~姑妈肯定都等久了,我们快进去吧。” 容若和半夏往回走,朝后挥挥手:“缘见啊。” 半夏扶着容若,好奇道:“小姐,你能不能走啊?” “我还没残!” “喔……那小姐你为什么不让燕大爷送?” 第51章 定情信物? “半夏,我觉得有必要教导你一件事。” 容若停下来,认真道:“没事别轻易欠人家人情知道吗?” 半夏似懂非懂的点头:“嗯嗯嗯。” 走了几步,半夏突然又道:“小姐是怕人情债欠多了肉偿吗?” “咳咳咳……”容若一口水被噎住,一个眼刀飞过去:“谁教你这乱七八糟的?” 半夏被自己家小姐凌厉的眼神吓的咽了咽口水:“楚,楚三爷!”出卖的毫不犹豫。 容若咬牙切齿:“我就知道是他!”抬起一根手指头,指着半夏的鼻子,眯眸道:“以后不准和他接近,听到没有!” 半夏缩了缩肩膀:“小姐,我知道了。”她不懂,为什么,楚三爷人风趣,长得帅,说话又好听。 不过,呜呜呜——她家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姑且听着吧。 * 主仆两人一路走着耍贫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随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回王府之前,两个人经过一个摊位,不像那边人来人往,这头略显冷清。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玩意儿。 容若停下后,随后翻检着看,手艺还不错。 半夏边看边好奇的问道:“老婆婆,你怎么不摆那头去,人多呢!” “呵呵,那边摊位费要收十个铜钱一天,这里只要一个铜钱,老婆子一天赚的钱都没有摊位费多啊。”老婆子的语气里,显出几分无奈。 半夏拽了拽容若的袖子,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姐——” 容若抬手戳了戳半夏的额头,这丫头同情心泛滥了。 “那你随便挑两个,小姐我来付钱。” “真的呀。” “再多话,收回前面一句。” “我要这两个!”半夏眼疾手快,一把抓了两个。 容若拿在手里晃了晃,是两只小老虎,按大小倒是和之前她的手机挂件差不多,唉——好想念拥有手机的时候啊。 算是做善事,容若多付了一倍钱,老婆子再三鞠躬感谢,倒使得容若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她对银两没什么特别的概念,毕竟以前的容若天天给关在容府后院,没有花银子的必要,而现在她也是吃穿不愁,除了自己没多少钱。 “小姐,你哪里来的银子呀?”半夏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容若扬眉:“赚的!” “啊?”她没见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赚过钱。 容若也懒得解释,她上次是怎么讹了楚风的钱。 半夏把两只手抬起来,两只可爱的小老虎神气活现的并排在她眼前:“小姐,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容若看了一眼:“还行吧。”手工的比较粗糙,很多缝线也不够精致。 “那小姐你喜欢这个白色的还是红色的?” “红色吧。” “嗯,那另一个送给王爷!” 容若眨眨眼:“什么王爷?” 半夏一脸理所当然的:“静王啊,等晚上小姐你自己送吧。” 容若莫名其妙,抬起手指头往里勾着指自己鼻子:“我?我为什么要送他?” 再说,就这不值钱的小老虎,人家能看得上眼? “小姐,这个叫心意,静王那样的人上人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所以我们要送就送这份心。” 容若咧咧嘴:“我不送。”她才不想自取其辱,而且为什么要送,送礼物那不都是情人间做的,他们什么都不是好不好,别让对方误会自己有什么企图呢。 半夏突然附耳过来,一脸神秘的笑道:“小姐,我昨晚都看到了!” 容若用手指头戳着半夏,让她推开:“看到什么了?” 半夏捂住嘴,脸还发红起来,眼睛却笑的更加有深意。 容若眯起眸,给半夏笑的心里发毛,怒道:“说话!” “我看到小姐你和静王抱一起了!” 容若伸手盖住脸,用力深呼吸一口:“半夏,我觉得……” 半夏双手忙摆动:“小姐,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你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亲热一点,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懂,你懂个球!” “啊?小姐,什么球?” “呸!”容若打自己嘴巴:“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半夏歪着脑袋:“小姐,你干嘛打自己。” 容若双手背在身后,深沉的叹了口气:“半夏,我跟你说,我过段时间就可能离开静王府了。” “嗯?小姐要和静王去别的地方住吗?” “这个……”容若觉得现在还是别说了,免得这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不过,她倒是真的应该想想,该把半夏托付给谁。 来到这个世界,容若没想着要和谁有牵绊,上一世活在规矩里,既然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她就想不管不顾,恣意潇洒的活一次,至于当时一时心血来潮留下半夏,倒是意外。 但是,她也没想着带半夏闯荡,她自己都吃不准能养活自己呢,带着个小丫头也不方便。 “小姐,你们要去哪里,你不是不要半夏了吧?”半夏撅起嘴,楚楚可怜。 容若拍了拍她的头,心里叹口气,这孩子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极为敏感,还是不要随便乱说。 “我不要你,谁要你。”容若故意没好气的说一句。 半夏却高兴起来,笑的见牙:“那我放心了。” 容若勾勾手指头:“走啦走啦,我还要回去练琴呢。” 半夏跟在身后,怎么小姐突然对这件事这么热情了? 城里大多数人都挤到法华寺门前,其他街道上人便少了。尤其容若和半夏回王府的路上,因着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这边平日就清净,这会儿更是半天不见一个人影。 就在一个拐角口,避着人视线的地方,容若忽然感觉一道黑影罩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嘴巴就被捂住了。 容若眨了眨眼,瞪过去,奈何对方根本不理她,直接一个麻袋套住,眼前顿黑。 不是吧?又被抓了! 这回,半夏倒是反应快,也是两个人专门盯着容若的关系,在搞定容若后,其中一个又反过来抓半夏时,她一口咬在对方手腕上,然后脚尖使尽的往前随便一踢,恰巧踢在关键位置。 “她娘的,看老子不抓住你!”那人痛的弯下腰,咬着牙槽放狠话。 半夏脚底抹油一股子往前闷跑,嘴里尖叫:“救命啊,杀人啦,强奸啦!!!” 另一个已经扛起容若,见跑了个小丫鬟,快要惊动周围人群了,压低声音道:“别管那丫头了,赶紧走。” “他姥姥的,晦气!”主要是命根、子疼的啊,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 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只好离开。 半夏一口气跑到法华寺,正好一位贵妇人进寺,她冒充对方的丫鬟走在最后,混了进去。 里面人不多,有些烧完香就出去了,还有些坐着喝茶或者正在里面虔诚叩拜的。 燕回人高马大,很明显就能看到。 半夏本来想回王府,但是回王府的路只有那一条,她不确定那两个坏人离开没有,所以灵机一动,想到了燕回。 好不容易找到燕回,半夏也顾不上别的,白着一张小脸,惊慌道:“燕大爷!” 燕回正坐在外面等母亲和方馨,燕母一向虔诚礼佛,寺庙里每一个佛像都不会错过,而且还要和方丈聊会天,再看庙里有什么需求没,捐助点香火钱。 燕家兵戎世家,满门从军,为国征战,所以燕母平时在家也日日焚香祷告,为人妻母,不求丈夫儿子成就多大,但愿平安。 法华寺的茶很清香,是寺庙里师傅自己栽种,带着一种不同于外面的宁静清幽。 香火的味道萦绕整个寺庙,也给了燕回难得的平静,从里至外的平静。 这两年战事缓和下来,除却东岭独守一边外,北狄和西凉虎视眈眈,盯着大昭这个富饶广博的国家,也不是一日两日。 也是最近两年,西凉内变,而北狄又因为常年与大昭的战事,使得国库空虚,导致朝政不稳,百姓哀怨,特别是忽筏之战后,北狄损失惨重,最后以五座城池的代价,停下攻势,隔江守敌,形成暂时休兵的状态。 大昭这边,也是这个意思,能不打是最好的,毕竟连年战争,也消耗不起。 两年前燕回被召回京城,另外封了官职,但手里的兵马还在,只要西凉与北狄有什么动静,他随时准备出征。 燕回与慕北辰倒不是两年前才认识,他们这些名门后裔与当朝皇子间都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不止是慕北辰,燕回与慕靖宇、慕凉呈也很熟悉,但是因为性情等关系,渐渐的,那些小时候的玩伴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甚至出色的占据了这个国家的某个位置时,单纯的情谊成为了利益的牵绊。 当皇帝一年比一年苍老,皇子们暗地里拉拢各路权贵的动静越来越大,逐渐到了寻找到机会势必要铲除对方,起码也要让对方这辈子翻不起盘的地步。 三年前的慕北辰,正是被这样一只黑暗中的手推了出去,差点跌入悬崖粉身碎骨。 第52章 圆圆圈圈 燕回有自己的抱负,他只想凭着手中一杆长枪守护大昭领土,就像他的父辈所作的那样,这大概也是他推脱不了的责任,是从出生就注定的。 从一开始,燕回不想参与皇子争权夺利,皇权斗争,任凭谁站在顶端的位置,脚下必定都踩着无数尸骨。战争当然也有伤亡,伏尸百万不是传说,可同样的死,为了权利斗争而莫名其妙的被炮灰和守卫领土保护背后的百姓,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起初,他和慕北辰从小一起长大,君子之交,在乎喝酒谈心的地步。知道后来离开京城去边疆战场,驰骋沙场,横枪立马,当是燕回施展满腔抱负的地方。 可是三年前,这些简单的事情,一夕间就变了。 燕回终于也不能避免的加入了进来,成为慕北辰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将成为他以后夺权路上最忠诚的臣子。 其实,这是宿命,燕回根本避无可避。作为拥有整个大昭一半兵马的燕家,早就成为了有野心皇子的目标。 谁都知道,拥有燕家的拥护,他们通往成功道路上又迈上一个台阶。 像慕北辰的身不由己一样,燕回也有他的身不由己,也许,这也是他们能成为知己兄弟的原因。 就算潇洒如楚风,他也曾叹着气说道——只要你姓燕,你就逃不开。 燕回靠着边疆征战妄想逃开宿命安排,楚风也整日游山玩水,做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 最后,他们绕了一圈,还是绕回来了。 三年前,慕北辰受众叛亲离,生命一线时,跟他们两个说:“现在,该你们选择了。” 选择将他慕北辰交出去,还是留下成为他慕北辰的兄弟。 结果不言而喻,从此,多了一个白梅山庄,谁都知道,山庄里有三个结义兄弟。 …… 半夏的惊叫,让燕回握着茶碗的手一颤,里面茶水微晃,他抬眸看过去。 “燕大爷,我,我家小姐,小姐她……”半夏跑的急了,还带着喘。 “容姑娘怎么了?”燕回站起来,光看半夏的神色就知道容若出事了。 半夏右手指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显出惊慌失措:“刚才回王府的路上,小姐让人给抓走了!” 燕回面色一变:“哪条路?往什么方向去了?” 半夏急的快要哭了,但是她努力忍着,显示出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坚韧:“王安街,不知道去哪个方向了,燕大爷,你一定要救小姐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我还要去找王爷,我现在就去……” 在半夏的着急声中,燕回清冽的语声唤道:“玄武。” 黑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掠而出,一下子落在半夏和燕回面前。 “将军!”黑色劲装,同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冷静的黑眸。 “封锁城内出口,半个时辰之内,找到人。”简单的命令,一如燕回本人的性格。 玄武低头抱拳:“是。” 黑衣再次一闪即逝,犹如一阵风。 不知为何,半夏突然也镇定下来,大概是燕回给她的感觉太过可靠,让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个男人办不到的。 “你留在这里等消息。”说完,燕回大步往寺庙外走去。 来的时候,陪着燕母坐的马车,此刻燕回以长剑切断马车缰绳,翻身在马背上,踢了踢马腹,马匹嘶鸣着,一下子冲了出去。 * 容若这次没有昏迷,所以她在黑暗中深刻感受到身体颠簸难受的想吐。 当然,她直接就吐出来了,没办法,刚才一路逛过来,吃多了嘛。 扛着她的人感受到肩头一股温热,随后,是浓烈的,酸臭味,顿时骂娘:“她娘的,你这个女人也太恶心了。” 容若动了动喉咙,心说你才恶心。她本来想开口大骂两声,可胃部又涌起不适。 旁边另一个道:“我说了给她塞住嘴巴,你绑个人也不专业。” “你她娘的废话多,刚才老子也没听你说塞嘴。” “现在也不迟……” “你闭嘴!” “……” 一炷香后 “老曹,我们到底把她带哪里去?” “你她娘的……老子怎么知道,小姐也没说!” “……” “我去请示一下小姐?” “好,我找个地方扔下这娘们等着。” 容若捋了捋胸口,听到关键字——小姐? 果然天下的女人是老虎!专门跟她容若过不去。 “哎哟!”容若后背疼的缩起来,咆哮道:“你特么有病啊,不能好好把人放下来,老娘要是摔伤了,毒死你!” 男人抽了抽脸,这个女人什么来路,怎么嘴巴比他还厉害。 容若揉了揉后腰,本来她昨天练舞就伤了,这会儿给摔的,腰都快断了。 男人一把掀开容若的麻袋,她好一会才适应光线,眼前所见,是一个长相看着老实,身材中等偏胖的男人,按着容若这段时间的了解,看他穿着像是某个府里头的下人。 因为,每个府里头都会给下人发放同样的服饰,以方便与外面的人区分。 再说,她刚才也听到了,他们两个嘴里说什么小姐来着。 容若转动了一下脖子,看到男人从脱鞋子,抽了抽嘴角:“你不会是要把你的臭袜子塞我嘴巴吧?” 男人动作一顿,有些被她识破的难堪:“别,别废话,老子想干什么不用你说。” “大哥,现在都快入冬了,你不穿袜子不会冷吗?”容若决定晓之以情。 “你再废话,老子揍晕你。”男人挥了挥拳头。 “别啊,大哥,我们聊聊天吧,你看这荒郊野外的,我喊再大声,也没人不是。”容若决定动之以理。 男人往四周看了一圈,摩挲着下巴考虑。 深秋的风呼啦啦吹过整个林子,男人赤着脚的脚指头抖了三抖。 “你,不准大喊大叫,不然老子不客气啊!”男人虎声虎气的呼喝。 容若眯起一个笑容:“我保证。” 这一笑,冰霜融化,春暖花开,简直是明媚灿烂的不行,男人眼睛都晃了晃。 容若站起来,揉着腰往四处看了看,嘿,这家伙,给她弄哪个犄角旮旯了,她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男人套好袜子一看容若站起来,喝道:“坐下,谁让你站的!” 容若黑眸转了转,拍了拍旁边的大石头坐下,笑眯眯道:“大哥,这是哪里啊?” “不许问。” “不瞒你说,我和你们小姐其实是朋友,上回我跟她打了个赌,她找人把我抓了,并且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我,就算她赢了。”容若信口胡诌,套消息。 男人一脸怀疑。 “你看啊,这里是那么偏,我怕她找不到我啊。” “小黑已经去找小姐了,她马上就会过来。” 容若舔了舔嘴唇,等那个小姐来了,她岂不是更逃不脱? 脸上浮起一个无辜单纯的笑容,就像寻常那些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那就好,要不然你们家小姐生起气来,我也不会替你们说情哦。” 男人大概是想起小姐惩罚人多厉害,忍不住抖了抖。 容若都看在眼里,继续道:“反正圆圆快来了,我再等等吧。” “圆圆是谁?”男人狐疑道。 “你们家小姐呗!”容若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笑的满脸无害。 男人下意识的反驳:“我们家小姐不姓元,她姓郑……呃,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闭嘴,再不闭嘴我就塞你嘴巴。” 容若眯起眼,郑!好你个郑佳人! “佳人嘛,我和她亲近,喜欢叫她圆圆。” 容若边说,又站起来,还理了理袖口。 男人虽然觉得这个容姑娘漂亮,但是他倒是拎得清自己的地位,知道不是他敢肖想的,所以他一心就想着完成主人的任务,他才不想受郑家的家法呢。 不过,容若更知道处于弱势时,能利用的只有自己的美色,所以她弯起嘴角,笑的格外甜美,比阳光还晃人眼睛。 就在男人一瞬间晕乎的时候,容若用刚才理袖口是握在手里的药粉包洒了对方一个满头满脸。 “咳咳……什么东西这……咳咳咳……” “有眼无珠粉!”哼,她刚才说那么多废话,除了想套出那个主人的身份外,当然就是要降低对方的防御心,好一举得手啦。 身后男人哀哀嚎叫,容若头也不回的选了一个地方就走了。 她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她知道一条永恒的定理——太阳的位置永远是在南边。 稍微掐了掐手指头算了下,此时大概是正午时分,京城在北面,和太阳相反的方向走就对了! 但是,容若忘了,大自然是千变万化的,所以,当她跨出一步之后,厚厚的乌云卷过来…… 纳尼?太阳没了? 容若伸手盖住头——背到头了啊。 不过,容若依然信奉着自己的教条,不管有没有路,只要她走过去,没有路也要硬劈出一条来。 一脸凛然的容若怎么也没想到,在深林里没有方向感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她不知不觉的往林子里走了半天,反而是越转越晕。 更没想的是,幽深的林子,往往有野兽出没。 第53章 出生决定阶层 当远处一声呼啸震耳响起,容若抱着双臂抖三抖:“不不会吧,小脑斧!” 这个口音容若改不过来,是因为有一段时间网络上特别流行这样咬字不清,她深受同事荼毒,从此一开口就是小脑斧,大西几,强劲怒…… 她也着实考虑了一下,是站在原地等救兵,还是继续闯。 按理说,半夏那丫头没被抓住的话,必然会去王府找人来救她,就是不知道慕北辰在不在,因为欧阳惜悦才不会救她呢,巴不得她回不去才好。 这片林子很繁茂,藤藤蔓蔓接连着参天大树的枝叶,将天空遮挡的严实,只有隐约光线落下来,生生的多了几分阴森恐怖。 而且林中风大,今天出门的时候暖阳融融,容若并没有穿太厚的衣服,现在风吹个不停,冷的身体发颤。 等死一向不是容若的风格,所以路痴再次上路了。 一个时辰后,容若终于有走出这片林子的希望,但是…… 她再三眨了眨眼,忍住骂娘的冲动——靠,老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所以,她刚才折腾了半天是干啥? 这么想着,她听到林子里淅淅索索一阵好大动静,眼眸一动——这声音不像是人,难道是…… 忽然,一声震天虎啸,随之传出一个庞大的身形,身姿矫健有劲。 “老虎!我靠!!!”活的,第一次见这么生猛的! 人在激动之下,口音也瞬间矫正过来了。 容若没去过动物园,小时候没人带着去,长大了没有兴趣去,因而,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活老虎。 问题是,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欣喜的必要吧。 容若握了握手指头,合计着她的药粉对老虎是不是有用。 老虎也在盯着她,铜铃般的一双虎目像是两道精光,露出见到猎物的兴奋。跟着,嘴巴大张,朝天怒吼一声,是震慑,也是试探。 容若扣紧手指头,眼眸颤了颤,表面仍旧装作不动声色,她必须全力以赴,一击不中,她就成了这只大老虎的午餐了! 想她容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怎么能死在这只老虎手下,到时候尸骨无存,慕北辰连给墓碑都不会给她立吧。 容若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了,她到底还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容若扯了扯嘴角,给了大老虎一个笑容:“冷静,冷静啊。” 可惜大老虎不通人性,她笑的再好看,在老虎眼里也是一块食物而已。 终于,试探过后,老虎耐不住性子,往前猛扑。 同一时间,容若把身上所有的药粉包全都洒过去,转身就跑。 老虎的动作迅疾,不同于人,所以,那药粉包就算洒在身上,也完全没有影响,反而身体的不适造成它更加疯狂,眼睛都发出红光,是野兽被唤起的凶残本性。 容若面色惨白,完了完了,她这回死定了。 老虎一跃而起,容若就感觉庞大的身影完全遮盖了光,暗沉沉的朝她压过来,而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同一时间,容若感觉后腰被什么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呼,像是在飞。 她僵硬的动了动脑袋,后脑勺整个撞在什么地方,鼻子痛的倒吸一口凉气,顺便一股男性的味道充斥入鼻,浓郁而阳刚,就好像太阳的味道。 两边快速倒退的风景下,容若渐渐缓过神来——在马上,谁救了她? 容若仰起脖子,只看见男人性感刚毅的下巴,小麦色的皮肤,健康,带着莫名的力量感。 就在此时,容若整个人再一晃,晕乎乎中,感觉两只脚踩到地上了,不过受了刚才的惊吓,还有点绵软无力,忍不住去抓眼前的任何东西。 “容姑娘?” 容若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燕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燕回稍微打量了她一下,除了衣服上面多了泥土,有些狼狈之外,并没有任何伤,松了口气:“半夏说你被人抓了,我刚才带着人来救你,不过抓你的人说你一个人逃脱了。” 容若呼了口气,早知道她就不跑了,白走了半天。 不过,这么丢脸的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多谢啊。” “不客气。”燕回看了看她的手:“容姑娘能自己站着吗?” 容若一低头,两只爪子还牢牢的握着燕回的手臂,手指头一颤,赶紧放开:“呃……呵呵呵,可以,没问题。” 燕回扫了一眼面前女子一闪而过的慌乱,点头:“嗯,我送你回静王府。” “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容姑娘请说。” 燕回发现每次见容若,总能见到她不同的一面。初见时,偷窥他不说,还说了一堆叫人啼笑皆非的话。第二次,他们一起遇到杀手,他听见容若撇清关系自己跑路,但是她又回来救他。后来,容若用诡异的手法给他清毒治病,令人肃然起敬。 直到这一次,容若明明恐惧惊慌,但是又无比的冷静。 这样的容若,不禁令燕回好奇。不过,他也马上归结过,平时不大接触姑娘家的关系吧。 “这个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慕北辰啊?”容若央求着。 燕回拢起眉头:“为何?” “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她当然要用自己的方法来报仇喽,而且慕北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替她出头,她都可以想象,那个男人一副高高在上表情,用冰冷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无能。 容若的私心是,她真是不想看见慕北辰那不屑的眼神,简直让她觉得耻辱!想想她也是堂堂的外科一把手,曾几何时沦落至此。 燕回沉默了一下:“好。” 容若抱了抱拳:“这次的事情谢谢你啊,不过呢,上次我救过你一命,这回你救我一次也算是报了我上次的救命之恩,咱们两个扯平了。” 燕回牵着缰绳的手指头滞了一下,这个容姑娘说话也太直接了,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客套两句,然后由他来说这句话比较合适? 燕回打了个口哨,不一会儿,那边又有几人骑马过来,见到燕回赶紧翻身下马,一同抱拳:“将军!” 燕回问容若:“你会不会骑马?” 容若挠挠脸:“应该行吧。” “应该?”是什么意思。 很快,燕回就知道了,应该的意思是,完全不会! 风扬起的长发挠过燕回的鼻子,他略微有些尴尬的把脑袋往侧边移动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就当前面完全没有一个大活人。 但是容若身上特别的体香窜入鼻间,清淡的,是她常年与草药为伍养成的味道。 燕回比容若高很多,就是骑在马上,也高出一个头,他稍微垂眸,就能看见容若光洁如玉的额头,已经长卷浓密的睫毛,煽动时,如轻盈的蝶翅,再往下,是小巧挺立的俏鼻。 最后,燕回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容若绯红色的嘴唇上。上面并未沾染任何胭脂,可就是有一种天然的粉红,莹润亮泽,就像最诱惑人的甜点。 容若的肤色很白,白的剔透,仿佛吹弹可破。 燕回扫见,容若右边脸颊不知何时沾了一点黑色灰尘,等发觉自己的动作时,燕回身子僵了僵,他居然抬手忍不住想替她擦去。 体会到这样的心思,燕回眉头皱了皱,他在想什么? 接下来,燕回摒弃掉所有的情绪,一心催马前行,更加努力去忽视随风飘来的一阵阵幽香。 相比燕回脑海中百折回绕,容若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扭了扭屁股,骑马还真是不舒服! 也不知道这两天老天是不是跟她的腰过不去,先是昨天练舞伤了腰,今天又被人推的撞在马车上,这回儿骑马的时候,才发觉那个难受啊…… “燕大哥,这几天好像没看到楚风?” 陡然没有楚风到处在眼跟前转,容若就觉得少了什么。 “嗯,三弟有事外出了。”燕回看着前方,不动如山。 容若眯起眸:“他还有正经事?”看着就是个大闲人。 “楚风的爷爷是护国公楚宣,他父亲是参知政事,他自己是太仆寺卿。” 燕回简单的一句话,令容若张大嘴巴:“这这这……”她一直以为楚风就是个浪荡子弟,没啥正经事的人啊,怎么听着还挺厉害的样子。 燕回坚毅的脸庞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三弟就是爱玩了些。”当然,也不过是表面风流。 容若由衷感叹一句:“果然啊。” “嗯?”燕回不太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容若双手环胸,撇嘴道:“我本来好奇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么和你们混在一起,现在我知道了。” 燕回敛眉:“我们从小就认识。” “哦~我知道了,一般皇子小时候都找几个大臣的儿子当伴读之类的,对吧?” 这个说法…… 燕回点头:“可以这么说。” 容若打了个响指:“啧啧,果然人一出生就决定了阶层啊。” “怎么说?” 容若新奇的说法方式,引发燕回的好奇,这个姑娘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总是不安套路。 第54章 出奇制胜 容若掰着手指头,微微歪着脑袋,认真道:“你想啊,像你们这样的朝中重臣子嗣,一出生接触的就是皇子王爷,那么你们的社会地位就已经注定好了,以后就是这样一个圈子里面转,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名门望族,再差也是京官子女。” 说着,容若稍稍侧过头,见燕回面色带着一丝迷惑,抬起一根手指头:“喏,打个比如,你会突然结识,或者有兴趣结识一个酒楼老板,或者村夫走贩吗?” “不会。”燕回答的很肯定,不是他不屑,而是没这个必要。 “那不就是喽,人啊,虽然念了几千年的平等,但永远分三五九等,这也就是资源根本无法共享,出生起跑线就不同!”容若有些愤愤不平:“有些人根本一出生就是站在终点线嘛!” 容若的话飘在燕回耳边,他只看见容若的嘴巴一开一合,但到底说了些什么,有些没听进去。 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愤慨之色,鼻子皱了皱,明明在表达嫌弃,可就是莫名显出几分可爱。 或许是,燕回从未接触过这样有血有肉,灵动明媚的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投胎呢,毕竟投胎也是门技术活,对不对?”容若还在说。 燕回收回视线,颔首道:“嗯。” “你是不是马术很好?” “……” 燕回不知道容若说话跳跃性这么高。 容若转过半边身子,抿起一个讨好的笑,眨眨眼:“教我骑射好不好?” “……” “拜托嘛,虽然慕北辰说会找人教我,可是不认识的我也放不开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也算经历了两次生死,有革命情谊在,你帮我怎么样,顶多以后你再中毒生病的,我免费替你医治!”容若为表达自己的诚信,大义凛然的拍了拍胸口。 “……”燕回眉头抽了抽,感觉头有点发疼,什么叫以后再中毒生病的…… 容若双手交握一起抵在下巴上,歪着脑袋,再眨了眨眼睛,貌似万分诚恳的样子:“不然,我再免费赠送你十剂药,不管是外伤内伤头疼脑热,还是绝症肿瘤,以后我全替你担下了!” 燕回终于忍不住扶额:“我教你可以,至于你说的那个药,就不用了。” 实在是消受不起! 容若弯起嘴角,满意的笑了:“那就麻烦啦,我这个人呢,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学的快,你放心,耽误不了你多久的!” “你为何突然要学骑射,莫非……” 容若给了他一个就是你心里想的那回事的表情,叹气:“唉……都是楚风多事,不过也好,如果我真的赢了,慕北辰就会答应我的条件。” “这跟三弟和二弟有关?” “啧……这个,回头再说,反正,我现在对红花绘的魁首势在必得!”这可关系她的自由呢。 燕回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会帮你。” “谢谢啊。”容若咧嘴笑,感觉燕回比慕北辰够义气多了,那冰山,算了,不想提起。 “不过,我听说红花绘除了骑射狩猎,还有才艺。” “嗯哼,跳舞弹琴嘛,本姑娘没问题的啦。” “那下棋呢?” “纳尼?还要下棋?!怎么没人跟我说!” 提问—— 五子棋都能十连败的人,还有没有救? “嗯,才艺这边,除了舞蹈和演奏,还要对弈,到时候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你的对手,不过我听说,京城各位小姐中,有几位棋艺很好,还得过太后夸奖。” 容若首先抓到的重点是:“本朝还有太后。” “自然,不过半年前太后携带公主去了天台山礼佛,可能要年前才会回来。” “哦……”本来容若还真想看看传说中的太后是不是电视上演绎的那般表面慈眉善目,肚子里老奸巨猾,不过,年前啊,那会儿她早就离开京城了吧。 燕回有些无奈道:“容姑娘,我们在说棋艺。”莫名其妙就给容若把话题带偏了。 “噢噢噢,对对,你说什么来着?” “据我所知,殿阁大学士孙乾的女儿孙婧玉,还有宰相刘昌本千金刘斯缈,吏部侍郎周巍何的孙女周沁珠,是棋艺里的翘楚,去年正是她们三人名列前三,不过孙婧玉和周沁珠在舞蹈和琴艺方面略逊一筹。” 容若笑了笑,想来名门的千金小姐们,都是自小训练各种才艺的,非普通女子可比。 “不过,刘斯缈的骑射与狩猎一般,去年也是因为才艺太过引人瞩目,才得魁首,所以,你若是想取得魁首,可以在舞蹈棋艺等方面下些功夫。” 容若明白了,到底是选美比赛,还是才艺比较重要,而所谓骑射狩猎,也不过就是搞个热闹的气氛。 此刻,两个人快要进城,为避免误会,引人口舌,燕回觉得两人共骑不太好了,于是催马停下,他先跳下来,让容若独自坐在上面,他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容若捏了捏下巴,一脸出神:“下棋,不太会啊?” 燕回轻笑:“不用精,只需要应付即可。” 容若抽了抽嘴角,她如果说自己只会五子棋的水平,燕回会怎么想? “三项取二项,你要是在舞蹈与琴艺方面足够出彩,还是有机会取胜。” 容若想了想,她目前还真的不是很有把握。忽然间,又觉得自由像长了翅膀一样,越飞越远了。 “你会下棋吧?”容若双手撑着马背,身体微微前倾。 燕回回头:“会。” “那……” 没等容若厚着脸皮再请求燕回教棋艺,燕回开口道:“若有一个人能教你,或者还有点机会。” “谁?!” “静王。” 容若叹口气,让慕北辰教,算了吧,她还想多活两年。 “在棋艺方面,没人能比得上二弟。” 容若腹诽,那可不,围棋善用心计,一步三五步,像她这样心无城府的就不大适合吗。慕北辰那种从里到外,一丝丝情绪都不透露出来的人,从头到脚连骨头都是黑的。 “我要出奇制胜!”容若嘿嘿笑道:“你不是说那些小姐骑射狩猎都一般,那我就专攻这方面好了。” 燕回步子沉稳有力,走的不快,两个人时不时搭一句话。 “要不然,你还是给我说说这个骑射和狩猎吧。”容若是下定决心的。 燕回意外于容若的执着,还是回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清楚,这方面你可以问二弟。” “你前几年的比赛没去看吗?” “并未参加过。”两年前他一直在边疆,回来后,也对这样的活到没什么兴趣,倒是楚风每年都兴致勃勃的,每年都围观一下。看完回去,还没次拉着他和慕北辰评判一番,左不过哪个小姐舞艺惊人,哪位小姐又身段婀娜,容貌倾城。 就这么被楚风念叨几次,燕回没怎么在意,也入耳了一些。 “不过,我听说因为去年狩猎时候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今年改了一下规则,每位参加的小姐可以自行选择携带一位贴身护卫进去,不管男女。” 容若眨眨眼:“那你这么了解?” 燕回一笑:“今年的主持者是二弟,听说了些。” 靠,慕北辰居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说出来! 容若黑眸转了一圈,嘴角带起一抹算计的笑容:“你是说,随便携带谁都可以?” 燕回点头:“应该是,不过,带进去的护卫只管小姐安全,比赛中不能替小姐出手,若叫人发现违反规则,直接取消别赛资格。” 容若想的是,深山老林的,又没有监控,偷偷帮一下谁会知道啊? “每三里左右,会有一列卫兵巡视,一是确保各位小姐安全,二来也算是监督。”燕回像是读出了容若的心思,简单阐述道。 “咳咳咳……”容若被口水噎住。 “我一开始确实没想到你会参加。”燕回停下脚步,前面就是静王府。 容若自己扶着马背溜下来,走到燕回身边,仰起脑袋,眯眸道:“为什么?” 问完,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对啊,慕北辰负责这次的比赛,如果我赢了,会不会被人以为走后门!” 虽然,她确定肯定慕北辰才不会给她走后面呢! 但是……容若环臂捏住下巴,会不会慕北辰为了取消婚约故意打个赌约,就是为了自己赢,然后光明正大的放走自己,到时候楚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皇帝那边他又会这么解释,毕竟这个婚事不像之前那样单纯了。 容若敲敲脑袋,还是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比了。 燕回拧着眉,看着容若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拢起眉头,一会儿咧嘴阴笑,一会儿又皱起整张小脸万分苦恼…… “容姑娘?”不会是受惊了吧? “啊?啊……”容若猛的抬头:“啥啥啥?” “哦,我是说,这个你放心,依照二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包庇的。” “哦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啊。”呸,她倒是希望慕北辰真的能给她走个后门呢。 第55章 压箱底的舞衣 容若往前走了几步,眨了一下半边眼睛,眯眸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答应过我的别忘了哟。” 燕回让眼前女子可爱调皮的一面弄的一个愣神,而后回过神点头:“嗯,容姑娘放心。” “好的。”容若双手往前后甩了甩:“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燕回垂眸思考了一下,抬头道:“明日,我让人来接你。” 容若忙摆手:“这倒不用,你跟我说个地址,我自己去就行了。”都拜托人教了,总不好还带接送,又不是考驾照。 “城外演武场,明日正午过后,容姑娘可过来。” 容若伸手打个响指:“好,我记住了。” 等容若娇小轻快的身影消失在静王府大门口,燕回收回目光,往旁边看了眼,唤道:“玄武。” 黑影迅捷的跃出来,抱拳:“将军。” “查到了没有?” “叫人去绑容姑娘的是郑家小姐。” 燕回眉间略过一抹意外:“郑家?” “是,听说那位郑小姐与容姑娘此前在宫里发生过一点争执,而且郑小姐还因为容姑娘的关系,被打了巴掌。” 小半天的功夫,已足够玄武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 燕回沉默着。 “将军,要不要告诉静王这件事?” 燕回摇头:“先不要提。” “是因为容姑娘吗?”玄武刚才一路跟随时,当然也听到了燕回和容若的话,他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劝告道:“将军,容姑娘是静王的未婚妻,属下觉得这事情还是告知一声静王比较好。” 玄武觉得自家将军还是跟那位静王未婚妻保持点距离,省得到时候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人产生间隙,这自古就是存在的。 “只是其中之一。”燕回翻身上马。 “那……郑佳人绑架容姑娘这件事,需要处理吗?” 燕回摇头:“还不行,光一个郑家不要紧,问题是,郑家后面的人。” 玄武面容一整:“将军,你是说端王。” “嗯,这也是我让你暂且先别告知二弟的原因,眼下端王虽然让皇上禁闭在王府内,但他手下动作不断,恐怕……” 说到这里,燕回反问道:“那件事查的怎样?” “回将军,应该快了,还需要一些证据。” “嗯,小心些,不要让对方察觉,等楚风那边闹出动静后,你们再行动。” “是!”玄武应完,眼中透着疑惑道:“可是属下不解,既然左右都要动端王的人,为何不干脆抓着郑家这个小辫子,或许可以来个一石二鸟。” 燕回摇头:“不,郑家虽然是惠妃娘家人,但是,在官场上并没有任何地位,对端王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反而你擅自动手,会引得动作太大,让端王有所防范。” “属下明白了,将军。” “好,你去吧。” 玄武要走时,又忍不住道:“那将军明天是要亲自教授容姑娘骑射还是?” “自军中选一位骑射优秀性子稳重的来教她。” 玄武松出口气:“是,将军。” * 静王府 半夏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已经走了几百圈,都把自己要绕晕了。 容若进去时,就看到半夏跟个陀螺一样,大笑道:“半夏,你转什么呢?” “啊!”半夏猛一抬头,直接扑过去:“呜呜——小姐,你回来了,你没死太好了!” 容若闪开,半夏扑了个空,抬起一张脸,小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很惨。 “呸,你就不能指望点好的,咒我死是吧?”容若满脸嫌弃。 半夏拽住衣袖一股脑把鼻涕眼泪擦掉了,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担心小姐嘛,虽然燕大爷叫我在法华寺等着,可是我怕他找不到你,就想着回来找王爷,可是王爷又不在,那我就找欧阳管家啊,谁知道今天欧阳管家也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躺在床上谁也不理,后来我……” “好了好了!”容若抬手摆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半夏扁嘴,大大的眼睛因为蒙上一层水雾,显得水汪汪的,有些楚楚可怜。 容若拍了拍她的头:“是不是吓到了?” “没有。”半夏抽了抽鼻子:“就是担心小姐。” “嗯。” 见半夏是真的关心自己,容若感觉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很久没有这么真情实意感受过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容若曲指弹了弹半夏的额头:“小姐我福大命大,不过有点饿了,你给我去弄点吃的来。” “好的!” 容若吃的毫无形象时,半夏眨巴着好奇的黑眸:“我们出去的时候欧阳管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看着还挺严重呢。” 容若啃着鸡腿,哼笑道:“谁知道,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什么的,估计做了坏事遭天谴吧。” “小姐,你这个话怎么不通顺呢。” “怎么,有意见?” “不敢!” 颜雪下午准时过来,还带了舞蹈所用的衣服。 半夏捧着那件粉色华服惊叹:“哇哦,好漂亮啊。” 水色绸缎柔软流畅,阳光下,泛出莹亮的光泽,移动时,可见银光波动,像是河水泛起涟漪。 颜雪细白柔荑拂过衣料,柔柔笑道:“若不是为了这次比赛,我也舍不得把这件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呢。” 只要不是教授舞艺的时候,颜雪都是温和有礼,且带着娇媚妖娆的,和那个拿柳条抽容若的,判若两人。 容若正抚着肚子消化,刚才一口气吃的太多了,闻言抬眸道:“这件衣服是你的呀?” 颜雪含笑摇了摇头,眸光半垂,掩住内里的一抹流光,对半夏道:“收起来,回头让容姑娘试穿一下。” “嗯嗯,顺便看看衣服大小是不是适合,要不要找人来修改一下。” “我想不用。”颜雪抿唇一笑:“一定是适合的。” 半夏歪头,颜姑娘就这么确定呢。 事实证明,只要真的想做一件事情,还是能做好的,特别是当容若有了目标之后,她的舞蹈进步很大,终于得到颜雪的夸奖。 这日夕阳落山时,颜雪微笑着道:“我在这里预祝容姑娘夺得此次红花绘魁首。” 容若听的奇怪,怎么有种说再见的意思。 “过两天,我要出次远门,不过虽然如今容姑娘的舞练的有七八分火候,我还是会另外叫人监督。” 容若乍一听,还有点舍不得颜雪:“你要去哪里?不能晚几天吗?”她暗地里掐了一下大腿,一定有受虐倾向,不然干嘛要留人呢。 颜雪好笑着道:“我以为容姑娘该高兴才对。” “呃……”容若摸摸鼻子:“其实,我们可以当朋友,我觉得你人不错。” 谁知,颜雪叹了口气:“朋友……容姑娘,算我离开前给你一句劝告,并非所有人都能做朋友,尽管你觉得这个人表面不错,但是,你又是否真的了解对方?” 容若蹙了蹙眉头:“你这个话,什么意思?” 颜雪弯起唇角,轻轻一笑:“容姑娘不要介意,我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不过,跟你说的话是真的,希望容姑娘记住。” 颜雪把柳条放在桌上,走之前,意味不明的笑道:“还有,我们不会当朋友的。” 不当朋友,难道是敌人? 半夏送茶水过来,就看到容若站着发呆,凑个脑袋过去:“小姐,你看什么啊?” “嚯~我还问你呢,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半夏撅噘嘴:“是小姐盯着那边半天都不动嘛。” 容若捏了捏下巴:“我是在想,这个颜雪好奇怪,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 “颜姑娘吗,她人挺好的。”半夏天真单纯,笑起来,两个梨涡分外讨喜:“而且她还是楚三爷介绍来的呢。” “对啊,楚风!” 容若灵光一闪,忽然就想明白了。颜雪是不是喜欢楚风,然后误会自己和楚风那什么什么……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终于把刚才的事情都想通了。 半夏眨巴着眼:“楚三爷怎么了?” 容若摆摆手:“没事,给我弄晚饭过来,我今晚要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练骑射!” “可是,小姐你今晚不练琴了吗?” 容若端起桌上半夏特意给她准备的花茶:“不用,不过么……”抬手勾了勾手指:“你去给我找一副围棋过来,最好再去外面买本类似于棋手速成班之类的书籍。” 半夏脑子晕乎乎的:“小姐,你在说什么?” “算了算了,回头我自己去吧!” 容若站起身,走到床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道:“吃饭之前,不准打扰我。” * 翌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城外演武场 “啊——” “嘭!” “再来!” 场中,一匹白色矮马绕地打圈圈,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拽着缰绳不屈不挠的和矮马斗争中。 场外几个人站着,嘴角直咧咧,拿手盖着眼睛,仿佛是不忍直视。 “这位姑娘精神可嘉啊!” “是啊,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跨上去,居然没有放弃……” …… 第56章 小丑,跑起来! 一炷香后 “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看她今天能不能爬上那匹马。” “我赌上不去,压十两!” “我看也是,跟!” “嘿嘿,我觉得这姑娘不屈不挠,是个能成事的,压五个铜板支持一下。” “我呸!”得到众人连连逼视。 ……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散开!” 威严的呼喝声传过来,大家全都一凛,缩了缩脑袋:“吴统领!” 吴道忝双手背在身后,魁梧的身体站的笔直,目光如炬的扫过去,鹰眸凌厉:“没事做了?有没有规矩,不知道军中不能赌钱?” 有一个人大着胆子道:“统领,我们刚刚是在开玩笑。” 其他人暗暗叫苦,刚才好不容易操练完了休整一会,没想到给抓了个正着。 “集合,所有人把刚才的那套、动作再操练五十次,动作不到位的,今晚不准吃饭!” 就算是演武场,并非真正的战场,但军队里需要绝对的服从,因而,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特别是,因为个人的过错,而导致所有人一起接受惩罚,会让人产生负罪感,也是避免下次继续犯错。 “听见了?现在,马上就去!” “是!” 刚才还显得懒散的几个兵士马上整合起来,列队整齐的朝旁边小跑过去,大家心里苦啊,晚饭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了。 等这群人走了,吴道忝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依然是严谨而稳重的。他年纪还不到四十,可是为人相当老练,在军中威望也极高。 自燕回从边疆回京后,皇上把演武场这边的事情暂时交给他去管理,让他负责操练新兵。 任何一个国家,就算目前处于和平时期,也要有危机感。而朝廷带给大家的安全感,无疑就是雄厚的兵力,如无坚不摧的堡垒,将敌人封锁在堡垒之外。 吴道忝是燕回得力干将,也是四处跟着他征战了好几年,这次回来,燕回将吴道忝带在身边,倒不是边疆那边不缺人,只是他考虑到吴道忝毕竟年岁不小,家里有老娘妻儿,就让他以后留在京城中。 一来给训练新兵;二来,燕回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吴道忝很感恩燕回的这份心思,因而做事更加勤恳,对新兵这边也很上心。 “吴统领,看起来这些散兵游将还不行啊。”身边的副统领不像吴道忝这般严肃,开着玩笑道。 吴道忝拧着眉头:“明天开始,所有人提前半个时辰起床。” 副统领抽了抽嘴角,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统领怎么就认真了。其实这一批新兵也才征收了不超过三个月,练成这样算是很不错了。 “咳咳……”副统领为了不让大家暗地里骂他,觉得有必要劝一句:“吴统领,我觉得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饶是弓弦,绷的太紧,也容易断,所以,凡事还是要循环渐进,讲求一个稳。” 吴道忝看着场地中间不说话,副统领再接再厉:“其实说起来,这一批已经算很不错了,当年我们在西沙城战事吃紧的时候,就地征召的那些地痞小混混还记得吗,燕将军气的差点都直接砍了他们。” 回忆起往事,两个统领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种亮采,身体挺的更直,神情骄傲,同时,也有几分唏嘘。打仗没有侥幸,每次出发,就意味着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副统领说的那次,吴道忝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战役中,最艰难的一回。 “燕元帅父子,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 良久,吴道忝这么总结。 副统领含笑点头:“确实,燕将军是真正的血性男儿。” 燕回能得军中人的信任与忠诚,是有原因的,最危险的任务,他从来都是自己完成,最难打的仗,也都主动请缨。 原本,作为元帅的儿子,他完全犯不上冒险,可是,他们父子好像从来没有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谋什么福利。 相反,燕回的父亲对自己儿子更加苛刻,而燕回也没有怨言。 如今得到的将军这一职,并非因他的父亲,而是他本身能力所得。 这也是为何燕回年纪轻轻胜任将军,却没有人在背后非议的原因。 “不过,这位姑娘,真的是静王的未婚妻吗?”为了打消吴道忝对大家的惩罚,副统领把话题扯回来。 场中,看着娇小柔弱的女子已经气喘吁吁,额头的汗随着她的动作飞洒出去,可是那精致的脸上写着倔强。 她拽住缰绳,踩着马镫,咬牙往上爬。 吴道忝拧起的眉头越来越紧:“燕将军说是,就是。” “不过,燕将军让你教导一下这位容姑娘的骑射……”副统领往旁边瞄了瞄,心说——你这样干看着不太好吧。 吴道忝背着手,站如一座山:“将军只说让我教骑射,没说教她怎么骑马。” 副统领抬手扶住额头,他想说,得罪静王的未婚妻是不是不太好。 吴道忝昨天接受这个差事的时候,就不太高兴,他每天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哪有空陪个女娃娃过家家。 说到底,吴道忝心里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他觉得女人就绣绣花,弹弹琴什么可以了,骑什么马,射什么箭,完全是胡来! “我听说静王未婚妻是为了参加红花绘才学骑射的。”副统领觉得为了不让吴统领走上得罪静王府的错误道路,有必要调和一下:“不如这样,我让人教她如何骑马,等马术练好了,再由吴统领你出面,教授骑射,如何?” 吴道忝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幽沉。 副统领硬是给看的浑身一激灵,干笑:“吴,吴统领……” “那就由你来吧。” “哈?” “你去教马术和骑射,都由你来。”吴道忝说完,潇洒走人。 副统领苦着一张脸,摊手:“这都叫什么事儿!” 容若现在感受已经不是被卡车碾过,而是五脏俱焚,疼的火辣辣的! 如果不是靠着一股子不服气支撑,她绝对已经瘫倒在地,并且算计一千种把这匹破矮马碎尸万段的方法。 深秋后,半夏给她换了两套厚的对襟长裙,这会儿,外套已经给扔在一边,里面的内衣也早就被汗淋湿,要不是顾忌这边人的眼光,她真的会脱的只剩下一件单衣。 繁复的裙摆好几次绊倒她,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是她能力有限,是受衣服困扰! 饶是秋日,早晚确实凉爽,然午后阳光依然炙热浓烈,照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一片冰晶般的亮采。 容若咬咬牙,脚踩马镫,俯趴着翻身而上。 “成功了?!”容若有点不敢相信。 矮马的眼神里有些幽怨……大概也没遇到过这样执着的人,所以屈服了,还特地矮了矮身子,让她方便跨上去。 “哈哈哈哈——”容若大笑:“本小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小丑,跑起来!” 照理说应该叫小白的,只是这马白的不纯粹,身上还混迹了黑色斑点,跟斑点狗似的,而斑点狗恰恰是容若最讨厌的一种狗,会引发她的密集恐惧症。 幸好小矮马的斑点不多,算能接受,不过也给了它一个‘小丑’的封号。 旁边走过来的副统领表情略意外,随后嘴角带出缓笑,多了一抹赞赏——这个女子,倒有些意思,不亏是静王挑中的人。 然而,下一刻。 “啊——” 惊叫响彻天空,连不远处的吴道忝都惊动了。 所有人看着矮马狂奔起来,而容若的整个身子被甩在旁边,差点要掉下去。 至于没掉下去的原因,一个是她的双手死死抱住缰绳,另一个则是她的脚好像卡在马镫上面了。 “不好!”副统领脸色咋变,就要飞身而出。 不过,另一道身影比所有人都快反应,他们眨眼间,矮马狂啸而去,马上却没有了人。 再回过神,挺拔高大的身影从天上慢慢而降,身姿笔挺,气场强大,没人能忽视,这样一个男人。 而他的手里,揽抱的,正是容若。 副统领呼出一口气,幸好没出事,他当先跑过去:“将军。” 燕回放下容若后,很正人君子的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礼貌的上下扫了一遍,见没有受伤,只是脸有些白,刚才被吓的。 “有没有事?”燕回的声音低沉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 容若拍了拍脸,感受着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好一会平静下来,摇头道:“没事。” 几次出生入死,让她的性格养的更加坚韧。 “怎么回事?”燕回见容若没事,目光扫向旁边的手下。 副统领垂头道:“都是属下失职,没看好容姑娘。” 吴道忝也过来了,他的表情比较复杂,虽然不满容若来演武场,可是也不希望真的出事,他的本意是,希望容若折腾一番后,早点知难而退,还他们一个清净。 “吴统领,不是让你教授容姑娘骑射,你刚才人去哪里了?”燕回人虽然年轻,可是一开口,那股威慑力不容人小觑。 第57章 生病还是中毒 吴道忝抱拳,半垂头,顶着压力,艰难开口:“属下觉得,容姑娘不适合骑射。” 燕回黑眸微沉,脸色也有些冷下来。 副统领见状,赶紧出声:“将军,其实是这样,吴统领说让属下先教容姑娘骑马,等熟悉了,再学骑射。” “哦?”一个单音的字,却充满威严。 副统领头压的更低:“属下的过错,请将军责罚。” 容若扶了扶头,刚才脑袋还有点嗡嗡嗡的,就听到他们一个劲说话,也没听清楚,这会儿头脑才稍微清晰点。 “好了好了,跟他们无关。”容若摆摆手,揉了揉手腕:“是我自己要求这样的。” 燕回平日看着温和有礼,但在军营中,特别是那些手下面前,没人敢冒犯他的威信,他不说话,仿佛气温就瞬间冷了下来。 吴道忝有些意外的看了容若一眼,皱眉——她在给自己说话? “摔几次就学会了,我也没那么娇气。”容若揉着淤青,心里疼的哇哇叫,表面一派风淡云轻:“对了,燕回,我还有个事找你商量。” 容若并非完全没有心眼的人,相反,她一路饱受冷眼成长,更懂得这个世道与人心。眼下她就算在燕回面前抱怨,了不起让燕回把这个人训斥一顿,那她就算不让别人嫉恨,也总归要埋怨,要以后再遇上了呢? 但倘若她说几句好话,把这个事给盖下去了,就是承了他们的一份人情,不管未来有没有回报,人情债这种东西,多一份是一份,有益无害。 燕回扫了旁边几人一眼,语气重了些:“容姑娘是静王的准王妃,决不能让她发生任何意外。” “是!”所有人一齐抱拳,神情都恭敬了几分。 原先他们也是听说,但并不肯定,而且根本对这个没有家世毫无背景的容若不放在心上。皇家的人,怎么可能娶这样一个女子嘛。 这一下,见燕回对待容若都这么慎重,可见这个准王妃,没差了! 容若等所有人退开了,才笑眯眯的道:“再拜托你个事情行不行?” “容姑娘请说。” “就是啊,你上回说狩猎可以带一个护卫,我能不能问你借个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去静王府借吗?” 容若眉头一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和燕回或者楚风之间说话都挺自在,说出求帮忙的话也很自然,大家都是朋友嘛。就是面对慕北辰那冰山浑身不得劲,总觉得承受不住对方鄙薄的眼神与不屑的口气。 容若背着手,悄悄捏了捏腰,酸的抽了抽脸:“大家都是朋友,我看你这军中人才济济,想必借一两个护卫不成问题,所以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燕回不太清楚慕北辰和容若的相处关系如何了,他觉得有必要去找慕北辰聊聊。 “容姑娘,既然这样,回头我会派人随你一起去狩猎。” 容若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回头我再多送你两贴药。” 不过,今天的骑射是练不成了,但容若也很满足了,起码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那么离成功也就越来越近了。 “容姑娘,明日去红枫林吧。”燕回看着容若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脱口而出。 “呃?” 燕回呼吸一滞,手指头缓缓握紧:“我教你。” 容若眼眸发亮:“真的,可以吗?” 燕回这个人,无端的给人一种信任感,就好像只要他在,一切都能搞定。 “嗯,今天好好休息。” “好。”容若回以灿烂一笑。 这片天空下,少女的笑容比太阳还明媚,阳光落尽纯黑清澈的眸子里,闪烁出令人心动的色泽。 燕回避开那过于炙热的笑容,维持着平稳的口吻道:“我让人送你回去。” * 静王府 演武场自然是没有马车的,所以燕回派了人一路牵着坐在马上的容若回了静王府。 这一趟下来,她觉得腰酸背痛,关键屁股也不像自己的了。 等从马上下来,两条腿都有点抖,好不容易扶着墙回到那个偏僻小院落,容若趴着门,哀哀叫道:“半夏,快扶我一把。” 等了一下没动静,容若朝天翻个白眼——平时天天跟我耳朵边叨叨叨,需要你的时候又不出现了。 颤着腿跨进去,一抬头:“啊——” 小小的院落里,一道高贵优雅的身影坐在她的椅子上,面前还摆着一把琴,修长的手指自然放置上头,但是没有拨动。 “你你你你……”容若惊讶过头,说话都开始结巴:“你怎么来了。” 院中的人一抬头,露出那张笔锋都描绘不出的完美脸庞,气质冷淡,眼眸似寒冰扫过去:“本王的王府,哪里不能去?” 容若一下子萎靡下来,好吧,他老人家是静王,他说了算。 “去哪里了?”慕北辰另一只手握着那本《岳梵西麓》,半垂眸正看着。 容若左右看了看,这原本是昨天练琴完了之后,没有搬回去,这会儿被慕北辰鸠占鹊巢,她倒是没地方做了。 最后,容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慕北辰旁边,仰头时,突然汗颜的发现这样坐矮了好大一截,就好像匍匐在他脚边的下人。 容若挺了挺胸,坐的低,骨气不能低! “那个,我去练骑马了。” 慕北辰食指一动,一个音节跳出来,沉而暗哑:“这个琴不行。” “哈?”容若眨眨眼。 “你刚才说你去骑马了?”慕北辰视线都没离开琴谱,淡淡问道。 容若满脸汗,有点跟不上慕北辰的思维:“嗯。” “本王今天派去教授你骑射的侍卫说,你不在府里。” “哦,我另外找了人教我,就是燕大哥。” 慕北辰似乎发现了琴谱的乐趣,又波动了两根琴弦。 院子里,瞬间就沉默下来。 片刻后,慕北辰忽然开口:“容若,你是不是很想赢?” 容若双手支着下巴抵在膝盖上,这还用问吗,要不然她白费这个劲干什么?不过,嘴里,客气的笑道:“静王明鉴,这可是您自己提出来的哈。” 慕北辰略微抬头,寒潭般的黑眸对上容若的脸,嘴角微勾勒一抹弧度:“你应该听说了,本王是今年红花绘的主持者,你可以要求本王给你走个后门。” 容若被慕北辰突然的笑容给晃了心神,这个男人不笑就够绝色了,这一笑起来,简直叫她头晕目眩,不行,鼻子好痒,有点热热的。 容若赶紧捂住口鼻,尴尬的咳了两声,脸都有点发烧,眼睛眨了眨,视线到处瞟,却不敢放到慕北辰身上。 “那个……你真愿意给我走个后门?” 慕北辰收了笑容,脸部瞬间冷沉:“不会。” 什么嘛,这个男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概是熟悉了这一页的琴谱,慕北辰放下《岳梵西麓》,双手开始弹奏起来。 容若不看慕北辰的脸了,把视线放在慕北辰的双手上。 这一看就是双养尊处优的手,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有力,指骨分明,指尖修剪的很干净,与他整个人冷然的气场不同,指甲是莹润的粉。在他波动琴弦时,随着美妙的音律传出来,那手指头轻盈跃动,说不出的好看动人。 容若抚了抚心口,伸手盖住脸,没救了,光看男人的一双手也能犯花痴! 眼睛不看了,耳朵又更加敏锐。 同样的一段音律,如果说容若弹出来轻柔绮丽,如潺潺溪流,那么慕北辰弹奏,就是清寒高雅,似白云缥缈。 与男人的性格一样,琴声也是冷的,有那么一刻,容若恍然听到了琴声中的孤高清冷,还带着点寂寥。 容若甩甩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可是静王,当今三皇子,巴结上来的人数都数不清,他怎么可能寂寞。 不过,容若支着脑袋想,作为静王事情应该很多,总不至于来这里找自己闲聊, 这么想着,慕北辰凉薄的嗓音响起。 “欧阳管家昨天突然病了。” 容若偷偷打量慕北辰的表情,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知道呢还是随口说的。 “呵呵,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看来欧阳管家这几年太操心王府的事情,鞠躬尽瘁啊,王爷,你得给她加钱。” 慕北辰抬眸淡扫过来:“容若,你不是问本王要了管家吗?” 容若干咳一声:“呃,我后来想想,还是比较适合欧阳管家,我主要管个大方向就可以,至于小事,还是她来操持,毕竟她有经验。” 慕北辰勾唇,黑眸转为幽深:“欧阳不止是管家,还是王府里第一护卫,这次能病的躺在床上这么久,本王还真没想到。” 容若一愣,不会吧,她虽然知道欧阳一定有功夫,没想到这么厉害的吗?难怪慕北辰把她留在身边。 “俗话还说,越是平时不生病的,生起病来越发凶猛。” “哦?本王怎么听说,她好像是中毒。” “中……咳咳咳……中毒!王爷真会开玩笑,王府里谁会敢下毒呢!” 手指头一挑,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慕北辰淡淡道:“东宫都有人敢下毒,更何况本王的王府。” 第58章 对弈 容若指尖一颤,不是吧,慕北辰知道是自己干的,要来算账了?她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啊,要被慕北辰知道她给欧阳惜悦下毒,会怎么样? 反正,肯定不会是好结果!所以,不能承认! “我我听半夏说,欧阳管家就是吃坏东西,没没没那么严重,王爷对下人真是关心,当王府的下人好福气。” “哦,是吗?”尾音上挑,听不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容若坐的矮凳实在太矮,时间久了,膝盖有点发麻,她伸直后用拳头敲了敲膝盖,视线到处飘,想着怎么把这个话题给忽悠过去。 在容若忐忑中,慕北辰却转了话锋:“本王听说,你前几天去过公主府了?” 容若心中咯噔一下,慕北辰怎么什么都知道,狐疑的眯起眼,他不会派了人专门跟踪自己吧? “对,长公主说让我和江城给月华郡主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怪病。” “那治的如何?” “治不好。” “嗯。” 慕北辰没有再问,不过容若总觉得有些心虚,她一仰头,慕北辰正好看过来,两个视线交汇上。 一双眼睛灵动,惊慌意乱;一双眼睛冷沉,深不可测。 慕北辰深幽的黑眸探看不出任何,但是容若总有种自己被他看透的凉意,就好像她在他面前是赤裸裸的,而她看他,却永远隔着一层纱。 这会儿,半夏端来沏好的一壶热茶。 茶味很浓,一看就是好茶,幽绿色的茶叶漂浮在茶碗中,随着白色的雾气散出淡淡清香。 半夏倒了杯茶给慕北辰,双手恭敬的递过去:“王爷,喝茶。” 慕北辰侧过身子,斜靠在桌案,姿态随意,但又透出皇家的优雅高贵。 半夏低着头把茶碗放在一旁,站在旁边不动,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容若眯起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北辰端起茶碗,淡淡道:“有话说。” 半夏心一狠,咬唇道:“王爷,燕大爷说您的棋艺京城第一,能不能教教我家小姐呀。” 半夏的计谋是,王爷那么厉害,随便教教,小姐的棋艺肯定突飞猛进,而且这样两个人就有更多时间相处,培养感情,一举两得。 容若满脸黑线,恨不得一脚把半夏踹到天际。昨天就随口跟半夏说了一嘴,哪知道她惦记上了。 “半夏别打扰王爷,王爷日理万机,哪有空教我下棋,对吧,王爷?”容若堆起满脸笑容,眼睛里明明是快拒绝啊,快拒绝啊。 慕北辰慢悠悠的喝一口茶,随后把茶碗放回桌案,单手支起额,贵气慵懒:“可以。” “哈?”容若简直不敢相信。 半夏捧着脸笑,连忙福礼:“真的啊,谢谢王爷!” “不过,本王不能白教。”慕北辰修长的手指在桌面叩了两下。 “不敢麻烦王爷,下棋什么的,我也会。” “哦?” 半夏插一嘴:“小姐,您昨天不是说只会把黑棋白棋摆一条线,根本看不懂吗?” 容若扯起两边嘴角,眼睛里带着威胁,咬着牙道:“半夏,你再多说一句话,以后就没机会开口了。” 慕北辰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夕阳的余晖正好洒在他身上,仿若是自带光环的天神。 “晚上来漪兰苑。”慕北辰的口吻从来都是不容拒绝,也不需要别人回答,就离开了。 容若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他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那些事情,他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 不知为何,容若觉得,他是知道的。 顿时心口一凉,又猜不透慕北辰的想法。 “小姐,王爷让你晚上去漪兰苑哦。”半夏很兴奋。 容若气急:“你还说,谁让你开口,我已经找到人教我下棋。” 半夏踩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我想让王爷和小姐多点时间培养感情嘛。” “你,你你你……”容若抬起一根手指头指向半夏:“你气死我算了!” 半夏追着容若往里面走:“小姐,我都听说了,王爷的漪兰苑从来不让人踏入呢,这样是不是说明,王爷对小姐……” 容若突然转身:“你给我闭嘴。” “小姐!” “信不信我给你毒哑?”容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表示不是开玩笑的。 半夏捂住嘴,拼命点头。 * 漪兰苑不同于容若的小院子,高雅有品位,摆设低调但不失华贵。 特别是院中几盆兰花,容若不大懂得欣赏,也知道照料的很好,一定是名贵中的名贵品种。 依稀记得兰花这样娇贵的花类其实是不大好养的,所以有些兰花价值很高,她有一次刷到过一个新闻,什么十八品兰的能卖几十万。 容若进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任何人,正奇怪,漪兰苑难道没有个仆人吗? 忽然,眼前一闪,多出一个黑衣人。 要不是漪兰苑的灯光还算亮堂,真能把容若吓的瘫软在地。 “容小姐,这边请。”段衣摆了个手势,带容若进去。 容若吞了吞口水,嗯,慕北辰很有个性,请人都这么别致。 漪兰苑很大,容若跟着拐了几拐,才到地方。 站在一间房门口,容若正打算问问段衣,他敲门呢还是她来,往后一看,哪还有人。 “怪人!”不仅是慕北辰,他身边的人也是。 好吧,只有自己来了,容若抬起手叩了两下。 没有动静。 再叩两下?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容若咧咧嘴,不是吧,没有人?耍她玩呢。 “门没关,自己进来。” 容若被慕北辰突然出声吓一跳,抬起手指头一推,还真的推开了。 她先探了个脑袋进去,房间很亮堂,但是这光线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更加柔和稳定。 “我进来了哦。”容若觉得进别人的地盘还是要客气一下的,显得她懂礼貌。 慕北辰没有说话,容若就当他首肯了。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点了某种檀香,味道很不错。 容若提着裙子走了进去,眼睛四处扫一圈,定在某个地方。 心里惊呼一声——窝勒个草,这这这……这么大的夜明珠。 难怪呢,她说怎么这里的光那么亮,但是不同于平日那种晕黄色,也没有任何晃动,倒像是低瓦数的白炽灯。 容若三两步跑过去,瞪大了眼睛,心里算计着,这样一颗夜明珠值多少钱。 又忍不住摇头感叹,腐败,太腐败了,万恶的资本主义。 “看够了?”那边,慕北辰冷声道。 “呃……咳咳……”容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假装淡然的转身:“随便看看。” 慕北辰坐在窗口,面前摆着一盘棋,黑子与白子都落了不少,他手中正执一颗白子,低头专注于棋盘。 夜明珠的光芒洒在慕北辰的侧脸上,脸如雕刻,五官分明立体,优美的脸部线条一路往下,抿起的薄唇泛出亮泽,带着诱惑人的色彩。 特别是今日的慕北辰,穿着一套白色宽袍,单手慵懒支额,少了几分平日的刻薄严谨,显出贵公子的卓然风采。 容若视线往他完美的下巴往下一看,咽了咽口水,这这这慕北辰也不怕冷么,胸口还露那么大一片。 不过嘛,容若眼睛锁在那大片白皙的皮肤上,男人的锁骨相当漂亮,一路往下滑下去,容若眯起眸,仿佛可以透视那紧致的肌肤往下,是何等旖旎的风光。 “看什么?”慕北辰白子落下时,蓦然回头。 容若来不及闪避,给慕北辰抓了个正着。 “咳咳……”口水呛到了。 “容若,你是不是见到男人都这样?”一脸色相。 容若尴尬的满脸通红:“我没有看你的胸!” 呸,容若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慕北辰俊脸淡然,黑眸幽深,视线凌厉精锐,逼视的容若慢慢垂下脑袋。 “过来。”慕北辰淡道。 容若慢慢挪过去,屁股挨着慕北辰对面的椅子坐了一般,像个上课听讲的乖学生,双手还规矩的摆在膝盖上。 在慕北辰面前,容若总有种不自在。 “看棋盘。” “哦。” 片刻后—— “看出来什么?” 黑子白子在她眼前,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那一片肉啊,肉…… “嗯?”慕北辰拧起眉头,显出几分不耐烦。 “啊——哦,这个,王爷高明,这个棋下的简直就是‘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 不管真话假话,说好话肯定没错。 “本王问你,这盘棋,好在哪里?” 开着的窗,时不时飘进来一缕风,深秋的夜本来就凉,冷的容若一个哆嗦,嘴唇也颤了颤:“这个,好就好在,王爷一个人对弈也能如此精彩。” 慕北辰再从棋罐里捻出一颗白子,没有马上落下,而是抵在下巴前:“现在轮到你了。” “呃……”容若抬起手指头往里弯,指向自己鼻子:“我我我?” “需要本王重复吗?” “好吧。”容若从棋盘旁边拿了颗黑子,心里好憋屈,她怎么就老是屈服在慕北辰的淫威之下呢! 白棋与黑棋成互相围困之势,饶是容若不懂得围棋之道,也看出这局势有些紧张,好像随便落一个地方,就能决定成败。 第59章 师承空山缥缈峰 容若手拿黑子狠狠心,就往一个空着的格子,准备放下去。 落子前,她偷瞄慕北辰一眼,打算观察他的神色,稍微有点表情变化,容若就能察言观色,是不是这一步下的对了。 可惜,那冰山一般的脸庞毫无波动,就如冬日里被冰封的湖面。 ‘咔哒~’很轻微的响声。 容若心口一跳,手滑了! “我还没准备好,这个不算。” 慕北辰冷声道:“落子无悔。” 随着,慕北辰手中白子往某处一放,淡道:“你输了。” 容若双手捂住脸,什么嘛,她输的简直莫名其妙。 慕北辰没有说什么,抬手拂乱棋盘:“重来。” 一个时辰后,容若欲哭无泪。 “你说你会下棋?”慕北辰手指握着一把白子,又放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只有容若知道,刚才她是按着五子棋的下法,不管什么章法,只管一个字——堵。 见一个堵一个,实在没得堵了,那就是输了…… 所以通常一盘棋不超过十步,就惨败结束。 容若正了正神色,恭维道:“王爷棋艺高超,令我敬仰。” 慕北辰两根手指头捻起一颗白子把玩,抬眸看过去:“容若,你到底是谁?” 容若心口一震:“王爷,我听不懂。” “容天的二女儿不止是鬼脸,而且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常年被容媛欺压,从不出门半步,那么,本王问你,你的医术是从何学来?还有琴艺,为何比容媛的造诣还高。” 容若舔了舔嘴唇,饶是心跳个不停,表面维持云淡风轻:“王爷这是在夸奖我吗?”明明之前还说她琴弹的一般。 “本王是在问你,你是何人?” 容若强自镇定,灵魂交换这种事情,就算聪明如慕北辰,他肯定也想不到,那就只能找借口自圆其说了。 清灵黑润的眼眸转了转,容若笑了笑道:“既然王爷知道了,那我就不得不说实话了。” 慕北辰看着她,一脸等她说下去的表情。 “咳……是这样。”容若正了正身子,叹口气道:“王爷你也听说了,我出生就是断掌,克父克母克容府,所以呢,容天,哦,不,是我爹不大喜欢我,我自然也不想碍他眼,触他霉头,索性躲在蔷薇苑了。” 慕北辰微微颔首,手指头一叩棋盘,意思是继续。 “王爷说的不错,这十几年来,我基本上没有出过院子,但是偶尔也会出门嘛,对不对,所以……”容若眯起眸,煞有其事道:“有一次我出门不小心摔下一座山,当然我福大命大没死,醒过来发现有个白胡子老头救了我。” 慕北辰松开手指,白子‘啪嗒’落在棋盘上,挑眉:“然后?” “王爷有所不知,那个白胡子老头不是别人,就是传闻中的药圣!” “药圣,叫什么?” “药圣孙思邈啊!王爷不认识吗?学医的应该都听过。”容若有把握慕北辰肯定不认识,毕竟这朝代眼看着比唐朝更靠前嘛。 慕北辰半垂眸,语意不详的嗯一声。 “药圣很厉害的,他可是神啊,白日飞仙的那种。” 慕北辰剑眉拢起来,表情也冷下来。 “真的,我发誓!”容若举起一只手:“你可以去问江城,我的医治方法是不是很另类,那都是跟药圣学的,凡人肯定都没见识过。” “既然如此,你没成仙?” “噗——王爷,你也会开玩笑。” 慕北辰冷然的望着她:“本王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容若舔了舔嘴唇:“王爷,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师父就是药圣,他住在空山缥缈峰,有仙缘的人才能相见。”彻底断绝慕北辰要找药圣的想法。 “这么说,你的琴也是他教授的了?” “啊,对啊,我师父没事干还会弹弹琴。” 慕北辰会相信这些话吗,肯定不会! 不过,容若是真的不能说实话,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她确实不知道原主的医术从何学来,她十岁前的记忆都没有了。 但是,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容若暂且不想把这个事说出来,隐隐觉得这中间有些不简单。 慕北辰黝黑的眸子深沉如夜空,看不出里面所思所想,他看了一会儿容若,朝窗外唤道:“段衣。” 黑影迅疾落下,抱拳恭敬道:“王爷。” “去查一下这个药圣和空山缥缈峰。” 容若手一抖:“我,我都说了,我师父是仙人,凡人见不到,不过你们要查的话,就去吧。” 段衣看了容若一眼:“是,王爷。” “还有,本王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段衣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呈过去:“王爷,都在上面。” 慕北辰接过来,看了一眼:“嗯,你下去吧。” 段衣来去都如影子,快的眨眼间就不见了。 容若赞道:“好功夫啊。”她要是学个轻功啥的,天天飞檐走壁简直牛逼死了。 在容若愣神间,慕北辰白皙修长的手指头移到她面前,一片纸页飘落。 “这是什么?” “自己看。” 容若狐疑的拿起来,上面写的是—— 宰相千金刘思邈表演曲目《秋水望月》,舞蹈为雀王。 殿阁大学士千金孙婧玉表演曲目《绵雪柔情》,舞蹈为飘花。 吏部侍郎孙女周沁珠表情曲目《一月醉》,舞蹈为百鸟朝凤。 …… 容若眨眨眼:“你让人查这个做什么?” 慕北辰直起身往后靠,优雅的端起茶杯:“知己知彼。” 容若不太敢相信,他真是要帮自己赢不成? “王爷,不如你还是给我走个后门吧?” 慕北辰一个冷眼扫过去。 “我是开玩笑的。”容若很惜命。 慕北辰喝了一口茶,幽幽道:“你参加比赛,就是代表了静王府的脸面,所以你必须赢。” “可是……”赢了就是能解除婚约了,那您老还是脸上无光啊。 “到时候,本王会找个原因与你解除婚约。” 容若灵光一闪:“不会是我的原因吧。” 慕北辰看着她,一脸不然呢,难道是本王吗? 容若咬咬唇:“好吧。”自由比名声重要。 “现在名册都在这里,下面的不用看,你只要有信心能比过前面三个就行了。” “那还有狩猎和骑射呢。” “你只要准备骑射。” 容若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什么意思? 慕北辰合上茶盖,淡淡道:“狩猎的时候,可以携带一名护卫。” 容若抿起嘴,倾身过去,偷笑道:“原来王爷您也这么狡猾啊。”这一点上,还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也不行啊,我听燕大哥说了,三里一列卫兵巡视,想作弊也不容易。” “本王说了作弊了?” “啊?”他刚才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慕北辰把茶碗放在桌上,站起身,临窗而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窗外的风将慕北辰的宽袍吹的翻飞起来,浓黑的墨发也在肩头轻扬。 衣袖正好拂过容若面前,带起一阵幽香。 容若嗅嗅鼻子,怀疑慕北辰用了什么香料洗澡,这个味道清爽舒服,忍不住就跟着站起来,想闻个清楚。 恰好慕北辰一个转身,容若整个脑袋就撞在他的胸口。 “你做什么?” 容若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总不好说被他的男人香吸引了:“那个,我刚才看到有个虫子爬到你手上了。” 慕北辰眼角看了她一眼:“坐下,继续下棋。” “啊——还要下啊……” * 第二天天亮,容若醒过来,发现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困的不行,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阿嚏!’容若揉揉鼻子,对面早就没有慕北辰的人影。 右手动了动,还抓着一颗没有落下的黑子。 “唉,这个慕北辰简直不是人,像我这样的大美人都不怜惜一下……阿嚏!” 早晨的秋风很不客气的一缕缕送进来,吹的容若全身发颤。昨晚就感觉挺冷的,吹了一个晚上,现在就更冷了。 鼻子有点发痒,容若吸了吸,不是吧,感冒了,她好多年没生病,对感冒还有点陌生呢。 “慕北辰这个坟淡!自己不冷,叫我吹一个晚上风,我要真……阿嚏……生病了跟你没完!” 容若从桌上爬起来,腰酸背痛,脖子还有点崴了。 好不容易站起来,一个转身:“啊——” 慕北辰站在前面,长身而立,风度翩翩,说不出的好看。 不过,这会儿容若没有空犯花痴:“那那那个什么,你没听见吧?” 薄唇微掀,冷冷道:“骂本王不是人那句,还是跟本王没完?” 容若抬手盖住脸,骂了一棵草,然后表情恢复正经:“王爷,你听错了,我是说,天气不错。” 幸亏幸亏,她骂的是混蛋的别音,慕北辰应该没听懂。 慕北辰黑眸直射过来,如冰刀般冷寒锐利,让容若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个时候要怎么做,示弱啊! 容若摆出个委屈脸,哭唧唧的表情道:“我好像着凉了。” “回去吃药。”是句人话。 “嗯嗯。” “吃完了继续过来下棋。” 容若一头栽倒,按正常步骤,不应该是说接下来好好休息嘛。 显然慕北辰不是一般人,凶残至极。 在慕北辰的淫威之下,容若吃了早饭就被抓过来继续下棋,到了中午,她表示要出去学骑射。 哪知道慕北辰冷冷淡淡一句——不是生病了?留在王府继续下棋。 容若的回应是,一个喷嚏,加拧了一把鼻涕。 第60章 本王的女人 又受了慕北辰一个白天的冷眼,棋艺总算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勉强凑活。 可能慕北辰被容若的喷嚏声厌烦了,开恩准许容若晚上不过来下棋。 不过,容若拖着疲惫不堪的病体准备回去时。 慕北辰凉声道:“本王说过,这个棋不能白教。” “呃?” “本王的漪兰苑不喜欢别人进来,明天开始,就由你来打扫。” “我我我?”容若指着自己鼻子,不敢相信。 “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 容若委屈,是她让教的吗?啊?她不能养成慕北辰这种骄傲狂大,目中无人,自说自话的恶劣性子,她要反抗。 “再加上那几盆兰花,死了一盆花,本王就要你赔偿一万两银子,如果全都死了,本王就要你的命。” “哈?”容若欲哭无泪:“王王爷,我能不能只打扫,不养花。” “不能。”这是吩咐,不是商量。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容若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那兰花叶子在她面前飘啊飘,突然又变成了铜钱,像下雨一样砸下来,砸的她头破血流。 梦醒时,容若爬起来,大喊一声:“慕北辰,你这个超级大混蛋!” 清晨起床,容若站起来,感觉脚踩在棉花上。 “小姐,你起床啦,这两天和王爷相处的怎么样啊?”半夏笑嘻嘻的跑进来。 容若黑着脸:“不要跟我提慕北辰!” 半夏张大了嘴,莫非相处不融洽,不能够啊,前天晚上小姐可是一个晚上没回来,两个不是已经那什么什么了吗? “半夏,你扶着我一把,这么这个地在转啊?”容若晃着身子抓住半夏的手臂。 半夏扶住后,才发现容若脸红的不正常,一摸:“哎呀,小姐你好烫啊!” 容若继续在床上躺,等着半夏送药过来。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打开,容若手撑着爬起来,摇了摇脑袋:“半夏,给我倒杯水。” 一个杯子递过来,容若一口喝完,喉咙稍微好受了些,抬起头,顿时惊讶道:“怎么是你?” “容姑娘,听说你生病了,我自然要来看望一下。”欧阳惜悦站在窗前,表情冷漠。 容若往后靠在床上:“哦,多谢啊,看完了吧,请回。” 欧阳惜悦拿走容若手里的碗,勾起嘴角:“容姑娘不用客气,这叫礼尚往来。” 容若眯起眸,这句话听在耳力怎么有那么多点不对劲呢。 “既然容姑娘眼下没有大碍,我还是先退下,若容姑娘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欧阳惜悦把碗放在桌上托盘里,端起盘子开门出去。 片刻后,等容若感觉腹痛如绞,她终于明白过来,欧阳惜悦那句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 这一天,容若又拉又吐又头晕眼花,可谓过的相当精彩。 等吃入腹中的药效发挥,她瘫倒在床上揉着肚子:“欧阳惜悦,这梁子,我们两个结定了!” 半夏端了一碗鸡丝粥过来,大眼睛里满是担心:“小姐,你好点没有啊?” 容若没什么力气的掀起上眼皮,吐出一口气:“死不了。” “小姐,这个欧阳惜悦实在太过分了!”半夏愤愤不平。 容若肚子里都是空的,早就饿了,从半夏手里拿过粥来呼噜呼噜的一口气就吃了半碗。 一碗粥很快吃完,半夏又拿了温水给她喝。 “你还说,要不是你瞎说,我能生病,给欧阳惜悦钻了空子吗?”容若总结,之所以这样,完全都是半夏让慕北辰教自己下棋,然后吹风感冒的原因。 半夏扁扁嘴,有些理亏的垂下脑袋:“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嘛。” 容若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 中午过后,有下人过来请容若去漪兰苑,容若高烧刚退,身体还有些无力。 静王府的下人和慕北辰一样一板一眼,鞠个躬,看似客气实则不大恭敬道:“王爷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必须过去。” 容若深呼吸一口,才能压下想一锤子锤死慕北辰的心。 “不去!”容若扭了扭身体,又往下躺,装死。 下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出门了。 容若余光往外扫了一眼,闭眼,睡觉。 一炷香后,容若刚有些睡意,整个人突然落空,睁开眼:“啊——” 三个人高马大的王府侍卫,直接连被子卷着一起给她抬出去了。 “混蛋啊,慕北辰你还是不是人!” * 漪兰苑 容若拽了拽被子,蜷缩在太师椅上,美眸怒怼对面悠然自若的某人。 慕北辰优雅的拾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看也没看容若:“赢了本王,就准许你回去。” 容若盘起腿,眯起笑容:“王爷,您老这棋艺神乎其乎,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实在令我等鼠辈望尘莫及。” “本王很老?” “咳……”容若给自己的口水噎着了,慕北辰这个重点是不是没抓对,赶紧堆起假笑:“不老,王爷您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君士无双。” 慕北辰抬起一根手指头,抵着弧形优美的下颚,黑眸略往上抬,冷漠道:“本王听说你病了?” 容若扶额,还听说,她昨天就说了好不好。 “进来。”慕北辰的语调不重,但很冷硬。 容若正奇怪哪里有人,就听到了开门声。 欧阳惜悦迈步进来,一抬眼看到容若卷着被子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似乎误会了什么。 容若这会儿生病,姿势也不太雅观,精致的小脸苍白,却又多了分羸弱的美感,叫人怜惜。 “王爷。”欧阳惜悦垂下眸,表情恢复如常。 慕北辰把玩着手中棋子,淡淡道:“道歉。” 欧阳惜悦双手交握在身前,听到这话,手指头紧了紧,在容若满脸意外中,鞠了个躬:“容姑娘,今天的事情,请原谅。” 容若黑眸转了转,哦,感情是慕北辰已经知道她给自己下药的事情了吧。虽然好奇慕北辰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但随后又了然,这是他的王府,府中任何事相比都逃不过他的眼线。 一瞬间,容若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有些不舒服和惊惧,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可怕。 “如果我不原谅呢?”容若双手拽着被子口,斜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笑眯眯的说道。 欧阳惜悦一愣,显然没想到容若这么不给面子,她蹙了蹙眉头:“容姑娘,你想怎么样?” 容若抿了抿唇,她有些奇怪,这个欧阳惜悦的气质风格,根本不像个普通的管事,特别是那眉宇间的倨傲,不是一般人家能养成的。 “这样吧。”容若黑眸中闪过一抹促狭:“你帮我和王爷下盘棋,如果你赢了,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如果你输了嘛……” 容若没说完,慕北辰冷冷的接口:“那就由你来受罚。” “喂!”容若拿脚踢了踢桌子:“慕北辰,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小气。” 虽然她这样有点投机取巧,可是,不是他让欧阳惜悦来道歉的嘛,那她当然可以选择惩罚方式。 “本王没答应。” “小气鬼!” 欧阳惜悦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的对话,眼眸波动中,眉宇拧起来。 容若吸吸鼻子,卷着被子扭个身,背朝慕北辰和欧阳惜悦。 “欧阳,你来王府多久了?”慕北辰把棋子扔回棋罐,身子往后靠时,黑眸冷沉下来。 欧阳惜悦了解慕北辰的任何情绪,知道这种表情,说明他已经不高兴了。 欧阳惜悦下颚线绷紧,握了握拳:“三年。” “你该清楚本王的脾气。” “是。” “容若现在是本王的女人,你今天往她的水里下毒,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慕北辰嗓音低沉,语调也没有起伏,但是足够寒冷。 欧阳惜悦心中一惊,跪在地上:“王爷……”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 容若蜷缩的身子抖了抖,什什什么,本王的女人……慕北辰这个话说的要不要这么狂霸酷炫拽,她的脸都发红了,只能继续往被子里藏。 慕北辰右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好看的手指头轻轻叩击,黑眸泛出寒冬般的冰刃:“欧阳,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从今天开始,滚出静王府。” “不要!”欧阳惜悦惊呼出声:“王爷,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请不要让我离开王府。” 容若扭动身体,不大方便的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欧阳惜悦那一张刻薄平板的脸裂了缝似的,全是惊慌与恐惧,她的眼睛里甚至聚起了水雾,好像要哭出来。 不过,也从那幽怨的眼底,看到了深藏的情愫,若不是此刻她情绪失控,容若肯定发现不了。 “王爷,您答应过我,让我留在王府五年,现在时间还没到,我不能走。” 容若捏了捏下巴,听这话,难不成欧阳惜悦和慕北辰之间有什么协议? “容若,你来决定。”慕北辰忽然把话抛给她。 “啊?”容若差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真是慕北辰的新宠。 欧阳惜悦也不含糊,直接对着容若一个头猛磕下去,抬起来时,白净的额头都可见红肿,明显这一下磕的实打实,半点不带虚的。 “容姑娘,请你责罚。”欧阳惜悦一双丹凤眼,平日里威严气很足,此刻长睫半盖,视线往下垂,看不到里面的表情。 第61章 小姐有秘密? 容若知道,她并非真心对自己表示歉意,只是不想离开静王府,顶多算是能屈能伸。不过,容若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女子,到底世上没有几个人这么能忍。 容若拿手帕拧了拧鼻涕,再喝口水润润喉,才慢吞吞的说道:“欧阳管家,你做错什么了吗?” 欧阳惜悦咬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是我在容姑娘喝的水里添了泻药,容姑娘才会上吐下泻。” “哦……”容若状似才知道的点点头,然后眯眸笑道:“不过,我好像没得罪欧阳管家吧?”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欧阳惜悦咬紧的牙关里蹦出去,好像极不情愿。 容若感觉腿麻,换了个姿势,笑了笑:“也没关系,毕竟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对不对。” 欧阳惜悦不知道容若什么意思,她抬起头,黑眸紧紧锁在容若脸上。 “不过嘛,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圣人,你害了我,轻飘飘的道个歉,然后让我既往不咎,也不是我的风格。”容若拿腔拿调的说道。 慕北辰端起茶杯喝茶,双眼看着外面,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 “容姑娘想怎么样?” 容若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努努嘴:“喏,旁边拿个茶杯给我。” 欧阳惜悦凝起秀眉,看到那个药粉包时心里猜测,莫非容若还要下回泻药报复自己,不过,欧阳惜悦也能接受,只要不让她离开静王府,慕北辰的身边,再躺两天算什么。 容若从欧阳惜悦的手里接过茶杯,然后当着她的面把药粉全都倒进去,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搅了搅,搅完后,舔了舔手指头,笑眯眯道:“挺甜的,吃吧。” 欧阳惜悦看着容若用手指头搅过的茶杯,面色凝重,明显有些嫌弃,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容若刚才还拿手擦鼻涕了吧? “喝了这杯茶,我们两个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容若微微一笑,无害的像邻家小妹妹。 欧阳惜悦迟疑的拿在手中,看着晃动的茶水,没有喝。 “欧阳管家不喝就算了。”容若耸耸肩:“那还是按着王爷的意思,收拾收拾离开吧。” 欧阳惜悦一狠心,闭上眼睛,一口把整杯茶就灌入嘴里,味道都没品,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她抹了一把嘴角,硬声硬气道:“容姑娘,满意了吧?” 容若眯眸笑道:“还行吧。” 欧阳惜悦站起来,对着慕北辰行了个礼:“如果王爷和容姑娘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退下了。” 容若挥挥手:“再见。” 欧阳惜悦见慕北辰看着窗外,也不说话,眼眸下垂,有些失落,缓缓往后退。 出去关门的时候,欧阳惜悦心中还有些好奇,怎么喝了也没有感觉腹痛,莫非容若这么好心? 容若看着欧阳惜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面容冷了冷,又拽紧被角打了个哈欠。 “你给她吃了什么?”慕北辰回头,黑眸沉静。 容若笑眯眯道:“毒药!” 慕北辰喝口茶,淡道:“留她一条命。” “王爷舍不得呀?” “你知道她是谁吗?” 容若摇头,她捧起一杯热茶开始喝:“王府管家嘛。” “她是定国公欧阳勋的孙女。” “噗——”容若一口热茶都全喷在棋盘上。 慕北辰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容若的失态有点嫌弃。 容若咂咂舌,她就这么得罪了定国公的孙女,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对啊,她既然是定国公的孙女,怎么在你府上当管家,而且还说是什么王府第一护卫。” 慕北辰拿起茶盖拨了拨上面漂浮的茶沫,淡道:“定国公一门虎将,欧阳惜悦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容若抱着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没事吃饱了撑的来王府当什么管家。”还跟她结仇,以后会不会被报复。 现在想起来,容若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欧阳惜悦自身的气质迥异,不太像一般下人。 “这跟你没有关系。” 容若眯起眼:“王爷,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还说什么让给她来教训,她若不是了解慕北辰的恶劣性格,差点也以为他真是对自己有意思。 “一定是你想让欧阳惜悦离开,拿我当借口,对不对?!”容若伸手一指,鼓起脸,瞪着一双大眼睛。 她现在看的透透的,慕北辰这个大腹黑。 慕北辰优雅的喝一口茶,挑眉:“容若,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前几天你给欧阳惜悦下毒的事情。” “呃……咳咳咳……”容若眼睛飘忽开:“我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听不见。” 慕北辰右手一松,茶盖重新落在茶碗上,黑眸幽暗深沉:“谋害定国公的孙女,是什么罪,本王不用说吧?” 容若有把握欧阳惜悦抓不到自己的把柄,可是对慕北辰她就完全没把握,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你你……”容若脸一红,豁出去道:“你刚才还说我是你静王的女人,你不得护着我。” 慕北辰将茶杯放置桌上,单手支起下巴:“前提是,你要听话。”眼睛扫过去,正好看到容若半敞开的衣裳,因为只穿了一件单衣,所以玲珑曲线尽显眼底。 女人紧致的腰身曼妙柔美,乳白色纤细的玉颈下,一片凝脂般的皮肤,线条绝美的锁骨,带着诱惑人气息一路往下,可隐约见到那一片高耸的引人遐想的春光。 慕北辰瞳眸缩了缩,他知道这个女人长的还不错,但是没想到身材也相当可以。 容若感觉到灼热的视线,一低头,赶紧环住手臂:“你看什么!”手指头勾起被子往上扯,缩回被子里。 慕北辰也是个臭流氓! “毫无看点。”慕北辰薄唇掀合,淡淡道。 容若裹在被子里的手掐了掐胸部,再捏了捏腰,以她的眼光来看,其实原主的身材还不错,人虽然矮了点,弱不禁风了点,不过该凸的都凸了,该凹的也都凹了。 就是这里的衣服都是复杂的衣袍罗裙,再好的身材都掩盖了。 “说正经的。”容若清了清嗓子:“我刚才得罪了定国公的孙女,王爷你会罩着我的吧。” 慕北辰瞟一眼:“看心情。” 容若唇角耷拉下来,她就知道慕北辰没这么好心。 “昨天没有给兰花浇水。” “我病了……” “死一盆一万两,全死了,你跟着陪葬。” 容若握拳捶在被子上,咬咬牙,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爷,我知道了。” 慕北辰双手击掌,段衣又神出鬼没的飘出来:“王爷。” “把棋盘扔出去,再换个新的。” “是。” 容若皱皱鼻子,什么嘛,这个男人还有洁癖啊,而且她就喷了一口茶水而已,洗洗干净不就好了,扔了多浪费,一看这棋子晶莹剔透的也值不少钱。 “别扔啊,你不要了送给我!” 段衣准备拿的动作僵了一下,带着询问的眼神看慕北辰。 “扔。” 好咧,没得商量。 * 傍晚的时候,容若终于得偿所愿,能回去穿个正常衣服了。 当然,容若是觉得慕北辰不想留下她吃晚饭才施恩放她走的。 “小姐,你回来啦。”不管什么时候,不需要半夏的时候,她总是能精准的出现在面前。 容若选了一套保暖的衣服胡乱穿上后,拍了拍半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半夏,以后要是再遇到欧阳惜悦,记得对她客气点,知道伐?” 半夏眨眨眼:“小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呸,本小姐今天还没吃药。”想到这个,她捏了捏嗓子,还有点火烧火燎的发疼:“我的药呢,拿过来。” 一碗药下肚,容若从旁边的陶瓷罐子里拿了个蜜饯塞嘴里,盘腿坐在床上嚼吧嚼吧:“真没想到,那个欧阳惜悦是定国公的孙女。” “啥?”半夏吓了一大跳:“小姐,你没搞错吧?欧阳管家?” 容若肯定的冲她点点头:“嗯,就是她,所以别轻易得罪她,知道不?” “嗯嗯嗯,我以后见到她都绕道走。” 忽然,容若想起一件事,大腿一拍:“坏了,我今天给她下了面目全非散。” 半夏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小姐,什么是面目全非散。” 容若眯起眸:“烂脸烂眉毛烂眼睛,最后烂成一团!” 半夏瞪大眼睛,佩服道:“小姐真厉害。” 容若阴恻恻的笑一声:“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我下毒。” “可是,小姐你都说她是定国公的孙女了,她以后会不会找小姐麻烦啊?” 容若扬起下巴:“不怕,反正我过几天就……”离开静王府这个事情暂时还不能跟半夏说,省得这个丫头哭哭啼啼的麻烦。 “咳咳,没事,半夏,这样吧,我给她爷爷一个面子,等她烂的差不多了,就把解药给她喝。” 半夏歪着脑袋:“小姐,刚才说过几天就什么样?” 容若从床上爬起来:“啊,好饿啊,吃饭吃饭!” 半夏狐疑的看着容若的背影,撅起嘴——小姐有秘密! 第62章 惊这条毒蛇 吃过晚饭,容若正琢磨着慕北辰这两天是不是闲的发慌,每天抓着自己下棋,连骑射都没空学,想到这里,容若让半夏带个口信给燕回,说自己这两天生病了,改天再约个时间。 离红花绘不到五天,京城里的名媛千金这几天都没空出门了,全都暗暗较着劲,以期红花绘当天一鸣惊人。 说红花绘是京城小姐间玩闹的比赛,但暗里又有另一层意义。也是借着一个舞台展现自己闺女或者孙女的魅力才艺,吸引名门望族中的贵公子青睐,说不准就凑成一段良缘。 这也是每年红花绘都受人关注的原因之一。 所以,比赛过后,京城里总有几家开始操办起婚嫁喜事,能一直热闹到过年,为所有人津津乐道。 * 远在江南的楚风手握一把纸扇,行走间漫不经心,又带着玉树临风的潇洒。 但他内心显然没有表面那边轻松自在,来这里几天,他暗地里派人掌握了不少证据,不过还欠缺一些关键性的。 这些官员久在官场,哪一个不是老狐狸,所以这次慕北辰表面派了其他官员应付,走个场面,背地里却叫楚风来盯着。 秋天的风带起江南一池水,飞落的柳叶洒在护城河的水里,悠悠荡荡的随着涟漪飘荡。 江南的风情,楚风还是喜欢的,也化解了心中那点小郁闷。 楚风摇了摇扇子,对今年没能有幸在现场观摩到红花绘的盛世场面,表示万分的遗憾。前天收到颜雪的信,听说容若最近练的不错。 嘴角缓缓挑起一抹轻浮浅笑,那个二嫂子,还是挺有趣的。 华袍峨冠的俊美青年一路行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少女们羞答答的瞟一眼,已经红了脸庞。 楚风今天与人约好了,要去德胜酒楼。 走过一片闹市,他停下脚步抬头一看,牌匾上‘德胜楼’三个字苍劲有力,笔锋张扬。 这酒楼在这片是最豪华的,壮阔宏伟,阳光下,屋顶的琉璃瓦片熠熠生辉。 楚风挑嘴一笑——就是这里了。 才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冲撞过来。 “对,对不起!”清脆娇嫩的女声,带着一丝怯意。 比起慕北辰拒人千里的冷漠,以及燕回平日的严谨端正,楚风一向都是温和有礼,甚至好脾气到极点。 他一低头,正好对上少女扬起的脸蛋。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的明眸皓齿,清新可人。一张小脸素面朝天,圆润饱满,只是那双眼睛特别大,水灵动人,仿佛蕴含着一池清波。 上半身是淡紫色的对襟短衣,下面配同色罗裙,只不过,她手腕和脖子里都戴了不少银器,上面刻着复杂古怪的图案。 仔细一看,楚风眼眸中略过意外,那都是蝎子,蛇之类,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也由一只灵蛇形状的银钗固定,别无装饰。 “没撞伤你吧?”边说着,还要伸出手去检查,而少女乌黑的大眼睛眨动间,尤显得可爱灵动。 楚风好笑,就她这样的短小身材,怎么能撞伤自己。 “下次走路看着点。”楚风收了折扇,避开少女的触碰,微微一笑。 “嗯嗯嗯,没事就好,我先走了。”少女露齿而笑,阳光下,洁白的贝齿使得她的笑容明媚灿烂,能叫人感受到她的诚挚。 楚风点点头,余光看到二楼某个包厢里坐着的人,也不再说什么,疾步往酒楼方向迈过去。 少女往前走了几步,再转回身,看着楚风的背影,水润的黑眼珠转了转,透着几分狡黠,然后,很快消失在过往人群里面。 德胜楼的包厢不便宜,可是今日这二层楼之上,所有的包厢都给一个客人包了。 因此,店小二送茶水时,格外殷勤恭敬。 “客官,茶来了。” 店小二笑呵呵的把茶水和几盘点心送上,余光偷虚一眼,左面的公子温文尔雅,在他倒完水后,还客气的冲他点头以表谢意,而右边的壮汉四十有余,雄壮威武,脸长的有些凶相,不怒自威。 “不客气,客官有事尽管吩咐。”店小二垂着腰往后退,以他的眼力见,这两人可不好得罪的。 退到门口,准备合上房门时,眼前一花,店小二下意识的伸出一双手,就感觉掌心的沉重感,低头一看,白花花的银子闪着幽光。 “客官,这个……”店小二愣的瞪大眼。 优雅贵气的公子挥着折扇一摇:“赏你的,待会儿我们有事相谈,不希望别人打扰。” 店小二赶紧把银子塞怀里,乐的嘴都差点没合拢,连连点头:“明白,客官放心,绝对连一只苍蝇也不会打扰。” 房门合起,包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楚三爷,莫守城很狡猾,不过,我已经和他约定好,后天在乌河交易。”右面的壮汉开口,声音粗嘎。 楚风端起桌上茶碗,喝了一口,一改往日轻浮,眉宇间多了一份认真:“好,继续派人盯着,再跟王大人转告一声,让他这几天继续找莫守城的麻烦,并且,就说今天收到有人告密,说城西永安号仓库囤积私盐,带人搜查。” 右面的壮汉叫魏无常,他眼中透着不解:“楚三爷,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对。”楚风嘴角往上微扬,温润儒雅的脸庞含着自信的浅笑:“王大人此去就是要惊这条毒蛇,到时候他才会着急出售那批囤货,完成与你之间的交易。” 魏无常是个粗人,但是跟着楚风久了,大概也能摸清楚他的想法,略一思量,豁然开朗,抱拳道:“楚三爷,还是您厉害。” 楚风挑眉:“我没想到你魏无常也有拍马屁的一天。” 魏无常绷着一张国字脸,严肃道:“我说的全是心里话,绝无半句虚言。” 楚风抬起一根手指头支着额吉,摇头轻笑:“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毫无风趣可言,难怪三十了,也说不上一个媳妇。” 魏无常黝黑的脸庞都憋不住红了起来,有些尴尬道:“楚三爷,您……” “等这个事结束了,我让二哥给你说个媳妇。”楚风站起来,走到魏无常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你放心的表情。 魏无常马上端正了坐姿,一脸严苟道:“多谢楚三爷,还是静王的事情重要。” 楚风走到窗前,黝黑的双眸随意往外扫:“魏无常,这边的事情结束,你去一趟西兰。” 魏无常站起来:“西兰?静王之前说,让我留在这里,处理严帮和曹帮的事情,这几年来,两大帮派虽然受莫守城的威压,暂时处于相互抗衡的状态,但是我的人已经安排进去,等莫守城这边收拾了之后,我相信一夕之间瓦解严帮和曹帮,也是指日可待。” 莫守城是太子的人,便是太子背后最有利的财政支持者。 因而,谁都想拿下江南这一块,以供自己所用。 阳光照在楚风的脸上,如玉一般温润,他的嘴角永远微微上挑,显出几分耐心与好脾气,不过此刻,他黑眸微沉,脸上现出几分复杂。 “这里会有其他人接手,让你去西兰,是找一个人。” “楚三爷,你是说……”魏无常想到什么。 “三年前,二哥捡回一条命,可是,他身上的毒并没有完全解开,你这次去西兰找一下药王谷的毒巫,只不过毒巫行踪诡异,药王谷地处何方更是无人知晓,且听闻此人神秘莫测性格乖僻,不与外人交往,你找到后先不要行动,写信给我即可。” “这个我知道。”魏无常显然没想到这事,满脸震惊:“不过以静王如今的身体,留在京城岂不是很危险。” 楚风右手轻摇折扇:“放心,三年前之所以会出事,除了大哥不在京城外,最大原因是二哥没想过争,现在不一样了。” 魏无常沉默,他受过慕北辰的大恩,所以一直是最忠臣的手下之一,也清楚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身在皇家,并非自己不想争斗便能置身事外,很多时候,往往身不由己,太过优秀也是一种原罪。 魏无常甚至欣慰,静王终于愿意出手,而不是一味的忍耐。 “楚三爷,请务必看顾好静王,西兰那边,我会尽力,就算豁出去我这条命,也会帮静王求得解药!” 魏无常是粗汉子,但是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带着无比的忠诚。 楚风挑起嘴角:“好,我相信,不过还是尽量留着你这条命,以后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是,我明白。” “去吧,这些事等解决完莫守城再说。”楚风幽幽叹了口气:“唉,我可真有些想念京城了。” 等魏无常离开,楚风又倚着窗口喝了口茶,准备离开时,眼眸中映入一抹浅紫色,娇小的身姿相当灵活,看似左冲右撞,其实很有计较的绕着那些人转。 楚风不由得眯起眸,看了一会儿之后,轻笑一声:“小骗子。” 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还假装撞到他…… 第63章 小骗子 想到什么,楚风低头往腰间一探,银袋还在,他刚才还打赏过店小二的。 不过,确实少了一样东西,那是他平常一直挂在腰带上的玉佩。 楚风手指把玩着茶碗,眼眸如寻觅到猎物一般盯着那抹浅紫色倩影,眼里浮起一丝兴味,勾唇一笑:“那就陪你玩玩。” 玉佩是要找回来的,人,也是要教训一下的。 这块玉佩倒不是特别值钱,问题在于,这是他娘给他的,要他见到喜欢的姑娘就送过去当定情信物。 没错,这就是当年楚风他爹送给他娘的定情信物! 如果是普通的玉佩,楚风也不在意,他又不是缺钱的人,甚至,都懒得找回来,就当赏给那个小骗子了。本来嘛,楚三爷风流成性,赏个小东西给那些姑娘们,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这块玉佩要是不见了,他娘得念死他。 稍微思量一下,楚风拍了拍手掌,把店小二给招了进来。 “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来。” 店小二纳闷:“公子,你是要写字吗?” “对,没有的话,就去外面买。” 有钱就是大爷,店小二不敢多问,只听命就是。 别看楚风整日不务正务似的,但是名门培养出来的贵公子,琴棋书画就算不精,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手执毛笔三描两绘,纸上,少女栩栩如生,明艳动人,带笑的眼睛尤其有神生动,活像真人。 “哇,公子画的真好,这是哪家小姐啊?”店小二在旁伺候,边不吝赞扬。 楚风毛笔一扔,唰的打开折扇,一派纨绔子弟的风度:“吩咐下去,天黑之前,谁把这个女人带到我面前,赏银一千两。” 店小二张大嘴,伸出五根手指头看看不够,把两只手都摊在眼前,一千两啊!果然有钱人追求姑娘,都不一般。 他快手快脚的收拾起画作,这个银子,他赚! * 晚饭时分,鸿运酒楼面前陆续停下两辆马车,从里面走出衣着华丽的几位富商,一个个流光满面,垫着个大肚子,显然平日伙食相当好。 就在他们彼此客套寒暄,共同往酒楼走时,一抹浅紫色身影飞速跑过来,撞在其中之一身上。 “长没长眼睛啊?”那富商不客气的吊起眼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少女清亮的嗓音带着一股子甜腻,抬起头来,一张圆润的脸蛋清秀甜美。 富商原本生气的,看到是个小姑娘,且长的还挺讨喜,弹了弹衣服:“算了,下次走路长点眼。” “嗯嗯,知道,知道,多谢这位大爷不计前嫌,你这人可真好,我给你擦擦衣服吧。”少女认错态度倒是好,还伸手帮着拍了拍,鞠着躬,一脸诚意。 富商闻了闻少女身上传来的香气,刚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那边少女就已经跳开。 “大爷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再见啦!”少女挥挥手,笑的一脸明媚动人,富商都忍不住要伸手朝她挥一挥了。 等少女灵巧的身影钻入人群不见,富商干咳一声回头,见其他的朋友正对他挤眉弄眼。 不过,也有人眼睛尖的:“呀,刘兄,你身上那个鸳鸯翡翠玉怎么不见了?” 顿时,大家反应过来,什么少女啊,就是个小偷! “快,去抓她!” 一条没有人的小巷子里,少女纤细的手指挑起一块玉佩,手指头弹了弹,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自言自语:“这个货色还行。” 少女把玉佩收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刚到巷子口,忽然出现几个人拦住去路:“姑娘,留步。” 少女眼睛骨碌碌转一圈,转身往后跑,谁知,那边也走过来几个人:“姑娘,有位公子请你去聊一聊。” 这些人正是德胜楼小二找来的,大家都说好了,一千两银子平分嘛。 少女、干脆环臂抱胸,扬起下巴:“哼哼,若是本姑娘不去呢?” 那几个大男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哟哟哟,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欺负我个小女子啊,我可要喊人啦。”少女见这几个壮汉虽然装着凶巴巴的,可是一看那眼睛知道,可不是正经小混混,就是普通的街坊。 果然,那几个脸色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哎哟,姑娘,你就去一趟吧,你那位情郎长的也好看,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肯定是有钱人,我预祝你们百年和好。” “呸!”少女大而圆的眼睛一瞪,鼓的和傲娇的猫一样:“谁情郎,你再乱说,我把你毒成哑巴!” 那位壮汉挠挠脸,不是情人吗,怎么和德胜楼的店小二说的不一样。 “姑娘,你,你要是不跟我们走,别别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另一个,咬咬牙,为了能分到银子拼了。 少女歪着脑袋,一步步走上前,虽然身体娇小,但是气场强大,皱皱鼻子:“来啊,不客气一个给本姑奶奶看看。” “这……” “上,上吧?” “上你个大猪腿子,你咋不上?” “我怕我力气大,小姑娘经不起……” “呸,我瞧你这小子就滑的很,想让我们出力,你干分钱是不是?” …… 少女看着他们几个先闹起内讧来,笑的弯起腰:“好玩,真好玩。” 一炷香后,少女见他们还没吵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她显然没有耐心了,挑了挑眉梢:“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说着,少女轻轻一跃,如一阵秋风扫过那些壮汉,在他们头上掠过去。 落地之后,少女拍了拍手,哼笑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路,姑奶奶心情好和你们玩玩而已。” 转头,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来。 前面十步开外,锦衣公子执扇而立,夕阳余晖落在他的背上,那一张俊颜儒雅温润,染上淡淡光辉。 少女见他微微一笑,温和文雅,绝对是一个魅力十足的贵公子。 不过,她像是见鬼了一样,转头就跑。 楚风身形微动,伸手拦住少女,桃花眼一眨:“小骗子?” * 静王府 晚饭后,容若感觉全身除了嗓子还冒烟,其他的病症已经消了。 半夏让厨房里做了碗冰糖雪梨,给容若当饭后点心。 容若现在倒养成了没事就弹两下琴的习惯,实在是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自娱自乐。 不过,她眼角余光扫到,刚出门的半夏又折回来,还抱着什么东西。 “小姐,你快来看!”半夏不等进门,就咋呼开了。 容若懒洋洋的转了个身,半夏已经把东西放到她面前。 “这个琴是静王让人送来的!”半夏显得很兴奋。 容若试着拨了拨,音色干净清澈,一看就是好琴,慕北辰出手倒是挺大方,当然,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静王的面子,容若可不会自作多情。 “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去感谢一下王爷呢。”半夏捧着苹果脸靠过去,挤眉弄眼的。 容若支着下巴想了一会,真想起个事情来。 那几盆兰花要是死了,慕北辰不会真的要自己偿命吧? “不行,我得去漪兰苑一趟!”容若站起来。 深秋夜凉,容若的病才刚好了点,半夏给容若拿外套披上:“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容若摆手:“你不知道慕北辰那个臭脾气,他不喜欢别人随意靠近漪兰苑。” “那,小姐,我给你点个灯笼提着。”说完,半夏一脸欲言又止的站着不动。 “想说什么?” 半夏挺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姐,今晚我还要不要给你留门啊?” 容若眼睛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半夏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气结:“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半夏咽了下口水,默默往后退一步,嘴里轻轻嘟嚷一句:“那上次不是也在漪兰苑过夜了嘛。” “你再说一次?”容若眯起眼睛,一脸你再说看我不教训你的表情。 半夏捂住嘴,眼明手快的点了个灯笼递过去:“天黑行路,小姐小心摔跤。” “呸,乌鸦嘴!” 容若走在路上的时候顺便想了下,她打算和慕北辰说一声,明天就不练棋了,她要约燕回吃个饭,人家帮她不少,得有所表示。顺便呢,骑射也该学了。 想的入神了,一时没察觉前面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整个人往前扑,手肘和膝盖就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容若唯一的想法却是,真叫半夏那个乌鸦嘴给中说了,奶奶的! 灯笼在她摔跤的同时甩了出去,早就摔了个稀巴烂,天地一片黑暗,只能凭借天上一轮不算亮堂的月亮,隐约照出个路的大概。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她感觉到膝盖应该是破了点皮的,但是情况不严重,起码没摔个骨折扭伤。 没有照明,只能摸黑行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过去,不出意外的,迷路了! 容若摇头感叹——没事把王府造的那么大干什么?啊?自己的房子,弄的跟迷宫一样,很好玩吗? 虽然白天看着是挺有美感,到了晚上,简直就是路痴的悲惨世界。 容若依然秉持着那条世间本没有路,随便闯闯就闯出一条路的精神继续走,左拐还是右拐真的全凭信念了。 不过,她刚才摔的不轻,揉着手的同时,脚步放的也很缓,加上现在的鞋子都是软底布鞋,走着的时候,除非踩到什么东西,不然压根一点声音也没有。 安静过头,容若心里也有点慌,想着尽快离开这一片,找个有亮灯的房间就好。 不过,靠近慕北辰漪兰苑这片都很安静,大概是慕北辰不喜欢喧闹的缘故。 容若走着走着,前方半里开外看到一抹人影,顿时一喜,也没多想,就快步走了过去。 第64章 不值十万两 走的近了,容若凝起眉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关键其中一个是慕北辰,另一个看苗条的身材就知道是女子! 容若眨眨眼,脑海中浮现一个想法——抓奸现场?! 稍微一丁点动静就引起那边注意,女子转头往容若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容若又疑惑了,看她这个态度,倒像是慕北辰的手下多一点。而且这女子虽然长的也不错,但是也没有多么的国色天香,不大像慕北辰的口味。 同时又啧啧两声,慕北辰看着挺正经一个人,手下妹子还不少。 “你在做什么?”慕北辰黑眸扫过来,冷意十足。 容若一惊,张口就来:“我没看到你和漂亮姑娘约会!” 慕北辰迈步走过来,容若感受他散发出来的寒气,忍不住抖了抖身体:“王爷,我我我是说,您老大晚上的是出来散步呀?” “你来找本王的?” 慕北辰的口气,仿佛说错一句话,就要不客气。 容若吞了一口子口水,举起双手:“王爷不是叫我去漪兰苑打扫,我就是去扫地浇花的,不过半路上摔了一跤,没有灯笼所以看不清路就走岔了,然后不小心撞见了王爷跟漂亮姑娘说话,我不是故意的,一句话也没听见,报告完毕。” 容若一口气说出来,抚了抚胸口,气还喘着呢。 慕北辰深邃暗沉的眸子盯着容若,充满无形的逼迫感。 “我发四!”容若一紧张,舌头都咬住了:“嘶~” 慕北辰冷冷的凝视半天,迈步往旁边的路走。 容若舔着被咬破的舌头,不知道跟还是不跟。 “过来。”慕北辰头也没回的冷声道。 容若迈着小步跟过去,膝盖肿痛,让她走路不大畅快,所以跟的很艰难。 慕北辰的认路能力比容若强太多,他左拐右拐,没一会儿,就回了漪兰苑。 容若扶着院中的石桌坐下,接着院中的灯火,卷起裤腿看了看,果然破皮了,还有点红肿。 “可以开始了。”那边,慕北辰负手站在亭阶前,淡淡道。 容若仰起头,不是很了解他的话。 “你来漪兰苑做什么的忘了?” 容若一拍脑袋,她刚才说扫地浇花来着,不过,这个慕北辰太冷血了吧,就不能给她点时间先处理伤口吗? 容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王爷,我摔伤了。” “腿断了?” “没有。” “本王让你摔的?” “呃……不是。” 慕北辰眼角看了她一眼:“本王提醒你一下,那几盆兰花两天没人浇水了。” “慕北辰,你有没有同情心,不能让我包扎一下伤口吗先,再说了,我的腿受伤了,就不能跳舞了,也不能骑射,比赛就肯定输了,到时候我有没有脸没关系,丢的是静王府的脸面!” 容若吼出来之后,一口气顺畅了不少,哼,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慕北辰眯起眸,俊颜冷了好几层,一步步走过去,就像踩在容若心尖上,她肩膀瑟缩了一下,挺了挺胸膛:“反正,反正我现在疼的动不了。” 慕北辰弯下腰,冰冷如山的俊颜乍然与容若面对面,惊的容若心口一跳,一半是吓的,还有一半是心动的,这张脸,这尼玛的帅。 接着,天地一翻,容若惊讶的张大嘴,慕北辰给她来了个公主抱! 这这这……容若嘴唇颤了三颤:“王王王爷……我还是能自己走的。” “闭嘴!”慕北辰薄唇微掀,开口说道。 容若抿起嘴唇,靠的近了,能闻到慕北辰身上那股清冽的男性气息,五根手指头悄咪咪往上移,然后拽住慕北辰的衣襟,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也不是衣服上的香气,那是哪里来的。 慕北辰察觉到容若的动作,剑眉一拧:“你在干什么?” “啊?没有!”容若双手放开,却差点往后仰出去,赶紧又下意识的抱住慕北辰的腰身。 到了内厅,慕北辰不是很温柔的把容若扔在软塌上。 “哎哟~”容若揉了揉后腰,这个男人就不能温柔点。 “段衣。”慕北辰朝外招呼了一句:“拿药箱过来。” 听到窗外应了一声,然后黑影似乎一闪而过。 容若曲起膝盖检查了一下,还好伤的不重,清理一下,抹点药粉,明天就能结痂。 屋子里,只有容若和慕北辰,她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道:“王爷,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慕北辰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书册一样的东西看,没有回话。 “你身上是不是抹了什么香料?”容若还是问出来了。 慕北辰翻动书页的手指一僵,抬起眸:“没有。” 容若吹了吹膝盖上的伤口,一脸不信:“那你身上的香味哪里来的。”上次下棋的时候,她就闻到过。 慕北辰冷着脸,目光专注在书册上:“本王叫人送过去的琴收到了?” “嗯,说起这个。”容若眯起一个笑容:“多谢王爷了啊,王爷出手真是大方,那一看就是什么百年古琴吧,值不值一千两啊?” “不值一千两。” 容若眨了眨眼,她估算错误了,原来没那么值钱啊,还好,那她心理负担就轻一点。 “那是一把千年古琴,名叫凤梧,不少于十万两。” 啥,啥啥啥?容若手都抖起来:“十十十万两!”一只手盖住脸,无语凝噎:“王爷,你把十万两给我多好!” 慕北辰轻哼一声:“你值十万两?” “慕北辰,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很伤人的好不好!” “本王说过,你离开王府,本王会给你一千两。” 容若双眼瞪过去,他的意思是,她就值一千两是吧! “王爷,多谢你的琴,我就收下了!”回头没钱了卖掉! 慕北辰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一页,语气平淡无波道:“不必言谢,比赛完了还给本王,若是这琴有一丝损伤,按价赔偿。” 容若握拳捶桌,毒舌小气腹黑奸诈男! 段衣动作很快,而且来去如风的,容若差不多都要习惯他这种突然窜出来的习惯。 从段衣手中接过药箱,容若给了一个笑脸:“谢谢啊。” 段衣被她明媚妖艳的笑容晃了一下神,赶紧低头,呐呐道:“不,不用谢。”然后,一闪就出去了。 容若低头开始处理膝盖上的伤口,旁边,慕北辰冷冷的道:“不要随便勾引男人。” 容若手一抖,动作就失去了轻重:“嘶~”她怒瞪慕北辰一眼,什么勾引,别污蔑人好不好。 处理完膝盖上的,手肘那边的不好处理,容若先卷起左手袖子,左手抬的极高,头一直往下压,夜明珠的光并不是特别明亮,所以,她还要凑的很近,眯起眼睛专注伤口,才能处理。 脖子压久了,酸涩无力,半天功夫还没有弄完。 特别是手肘靠外的部分,她脖子转了半天,就是勾不着。 忽而,眼底落入一双银色精致的长靴,以及玄色金丝边的华袍,容若顺着衣摆往上看,暗色中,慕北辰一张俊脸更加白皙好看,叫人心口颤动。 “让开。”慕北辰薄唇开启。 “呃……”容若反应慢半拍不知道他说的是几个意思。 慕北辰直接从她手中拿走了药膏,冷声道:“往里坐。” 容若眨眨眼,难不成这位高贵的王爷居然要替她抹药? “王爷,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慕北辰回答是直接拎住容若的后衣领子,往里一推。 容若感觉到手腕传来微凉的触感,低头看去,慕北辰动作算不上温柔的拽了她的手靠在矮桌上,按压住了,开始抹药。 近距离下,容若看着男人毫无表情的冷脸,但是手上动作不重,甚至可以算是轻柔。长长的睫毛很浓密,低头时,在下眼睑形成一把弧形羽扇,挺直的鼻梁线条完美,还有那白净细腻的皮肤,居然比大多数女人的都好,浓黑的墨发散在肩头,整个人的气场都是强大冷寒的,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禁欲感。 容若支起下巴,肆无忌惮的凝视男人的俊容,她再一次感叹,慕北辰真是她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了。 就在容若愣神的时候,慕北辰替她包扎好伤口,突然抬头,双目相对。 容若清透的眼眸中,倒映出慕北辰绝美冰封的脸,他先转开去,凉声道:“好了,去干活吧。” 容若被抓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暗暗咬唇,真是的,怎么每次都犯花痴啊啊啊。 “哦。”因为尴尬,容若难得没有异议的理了理衣袖,然后缓步往外走。 院子里的兰花开的很好,完全没有一丝颓废的趋势,容若拍了拍心口,每看一盆花,就感觉上面挂着一万两的银票在飘啊飘的。 旁边打来半桶井水,拿着水瓢往盆里浇水,刚洒了一瓢,段衣神出鬼没的飞出来。 “啊!”看来,容若还是没彻底习惯,忍不住抱怨:“大哥,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段衣年轻清隽的脸苍白而严谨,大概是跟着慕北辰时间久了,也有那几分冷然的气势:“容姑娘,兰花不宜浇太多。” “啊,哦……”容若蹲下来,看着娇嫩的花瓣,想伸出手碰一碰,又缩回来。 “晚上秋风露浓,容姑娘可把花搬到隔壁花房里去。”段衣再提醒。 容若双手环臂抵着膝盖,半边脸埋在手臂上,歪头好奇道:“王爷很喜欢兰花?” 段衣嘴唇动了动,最后说道:“这些兰花对王爷来说很重要,请容姑娘好好照料。” 第65章 服侍 原本兰花是专门有花匠看顾的,也一直打理的很好,段衣也不是很明白,王爷怎么把这些花交给容若,一看就是没经验的,若到时候兰花死了,段衣还怕王爷不高兴,所以才现身关照两句。 容若皱了皱眉头,几盆花而已,忽而,黑眸闪了闪,伸手往半空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莫非是哪个姑娘送给王爷的。” “容姑娘……”段衣面色僵了僵。 容若一脸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表情:“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花嘛,女孩子才喜欢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么娇艳的兰花,完全不符合慕北辰的性格,如果是哪个他喜欢的女孩子送的,那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反正,容姑娘既然答应了王爷照料兰花,就好好看顾吧。”段衣说完,脚底一掠,人就隐入了黑暗中。 容若站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头分别在两边眼角打圈圈:“真是的,也不帮我搬了花再走。” 几盆花分好几次搬到花房,容若拍掉衣裙上的尘土时,突然发现,她现在一点也不像是王府当家,反而就是个小女佣。 随手从外厅拿了个鸡毛掸子一路弹进去,站在慕北辰的书桌前有的没有的扫两下,讨好的笑道:“王爷,要不要喝茶呀?” “不用。” 容若又转了个方向,绕到慕北辰的另一边:“王爷饿不饿,我叫人煮夜宵?” “不饿。” “那……王爷有没有觉得室内昏暗,我帮您再拿两盏油灯来?” 慕北辰放下手中的书册,冷眼扫过去:“有话直说。” “咳咳……”一下子被看透,容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那个,我想跟王爷告个假。” 慕北辰幽邃暗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俊颜面无表情。 顶着巨大的气压,容若小心翼翼的开口:“明天我能不能不下棋呀?” “原因。” 容若对了对手指:“我有点私人的事情,比如买点女人的东西啦,见一个朋友啦,还有……” 不等容若掰扯完,慕北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随便。” “谢王爷!”看着慕北辰重新低头看书,容若松了一口气。 不过,慕北辰答应的太突然,反而叫容若感觉到不大好意思,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亏欠。容若归咎为,到底是对慕北辰撒了点小谎的。 让燕回教骑射这本来也不是非得隐瞒的,可是容若就是怕慕北辰一个心血来潮说他来教,到时候她会直接崩溃。当然,她想到这里也觉得不太可能,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脸面。但下意识的,还是没说实话。 所以,容若扭捏了半天,开口道:“王爷,我给您收拾一下这些东西吧。”干活弥补一下心理的亏欠。 慕北辰翻动了一页书册,淡淡道:“你是不是背着本王干什么了?” “哈?”容若手一抖,鸡毛掸子都差点没握住:“呵呵呵……王爷火眼金睛,我在您眼里那都是透明的。” 慕北辰眼皮子撩了撩,冷沉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容若扯了扯脸皮,干笑道:“王爷刚才还替我上药,我这不是表达一下感激嘛。” “要感谢本王?”慕北辰合上书册,抬起黝黑的双眸。 “嗯嗯。” 慕北辰起身,玄衣扫过容若面前,带起一股男性的清冽幽香。 容若脑子晕乎乎的,就看到慕北辰嘴巴张了张,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跟本王过来。” 这句话容若听见了,点头:“好的,王爷。” 跟着慕北辰走啊走,感觉不对劲,这方向……? 等到中间那张超大古风古味的奢华大床出现时,容若咽了口口水:“王王王爷,您要休息了吗,那我我我先退下了。” “本王刚才不是说了,让你来服侍本王睡觉?” 容若脚底一软,赶紧扶住旁边的桌子,服服侍睡觉? “敢问王爷,这个怎么服侍?” 慕北辰站在床沿前,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口吻冷硬:“过来给本王脱衣。” 容若手指尖动了动,萧凡的二十多年,加上容若的十六年,叠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中年妇女的年纪了,可是给男人脱衣服这件事,在这些年头里,都没发生过。 “怎么脱?”容若心里怎么想的就脱口而出了。 慕北辰似乎不耐烦,脸都沉了沉:“脱衣服还要本王教你,你平时自己没脱过?” “呃……”容若心一狠,不就是脱个衣服嘛,好歹是给美男子宽衣解带,这谁吃亏的还真是不大好说! 想是这么想,五六步路,走的脚底都发颤,跟迈在棉花上一样,一下轻一下重的。 “王爷,我脱了啊。”容若一只爪子往上抬,眼睛尽量看着自己鼻子。 “嗯。”慕北辰的声音从鼻音里哼出来,意外的有些性感。 容若眼睛一闭,手就摸了上去,手心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以及触感,和想象中一样,紧实的肌肉,更铜墙铁壁似的。 片刻后,慕北辰的声音在容若头顶上想起:“你想摸到什么时候?” 容若脸色潮红,火烧火燎的,手指颤抖着移动过去,摸到腰带,轻轻一带,先把腰带拿下来,然后握住衣襟往两边退下去。 等脱的只剩下里衣,她眼睛往上一瞄,就看见那里衣分口处,一大片白皙的皮肤,线条一直从锁骨往下,白色轻薄的里衣下,可隐约见紧韧的腰身,和分布均匀的肌肉。 慕北辰的身体看着不魁梧,颀长修身,可是容若发现,他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就是不知道摸上去感觉如何。 想到这里,容若鼻子里热气冒出,她借着放外衣的时候转身捂住鼻子,暗暗告诫自己——稳住,千万稳住,男人的身体又不是没看过,瞎激动什么! 以前刷微博的时候,容若也不是没刷到过一些极具诱惑感的男明星裸露艺术照,也曾和同事开过荤段子。可是天知道,她实际生活纯的不能再纯,连和男人手都没拉过两次。 乍然如此亲密接触,震撼可想而知。 容若在那边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面,慕北辰凉丝丝的嗓音再响起:“过来脱鞋。” “……哦。”容若把外衣放好,又转过身来,尽量不去看胸口那片春光。 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色女了! 这时候,外面门扉叩响,慕北辰淡应一声,有侍女捧着一盆热水过来。 这是慕北辰的习惯,就算他之前沐浴更衣过,睡之前,还要重新泡泡脚。 “放下,出去。”慕北辰简单的发令。 侍女福了福礼,低着头出门再合上房门。 容若本打算跟着侍女一起出去的,没想到慕北辰下一句话:“本王让你走了?” 容若看了眼他的脸色,再看看旁边的一盆热水,她心里叹了口气,认命的蹲下来。 “王爷,我来服侍你泡脚。” 慕北辰没有说话,等着容若脱鞋,然后伸入木盆里面。 容若就是蹲在一边,看着热水氤氲中,那双脚娇贵透白,与手指一样纤长,修剪的干干净净。 到了这个时候,容若很自觉的伸手进水里,用软布轻轻的擦拭,按揉。明明是第一次干着活,容若还做的挺有样子。 她不自觉吐槽自己,这可是外科医生高贵的手啊,居然沦落到给别人洗脚,泪! “容若,你说你是断掌?” 容若忍不住仰起头,白色的热气萦绕在慕北辰眼前,就连这么近,她都瞧不真切慕北辰的神色。 “对,容天对外这么说。”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在慕北辰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所以呢?” 容若叹了口气:“王爷,不瞒你说,我爹,也就是容天他真的挺讨厌我的,我出生就克死了我娘嘛,他找了个算命先生,就说我断掌会克容府之类的,估计是想找个借口把我扔了吧。” 慕北辰目光投注在容若的脸上,淡道:“你不觉得奇怪?” 容若重新低下头,以手掌舀水,浇在慕北辰的脚腕处,撇撇嘴:“谁知道呢,可能我和他八字不合。” “你和容媛长的很不像。” 容若手中动作一滞,如今想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虽然两个人长相都不差,但容媛是偏妖艳的俗气美丽,而容若清丽绝俗中带着点天生的高贵。 一个想法在脑子里打了个转,脱口而出:“我娘给容天带绿帽子了!” 这个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是细细想来,总觉得真特么符合逻辑。这样就解释了容天对她的态度,为何容媛她娘能一夕之间就爬上正室的位置。 慕北辰深邃如暗夜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淡道:“本王可以帮你查。” “这个……”容若笑了笑:“不用了吧。” “哦?”尾音上挑,黑眸中露出复杂神色。 水温渐冷,慕北辰伸出脚,容若拿旁边的干布子擦拭。 “如今容府没有了,容媛也不知所踪,我想,事情真相,也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从我离开起,容府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第66章 风流楚三爷 从心底里,容若对容府就有一种排斥,以及不知名的不安,好像,有些东西就不该碰触,这是源自于直觉的不安。 重活一世,容若只想太平过日子,俗话说,糊涂过一世,快乐又没心没肺。 慕北辰目光冷凝的看了容若一眼,然后转开视线,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容若看不透慕北辰深沉的面色,明明年纪不大,可他表现出来就像是一个活了几十岁的老头一般沉稳无趣。 容若端着水盆退后几步,低头道:“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慕北辰扬了扬衣袖,房间中其余的烛火相继灭去,只留桌上一盏,灯火一下就暗淡不少。 “明天一早过来。” 容若一愣:“王爷,您不是答应过我……” “本王出门了你才可以出去,明白了?” 容若咬咬牙,我怎么知道您老什么时候出去,要是赖着王府不走呢? “出去。” 容若呼了两口气,才算是压制住过去暴打慕北辰一顿的冲动。 从慕北辰的房间里出来,新月已经不见踪影,庭院中一排灯笼照明,倒是亮堂,可是再远一些,林木交互,树影重重,黑沉沉的,只能依稀辨别白色鹅软石铺就的一条小路。 容若不怕黑也不怕鬼,作为外科医生,从大学里起,就开始接触各种尸体,对他们医学生来说,那都是很宝贵的研究对象,每一次的实验,内心都带着一种崇敬和尊重,还有万分的虔诚。 至于鬼魂,容若以前的态度是肯定不存在。但自从她穿越之后,对很多科学看法都重新摆了个方向,也许有些东西确实存在,只不过,她也不会因此害怕。 问题是,她怕迷路啊。 留下来,漪兰苑有没有客房她不知道,可是绝对没有供她睡的那一间。 同时,容若想起这两天慕北辰对她的试探,不知道慕北辰到底在怀疑些什么,不会以为她故意接近他,怀有什么目的吧。 容若愤愤然的一脚踹出去,什么嘛,明明每天她都说要走,是他不让的。 “啊——好痛,好痛!”踢在石板上了,衰! 房间里,慕北辰从床上起来,走到桌旁倒了杯酒,执着酒杯靠坐在窗口软塌上,随意倚靠着,掩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 薄唇贴着酒杯时,黑眸潋滟着清冷的幽光。 稍后,手腕放在曲起的那条长腿膝盖上,唤道:“段衣。” 仿若慕北辰的影子般,段衣无时无刻不存在,一召唤就闪现出来,年轻的脸庞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有任何疏怠:“王爷。” “楚风那边如何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 “嗯。”慕北辰应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扣着酒杯把玩,片刻后,才问道:“本王让你查容若的身世,查的怎么样?” 段衣拢了一下眉头,才回道:“如王爷之前了解的一样,容姑娘只是不受容府喜欢的二小姐,常年待在偏僻后院,基本上很少出门,也从未结交过任何朋友。” 慕北辰将酒杯移过来,饮了一口,眼底流露出一丝玩味:“如果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商户小姐,恐怕还不值得别人惦记。” “王爷是说青阳县的时候,那个黑衣人?” 慕北辰黑眸转冷,带着来自地狱般的阴寒:“段衣,连你都查不到黑衣人的来历,你还觉得容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吗?” 段衣垂眸:“王爷,所以你是故意留下容姑娘。可是,属下看她好像对这些都不知情。” 在青阳县的时候,慕北辰只是怀疑容若故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却无意中发现容若背后有其他人在盯着。 可是在段衣小心跟踪时,黑衣人又突然失踪,到现在也没再出现过。 慕北辰知道,定然是段衣被人发现了。 不过叫他想不通的是,容若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何会有人暗中盯梢。 换了别人,或许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慕北辰不同,但凡是和他有点关系的,他都绝不会轻易放过。 “继续查。”慕北辰把酒杯放下,淡道:“任何与她接触过的人。” “是,王爷,不过有个事情……” 慕北辰一眼扫过去,段衣低下头,如实禀告道:“这几天与容姑娘接触过的,只有燕将军,前几天容姑娘给人绑了,是燕将军救的她,还带着她去演武场练骑术。” 慕北辰表情毫无变化,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案:“谁绑的她?” “郑家小姐名叫郑佳人的,就是王爷那日带容小姐去宫里,然后得罪容姑娘,让王爷教训掌嘴那位。” 慕北辰长睫一垂,他记忆力过人,更何况才几天前的事情,当然是有印象的。 “应该是郑家小姐故意报复所为,不过燕将军只是救了容姑娘,惩罚了一下绑人的小厮,并未有其他行动。” “嗯,他知道分寸。” 郑家,现在不能动。 段衣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关于容姑娘的事情,是否要提醒一下燕将军。” 他和玄武起了一样的心思,别到时候燕回看上容若了吧,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不谈慕北辰对容若什么心思,以段衣的立场看,容若身上秘密太多,还是要防着点。 “不用。”慕北辰摆手:“你跟他说一下,手上那件事要尽快,等楚风那边的事情有结果了,就该动另一位的手臂。” 段衣双手抱拳,低首领命:“是,王爷。” * 江南德胜楼 楚风倚坐窗台,手肘抵在膝盖上,一柄纸扇轻轻摇动,窗外微风吹动一袭蓝色绸缎锦衣,扬起一片风流潇洒。 挂在外面的红灯笼投过来朦胧的光晕,照在楚风半边侧脸上,更衬的那张脸泛出迷人的光泽。 不过,他对面的少女现在可没空欣赏此时的男色风情。 紫衣少女圆润的脸庞鼓起一个包,上面一双乌黑清亮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娇嫩鲜艳的红唇往上撅,明显在置气。 “小骗子,你告诉我的名字,还有为什么偷东西,我就给你解开穴道。”楚风微笑着,说话声音也温柔,就好像情人间的呢喃。 “哼!”不过,少女安全不领情。 她还没有忘记,刚才这个男人有多么可恶!明明就是狼,还披着羊皮! 一个时辰前,少女很得意的跃过那群壮汉,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楚风悠悠然的挡在她的面前,笑着道:“你这个小骗子,连你楚三爷都骗。” 少女见他发现了,没有任何慌张,反而双手叉腰,得意洋洋道:“就骗你,你能拿我怎么的?” 楚风收起扇子,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拿过来。” 少女吐吐舌头,扭脸:“不给,有本事来抢啊。” 说话间,少女忽然腾地而起,一下子窜入空中,如纸鸢荡来荡去。 楚风眉梢一跳,黑幽的眼眸流光半转,相似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往上挑起,纵身而跃。 少女余光扫到蓝影,惊讶浮于眼底,她没想到这个轻佻公子哥居然还是个真材实料的。 不过,少女顽皮的脸庞露出真好玩的笑容,抬起右手,往后一拍:“哈哈,送你个好东西。” 楚风侧身一避,眯起眸,他刚才好像看到个碧幽幽的什么东西。 正想着,那东西又窜过来,楚风掌风送出去,已经看清,是一条手指粗的青蛇,正对着他,吐出火红的蛇信。 少女倒钩着一个转身,接了青蛇在手中轻抚,皱皱鼻子:“哼,讨厌你!”原本是让小青咬他一口的,结果那个臭男人反而一掌把小青拍晕了。 少女眼珠子一转,左手翻转,食指与拇指曲起,弹了出去。 楚风后退的同时,纸扇一拦,再接着回送过去,一气呵成。 “你……”少女意外张口时,刚才弹出去的东西却正好入了自己的口中。 楚风随之瞬移至她跟前,轻挑的捏了捏少女饱满有弹性的脸庞,贴着耳边呵一口气:“是自己乖乖拿出来,还是我亲自来搜,嗯?” 少女一手挥过去,握拳猛捶胸口:“混蛋,不要脸,王八蛋,流氓,臭虫!” “姑娘,你这么说话就太不讲道理了,这虫子是你的东西,我不过就是还给你而已,又何必出口骂人呢。”楚风唰的打开折扇,摇扇轻笑道。 少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给自己服了之后瞪大一双眼睛:“哼,我师父说的对,中原人都是坏人!” 楚风忍不住要大笑了,摇头道:“姑娘,偷东西的是你,暗中伤人的还是你,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 “你,你刚才捏我脸了!”少女控诉,眼睛圆鼓鼓的,就像生气的猫:“还,还……”还调戏她! 楚风一步步缓缓走过去,桃花眼带着勾人心魄的魅力:“你偷了我的东西,我总要讨点回报吧。” “混蛋,下次再找你算账!”少女脚尖一踩,张开双手,往后掠开几丈。 不过楚风早有准备,几乎在她动的同时,身子跟着一动。 少女感觉到一股暗影凭空压来,然后耳边冒出一股热气,几乎是贴着她说话:“想逃?你楚三爷还没有同意呢。” 第67章 少女糖丸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67章 少女糖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 糟蹋小姑娘的楚三爷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68章 糟蹋小姑娘的楚三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 谋算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69章 谋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 中毒背后的真相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0章 中毒背后的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雨夜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1章 雨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 少女的报复心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2章 少女的报复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 你是我爹啊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3章 你是我爹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 亲昵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4章 亲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 王爷你有点变态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5章 王爷你有点变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群芳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6章 群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养生茶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7章 养生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找茬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8章 找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调戏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79章 调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淳王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80章 淳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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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4章 游园会之鹿水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 天空卧了一棵草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5章 天空卧了一棵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拼命想留住一个人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6章 拼命想留住一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 旧疾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7章 旧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 信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8章 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 落水宫女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39章 落水宫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 桑昭媛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0章 桑昭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 娘娘流血了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1章 娘娘流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 确实有点二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2章 确实有点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3章 失宠的老女人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3章 失宠的老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4章 小产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4章 小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5章 急着认罪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5章 急着认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6章 好大一朵白莲花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6章 好大一朵白莲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7章 证据是什么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7章 证据是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 不是好猫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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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首先从东边某一间厢房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随后碗筷瓷器的碎裂声不断,紧跟着各个房间都有不同的骚动,此起彼......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60章 无法无天的糖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 卖神奇雪花膏的流芳斋 流芳斋是一个二层楼的铺面,装饰的古色古香,还未走近,就有一股扑鼻而来的芬芳气味,如置身在百花园中。 这是一个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开张了不过一个多月,不过生意好的叫人眼红,经常看到排了队的小姑娘大媳妇们,说说笑笑间扫了一堆的东西回家。 今儿个冬至,流芳斋搞了个喜庆的活动,同时推出他们店里最新出品的一款雪花润肤膏,要说抹了这个东西有什么效果,三天前流芳斋就打出口号了—— 换脸并非不可能,只要一瓶雪花膏! 糖丸人矮身体有灵活,三两下就蹿到了最里面一层,她把袖口里探出个脑袋的小紫塞回去,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脖子往前一看。 流芳斋四扇大门敞开,一溜排的两边各有四个妙龄女子统共八个,手持一个檀香木荷花纹路托盘,上面放着一样的青色琉璃瓶,有一个半手指长短,大肚细颈,两边各有个小耳坠可以当握把。 不说那八个女子各个眉清目秀,身姿婀娜,就是托盘中的琉璃瓶也是好看的紧,再加上一阵阵从里面散出来的幽香,已经足够吸引一大群人的目光。 然而大家关注的非那八名女子也不是琉璃瓶上头,而是大门东侧摆着的一个梳妆台。 此刻有一女子端坐在上面,从神态可见其惴惴不安,如坐针毡,她紧紧闭着双眼,旁边有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女子用细毛刷子给她脸上涂抹东西。 糖丸双手抱胸,歪头眨了一下眼睛,自言自语道:“中原人好奇怪,大冷天喜欢在门外描妆。”她见过阿鲁娘打扮啊,先抹粉又描眉,倒是没见过女子脸上那种东西。 “嘘——”旁边一个蓝布衣的姑娘对着糖丸比了个噤声,示意糖丸好好看,不要打扰了人家。 糖丸撇撇嘴,抱胸的手指头戳了戳探头探脑着从她怀里想要钻出来的小青,伸长脖子一看,糖丸眨了一下眼睛,好丑的女子。 梳妆台前坐的女子闭着眼睛,她的脸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一张脸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就跟爬了无数的蚂蚁似的,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眉心长了一颗痣,有米粒大小,斜刺里还钻出一个粗黑色的毛发来,叫人看了胃里都不畅快,可不就是丑极了嘛。 阳光下,可见被抹在脸上的东西是薄薄的一层透明物,抹上后好似水一般顷刻就被女子的脸吸收了,大家左看看右看看—— “诶,你看出区别了吗?” “……没感觉啊,是不是斑太多了不好去。” “再等等吧,兴许时辰未到。” “我说就是骗人的,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若是这么简单换脸的话,这世上哪还有丑八怪。” “嘿,你们说这个 第262章 不服也憋着 流芳斋后院,水娘推开东厢房的一扇房门,里面早有个女子等在里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这时候的水娘脸上早没了万种风情,千般妩媚,她恭敬的单手覆盖左胸,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女子一身红色纱衣,将身材裹的玲珑有致,她收回放在窗前一株白梅的目光转过头来,轻而薄的面纱扬起长长的余波,留下叫人回味无穷的韵味。 女子睫毛往上打开,露出深褐色的眼瞳,她眼中透出些满意的神情,点头道:“非常好,后面都已安排好,一切照计划进行。” “属下明白。”水娘直起身体,眼眸中露出一丝困惑,“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今天冬至,宫里摆了游园会,属下听说不止皇帝贵妃,就是文武大臣皇亲贵族都会出席,为什么不在今日……” 红纱女子眼眸轻轻一瞥,挺直的鼻子下面纱被呼吸吹的微微起伏,“皇宫戒备森严,虽然你我有把握进入,但是万一出了漏子,叫人发现了功亏一篑,那我们在京城筹谋这么久全白费了不说,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你只管照着吩咐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水娘心神皆微微一凛,不敢大意,“属下不敢。” “嗯。”从露在外的肌肤及眼睛可见红纱女子是极年轻的,然她明明比水娘小不少,水娘仍旧对她毕恭毕敬,丝毫不敢马虎,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不放心般,又仿佛因为事情办的顺利,离他们的目标更进一步心情大好,再多说了一句道:“前一段时间出事,宫里抓了个北狄的探子,因而此刻必定是愈发加强了守卫,我们留在宫里的人未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动用了。” 水娘想起齐刷刷的人头落地,血水流满一条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起一个时辰后的拍卖,拧了拧眉头道:“不过九霄玉露丸以拍卖的形式……若是最后拍下来的人不是张寻礼的话,怎么办?”毕竟京城豪户不少,张寻礼不过一个武卫参将,饶是有一个爱美成痴的夫人,超出了他能承受的金钱范围,他就是想要了也要不起。 红纱女子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头:“你放心,就算不是他,最后也会到他手上。” 对于这么一说,水娘瞬间领悟到了,你买不起的话,可以叫人送你啊。 “除夕之夜京城一乱,势必要动用离的最近的红武卫,红武卫的守将谭元谋是个性子稳妥多疑的人,他定然叫张寻礼带一半的兵力前来解围……”红纱女子说话间露出一丝笑意,深褐色的眸子勾敛出漾漾轻魅,“只要东西到了张寻礼手中,他手里的几万兵马如何运作,便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水娘眼中的光芒微动,听着红纱女 第263章 蠢人治傻瓜 鹿水宫 离鹤鸣台不算远的地方,有一个栽种花卉的角落,难得冬天冷寒天里,还能见到鲜活的花木,叫人眼前一亮。 容若手指头轻轻搭在一片橙黄色的花瓣上,微微用力抖了抖,上面压的花径往下弯的积雪被容若拿手指扫落,这一片萱草花大色艳,开满枝头,在阳光普照下,被冷风吹的摇曳生姿。 “姑娘,这花开的真好,难得它不怕严寒,不如回头在姑娘的院子里也摘上一些,冬日里也不显得冷清。”月桂看容若很是喜爱的样子,走到她身边提议道。 绿雀照样站在容若身后,听到月桂的话随着扫视一眼,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在她看来花还是太娇弱,拿捏重一些就凋零了,没什么用处。 容若笑了笑,问月桂和绿雀:“你们可知它还有一个名字。” 月桂看了看绿雀,后者眼口守一,知道也不会得到答复,月桂抿唇道:“好似黄花菜。” 容若缓缓摇头,手指离开花瓣,指腹捻了捻,上头的水珠很快因体温消散,“萱草并非黄花菜,不过黄花菜倒是其中的一种。” 月桂笑道:“姑娘说的奴婢都糊涂了。” “你只需记得萱草直接食用会中毒,而黄花菜一般出现在菜地里,而非花坛中。”容若往前走了几步,“萱草别名也叫忘忧草。” “忘忧草……”月桂喃喃念了一遍,“可真是个好名字。” 容若不置可否,举目看向不远处的天空,青灰色的天空里日头在云层间穿梭,是冬日特有的冷色调,她刚才走动了一番,倒也没那么冷,不过想起慕北辰约见,心中就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正想着,脚步声从前边传来,容若眼皮往下一撩,就见玄衣锦袍的慕北辰大踏步而来,行动间衣摆飞扬,黑色大氅随着动作往后甩起流畅的弧度,衬的他身姿修长而挺拔,一张惯常清冷的脸庞清华绝绝,目光幽深冷寂如古井无波,更显出几分凛冽的气势来。 在慕北辰走近时,绿雀和月桂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慕北辰身后跟着的凤梧倒是没离开他左右,倒不是他没有自觉,而是慕北辰从小到大受到的偷袭暗箭不胜枚举,从此养成了段衣或者凤梧不离其身的习惯。便是平日进宫面圣或者去怡妃那头,段衣和凤梧总有一个人在暗中跟随,以防随时出现的不可预测。 “在看什么?”慕北辰凉凉的嗓音比冬天的风还冷冽几分,听到容若的耳朵里,凉气直灌进心口。 容若耸了耸肩,不那么在意的指向萱草:“我在想萱草可清热利尿,凉血止血,用于腮腺炎,黄疸,膀胱炎,尿血,小便不利,乳汁缺乏,月经不调,衄血,便血,外用还可治乳腺炎症,不 第264章 楚大人吃醋的样子真美 鹤鸣台 容若到了主殿门口,意外发现皇帝和贵妃等人还没来,反而她先一步到达。 环顾殿内一圈,因为皇帝不在,大家高谈阔论,觥筹交错,伴随着一旁的丝竹相扣,相对来说气氛还算随意高昂。 也有几人心不在焉的,比如最前头自斟自饮的太子,左右逢源的端王,还有容若一眼扫过去,眼风扫到的刘斯缈…… 男女分席而坐,男为左,女居右,中间三丈宽余。 最叫人称绝的是相隔中间并非实地砖瓦,而是镂空的,里面居然是一池水,深几许不可知,容若目视长宽各有两丈多,有金片荷叶拖着翡翠花蕊,旁边丹顶鹤单脚礼在最上头,如鹤鸣九霄,气吞万里。 再叫容若惊艳的在后头,随着丹顶鹤嘴巴微张,从里面吞吐出徐徐轻烟,将这大殿中央一块晕染的如梦拾荒,美不胜收。 容若心中顿时明了,依着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根深蒂固的思想,难怪并未用屏风得东西隔开,有这块人工打造的价值斐然的水池,看对面的人犹如隔了一层纱,梦幻而充满美感,又不至于看的太清楚了叫人不好意思。 还有一个原因容若大概也是能猜到的,便是今日游园会的最终目的是给皇子选妃,你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如何叫对方看看品貌外表,人家雾里看花,他们烟中寻美人,真真是不错的。 众人背对着容若,她刚要一步跨进去,后面一道声音含笑中带着戏谑道:“美人姗姗来迟,难怪殿中黯淡无光。” 容若不意外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笑眯眯道:“楚大人是说自己吗?” 楚风摇着折扇斜斜的倾身探个脑袋过来,抬眸看了一眼背对着两人的殿中众人,以扇子掩唇,压低声音道:“小嫂嫂老实交代,刚才二哥偷偷摸摸约你做什么去了?”说着,楚风煞有其事的眨了眨桃花眼,带出一股子暧昧的味道。 “请楚大人保持距离。”绿雀一只手拦在容若和楚风中间,刻板无波的嗓音配合她青霜若雪的面庞,叫人毫不怀疑若楚风不听,那只手随时都可能会转变为一把剑。 楚风桃花眼微微拉长,眸中转过一抹惊讶,“绿雀?你怎么在这里。” 绿雀双手背在身后,不知不觉中移动到了两人中间,这个意思很明白,楚大人您闪边儿去吧您。 楚风摊摊手:“美人无情,最伤我心啊。”话说的感叹,嘴角犹自往上弯起,折扇轻轻挥摇两下,那股子儒雅俊美中充满了写意风流。 “楚大人,请让一让,我们姑娘要进去了。”月桂挺了挺胸膛,走到前面,眼睛直视前方,用余光斜睨着楚风,她发现了,还是绿雀那套好用,气势十足。 容若捏了捏下 第265章 心放的太大 容若看向绿雀,还是绿雀更为可靠点,“那么多人,杂七杂八的,慕北辰肯定听不到我说话,是吧绿雀。” 她暗暗反思了一下,她刚才语气不高,可也不是特意那种压低的…… 容若心口坠坠,就听绿雀以她惯有的平稳冷练的声音道:“属下认为,王爷是能听到的。” 容若伸手盖住脸,头要钻进桌子里,只当自己不存在最好,她分开指缝悄咪咪的偷瞄慕北辰一眼,他正好在和旁边的官员寒暄,清素的脸庞不苟言笑,让脸部轮廓看上去仿佛是刀子细细雕刻出来的一般的质感,不知是不是容若错觉,感觉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更加阴冷森凉。 完了完了,慕北辰那个小心眼,最记仇! 容若都可以预想到他用目无中人的刻薄语气吐出愚蠢两个字的表情,真他娘的一副欠揍的嘴脸。 容若在心中暗暗比了个拳头,不由得想起刚才鹤鸣台外一幕,彼时慕北辰很不道德的根本没有提醒她一下,就拽着她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大回旋,晕晕乎乎落地时,某人还奚落她扒着自己不放。 想到那尬出天际的场景,容若恨不得就此把头埋地里——她双手牢牢的箍住慕北辰的腰不算,双脚都用上了,整个快成八爪鱼,完全没有娇弱可欺的我见犹怜的美人该有的形象,最最要紧的是,她素面朝天,还闭着眼睛,摆出一副你快来采撷的表情是闹哪样啊! 容若揉了揉面颊,她没脸了,彻底在慕北辰面前没脸了,她唯一心里安慰的是,除了她和慕北辰,别个也没人看到。 (凤梧遥远的回声:“啊喂,我不是人啊——”) 自打慕北辰出现后,容若吃的就不痛快了,总是让她想起过往两人的交锋下,她好像还没赢过一场? 容若狠狠的捏碎一块兰花豆沙酥,比权势容若没有,比金钱她还欠着他一笔巨款呢,比不要脸容若自愧不如,比反复无常容若真觉得慕北辰这方面比她还像个女人…… 最后,比容貌,我去,就是容貌,容若也觉得没有必胜的把握啊,她越想越气,一盘糕点都被捏成了碎渣渣。 月桂看着糕点,心疼无比,这都是宫廷最好的御膳房师傅做出来的糕点,外面有钱也买不到,就这样让姑娘全糟蹋了。 容若想要趁慕北辰不注意,瞪他一眼,倒是先收获楚风抛过来的媚眼一枚,抖落一层鸡皮疙瘩后,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安心等待皇帝和贵妃等人。 楚风不知故作风流的动作全落在林原秀眼中,她拍了拍肖红梅的手臂,“哎,梅梅你看,我们家小疯子长出息了,都会用眼神勾搭人家小姑娘了。” 肖红梅顺着林原秀的视线看过去,“那位 第266章 流芳斋的骗局 因为一个时辰后的拍卖,流芳斋门口再次聚集起人来,真正能拍的起的人少,大多是凑过来看热闹的,这其中不乏几个心存侥幸来见识见识。 不多时,沿着流芳斋三里地之内围了个水泄不通,人都站到桥头了,还有的干脆上了树,一些过路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秉持着哪儿热闹往哪儿走,也都围拢过来,这样一来,很快的,那片地方热火朝天,在寒冬雪地里,竟是不亚于夏季的喧哗。 凑在前头的是一群妇人,若是糖丸看见了,定能瞧出来其中一个蓝布......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66章 流芳斋的骗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 不跟你们玩了 小青舔瓶身舔的正畅快,听了糖丸的话,头一晃,差点整个就掉下来,连忙拖着瓶子哧溜一下往上爬。 爬到糖丸耳朵的时候白玉琉璃瓶差点掉落,它用蛇尾一勾,瓶子好险打横被勾住了,小青一口气上了糖丸头顶扭了扭身子蹲坐下来,白玉琉璃瓶恰好横档在糖丸鼻子这头。 “小青!我让你打,不是让你往上爬。”糖丸觉得一定是师父给的品种出了问题,明明师父手中的金蛇王很武威霸气的,为什么它生出来的崽是这么个货色啊呜呜,她想退货行不行。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67章 不跟你们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 姑母的体恤 “小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不听话,就休怪我不留情面!”水娘冷笑喊话,一招得手,再出一掌。 糖丸嘴里吹出一个音,唤回了和彩衣女子纠缠的小哈,还有不知道迷路在哪里转圈圈的小紫,以及出其不意咬了某个花蝴蝶女子的小青,“食物?我认识食物啊,大婶你要请我吃饭,可惜我不想去啊,因为你太老了,对着你没胃口耶。” “你少装疯卖傻了,还想着吃,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彩衣女子愤愤的撩了一把被小哈吐口水的头发,持着......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68章 姑母的体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9章 藏了什么宝贝 “小姐可不得说这话,大家都看见夫人是很宠小姐的呢,将军府没有姑娘,夫人便把小姐当亲闺女看待的,您瞧这院子及里面各项东西,哪一样不是夫人精心挑选送来的。”丫鬟在旁边安抚方馨,她认为方馨是因为寄人篱下,心里敏感想多了。 方馨猛的挺下脚步,怒气冲口而出:“要真是把我当亲闺女,为何阻止我嫁给楚风哥哥!” 小丫鬟话语被噎住,脸色有些尴尬的道:“这个……夫人总是替小姐着想的,不如小姐再等一段日子吧,说不定夫人有其......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69章 藏了什么宝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0章 议亲 鹤鸣台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皇帝和贵妃高高坐在上头俯视众人,威仪天成,叫人不敢直视。 容若随着大家跪地磕头后,才站稳了身子,就听到皇帝低沉富有中年男子特有的磁性嗓音从上首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孤零零的一盏酒杯躺在大殿中央,沿着毯子上留下的弯曲细长水渍的印痕,大家一同把视线转向太子的方向。 太子一个激灵,肚子里那点酒全都消散了,脑门上一滴冷汗不经意的流下来,哪还有半点刚才那股子教训内侍小太监的疯狂劲儿。 “......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0章 议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 皇兄被掉包了 “摽梅之年,燕燕于飞。”瑾贵妃笑容在眉宇间展开,华贵端庄,于轻松谈笑中带着贵妃浑然天成的气势,“刘相若舍不得远嫁,留的近些未尝不能走动。” 刘昌本见瑾贵妃如此说,心中一动,显然瑾贵妃有做媒的意思,他脑海中过了各种想法,脸上不动声色道:“娘娘说的是,不过小女自小被夫人娇宠,臣本想着再教导两年……” 瑾贵妃不待他说完,抿唇轻笑一声,对着刘斯缈招手:“刘相过谦了,便是本宫都常听说刘相家的千金大方得体,美人如......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1章 皇兄被掉包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 母慈女孝 瑾贵妃那边已经拉着刘斯缈聊家常,其他人也该干嘛干嘛,反正大家心里都有数,看起来瑾贵妃是有意给刘斯缈指亲,就不知道是指给哪位皇子了。 刘昌本作为一国之相地位摆在那里,早年太子选亲的时候皇帝考虑过刘家,不过一来刘斯缈与太子年岁差了点,二来蔺妃出面向皇帝求了陆家,皇帝认为太傅与太子有师生情谊,结亲倒也是般配,就顺理成章的赐婚了。 倒不是蔺妃不想和刘相结为亲家,还是太子身边的蒐先生出的主意,如今太子已成年而皇......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2章 母慈女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 闪瞎你的犬眼 容若眯了眯眸子也想起来,当日跟在晴棠身后的小宫女中有她一个,难怪看着脸熟。 “咦?”月桂张望了半晌,疑惑道:“看她的样子,好像是来找姑娘您的。” 果然,那位小宫女望到她们看过去后,脸色又是着急又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手舞足蹈的在那边胡乱飞舞,容若侧头对月桂说了两句,月桂点头从殿中悄悄退出。 很快的,月桂又回来了,对着容若耳语两句,容若手指头揉了揉额际,皱眉道:“太医院那边的人呢?” “小锦说都在呢,不过太子妃......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3章 闪瞎你的犬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4章 你想怎么比 京中的女子自小都是修习各种才艺,只是根据自身特性因而侧重点不同,不过随便拿一项出来表演不在话下。 大家没想到,看着病恹恹随时都能倒下的战如歌有如此琴技,手法上甚至不输才女之称的刘斯缈。 唯有容若知晓常年生病的人不得出门,音乐也可作她平生寄托,任何事情但凡多付出了心血,定然能得到与之相匹配的成果。 孙婧玉刚才是展示了双手书画的,右手写字,左手作画,成品算不得多绝妙,不过胜在新奇,叫人耳目一新,且狂草飘逸,......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4章 你想怎么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5章 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容若最初是抱持着看八卦的心态进宫参加游园会,谁知到了最后,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八卦,实非容若情愿。 她站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一抹怨毒的视线从某个角落毫无避讳的直射过来,即使隔的距离有点远,可容若还是捕捉到了来源—— 哟,文琪妍从雪地里爬起来了,旁边唯唯诺诺的不就是她那位姐妹嘛。 容若现在没空搭理文琪妍,她美眸半转,目光雪亮,在这大殿之中放出灼灼光芒,渲染出几分叫人心惊的寒气来,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点点笑容,......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5章 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6章 杏林春暖,不问富贵 容若嘴角挂着浅浅一抹弧度,一剪素白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好似超脱于世,眼中笑意微凉,轻声淡语道:“皇上,民女有一事想问刘小姐。” 容若清棱棱的目光转向刘斯缈,这一场父慈女孝在容若眼里只看出了道德绑架,她不禁想问一句,堂堂高门宰相之女拥有世上无数人比不得的背景权势,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难道真的是饱暖思淫、欲,否则问问街上辛苦讨生活的老百姓,可曾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连父母都顾不得。 “刘小姐,我若......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6章 杏林春暖,不问富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7章 容姑娘是魔鬼变的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刘斯缈被抬去了鹤鸣台旁边的一个暖阁,刘家父母自然是跟在一旁的,妃嫔中瑾贵妃需要在宴会现场继续坐镇,只有怡妃过来看看情况,蔺妃冷眼旁观左右与自己没关系,落的个清净。 饶是大部分人原地未动,还是呼啦啦跟过来一大帮的人,有刘家的侍从们,也有和刘斯缈交好的同伴,还有怡妃及宫里来替皇帝瑾贵妃表示关心慰问的。 容若让月桂堵在暖阁内室的门口,合上房门时,刘夫人扑过来,差点扑倒容若,让身边的侍女扶住了......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7章 容姑娘是魔鬼变的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8章 大侠冷静! 鹤鸣台 宴会上刘斯缈闹的一出,成了席中众位谈资,一口气走了不少人,大殿里头的座位空落起来。 皇帝身边没有怡妃和蔺妃拌嘴,顿时安宁不少,几位低阶的妃嫔自然是不大会轻易开口的,偶尔才附和瑾贵妃两声,说的都是场面的客套敷衍。 舞池里再次有舞娘翩翩起舞,丝竹声悦耳如珠玉滚盘,随着丹顶鹤徐徐吐出的轻烟,不用特别布置,已经让整个大殿充满了一种梦幻般的唯美。 好不容易慢慢恢复原来的宴会场景,忽而一道惨叫划破空间,直达殿中。 那声音尖刺凄厉,叫人听了都觉不寒而栗。 “嘡——”的一声,余音颤颤,是伶官手中琴弦被吓的骤然断裂。 一时间,殿内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 “我好像听见有人的叫声。” “确是有些像人在外头尖叫……” “这可是宫里头,少说多吃。” …… 虽不敢明着大声议论,互相间靠的近的到底忍不住耳语起来,特别是好奇心更重的妇女们,都不明白宫里头怎么突然出现这种不和谐的音调。 很快的,有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鹤鸣台外头求见,声音遥遥传进来,依稀听见:“……奴才有要事禀报。” 皇帝身边的刘恁一个眼神,内侍太监尚雬手臂挂着佛尘,弓着腰快步从边路走了出去,倒得殿门外,刚听那小太监耳语一句,面色骤变,叫最外面几席的官员看了个一清二楚,互相面面相觑,狐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尚雬让小太监候在殿外,自己又匆匆的自殿内边角返回到刘恁那头,单挑重要的说了两句,饶是刘恁在皇帝身边久了练就处变不惊的本领,乍然听闻尚雬说的,神色微微一变,顷刻间又很快恢复过来。 席位间,林原秀手指头往桌子上敲了敲,眯着眼道:“梅梅,今日这个宴席有点意思啊。” 肖红梅低头压了口茶,打开眼帘瞟了瞟林原秀,道:“有人不想安分罢了。” 林原秀低笑一声:“那可不,就说刘小姐,本来我也道是个好的,外貌标致,才情卓越 第279章 解语不解毒 鹤鸣台旁边的暖阁里,守在外头的人都在焦急等待,偌大的房间没有人说话,安静的能听见窗外鸟雀惊扰花枝,枝颤叶动,抖落簌簌碎雪的声音。 怡妃坐在主位上,虽是慵懒闲适的模样,到底是一宫之主,难掩通体气派的华贵逼人,仿佛没多久在皇帝面前娇笑卖俏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使人越发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听到外头的惨叫声之时,怡妃正招了慕北辰过去说话,“你是长大了,不用听本宫教诲,可本宫到底是为了你好,女子间的事情本不该大男......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79章 解语不解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0章 梅园风波(一) 梅园 烟姿玉骨,淡淡东风色,勾引春光一半出,犹带几分羞涩。 这一方天地放眼望去,千树万树梅花,或卧于溪水边,或穿插在奇珍名卉间,可窥见梅花流枝缀玉时,十步一株,花瓣落满奇石小桥上,碾为尘土更作香,一路行来便是步步生香。再有老藤古柏、清溪秀竹,亭台水榭环绕着红梅绿萼,处处冷香迷雾,疏影横斜,就是仙境也不过如此。 只是,现在时节未到,一场冬雪吹的满园枝残叶败,孤零零的黑枝丫往外探出去,露出零零落落的花骨朵,......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0章 梅园风波(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1章 梅园风波(二) 梅园深处,萧肃清落,禁卫军把方圆五里的地方层层围住,不叫任何人擅自闯入。 皇帝和瑾贵妃面前,突然蹿出来的宫女额上鲜血流的两眼发红,抖着单薄的身体,手指容若,唯恐别人不信,而分外强硬的语气大声叫道:“奴婢确定,奴婢曾看到这位容姑娘在鹿水宫外和黑衣人见过面说悄悄话。” 怡妃眼珠子转了一圈,两指捻着丝绢半掩嘴唇:“你是哪个宫的,可确定看见了,没有半句虚话?” “奴婢不敢说谎。”宫女匍匐在地,很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1章 梅园风波(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2章 梅园风波(三) 容若现在回想起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年轻女子,人之已死,那些厌恶反感都随着消散,倒是产生些怜悯来,到底是太年轻了些,还不到二十呢。 容若晃神的时候,有纷杂的脚步声在梅园里响起,容若转过脑袋,就看到身材高大,挺直了腰杆,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的燕回。 久经沙场,该是充满血腥杀戮之气的,可容若在燕回身上分明感受到的是阳刚魁梧,被战场洗礼过的坚韧不屈,他眼神坚定,步伐稳健,似乎带着一往无前的毅力,周身散发出雄浑的......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2章 梅园风波(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3章 梅园风波(四) 皇帝重新落座,其他人也随之起身,顾不得拍掉衣摆上的灰渍,就听得静王问晁震的话,不禁一愣。 莫非这静王真与燕回有那么深的交情,不惜得在皇帝如此盛怒之时,还要替燕家说话不成? 在场的无一敢说话,都在内心里默默编排,想来皇家出了个另类,以前怎么没发现静王看着冷心冷情,却原来是如此重情义的人。 只是…… 一双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容若和陈晨之间轮着转,难道静王半点不在意自己未婚妻与别的男人有染之事? 心胸可真开阔! “卑......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3章 梅园风波(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4章 梅园风波(五) 容若避开别人有意无意的探视,她双眸直视前方,黑白分明的眼神中清透坦荡,一袭素白剪影长身而立,腰杆挺如细竹,任尔东西南北风,百折不弯。 晁震把信直接呈给了刘恁,反正叫他说,他是说不出口的,还不如交给皇帝来评判。 其他人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暗中打探皇帝的神情,不过皇帝眼皮下垂,掩盖住了里面的神色,脸庞如被阴云覆盖,还不能见晴朗,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父皇,儿臣刚才听说容若在锦澜殿曾经掉落......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4章 梅园风波(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5章 梅园风波(六) 燕回恰好也回头跟父母对视上,这一来二去,连燕珣都品出些味道来,一时间更是心情复杂,他和楚望知才谈好了计策,没想到这一招来的如此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皇帝眼眸闪过一抹晦暗的光,手指指腹摩挲着玉扳指,虽然绕了一圈,现如今看来恰好又是他想要的局面,燕家人不顾宫中体制规矩,与早有未婚夫妻身份的皇子的未婚妻眉来眼去不止,公然在宫中鸿信传书,这都不是不给皇帝体面的事情,而是目无皇权,丧失人伦道德,......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5章 梅园风波(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86章 梅园风波(七) 慕青青和晁震这一撞,原来的队形就给撞乱了,容若在扭正歪着的身子时,还不知给谁踩了一脚,就感觉脚背和最小的两根脚指头给碾压了一下,然后一阵麻,接着是后知后觉到来的痛感,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 慕青青身边,瑾贵妃走过去怜爱的捧起脸瞧了半晌,皱眉道:“肿了,你这个孩子跟着太后礼佛了一年,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待会儿去找本宫的赛雪膏来给公主抹上。”后半句自是对常跟着的舒晴说的。 “哎呀,不要紧啦,儿臣还有要事呢。”...... 《策江山:嫡若惊鸿》第286章 梅园风波(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