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在三国觅登天》 第一章 开局两道姑 霍海祖上三代都是货郎，姥爷辈就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的卖些针线头绳，梳子镜子之类的小玩意。 到了爷爷辈，则是踩着自行车，拉着泡沫箱，冬卖发糕夏卖冰棒。 等到他爹当家的时候，又升了级，交通工具变成了三蹦子，贩卖的货物，也从时令水果到瓜子花生蛋卷等零食，多达几十种，卖货范围更是达到了方圆几十里，临近几个镇的乡村他都会跑到。 让人没想到的是，到了霍海这一代，也还是摆脱不了做货郎的命运。 大学毕业在外打工三年的他，工资总是只能勉强养活自己，眼看着在城里买房买车娶媳妇是遥遥无期，他爸一咬牙，把祖上三代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买了辆五十铃货柜车，让他拉着货，在附近几个县的乡村兜售，给那些乡村小卖部批货送货啥的，就在乡村扎根发展，也算是继承祖业了。 新手上路，考了驾照几年都没什么机会摸车的霍海不免有些紧张，照着手机导航在乡村公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倒是进了几个村子，卖了一些货出去，还从这些村里收了不少鸡鸭蛋土特产，准备到县城贩卖，城里人都稀罕这些玩意，好销的很。 生意越是好做，越是让具备经商基因，从小接受祖辈生意经教育的霍海信心倍增，想要将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去，却忘了当地的复杂地理环境。 两个小时后，当他的车子开到了邻县的山区的时候，他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没办法，这一带的村子都建在山窝窝里，而且水泥公路还没有修通，只有一些砖渣或者碎石子铺就的道路，还修的弯弯拐拐的，四周又树大林深，几十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只需要拐几个岔路口，他再想要原路返回，可就难了。 至于手机导航，人眼睛都看不清的路，导航能看的清楚才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车轮子下面压的，就是铺满树叶的黄泥巴路了，而且完全没有什么车轮或者人走过的印子。 不过，出门的时候霍海的爷爷和他的爸爸都交待过他，只要有路的地方，就肯定有人，穿村走户卖货的货郎，不要害怕位置生，越是没去过的生僻地方，货越是好卖。 果然，听长辈的话是没错的，有路的地方，确实有人。 只不过，霍海看到的人，不是真人，而是纸人，黄黄的符纸剪成的人，有很多，像下雨一样，从天空中不知道什么高度不断的飘下来，瞬间就遮挡住了他的前挡风玻璃。 一脚急刹车下去，他顿时便感觉自己和车子起飞了，而且，这个起飞的过程持续了好久，一点也没有要着地的样子。 “难道，车子跌进了山谷里的深渊？” 霍海如是想着，耳朵里，却是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大贤良师此前路过这里的时候说过，只要咱们按照太平教的方法进行祭拜，就一定会有太平教的道长现身，搭救咱们全村人的。” 如果霍海此时能透过空间壁障，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就会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光秃秃的山脊上空，而此时，山脊上正有一个面相憨厚的汉子，奋力的向天空中挥撒着黄纸人，那些黄纸人与焚烧的香火的烟雾交汇的地方，霍海的车子，正若隐若现。 而在那撒黄纸的汉子的身后，有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老少少。 如果，此时霍海能看到他们的模样，一定会误以为自己闯到了某个古装剧的拍摄现场。 “这个汉子是个好手，性子实诚，将其吸收进入咱们太平教后，会很好控制，而且，他身后的那些村民都听从他的号令，一定会追随于他，到时候，我兄长麾下，一定能多出一支得力的人马，这次就由我亲自出手，给他们演上一场吧！”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穿着一身土黄色麻布道袍，头顶上扎着一块黄布头巾的小道士，从远处的土丘后面看向这些正在跪拜祭祀的人们道。 她叫褚玉，是真定一带强盗头子褚燕的妹妹，至于她身旁那个背着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褡裢的小丫头，则是叫宝儿，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听到褚玉这么说，这个叫宝儿的小丫头眼神之中明显有了一丝兴奋，拍了拍褡裢，看向褚玉道，“还是用老办法么？” 褚玉点了点头道，“对，待得祭坛上烟气最大之时，你我一跃而出，管叫那些没有见识的乡下汉子，以为咱们是仙女下凡。” “玉儿姐姐说错了，可不是仙女下凡，是仙长下凡，咱们这一身，可是男装打扮呢！”宝儿丫头皱了皱鼻子，朝褚玉笑道。 褚玉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提醒宝儿一会儿按计划行事，却又看到前方祭坛突然闪起了一阵莫名的光亮，只觉得是自己现身的最佳时机，便快速的给了宝儿一个眼神，同时脚下发力，整个人嗖的一声，从土丘后面跃出一丈多高，在那些村民的视线死角方向，往祭坛中央凌空翻身而去。 和她差不多同一时间跃出的宝儿，也在差不多时间，在祭坛中心位置落下，然而，她们才刚站稳脚跟，她却感觉一股巨力，向自己的背后撞来。 “嘭，嘭~！” 霍海清楚的听到了两声响，也不知道车子撞到了什么，反正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停止了先前那种悬空坠落的感觉。 巨大的冲击力让霍海的头磕在了方向盘上，而且，手还戳到了车上加装的高音喇叭的开关键上。 “香蕉苹果哈密瓜，啤酒饮料方便面，蔬菜种子果树苗……” 高音喇叭的声音很大，将哪些正在祭祀的百姓们都吓了一大跳，当他们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在光亮之中从天而降，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圈才停下来的时候，本能的，他们都把身子向后缩了缩。 而刚才那一阵光亮，就是霍海的车子下坠时冲破时空壁障引起的动静，而现在，山脊上那个精心准备的祭坛，则是因为霍海的车子在地面上打甩，给毁的乱七八糟了。 等到那种环绕着汽车的光影消失之后，一个实实在在的金属制作的汽车，则是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就刚才这一下的动静，有些太挑战这个时代的百姓们的认知了，从天而降一个庞然大物在大家眼前，那可是只有神力才能做的到的事情。 所以，那些祭拜的百姓们都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屏住了呼吸，不敢有大动作，眼睛想看，又很怕看的样子，偷偷瞄着汽车的方向。 至于那个之前带头撒黄纸的汉子，则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表情和动作都凝固在了当场。 他心里好乱，本来是想随便装装样子，然后带着村民们加入太平教，跟着大贤良师造反去的，却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不过，到最后，他心里又有些期待，若这动静真的是仙人出世，似乎也不错，到时候他就不需要跟着大贤良师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第一回出来做生意就出事故，回去之后恐怕少不了一顿抽。”这是停下了汽车之后的霍海的第一反应。 环顾四周，他感觉车内并没有什么受损情况，推开车门之后，他则瞬间懵逼了，因为，他刚才并没有把那些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放进心里。 “你们这是……电影拍摄现场么？不好意思，我路过的，没撞坏你们什么东西吧！”看着四周跪伏在地的数十个穿着粗麻布衣的男女老少，霍海大致脑补了一下情况，猜测着道。 本来，他打算直接上车发动车子开溜的，可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车子前保险杠上的血迹，顿时脸色一白。 “我，这是撞人了么？” 霍海的视线顺着车头往两边看去，顿时发现了扑倒在地的两个头上还系着黄巾的人。 “快，打120，救人要紧。” 霍海朝那个正发愣的汉子喊了一句，急忙朝褚玉的方向跑去，但他并不敢移动她的身体，只是先用手指在她鼻前试了试，发现她好像没有呼吸，顿时又心慌了。 “我没开多快呀！不至于撞死人吧！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对，用心肺复苏，先恢复她的心跳呼吸再看……” 有些六神无主的霍海也顾不得太多了，将侧趴在地，脸上蹭了一层土的褚玉扒拉过来平躺在地。 在他的几番按压之下，脸上满是黄泥土，让霍海根本看不清楚颜值的褚玉咳了一大口血出来，顿时恢复了呼吸。 “还好，还好，那个，你们打120了吗？救护车还有多久到？”霍海有些慌张的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站着的汉子喊了一句，又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原来是个小萝莉，嫩芽需要保护，不能太用力……” 霍海心里如是想着，手上不免放轻了几分，依照心肺复苏的方法，给那个小姑娘施救。 “咳咳……” 没按几下，宝儿也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一口黑血，开始轻微的喘起了气，倒是脸上那一层黄土，让霍海看不到她痛苦的表情。 “还没死就好，还没死就好，你们那边怎么样了，120打了没有？”霍海松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看向那个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表情保持僵硬的汉子道。 “小人，小人，王当，见过仙长，不知仙长所言幺二零是何物？小人如何打它，为何要打它？”终于是回了神的王当如同他身后的百姓一样，趴伏在地道。 此前他可想不到这个庞然大物上面，会下来一个奇装异服的人，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仙人出世了，所以，他紧急想了一个‘仙长’的称呼用上了。 场面有点混乱，霍海依旧紧张，但是，在这个汉子开口说话之后，他又突然感觉，空气突然变的安静了。 人人都知道的120，这些群众演员不可能不知道啊！ 而且，自己这是真撞了人，两个被撞的，或许是扮演道姑的小姑娘，她们是真的受重伤了，这些人居然无动于衷，还要跪自己？ 视线从这个汉子的身上看向了更远处的地方之后，霍海的整个瞳孔都缩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自己家乡两百公里范围内的地界，因为，山势和植被完全不一样。 这里，更像是发生过一场大旱灾的地方，地面上没有青草植被，连山上的大树，都以枯黄为多，树皮貌似都被人为的剥干净了。 而他面前伏趴在地的人，则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不像是正常状态的人，这可是特效化妆都化不出来的。 索性，那个汉子说的河北话，霍海基本听的懂，便试探着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禀仙长，这里是常山国的真定县地界。”趴伏在地的王当略微抬头答话道。 “常山国？真定县？难道我一脚油门就跨了几个省，到几千公里以外的河北了？”霍海眼珠乱转，有些不敢相信的在心里暗自道。 看了看那叫王当的汉子不像是在说谎，霍海又开口问道，“那，现在是哪年哪月呢？” 王当再度抱拳道，“现在是光和六年九月初。” “光和六年是什么年？算了，你直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吧！”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的霍海盯住王当的眼睛道。 作为一个后世的正常人，又不是搞历史研究工作的，他可不会去记什么古代的年号，霍海只是觉得，这个‘光和六年’听起来有点耳熟。 “当然是，大汉朝了。”王当有些发愣的答道。 刚才霍海问话的时候，可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感觉很紧张。 “汉朝，我嘞个去，哥这是赶上穿越浪潮了么？”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的霍海有些不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蛋，一阵痛感，顿时从他的面部传来，这可不是做梦。 第二章 立足全靠骗 即便是心里不信，在持续向王当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之后，霍海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自己果真是开着货郎车，穿越到了东汉末年，而且，好像还是黄巾起义的前夕。 至于那两个面色痛苦，头缠黄巾的道姑，只怕是设局忽悠这些百姓们加入太平教的太平教中人士。 情况有些复杂，从小闯祸无数的霍海，一时之间也没有个头绪，最终，他强行让自己先接受现实，冷静下来。 然之后，他想起了车子还没着地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这两个道姑身后，似乎还有一支强大的黄巾军，自己若是把她们撞死了，她们背后的人找上门来，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而眼下，最能化解那些人敌意的办法，就是先救人，避免与他们结下仇怨。 “那个，你叫王当是吧！你们有住处吗？能不能先帮我将这两个人带回去安置？”霍海看王当像是个有力气的，指了指他道。 “是，仙长，只是，小人的住处邋遢不堪，恐怕会污了仙长贵体。”王当并不敢直视霍海的脸，只是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霍海头部以下的位置，就快速的低下头道。 在他看来，霍海身上好像没有任何凡间的尘土气息，白色T恤和黑色皮夹克外套，棕色休闲裤以及那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作，看上都十分精致的鞋子，都不是一般的工匠能够制作出来的，他应该是个仙人无疑了。 “没事没事，不是我住，就是用来暂时先安置她们两个的，对了，你也别叫我仙长了，更加别向我行跪拜大礼，直接叫我的名字霍海就行，我并不是你们祭拜的神仙，只是一个从很遥远的地方过来的人而已。”霍海摆了摆手，语气尽量温和的给王当解释道。 闻言，王当眉头紧皱，这个人能凭空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是只有神仙才能拥有的能力，可是，他又否认自己是神仙。 最有趣的是他的名字，‘祸害’，这可是与他想象中的神仙的名字有些出入。 他却不知道，这是霍海说话时带着一些南方话的乡音，让与他的口音不同的王当听岔了。 很快，王当就扬手给霍海指了一个方向，而顾及到两女的伤势，霍海觉得，让王当背着她们走也不现实，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适合制作担架的东西，他便再度上了自己的车，拧动钥匙，汽车顿时发动，倒是吓的王当等人又是一阵颤抖。 能凭一己之力，移动这么大的东西，还说自己不是神仙？王当心里再度确定，他就是一个刚出世的神仙无疑了。 霍海可不知道王当此时的心理活动，左右打了两下方向盘，发现车子还能够正常行驶之后，他便将车子摆正，拉开驾驶位后面的车门道，“你帮我将她们两个抬上来，放在后排坐上，你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帮我指路，我看能不能将车子开过去，至于其它人，都自行返回吧！” “这是，车？” 看了看车厢内干净的沙发座椅，王当心里一阵忐忑，不仅奋力的拍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还将褚玉和宝儿丫头身上的泥土也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们抱上了后排座椅。 霍海全程看着王当办事，发现他还算是个细心的人，而且，是真有把子力气，两个百来斤的人，在他手上像是轻若无物一般，根本不需要人帮忙，就将她们抱着放到了后排座椅上躺好了。 只是，他的心还不够细，没有发现褚玉和宝儿丫头早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完全偷听了霍海刚才跟王当的对话。 而被放在车上之后，她们心里更是震惊的不知道醒来了之后该怎么办，眼前的人，眼前的这个‘车’，可都是她们认知以外的东西。 王当只是看过一次于秋拉开车门上车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车应该怎么上去了，心情忐忑的拉开了车门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霍海的旁边，顿时，一种舒适的感觉，让他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此前，他可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座椅。 “这边都是山坡路段，你最好系上安全带，免得碰的满头包。”准备换挡踩油门前进的霍海向王当提醒道。 “这个，仙长，什么是安全带？”王当小心翼翼的道。 坐的近了，王当才算是真正的看清霍海的面相，五官勉强还算端正，皮肤细嫩的一些，和很多士族家的公子哥也差不多。 脸上没有胡须，所以也看不出年龄什么的，头发很短，好像是被利器修剪过一般，身材也不算高大，勉强比那些士族家的公子哥厚实一些，但与武人莽汉相比，显得有些单薄。 总之，除去他那一身与大家风格迥异的衣服，其它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个普通人。 他却不知，霍海要是长的帅，有肌肉，就不会在城里混了几年，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你边上那条扁扁的绳子就是安全带了，上面穿有一个铁扣子，你把它从肩膀上斜拉过来，插进这个卡槽口里。”霍海指了指王当的座位右边的安全带道。 不一会，王当就按照了霍海的要求，将安全带系好，在车子开始向前开动之后，他便知道了这安全带的效用，能将自己稳稳的固定在了座位上，防止车子颠簸的时候，自己在车内晃动，磕伤脑袋。 不过，坐在后排的两个内腑受伤的姑娘可就不一样了，车子颠簸起来之后，她们痛的全身直冒冷汗，甚至，直接从假晕痛成了真晕。 “亏得哥这货车底盘高，要是辆小轿车，在这样的山路可开不了。”有些忘了形的霍海哔叨了一句，王当却并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不知道底盘是什么，也不知道小轿车长啥样，只好闭嘴不接茬。 车子的行驶速度虽然不快，但是王当等人所居住的村落，距离刚才霍海穿越的地方也不远。 几分钟后，他就在前方一处略显平坦的地方，看到了一片用泥巴枯草或者一些木头搭建的窝棚式房屋建筑。 也难怪王当会说自己的住处邋遢，会污了霍海的贵体，像这样泥糊的窝棚，只需要住一天，身上就会有一股泥腥子味，只需要住两天，头上就会长虱子，只需要住三天…… 好吧！ 时间住的长了，肯定就会与霍海刚才看到的那些衣衫褴褛，满面邋遢的百姓没什么两样。 告诉王当怎么将安全带解开，打开车门下车之后，霍海也下了车，眼前这副景象，可不像他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强汉风貌。 老百姓们骨瘦如柴一副乞丐的模样且不说，住的地方也比后世的荒山废宅还简陋，也难怪张角一发动黄巾起义，数百万的百姓会应声而从了，都是苦日子给逼的。 “你先在屋里铺垫一下，再将她们从车里扶下来安置，我去城里找个大夫来医治她们。”霍家世代货郎，霍海大学的时候学的也是工商管理，跟医药完全不搭界，他可没有治好两个被车子撞到重伤的姑娘，在开车来的路上，他就想了好多办法，最终，只能选择向这个时代的大夫求救。 “去城里，用，您的车去？”王当有些发愣的指着汽车道。 他还指望着霍海拯救全村的人呢！他要是是走了，村里的人有几个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可就不好说了。 而被他这么一提醒，霍海也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开着汽车到处跑，太招摇了，小儿携重宝过市的下场可不太好。 “那车子就不开了，你告诉我，有大夫的县城在什么方向，距离这里多远，我走路过去。”霍海想了一下之后道。 闻言，王当眼珠子转了转道，“真定县城，距离咱们这里可有二百多里地呢！不过，县城里也未必有什么名医，这两年闹旱灾，有能力逃走的，都逃走了，我看她们两个都是太平教的高人，些许撞伤，要不了她们的命的，只要有汤水和食物果腹，休养几天就好了。” “你管这，叫些许撞伤？还几天就好？”于秋指着被王当抱下来的，嘴角还挂着血的宝儿丫头道。 他车头保险杠上，可还有一大滩血迹呢！吐了这么多的血，伤能轻？ 还有，你们这些乡下的苦哈哈都还没有逃难逃走呢！城里的大夫会先逃难逃走？ 不过，听王当说县城距离这里有二百多里，他瞬间又打消了走路去城里找大夫的想法。 凭他这双脚丫子，走二百多里的路，还是走一个来回，那至少得好几天的时间，几天后，这两个小道姑的尸体恐怕都腐烂了。 正犹豫间，王当又趁势给他解释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伤确实可能要命，但是对于像她们这样的太平教的高人来说，这点伤却算不得什么，能穿这样的道袍在四方传道的教士，都是练出了内劲的高手，不是穿胸断头的伤，可不那么容易死。” “有这么神奇？还有，这个‘内劲’，又是什么？是一股可以在奇经八脉中流转的真气形成的劲力么？”霍海十分好奇的问道。 他现在可还不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说不定，是像武侠小说里一样的高武世界呢！ “内劲就是一种从小修炼武艺，自内腑而筋骨，产生的比普通肌肉收缩时爆发出来的力量要大许多的一股劲力，练出了内劲的练家子身体都很强壮，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进行调整，将伤害降到最低，尤其是这种冲撞伤。”王当有板有眼的给霍海解释道。 “看你这么了解内劲的样子，莫非，你也练出了内劲？”霍海很是好奇的问道。 “小人的父亲曾为军中百夫长，在军中戍边之时，曾向将军求得了修炼内劲的方法，小人自幼在父亲的鞭策下修炼，十二岁的时候，便修炼出了内劲，现在单手可举三百斤，就是凭着这身本事，小人才带领村民熬到了今日，当然，这点本事在仙长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的。”王当谦虚的道。 历史上，他可是张燕属下与孙轻同列的小帅，如果将人的武力上限定为一百点的话，他的武力至少是在七八十左右，在三国时期算的上是二流武将。 不过，仅仅是看过演义，简单的玩过几款三国游戏的霍海，根本不知道王当这样的无名小卒。 “呃，咳咳，都跟你说过不要叫我仙长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听说王当一只手就能举起三百斤，霍海顿时便对他另眼相看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恐怕还举不起一百斤呢！跟王当一比，他就是只弱鸡。 只是，他没有想过的是，此斤非彼斤，汉朝的一斤才两百多克，跟后世的半斤差不多。 “小人，小人哪敢直呼您的名字啊！”王当有些局促的道。 “那就，在后面加个什么，比如霍兄，或者是霍老弟，哦对，你们这边兴叫表字吧！可惜我没有啊！”霍海笑了笑道。 “呃，这个，要不，以后小人就叫您霍先生吧！”跟霍海说话还有些紧张的王当抹着额头道。 他确实有把子力气，但是口才嘛，就欠佳了，刚才，他就差点暴露了自己想要留住霍海的心思。 而此时，被王当放在屋内凉席上的褚燕和宝儿丫头也是松了口气，现在，她们内腑受伤，不能随意动弹，正在用眼神相互交流，怎么对待这个霍海霍先生呢！ 因为，用太平教的忽悠伎俩发展势力的她们，太知道太平教的教义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张角瞎编出来愚弄百姓跟自己造反的。 现在，冒出来一个疑似神仙的人，她们可傻眼了，在不知道这个神仙拥有什么能力，对太平教持什么样的态度之前，她们可不敢让他到处乱跑，否则，大贤良师精心策划的谋反行动，可能就要功亏一篑了。 而初来驾到的霍海，此时却是对王当所谓的内劲产生了兴趣，开始问起了各种问题。 原来，并不是像霍海想象的那样，内劲会有一些什么境界之分，而且，内劲的强弱，也并不完全决定一个武人的战斗力，招法精妙，出招速度的快慢，爆发力的强弱，身体的耐力，都能决定一个武人的战斗力。 比如，内劲强力的人，如果招法一般，速度一般，在战阵上对上刀法精妙，或者是专精速度的对手的时候，是有可能被秒杀的，两个武人在对阵之前，通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对方，只有在各方面都修炼到很强的地步的武将，才有更多的信心和更大的胜算。 而且，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流行武将单挑来决定战争胜负，哪怕是官兵剿匪的时候，都更愿意像这样单挑着打，因为，避免掉了混战，就能将自己一方的损失降到最低，有点像是演义世界里描述的那种战争模式。 王当的这一番讲述，让霍海惊叹不已，也更加让褚燕和宝儿丫头确认了，霍海是来自这个世界以外的人，否则，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谁都知道的事情。 “仙长，不，霍先生，您身为仙界之人，应该不屑于我们凡人的这点微弱力量吧！”王当讲解了半天之后，好奇向于秋发问道。 “呃，这个，确实，在我们那边，如果发生战争，已经不会像这样凭个人武力肉搏了，会用一些比较厉害的武器，可能在千里之外，就能杀伤很多敌人，决出胜负。 不过，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仙界，只是距离这里比较遥远，和这里有一些时间和空间壁障的地方，我们将其称之为不可知之地。”霍海有些心虚的答道。 在知道王当一只手就能举起三百斤之后，他说话就开始半真半假了，万一让王当知道了自己的老底，生了歹意，自己的车，自己车上的一车货，恐怕都要被他抢去，自己说不定还会被他杀死，所以，暂时还得保持神秘，先忽悠着。 第三章 手机的作用 王当唯一医治褚燕和宝儿的手段就是给她们喂点水，稍稍有点社会经验的霍海觉得，出血过多的人即便是要补水，也应该是红糖水。 于是，货车的车厢被霍海打开了，在因为颠簸而有些散乱的货物中翻找了半天，霍海终于找到了红糖，在王当用陶锅烧了一锅水之后，他直接往里面倒入了半包红糖。 整个倒糖的过程中，王当的鼻孔都在抽动，因为，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十分确定霍海的车厢里装着很多食物，只是，不好意思张嘴向霍海讨要。 “咕噜噜！~” 王当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由于他家就一间窝棚，厨房，柴房，和卧房都是一体的，红糖在陶锅里化开之后，总共不过三十几平米的窝棚里，全部弥漫着糖的香味，让他不停的吞着口水。 “怎么？饿了？”霍海看响喉结不断上下蠕动的王当道。 “呃，是的，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吃饱肚子了。”王当面色微红的道。 “怎么，连你这样练出了内劲的高手，也弄不到食物了？”霍海已经从地貌中大致推断出了这边正闹着旱灾，但如果像王当这样的人都弄不到食物，那么，那些普通百姓是什么状况就可想而知了。 “别说是食物，就是锅里烧的这些水，也是我家里最后的存留了，北地连续两年大旱，也就是我们这一带靠着山，在开春以后还能进山找些吃食，可到了秋后，草木枯黄，百兽进洞，我们就再也难以寻觅到食物了，其它地方的情况可能比我们这更糟糕一些，早就易子而食了。”王当将头一垂道。 “所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霍海一边发问，一边将糖水倒入两个陶碗里，并且找来一支陶制的汤匙，开始慢慢的搅动，给糖水降温。 “我们在祭拜，大贤良师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我们只要祭拜黄天，信仰太平教，就能随他一起在甲子年起事，改换新天，过上好日子。”王当老师的向霍海答道。 祭拜黄天，能把我从另外一个时空弄到这里来？ 霍海心里如是想着，很是不信的皱起了眉头。 然而，他又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张角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都已经喊出来了，也就是说，黄巾起义就要爆发了，这个地区即将进入战乱，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呃，那个，像之前的那个祭拜仪式，你们能再搞一回么？”霍海弱弱的问道。 此时，他十分的想要验证一下，自己能不能通过那个祭拜仪式，再穿越回去。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没有钱买香烛符纸了。”王当摊了摊手道。 “钱么？我有。” 说着，霍海往口袋一掏，却突然想起，后世的钞票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法用，忙改口道，“挣钱对我来说可不难。” 做生意，恐怕是是霍海穿越以后唯一能用的上的本事了，他一边说着，脑海里还一边努力回想着，玩三国游戏时的时间周期，黄巾起义爆发的时间点，貌似，是中平元年正月以后。 而现在，王当说是光和六年九月，也就是说，他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回去，因为，明年就是中平元年了。 想了想自己还有一车的货，霍海心里顿时有了一些把握，看到碗里的糖水已经没有多少热气，他便用汤匙慢慢的给并排躺在屋中草席上的褚燕和宝儿丫头喂。 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甜味的宝儿丫头忍不住咽的快了一些，顿时便让霍海发现，她已经恢复了意识。 一边继续给她喂糖水的同时，霍海一边向她们两人道，“两位道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将你们撞伤，不过，撞伤你们是我的责任，我就会负责到底，在医治好你们，给你们一定的补偿了之后，我才会离去。” “离去？霍先生您可不能离去，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村里的这些人，没有您的帮助，他们大多都撑不到大贤良师起事的时候。”还没等褚玉有什么反应呢！王当就单膝跪地，拱手向霍海求道。 这时，慢吞吞的在后面走回来的村民们，也已经距离王当的住处不远了，霍海朝他们的身影处望了望，最终，没能一口拒绝王当。 除了是可怜这些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之外，他还有些害怕王当狗急跳墙，强留自己在这里，毕竟，那个祭拜仪式，霍海还得指望他们帮忙重演不是。 而王当的这一举动，正符合褚玉的意愿，此时，她也不再沉默了，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贫道这身伤，恐怕一两个月内是好不了的。” 对此，霍海倒没有什么怀疑，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两个道姑被自己撞的吐了那么多血，就是在床上躺三四个月，霍海也觉得正常。 可是王当不这么认为，他知道练家子恢复起来比普通人快的多，能够这么快就张嘴说话的伤，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全好。 看来，这两位太平教的道士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想要留住霍海。 “所以，现在宇宙级难题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霍海看着已经围到了王当屋门前的那些村民道。 “宇宙级难题？”王当抓着头皮，不明白霍海说的是什么。 “就是，晚饭该吃什么？”霍海给王当解释道。 要知道，王当家里，可是连水都没有多余的了。 “呃，这个……”王当的眼神瞄了瞄屋外的货车，霍海瞬间就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想吃自己带来的东西，这可不行，这些超越了时代的产品，现在都是宝贵的资源，都拿来给这些村民们吃了，太不划算了。 而霍海之所以在褚玉开口说话之后才提出这个问题，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褚玉想帮助他哥哥招揽王当这拨人，那么，肯定不会想要得到一些饿死的尸体。 所以，她们一定准备了一些食物，至少，能够让王当他们撑到去她哥哥那里的食物。 果然，在霍海对王当的表情动作表现的无动于衷之后，褚玉张嘴说话了。 “其实，大贤良师早就知道了这个村子的困难，所以，一早就让我们备了一些粮食在附近一带，往北十里左右的回风岭左侧山脚下，有一处山洞，山洞里藏有五石粮。” “五石粮食么？倒是可以供这些村民们吃几天的了，王当兄弟，这个回风岭的位置，你应该知道吧！带一些村民们去将粮食背回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霍海直接给王当分配任务道。 听说有粮食，王当和村民们的干劲顿时大了起来，还不待王当吆喝，大多数人就转身往向北的方向走去，可别看他们骨瘦如柴的样子，霍海十分确定，他们走起山路来，比自己还利索，而且手头上的劲，比最多只能扛起两箱矿泉水的自己要大。 “当不得霍先生兄弟之称，小人去去就来。”有些迫不及待的王当朝霍海拱了拱手，快速的向那些村民追去。 待得他们走远了一些之后，霍海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并排躺在草席上的褚玉和宝儿丫头。 “你，是故意支走王当的？”见到霍海的笑容不对，褚玉皱眉道。 霍海露出了一脸坏笑，点了点头。 “你，你，你要干什么，可不能欺负伤患……” 看到霍海脸上的坏笑，褚玉顿时紧张了起来，如果她的胳膊能动，此时一定会抱住自己的胸口。 “我欺不欺负你们，就看你们配不配合我了。”霍海假意坐在了草席边，向褚玉靠近了些道。 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坏事，但是，这种举动，给褚玉的感觉就是，他马上就要做坏事了。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褚玉十分紧张的向霍海问道。 “我是什么人，刚才你们偷听的时候，应该都知道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后续的计划。”霍海依旧带着一副坏坏的笑，看向褚玉道。 没办法，穿到这样的乱世，他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还没等找到穿回去的办法呢！小命就先丢了。 所以，他必须把褚玉的身份，以及她们后续的计划搞清楚，否则，一旦和黄巾军扯上关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为霍海知道，黄巾军根本就成不了气候。 “我我我我叫褚玉，我兄长是褚燕，是真定一带最厉害的游侠，大贤良师任命的小方统领，你若是欺负了我，我兄长他……”说到这里，褚玉没词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编几句词，唬唬像王当这样的普通人还行，想要吓唬像霍海这样的疑似神仙的人，就完全不行了。 “褚燕，褚燕……”霍海小声默念着这个名字，仰起脑袋，在记忆里不断搜索三国时期的名将，却没有一个对的上号，唯独有一个叫张燕的，好像就是河北真定这一带的黄巾军头目，而且，最后降了曹操，封候拜将，得了善终。 莫非，这个褚燕，就是张燕？ 而此时，他正处于招兵买马，发展势力的阶段？ 基于这个推测，霍海又向褚玉道，“我所料不差的话，你兄长应该是想暗中招兵买马，聚拢人手，干大事情。” “这，这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真的是神仙，可以料知过去未来？”褚玉一脸震惊的道。 看到她这个表情，霍海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笑了笑道，“我若真是神仙，又怎么会理会你们凡间的这些俗事。 不过，我也不是像你们这样的普通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自一处不可知之地，我们那里的人，拥有很多神仙才拥有的力量，比如，千里传音，隔空见面，一日飞行万里，远距离使用武器杀人等等。 你或许可以将我们理解为，一群快要成为神仙，却还没有成为神仙的人。 由于出了一些意外，我从不可知之地，流落到了这里，现在，我想要回去，如果你们帮助我回去，你们可能会得到你们想象不到的丰厚回报。” 霍海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直接让褚玉和宝儿丫头两人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她们此前可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知之地，还有这么强大的人存在。 霍海则是给足了时间让她们理解这些信息，反正王当他们来去要走二十里左右的路，没有三四个小时功夫，是回不来的。 “我，我们要怎么帮助您回去？”思考了好半天之后，褚玉最终没能扛住那个所谓的想象不到的丰厚的回报的诱惑，开口问道。 “我被王当他们整的那个祭拜仪式凭空拉到了这里来，我想让他们重复之前的那场祭拜活动，看看能不能再度打开空间通道，回到我来的地方。”霍海直言道。 “这样么？倒不是很难，只需要我们找些香烛符纸来，就能重新将祭坛布置起来，只不过，现在我们有伤在身，难以进城采买，待我二人伤好，定会为仙长筹备好。”褚玉眼珠子转了一下道。 她们太平教之人，别的东西不多，忽悠人的香烛符纸可是多的很，不过，她并不打算直接弄来帮助霍海找到回去的路，这个所谓的不可知之地，还有霍海描述的那些神奇的力量，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现在比之前更加的想要把霍海留在这里，以便套取更多有关不可知之地的信息。 甚至，她还想要去到所谓的不可知之地去，学习掌握这些通天的本领，霍海，可是唯一能够让她与这些有通天本领的人沾边的人，她又怎么会放过机会呢！ 只不过，由于霍海坐的距离与她比较近，看到她刚才眼珠子一转时略微异样的神情，心里已经警惕了起来，怕这个小姑娘又生了什么心思，想了想之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道，“人有三魂七魄，少一魂一魄，暂时不会有什么异样，时间长了，就会得失魂症，成为生不如死的行尸走肉，为了让你们两个尽心给我办事，我决定先收了你们的一魂一魄，待得事情办完之后，我再还给你们。” 说罢，他便将已经没有了信号的手机的照相功能调了出来，并且开了美颜和闪光，对着满脸震惊的褚玉和宝儿各点了一下拍摄键，然之后，霍海还故意邪邪的笑了笑道，“想知道自己的魂魄是什么样子么？给你们看看吧！” 说罢，他就将手机荧幕上的照片亮给了褚玉观看。 身为一个古代人，又怎么可能见过智能手机这样的东西，当褚玉和宝儿看到霍海手机荧幕上的自己的时候，心里顿时又恐慌又惊奇，一点也没有怀疑过霍海说的是假话。 让她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魂魄，居然比自己本人漂亮那么多，或许，魂魄，是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吧！ 第四章 香蕉配泡面 古人就是那么好骗，仅仅是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两女就对霍海服服帖帖的了。 所以，没费多少口舌，霍海就从她们嘴里知道了褚燕的全盘计划。 为了招募人手，褚燕此前带着属下的数百游侠，抢劫了好几个豪强的庄子，得到了不少的粮食，现在，这些能够让那些断了粮的百姓们活命的粮食，就是他钓鱼的诱饵，附从他的人就有粮食吃，不附从他的人，只有饿死。 现在的世道就是这么残酷，这不由的让霍海对自己的那一车货，看的更加宝贝了起来。 从小就接受小商贩思维教育的他，可是不愿意吃一点点亏的。 不过，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大智慧，只有点小聪明，得谨慎些为自己做两手准备，万一自己穿不回去了，还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而在冷兵器时代，猛将和人手就是力量，就是活下去的资本，目前来看，王当算是一个不错的资源，至于褚玉和那个叫宝儿的小姑娘，姑且算半个。 毕竟，没听说她们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名，倒是她们身后的褚燕，算是一个名将，如果能忽悠到手下听用，那么，他手下的一帮游侠，则也会到霍海的碗里来。 现在，霍海倒不愁什么粮食了，因为褚燕准备好了王当这拨人一路走到黑山去的粮食，每隔三十里左右，都有一个他提前设置的藏粮点，储藏着五到十石不等的粮食。 或许，正是他的这个提前筹谋的习惯，让他每次战败之后都能顺利的逃跑，被后世人称之为飞燕。 “两位姑娘，我对你们口中的大贤良师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你们对他了解多少？”在得知了褚燕的聚众计划之后，霍海又改口问道。 “大贤良师名张角，乃是一位道法高深的贤士高人，受天下苦难黎明百姓尊敬，当然，他的本事，比起你的本事来，可能就有所不如了。”褚燕一边答着话，一边奋力的用眼睛瞟向霍海手中的手机道。 对于被收去了一魂一魄的事情，她可是心有余悸。 “道法高深？你指的是，忽悠人的本事？”霍海笑道。 “忽悠？”褚玉显然不太懂霍海说的这个词的意思，张大眼睛看向他道。 “哦，就是骗的意思。”霍海解释道。 “大贤良师才不会骗人呢！他只会用自己的本事救人，帮助人。”见于秋说张角的坏话，褚玉马上替张角辩解道。 从历史上褚燕改姓张，就可以知道，褚燕对于张角的迷信到了什么程度，褚玉作为她的妹妹，估计也受了很多的影响。 当然，褚燕之所以改姓，也有可能是为了更好的收拢张牛角留下来的旧部以及各路黄巾余党壮大自己，就向吕布，投靠谁就认谁为义父一样，都是为了晋身，壮大自己，这个方面，霍海就懒得去往深里分析了。 而霍海想要不与褚燕起冲突，首先就要了解的是，张角让他们死心塌地信太平教的套路。 所以，他又向褚玉问道，“那他是怎么帮助别人的？又是凭什么让你们跟他一同起事造反？我看就是骗，你不说其中道理来，我反正是不信。” 以褚玉的文化水平，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激将法，被霍海这么一激，有些天真的她马上就开口道，“大贤良师用符水拯救了很多得了瘟疫的百姓，他之所以会召集大家造反，是因为他见到大家都没有粮食吃了，不造反，不抢那些大户和狗官家里的粮食，就没有活路了，这才不得已为之的。” 得，古代造反者最惯用的套路，用一些小恩小惠，树立人望，再利用百姓们迫切的想要解决粮食危机的心理，煽动他们。 只怕张角灌给那些百姓们喝的符水，本就是药水。 而喝了这种本来就是药水的符水之后，侥幸没有死的人，还有他们的亲属，很容易就对张角死心塌地。 而掌握了这些信息之后，霍海就开动起了自己的脑筋想问题了，为什么恰好有那么多得了瘟疫的百姓，被张角治愈呢？ 他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宝儿丫头身旁的那个褡裢，一边将其拿起来翻找，嘴里一边还道，“这么说，你们这些传播太平教信仰的道士，都掌握了一些治病救人的本事咯，你们身上一定带了治病救人的药的吧！我看这瓶就很像，要不，我喂一些给你们吃，说不定你们的伤也好的快一些。” 很快，霍海就将一个用布塞着口的小陶瓶从褡裢里掏了出来，举在褚玉和宝儿丫头的面前。 还不待褚玉说话，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宝儿丫头就奋力喊道，“不要，这是泻药。” “得，拿错了，那这瓶应该是了吧！”霍海又掏出另外一个小瓶子道。 “不不不，这瓶是毒蘑菇粉，不是吃的。”宝儿再度反驳道。 “那是干什么的？”霍海盯着他问道。 “把它加入炭火中烧，冒出来的烟气，会让人产生幻觉。”宝儿丫头顺嘴就答道。 “这也不是，那这瓶肯定是了。”霍海又掏出另一个小陶瓶子道。 “这个，是逃跑和潜藏行踪时用的摔雾，在地上摔碎它，就会起一阵浓烟。”宝儿丫头继续道。 就在他们一来一往的问答之间，褚玉的脸已经羞红的侧向了一边。 “我猜，其它的瓶子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有一样，是可以治你们身上的伤的药。”霍海将褡裢里数十个小瓶瓶罐罐全部倒出来道。 “霍先生您有通天彻地之能，说的，都对。”褚玉知道宝儿丫头没什么心眼，挤出了一句话接道。 “所以，你们所谓的太平教，你们所信奉的大贤良师，其实就是靠这些坑蒙拐骗的手段，忽悠老百姓跟着他造反的。”霍海给张角的人品定性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用这些手段，是因为我们没有大贤良师那样的本事。”褚玉辩解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兄长想做大事，却没有张角那样的本事，所以，只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忽悠人？”霍海循循善诱道。 “不是的，我兄长是看不惯豪强横行乡里，百姓们衣食无着，才想聚拢人手做一些事情的。”褚玉已经落入了霍海构建的思维陷阱，即便是身上有很重的伤，也恨不得爬起来为兄长正名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帮我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我就教你们一套真正的能够解救百姓疾苦的方法，你愿不愿帮我去说服你兄长，让他改邪归正，带领百姓好好的活下去？”霍海提出条件道。 “这个……” 褚玉有些迟疑，褚燕手下像她这样的招人小分队，可不止一路，有好几十路之多，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而聚拢了人手不干大事，凑合在一起集体饿死么？这显然是不行的。 不过，霍海可是个随手就能收去人魂魄的厉害人物，他开出来的条件十分诱人。 她心里盘算着，如果只是重演那场祭拜，就可以让霍海回去那个不可知之地的话，可并不需要惊动他的兄长，一些香烛符纸而已，她手上就有钱，可以在城里买。 所以，权衡再三之后，褚玉才又道，“我可以试一试。” “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霍海笑了笑便起身往屋外而去。 现在，他迫切需要搞清楚的，是车子上的货物清单，哪些是需要即时食用的，哪些是可以留存起来，以备它用的。 毕竟，现在他并不确定，重复王当他们之前的祭拜，是不是能够让自己穿越回去，可能，他还需要找别的办法穿回去，多做些准备，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索性，这辆双排座的五十铃货车货柜箱有三米多长，近两米高，载货的重量也达到了1.75吨，出门的时候，他父母把车厢都装了个满满当当，甚至有些超载，东西倒是真有不少，仅供霍海一个人吃用，两个月都未必吃的完，不过拿到这个世界卖的话，也并不算多。 忙活了大半天，霍海都没有吃饭，肚子早就已经饿的慌了，却又碰上了穿越这档子事，这会闲下来了，便想要吃根香蕉压压惊。 在车厢里打开装香蕉的箱子，里面还有几大串，霍海从最上面的一串上掰下一根，又想起屋里还有两个伤患，这东西不耐久放，他便又掰了两根下来，剥开了一根自己先吃着，打算将另外两根拿给屋里的褚玉和宝儿丫头。 毕竟，香蕉易消化，又有舒缓情绪的功效，是病患的最佳食品。 “这是，南方的芭蕉？”在霍海低头拱进了窝棚之后，宝儿丫头率先开口道。 这玩意，在河北可是只有在世家大户家里才能见的到，金贵的很。 “不，这是出自不可知之地的香蕉，比你们这里南方种出来的芭蕉要好吃的多，怎么，小丫头你想吃我的香蕉么？”霍海明明拿了两根香蕉来给她们吃的，却不着急给出去，故意笑道。 爱逗人玩，吊别人胃口，可是他从小养成的毛病，他爷爷和他爸爸卖货的时候，就喜欢先说一通吊人胃口的话，给自己售卖的商品加加分，再谈价格。 嘴馋，爱吃零食，是所有小姑娘的通病，尤其是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时代，宝儿很想客套推脱，拒绝一下的，但身体正处于发育阶段的她，对食物的渴求很大，思想没能控制住身体，所以，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呵呵，我的香蕉可不是白吃的，你得答应我，伤好了之后，伺候我的起居，做服侍我的丫头才行。”霍海坏笑道。 “我，我……” 宝儿犹豫不决，一旁的褚玉却是开口接话道，“能够伺候霍先生的起居，是你的福分，还傻愣着干什么，答应啊！” 闻言，宝儿面上一喜，向霍海道，“霍先生，我答应你。” “嗯，很好，这根香蕉归你了，我剥好皮后喂给你吃吧！”霍海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便将自己还没吃完的香蕉全部塞进嘴里，将香蕉皮放在灶台上，又剥开另一根香蕉，朝宝儿丫头的小嘴喂了进去。 很快，宝儿的嘴巴就开始缓慢的咀嚼起香蕉来，眼神中有藏不住的喜悦，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吃到香软可口的香蕉，此前，她只有偶尔路过大户人家门前时，看到人家府上的家丁从车里往屋里搬。 而通过喂香蕉这个事情，霍海也知道了，宝儿和褚玉，只是从属关系，并非主仆关系。 “那个，我也肚子饿了，能给我吃一些么？”在宝儿丫头吃的正香的时候，草席的另一边发出了一个弱弱的声音道。 霍海闻言，转头看了看褚玉道，“你也想做我的侍女？” “呃，想。”褚玉愣了一下之后，语气变的很坚定的道。 她想窥探不可知之地的信息，就没有比做霍海的侍女更好的办法了。 霍海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也不拆穿，见到宝儿丫头慢吞吞的不肯将香蕉吃完，霍海就知道她是想多品品香蕉的味道，于是，他将宝儿的手抓起，帮她握住香蕉皮包着的下半截，又将她的手摆在了她的嘴边，让她可以自己吃。 反正她们是内腑受了伤，四肢并没有断，还没有到完全不能动的地步。 果然，霍海这么一摆弄之后，宝儿就能自己吃香蕉了，霍海也能帮褚玉剥香蕉皮，只是，宝儿舍不得大口大口的吃，慢慢吸舔着吃的模样，让霍海有种想喷血的感觉。 不过是一根香蕉而已，有那么好吃么？至于么？ 很快，褚玉就用行动告诉了他，至于。 “那个，你们吃个香蕉而已，要不要这么磨蹭？”霍海看不下去了，转过脸发牢骚道。 “呃，霍先生，我们的内腑受损，全身经络不得劲，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褚玉用鼻音小声哼道。 得，原来是自己误会了，霍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决定再去车上找点吃的填自己的肚子。 不一会，他就拿着一桶泡面和一瓶矿泉水下来了，就着王当之前烧水的锅灶，他将一瓶矿泉水倒入了陶锅之中，用打火机点燃了柴草，开始烧起了热水。 等到他将调味料包倒入面桶，将烧开的水加进去的时候，顿时便有一股泡面香味，让已经吃完了香蕉的褚玉和宝儿丫头直咽口水，连眼睛都恨不得转过弯来，看看霍海到底在弄什么吃食。 “呃，泡面就两箱了，我自己还要吃，挂面还有不少，要不，我下面给你们吃？”按住泡面碗口的霍海看到了她们一副很想吃的表情，开口问道。 第五章 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 不到两块钱的一小撮挂面，却需要价值四块钱的两瓶矿泉水来煮，这让霍海心疼了好半天。 没有葱姜蒜，只是放了一点食用油，加了一点盐，一点鸡精，和一点五香粉的面条，却差点让褚玉和宝儿丫头把舌头都吃下去了，其实霍海还准备加点老干妈的，主要是怕这个时代没有吃过辣椒的人扛不住辣，此面，这面又不是煮给自己吃的，能省则省。 他不知道的是，这么精细的面食，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苦哈哈们能吃的到的东西，更加别说是加了鸡精，味精，香粉等调味料的精细面食。 到最后，两女连面汤都没有剩下一滴，要不是面碗在给她们喂食的霍海手中端着，她们一定会把碗也添的干干净净。 “吃了我蕉，又吃了我的面，你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等伤好了以后，得用心干活，只要你们听话，保管今后一段时间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霍海想收拾碗筷，却舍不得再用车上的矿泉水来洗，便先将其放在了灶台上道。 “是，公子。”两个躺着吃了这辈子最好吃的食物的小姑娘异口同声的答道。 “公子，呵呵，这个称呼我喜欢，行，你们以后就叫我公子吧！一定要记住公子我喂给你们香蕉吃，和给你们下面吃的恩情。”霍海有些得意的道。 在原本的世界，他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只有给别人端茶倒水装孙子的命，刚到这个世界就能收两个小侍女，这怎么看都是要往人生巅峰走的节奏。 都俩小时过去了，还不见王当回来，无聊的霍海便继续在屋内通过聊天，在褚玉和宝儿丫头这里了解这个世界更多的信息。 原来，河北的旱灾，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可是朝廷却没有减免过当地的税收，地方上的豪强，更是在灾年的时候巧取豪夺，与当地官员勾结，吸小老百姓的血，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易子而食。 由此可见，当下社会，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经济结构失衡，权利结构失衡的状态，而钱粮，则是掌握在两类人手中，官员，士族豪强。 官员有朝廷赋予的权力，手中有军队，若是惹了他们，朝廷一定会顾及脸面，派兵来剿灭。 士族豪强势力则不同，他们多是祖上立过点小军功，有田地封赏，家族又人丁兴旺，相互抱团形成的地方势力，家里有人当两千石的大官的，就能升级为大士族了，连续几代都有两千石大官的，则是世家，这样的存在，一般人不敢招惹。 因为两千石是做官的一个分水岭，到了这个级别的，在地方上基本不需要给谁面子了，因为，目前最大的地方官，郡守，就是这个级别，可以一手掌握地方的军政大权，只对朝廷负责。 而在黄巾起义没有爆发前，东汉朝廷的在编户籍有一千多万，人口近六千万，中原之地的很多郡的人口都在百万以上，掌握百万人口生杀大权的人物，当然牛掰了，惹了他们，肯定会遭到报复。 而家里没有当两千石大官的那些小豪强，则是褚燕目前主要的劫掠目标。 因为，抢劫他们，朝廷最多会给地方官员下一道命令，让他们看着办，不会派大军来剿。 而地方官员，则是会考虑到剿匪的成本，选择往不往上报，选择剿不剿，因为，光开销，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不会干。 一边抢劫实力不是很强的豪强，一边偷偷的给郡守上点贡，这就是褚燕能在黑山一代存活下来的原因。 其实，于秋并不太在意这些现有的潜规则，因为他知道，黄巾起义爆发后，所有的规则都将会被打乱，到时候，谁的拳头大，谁就牛逼。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自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压根看不到黄巾起义爆发。 天黑下来的时候王当终于回来了，本以为他们会带回来五六百斤粮食的霍海傻眼了。 几十个村民，其实只有最健壮的那几个身上背着几个麻布袋子，原来，褚玉所说的五石粮，并非是隋唐以后的那种60公斤左右重量的大石，而是这个时代，30公斤都不到的小石。 因为，东汉一石等于四钧，四钧等于一百二十斤，而一斤虽然有十六两，但加起来只有两百多克重，比霍海预计的数量直接少了一半多。 “霍先生，粮食我们带回来了。”王当脸上满是汗珠，进屋就对霍海道。 背的粮食最多的他显然累的不轻，但是霍海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喜悦的心情。 朝他点了点头之后，霍海直接打开了那些粮袋，得，并非后世大家食用的米面主粮，而是一些黄豆。 豆在这个时代，又叫菽，乃五谷之末，之所以排在末尾，是因为它产量不高，多吃会出现积食胀气的症状，通常是给马食用的精料。 当然，豆子之所以不好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烹调技术不发达，淮南王刘安发明的豆腐，可不是我们后世经过烹煮，精准的比例调配，过滤去渣，按压之后得到的豆腐。 他只是偶然的发现，在磨出来的豆浆里加点石膏，会使豆酱凝聚成块而已，如果味道好吃，从汉代到唐代的文人墨客，不可能不写诗句称赞，直到宋代，制作豆腐的工艺被改良过后，它才成为了明文记载的主要食品。 “你辛苦了，先歇一会，我带大家找点水来把这些豆子煮给你们吃吧！”霍海实在是不想把车厢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给这些村民们吃了，便主动的揽下了帮他们找水做饭的活计。 在闹旱灾的地方找水，可是个技术活，从王当家里还能储备一些饮用水，霍海就能预判这场旱灾的程度了，田地里的庄稼农作物是很难种活的了，但是，人的饮用水，还没有完全断绝，不过得用些方法才能弄到。 身为一个走村串乡卖货的货郎，菜刀，锅铲，铁锅，铝锅，镰刀，剪子，锅铲，锹头，犁头这些农村人都需要的农具和生活用具，那是他必卖的产品。 很快，霍海就从货车上找到了几个崭新的锹头，找了几根差不多粗细的木棍给穿了上去之后，这就是锹了，喊了几个年轻一些的村民，让他们带着自己往他们平时打水的河床走去。 知道自己的力气可能不如他们，霍海只负责找位置指定他们挖，不一会，几个半米多深的坑就被那些村民们挖了出来，然之后，他们就看到了水慢慢的从坑底的沙子里渗了出来。 装水的缸子被王当搬过来了之后，这些坑里，就可以用小碗，一点一点的往缸子里舀渗出来的清水了。 不过，于秋想到的弄水的办法，还不止这一种，他让人在河床四周挖了很多小坑，将家里多余的陶罐，都放在那些坑里，第二天，这些陶罐里面就会有水。 这种取水的方法，叫做冷凝法，尤其适合在深秋这种温差较大的时节用于取水，一个陶罐，一个晚上取五百毫升水，也不稀奇。 半个多小时过去之后，几个缸子也差不多装了足够煮豆子给大家吃的水了，大家这才一起返回，在屋前架起了柴草。 按照霍海的意思，豆子在下锅煮之前，是要先洗一洗的，然而，那些村民们却不是这么看，洗多浪费啊！ 豆子表面沾的一点泥沙，吃进肚子里面又不会有事，这年头，谁吃粮不带点泥沙的？老百姓就差直接吃泥沙活命了，一洗的话，不仅浪费水，还可能流失了豆子里面的浆水，实在浪费。 霍海见大家的态度很是一致，也不多劝，再度爬到了车厢里去翻找，不一会，他将之前煮挂面时只用了一点点的那包盐拿了下来。 等到他下车准备将盐交给王当，让他往每个陶锅里面放一点的时候，却发现，王当正在撕自己之前放在灶台上的几个香蕉皮，分给几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一人一瓣，不要抢，嚼碎了咽下去，能长身体。”王当分完香蕉皮之后，看到霍海走了过来，连忙起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霍海的视线。 他怕霍海不准孩子们吃他吃剩下的这些香蕉皮。 莫名的，霍海感觉鼻头一酸，虽然，刚穿越的他，还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不太真实，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拿好，这是盐，给每口锅里都加一点吧！”霍海将盐包放进王当的手中道。 “盐？”王当接过那个已经撕开了口子的盐包之后，眼睛顿时一亮，透过口子上的缝隙，他看到了朔料袋里面和雪一样白，细的像沙子一样的盐，这辈子，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盐。 “对，盐，每口锅里至少加一勺，别像煮豆子的时候一样，舍不得多放。”霍海语气有些严厉的道。 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语气不严厉，哪怕再煮十顿饭，这包盐王当也用不完。 “是，是，好，诺，霍先生，我这就给大家的锅里加盐。”王当有些结巴，还带着几分感动的道。 这位从不可知之地来的准仙人，居然会怜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将价比黄金的精盐给自己这些人吃，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瞬间就让他觉得，今后自己这些人有靠了。 “你们几个小家伙，过来。”霍海待得王当走后，看向几个奋力的往嘴里塞香蕉皮的小家伙道。 几个孩子看到着装造型与他们有较大差异的霍海，心里其实有些怕，被霍海这么一喊，他们本能的就想要躲闪，跑开，不过，还没有走远的王当这时却回过头来向他们道，“去吧！霍先生不会害你们的。” 听了王当的话，几个小家伙，这才怯生生的朝霍海这边走了过来，其中有两个，还在舔着手指头，因为，上面沾了一些香蕉皮上的残留物。 “香蕉皮好吃吗？”霍海蹲下身子，微笑的对几个脸上脏兮兮的孩子道。 几个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虽然香蕉皮确实可以吃，但是没有香蕉好吃，你们想吃香蕉吗？”霍海又问道。 小家伙们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霍海吊着他们的胃口道。 几个小家伙们闻言，不说话了，眼睛看向了正在给各个陶锅里加盐的王当。 “他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会害你们的。”霍海提醒孩子们道。 闻言，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大些的孩子这才鼓起勇气道，“那您要问我们什么？” 霍海笑了笑道，“你们几个，是村里所有的孩子么？” 听到霍海的这个问题，几个小家伙们脸色顿时暗淡下来，缓缓的低下了头。 “得，我问错问题了，那换一个问题，你们叫什么名字？”霍海摆了摆手道。 “我，我爹叫我石头。”刚才答话的那个最大的孩子道。 “石头？你姓石么？”霍海尽量的让自己显得很和蔼道。 那小孩摇头道，“不是的，我爹姓王。” “王石头啊！这样一听的话，这名字还算不错。那你今年几岁了呢？”霍海又笑道。 “我今年九岁。”石头利索的答道。 见到石头逐渐的愿意说话了，霍海又指了指其他的几个小孩道，“那他们呢？最小的这个，几岁？” “他叫豆子，今年有三岁多了。”石头又答道。 “也就是说？你们村里，已经三年没有新生儿了，对了，你们怎么全是男孩，没有女孩？”霍海有些奇怪的问道。 闻言，那些孩子们又沉默的低下了头，并且，眼睛都红了。 “村里的女孩子都被卖掉了，从两年前开始，所有新生的小孩，都会，都会被扔到山里，因为，大人都没的吃，没有奶水养活他们。” 说完这句之后，王当长长的出了口气，又道，“霍先生您要是想要知道这些的话，还是来问我吧！这些孩子很舍不得他们的姐姐妹妹，提这些，他们会伤心。” 第六章 先把顺序搞对 霍海知道这个村子此前过的肯定很艰难，没想到，居然这么的难，应该用惨来形容才更加贴切一些。 所以，趁着香蕉皮上还没有黑斑，能够食用，霍海给十来个孩子，每人分了一根，并且叮嘱他们，明天一早来找自己，届时还有食物分给他们。 “霍先生，这些吃的，是您使用仙术变出来的么？”同样被分得了一根香蕉的王当舍不得吃，一边将其揣进怀里，一边有些忐忑的向霍海问道。 “仙术？我可不会这种无中生有的仙术，这些吃食，都是我的车厢里带来的，由于这些水果很容易坏，所以，拿出来给大家分食，吃完了这些，可就没有了。”霍海给王当解释道。 “霍先生是心善之人，是小人妄想了。”王当抱拳向霍海感谢道。 “心善没有用，心善并不能救你们，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半天之后得到的结论。 因为，我们不可知之地出来的人，也是人，并不是万能的神，而我一个人的知识在这里，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发挥，能力十分的有限。 所以，今后你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没有粮食的时候，咱们该饿死，还是会饿死。”霍海给王当交了个底道。 闻言，王当点头称是，又向霍海问道，“不知道霍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找回去的方法。”霍海答道。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找个相对安全点的地方，苟活着，慢慢找。” “霍先生有这大车在，天下都可去得，想必一定会过的十分逍遥。”王当开动脑筋道，此时，他已经萌生了一个想法，若是霍海不能返回不可知之地，那自己一定要追随于他。 毕竟，这可是非常接近神一样的存在。 “你想多了，这车子跑起来需要油，而这种油，你们这里没有，所以，它最多只能再跑几百里就歇菜了。”霍海笑着摇头道。 “歇菜？” “呃，歇菜就是跑不动了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王当理解了之后又道，“那，此车可不能乱用了，万一在半道上跑不动了，可没人能搬的动它。”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霍海了，若是真的没办法回去了，这车还得悠着点用。 最好，能开到一个自己的定居点去停放，或者是找地方藏起来。否则，就容易落到别人手上。 毕竟，这个时代的道路条件不好，即便是找人推，也未必能推多远，因为，一旦知道它是宝贝，到处都有独立的山头势力想要得到它。 倒是王当这种车子走不动了要靠力气搬回去的奇特思维，让霍海觉得有些好笑，问道，“我给你香蕉，你却不吃，是准备留给谁的？” “您瞧见火堆前分发柴火的那个妇人了么，她便是小人的妻子娇娘，她一向体弱，我留着香蕉，是想给她补补身子。”王当脸色微红的向于秋解释道。 霍海转头朝火堆看去，却见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抱了一大捆柴火，往各个煮豆的火堆处分发，她哪里身体弱了？就她手上抱的那一大捆柴火，霍海可是未必抱的起。 “想不到你还是个爱妻狂魔，香蕉我这里还有好几串，可以多给你两根拿去给她吃。”霍海说着，再度上了车，拿了两根香蕉下来。 “小人，多谢霍先生馈赠。”王当接过两根香蕉，十分感激的拱手弯腰道谢道。 “哎哎哎，你以后别在我这小人前小人后了，这么大的身板，自称小人，搞的我怪别扭的，自称我，或者是吾，或者是俺什么的，都可以。”霍海托住了王当下拜的腰，朝他摆手道。 见站直了身体的王当不知道该说什么，霍海再度向他道，“你刚才说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问你，那你告诉告诉我，你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办呢？带着村民们去投褚燕么？” “村里已经没有吃食了，官府又不会管我们，不去投靠褚燕，我们大家就得饿死，如之奈何？”王当朝霍海摊了摊手道。 “这就是你的思维误区了，难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褚燕有粮食么？”霍海反问王当道。 “可是，只有褚燕派人来招揽我们啊！其它有粮食的人，又不会救济我们。”王当不解的道。 “他们确实不会救济你们，因为，你们在他们哪里没有价值，你能拿起武器跟着褚燕造反，对于褚燕来说，你们就有让他付出粮食的价值。 然而，造反是一条不归路，跟着褚燕造反，或许能解决你们一时的粮食危机，却不能长远的解决你们的生存问题。 你们这么努力的活着，是想要长命百岁，子孙绵延，还是想要在几个月之后，被朝廷的军官如猪狗一般屠杀，尸体被野狗吃掉？”霍海给王当解释道。 “呃，我们当然想长命百岁，子孙绵延啊！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啊！”王当被霍海说的有些晕，摊了摊手道。 “你们没有，不代表我没有。”绕了半天弯子的霍海，终于找到机会说出了这句。 “您，您是来自不可知之地的高人，您当然有办法，可是，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小民，没有办法啊！”王当还没有反应过来，很是郁闷的道。 “不是，你就没有想过求求我，请我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么？”霍海有些无语的道。 “哦，对哦！霍先生，霍仙长，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村的这些人，我王当就是给您当牛做马十辈子，也一定会还您的恩情的。”恍然大悟的王当直接趴伏在地，向霍海求道。 “这还像个样子嘛！起来吧，起来吧，我最烦别人向我行这样的跪拜大礼了，这在我们那边，是死人才会享受的待遇。”霍海笑着抬了抬手道。 “好好好，小人以后一定不跪拜您了。”王当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掸自己身上的尘土，一双一眼就盯着霍海，等着他给自己出主意。 “你说，这常山国一代，除了褚燕有粮食，还有什么人有粮食？”霍海想要开动王当的脑筋，用提问的方式，循序渐诱道。 王当想了想，答道，“除了官府，应该是士族大户的粮食最多了。” “那，这些士族大户喜欢什么呢？”霍海又问题。 “奇珍异宝，美酒美食。”王当答道。 “对头，那么，是不是咱们收集，或者制造出了这些东西，就能找他们换到粮食呢？”霍海笑道。 他的打算，就是凭借自己后世学习的一些知识，来做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好东西，高价出售给这些士族大户，换取钱粮。 可谁知，王当听了霍海的话，却是大摇其头，摆手道，“千万不能把好东西让这些士族看到，否则……” “否则什么？”霍海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么跟您说吧！此前隔壁村的张五，在山里打柴的时候，捡到了很多漂亮的玉石，想要拿到城里大户人家去换钱，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他们一家，当天夜里就被斩尽杀绝了，而他捡到玉石的那座山，成了城里徐氏的产业，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得，士族大户杀人的成本太低，根本不需要花钱找屁民百姓买东西，看来，就算是要做生意，也必须得掌握一定的武力。”霍海被残酷的现实唤醒，有些感慨的道。 现在他算是了解，为什么那些小说里会说，这个时代的商贾，都会找个军阀资助，引为靠山了，哪怕是壮大到像河北甄氏，琅邪糜氏这样的天下属一属二的巨富规模，也需要去做袁绍和刘备门下的走狗。 原来，这个时代是强权为上，武力为上，没有实力，你有多少财富都拿不稳。 而朝廷的律法，也根本就管不到地方乡里来，更像是专门用来保护这些官家和士族的。 他们在乡里巧取豪夺，抢劫杀人，甚至是灭门屠村，朝廷也未必会过问降罪，乡野小民稍微有一点点错，或者想要冒头，则会受到他们无情的打击，因为，士族掌握了舆论，掌握了地方的实权。 这样的社会，基本阻止了小老百姓所有的上升通道，导致了富者越富，贫者越贫，不出问题才奇怪。 “看来，咱们想要解决问题，得先把顺序搞对。”思索了片刻之后，霍海又道。 “什么顺序？”王当不解的问道。 “咱们得先收编张燕，掌握一定的武力，再搞些好东西出来，跟那些狗大户做生意，赚他们手中的钱粮。”霍海答道。 “收编张燕？”王当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霍海，他不明白，霍海要凭什么收编张燕，莫非，他真有一些很强的手段没有展露出来？ “这事你不用操心，你今后只要听从我的吩咐做事，别傻乎乎的被忽悠去做黄巾军造反就行了。”霍海朝他摆手道。 王当被霍海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想到霍海是来自不可知之地的神秘高人，可能会有一些了不得的本事，他也就闭嘴不多言了。 豆子被煮出了一些香味，看来是快熟了，为了进一步笼络人心，于秋又亲自给那些锅里面加了一些盐，鸡精和五香粉，顿时让这些煮豆子的陶锅，也冒出了阵阵让人欲罢不能的香味。 王当将香蕉给了他的妻子娇娘，看到那个比自己还壮一些的女人，霍海对于王当的喜好便有了一个具体的认知，这是真爱，与容貌身材无关，绝对错不了。 吃饭的时间，是没有人有心思说话的，所有人都吃的很专心，生怕洒出去一点，如果没有霍海的盐和调味料，他们吃的，就会是白水煮豆子，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百姓平时就是这么吃。 所以，今天的煮豆子对他们来说，十分的美味，连洗锅水，王当都会再分配一次，因为洗锅水里有咸味，盐份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补身体的东西。 食量不大的霍海，是不会跟他们抢食煮豆子的，他需要思考事情，比如，怎么收编褚燕。 第七章 小小收一拨心 晚上霍海打算在车厢后排坐的沙发上睡，可躺下去之后，他却睡不着，不断的思考着，万一自己回不去，该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 仰仗自己超出这个时代千年的知识么？ 貌似，真正有点用处的物理化知识，他大多都已经交还给了老师，攀科技树的难度，很高很高。 至于旁的学科，或许能让他在生活中装装逼，但是，根本起不了决定性作用，遇到一个只跟自己讲拳头的，自己就抓瞎了。 靠着装神秘忽悠人？ 暂时的或许还可以，并非长久之计，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汽车会没油，手机会没电，自己带过来的吃的用的，会用完，耗尽，他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再说了，自己胡编的这一套，在王当，褚玉这种智慧和见识不高的人面前还行，若真是碰到那些会察言观色的顶尖谋士，可能三两下就被人拆穿了，此路不通。 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只有躲在深山里，装一辈隐士比较好，因为，这样起码有可能安逸的活到老死。 当然，他更加想要的是，自己一觉睡醒之后，会直接穿回去，然而，清晨的太阳，让他认清了现实。 “你们全都围在我的车子旁边干啥？” 推开车门之后，霍海顿时看到那帮脏兮兮的小家伙。 看到霍海下来，小家伙们一哄而散，躲到了远处，用一双双略微下陷的眼睛看着他，有几个小一些的，不自觉的在咬自己的手指，霍海知道，他们这是饿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虽然不是你们的老子，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饿死，都过来吧！” 听霍海说要发吃的，几个小家伙又屁颠屁颠的朝车子跟前围了过来，去往车厢的位置取东西的时候，霍海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忘了锁车厢的门。 然而，打开车厢后，霍海发现，一切都跟他昨天晚上归置东西的时候一样，村里的人没有偷车上的任何东西，即便车厢里满是食物的味道。 苹果，哈密瓜，甘蔗，都还能放几天，暂时先不吃，香蕉，橘子不能再放了，梨子和香瓜，可以在香蕉橘子吃完了之后再吃。 各种饮料和包装食品还有一年多的保质期，酥饼，蛋卷，炸饺子这类的散装食品，半月之内要吃掉。 还有，从农户家里收来的那些鸡鸭蛋要保存好，这是后世的良种鸡鸭产的蛋，如果孵出鸡鸭来，应该比这个时代的鸡鸭产蛋率高很多。 此外，种子，这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得看看保质期，如果不能回去，必须得在保质期之前，找地将其种下去…… 霍海一边在车上翻找，一边将所有的物品都根据紧要程度排了个序，不多时，王当也过来了，霍海敞开了车厢的门，第一次让他见识到了车厢里琳琅满目的物品，并且，让他先将几箱香蕉和几箱橘子搬了下去。 可别以为几箱东西就很多，八十多号人来分的话，一人也就两根香蕉，三个橘子。 而由于霍海给大家分了食物，王当果断的宣布，今天的早餐取消了，这样能节省下不少豆子。 毕竟，大家现在对食物的需求，是只要能保证可以活下去就行。 香蕉自然是不用说，大家都是连皮一起吃的，橘子，也有些人想要连皮一起吃，不过，被霍海制止了，将橘子皮晒干之后，加到豆子里面煮着吃，会更美味。 另外，橘子籽不准咽下去，必须吐出来，晒干之后，用草木灰活稀泥巴晒枯了之后保存下来，霍海小时候，他父母就是这样保存西瓜籽黄瓜籽之类的作物种子，甚至还会将这些泥疙瘩沾在墙上，隔年之后用水泡开，种到地里去。 有奶便是娘，有吃的，便是王。 在吃过一顿纯水果的早餐之后，大家再看霍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再只是那种对高高在上的仙人的敬畏，而是有了几分人情味。 被大家一直注视着的感觉并不好，至少霍海目前还没有习惯不洗脸被大家盯着看的状态，更加不习惯，不刷牙就吃东西。 在车厢里找了一支新牙刷和一支新牙膏之后，霍海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蹲在了一块石头上刷牙。 “霍先生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搞的口吐白沫了？”几个小家伙好奇的围在霍海的四周，在闻到霍海吐出来的泡泡有股薄荷的香味之后，他们甚至想要尝尝那些泡泡的味道。 毕竟，神仙觉得没用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说不定就有用呢！霍海只吃香蕉，不吃香蕉皮，就是一个实例。 而昨天晚上，几乎所有孩子的父母都告诉了他们，霍海可能是仙人的事情，反正他们大多都是以王当的判断为基准。 “嘿，那些是我刷牙吐出来的赃水，别往嘴里放，你们要刷牙，我分你们几支牙刷。” 霍海在小豆子抓了一把把泡泡想要往嘴里放的时候，制止了他，其结果就是，九个小朋友排排蹲，于秋一人发了一支廉价的牙刷给他们，还每人给他们挤了一点牙膏，让他们学着刷牙。 这些小家伙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用仙人的方式清洗牙齿，而且，没有一个舍得把刷出来的泡泡吐出来的，直接和着刷牙的水一起咽下去了，倒是看的霍海一阵着急。 刷完牙之后，他们一个劲的用嘴巴哈气到手心里，自己闻的样子，让霍海感觉好笑，明天，明天一定要教会他们怎么刷牙。 霍海准备给自己煮点早餐，这才想起王当的屋里还有两个伤患，进屋之后，他就看到了褚玉和宝儿丫头的枕头旁放着两个装满了水的矿泉水瓶，于秋记得，昨天自己煮面时开了三瓶，很快，他就在王当的媳妇娇娘的腰间看到了剩下的一个瓶子，里面也装满了水。 至于刚才霍海刷牙用掉的那个矿泉水瓶，此时已经在王当的腰间了。 还有，昨天霍海吃泡面的那个桶，现在正干干净净的摆在灶台上，连带着挑面吃的塑料叉子一起，也不知道是用水洗的，还是用嘴舔的，霍海十分怀疑是用嘴舔的，因为，王当是个连洗碗水都不肯浪费的人，而现在，那个有着泡面残渣的面桶十分干净。 所以，这个面桶，他是不敢用来吃饭的了。 “霍先生您昨天晚上教大家取水的方法很有用，缸里现在装了很多清水，您要洗漱，饮用，都可以，您要用早饭的话，妾身可以给您煮。”娇娘端着一个装有一点污水的陶盆向霍海道。 显然，她刚才是在给褚玉和宝儿擦脸。 而看到两个把脸蛋洗干净的小姑娘之后，霍海眼前顿时一亮，后世，只怕很难找到素颜还这么漂亮的姑娘。 “呃，我吃的食物，只需要烧一点开水泡一下就可以了，我自己来吧！” 霍海说话间，瞄了一眼草席上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褚玉和宝儿丫头，顿时又改主意了，指了指草席上半躺着的两女开口向娇娘道，“你还是帮我洗一口锅出来吧！我下面给她们吃吧！” 闻言，褚玉和宝儿丫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悦，而娇娘却是叮嘱道，“您一会儿吃的时候就在屋里吃就好，夫君说您心软，抵抗不了那些小馋鬼的眼神。” 说完之后，娇娘就出去了，霍海却是会心一笑，觉得王当也有细心的一面。 不一会，娇娘就拿进来一个还在滴着水的干净陶锅，霍海将其放在灶台上，娇娘很自然的就坐在了灶台旁边的柴火堆前，准备用火石引燃柴草。 “我来吧！”霍海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吧唧一按，就喷射出来了一条蓝色的火焰，迅速的将柴草点燃。 这是霍海专门用来点烟的防风打火机，而用完打火机，霍海才想起自己是个烟民，遇到穿越这么大的事情，把他心都搞乱了，居然连抽烟都给忘了。 不过，想到车厢里只有几条用来批发的烟，霍海估计自己做烟民的时间也不长了。 打火机出火焰的事情，让娇娘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很快，她就在心理接受了。 仙人嘛！凭空弄出火焰来，有什么奇怪的？ 同样是煮挂面，于秋自己也要吃的话，除了放昨天放的那些调料之外，肯定会放醋和老干妈。 所以，在水开了之后，霍海将面条，以及各种调味料加进去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酸酸的香辣味，引的褚玉，宝儿丫头，还有负责给灶里加柴火的娇娘直咽口水。 待得粘着些许老干妈的味道的面条被霍海用筷子挑进碗里之后，褚玉和宝儿就差伸过脑袋来让霍海喂自己吃了。 “貌似，你们昨天答应做我的侍女的，天天要我下面给你们吃，你们过意的去吗？”霍海盛好面之后，故意抱怨道。 “霍先生，还是妾身来喂她们吧！”沉醉在面条的香味中的娇娘回过神来道。 “不用，我们自己来，我们的手能动了，身体也能半坐起来了。” 褚玉想强行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却发现做不到，倒是娇娘手脚快，一把扶住她，将她的上半身从草席上抽起来，让她靠着墙半坐起来了。 “能动的话，就证明你的伤势恢复的不错，慢着点吃，别动静太大，弄疼了肺腑。”霍海将两碗面递给了先后被娇娘扶着坐起来的褚玉和宝儿道。 两人当然不会吃的太快，因为，她们这次是真的要细细品尝这面条的味道。 在她们开吃之后，霍海也端起了给自己盛好的一碗面，觉得辣味太淡，便再度给碗里加了一筷子老干妈，搅拌了一下，一边吃，一边对娇娘道，“面煮的有点多，你喊老王进来分着吃点吧！一会儿，我可能还有体力活让他干。” “老王？”娇娘有些不解的看向霍海。 “就是你家夫君，不对，我应该比他还大几岁，应该喊他小王。”霍海反应过来道。 大学毕业，外出工作三年的他，可都二十六岁了，而王当，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而已，只是，从外貌上看，霍海更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王当却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没办法，古代的小老百姓体力活做的多，又整天受紫外线照射，模样看上去老的快，而且，他们的平均寿命也不高，三十来岁的人，留了胡须之后，都可以自称老夫了。 听说还有自己的份，娇娘脸上顿时一喜，打开屋门，都不用喊，王当就在外面，当然，在屋外的还不止他一个，全村八十几号人，都伸长了脖子，在闻屋里煮面时散发出来的香味呢！ “不要推脱，赶紧吃，吃完我还有事情交待你办呢！”霍海知道王当不会当着村民的面吃独食，但如果这是霍海的命令的话，他就不得不遵守了。 面汤和锅里不太多的面条，被王当两口分成了两碗，在霍海的注视下，他们两人小心翼翼的将其吃的碗底朝天，一滴汤水都滴不出来之后，霍海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看到霍海露出来的这个表情，王当和娇娘两口子顿时心里都是一暖，暗自在心里发誓，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一定要好好的完成霍海交待的事情。 第八章 准备工作做起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打开大家的思维 “明天你们两个能下床么？” 霍海进屋之后，居然看到褚玉和宝儿丫头两人能自己在床上坐起来，顿时怀疑王当之前说的是真的，这两个小姑娘受的伤，可能真的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好。 “呃，应该能，但是，还不能随意走动。”褚玉有些心虚道。 其实，下午的时候，她就从草席上慢慢爬起来，去门缝边偷看了外面的情况了，对于霍海指挥村民们制造的东西，她很是好奇。 只是，她们害怕自己的伤好了之后，霍海就不给她们吃那些好吃的东西，亦或者，会马上离开，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那就好，三天之内，你们要帮我找到符纸，把祭坛照原样搭建起来。”霍海表情有些严肃的道。 “三天？这恐怕很困难。”褚玉想了想之后答道。 “有困难也必须要克服，因为，你们藏的那些粮食，只能够让这里的人再坚持三天。”霍海继续严肃的道。 从他说的是坚持三天，而不是食用三天，就可以想象到事情的紧迫性了。 毕竟，她所谓的五石粮，只有后世的一百五十斤左右，让八十多号人吃三天，那么每天只能吃五十斤，分早晚两餐的话，每餐只能煮二十五斤，平均分到每个人身上，就三两左右。 如果是平时，这可能足够他们活下去了，可现在不同，他们要做体力活，消耗比较大，而且，还准备要远行，赶起路来，那个消耗就更大了，这还不算王当可能找来更多没有粮食吃的人的情况下。 “我不可能在三天内往返两百多里路程的。”褚玉可怜兮兮的看向霍海道。 “胡说，村民告诉我了，你们常山国这边，下县方圆五十里，中县方圆七十五里，上县也不过方圆百里的样子。即便这真定县是上县，距离这里，也不会有一百里的距离，往返不可能有两百里。”今天一天，霍海可不仅仅是干活了，还一直在跟大家伙聊天，尤其是那几个年纪大一些，有过出远门经历的人。 从他们口中，霍海得知了这些消息，原来，王当之前是在骗自己的，在人口密集的冀州之地，村子不可能距离县城二百多里地，除非是在人口稀疏的边州。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霍海知道，当时的王当，是想将自己留在这里，解决他们的粮食危机。 可是，褚玉再用这样的套路来骗自己，可就不行了。 “呃，我是说，往返加起来，两百里，从这里到县城，应该一百里左右。”褚玉眼珠子一阵乱转，紧急找了个理由圆谎道。 “听说距离村子不远，就有一条官道，可以直通县城，一百里也不过就是五十公里，用我的车，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到。” “一百里，半，半个时辰？”褚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霍海，即便是这个世界最好的马车，恐怕也未必能达到这个速度。 “对，就是半个时辰，不过，真要动用我的车，可能会在后半夜出发，你们能在夜里进城么？”霍海未免暴露汽车，已经想好了一套出行的办法。 古代人大多都有夜盲症，晚上看不到东西，所以，天黑之前，他们都回屋休息了。 可是霍海不一样，他是夜猫子，而且，汽车有大灯，可以照明，即便是晚上需要放慢一些速度开，去一趟县城，也用不着他两个小时，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时辰。 褚玉不敢再说谎话骗霍海了，因为，她不知道霍海从王当和那些村民们口中打听到了多少事情，万一再度被他拆穿，自己可能就失去了他的信任，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才开口道，“如果三天之后我能恢复的差不多的话，半夜偷摸进城弄些东西出来，倒也不是不能做到。” 霍海闻言，这才面色缓和下来道，“行，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出发。” 走出房间的时候，霍海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这个褚玉，之前对自己还有所保留，现在，自己拆穿她一下，再震惊她一下，让她不知道自己的深浅，她就不再敢随便忽悠自己了。 不过就这点深浅，并非什么老谋深算之人，霍海摸清楚了之后，以后就好对付她了。 晚饭毫不意外又是煮挂面，娇娘将王当留给她的半包盐加进了各个煮豆的锅中之后，就快步的跑到屋里来帮霍海加柴火了。 霍海知道她也是嘴馋自己的挂面，但也没多说什么，上午将昨天吃剩的那大半筒挂面煮完了，晚上，他则是直接煮了一筒，想将吃面的人数，扩大到村里的九个十岁以下的孩子，这样，他会收获到村里所有人的感激。 反正车上还有两箱挂面，足足四十多筒，一餐煮一筒，一天煮两餐，也能煮二十多天，而且，说不定过几天，霍海就穿回去了，车里的货，他打算全部留给这些村民。 一筒面原本就是十个人的份量，四个大人加九个孩子吃，也差不多能吃个大半饱，霍海特地给锅里多加了些水，煮了满满一大陶锅，就算面条吃不饱，喝面汤也能把他们喝饱。 出去叫那些孩子们拿碗筷进来盛面的时候，霍海将鸡精和味精也拿了出去，给每一个煮豆的锅里加了一些，反正这些调料车子里也有好几箱，一时半会吃不完。 果然，在孩子们拿着自己的碗筷挤进王当的家中的时候，所有的村民们都对霍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这招收买人心的手段，霍海算是耍成功了，很自觉的，大家就把食物分配权交给了霍海。 每人三汤勺，也就是差不多装满一个直径半尺的陶碗的豆子，这是霍海认为的一个干力气活的人，最基本的食物需求。 然而，当他分到最后十几个人的时候，锅里的豆子明显有些不够了，为了让大家感觉自己是公平的，霍海不得不上车，找补一些食物，给那些最终只能分得两汤勺豆的人。 “这个东西，叫做松花皮蛋，又名翡翠蛋，我车上也就几盘了，你们只分了两勺豆子的人，一人就补一颗这种蛋吧！”霍海将一盘皮蛋拿了出来，挨个的递给那些只装了两勺煮豆子在碗里的村民。 不过，一盘皮蛋有三十个，分完了之后，还剩下十几个，霍海将其放在了今天制作好的那辆独轮车上又道，“剩下的这些蛋呢，是作为奖励的，大家吃饭的过程中，或者饭后，可以开动脑筋思考思考，在咱们现有的条件下，还要做哪些准备，有利于远行。想到一个大家觉得可行的办法的人，我我奖励他一颗翡翠蛋。”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分得了蛋和没有分得蛋的人，都是眼神一亮，停止了进食。 “大家不要着急，可以边吃边想，我也先去吃饭，吃完之后再来听你们的想法。”霍海笑了笑，就往王当的屋里走去，里面，几个孩子正围着灶台，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于秋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照旧往碗里加了一筷子老干妈，让其变的油乎乎火辣辣的之后才开吃。 众多孩子看着他拧开的那瓶老干妈，显然有些好奇那是什么味道。 “很辣的，你们小孩子不能吃。” 霍海笑着给他们解释了一句，顿时就给褚玉找到了理由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吃吧！” “呃，女孩子吃太辣，容易长青春痘的。”霍海又找了理由道。 身为一个南方人，霍海吃饭可是无辣不欢的，老干妈就那么两箱，万一他回不去，可不够他吃几个月的。 “什么是，青春痘？” “脸上的，一颗颗，里面可以挤出东西来的。”霍海给褚玉形容道。 闻言，褚玉眉头一皱，但仍然有些不相信，道，“早上的时候，你不是加了一点进去的么？我们吃了也没事啊！我就吃一点点，没关系的吧！” 都讨到这个份上了，霍海再不给，就不好意思了，直接将拧开了瓶盖的瓶子朝褚玉一伸，让她自己挑。 褚玉也是不客气，想要尽可能的多挑一些，最后，直接用碗接了四分之一瓶的份量，才算罢手。 “我也要，我也要……”宝儿丫头同样将碗伸了过来，准备用自己的筷子，挑瓶子里面的酱。 “记住，以后千万别随便在一个男人面前说‘我要’，很容易引起误会。”霍海将瓶子伸过去，一边让宝儿自己挑瓶子里面的酱，一边叮嘱道。 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的宝儿有点懵，但手上很利索，再度挑去了四分之一瓶左右的酱，学着霍海的样子，在碗里一通搅拌。 霍海收瓶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从来没有吃过辣椒的人，一下子吃这么多老干妈，呵呵呵…… 果然，两口面条下去，褚玉率先吐起了大气，拿手不断的煽自己的舌头，至于学她的宝儿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眼泪鼻涕很快就出来了。 “这辣椒……” “是不是火热劲道啊？”看到两女后悔求救的模样，霍海故作得意的笑道。 现在她们可是骑虎难下了，吃吧！太辣，有点下不去嘴，不吃吧！肚子饿起来，归她们自己难受，霍海显然是不可能再给她们煮一碗的了。 自己约的，不，自己拌的辣椒酱，她们只能含着泪吃完。 没几分钟，霍海就将自己的一碗面吃完了，锅里还有不少面汤，他叮嘱娇娘一会儿平均分配给几个孩子之后，就来到了屋外。 此时，大多数在屋外空地上围着火堆吃豆饭的村民都还没有吃完，因为，他们的脑筋一直在想问题，至于有几个已经品尝过翡翠蛋的味道的村民，则是在回味着。 这东西吧！说好吃，它也不太好吃，就是敲开了之后的，那种翡翠一般的颜色，让人感觉，它是个很补的东西。 当然，也有很多人没有吃，他们想将其留给自己正在屋里吃面的孩子。 “有没有谁想到办法了？” 霍海的问题一问出来，马上就有人答话了，“我，我有，我觉得，咱们在出发前，应该烧几窑碳带着，马上就要冬天了，咱们在路上，要是没有取暖的碳，很可能会被冻死。反正现在咱们有称手的工具，而碳也不重，每家的独轮车上挂一袋，能烧好多天。” “你说的很对，你叫什么名字，觉得自己有什么特长，跟我说说。”只穿了一件皮夹克外套，确实感觉有点冷的霍海拍了几下巴掌，向这个发言的老汉道。 “呃，老汉我叫罗广，不仅会烧炭，烧砖瓦，烧陶器，年轻的时候，还帮人修过各种窑，建窑的门道我都懂。”那四十不到的老汉站起来，朝霍海拱手答话道。 “罗广叔你不必如此多礼，你的建议很对，所以，我要给你一颗翡翠蛋作为奖励。” 霍海说着，便将一个皮蛋递到了罗广的手上。 四周的村民看到霍海真给，顿时更加兴奋起来，绞尽脑汁的开始想出行的时候还能带些什么，做些什么准备更妥当。 不一会，又有人提出了建议，直到将十几个皮蛋全部奖励出去，霍海才算收手。 第十章 有计策了 霍海拿出来的蛋，就没有打算收回去。 用十几个皮蛋，就在这些村民心里树立起自己的诚信，让他们体会到了开动脑筋想事情的好处，是非常值得的。 再加上他叫孩子进屋吃饭的时候收获的一些感激之心，他已经能够相信，在自己寻找回去的办法的时候，这些人不会给自己使绊子了。 当然，如果这几天再找机会巩固一下感情，几天以后，他们应该会全力的帮助自己的忙。 这次有奖励机制的会议，是霍海从后世的领导那里学来的，在使用过之后，他才知道，人家为什么是领导，而自己，为什么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了。 类似的招数果然好用，让霍海一下子就摸清了大多数村民的底，并且，与他们熟悉起来了。 会烧炭建窑的罗广，会劈蔑，制作各种竹器的王介，曾经被征召做军队的辅兵，会制作各种皮具甚至是造皮甲和军用器械的张渔，张舟两兄弟，加上会做木工活的王强，和会养牲畜，会骑马的赵季，这些都是人才，他们的才能，之前一直支撑着这个村子的繁衍发展，今后么，也将是受霍海支配的主要劳动力。 再有就是那十个军二代，前些年情况还没这么糟糕的时候，他们都随王当练过一些把式，虽然没有练出内劲，但只要他们肚子里有食，别说是挥刀举枪杀人，就是一石的长弓，他们也能拉的开。 褚玉就是看上了王当和他属下这几个人的本事，才下了血本，想要招揽他们的。 至于村里的那些妇人和孩子，经过这一天的相处，霍海也大致能叫的出他们的名字了，最大的那个孩子叫石头，是王强的儿子，其次就是八岁的栓子，是赵季的儿子，七岁的有好几个，小东，小全，小杰，小武。 最小的两个，是五岁不到的狗子和四岁不到的豆子，把他们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起的这么贱，是因为怕不好养活。 王当曾经也有一个孩子，是女孩，刚生出来就碰到了旱灾，娇娘没有饭吃，自然也没有奶水，怕亲眼见着她活活的饿死，就和村里其它的婴儿一样，扔到山里的树林里喂野兽了。 这样子丢弃婴儿的事情，在这个时代非常普遍，尤其是女婴。 霍海的集体会议还没有开完，就看到几个小家伙们端着自己的碗，从王当的屋子里面出来了，包括最小的豆子。 他们的碗里，都有大半碗面汤，想来是娇娘公平分配的，不过，他们都没有喝，而是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到了他们的父母面前。 “爹，娘，喝口面汤吧！霍先生煮的面可好吃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孩儿没忍住，全吃完了，不过还有这面汤，也非常好喝，娇娘分给孩儿，孩儿舍不得喝，端给你们也尝尝。”石头率先将自己的陶碗递到了王强和他的妻子九娘面前道。 两口子见到了面汤里的油花，从它的浓稠度，也能判断出，这汤很补身子，便想让石头自己喝，不过，石头坚决不肯，要让他们尝尝。 最终，王强接过了碗，喝了一口，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过，他没有喝第二口，而是把剩下的半碗汤，递给了九娘，并且，将一个皮蛋揣进了石头的怀里。 “娃儿，这是翡翠蛋，为父刚才给霍先生提了建议，他奖励的，你留着，晚上要是饿醒了，就剥开吃掉。” 那边头，九娘喝过一口面汤之后，又将碗递向了石头道，“这面汤确实好喝，不过娘刚才吃了一大碗豆饭，三大勺呢！吃不下了，还是石头你喝吧！你正长身体呢！” …… 这样父慈子孝的画面，在所有端了面汤出来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之间上演，让霍海看的鼻头一阵发酸，眼角都有些湿润。 转过身子仰头看天的他，心里不由的在想，若是自己真的回不去的话，或许应该想办法，让他们过的更好一些。 晚上霍海又是在车厢后排座椅上睡的，连澡都没有洗，反正会失眠到后半夜，他又强逼着自己想了很多问题。 他是霍家的四代单传，也是祖传行当的当代接班人，不想尽办法回去，对不起父母祖宗。 所以，回去的办法，他是必须要寻找的，这样才对的住自己的良心。 如果确实没有回去的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前提下，还应该尽自己的能力做点什么，让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未来，更好一些。 在惆怅中睡去的霍海，次日一早的时候，就在惊讶中醒来了。 跟着王当出去的一个叫周义的小伙子回来了，并且，带着五十多个背着大包小包，情况看上去和村里的百姓差不多的百姓。 看来，王当是把霍海的话听进去了，会想尽办法，发动更多的人跟着自己去黑山。 “霍先生，王里魁已经说服了三个村子，向更远处的村子去了，这是我带回来的第一个村子的人，后续还有两个村子，一会就到，总共差不多有两百人。”周义在霍海起身推开车门下来之后，向他禀报道。 至于他带回来的那些人，自然是一脸好奇的盯着霍海，以及他身后的汽车看。 听到这个消息，霍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哥今天怎么招呼两百多人吃饭，点头让周义去忙活之后，他顿时又看到了九个拿着牙刷，站成了一排，等着霍海给他们挤牙膏刷牙的小家伙。 澡可以两天不洗，但是牙每天都要刷，因为霍海抽烟，如果不刷的勤些，牙齿会黄的没法看。 而想起刷牙这个事，霍海又想起，自己昨天居然又忘记抽烟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不抽烟是很难交到朋友的。 今天他刷牙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因为他的脑子里在想事情，思考着聚拢过来的人到了几百，甚至过千了之后，该怎么办。 还别说，当他的牙龈快被牙刷刷破的时候，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而且还是一个连环计。 只可惜，他醒悟的有些迟，那几个和他一起刷牙的小家伙，又把刷牙的泡沫和漱口的水吞进肚子里了。 “娇娘，喊几个妇人来车厢边搬东西。”吐出了漱口的泡沫，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之后，霍海朝娇娘喊了一声，便拉开了车厢的门，至于教孩子们刷牙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要说三米多长，近两米高的大车厢里最占地方的是什么，那肯定是霍海老娘自制的那些散装食品了。 朔料袋装的两大袋蛋卷，被霍海率先搬了出来，其次就是油炸的翻饺子，炒米加麦芽糖搅拌之后切块的麻叶子，红糖加面粉做的酥饼。 将这几个大朔料袋装的散装食物拿下去之后，车厢里，顿时就空出来了一小半。 “把袋子口打开，让大家排队来领食物。”从车厢上跳下来之后，霍海难得的想起，要将车厢的门给锁上。 毕竟，今天村里会来很多外人，万一有忍不住饿的人鬼迷了心窍，很可能会引发集体的哄抢。 娇娘看到这些造型各异的食物之后，口水险些都流了出来，不过，还是按照霍海的吩咐，安排两个妇人一组，将五个袋子并排放在车厢旁边，打开了袋子的口，等待霍海亲自分发食物。 “各位乡亲，这些东西，就是今天早上的早餐了，四种五袋，想吃哪一种的，就在哪一种的前面排队，为了保证后来的每个人都吃的到，领蛋卷的人，每人只能领两根，领麻叶子的，每人可以领三块，领翻饺子的，每人可以领四个，领酥饼的，每人只能领一个。” 霍海依稀记得，一袋蛋卷是两百根，一袋麻叶子，至少有三百块，一袋油炸翻饺子，则是有十五斤，个数很难计算，至于红糖酥饼，一袋是八十个。 按照他指定的数量分配的话，这几袋食物，足够给五百多人吃的了。 而他在有新来的人加入的时候，拿这些食物出来分发，主要就是收买人心，确定自己的领导地位。 本村的人都很听话，刚来的也不过是五十多号人，都跟着他们排队，霍海一会儿就亲手将食物分发给了他们，并且，让娇娘和九娘他们将袋子的口系住，将其全部搬进了王强家里，并且安排了几个已经打磨好了自己的武器的军二代小伙子负责守护，有新来的人到的时候，才会开始分发。 在众人小心翼翼的吃着自己领到的食物，并且对这些食物的味道赞不绝口的时候，霍海也要解决自己的早餐问题，同时，还要配合实施刚才他想到的连环计。 再度开启了车厢的门之后，霍海找到了装泡面的箱子，今天，为了计划得以实施，得下点本钱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拿桶装的方便面，觉得那这种泡面给褚玉她们吃，有点太奢侈了。 袋装的红烧牛肉面才是他最终的选择，这种面用锅煮着吃，味道甚至比桶装面泡着吃还要好吃一些，关键是成本低很多。 因为，桶装方便面，一箱才十二桶，车上只有两箱不到了，而袋装方便面，一箱有二十四包，车上还有五箱。 临转身时，霍海终于想起口袋里没烟，拆开了一条黄鹤楼，往口袋里装了一包。 “霍先生是要煮面么？妾身给您生火添柴。”见到霍海从车上下来，手上还拿着包装十分引人食欲的吃食，娇娘热心的道。 虽然她刚才得了霍海的授意，领了一个最顶饿的酥饼，并且用热水泡着吃了，但还是想再蹭点面条吃。 可谁知霍海朝他摆手道，“不用，我有话要跟两位姑娘说，你在门口看着，不要让人进来。” 有些失望的娇娘点了点头，顿时便站在了门中央，不准任何人进去。 第十一章 吞云吐雾 “今天你们能下床走动了吧！”霍海进屋之后，看到早就起床盘坐在草席上的褚玉和宝儿道。 “能。”褚玉点头道。 “那刚才外面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 “呃，是的。”被拆穿了偷窥行为的褚玉有些心虚道。 刚才，她确实在门缝里偷看外面的情况。 “所以，你也知道了，今天村里会来很多人？”霍海继续问道。 褚玉点了点头，她有预感，霍海要让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你藏的那五石粮食不够吃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粮食，因为，后续还有更多的人过来。”霍海又道。 “更多的人？我们准备的粮食，可不够太多人吃的。”褚玉有些意外的道。 “说出你们的藏粮点，以及藏粮的数量。”霍海一边给陶锅里装好了水，一边用打火机点燃灶里的柴草道。 “此去黑山，每隔二十里我们都藏有五石粮食，上次是在回风岭的位置，距离这里大概十里，所以，下一个位置，距离这里大概三十里。”褚玉老实的答道。 “才五石？”霍海皱起了眉头道。 如果人数不断增加，突破千人，五石粮食，恐怕还不够大家一顿吃的。 “我们只是想将王当这一个村子里的人带到黑山去，所以……” “我知道，现在不用纠结那些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仅靠你们藏的那点粮食，是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让他们顺利的抵达黑山的。 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得提前，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出发去真定县，明天一早，你们要进城，帮我出手一些东西，换回一批粮食来。”霍海一边开始撕方便面的包装，一边道。 “你手上还有很多像这样的美味？”褚玉看到不同于之前的挂面的方便面包装，咽了咽口水道。 她们这个时代的人，又如何见过包装袋上那种诱人食欲的效果图呢！ “食物？这都是一次性消耗用品，并不能卖到大钱，而且我的手上也不多了，这里的村民们需要的，至少是上百石粮食，后续可能更多，这需要你出面，帮我出售，或者采买。”霍海摇头道。 “我出面？”褚玉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却又一时想不透古怪的点在哪里。 而此时，霍海见到陶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便开始往里面放面块，并且，将调料包，全部都倒入进去。 很快，满屋子方便面的香味就让褚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至于宝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咽口水了。 这就是她们刚被送到这里来时，闻到的那股奇香了，她们心里早就在惦记这个味道了。 “我说，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啊？”霍海见两女的视线已经直勾勾的看向了锅里，趁势问道。 “答应，答应，只要不是让我们在夜里翻城墙进城，现在走都可以，卖东西和买东西，基本不用我们费力，城里可是有我们太平教不少信徒。 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在我们帮你易货的这几天，你都煮这样的面给我们吃。”褚玉看都不看霍海一眼，就开口道。 此时，她已经将自己的碗和筷子握的很紧了，只要霍海说煮好了，她们便立即动筷。 “那就一言为定，白天你们吃饱睡足，后半夜的时候，我们开车出发。”霍海敲定了正事之后，便宣布开吃，两女一拥而上，几筷子，就将自己的陶碗装的满满当当。 霍海也不跟他们抢，作为一个后世人，不是活到最艰难困苦的时候，谁会煮袋装方便面吃啊！ 等到她俩的碗实在装不下了之后，霍海才挑了几筷子面条，装了大半碗汤，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口的吸溜着往屋外走。 此前他不敢拿东西出来做生意，是怕遭遇别人抢夺，想着收服了褚燕，有一定的武力基础之后，再开始做生意。 后来他发现，自己有点舍近求远了。 褚燕的妹子不就在眼前么？ 让她拿东西去跟城里的那些士族豪强做交易不就好了，就算那些人生了歹心，也只会去找褚燕的麻烦，而只有当他们都去找褚燕的麻烦，自己才有办法收服褚燕嘛！ 想通了这一环节的霍海顿时就有了一整套计划。 从屋里出来之后，霍海顿时感觉身上一凉，天气开始越发冷了，而他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就再没有多余的衣服了，两天没换洗，内裤应该早就臭了，所以，明天还得让褚玉帮自己在城里找一些布料来，裁剪一身衣服。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在城里搞一些很具时代意义的东西，比如，香炉啊！鼎啊！之类的，万一自己能回到后世，这些东西可都是古董，比自己那一车货可值钱多了。 很快，霍海就吃完了碗里的面，并且没有胃口再吃，锅里还有许多面汤，算是便宜褚玉和宝儿了，当然，这是在霍海出来了之后，娇娘不进去的情况下。 现在，大家对霍海最大的不解，并不是他的那一身奇装异服，也不是他出世的那个不可知之地，而是，这么美味的食物在眼前，他居然会一副兴趣不大的模样。 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其实在村民们的心里，早就已经把霍海当做了神仙。 不过，在看到他吞云吐雾时享受的表情后，大家才真正的相信这个事实。 不是神仙，又怎么会以烟雾为食呢？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饿坏了的样子，大家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多给他烧些香烛才是。 村民们是无法体会，一个有八年烟龄的老烟民三天没有抽过烟的心情的。 连抽了三根，霍海的烟瘾才算是得到了小小的满足，照例，吃完早饭，就到他给大家分配活计的时候了。 让他比较意外的是，新来的那些百姓对油炸翻饺子的评价，会比蛋卷，麻叶子和酥饼还要高，并且建议后来的人都领这种油炸饺子吃，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油脂的喜爱，大过了一切吧！ 所以，一袋翻饺子在第三拨人到达了之后，居然就被领完了，而现在，聚集在村里的总人数，也突破了三百大关。 “装翻饺子的朔料袋要收好，以后可以用来装东西。”霍海交待了九娘一声，便去到了村子中央的一个树桩上，准备给大家讲两句。 “大家刚才都领到了吃食了吧！虽然不多，但是基本能保证你们今天不被饿死了。” “小人多谢霍先生赐食……” 一阵感谢的声音自发的从人群中响起，霍海也没有阻止大家感谢自己，等到大家都抱拳向自己行了一礼，逐渐的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再度开口道，“王当应该已经跟大家说过了我们聚拢在此的目的，没错，就是找一条活路。 这条路不是摆在我们面前，只等着我们走过去就完事了，而是有很多挫折困难，需要我们去面对。 所以，我们要为此做最充足的准备，做最全面的打算，因为，万一我们有什么错漏，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题有些沉重，让所有的百姓都不自觉的严肃了起来，他们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能够分辨好坏是非，知道霍海说的没错，现在聚拢在这里的几百号人，都是没有食物储备的穷苦老百姓，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长达数月的寒冬，如果不是王当告诉他们，大家还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自己能活到明年春天。 “霍先生你就吩咐吧！让咱们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人群中，王强等一干村民适时的接了一句话，顿时，获得了大家的赞同和支持。 这个气氛烘托的很好，接下来，于秋就开始跟大家讲起了做车子，做帐篷，烧炭，打造防护用具，以及可以防身的武器的重要性，顺势将所有具备劳动力的人编成了几个制造队伍，让他们能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中。 霍海不具体的负责什么工作，只是会检查他们的工作，并且提出一些意见，等到中午的时候他就感觉有点小困了，到车上一觉就睡到了黄昏时分。 “霍先生，咱们煮多少豆子？”娇娘在霍海睡醒了之后，第一时间问道。 干了一天活的这些人回到了村里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王强家，因为那边还有一些早上吃剩下的酥饼蛋卷之类的食物。 “还有多少豆子？”霍海问道。 “两石多一点。”娇娘答道。 “煮一半吧！另一半留着明天早上煮。”霍海交待道。 “煮一半？这么多人，恐怕不够吃。”娇娘面色为难的答道。 三百多人吃六十多斤豆子，平均一人也就吃几口的，不过霍海也没办法，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道，“让所有的孩子到我这边来吧！” 闻言，娇娘面色一松的点了点头，准备和几个负责煮饭的妇人一起去吆喝，霍海却是补充了一句道，“十四岁以下的，都算孩子。” 娇娘转过身看了一眼霍海，见他不是开玩笑，便再度点头去人群中吆喝了。 少了近百个孩子，大人也算能吃个小半饱了，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们明天干力气活了。 而霍海在点了点十四岁以下的孩子的人数之后，直接在车厢里取了五筒挂面出来，这种两斤一筒的挂面，按照正常来算，是十人份，五筒吃五十个人没问题，近百个孩子分着吃可能有些不够，但是基本能补充他们的营养所需了。 数十口锅被架了起来，褚玉和宝儿也被霍海喊出来帮忙煮面。 他们已经见过霍海煮过两次挂面了，除了调料的多少有些拿不准，需要霍海亲自来放之外，其它方面基本都能帮霍海分担一些，不一会，那些孩子们就都端着一碗面条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整个过程自然是不用说，享受的很。 此外，那些新来的大人们也很意外，因为他们吃的豆饭里放了盐和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料，十分美味。 霍海没有单独开小灶，晚上他要出去干活，吃宵夜是必然的，在锅里挑了两筷子面吃下去之后，他就来到了端着枪在王强家门口守着的林三和赵冲两人身边。 “等后半夜大家睡下了之后，你们到我的车子这边来。” “霍先生有什么事情要交办么？” “晚上跟我出去一趟，不弄点粮食回来，明天大家可就揭不开锅了。”霍海答道。 两人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霍海都不找，单单找他们两个，这可是对他们两人的信任呐。 第十二章 莫名感觉强大 让林三和赵冲想不到的是，霍海不仅最信任他们，还会给他们酒喝。 一瓶撕掉了所有包装纸的啤酒被霍海打开了之后，递到了抹黑来到货车旁边的两人面前。 “喝了它，一人一半，喝完之后，拿清水把瓶子洗干净，还给我。” 霍海交待了一句之后，就准备去王当的家里喊褚玉和宝儿，却发现林三和赵冲有些发愣，对着啤酒瓶直咽口水，却不敢喝。 他们长这么大，可还没有喝过酒，更是没有见过酒味像这么浓烈的酒。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种零到三度的啤酒，已经是后世酒精度数最低的酒了，都是夏天用来解渴的。 “怎么，干喝喝不下去？给你们找点吃的下酒吧！” 霍海说着，又上车找了几根火腿肠下来递给他们道，“咬开一头，把包装袋撕开，吃里面的肉，喝一口啤酒，吃一口火腿，我最艰难的时候，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喝酒吃肉，还是最艰难的日子？ 霍海这话让林三和赵冲更加难以理解，像他这样生活在不可知之地的人们，平时过的都是怎么样的日子。 见到两人依旧发懵，霍海不得不给他们做了个拆开火腿肠包装的示范，然后道，“要不是晚上我要开车，这瓶酒可轮不到你们，我从屋里出来之前，你们要喝完，不然我别人帮忙了。” 霍海转身去了王当家，林三和赵冲相视一眼，一人将打开的火腿肠往嘴里放，一人把啤酒瓶对嘴往嘴里灌，然之后，他们两人都感觉好爽，今晚就算霍海让他们去卖命，他们也觉得值了。 王当家屋里，草席上并排睡着六个妇人，没办法，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要挤一挤，等霍海进来之后，她们顿时就从草席上爬了起来。 “在屋里清理一块地方出来，马上我会让林三和赵冲两人将车上一些东西搬进来放在屋里，你们一定要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诺。”娇娘和九娘等人学着男人的模样朝霍海行礼道。 至于褚玉和宝儿，则是十分好奇，霍海的车厢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很快，一块十几平米的地方就清理好了，霍海转身到屋外的时候，林三和赵冲两人都在打着酒嗝，脸色微红，不过，黑灯瞎火的，别人也看不清。 “瓶子洗干净了没有，交给褚姑娘，你们跟我去搬东西。”霍海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了照他们两人道。 对于手机这种能出晚上发出强烈光芒的东西，林三和赵冲两人心里都抱着敬畏，至于褚玉和宝儿，则更是心里一颤，十分害怕的样子。 一个空空的，洗的干干净净的啤酒瓶被林三交到了褚玉的手上，借着霍海手上打出的灯光，褚玉和众人这才知道，这个瓶子并非瓷器或者陶器，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器皿。 “这是，琉璃，还是玉瓶？”褚玉一边端详着瓶子，一边向霍海问道。 “这是玻璃，不过你也可以当它是琉璃，它就是这次我让你们到城里易货的东西，我们得先给它起一个拉风的名字。”霍海给两人解释道。 “拉风的名字？”褚玉不懂得霍海用的词，皱眉道。 “就是，让人感觉很高端，很贵重的名字，比如，七宝琉璃瓶。”霍海给两女解释道。 “七宝琉璃瓶，确实，一听这个名字，就感觉很贵重的样子。”褚玉默念了一句了之后，点头道。 “车上有白天我让王强制作的一个木盒，你们去到城里之后，得找一些上好的丝绸铺垫在盒子里面，这叫做包装，有了好的包装和一个拉风的名字，再加上它确实是琉璃的材质，你说，它的价值是多少？”霍海向褚玉问道。 把一个啤酒瓶，卖出天价来，这虽然是一个很疯狂的想法，但是，在这个时代，却非常的靠谱，因为，当今世界没有人会烧玻璃，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绝对可以称的上奇珍，虽然它的造型不咋地，用这个时代的人的眼光来看，甚至可以称作怪异。 但是，不怪异，又怎么能称作奇珍呢！ “我觉得，它至少能换一千钱。”褚玉给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高的价格道。 “一千钱？十个一千钱也不要卖，用它换回一百石粮食，这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霍海一副你好没见识的眼神看向褚玉道。 好吧！褚玉一时是无法理解一个瓶子为什么可以换到一百石粮食的，因为她从来没有做过富人，不知道富人的思维。 一百石粮食，他们每年都可以收入很多个一百石粮食，但是他们很多年都未必能够得到一件奇珍，要知道，一件这样的东西，就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晋身之机，用一百石粮食换一个晋身之机，简直是太划算了。 很快，打着灯的霍海，就从车厢里递东西出来了。 “这是，鸡蛋？”和九娘一起接过捆扎的很好的几盘鸡蛋的娇娘有些诧异的道。 “是的，但是，千万不要想着吃了它，这是我们不可知之地的鸡生的蛋，如果能找母鸡将它们孵出小鸡来，长大了以后，一年差不多能下两百个鸡蛋出来。”霍海叮嘱娇娘道。 “一年下两百个鸡蛋？这这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能下蛋的鸡？”几个帮忙搬东西的妇人十分惊艳道。 同时，她们看向这些鸡蛋的目光，已经视若珍宝了。 早些年的时候，她们也曾养过鸡，三五日能有一个鸡蛋就不错，一年大多数时间，还不下蛋，怎么可能下到两百个蛋这么多。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后世产蛋不太高的土鸡蛋，一些饲料鸡，甚至能做到每天产一个蛋。 “小心着点，这边还有鸭蛋，如果能孵出小鸭子来，同样产蛋多，还没有鸡那么费食。”霍海又将几盘鸭蛋拿下来道。 养鸭子的好处就是，可以放养，每天可以在几公里范围觅食，有湖泊河流的地方，养鸭子的消耗就比养鸡小，而且鸭蛋比鸡蛋个子大些，从食物转化率方面来讲，它甚至优于鸡。 既然霍海都说了产蛋多，那么娇娘她们自然也同样把它当宝贝看了。 那么一大车货，霍海不可能一个人搬，很快，身上还有些许酒气的林三和赵冲也被霍海喊上了车，他自己，就变成了打灯做指挥的人了。 像农具类的东西，第一天的时候，霍海就将其分发了出去，车上留着的，主要就是成捆的果树苗，日用品，饮料，调味料，以及包装食品之类的东西。 马上就要入冬了，果树苗肯定是不能栽，得找些湿润的泥土，把根捂着，或许明年种下去的时候还能活。 那些包装袋装的瓜果菜种子，则有两年的保质期，安全的很，霍海每叫林三他们搬一件下去，都会叮嘱娇娘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几大箱包装食品霍海叮嘱过，不可以动，包括泡面，挂面之类的，如果自己能够回去，这些，都将会留给王当来分配。 一些梳子，镜子，针线盒子，剪刀，指甲刀之类的日用品，还有牙膏，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洗漱用品，原本只是杂乱无章的放在几个箱子里，却都被霍海整理了一遍之后，全部封好了口放置了起来。 最多，最重，最占地方的，其实是饮料，啤酒，可乐，橙汁，牛奶，八宝粥这一类的，每样都有十几箱，连矿泉水都还有几箱，等到这些东西都搬下去了，就只剩苹果，香瓜，哈密瓜，甘蔗这一类稍微经放一些的水果食品了。 霍海挑拣了一些吃喝，或者可能要出售的东西留在了车上，其余的，则是全都搬到了屋里，倒是将王当的整间屋子，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直到将东西搬完，褚玉才算是对霍海所拥有的物资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一个啤酒瓶，他就打算换一百石粮食，而他却有十几箱啤酒，这可是上百瓶呢！更加别说其它那些更值钱的东西，如果都换算成钱粮，不说富可敌国吧！霍海的富裕程度，绝对能排进河北之地的前五。 一切事情办妥当，时间都已经到了三更天，霍海将基本清空了的货厢门关上之后，就让褚玉，宝儿，林三和赵冲四人上车。 褚玉和宝儿依旧坐后排，陈冲个子小一些，也在霍海的安排下，坐在了后排霍海的驾驶位后面，林三的个子稍微大点，坐副驾，系安全带，以及抓住门框上面把手的事情，霍海自然是又跟他们交待了一通，等到车子打火，大灯开启的时候，倒是让在屋前给他们送行的娇娘，九娘等几个妇人吓了一跳。 原本她们就觉着，霍海那个能在夜里发光的手机电筒就已经很神奇了，却不想这大车的灯，却是更加厉害，可以照出好远。 霍海的手机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灯，电量快用完了，而在这个时代，他除了在开车的时候充充电，估计也没有别的充电的地方，等手机插上数据线，车里的音响自动的就播放起了音乐。 这套音响系统，是霍海为了防止开车犯困，专门加的配置。 既然已经响了起来了，他也没打算关，开夜车，尤其是后半夜开车，没点音乐怎么行。 倒是这突然响起的音乐，让车上的其余几人有点云里雾里，飘飘然的感觉。 他们何时听过这种节奏强烈欢快的电子曲乐。 “很久很久以前，巨龙突然出现，带来灾难带走了公主消失不见……” “有人说话，是个小女孩。”褚玉在音响里传来了歌声之后，一脸懵逼的向霍海问道。 “你确定是个小女孩？”霍海笑了笑，也不给在车上到处找那个唱歌的女孩的几人解释。 很快，另外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我要，带上最好的剑，翻过最高的山，闯进最深的森林，把公主带回到面前……” “是个男孩。”褚玉发现了发出声音来的位置，愣愣的看向霍海道。 “再听。”霍海笑了笑道。 “陛下我叫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是不是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 “是一群人在对话，在这个小盒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车上所有的人都看向霍海，等着他的答案。 将车子转入官道的霍海笑道，“不是有很多人在对话，是一个人模仿出了好几个角色的音色，深深在我们不可知之地是个宝藏男孩，你们是很难想象他的强大的。 而且，这不是他在箱子里面说话，而我是在播放他的演唱录音，你们可以理解为，可以一直重复听的声音。” 霍海说的每一个字，车上几人都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组合起来，他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什么是录音？什么是一直重复听的声音？霍海根本给他们解释不清楚，也不愿意多说。 所以，他们只好对这种未知的，不理解的东西保持敬畏了。 而让霍海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打算在城里联系上了太平教的人之后，就跟霍海好好谈判一番的褚玉，见到这种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强大的东西之后，放弃了这个计划，打算先按照霍海的吩咐做事，观察了解一段时间先。 第十三章 开始运作 车子里的音乐很好听，虽然有些歌词庸俗不堪，听的人脸红，但是，当霍海真的把它关掉的时候，几人还有些舍不得，想要多听一会儿。 北地多平原，在天气干燥的秋季，道路还算硬实，所以，霍海能将时速开到四十多公里，才一个多小时，他就远远的看到了城墙。 “前面应该就是县城了吧！”霍海熄灭了灯光之后，向褚玉等人问道。 “是，是了吧！居然，这么快就到县城了。”褚玉有些懵逼道。 可别看这一百里左右的路程，此前她步行的时候，可是用了两天时间呢。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把车子藏起来，附近有没有什么林子，山坳之类的？”霍海向车内几人问道。 “有，西城门方向有树林。”褚玉率先答道。 此前，哪里可是他们太平教众的集结地，很是隐秘。 “那行，我把车子开到那边藏匿起来之后，再教你们怎么做。”霍海开了近光灯之后，从荒野地里缓缓的将车子往城西方向的树林开去，不到一刻钟，就找了一处树大林密的地方停了下来。 熄了火之后，霍海也没急着下车，在车上跟大家开起了小会。 “天亮之后，褚玉和宝儿你们两人拿着瓶子去城里，先不要着急出手，而是联系你们太平教的人，把风放出去，就说你兄长前些日子劫了一个西域胡商的驼队，得了一件简直连城的宝贝，七宝琉璃瓶。 这个瓶子是西域那些和尚供奉的圣物，放在家中，可镇宅驱邪，拿在手中把玩，可平心进气，舒缓身心…… 不过，眼下即将入冬，他山寨里的存粮不多，想要贱价处理，换一批粮食。” “为什么是我兄长劫西域胡商得到的瓶子？还，圣物？它明明是装酒的。”褚玉不解的道。 “因为，抢劫西域胡人，城里的大户们会觉得此物来路很正，买到手了之后，也不会有麻烦。 而且，具备抢劫大商队能力的，整个常山国，除了你兄长，还有谁能行？ 至于那些广告词，则是给这个瓶子编造一个靠谱的来路，否则，它可卖不出多高的价格。”霍海给褚玉解释道。 感觉他说的有点道理，褚玉又问道，“那你打算换多少粮食？一百石？” 霍海摇头道，“不，至少三百石。” “不是说贱价出售么？”褚玉诧异道。 要知道，现在可是第三个灾年，粮食价格前两年就已经涨上去了，哪怕是豆，黍之类的粮食，每石也卖五百钱，而且，这还是有人肯卖的情况下。 霍海要三百石粮食，那可是十几万钱的市价，这么多钱，都够在城里买一套豪宅了。 “你没听说过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么？ 我让你开价三百石，可未必是要你非要换三百石粮食不可，我的车可是连一百石粮食都拉不走，不过，眼下即将过冬，可以让他们多加些布匹，丝帛，或者是别的值钱的东西，这样，咱们在别处的时候，也好换粮食。 总之，开价是这么多，不管他们怎么还，你都要再往上加，如此反复三次，差不多就可以成交了。 记住，是‘他们’，不要只找一个买主，最好是聚集许多买主在一个场合卖，如果这些买主身份背景各不相同，那就最好了……”霍海教褚玉道。 一百石粮食就是后世的六千斤左右的重量，换算一下是三吨，霍海的这个货车核定载重只有1.75吨，超载近一倍，还是在晃晃悠悠的泥巴路上走，他可不敢。 所以，即便是换来了更多的粮食，他也只能找地方先藏着，到时候让独轮车队来拉。 而这笔买卖，如果霍海本人去运作的话，效果的肯定会更好，只是，他没有太平教的背景和褚燕妹妹的身份，只能尽量的教她一些技巧了。 “呃，好吧！若真是成交，我们将东西运到这里来么？”褚玉有些忐忑的道。 此前，她虽然也做些忽悠人的事情，但那都是忽悠一些啥都不懂的小老百姓，这次，是跟大户人家，甚至是士族打交道，情况可是很不一样的。 而且，通过霍海这一系列的运作手段，她算是知道，自己顶了天就是个小骗子，而霍海，是真正的大忽悠，自己以后若是在他面前玩什么欺骗的手段，只怕一眼就会被他看穿。 “只要你多注意自己的动作表情，营造好气氛，最终的成交价格绝对不会太低的，收到东西之后，让人用车送到林外卸下来就好，天黑了之后，我们再装车拉回村里去，记得，香烛，符纸必须要弄来。”霍海临了，叮嘱了褚玉一句道。 想到过几天霍海可能就回他的不可知之地了，褚玉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开口道，“玉儿答应做公子的侍女，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服侍过公子呢！” 她这话风转的很生猛，差点把霍海都甩下了车，很是意外的看向褚玉道，“怎么着，你这是不想让我回去？” 褚玉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霍海却是道，“那祭拜仪式的事情，你不能参与了，只负责准备香烛和所需的物品，更加不允许你搞破坏，否则，否则你的魂魄我就不还给你了。” 闻言，褚玉莫名的有些恼火，难道这家伙看不出来自己想留下的他的情意么？ 她却不知道，霍海就是这样凭实力，单身了二十几年的。 “我，我……”褚玉有些气恼的看向霍海，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了？”感觉到褚玉情绪不对的霍海向她问道。 “我，我肚子饿了。”褚玉想到了自己最想要霍海留下来的关键点，开口道。 “你们脚下不是有个塑料袋么？里面有吃的喝的，自己动手。”霍海没好气的道。 都说女生爱吃零食，以前没有跟女孩子相处的机会，霍海还不觉得，这回他算是体会到了，为了少被女孩子吃一些，他决定，三十岁以后再考虑恋爱结婚的事情。 会议在一阵咀嚼声中结束，实在是车上的这几个人在开吃以后，脑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面包，威化饼，沙琪玛，肉松饼，豆腐干，八宝粥等等等，每一样零食，都刷新了她们对食物的认知，最关键的是有火腿肠，又粗又长的那种肉肠。 狠狠的吃了霍海一顿之后，褚玉和宝儿才擦了擦嘴，下车准备慢慢步行进城，此时，天色已经微亮。 霍海下车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之后，又给林三和赵冲分配了任务，砍些树枝来将汽车遮掩一下，并且在树林的内外设置两个岗哨，让林三和赵冲守着，防止有人过来撞见货车。 至于他自己，则是在林三和赵冲完成了工作之后，在车上找出了开货单的本子和笔，准备将自己从车上卸下来的那些东西的作用和使用，种植方法写下来，交给王当。 这样的话，万一他自己成功的穿回去了，至少王当也知道怎么把那些种子树苗之类的种出来，或许，他就能凭借这些东西为大家找到一条活路。 可是，才刚刚动笔，他就想起，王当和所有被集中起来的村民，都没有一个认字的，更加别说认得自己写的简体字，自己写了也是白写。 把座椅放倒躺下之后，霍海头枕着双臂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那边头，身体里还并没有好利索的褚玉和宝儿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进城，倒是让刚才吃的有些过饱的胃舒服了一些，一路上两人都有聊天，而且，脑海里不断回响之前在霍海的车子里听到的那些音乐，算是体会了一次魔性洗脑旋律的厉害。 “玉儿姐，咱们真的要听霍公子的，联系城里的教友帮忙散布消息么？这样的话，恐怕大贤良师那边也会知道。”宝儿平时以褚玉的意见为准，很少说话，但并不表示她自己不会思考，只是由于年纪不大，她更习惯附从别人。 “既然这位神秘的霍公子让咱们用这样的方法，那么他应该是想好了对策的，咱们就照他说的办法试试看，说不得，真能换来许多粮食呢？这样的话，咱们山寨那边，这个冬天也能过的轻松些。”褚玉紧了紧衣服道。 汉末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这几年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冷，这还没入冬呢！早晨的霜雾都快要在树枝和地面的枯草上结一层冰了，感受到了天气的寒冷，褚玉才更加觉得，霍海的考虑很周到，食物和衣料，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弄到一些，否则，他们都活不到明年，还谈什么‘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冀州是太平教活动的最密集的区域，褚玉只需要在城里不显眼的墙角画几个记号，便有数十人在半个时辰内，找到了她藏身的一处废宅。 此时，褚玉和宝儿已经将那身道袍披在了身上，并且在头上缠了黄巾，陆续来到的人见到她们的行头，大多都要向他们拱手行礼。 “原来是褚姑娘，不知道联络我等有何事？”等到过来的人数过百之后，终于有一个城内领头的太平教道士赶了过来，见到是小方统领褚燕之妹褚玉，带着几分客气的道。 “想要教中兄弟帮忙散布个消息。”褚玉与来人见礼之后道。 此人叫做许昶，是真定县一带太平教徒的总把头，在太平教的地位，仅次于褚燕这样的小方统领。 “散布一个消息？” 许昶有些疑惑，褚玉却是掐头去尾的，将霍海的计划给他说了一遍，，倒是让他真的以为是褚燕劫了西域豪商，得了重宝，想要在真定县出手，为教中兄弟换些粮食衣物过冬，便满口答应下来。 “午后，城中醉仙楼，保管叫城中的士族富户都去。”许昶离去之前向褚玉保证道。 “许道友在这真定县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了么？”褚玉多嘴问了一句道。 许昶得意道，“真定县城内三千余户，已经有千余户家里有人信仰我太平教，你说，这点事情对我来说难么？” 闻言，褚玉面上一笑，抱拳道，“那便多谢许道友帮忙筹谋了，事成之后，我家兄长定有重谢。” “好说好说。”许昶朝褚玉抱了一拳便出了废宅，倒是没有提出什么见识一下重宝的要求，因为这个什么七宝琉璃瓶，似乎是西域的和尚们喜欢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信仰太平教的道士来说，并不是好东西。 而且，他也并不知道褚玉打算拿这个瓶子换多少钱。 顺利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褚玉又开始按照霍海的交待，找精美的丝绸对这个瓶子进行包装，还别说，要不是褚玉先前知道这瓶子就是一个普通的装酒的瓶子，她都以为这个瓶子是十分贵重的。 第十四章 史上最贵啤酒瓶 许昶在真定县城内的能量确实不是吹出来的，仅仅是一个多时辰，褚玉将会在醉仙楼出手西域重宝七宝琉璃瓶的消息，就在整个县城内传开了，毕竟，真定县城不过也就是方圆两三公里大小而已，这是东汉大多数县城的规模。 很多士族子弟和商贾富户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消息里说了，是贱价出手，占便宜的事情，谁不想干啊！ 于是，午后，醉仙楼这个城中最大的酒楼直接客满了，因为，县城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热闹可以看了。 抱着装着啤酒瓶的盒子来的褚玉和宝儿丫头刚一进酒楼，就被大家围住了，这就是舆论宣传到位了之后的好处，东西还没有亮相呢！就有好多人表示愿意出价买下它了。 “褚姑娘，这位是元氏真定分支的家主元常，那边是张氏商号在真定的管事张休，还有这边，苏氏商号的管事苏立，稍微等一下，无极甄氏在真定这边的管事也会过来，至于其它，都是本地中小士族和富户家里能说的上话的人，不过，他们未必出的起很高的价格。”许昶在褚玉进来了之后，就小声给她介绍道。 像这样的场面，其实褚玉此前并没见过，倒是因为有许昶和他属下的一帮教徒在场给她撑场面，让她心里有了不少底气。 将装啤酒瓶的盒子放在了大厅中间的一个桌案上之后，褚玉拱手朝大家见了个礼道，“相信诸位也听说过我家兄长要出售此瓶的消息，它到底长的什么样，值什么样的价格，小女子也不多说，让大家仔细品鉴过后，咱们再来谈。” 说完之后，褚玉就和宝儿一起，将那个看上去封的严严实实的木盒子打开，然之后，慢慢的将包裹住瓶身的丝绸拉开，顿时，许多靠的近的人，就看到了一个略微带一点颜色的玻璃瓶躺在盒子里。 褚玉打开盒子之后，用一块丝绸方巾铺垫在案几中央之后，才将瓶子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慢慢的放在方巾之上，这才退开了两步，让大家尽情观赏。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一系列小心翼翼，慢悠悠的动作做下来，大家对于这个瓶子的心理价位，已经凭空拔高了三成。 “居然，居然是有颜色的琉璃，而且，内外还是通透的。” “是啊！这等琉璃，老夫一生还从未见过，而且，这瓶身的雕工纹路……” “这哪里是雕刻出来的？我瞧着，像是天然的，根本就没有斧刻雕凿的痕迹么……” “是是是，这些花纹是有规则的，但却并不是雕刻出来的，如果瓶身是天然生出这样的有规则的纹路，那可就太难得了……” 各种评价，自这个啤酒瓶在大家面前亮相了之后，就在大厅里嗡嗡作响。 而听到大家对这个瓶子的评价的褚玉，却是在心里不解，这个瓶子，就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还是说，霍海随口编出来的一个谎言，就成功的把握住了这些想要这个瓶子的人的心理？ 其实，后世一般的啤酒瓶，瓶身上大多是不会有什么纹路的，唯独霍海家售卖的这种‘哈尔滨啤酒’，在瓶口较细的部位往较粗的部位发展的圆拱形位置，有一种起伏不平的水波纹，那是工业生产线上烧制出来的，当然没有这个时代做陶器或者瓷器时，那些手工雕刻作画的痕迹。 “褚姑娘，你这七宝琉璃瓶，打算售价几何？”元常在听到大家都说好之后，率先就问价道。 其实，这些人说好的原因，大多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这种透明的瓶子，甚至，都没有见过琉璃，这才感觉它可能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奇珍。 “诸位都知道，我北地这两年遭受了旱灾，冬天还尤其的冷，我家兄长，也正是因为不忍心属下的兄弟们苦熬日子，才决定出手这件宝物的，若是平常年景，就是出再多的钱，我兄长也未必会卖。 因为，它确实有一些神奇的功效，放在家里，可以镇宅驱邪，在手中把玩，可以使人平心静气，心情舒畅，带着出门，可以逢凶化吉，不遭横祸…… 我兄长就是在得到它的一年多时间里，将实力逐渐壮大起来的。 然而，它始终是一个瓶子，抵不过天地的威能，如果不出售此瓶，我兄长和他属下的兄弟，恐怕是无法渡过此次旱灾的危机。 所以，它的售价，必须要是能够帮助我们黑山寨，渡过今冬的粮食，至少三百石。”褚玉照着之前霍海教她的一些台词，竖起三根手指道。 只是，霍海说的太多，她没有记全，所以简短了些，但仅仅是如此，也已经让在座的人觉得了不得了。 “三百石粮食？” 众人在褚玉报出这个价格之后，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要知道，这可是灾年，粮**贵，而且，真正能轻松拿出这么多粮食的，在坐的恐怕只有十指之数。 毕竟，整个真定县的粮食产出摆在那，要是随便一个县，都有数十上百号人物能拿出三百石粮食跟别人换一件玩物，那大汉朝现在也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这个，三百石粮食是不是有些多了，可否用钱币，或者是丝帛代替？”有一个看上去很想买的老者向褚玉询问道。 他这一问，其它众多想还价的人顿时就是眉头一皱，不好张嘴了。 毕竟，他已经表现出来了很强烈的要买的欲望了。 “可以用一些钱币或者丝帛之类的代替，但是，必须要有一定量的粮食。”褚玉想起了霍海的车拉不了一百石粮食的事情，点头道。 闻言，大厅之内很多想买的人面色顿时一松，如果能用其它东西顶替粮食，那么，他们就还有戏。 “三百石粮食么？我无极甄氏有。”正当大家开始商量用什么东西来交换这瓶子比较划算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走进来道。 他便是无极甄氏在真定一带的管事，如果说整个河北谁家的粮食最多，肯定是他们甄氏，身为北地第一豪商，并且主营粮食产业，他们都没粮食，恐怕整个大汉都已经断粮了。 “那么，您是要用粮食，换我的宝瓶了。”褚玉有些意外道。 “没错，我家老夫人最爱这类佛门的法宝了，姑娘，瓶子给我，现在就可以去我们甄氏的库房提三百石粮食。” 什么叫豪商？ 别人家是凑凑巴巴的买，他却压根不还价，直接要拿走。 “呃，这个，甄兄，你来晚了一步，这宝瓶，我已经买下了。褚姑娘，这就去我们元家的库房交割粮食，要黍要麦要菽，还是要钱要绢，都随你。”元常见甄平一跑过来就要买，立即知道，这七宝琉璃瓶即便是用三百石粮食换，也是很值的，他急忙抢道。 “就这装酒的瓶子，三百石粮食的高价，也有人抢着要？”褚玉在心里震惊了一下之后，却是突然想起了霍海为什么让她想办法聚集很多人在一起之后，再卖瓶子。 原来，这也是霍海设下的圈套。 这些士族和豪商们缺钱么？ 不缺。 只要你的东西确实好，他们用的上，他们就会出价买。 然而，他们中间有贪婪的，想趁机占便宜。 有好面子的，想当众出风头。 比如，无极甄氏家里有一个价值十几万钱的七宝琉璃瓶，说出去，无极甄氏就很有面子，而当有一天，无极甄氏将这个琉璃瓶当做礼物送给别人的时候，收到这个礼物的人，会觉得更有面子。 至于眼前的这个场景，显然是已经斗上富了，如果霍海在这里，肯定会就地将其搞成拍卖会，价高者得。 而褚玉，则没有那样的商业头脑，但是，即便她什么都不做，这个事情也不能善了了。 因为，那些想买的人会起哄，那些真正有钱，又好面子的人，为了不被人落了面子，会主动加价。 “你们成交了么？没有成交吧！这就证明这笔买卖还没有做成。现在，我不仅出三百石粮食，额外再加十万钱，十匹绢。”甄平白了一眼元常，看向褚玉道。 闻言，心中一喜的褚玉正准备应下呢！元常却是喊道，“慢着，你能加，我也可以加，褚姑娘，三百石粮食我照给，此外我再加二十万钱，二匹绢，二匹麻布给你。” 褚玉一听，正准备点头答应，甄平却是道，“和我们无极甄氏斗富么？你们元氏可不够格。 褚姑娘，我给你五百石粮食，外加三十万钱，三十匹绢，三十匹麻布，和三十张羊皮，怎么样？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你开的价，都高出三倍了。” 好吧！两次想要出声都被打断了，这次褚玉干脆不急着出声了，他们爱加，就让他们加去。 果然，元常见甄平加价加的这么猛，以为这琉璃瓶是重宝，再度道，“哼，无极甄氏，不过一介商贾之流，也妄想与我世代两千石的元氏一争长短？ 褚姑娘，就照他开的价，我再给你加十头猪，十只羊。” 这回都不用说了，褚玉直接把目光看向了甄平。 此时，她才知道，霍海为什么跟他说，最好找不同背景的人了。 士族天生就瞧不起商贾，而像甄氏这样的顶级豪商，确实比大多数士族都有钱，而且，非常的想要给自己争脸面。 所以，甄平被元常的话刺激到了，连喘了两口大气，红着眼睛道，“我再加一倍。” “什，什么？一倍？”褚玉看向甄平的眼睛瞬间瞪到最大，不可置信的向甄平问道。 “没错，就是一倍，一千石粮食，六十万钱，六十匹绢，六十匹麻布，六十张羊皮，以及，二十头猪，二十只羊。如果他还敢加价，算我无极甄氏输。”甄平咬牙切齿的道。 此言一出，不光是褚玉，就是元常也咽了咽口水，闭口不作声，他不过是元氏在真定县的一个分支的族长而已，真要是拿这么多钱粮出来，他家都得伤筋动骨。 “成交，甄管事，这个瓶子归你了。”褚玉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将桌上的那个啤酒瓶拿起来，递向甄平道。 甄平一把接过那啤酒瓶，一脸得胜者的模样看了元常一眼，朝酒楼外面走去。 第十五章 一夜暴富后 一夜暴富的感觉，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到，尤其是这个时代的苦哈哈们。 褚玉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这么多丝帛布匹和猪羊摆在自己面前，所以，飘飘欲仙的她，又有些发愁了，最终，她将这些钱粮全部都寄存在了许昶的手中，准备去城外问过霍海了之后，再作处理。 至于元家和甄家为什么下这么大力气争夺一个琉璃瓶，那就是另外一个阶级的事情了，跟褚玉这样的小屁民没有任何关系。 往城外走的时候，褚玉和宝儿两人都在扳着指头算这些东西的价值，不过，直到他们找到了在车上睡了一长觉的霍海，也没能算清这些东西具体值多少钱。 数学水平有限，不怪她们的任何老师，因为，她们压根就没有过老师。 然而，褚玉在滔滔不绝的讲城中的场景的时候，霍海却一点也没有被她脸上释放出来的兴奋所感染，只是低着头咬着嘴皮子，说了一句，“看来，无极甄氏是想在朝堂上谋取晋升之机，摆脱现在豪商的阶级身份，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啤酒瓶，应该会被送到某个常侍手中去。” “阶级身份？”这个名词，显然是褚玉她们不懂的，但她大致明白了，甄氏花高价买这个啤酒瓶，是为了送礼。 霍海也懒得跟她们讲元氏之所以和甄氏争夺这个啤酒瓶，是因为他们并不想看到有太人跟他们分享这里的权力。 此外，通过这次易货，霍海也真实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社会现状，士族豪强富的流油，家里有钱有粮有牲畜，过着奢靡的生活，老百姓却苦的要死，吃了上餐没下餐。 也难怪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些造反的黄巾军都不会饿死，只有在被朝廷的军队围追堵截，没的抢了之后才会饿死，因为，这些士族和豪强家里囤积了太多的粮食。 分析社会现状和格局这样的事情，对于褚玉这样没有读过书的小姑娘来说，就太难了，霍海也自知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他们变聪明，所以，话题又回归正轨。 “既然你在城里有那么多道友，就麻烦你让他们在天黑之前，把丝帛，布匹，羊皮以及五十石粮食拉到这里来吧！ 此外，你可以直接将一半的粮食和铜钱分给他们做谢礼，让他们替咱们帮忙保管剩下来的粮食，牲畜，至于另一半铜钱，让他们帮我们全部买成皮货或者布料。”霍海做出安排道。 “一半的粮食和铜钱给他们做谢礼？这也太多了些吧！”褚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霍海道。 “你在城里交割过粮食，应该知道一千石粮食有多少吧！咱么造的独轮车，一车最多只能拉两三石，一千石全部拉走，得数百辆车，咱们没有那么多推车的人，也没有那么多车，如果不是考虑到咱们最近会消耗掉一些粮食，我会将更多的粮食赠送给他们。”霍海给褚玉解释道。 “可是，五百石粮食，三十万钱，也太多了吧！他们只是帮忙跑了跑腿。”褚玉还是不能接受道。 霍海笑了笑道，“当你给予别人的东西超出了别人的想象的时候，别人才愿意帮你做事情，才愿意跟你交朋友，在这个世道，把朋友搞的多多的，你肯定不会吃亏。后面，我可是有很多地方用的上你的这些道友。” “所以，下次咱们再要卖好东西的时候，还可以到真定县来找他们帮忙？”褚玉半知半解的道。 “你也可以这样认为，不过，下次就不要卖啤酒瓶了，甄平会气死的，你兄长若是跟甄家结了仇，在河北的日子可就很难过了。”霍海点头道。 褚玉不明白霍海为什么总是能把事情想那么远，或许，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骗到那些世家豪强吧！ 认真落实霍海交待的事情，就是褚玉现在的任务，当城里的许昶知道自己平白得了五百石粮食和三十万钱的馈赠的时候，开心的险些从地上蹦了起来，非说要亲自去城外感谢一下褚燕不可。 褚玉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褚燕根本不在城外的事情，不过，还是让他亲自带着人，押送霍海指定的东西去到了城外的树林。 原本霍海就没打算露面的，让林三和陈冲出面接了东西就好，可是，褚玉却将许昶单独带入了林中，为了不让他见到汽车，他就不得不现身出来一见了。 “公子，这位是咱们太平教负责真定一带教务的道长许昶，我觉得你应该要见一见他，因为，他能调动很多人手，帮助村里的人去黑山。”褚玉见到霍海远远的就从树林里往自己和许昶所在的位置走来，便知道他不想让许昶见到那辆货车，直接止住了脚步向他道。 倒是许昶，听了褚玉的称呼，有些诧异的问道，“公子？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看到霍海一身的奇装异服，许昶整个说话的语调都变的慢了些，满脸的疑惑。 “不要纠结我的身份，你只要知道，我会让你在当地越混越好就行了，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呼我为霍公子，或者霍先生，感谢你今天对褚玉的帮助，相信，你已经收到我的回礼了。”霍海云淡风轻的笑着朝许昶道。 “呃，这个，不知，公子是不是我太平教中人？”听着霍海略微显得有些生的口音，许昶有些懵道。 “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的人，如果顺利的话，我说不定很快就要回去了，对于你们来说，我可能是个过客，只是顺带手为你们做点事情，也算是没有白过来这边一场。”霍海继续笑着。 “莫非，褚姑娘今日出手的那个瓶子，也是出自公子之手？”许昶反应过来道。 霍海点了点头道，“在我生活的地方，这样的瓶子廉价的不值一提，但是在你们这边，这样的瓶子却是价值连城，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借此来谋利，出手瓶子所得的钱粮，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除了赠送给你的那些，其它都是用于这一带没有饭吃的百姓去黑山聚义的路资，我分文不会取。” “那，霍公子所求为何呢？”许昶还是很不解的询问道。 “顺利的回到我来时的地方，这需要他们的帮助。”霍海十分坦诚的道。 “原来如此。”许昶点头道。 作为一个时常在江湖上跑的人，他可不相信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即便是真的神仙，你也需要给他供奉香火，他才会显灵保佑你。 既然霍海是和褚玉她们相互有所求，那么他就放心了。 “刚才褚玉说你可以帮助王当属下的人去黑山，我想知道，你可以怎么个帮法。”霍海向许昶提问道。 “真定县城内，有我属下教众千人，都是青壮，得了公子的馈赠，我们这些人全都可以活动起来，提前在沿途准备好粮食，饮水，以及过夜休息的地方。”许昶也不白拿好处，向霍海道。 “从真定县去黑山有多少里？”霍海又问道。 没有卫星导航测距，他对这个时代的地理可不熟。 “往北大概三百里。”许昶答道。 “往北？从我们的聚集地到这里大约一百里，也就是说，全程差不多四百里路程。”霍海计算道。 “这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走。”许昶大致估摸了一下时间道。 普通百姓赶路，一天能在二十到三十里，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毕竟，大兵团的步兵行军，一天也就三十里左右，百姓能走这么远，还是有人提前为他们做好了保障工作的情况下。 “如果一路畅通无阻，自然是好的，如果有官府出面干预，或者有地方豪强想要抓他们为奴，这就不好说了。”霍海又道。 “公子请放心，我太平教在冀州之地经营多年，不管是官府，还是地方豪强，都是卖我们一些面子的，我们会提前打好招呼。”许昶很是自信的道。 “如此，便多谢了。此外，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霍海在谈完了正事之后又道。 “公子请问。” “这无极甄氏，出手就是价值百万钱的东西交换我的瓶子，他们是真的这么富？还是，他们打算先拿钱买，再把东西抢回去？”对这个时代有所认知之后，越发变的谨慎起来的霍海开口向许昶问道。 “甄氏，应该犯不着为了区区百万钱的东西，就跟我们太平教起冲突。”许昶答道。 “区区百万钱？甄氏这么有钱？”霍海有些意外的道。 许昶笑道，“甄氏乃北地第一豪商家族，即便是放到全国，和所有的大世家相比较，在财富的方面，他们也能稳排前五，早年甄氏的各地的管事就放言，在甄氏的账面上，至少有二十万万钱的活钱，与他们甄氏做营生，不用担心收不到钱，这还只是他们各个铺面上的活钱，不算甄氏在冀州各县的田产，房产，铺面，牲畜产业之类的。” 这个时代没有亿这个单位，万万，就是指亿了。 至少有二十亿现金的甄氏，花一百多万钱买个奢侈品，压根算不得什么。 而许昶的这番讲述，也让霍海知道，为什么袁绍入主冀州之后，能养的起几十万大军了，因为他在甄氏这里，能够得到大笔的钱粮支持。 王当等人想要在黑山好好的生活下去，就必须与甄氏这样的豪商做生意，不过，王当等人显然是不怎么会做生意的，这几天必须得教教，当然，如果能让眼前的这个许昶相助他们，那就更加好了。 从刚才的交谈之中，霍海已经看出来，许昶比王当他们有脑子的多，比褚玉也强很多。 不管怎么说，今天跟许昶算是有了一面之缘，在粮食，布匹都卸下来之后，霍海就让他们先回了。 在等待天黑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霍海又想了很多，特别是自己如果能顺利的回去的前提下，如果，自己能像一些穿越小说里写的一样，往返穿梭于两个世界，那可就发达了，轻松的能解决这边的问题，还能让自己变成两个世界的富豪，美滴很呐。 “香烛符纸都准备妥当了么？”想到这个问题，霍海就向劳累了一天，上了车之后就不断吧唧吧唧吃东西的褚玉问道。 “你放心，买了一大篮子，有多没少。”褚玉答道。 “不能多也不能少，要原原本本的还原。” 霍海面色严肃的向褚玉说了一句之后，又道，“如果，我能够自由往返这里和不可知之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闻言，褚玉也不吃东西了，呆呆的看向霍海道，“意味着，以后我都有这么美味的东西吃？”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就知道吃，不怕以后胖死你。” 霍海水了褚玉一句之后，又用继续诱惑的语气道，“这就意味着，你们以后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因为，不可知之地什么都有，比你吃的这些东西好吃的东西，比比皆是……” 第十六章 准备妥当 霍海为什么跟褚玉说出自己的幻想，而且，用这样十分具有诱惑性的语气？ 因为，他怕褚玉在自己回去的这件事情上不尽心帮忙。 入夜之后，几人将粮食和布匹，羊皮等等全部都装在了车上，开始返程。 熟悉了一些路况的霍海将车子开的稍微快了一些，因为村里那些已经断了粮食的百姓们，此时可能已经饥饿难耐了。 “那个，公子，怎么没有音乐了？”车子开动之后，感觉差了点什么褚玉向霍海询问道。 “得，还惦记上听歌了，如果我能顺利的往返这个世界，下回就给你带个随身听来。”霍海说着，将手机插上了数据线，顿时，一阵好听的音乐，便在车内响起。 “什么是随身听？”褚玉不解的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专门用来听歌的电子产品，里面可以储存好多首歌，不过，你想要一直听，得解决充电的问题。” “电？打雷的时候出现的那种电？” “对，就是那种电，不过，得需要用东西将其控制住，使其稳定下来，才能补充这些电子产品运转所需要的能量。” “雷电……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褚玉幻想了一下打雷下雨时的天空，有些郁闷的道。 “所以，珍惜现在的音乐时光吧！以后每次听音乐的时间，都会变的很珍贵。”霍海笑了笑，不就这个问题继续跟她深聊了。 只可惜，总共才一个来小时的车程，她们最多只能听十几首歌。 当大家看到车子开进村子的时候，村民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并不确定霍海带回了粮食，但是，他们确定了霍海没有抛弃他们。 而且，他之前就留下了很多吃的在村子里，只是娇娘不准大家吃那些食物，现在，大家应该是可以吃一些的了。 “大家一起来搬粮食。”霍海下车了之后，直接打开了车厢道。 五十石粮食，大概是后世的三千斤左右，足够几百号人吃三天以上了，当然，从聚拢过来搬粮食的人数，霍海知道，今天村里又来了不少人，幸好他此前交待了许昶组织人运一批粮食到村子附近来。 “是黄粱米，好多黄粱米……”第一袋粮食从车厢上搬下来，大家就已经闻到了米的气味，开始兴奋大喊。 粱米是这个时代大家对于精米的统称，就是脱了壳的米，而霍海拉回来的，就是最常见的黄粱，就是后世大家在超市里经常可以看到的那种用于煮粥的黄色小米。 在北地能把上千石的黍全部脱壳了之后储存起来的，恐怕也只有像甄氏这样的顶级粮商了。 因为，他们家的粮食销量大，不怕积存，像这种脱了壳的黄粱米，售价比没有脱壳之前，高出一倍左右。 正常年景，花两百多钱收一石黍，脱壳之后卖三百多钱，除去人工损耗，他们每石至少可以多赚数十钱。 而像现在的灾年，他们花三百钱收一石黍，再卖五百多钱，每石却能赚两百钱左右，因为，灾年的人工成本更低，很多工人，只是靠吃谷壳磨出来的糠果腹。 褚玉在甄氏的仓库看到这些黄梁米之后，就果断的选择了它，而没有选择豆，因为这种小米更适合煮粥，养活更多的人，半斤梁米煮成两碗还算粘稠的粥，就足够一个成年人对付一餐了，早晚各半斤，就差不多能支持他们干一天的体力活。 而且，梁米更适合长期食用，不伤胃，不会像长期食用豆饭的人，虽然营养更高一些，但容易积食放屁，霍海此前在大家接连放屁的时候可是说过，长期食用豆做主食，会影响健康。 当然，他的本意，是让褚玉弄点小麦或者大米回来的，只可惜，甄家在真定县的仓库里没有小麦，更加没有南方才会出产的水稻或者大米。 倒是褚玉在去到甄氏的仓库交割粮食财物的时候，对于甄氏的财力有了一个判断，甄氏仅仅是在真定县的库房，就能至少能拿出，豆，黍各千石以上，还有近千头的牲畜，以及过万石的牛马精料，如果黄巾军发动，光是抢了他们甄家的东西，都够过万人吃好多天了。 “按照每人半斤的量煮吧！短时间内，大家应该是不用担心粮食的事情了。”霍海一边看着大家卸车，一边朝娇娘等妇人交待道。 “诺。” 娇娘领命了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霍先生，您的东西我们都看着呢！没有让任何人动，只是，我家夫君今天又弄了好多人来，现在，可能有五百多人吃饭了。” 她怕王当弄来的吃饭的人太多，霍海弄不到那么多粮食。 “五百多人也没关系，林三他们会告诉你们我们现在有多少粮食的。”霍海朝朝娇娘摆了摆手，又开始去检查大家的工作成果。 很快，随着林三他们将好消息对大家宣布了之后，村子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大家恨不得把霍海举起来抛高高。 而在查看大家的劳动成果的霍海却是在感叹着人多果然是力量大，今天做好的独轮车，已经有二十多辆了，在屋前排了好长一排，至于帐篷之类的东西，也有不少。 还有就是窑，已经挖好一半了，明天就能完工，出发前烧一窑碳是没有问题的了。 “得了，我为你们做的事情，基本都安排齐活了，现在，该你们为我做事情了。”霍海在饭后，召集了那些仍然处于兴奋中的几个负责带人制作这些东西的老村民们道。 “要我们为您做什么事情，请霍先生直言。”众人很是不解的看向了霍海。 “就是，重复那天的祭拜仪式，打开一条让我回去的通道。”霍海提醒大家道。 “什么？霍先生要走？这，这，这不可以啊！没有了霍先生，我们可活不下去了……” “是啊！霍先生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 村民们听霍海这么说，顿时失了方寸，紧张的很，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几个村里的小孩子，却是跑过来拉住了霍海的衣角，其中，最小的豆子用还不太清楚的口齿道，“霍先生你不要走好不好。” 孩子们期盼的眼神搞的霍海很头疼，他只是表现出来了一点点后世正常人的善意，就让这些人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最关键的是，这种感恩戴德让他们不愿把他送回去，如果他们不尽心尽力复制当天的祭拜活动，霍海就可能回不去，所以，他还得接着忽悠。 “那个，我也不是回去了就不回来了。如果，证明这条通道是畅通的，那么以后我可以经常来看你们，带一些好吃的，好用的给你们。”霍海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道。 “通道，来去自如的通道？”亲眼见到于秋穿越过来的这些人有些愣道。 “嘘，具体的情况，林三和赵冲等会儿会私下的跟你们讲，现在，有关于我的来路，你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等王当回来了，我再和你们一起商讨。”霍海给大家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看了看四周那些正忙活着煮饭的人，大家顿时会意不再说了。 也好在那些人现在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已经煮熟的黄粱粥上，没有注意他们在讲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由于有霍海的亲自监工和指导，大家对于各项准备工作的完成度，都在进一步熟练和提高。 霍海拿出了箱子里的一些针线包，让妇人们开始缝制起了衣服，几条丝绸布制作的四角内裤，就是他迫切需求的，然之后，六十匹丝绸，变成了近千条内裤，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条。 而当两天之后，许昶的人送来了更多的粮食和布匹之后，村里又制作起了新衣，可不是像过往那样，下摆漏着风，不缩着都无法保住身上体温的宽袍大袖式服装，而是夹袄和裤子。 虽然所谓的夹袄就是两层布料里面塞一些枯草和木棉，但是钉上了木制的纽扣之后，能够将衣服贴身扣紧，十分的保暖，至少，穿着它在风雪天气的时候也能短暂的在屋外活动，冷风难以穿透它。 至于需要负责保卫大家的一百多青壮，则全部都穿上了羊皮袄和羊皮裤，整齐的着装，倒是让他们看上去多少有了点精锐的样子。 当然，这两天从各村子赶来的人也在陆续的增加，又过了三天，王当才带着一百多人回到村子，而这个时候，村子里已经聚集了一千多号人，方圆三十里的十几个村落的百姓，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这些人与其它地方的想要加入太平教造反的人不同，由于霍海不准褚玉对他们进行洗脑教育，他们还只是一些想要逃到有水源的地方生活下去的普通百姓。 “王当，现在你去了黑山，褚燕若是想要拉你入伙的话，不给你个二当家的位置可都不行了。”霍海带着王当看了一下这几天他带人做的准备之后，笑道。 王当听了霍海这句话玩笑话，笑呵呵的抓着头皮没有说话，褚玉却是道，“我家兄长本就不是大当家，怎么给他二当家的位置？” 闻言，霍海这才想起，褚燕是太平教中人士，而太平教真正的大佬，是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次一级的，也是三十六方统领，褚燕这个小方统领之上，还有大方统领，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起事，还在博陵县的张牛角并未与褚燕合兵，张角并没有指定这边的大方统领。 “我也没有想过像飞燕兄一样，占山为王，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追随霍先生左右。”王当笑道。 “恐怕你不能如愿了，公子他明天就要你带人重复之前的祭拜仪式，让他回到不可知之地，如果他以后再也不来咱们这里了，你可就见不着他了。”褚玉有些酸酸的道。 闻言，王当转头看向了霍海，一脸询问之色。 霍海并没有否认什么，开口道，“今天晚饭之后，你召集所有的老村民，我要开一个有奖问答会，搞清楚你们当天祭拜时的所有情形，并且，还要详细记录在案，万一它能……” 霍海又跟王当说了一遍如果自己能够自由往返的好处，倒是获得了王当的支持，只是，在王当将村里所有的准备看过了一遍之后，霍海又单独的将王当叫了过去，仔细的给他讲解了一遍，自己留在他家里的那些东西的用处。 第十七章 返回失败 时间，地点，场地，祭拜所用的东西，祭拜的人，甚至是这些人所穿的衣服和当时他们心中所想的东西，霍海都在一场长达两个时辰的统计会议中，全部都问清楚了，并且交待好他们，在次日到达现场之后，完全复制这些场景。 为了万无一失，霍海第二天早上还是让大家饿着肚子去的，而且还让本应该躲在土丘后面偷看的褚玉和宝儿，也按照当日的情景，躲在了那个土丘后面。 只可惜，直到香烛烧完，王当将符纸撒光，祭拜的人们头皮都快磕破，嗓子都快喊哑，天空中也没有任何动静，把车子开到穿越过来的位置等待穿回去的霍海，仰着脑袋看了大半天的天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这才清楚的认识到，此路似乎不通。 此时此刻，他需要抽根烟冷静冷静，将烟盒里剩余的好几根烟全部抽完之后，他才开门下车。 “肯定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咱们明天再来……” “走的时候，把四周的东西全部清理一下，就好像此前这里从来没有举行过祭祀一样……” “大家用点心，我能不能回去，对我，对你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从车上跳下来的霍海眼神有些复杂，不断的朝村民们喊，然而，肚子已经饿扁的村民们，却只是点头答应。 明天也好，后天也罢，只要霍海要在这里折腾，他们都愿意来，直到褚玉和王当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句话，霍海才消停下来。 “或许，大贤良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角？哦对，是他教你们这些祭拜的方法的。”霍海突然眼前一亮道。 王当点了点头，褚玉却是开口道，“大贤良师的本事全是学自于一本叫做《太平清领》的道家秘籍，或许，他这本秘籍上，记录了正确的祭拜方式。” 闻言，并不相信迷信鬼神之类的东西的霍海很以为然，穿越这样的事情都出现了，科学能解释吗？或许，只有玄学能解释。 “明天咱们再试试吧！不行我就找张角要《太平清领》来看看。”霍海心里有了个方向之后，也和大家一起参与到了打扫的工作中。 他却不知，听到了这句话的褚玉和王当等人眉头已经挑的老高，那《太平清领》是张角的看家绝学，连他自己两个亲弟弟都没有在他手上学全，岂是霍海说看就能看的？ 返程的时候，霍海让孩子们挤上了车厢，第一回坐汽车的孩子们心情十分激动，虽然是五六个人挤在一排，坐了短短的几分钟，却是让他们把肚子饿的事情都给忘了。 等到下车了之后，他们却是自发的拍着巴掌欢呼，朝搭了许多帐篷的村子周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哦，霍先生不走喽，霍先生不走喽……” 这些孩子的反应惹的心情有些惆怅的霍海一阵莞尔，莫名的感觉身心舒坦了许多。 有些事情，既然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自己也确实尽力想办法了，良心上也就过的去了，如果真的不能回去，这也是命数，怪不得霍海自己。 他和王当带着老村民们去搞祭拜仪式，村子这边的准备工作却没有停，晚饭的时候，霍海给大家做了一个统计，此时在村中的百姓已有二百三十七户，一千三百五十八人，而现在，已经基本能够做到每户一辆独轮车，每户一个帐篷，每户一袋烧好的木炭，至于那些锅碗瓢盆的，就不计算了。 而出行的最后准备就是，每人一身可以御寒的衣物。 三十万钱可着实买了不少东西，至少，让大家穿上一身塞了枯草的麻布夹袄是没有问题的。 “霍先生，最多还有两天时间，大家的衣物就能做好，大家都说，这种衣物穿在身上，不仅走路活动的时候很方便，还无惧风寒，这个冬天，大家应该是能熬过去了。”娇娘查看了妇人们一天的劳作成果之后，向霍海道。 “你用的这个‘熬’字，可是让人心酸呐。”霍海感叹了一句，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在这个冬天之后，可能还有更残酷的事情，需要他们面对。 王当却是在这时向霍海道，“先生有没有想过，明天若还是不能打开通道，如之奈何？” 霍海沉默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我也随你们一道去黑山呗。” 闻言，王当一喜，笑道，“先生若去，我等便不慌了。” 霍海笑道，“是么？我还有让你们安心的作用？” “有先生为我等谋划，我等才知道做事的方向，才知道如何能够活下去，如若先生不得归，当愿为先生门下走狗，为先生效犬马之劳。”王当抱歉，单膝向霍海下跪道。 “你，你这是干什么吗？” 霍海将王当扶起来，又道，“在我们那边，人与人之间，是没有这样的主仆关系的，你这样搞的我很不适应，再说吧！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恐怕也只有跟你们搭伙，在这乱世之中求一条生路了。” “哈哈哈，好，明日我便带领村中青壮操练起来，必不让先生在这乱世中有失。”王当大喜道。 “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真的回不去了似的，即便是明日仍然不能打开通道，我也会寻找其它办法的。”霍海有些郁闷的道。 王当也不与霍海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直接去挨个通知了他觉得可以练成强兵的青壮，明日一早，开始操练。 带着几分失落的霍海本想去车中安静思考一番，却是见到褚玉和宝儿丫头捧着一些衣帽，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当刚才说要为我门下走狗，你们莫非也是要来履行做侍女的职责？”霍海明显的感觉到了祭拜仪式没有打开通道后，众人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朝两女打趣道。 “这是自然，我们答应做公子侍女已经有些日子了，却每日都是公子在伺候我们的吃喝，如今我二人伤势渐好，也该是我们服侍公子的时候了。”褚玉一笑道。 “呃，那个，你们这边侍女服侍公子，都有些什么项目啊！有没有沐浴更衣，搓背按摩，暖床陪……” “有。” 褚玉还不待霍海说完，就点头答应道。 原本只是跟两个小姑娘开个玩笑的霍海闻言，表情却是一愣，她们这是要充分的让自己感受留下来的好么？ 不过，他一时间还真不习惯这样的享受，收了她们端过来的衣服之后，霍海便自己去了王当的屋中，里面有前两日霍海叫王强和几个木工制作的浴桶，桶中已经装满了热水，霍海脱了衣服之后，便如昨日一般用洗发水，沐浴露，快速的给自己洗了个大澡。 他知道，自己洗过了之后，村里那几个小家伙们，就会光着屁股跳进浴桶，用自己的洗澡水洗个泡泡浴。 褚玉等人为他缝制的衣服还算合身，双层丝绸布料做的贴身里衣，加上火麻布料塞木棉做的绵衣，系紧了腰带，扣紧了木质的扣子之后，还算暖和，如果是夜里或者风雪天气出门，他只需披上一件带羊毛的羊皮披风，再戴上一顶狗皮帽子，就热乎的很了。 只是，他这样一装扮之后，模样与这个世界的人也就没有多大差异了，只是稍微细嫩些的皮肤，让他显得多了一丝贵气。 人的美丑和气质，是需要衬托的，霍海洗漱完毕，穿上这身新衣之后，顿时让大家眼前一亮，因为，他的身边，都是一些皮肤粗糙黝黑的农民。 而大家之所以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是因为大家此前对他的奇装异服，还有些不能接受，而现在，所有人都穿着和他差不多款式的衣服，顿时就觉得和他亲近了许多。 “我明天要是穿着这一身回去，别人一定以为我是唱戏的。”霍海甩了甩肩膀上由两张羊皮缝制的羊皮披风，有些自嘲的笑道。 “公子此时还想着回去么？”褚玉似乎有些不乐意的道。 “想，当然是要想的，不过，明天再努力一次之后，就算不能回去，我也会坦然接受这个现实的，因为，你们的情谊我感受到了。”霍海学着这个时代的人们样子，朝大家抱拳拱手道。 他知道，即便明天再来一次，能够打开通道的几率也不大了，自己现在就要尝试着，在心里上接受自己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事实。 一夜好梦，清晨的时候，霍海是被王当和他挑选出来的青壮的操练声吵醒的，说来也奇怪，心里想着回去的时候，霍海一直失眠，不去想了，反而睡的好了。 洗漱完毕之后，他在训练场大致看了一下，被王当最终选出来的青壮，应该有一百二十人左右，而且，每个人都有一些锻炼基础。 毕竟，这是一个尚武的时代，百姓们如果不会点拳脚把式，想要做个乡野村夫，都未必能行，因为，野外的各种野兽都能把你从世间抹除。 而这一百二十人，除了会一些突刺的枪法或者劈砍的刀法之外，还有约二十人，是会开弓射箭的，只不过，他们的弓都是自制的猎弓，箭枝也是手工削制而成，没有铁制箭头，杀伤力很有限。 看着大家这么奋力的想要活下去，霍海有些感动，今天他就不那么折腾大家了，吃饱了再去摆弄祭坛吧！此时，他已经把从张角那里把《太平清领》搞过来当成了寻找穿越回去的线索。 只是，这个事情恐怕很有难度，还需要霍海到了黑山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第十八章 留下来也挺好 再一次重复祭拜仪式，大家其实是抱着让霍海死心的心态去的。 果然，一番仪式完事之后，他仍然好端端的坐在车里。 “先生，天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王当在手中的符纸全部撒完了之后，又在原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后，才走到霍海的车窗前道。 “让大家都回去，留几个嘴严的人下来。” 霍海交待了王当一句之后，便将车子发动了，而知道霍海有机密事情交办的王当也没多问，将林三，赵冲，杜义，张固等几个小伙子叫了过来，在霍海一声招呼了之后，一起挤上了车子。 “咱们这是要去干嘛？”车子开动了之后，王当才发问道。 “将车子藏起来，它的油不多了，跑不到黑山。等以后我们弄到油了，再来将它开走吧！”霍海答道。 闻言，王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其实，他早就知道霍海在做这样的准备了，因为，来时他就在车厢里装了铁锹和很多麻布，木料，甚至还有一个大陶罐。 这一带的山都不大，由于干旱和即将入冬的原因，枯黄的树木比较多，汽车在山坡上斜着开，其实很可怕，而且并不能开多远，找了一个土质看上去还不错的地方，霍海就将车子停了下来。 打开车厢，将铁锹钉耙等工具交给王当几人，让他们开始挖洞之后，霍海便将车内能够清理，甚至拆卸下来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 这里面就包括了车顶加装的高音呐叭，车内的后视镜，车外左右两侧的后视镜，用于换轮胎或者小毛病维修的工具箱，甚至，连两个灭火器和紧急逃生锤都拿了下来。 当然，他挖洞，也不是要整个把车子埋掉，为了确保车子过一段时间还能用，他的车厢里，还备好了一些木料，将其在洞里面支撑起来装钉好，防止顶上的泥土坍塌下来，就能保证车子在一定时间内还能用。 几个人想要挖一个能将这么大的车子藏进去的洞，可得花好几个小时，直到天黑后一个多时辰，大家总算是将霍海所需要的洞挖好，这才开始装钉支撑的横梁和柱子，又是一个时辰之后，霍海才将车子倒了进去。 封洞口前最后的工作，就是将车里剩余的油用塑料管吸出来，防止它几年不开，挥发，堵塞油管。 这个原理王当几人自然是不懂，可是霍海让他吸，他也就吸了，就是搞的满嘴油味让他很不舒服。 用麻布将车身严严实实的盖了两三层之后，霍海才和大家一起用泥土封洞口，做好伪装和标记。 北方的地下水少，横向挖掘的山洞里通常还算干燥，像霍海这样的新车，放个两三年问题应该是不大的。 封好口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霍海舍不得用手机打灯，因为，这一次手机没电关机之后，下一次开机，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在之前开车的时候把电充满之后，他就直接关机了。 弄了些柴油在树棍上让王当等人制作了几个火把之后，几人就扛着工具，带着从车上拆卸下来的东西，一路走回到了村里。 一锅加了火腿肠的挂面，就是大家晚上的食物了，霍海还给每人开了一瓶啤酒，虽然知道一个啤酒瓶就能卖出百万钱天价的众人有些不太敢喝，但是在霍海的劝说下，大家都就着瓶子吹了。 他们都知道，吃饱喝足之后，有些事情，就该烂在肚子里了。 宵夜过后霍海是在娇娘她们搭起来的一个帐篷里睡的，小小的人字帐篷，刚好钻进去一个人，棚顶是用羊皮缝制的，垫在地面上的，是一尺多厚的枯草，再加上一床只有一人宽，可以卷起来的草席。 枕头是霍海在车上取下来的靠枕，盖的，则是他的那件带羊毛的羊皮披风，今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要这么睡了，根本没的挑拣，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帐篷了，其它人，大多只能用麻布帐篷，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冷风。 还别说，虽然睡在这个小帐篷里不能胡乱翻身，但还是很暖和的，累坏了的他，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 一个人用一支牙膏，可能会用很久，但一群人用的话，却很快就能用完，褚玉和宝儿早前也加入到了霍海和孩子们的刷牙大军之中，所以，如今的刷牙团队，已经扩充到了十二个人，而霍海，也终于阻止了他们把刷牙的泡沫往肚子里吞。 “跟你们说，咱们随便一个啤酒瓶，就能卖上百万钱，以后多的是山珍海味吃，还在意牙缝里这点隔夜的食物残渣？ 你们得把肚子留着，吃更好的吃的食物，等会儿我就会煮方便面吃的，不是挂面哦，是方便面，你们没吃过的，每人一大碗，你们要是喝泡泡水把肚子喝饱了，就吃不下面条了哦！……” 霍海就是用这种哄的方式，劝孩子们把泡泡水吐出来的。 所以，早饭的时候，又是两大锅香喷喷的煮方便面，直接煮了半箱之多。 “我的这些东西，可能需要十辆独轮车来运输，你得安排二十个人推车，四十个人守护。”王当也被霍海叫过来吃面条了，期间，他看向了在王当家里堆了一大堆的货物道。 “这些东西至关重要，用去护卫队一半的人手，是必然的，要是有马车或者牛车的话，我们倒是能省下不少人手。”王当有些向往的道。 曾几何时，他爹也是有一匹战马的，传到他手上之后又骑了好几年，不过，开始闹饥荒之后，他就不得不卖掉那匹马了。 霍海想了想前两天许昶跟自己说的真定县的物价，皱了皱眉。 他的那个啤酒瓶之所以能换到价值百万钱的东西，那是因为现在北方的物价整体偏高，一头牛至少要一万多钱，一匹能拉车的马，则要两万多钱，至于用来骑乘的战马，最低标准也是三万钱起，稍微好点的，就五万钱以上，训练成熟的良种好马，甚至要十万钱，甄平加给霍海的那六十万钱，其实也就几匹战马的钱。 而真正要武装一支军队，哪怕是两百骑兵，武器，甲胄，战马加在一起，没有几千万钱，只怕也没有什么效果。 可两百骑兵，在战场却未必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人家袁老板，曹老板一打起仗来，动辄几万几十万兵马，几千上万骑兵，粮食消耗都是几十万石起，军饷，和军械上面花的钱，都是以万万钱来计算，如果不依靠统治，在辖地内肆意的索取资源，这得做多大的生意，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跟他们比较啊！ “到了真定县城，咱们再出手点东西吧！总要弄些牛马牲畜，以后耕种和运输货物的时候用的着。” “这回咱们卖点啥？”褚玉跃跃欲试的道。 她知道，霍海要卖东西的话，肯定又会让自己出面。 霍海在众多箱子上瞄了瞄道，“镜子吧！” “镜子？这东西可不值什么钱。”褚玉有些纳闷的道。 如果是寻常大户人家的铜镜，就算是打磨的非常好的，也不过几百钱而已。 霍海看了看她的模样笑了笑，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将里面的一面镜子拿了出来。 这是一面有着红色塑料壳和活动底座的化妆镜，在后世，这东西在两元店里多的是，霍海的进货价，不过几毛钱而已。 而看到这面镜子的褚玉愣住了，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像这样分毫毕现的看清自己的容貌，连她刚才吃面条时嘴角沾的那些面汤汁，都被她看到了。 “这这这，这么好的镜子，能不能不卖啊！”褚玉将镜子整个抱在胸口道。 “箱子里又不止这一面镜子，有十几面呢，各种颜色都有。”霍海耸了耸肩说了一句之后，继续吃自己的面。 他现在考虑的，可是不是怎么把这些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卖出去了，而是，以后弄些什么东西出来卖，毕竟，就算把所有的东西都高价卖出去，也未必能为他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而大家的生活是需要持续下去的，消耗是会持续下去的。 很快，褚玉就打开了霍海刚才打开的那个箱子，果然，有各种颜色边框的镜子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巴掌大的小镜子，关键是，她还看到了这些镜子背面的东西，全部是十分漂亮的女人的头像，褚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看的她都有些自卑了。 “这是，你们不可知之地的女人么？她们，都这么漂亮？”不小心看到镜子背面的褚玉很是吃味的看向霍海问道。 霍海点了点头道，“是啊！她们都是女明星，呃，你可以理解为，那种美名传天下的女人，光凭这张美人相，这面镜子也价值连城了吧！” “那你打算拿它换多少钱？”褚玉问道。 “底价至少是犍牛一百头，好马一百匹，你觉得怎么样？”霍海笑道。 如果说上次的啤酒瓶最终的成交价达到了百万钱的话，这次，霍海的开价则是到了差不多五百万钱。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是因为他通过许昶，对于河北的士族富户的财力有了一些了解。 且不说家里有二十万万钱现金的甄氏，另外两大豪商苏家和张家，家里的资产也至少在十万万钱以上，而他们主营的产业，就是从关外贩战马牲畜到中原地区售卖，一匹好马就价值十万钱，一匹名马，则是二十万钱以上，他们每次至少都贩上百匹以上的马，牛羊皮货无数，至少都是上千万贯钱的交易额。 此外，冀州还有一个大规模养殖牛马牲畜的郭氏，别说是百头，就是千头，郭氏也拿的出来。 有这样的巨富在冀州，霍海自然不能够放过宰一宰他们的机会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褚玉在心里，已经把霍海开出来的这个底价又往上翻了一翻了，因为，她们太了解女人见到这面镜子的时候有多疯狂了，男人见到这面镜子背面的美人相，恐怕那嘎也会很疯狂。 所以，她直接向霍海问起了，自己应该编什么故事，来抬高这面镜子的价格。 “你就说它来自仙界就好啊！”霍海没多想就道。 “来自仙界？”褚玉瞪大眼睛看向霍海道。 她如果不是知道这镜子是霍海拿出来的话，她可并不认为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可接受的，而且，只要将这面镜子拿出去，也没有人会不相信它不是仙家之物。 因为，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能让人分毫毕现的镜子，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非金非玉非石的塑料边框活动镜架。 而只要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它的价格…… 第十九章 啤酒瓶的去向 霍海和王当又在村里结结实实的做了三天准备之后才出发，前后长达十几天的准备，让这支本应是逃难的队伍，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出征远行的军队，因为大家都有厚实且款式统一的服装，有三百多辆造型一致的独轮车，还有一支一百二十人，全副武装的护卫队。 这还仅仅是在外表上展现出来的东西，在思想上他们也比较统一，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知道自己在赶路的过程中不能干什么，遇到了什么样问题，应该找什么人去咨询或解决。 同时，霍海和王当还带领所有人做了几次应急列队训练，避免他们在遭遇危机的时候，没有反抗之力。 最关键的是，他们知道，自己往下走，会有饭吃，不跟着走，会饿死，这就会让他们走下去的信念十分坚定。 毕竟，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啊！ 霍海原本也打算找辆独轮车来推的，但是王当不允许，还让王强等人专门为他打造了一个有座位可以躺着休息的独轮车，霍海自然也不同意坐。 每一户百姓都有一些家当要带走，有一些甚至是妇人在推车，他又凭什么让几个人专门伺候自己呢！ 而且，这种独立于众人之外做大爷的姿态一但生成，他就很难再获得这些人全部的忠心了。 最后，他负责带着一堆还不是太成熟的孩子们跟着大队伍走，不让这些孩子们成为那些推车前行的成年人的负担，就是他最大的贡献了。 对付这些孩子，霍海可是有绝招的，只需要一路跟他们讲故事，他们就会紧紧的跟着自己的脚步，甚至，都不喊累的。 所以，《西游记》这个伴随了霍海整个童年，他想忘都很难的忘故事，被他拿了出来讲了，一路上听的孩子们是如痴如醉。 什么菩提老祖，玉皇大帝，太白金星，四大金刚，托塔李天王之类的神仙名字，被他们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而且，看霍海讲的那么有板有眼，大家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公子，许昶在前面的粮食补给点等着咱们了。”不知不觉的，一天时间就过去了，看到了前方一些迎过来的人之后，褚玉专门跑到最后面来提醒霍海道。 “正好，我过去见见他。”霍海朝褚玉点了点头，就让褚玉替自己领着孩子们，去往了队伍的前列。 “霍先生，宿营的地方和粮食饮水，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是一处破旧了的村子，且请跟我来。”许昶见霍海从队伍里出来之后，将向王当讲过的话，再向霍海讲了一遍道。 “很好，咱们边走边聊。”霍海点了点头道。 此前常山国的人口可是十分密集，村子自然也多，一些距离官道不远的村子，霍海沿途见到了很多个，其中有一些村子的人，就在此行的队伍中，他们甚至还申请回去拿了一些可以带走的家当。 许昶点了点在前面引路道，“霍先生的准备充足，带着这许多百姓，一日走三十里，居然也能早到，倒是让贫道意外，不若，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再多走几里，后日便正好可以在真定县城外歇息补给粮食。” 霍海看了看天上还没下山的太阳，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我想你提前赶回县城，帮我做一些事情。” “霍先生只管吩咐。”许昶抱拳道。 这就是钱给的足够的好处了，许昶现在可是巴不得霍海找他办事情，因为，有利可图啊！ “我又有一件宝物，想在三天后在真定县出售，所以……” “又？公子是想要贫道在城内散布一些消息么？这个不难。”许昶笑道。 霍海摇了摇头道，“可不止是真定县城，我想要临近几个县的人都知道，你有办法么？” “有，不过，如果时间只有三天的话，我只能保证，附近三百里范围内的士族富户能来。”许昶点头道。 “三百里么？倒也有好几个县了吧！你是怎么做到将消息这么快速的传递的？”霍海有些疑问道。 “贫道属下有一些骑术还不错的信徒，而且，托霍公子的福，贫道手中，现在有几匹好马了。”许昶笑道。 马在这个时代的作用，就相当于车，像许昶这样的，想跟着张角干大事的人，自然是将其当做了必须要有的战略资源，所以，在收到霍海送给他的三十万钱之后，他立即就用来买马了，这东西，可是他今后上战场的倚仗。 “我想问一下，骑术不错的人，骑马赶路，一天可以走多少里？”霍海有些好奇的道。 “如果有马可换，在咱们河北之地，一日骑行八百里不在话下，因为咱们河北多平原，大多数郡县之间有宽阔平坦的驰道，跑出比朝廷最快的加急信使还快的速度，也不为过。 如果是单人单骑，可早晚各急行一个时辰，大概三百里左右。当然，如果是多人多骑，则路程还会缩短，无马可换的情况下，每日两百里左右。”许昶向霍海答道。 霍海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数据，与他心里知道的数据，大致相当。 单人单骑快一些，人数越多却是越慢，即便是夏侯渊这样的大将，带领着几千骑兵的话，三天最多也只能跑五百里左右，因为，人一多，吃喝拉撒各种各样的事情就杂，会拖慢速度。 常山国境内的路况，开车去过一次真定县的霍海大致知道，确实不错，宽阔平坦，路面上没有什么碎石子，土质不软不硬，也不伤马蹄，也难怪这个时代，骑兵多出河北，这里的人学骑马，天然容易上手一些，马的来源也多一些。 果然，才走了一小会，霍海就看到一处拴了几匹马的村子，霍海道，“我想让你属下的人即刻就出发，把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那，不知，霍先生让贫道散布的是什么消息？”许昶又问道。 霍海稍微想了想道，“昨夜有天外流星坠入滤沱河中，有渔民见流星坠落之处的河底，隐隐有银光闪现，便下河打捞，不想，竟然捞出了一面宝镜，宝镜的正面，可以将人或物照的分毫毕现，宝镜的反面，则有一副神女画像，此神女之美艳，超脱凡尘，想是那天上的九天玄女。 此镜还有镜框，非金非玉非石非铁非木，还有一个可活动的脚架，端得是奇妙异常。 渔民不敢将此神物据为己有，便将其献给了你们太平教的褚燕，而褚燕为了让属下教众渡过即将到来的冬天，决定以此宝镜，来换些钱粮牲畜。” “这个……怎么又是褚燕？” 许昶知道霍海在编故事，而且，这个故事编的很靠谱，大多数人都可能会信。 但是，他比王当和褚玉有脑子一些，听完了霍海的讲述之后，他开始怀疑霍海的用心了。 如果，什么好东西都出自褚燕之手，那么，当地的世家豪强会怎么看？ 会不会组织人手，拿下他？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褚燕久困于黑山之中，早就在发愁没有抢劫的对象了，咱们把这些消息散步出去，不就有很多人主动送上门来让他抢么？”霍海笑道。 许昶觉得，他的这个说法似乎也靠谱，便没有多问，在将准备好的粮食和清水转交给了霍海和王当之后，他便亲自带着几个属下，打马而去。 此地距离真定县城不过七十里左右，相信，他一通急驰，黄昏时分，便可入城开始散播消息了。 而像这样的消息，都不需要他刻意的派人去周边县城传播，城中的一些士族大户，也肯定会派快马与自己上一级或者背后的靠山联系。 比如，甄氏的甄平，一定会让属下连夜出发，在次日天明之前，将消息传到相邻的无极县。 元氏的元常，则肯定会让属下连夜出发，在次日天明之前，将消息传递到距离此地不到百里的元氏县。 还有张氏，苏氏，郭氏，审氏，赵氏等等临近的大士族豪强，三天之内，肯定会有人赶到真定县来。 为镜子造势的方面，霍海倒不担心，现在，他更关心的是，此前卖的那个啤酒瓶，有没有引发什么波澜，而卖掉这个镜子之后，又如何再与这些豪商大户接头，做以后的生意。 他不知道的是，甄家买的那个啤酒瓶，早在三日前，就已经被快马送到了洛阳，摆在汉灵帝刘宏的案几前。 “阿父，你说，这瓶子是无极甄氏送来的？他们所求为何？”刘宏从案几上将啤酒瓶拿出来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向侍候在一旁的张让问道。 “回禀陛下，此瓶甄氏可是花了三百万钱购得，献给陛下，想为郎中甄逸，求一县令之职。”张让拱手弯腰答话到。 刘宏一听三百万钱，顿时眯了眯眼睛，看向张让道，“朕观这瓶子，除了材质尚可，也未见有何出奇之处，居然值三百万钱？” “陛下，这您可有所不知了，此物名叫‘七宝琉璃瓶’，乃番邦庙宇中供奉的圣物，将其放置在宫中，可以镇殿驱邪……” 张让照着霍海此前编的广告词，添油加醋的说出了这个瓶子拥有的七种玄之又玄的功能，倒是让刘宏眉头一挑，很是不信的开口道，“是么？这瓶子居然有这么厉害？朕看它用来装酒还不错。” “陛下是天下之主，不管它是价值百万，还是什么了不得的番邦圣物，陛下说用来装酒好，那就肯定是用来装酒好，奴婢这就给您装上一瓶好酒来，供您品尝。”张让谄媚的笑道。 “那你觉得，甄氏所求的县令之职，给还是不给呢？”刘宏抬手止住转身准备去装酒的张让道。 闻言，张让立即爬伏在地做惊恐状道，“朝廷命官的任命，自然只有陛下能够决定，给与不给，都在陛下您一念之间，奴婢如何能替陛下做主。” 对于张让的这个反应刘宏很满意，笑了笑道，“那就允了甄氏吧！不过，此事朕并不知晓，你懂的。” “诺。”张让领命之后，暗自松了口气，缓缓的退出了大殿，前去装酒。 过往的时候，刘宏可是经常跟他玩这样的把戏，卖官的好处刘宏自己得了，黑锅却要张让来背。 也亏得张让也有一手，暗地里收那些买官之人的好处，根据好处的多少，来看任职的地区。 像甄氏这样，私下里又送了一百万钱给他的土豪，当然是在司隶附近富庶的地方任职了，上蔡，似乎就是个不错的地方，等甄逸在县令的位置上熬两年资历，应该是要来买太守的官职的，届时，可就是千万钱起步了。 因为，按照刘宏的指导价，两千石的官，就得两千万钱来买，原本是一千石的县令，想要升级到两千石的郡守，就需要补一千万钱的差价，当然，这个价格可能会根据任职地的贫富差距有所不同，在富庶的地方，价格可能会高出很多。 第二十章 处处都有绸缪 对于这个啤酒瓶会被拿去谋取晋升之道，霍海是有心理准备的，它越是好用，则越是会让霍海接下来的买卖好做。 目前看来，刘宏对于这类奇珍的喜好，是胜过钱财的，这是一个霍海现在压根还不知道的好情况。 对于甄家来说，家主出任上蔡令，可是大喜事，作为这次甄逸上位的头号功臣，甄平不仅得到了主母的提拔，还收到了不少赏赐。 今后，他可不是一个县的管事了，而是整个常山国十三县的总管事，能够调用的资源，比以前，可是多了几倍不止。 正当他心情大好的准备摆个宴席，找同族兄弟庆贺一番的时候，留在真定县这边的两个小厮却是火急火燎的向他通报了滹沱河有重宝出世的消息。 在那两个小厮的口中说出来的消息，可比霍海让许昶散布的消息要夸张的多，只将那镜子说成了是九天玄女下凡，在滹沱河沐浴之后，遗落在河里的梳妆镜，虽然，他们连镜子长啥样子都不知道。 而且，还神神秘秘的将褚燕想用这镜子换百头犍牛，百匹好马的要求，说给了甄平听，顿时让甄平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此前褚燕对于那个‘七宝琉璃瓶’的定价，他可是知道的，不过三百石粮食而已。 而事实证明，即便甄平以十倍左右的价格买下它，也非常的物超所值。 因为，按照张让卖官的价格，司隶周边一个上县的县令，没有千万钱以上，是谈都不谈的，即便甄逸此前已经是三百石的郎中，也要再加七百万钱，才能谋得这样的一个职位。 可用这么一个瓶子解决了问题，则是至少为甄氏省下了四百多万钱，因为，拿来跟褚玉交换的那些东西，按照他们甄氏的成本来算，最多一百五十万钱，而贿赂张让，甄逸只用了一百万钱。 当然，主要的问题不在这上面，按照朝廷现在的风气，直接用钱买官，会显得很俗，会被人瞧不起，清流见到了用钱买官的人，多数会拿出来喷两句，虽然，在刘宏这里，卖官是合法的。 可因献宝而升官，说出去就比用钱买官好听的多，各地大臣得到了宝物祥瑞，献给天子，是忠君的表现，是官场目前比较主流的风气，哪怕是清流，也时不时的会写一些文章，作一些诗赋，来讨天子欢心呢！这就避免了甄逸直接花钱买官的尴尬，抬高了他的逼格。 至于这个镜子，传的那么玄，开价又那么高，在甄平看来，肯定是不凡之物了，他必须得争上一争。 因为，钱财，财甄家年年月月，甚至天天都在赚，每年光是打点上下，赠送出去的钱，都超过万万，但是珍宝难求，在他这个层面的人，更加的能够认识到，能让天子高兴的珍宝，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用它，甚至能达成许多政治目标。 “走，随我去见主母。” 甄平当机立断的带着两个小厮去到了甄氏祖宅，而不到一刻钟，他又从里面跑了出来。 对，不是走，而是跑，出来之后，他直奔甄氏的牲畜房，叫负责管理牲畜的下人们，帮他点齐牛马各五百，往真定县那边赶了过去。 要知道，甄氏在真定县的产业同样有不少，那边本就有较大的库房，以及众多牛马牲畜。 和他有差不多动作的，还有很多其它家族的管事，甚至，有一些，还出动了家族嫡系子弟。 比如，张家的张世平，苏家的苏双，郭家的郭勇等。 “头儿，这已经是第十三拨了，霍先生果然妙算，让咱们在城中多准备一些草料售卖，这回，不管霍先生的生意成与不成，咱们至少可以赚上几万钱的草料钱了。”一个在城门口堆起的草料堆前，售卖草料的小厮，向他的上一级领队道。 “这算什么，明天可能还有更多的人来，咱们一天赚几万钱，三天下来，可是几十万钱呢！”那个领队视线一边往进城的队伍中看，一边估摸着道。 牛马一旦成千上万，每天消耗的草料，就会变的十分巨大，光靠真定县原有的储备，肯定是供应不了，而眼下又是深秋，想要放养都不太可能，只能依靠买。 太平教什么最多？ 人。 光是人口不到两万的县城内，就有一千多教众，周边县城，周边乡里呢？怕不是得有好几万。 这些人或许没有提刀打仗的能力，但是，收集一些野外的枯草料，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或捆或挑的将草料往这里运来之后，收到的，就是粮食，或者铜钱的报酬，自然是让他们欢喜不已。 所以，这两人说的数字，其实是除去了他们支付给那些收集草料的信徒的报酬之后，剩余的盈利。 而通过这个盈利，也大致可以看出，这一轮宣传造势，到底吸引了多少人带着牛马牲畜来真定县城想要换那面宝镜了。 霍海在前一天就抵达了真定县城，第一次进城的他，好好的在城里考察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商业环境。 总体来说，就是简单，粗糙。 县城内的商铺数来数去，经营的也就是那么几类商品，柴，米，布，对，还有一个专门的牲畜交易市场。 至于盐铁，那都是有官方背景的人垄断式经营，出货量很少。 再有就是酒楼，青楼之类的服务型行业，几乎是专门为少数富人群体开设的。 而小老百姓，需要什么东西，大多会选择自制，比如陶器，竹器，木器等等，拿钱买东西的情况，至少闹旱灾的这两年是很少见。 所以，如果霍海制造的商品是面向平民销售的，那么，基本就卖不出去，他们压根就没有钱，也没有必须要的需求。 当然，这是他没有看到一些比较黑暗的角落，当他穿过了比较繁华的地方，进入一些贫民生活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他又发现了另外一种成交量很大商品。 “这里是？” “人市。” “专门买卖人的地方？” “头上插草的，都是卖自己的。”褚玉点了点头道。 “一个人大概卖多少钱？”霍海皱眉问道。 “钱？哪里需要钱？你只要给吃的，这里一大半的人都会跟你走。”褚玉道。 “如果没有人愿意给他们吃的，会怎么样？”霍海又问道。 “有一个词，叫易子而食。还有一个词，叫……” “不要说了，王当，将这条街上所有的人都带到城外去，每人给他们煮一碗黄粱粥，以后，他们就跟着咱们吃饭了。”霍海制止了褚玉说出那些让人听了后背都会发凉的词道。 “全部？这里最少有几百人呢！而且，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劳动力，只会白白浪费粮食。”王当往看不到尾的街道上看去道。 “相信我，这将会是咱们做的最划算的一笔投资。”霍海看向王当道。 虽然王当听不懂‘投资’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划算’这个词的意思，既然霍海都说了划算，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就点头道，“好吧！” 然之后，他就带着林三和赵冲几人，从街头开始组织这些插标卖自己的人往城外走了。 “咱们要不要在卖镜子的时候，再增加一些粮食？”褚玉看到街上一大群卖自己的人潮水一般跟着王当往城外走的老弱妇孺们，向霍海询问道。 此刻，她内心里看霍海的目光，已经有了些别样的意味了，她觉得，霍海正在重新跟自己诠释神仙的定义。 或许，是大家过往对神仙的认知，本就不对，他们并非是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存在，而是像霍海这样，对劳苦大众有怜悯之心，并且会全力挽救他们的存在。 对于褚玉的这个提议，霍海笑着没有答，自己只开价一百头牛，一百匹马，他们就真的不给粮食了吗？肯定会给，让他自己往上面加，反而比自己开出条件来更好。 许昶适时的出现在了街头，并且将霍海和褚玉两人引到了他在城中的住处，是一处不大的院子，前后有七八间房，平时住着一些太平教的教众，今天霍海他们来了，许昶特意让人给腾了两间房出来。 “这两天赶到真定县来的人不少，连常山相周征都来了，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明天会到，此外，我将此间事，通知了大贤良师，说不得，他也会派人过来。”许昶给霍海倒了一碗茶之后道。 闻言，霍海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甚至，他还知道，这些人，其中包括张角派来的那个人，都未必安了什么好心，东西能被他们买到手，他们就会买，如果买不到手，可能会用武力直接抢。 比如那个常山国相，就可以用一句话，剥夺任何拿这面镜子出来的人的所有权，因为，这个天下都是天子的，他的辖区内出了异宝，他必须要上缴天子。 只是，目前他们还没有见到这面镜子，不知道它是不是一件值得自己这么做的东西而已。 毕竟，霍海的开价，只是一百头牛，和一百匹马，不低，但也并不是很高。 而霍海之所以带着人在城中走一圈，还在人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有原因的，他要让大家都知道，镜子已经在城里了，所以，他们会忽视被霍海留在城外的那些想要去别处逃难的流民。 至于王当，带着这些人市上收拢过来的人出城之后，他也不会再进城了，招呼他们吃一顿饭之后，他会直接带领着大家起行，往黑山的方向走。 目前，他们的实力还太薄弱了，哪怕是加上真定县城内的一千多太平教众，也未必有什么自保的能力。 家里没有几百上千族兵家将的豪强，能叫豪强？ 家里没有上千护卫的甄氏，能成为北地第一豪商？ 这些人只要抽出刀子，霍海手上其它的货物，都将会被他们劫走。 所以，许昶此前的那一轮宣传，还有一个其它的作用，那就是告诉了大家，镜子的唯一性，镜子的稀有性，让大家想不到，在车队之中，会有十几面镜子，乃至更多比镜子更值钱，更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地公将军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保证自己卖了镜子之后，真能收到东西，具体怎么卖这块镜子，霍海还需要好好想想。 “明天不可以在醉仙楼那样的场合卖镜子了，场地必须要宽敞，有很多百姓在场，否则，咱们只怕不好脱身。”霍海对许昶道。 “这个好办，今晚我就让人在城西牲畜市场外搭一个台，那边地方宽敞，若是镜子能够成交，咱们也可以当场与买主交割牲畜，至于百姓，霍先生请放心，明日不说发动全城百姓都到牲畜市场，至少有半城百姓都会去。”许昶很主动的接下了这个差事道。 “有了这些保障，还只是我们能顺利完成交易的基础。咱们最难面对的，是官面上的压力，一旦他们用强，咱们违抗，就是造反。”霍海仍然面色严肃道。 听他这么说，许昶也沉默了。 虽然太平教很快就要走上造反的道路了，但是，这个时间节点，必须由大贤良师来掌控，需得全国统一发起，才有成事的可能。 “公子既然将镜子拿出来卖，不会没有想过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吧！”褚玉开口道。 霍海笑了笑道，“想当然是想过，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会按照我的意图发展的，明天咱们想要顺利的出手镜子，还需要满足另外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场至少需要有几人，是不惧那位常山国相的权威压力，不用卖他面子的。” “这个，恐怕很难，国相乃是两千石的大官，整个常山国内，都没有能与他平起平坐的人，不过，到了他这个官阶的人，还来一个易货现场的可能不大，最多，只会指使几个门下来操办。”许昶苦着脸道。 如果这镜子被周征强行索要走了，他恐怕也占不到什么好处了。 “他要是不亲自到场的话，这事就好办了，咱们只需要快速议定价格……”霍海笑着跟许昶和褚玉讲解了一通，顿时便让两人知道了明天交易时应该怎么办。 倒是因为霍海最后的一句话，让许昶和褚玉很是感动。 “实在不可行的话，咱们就放弃这面镜子，给他们便是。大不多咱们之后再私下里找几个富户，出手剩余的镜子，一切，以保障你们自身的安全为上。” “可是，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挑一些像甄氏这样的大户，私下里将镜子卖给他们呢？”感动过后的褚玉提出疑问道。 “你傻呀！这样的话能卖出高价吗？能鼎定它的市场地位吗？只怕到时候，还是会引来一些人窥视，在暗中耍手段。”霍海怼了褚玉一句，顿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考虑的那个问题。 做小老百姓的生意，是自寻死路，那么只能做富人的生意，富人的生意什么最好做？ 玻璃，或者说，琉璃制品，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自己要不要以此为切入点，与一些商贾们，建立稳定的贸易关系？ 思考了一下可行性之后，霍海最终觉得，还是等等为好，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商贾的脾气，说不定，他们的手段比那些当官的还野蛮。 而且，以自己的对工艺的了解，一时半会，也做不出什么好看的琉璃来。 各项事务商量妥当之后，霍海就让许昶去忙了，而此时，在城外吃过一顿午饭的王当等人，则是率领着壮大到了两千多人的队伍，再度启程了。 毫无意外，许昶让一大帮人在牲畜市场外搭台子的事情，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其中就有很多县城内有身份的人，亲自向他打听那镜子的来路，以及各方面信息，甚至，强烈要求，见一下卖镜子的人，或者是，提前见一下那面镜子。 这些要求自然都被许昶拒绝了，只是告诉他们，这面镜子，绝对是至宝，只是，任何人都不要想动抢夺的心思，因为，太平教在民间的人望他们是知道的，与太平教起冲突，他们以后可就别想安宁了。 此外，镜子是容易打碎的。 就算你再厉害的人物，也无法阻止太平教在即将失去它的时候，打碎它。 他的这一番答复，倒是让城中那些想武力抢夺镜子的人都冷静了不少。 一旦动武，得不到东西不说，还平白与太平教结下死仇，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是不愿意干的。 入夜，一个穿着道袍的人影，轻易的用钩索翻越了县城的城墙，进入了城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出现了在许昶的宅院，险些被胡须遮挡住的鼻孔一阵抽动之后，他直接往霍海的房间方向走了过来。 “嗯，好香……” “里面的小颗粒是什么？怎么有水果的味道，不是，比最甜的水果还甜……” 屋内不时的传出褚玉和宝儿丫头享受的赞叹声，那个穿着道袍的人点了点头，小声道，“应该是这里了吧！” “咳咳~！” 道人咳嗽了一声，屋内正眯着眼睛，享受优乐美奶茶的味道的褚玉和宝儿两人顿时紧张的看向了屋门口，至于在小炉子上煮着方便面的霍海，则以为是许昶回来了，向两女道，“怎么不去开门？” “来人应该是个高手，走这么近了我们一点都没有发现。”褚玉提醒道。 “敌人来了，还先咳嗽一声提醒你？”霍海继续煮往锅里添加一些食材道。 进到真定县城来之后，他总算是能吃到一些蔬菜或者肉食了，加在泡面里一起煮，就当是吃麻辣烫了。 “哦，对哦！”褚玉一脸恍然道。 她现在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跟霍海在一起的时候，智商会下降，这可不是什么恋爱或者怀孕造成的，可能是糖吃多了，脑袋转的慢。 ‘嘎吱’ 门被推开，那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道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却是直奔案几上霍海煮的那锅大杂烩。 “这是何种吃食？贫道为何没有见过？” 道人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操起了桌边的一双筷子，就要往锅里伸过去夹东西吃。 霍海正欲阻止，却见褚玉和宝儿两个丫头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向那老道拱手喊道，“属下拜见地公将军。” “什么？地公将军？你是张宝？”霍海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夜晚独来的道士道。 “对，贫道就是张宝。”张宝应了一声，一边挥手示意褚玉和宝儿起身，一边将用筷子挑起来的一撮面条放入了嘴中。 此时，锅中的面汤正翻滚着呢！他就这样直接挑起面来往嘴里送，其温度，可想而知。 果然，张梁被烫的呲牙列嘴的，然而，他却不肯将吃进嘴的食物吐出来，硬生生的嚼吧了两下，给吞了下去。 “是个狠人。” 霍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之后，又道，“不知道长此来，所谓何事？” “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吃东西……唔，好吃……” 看到张宝一筷子接筷子的从锅里直接往嘴里送，霍海说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了下去，眼神不由的看向从地上站起来的褚玉和宝儿。 “这个，地公将军想来是饿急了，不如，公子等他吃饱了再吃。”褚玉有些为难的道。 霍海可没有吃别人口水剩菜的习惯，最关键的是，这张宝，也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的意思，反正他一时也吃不完一锅，霍海便直接起身，往屋外走去透气。 从张宝亲自日夜兼程而来，他就可以看出，张角对突然冒出来的自己有多么重视了，接下来，可要小心与他交流。 不多时，张宝就将一锅，足足放了三包泡面，两盘肉和一盘蔬菜的大杂烩给吃完了，看到他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的褚玉和宝儿丫头，只能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刚刚冲泡好的优乐美藏在背后。 进门之后的霍海看到那口空空如也的陶锅，很是惊讶张宝的饭量，可是，当看到吃的汗流浃背的张宝把道袍脱下来之后露出来的那一身肌肉，他理解了。 这些想要造反的家伙可都是猛人，看他这身板，应该是比王当还要厉害一个级别的人物，比正常人能吃一些，也属正常。 “你就是许昶信中所提到的那个霍海？”张宝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道。 霍海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他倒是不指望这些图谋造反的江湖人士，对自己有多礼貌。 “加入我们太平教吧！给你一个大方统领的位置，今后常山国各县，乃至牛角和褚燕两部，都归你节制。”从腰间摸出一个葫芦，缓缓往嘴里灌着酒水的张宝看向霍海道。 闻言，霍海眉头一皱，也不知道许昶是怎么跟张角汇报自己的，一个有几分本事的山野术士？还是，一个智力超群的有学之士？ “做大方统领？这个恐怕不行。 我这人胆小，舞不了枪，弄不了剑，甚至连马都不会骑，更加管不好那么多的人，加入太平教，还骤然身居高位的话，恐怕只会给你们拖后腿，坏你们的大事。 我看，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我暂且托庇在你们太平教下，你们为我提供保护，我为你们经营发展，合作共赢，这或许更加能发挥我的作用。”霍海故作意外的道。 “你似乎，并不看好我们太平教。”张宝皱眉看向霍海道。 霍海笑了笑道，“将军误会了，不是不看好，而是，我对于那些王图霸业方面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要是真不看好，我也不会托庇在你们太平教下了。” 张宝觉得霍海这话还算可信，毕竟，他现在是想去黑山，跟着褚燕搭伙过日子的，而且，之前他得到的那些钱粮，分了不少给许昶，剩余的，也都给了王当带往黑山的那些流民百姓。 他却不知道，霍海此前之所以给许昶那么多粮食和钱财，为的就是今日这一遭。 他料定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会传到张角那里去，而有了那么一大笔的馈赠在，张角对自己可就再难升起敌意了。 想要瓦解敌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打入敌人内部。 虽然太平教并非霍海的敌人，但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这个世界的惨祸发生，至少，保下王当这些自己认识的人的性命。 第二十二章 令符 张宝的性格虽然有些像泼皮，行事的时候大大咧咧，但是脑子却并不傻，不会被霍海两句话就轻易打发了，他此次受张角之命过来，可是要将霍海的来路，以及身上有什么本事，甚至手中还有什么宝贝东西，全部打听清楚的。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霍海将自己带来的那些货物，都提前让王当装车拉往黑山了。 毕竟，此前霍海并没有对许昶提过这些东西，甚至，许昶连霍海的车子都没有见过，只以为霍海是掌握了一些特殊本领的人才。 张宝打开话题的切入点，便是他刚刚吃下的那些食物，开口提问道，“不知，你是如何将食物煮的这么好吃的？” “在下的烹饪之法，可是祖传秘技，地公将军想学，可是得拿些好东西来换。”霍海见张宝不再继续要求自己加入太平教，顿时便松了一口气，笑着道。 “祖传秘技么？贫道倒是不好讨要了。”张宝面色略微尴尬的说了一句，又一副认真的表情道，“我想知道此前的那个瓶子，还有，现在的你们要卖的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霍海一笑，打了个响指，会意的宝儿便将一个空的啤酒瓶从自己的褡裢里拿了出来，而褚玉，也转身去往自己的房间，准备给张宝拿镜子来看。 “这种琉璃瓶，在我的家乡，只是一种用来装酒的普通器物，不过，在你们这边，属于绝版孤品，再加上我们的一些造谣吹捧，所以，才交换到百万钱以上的财货物资。” 霍海在一旁讲述着，张宝却是仔细认真的抓起了宝儿递过来的啤酒瓶观看，还别说，要不是霍海这么给他解释，他只凭自己的眼力的话，也会以为这种透明的瓶子价值连城。 “你的家乡在哪里，我们能去那边，多弄一些这样的瓶子来换钱么？”张宝再度提问道。 “很远很远，至少有十万八千里，甚至，很多个十万八千里，不过，我或许能够找到一些方法，快速的抵达，因为，我此前就是被王当他们搞的一场祭拜仪式，一下子给弄到这里来的，而他弄的那个祭拜仪式，是大贤良师教的，说是出自《太平清领》。 如果，大贤良师能够将这《太平清领》借给我参悟一下的话，说不得，我就能找到一个快速往返的办法。”霍海又开启了自己的忽悠技能道。 “这样啊！只怕……” 张宝没有把话说死，不过，霍海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张宝应该觉得，张角是肯定不愿意把《太平清领》交给自己参研的，就好像刚才他也不打探霍海的祖传秘方一样，这是忌讳。 褚玉从屋外进来，化解了张宝的尴尬，当张宝看到褚玉手中托着的那面能让人分毫毕现的镜子的时候，呆呆的愣了很久。 平时没怎么在意自己外表形象的他，今日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丑，尤其是跟眼前这位脸上白白净净的霍海小哥比起来的时候。 “这镜子，这镜子……果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物？”张宝行走江湖十几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看到镜子背面那副美人相了之后，他都有些信霍海此前让许昶传播的那些谣言了。 “当然不是，只需要掌握一种烧制琉璃的工艺，就可以制作出你手中的瓶子，和这种镜子来了。”霍海摇头道。 “你懂得这样的技艺？”张宝问道。 “不懂。”霍海果断的摇头答了一句之后，又道，“不过，要是我能顺利回到家乡的话，倒是可以将这种烧制琉璃的技艺学来，让你们烧制很多琉璃出来，换很多钱粮。” 听了霍海这话，张宝又沉默了，他这是变相的在向自己要《太平清领》，这东西别说是霍海这个并不是很熟的人，就是张宝自己这个亲弟弟，也只是从张角那里学了一小半，让张角拿出来给霍海看的几率非常低。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只换一百头牛，一百匹马，太少了。”张宝话锋一转道。 一百头牛和一百匹马虽然价值数百万钱，但都是凡俗之物，稍微收集一下，便能得到。 可这镜子却不一样，这可是从至少十万八千里以外弄过来的东西，可遇不可求，说它是是孤品珍宝也不为过，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出手了呢！ “地公将军您忘了？那啤酒瓶咱们开的价格，也不过是三百石粮食，可是后来呢？换回来的东西，价值都快比三千石粮食还多了。”褚玉在一旁提醒张宝道。 “你们既然有第二个瓶子，那还有没有第二块镜子？”一脸恍然大悟模样的张宝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道。 “有是有，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将它拿出来卖，因为，只有当它是孤品，独此一份的时候，才显得出它的珍贵，包括这个酒瓶子也是。”霍海指了指被张宝放在案几上的啤酒瓶道。 “你当真不会制作这些东西的方法？”张宝有些怀疑的看向霍海道。 “只知道它是烧制而成的，但是具体怎么烧制的，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不能回去的话，可能需要很漫长的研究，才能摸索出一二来，而且，做的肯定没有这个好。”霍海如实答道。 “那你换这些牛马，打算去做什么呢？”张宝又问道。 “当然是资助黑山军啊！在下可是带了将近两千人去黑山过冬吃饭呢！不带点礼物去怎么行？”霍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他这一番回答，让张宝挑不出任何毛病，倒是搞的他不好继续问下去了，道，“明日我会去观看你们如何售卖这镜子，说不得，过几日我还能将其给你们取回来，让你们再卖一次。” “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丢镜子的人与太平教为敌，万一……” 霍海没有继续说下去，张宝却是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不宜多生事端，想要宝物，等太平教的大事一成，什么没有？ “你说的很对，我不能因为一面镜子，耽误了兄长的大事，不过，我太平教平白得了你几番资助，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这块令符你拿着，今后但凡有需要借助我太平教力量的地方，拿出此令符，大方统领之下，所有的教众，都会听你调遣。”张宝说完，也不问霍海同意不同意，直接将其揣进霍海的怀里，又将案几上的啤酒瓶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往屋外大步流星而去。 既然是酒瓶子么，他自然要拿去装酒。 倒是愣愣的看着手中那块令符的霍海，对于张宝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大大咧咧的泼皮形象恐怕都是装给别人看的，自己接了这块令符，再对别人说自己不是太平教的人，谁还信？ 倒是褚玉，看到霍海手中的令牌的时候，心里很是欢喜，只有她们这些太平教的人，才知道这块令符的威力。 “看什么看，洗锅，煮东西吃。”霍海将令符往怀里一揣，好像做了一笔亏本生意一样，很不爽的模样道。 与太平教核心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潦草的结束，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细想过后，他还是有些惊喜的，有这令符在，至少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服褚燕了。 至于为太平教出生入死的事情，别傻了，霍海怎么可能做。 从背后拿出优乐美小小吸了一口的褚玉和宝儿对视一眼，嘻嘻一笑，就去洗锅了，回来时，她们又弄来了不少蔬菜和肉片。 “这回你们煮，谁煮的好吃，以后就负责做饭。”霍海看了一眼那些菜和肉之后道。 “那煮的不好吃的人，负责什么呢？”褚玉向霍海问道。 “当然负责给我烧水洗澡啊！”霍海笑道。 “呵，只听公子说了，却是不敢真的让我等伺候沐浴。”褚玉略带几分取笑之色的语气道。 “注意听重点，我说的重点是烧水，洗澡，是我自己的事。”霍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 光着身子被两个妙龄少女在身上搓洗，想想都…… 霍海是实在有些怕自己出丑。 褚玉和宝儿咯咯笑着照着霍海之前煮面的方式，将调料，面，和各种菜在陶锅里炖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烹调之法，需要什么祖传秘技。 不一会，房间里又传来了食物的香味，不过，霍海没吃几口，就将碗筷放下来了。 “公子为什么不吃了？”吃的津津有味的褚玉和宝儿看向霍海问道。 “不好吃。” “我的烹调之法没有问题啊！和昨天味道也一样嘛！”褚玉不解的再度吃了一口面条道。 其实，加了蔬菜和肉片之后，她觉得比昨天更加好吃了。 但是，她无法理解一个后世人连续吃了十几天煮方便面是什么感觉，现在，霍海闻到方便面的气味，其实就已经饱了一半，再吃下去，闻到味的时候他都可能会吐出来。 不管褚玉她们认为有多好吃，反正霍海是不吃了，点燃了一根烟之后，他开始为接下来的人生做打算。 就像他刚才跟张宝说的一样，对于王图霸业什么的，他其实是没什么兴趣的，那需要他付出太多的精力，以及冒很多的险。 找个地方苟活着，吃好喝好，慢慢寻找回去的办法，才是霍海这样的小老百姓正当的追求。 正当褚玉和宝儿以为今天晚上自己一定能吃的很嗨的时候，许昶回来了，所以，案几上又添多了一副碗筷。 “霍先生，牲畜市场外的易货台已经搭建好，明日午后开始易货的消息也传播了出去，您还有什么安排么？”在褚玉和宝儿两人讨厌的目光中，狼吞虎咽的吃了锅里一半食物的许昶，抹了抹嘴角的油花和额头的汗，向霍海问道。 “明天上台易货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做了，具体需要注意些什么，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再次提醒你们一句，务必要速战速决，快速的敲定买卖，最好能快速的离场。”霍海将刚刚抽完的烟头踩灭了之后道。 对于霍海以烟为食这件事情，褚玉和宝儿之前多嘴问过几句，霍海给她的答复是白眼以对，不过，后来倒是拒绝了让她们买香烛纸钱在饭点的时候烧给自己的意愿。 倒是许昶，自动的将其脑补成了霍海是和大贤良师张角一样了不得的术士，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易货全部由我们完成？”褚玉有些意外的看向霍海问道。 她觉得，如果是霍海亲自去，一定会把控的更好。 “当然，我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霍海卖个关子道。 第二十三章 出了点小意外 在自己没有粮食储备过冬的时候，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答案肯定是从有粮食储备的人手中弄粮食。 而什么人手中有粮食呢？ 像甄氏，张氏，苏氏，元氏，郭氏等等等等的豪强地主大户们。 所以，霍海必须要跟他们取得联系。 为何这次出手镜子为什么要先换牛马？ 因为他要提前解决运输的问题，只有具备出货，和将粮食拉回去的能力，才能保证食物的来源，才能解决那么多人过冬的问题。 次日，艳阳高照，许多百姓们吃了早饭之后，便开始往牲畜市场汇集了，这个平日里不过百余头牲畜交易往来的市场，现在已经聚集了近万头牲畜和一万多看热闹的人们，场面嘈杂的很。 在牲畜交易市场外有许多茶铺，霍海在吃完早餐之后，便和许昶一起，慢悠悠的散步到了其中一个茶铺，找了个桌子，点了两碗粗茶，坐了下来。 霍海是非常喝不惯这个时代的茶汤的，尤其是这种粗茶汤，那就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茶树叶子加葱姜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油脂煮的汤，入口不仅气味难闻，苦涩的难以下咽，关键它还卖八十钱一碗，八十钱买豆饭的话，都够吃饱好几个壮汉的了。 “百姓们都很想要目睹这九天玄女镜的真容，到了午后，全城的人估计都会聚集在此。”许昶在听到了邻桌几个百姓讲的十分夸张的那个版本的关于镜子的传说之后，笑着对霍海道。 没错，仅仅是几天的时间，这个镜子已经有了一个很拉风的名字。 “这么多百姓聚集到此，官府没有派人来管理次序？”霍海看问题的角度显然与许昶不同，视线不断的往远处人员聚集的地方看去道。 “派人来管理次序？如果是平时，早就派人来了，根本不会允许这么大规模的聚集，不过现在嘛！应该是有人跟县令打过了招呼，他们怕这场易货大会办不成，自己买不到那面镜子，所以，县令没有派人来，不过，先生瞧见了么？人群中好多人都带了兵器，他们可不是来买镜子的。”许昶笑道。 “带了兵器？莫非，有些人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劫？”霍海眯着眼睛看去，果然，许多人腰间悬挂着长剑或者短刀，看他们的身材，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总有一些亡命之徒想要一朝暴富，或者做些大事，搏个名声出来，以期被别人招揽的，不过这算不得什么事，地公将军来了，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浪来了。”许昶笑道。 “哦对，他老人家昨天晚上在我那吃过饭之后就走了，难道是知会这些宵小去了？”霍海好奇问道。 “当然，我太平教在冀州经营十几年，是干这行的老祖宗，地公将军可不是知会那些人去了，是去教训他们去了，一晚上连败数十个高手，今天带了兵器来的这些家伙，都是他瞧不上，懒得出手的货色，我属下的人就能对付。”许昶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表情道。 听许昶这番讲述，霍海对张宝的武力才算有了一些了解，按照演义和一些游戏设定，武力90点的管亥差不多就是黄巾军将领的天花板了，但这是不算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的情况下。 因为人家张角有打败董卓以及西凉诸多猛将的战绩，虽然那些武将最多也就80多点的武力，但能够暴揍他们的张角，至少也是90几点武力的水平，张宝和张梁和张角是从小一起打熬力气，修炼武艺的，战斗力自然也跟他相当。 “难怪那么能吃。”霍海小声的碎了一句道。 “先生说什么？”许昶没听清霍海的方言碎语，询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地公将军的武艺很高。”霍海糊弄了一句道。 从这两天跟褚玉和宝儿的聊天中他可是知道，武艺的高强与否，除了与修炼强度有关之外，与食补也有很大的关系，穷文富武这个道理在任何时代都通行，没有好的营养补充身体锻炼时的消耗，可是很难练出内劲来的。 如一些将门子弟，自小修炼得法，营养不亏，十岁左右就能修炼出内劲，坚持不懈的话，十六岁内劲就可以达到王当现在的水平，如果再坚持修炼三到五年，则可以达到张宝这个层次，属于一流层次的猛将，这样的人碰上任何对手，都有一拼之力。 至于超一流的猛将，除了需要十几年以上时间的刻苦修炼打底之外，还需要非常多的实战厮杀经验来累积，这些经常见血的人，心理素质会更强，招法会更加简单有效精炼，对各种不同对手的进攻套路了解的更多，累积了更多预判对手出招的经验之后，他们有时候斩杀一流猛将，也只需要几招，甚至一招就完事了。 所以，武艺到了二流以上的层次后，不真的打过，基本上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对方的，单挑放对的时候，很多人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但是觉得自己内劲不输对方，保命应该没问题，抱着侥幸心理上场，被斩杀的情况也很多，毕竟，古武都是杀人技，讲究的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杀死敌人。 对于霍海说的这一点，许昶自然是深表赞同的，他自幼家贫，虽然修炼武艺时很刻苦，但修炼出内劲的时间也很晚，直到十四岁，才算勉强跨入了这个境界，劲力方面比王当还差一个层次，数字化来计算的话，他的武力值大概也就在六十到七十之间，比一些士族家习武的普通子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对张宝这样的一流高手很是崇拜，听霍海夸奖张宝，他立即接话道，“那是自然，若是我幼年的时候能拜在地公将军门下学习，如今怎么着，也能做上一个小方统领。” “呃，我弱弱的问一下，太平教给你们发工资么？”霍海看向许昶的眼睛问道。 他可是霍海觉得可以收到碗里来的人，要是这么崇拜张宝的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发工资？”许昶不解的看向霍海重复道。 “就是，发粮饷，俸禄。”霍海解释道。 许昶摇了摇头道，“哪有信教的教徒向教里要粮饷的道理，我们平时自己某些营生，手头上有富余的时候，会给教内送些供奉，大贤良师会拿着这些供奉，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得，这些家伙是被忽悠瘸了的那一拨，又出钱又出力，最后甚至还要出命。 不过，霍海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将他们的思想板正，这个问题只能等他闲下来之后再思考。 因为，眼前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他立即相出对策。 “周国相驾到，尔等速速让道。” 一声骂喝在街头响起，跟着就是两队穿着扎甲，端着长戈的士兵，分左右列队向这边跑步过来，在队伍的后面，一辆双驾马车轱辘辘的向牲畜市场驶来，在马车的后面，显然还有不少兵丁，不过，霍海的视力有限，根本数不清楚。 “可傲，周征亲自来了。”霍海轻拍案几，从席位上站起来道。 像这种跪坐在草席上喝茶的方式，他可是不习惯了。 “可傲？”许昶再度用不解的表情看向霍海道。 “我家乡的一种语气助词，证明我很不爽的意思。”霍海一边远远的瞭望那辆装饰很豪华的马车，一边给许昶解释道。 大汉的两千石高官出门要都是这排场的话，百姓们还真是不敢靠近。 “是啊！周国相亲临，如果他强要咱们的镜子敬献天子的话，咱们也没有办法。还真是，可傲。”许昶甩着袖子学着霍海用了一个语气助词道。 “不用如果，他这个时候亲自跑来这里，就是做着这样的打算，所以，咱们得想办法了。”霍海皱眉道。 “这个，周国相在咱们常山地界，可没有谁能管的了他，他带着甲士来，肯定是势在必得，咱们想办法也是无用，除非，咱们不卖了，直接让褚姑娘带着镜子去黑山。”许昶苦着脸道。 霍海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却是转头看向他道，“也未必，咱们没有能力将它请走，别人有啊！借助别人的力量为咱们自己办事，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而且，咱们还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与那些豪商大户搭上线。” “先生有办法了？”许昶有些惊讶的道。 霍海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还需要你帮一下忙。” “先生请讲，昶必定竭尽全力相助公子。”许昶抱拳向霍海道。 卖镜子这事，他可是上报了大贤良师张角的，张角又派了太平教的二号人物张宝亲临，如果搞砸了，他以后在太平教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甄，张，苏，郭等大族的人你应该认得吧！”霍海道。 许昶点了点头道，“时常在本县活动的，我大多都认得。” 霍海笑道，“那就妥了，你带我去见他们。” “见他们？公子莫非是要私下里将镜子卖给他们，然后溜之大吉？”许昶猜测道。 “呵呵，那些家伙都是久经商场的人，精明的很，咱们如果私下的将镜子卖给他们，他们恐怕连一百头牛，一百匹马也不会给咱们，你只管带路引见，剩下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管了。”霍海笑道。 许昶点了点头，开始放眼在茶铺周边寻找属下的教众传递消息，不一会，他收到了回信之后，就带着霍海往距离这里不远的另一间茶铺走过去，那边头，张家的嫡系子弟张世平和苏家的嫡系子弟苏双正在喝茶。 “张公子，苏公子，某家太平教许昶，有事情与两位公子相商，冒昧打搅了。”许昶直接去到张世平和苏双喝茶的案几前拱手道。 听闻许昶是太平教人士，张世平和苏双顿时眉头一皱，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而此时护卫在他们身边的门客也挡在了许昶的身前喝骂道，“我家公子可不买你们太平教的符水，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只是通过这个短暂的画面，霍海就知道了太平教徒此时的社会地位，在这些豪强家的嫡公子眼里，他们可不值一提，虽然，他们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介商贾之流。 “两位公子今天来不就是想买那九天玄女镜么？可知这卖镜子的，就是我家先生。”许昶也不恼火，一边说着，一边让开身子，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几人看到了跟在他身后过来的霍海。 闻言，张世平和苏双的眉头一挑，起身向霍海抱拳见礼道，“不知道这位先生高姓大名，若是谈这九天玄女镜的买卖，便请上坐。” 第二十四章 一顿骚操作 “免贵姓霍，单名一个海字，实话告诉两位，我不是来跟两位谈买卖的，因为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两位并不能给我什么好的价钱。”霍海指了指街道上越走越近的车驾队伍道。 两人闻言，顿时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脸色变幻的同时，还是朝店里的伙计喊了一声，“给这位先生上好茶。” 霍海笑着点了点头，便在两人左侧对着街道的位置跪坐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眼苏双和张世平这两个历史名人之后才又道，“两位都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我也就不给两位绕弯子了，那九天玄女镜确实是我的，我想要出手，换些牛马牲畜。 但是，周国相亲临，我的镜子一拿出来，势必会被他强行索要，莫说在下是一介区区草民，就算是两位，只怕也扛不住周国相的权威，只能乖乖的将镜子交予他。 所以，我想麻烦两位联络今天到场的所有世家大族子弟，将周相国给请走，给大家一个可以买到镜子的机会。” 听霍海讲完，苏双和张世平沉默了好久，他们原本想跟霍海说，要牛马牲畜好说啊！我们两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你只管开个价就好了。 可明显，霍海对这个镜子到底值多少钱，心里也没有底，想通过市场竞价，来卖出它的极限价值。 其次，他的这句话也有提醒两人的意思，苏张两家虽富，但并不是世代两千石的世家，家里现在不过是有几个六百石以下的小官而已，即便是真的从霍海手里换走了镜子，他们也未必拿的住。 再有，霍海的这个建议非常靠谱，因为，今天来到真定县城的至少有好几个是世代两千石的大世家的子弟。 这些子弟如果起哄，周征也要给他们面子，毕竟，镜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没见过，周征来了，人家卖镜子的不卖了，所有人都鸡飞蛋打了，大家肯定会把气撒在周征的头上。 最终，两人眼神交流一番之后才由张世平开口道，“不知道霍先生为何会选我二人来做这个联络人？” “很简单，你们家里是做牛马牲畜产业的，我的镜子卖出高价，你们二位手中的牛马牲畜，自然也可以卖出去，甚至是高价的卖出去。我们合作，互惠互利。”霍海笑道。 “互惠互利，这个词用的好，看来，霍先生应该是个商道高手啊！”苏双接过霍海的话道。 “彼此彼此。”霍海笑道。 “如此，先生便稍等片刻，我等去去就来。”张世平见到了周征已经去到了许昶之前搭起来的那个台子上，朝霍海拱手抱拳道。 说完之后，两人就一齐出了茶铺，而跟着霍海进来的许昶，却是有些懵渣渣的。 “霍先生，他们两位，怎么就愿意听您指使，莫非，您对他们用了什么仙法？” 霍海笑着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道，“你多动动脑子，自然就有办法指使他们了。我给他们指了一条发财的路子，为了财，他们出点力也是值得的。” 听了霍海这句话，许昶还是有些懵渣渣的。 反正闲来也无事，霍海便想教教许昶这做生意的套路，小声跟他讲解道，“咱们卖镜子给那些想买镜子的人，他们正好卖牛马牲畜给那些想买镜子的人用来跟咱们买镜子。你说，他们是不是得了好处？” 闻言，许昶这才恍然大悟的给霍海竖了个大拇指赞道，“先生果然高明，一眼就看穿了这两家的打算，原来，只有咱们的镜子顺利的交易，他们才能占到便宜。” 霍海又笑道，“仅仅是如此，他们两家也赚不到多少便宜，如果，在叫价的时候，他们两家故意将价格抬高，你说……” “那咱们的镜子就能卖出很高的价格，而且，他们也能卖出很多的牛马牲畜。”许昶再度恍然道。 “这就是我让你带我来见他们的原因，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霍海指了指已经出现在高台上的周征的放向道。 此时，交易台上已经有许多士族子弟上前询问周征所谓何来了，相信，稍等一会，就会有人开始驱赶周征，骂他坏事。 “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静等他们联络那些士族子弟，将周国相赶走，然后让褚姑娘上台卖镜子？”许昶感觉自己在霍海的面前脑子有些不够用，开口向他询问道。 “其实，咱们现在已经开始卖镜子了，台上的叫价，其实只是最后一步。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见甄家的人。”霍海笑道。 “咱们已经开始卖镜子了？” 许昶显然又不懂霍海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依言，快速的带着霍海，找到了甄氏此次负责易货交易的人，正是权限已经升了级的甄平。 用了一句同样的台词，霍海就获得了甄平的高规格接见，与苏双和张世平不同的是，甄平认为，甄家可以拿的住这面镜子，并且强烈要求霍海将镜子拿出来自己见识见识，还开出了比霍海公布的价格高三倍的价格，不过，他所有的请求，都被霍海拒绝了。 “甄公子，你给的条件非常优厚，但是，我却不敢冒这样的险，得罪所有今日赶来购买九天玄女镜的士族，让太平教失信于众人。” 霍海只用这一句话，就将甄平的嘴给堵住了。 确实，大家可都是因为你要卖这个镜子，才准备好了牛马，赶到这里来的，如果你将其偷偷卖给了甄氏，耍了他们一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届时，恐怕不仅是霍海要遭遇那些人的报复，他们甄家，也要被那些人恨上，所以，私下里完成交易，不管是对霍海，还是甄家来说，都十分的不智。 “那不知，霍先生来找在下，所谓何图呢？”甄平不相信霍海这样将各方面问题都考虑周全了的人，是来找自己闲聊的，开口问道。 “当然是想请甄公子帮忙联络各家士族子弟，一起向周国相施压，将他赶走，让我能够公开的出手镜子，这样的话，价高者得，谁也不能说谁的不是，岂不妙哉。”霍海摊手道。 闻言，甄平眼睛一眯，想到了此前自己在醉仙楼买七宝琉璃瓶的场景，只怕，这回，自己想要买得镜子的话，又要多花很大的代价，开口道，“我帮你做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处呢？” 霍海假意想了想之后道，“自然不能白叫甄公子出力，这样，不管甄家在竞价的时候出价几何，最终交割的时候，只需要付成交价的八成财货，就能将镜子拿走。” “短两成就想劳动我们甄家出面么？我们甄家的脸面也太不值钱了吧！至少要短四成，不管最终成交几何，我甄氏，实付六成的财货给你。”甄平故作强硬道。 与卖主私下的达成这样的协议的骚操作，他可是第一次做，而且，现在所有到场的士族，都想买到那面镜子，只需要自己费些口舌，轻易的便能说动他们的人联合起来赶周国相走，回头自己真的能买到镜子的话，比实际叫价少出了几成的财货，回到族中，那可是大功一件。 “四成太多了，我最多能短三成，否则的话，苏家，张家，郭家，还有好多家，应该都愿意与我做这笔生意的。”霍海让了一成道。 听到霍海有意找其它几家合作，甄平顿时就松了口，道，“行，三成就三成，我现在便去联络各家公子，霍先生在卖镜子的时候，可要时刻注意我甄家的叫价，如果那镜子真是了不得的宝物，我甄家势在必得。” 霍海笑着朝甄平抱拳道，“那便一言为定了。” 两人说好之后，各自离开，不用说，许昶又有一大堆不解的问题要问霍海了。 “霍先生，咱们不是已经跟苏家和张家说好了，让他们帮忙联络大家，赶走周国相么？您怎么又找甄家，还平白让给他三成利？” “想要大家真正的联合起来，自然是需要更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组织煽动，而且，你觉得，我这样私下里与甄氏达成协议之后，他们在叫价的时候，会怎么样？”霍海笑着反问许昶道。 “可以比别人少出三成财货，甄家肯定是往高了叫。”许昶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太明白道。 “对，他们会把价格往高了叫，这就会导致所有想要买镜子的人，都不得不把价格往高了叫，直到将镜子的成交价抬到一个天价的程度，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之前说，咱们现在已经开始卖镜子了吧！”霍海给许昶解释道。 “高，霍先生您的手段真高，那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呢？”许昶一脸崇拜之色的看向霍海问道。 此前的时候，他只是崇拜像张角三兄弟这样武功高强的人，现在他发现，像霍海这样智计高的人，似乎比那些武艺高强的人还要犀十倍泡。 “当然是再去见见郭家的郭勇，此外，你派人通知褚玉，周国相不走，她就不要现身。”霍海盯着马路上的马车轻笑道。 第二十五章 不凡的镜子 和郭勇的会面，基本上与和甄平的会面相当，他答应了帮助霍海，联络各家子弟向周相国发难，霍海则是答应他，如果郭家最终买下了镜子，只需要拿出成交价七成的财货交割给霍海，他们就能拿到镜子。 好吧！许昶又不明白了，既然已经有一个甄家帮忙抬高竞价了，霍海又找一个郭家干嘛。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霍海给许昶解释道。 许昶摇了摇头，他觉得，鸡蛋只有吃进肚子里才保险一些。 “就是说，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一个人身上，万一这个人撂挑子了怎么办？苏家和张家，主要是贩卖牛马牲畜或者精铁之类的商品。这些东西，将来咱们有则更好，没有，忍忍也能过去。 但是，甄家是主营粮食的。 没有粮食，咱们的日子是过不去的。 如果不能跟同是做粮食生意的郭家搭上线，那么，咱们的命脉，很可能就会被甄家掌握住。 丧失了这样的主动权，以后咱们的东西，在甄家这里可就都卖不起价钱来了。”霍海细细的给许昶解释道。 许昶听了半天之后，将这段话理解为了一句话，那就是防止甄氏以后不卖粮食给自己。 “那是不是，以后咱们要与更多的经营粮食买卖的家族打好关系？”许昶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之后，向霍海道。 霍海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灾年的时候，任何东西都没有粮重要，购买粮食的渠道，咱们是越多越好，这样就能货比多家，用最便宜的价格，买到最好的粮食。” 许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他们之所以要出高价买咱们的七宝琉璃瓶和九天玄女镜，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货比多家的条件，只有咱们一家有卖。” “对头，你以后啊！可要多在这经商之道上琢磨琢磨，领悟透彻了，富甲一方，可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霍海夸奖道。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昶一定好好领悟，为先生效劳。”许昶显然是对霍海的这些本事佩服的很，此外，他又知道了张宝将统领令符交给了霍海的事情，这便开始以霍海的属下自居了。 霍海笑着朝他摆了摆手，也不多说，找一个有本事的人跟着混，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底层人士的心理，就跟后世的穷屌丝大多想跟着土豪上层人士混一样，霍海理解这样的心理。 只是，跟着他混的人越多，他肩头的责任就越重，今后，他还需要从后世的懒懒散散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更加认真，谨慎的考虑问题才行。 时间越发临近正午，往高台处去寻找周征说话的人也就越多，他不来，霍海有他不来的办法，他来了，霍海又有他来了的办法，所以，面对众人的语言排挤，他着急上火是必然的。 “周国相，正午已到，那卖镜子的人却没有出现，想来，是惧怕您的官威，不敢现身了，不若这样，您暂且先离去，容那卖镜之人现身，若是我等买了那九天玄女镜，敬献天子的时候，也表奏您的一份功劳，您看如何？” “是啊！是啊！那镜子究竟是何模样，我等还尚未见过呢！若只是一个平常之物，您却做出这番姿态，可是有巧取豪夺的嫌疑，传出去，只怕对您的名声不好……” “我等在野之辈，听信了民间谣言，跑来凑个热闹也就罢了，想不到周国相身为朝廷两千石大员，居然也会如我等一般，轻信谣言，到场围观，今日之后，官场只怕又会传出许多流言，说周国相不务正业，贪图玩乐……” 刺耳的话，可以说是一拨接着一拨，搞的周征是面红耳赤，若这些说话的人是普通平民，周征一声令下，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了，但是这些说话的人身份来历都非同小可，有些人家里甚至有九卿级别的高官，用对付百姓的那套对付他们，恐怕是不可能。 “你等，你等……”周征想要训斥这些小辈，但是不知道该从谁开始骂起，气的语结。 “明公，此地非久留之地，您还是先行离开吧！”周征身旁一个幕僚向其建议道。 闻言，周征点了点头，实在是他不走，那卖镜子的人根本不会现身，而眼下，聚集在牲畜市场周边的百姓，已经超过了万数，他又哪里知道，镜子在谁的身上呢！ “周俊，我命你在此搞清楚那九天玄女镜的状况，若真是了不得的奇珍，即刻派人通知我，务必不让那些小辈们将其带走了。”周征恼火的下了道命令之后，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其属下的兵丁，立即开始为他开道。 而随着他的离去，场面上，竟然爆发出了一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看见没有，朝廷官员的做法不得民心，百姓们视他们如仇寇，这大汉朝，距离覆灭已经不远了，加入我们太平教吧！三五年后，说不得，你们也能封侯拜相……” 待得人群中的欢呼声起来之后，张宝指着匆匆离开的周征的车驾，向几个昨天晚上被他揍的鼻青脸肿的汉子道。 平时，他们太平教吸纳人手，如非就是这么几招，小恩小惠，威逼利诱，欺诈诓骗等等等等，不过，在他们三兄弟十几年不遗余力的发展下，还确实组织起来了不少人，张角属下的黄巾力士，便有五千人之多，张宝和张梁手中，也各有三千人，而做黄巾力士的最低标准，是负重五百斤，行百步。 虽然这个五百斤，是指五百汉斤，抵后世不过两百多斤，但是，能扛着两百多斤走一百步的人，至少在力量方面，已经远远高于了普通人，在这个时代，属于特种兵。 而黄巾力士的百夫长以上统领，则都是练出了内劲的高手，数字化他们的个人武力值的话，至少在六十以上，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朝廷的正规军碰到他们，多数都得跪，董卓属下的西凉铁骑，也算是汉庭的强兵了，但正面与他们交战，都是失败告终，可见其战力之强。 果然，在张宝的一通忽悠之下，这些身手还不错的家伙，最终选择了加入到太平教中，从而，让这些原本准备搞事情的家伙，成为了维护次序的家伙。 “霍先生，周国相已经被我等设计请走，不知，你那九天玄女镜，何时开始叫价出售啊！”苏双和张世平在之前的那个茶铺找到了霍海之后，向他询问道。 “快了，不过，我劝两位最好是趁势将手中的牛马牲畜高价出手，赚上一笔，有时候得了不该得的东西，容易给家里招祸。”霍海笑了笑道。 闻言，苏双和张世平对视一眼，双双抱拳向霍海行了一礼道，“多谢霍先生提醒，我等今次就当是来涨个见识吧！日后若是霍先生有什么牛马牲畜方面的需求，尽可去信到我两家知会一声，我两家可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出售给您。” “好说好说，不过，我要的可不仅仅是牛马牲畜，皮货，精铁，粮食等等，我都要，具体拿什么东西交易，等我安顿下来之后必有书信到两位府上。”霍海笑着给两人回了一礼道。 目送两人离去，霍海又让许昶带几个人去保护褚玉她们上台卖镜子，至于他自己，则是徒步进入了牲畜市场，想看看里面主要用于交易的牲畜有那些，是什么品相。 原来，这个时代，老百姓们养猪，吃猪肉，已经是很普遍的情况，在前几年没有发旱灾的时候，一头猪的市价大概是两千钱，而现在，涨到了三千钱。 至于肉少一些的羊，则在到八百钱到一千钱之间，相当于两石黄粱米的价格。 牛马根据品相不同，价格差距很大，北方的黄牛，一头大概一万多钱的样子，所谓的一牛抵十羊，说的就是这种黄牛了。 南方的水牛，这边也有，不过数量少一些，成年公牛，一般在三万钱左右的样子，所谓的一水抵三黄，说的就是这种体重达到了一吨以上，干起活来快抵上两头黄牛的黑皮大水牛了。 还有一种专门用来吃肉，或者剥皮，抽筋，用作战略物资的牦牛，价格在两万钱左右。 马，则分很多种层次，是水份最多，弹性最大的牲畜，买马的时候，通常需要一匹一匹的议价，尤其是训练成熟的战马，与普通马之间，有着数倍的价格差距，因为，马匹的训练很需要时间，它的成长期，需要投入很多人力财力。 所以，价值十万钱的好马，整个牲畜市场里面现在都不到三十匹，甚至，还有两匹价值二十万钱以上的汗血马，都是那些士族子弟的坐骑。 当然，像赤兔，夜照玉狮子，爪黄飞电这样价值百万钱，亦或者用金钱根本无法衡量的顶级好马，这边还一匹都没有。 除了这几样牲畜之外，还有一种比较常见，同样被这个时代列为主要肉食来源的一种动物，狗。 一只土狗的价格，大概在五百钱的样子，这还是因为物价上涨的原因，早前几年，只卖两三百钱的样子，吃狗肉，比吃猪肉和羊肉还便宜。 当然，由于喂狗的人通常都不会给什么好的食物给狗吃，这些狗通常都比较瘦，很难超过二十斤，身上还比较臭，它的食用价值也确实比后世低很多。 可别以为霍海是过来考察物价的，其实，这些东西的价格，在他昨天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摸的清清楚楚了，所有牲畜养殖业的生意，在他看来都是投资回报率低下，暂时不适合做的生意，原因无它，粮食稀缺。 所以，他是来统计数量的。 只有知道这边到底有多少牛羊牲畜是那些士族子弟可以用来交易的，霍海才能大致估算出，镜子的极限价格。 看过了一遍之后，霍海的心里大致也就有个数了，然之后，他才来到了市场外面已经被大家围的水泄不通的交易台这边。 此时，有些紧张的褚玉和宝儿两个丫头已经站上了高台，而镜子，则是被她们从一个铺了数层红色丝绸布的盒子里慢慢的取了出来，放置在了交易台中央的一个桌子上。 “这……” 圆形的镜子反射着午后的强烈的阳光，一闪一闪的，十分晃人的眼睛，可是，当有一些人背过光去，看到了镜子里面一个个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的人的模样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个镜子里面，仿佛有一个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一般，甚至，比现实世界还洁净，安详，分毫必现。 此时，所有来到了现场的人，尤其是那些站的离交易台比较近的士族公子们，都不由的在心里赞了一句，这九天玄女镜果然不凡，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不凡。 第二十六章 天价交易 所有靠近交易台的的人，都尽可能的把脑袋伸的更加靠近那面镜子一些，想要更清楚的看到镜子里面呈现出来的画面，而作为卖镜子的人，褚玉也是有一些工作要做的。 比如，拿起镜子在台子周边转一圈，让大家看的更清楚一些，还有就是，将镜子的背面翻转过来，再给台子周边的士族公子们看到镜子背面的美人相。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天呐，原来，仙女竟然是长这样子的，简直，简直太漂亮了，根本不是凡人能比的……” “这是，仙女，仙女啊！……” 各种惊呼声，自台子周边传来，搞的远处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不断的往台子中央挤，也想要看的更仔细一些。 然而，大家却没有发现，此时台子旁边，正有一个面红耳赤的人，想要往外挤，可是，他压根对抗不了过万个想要靠拢过来一看究竟的百姓的力量。 这个人便是周征留下来的那个幕僚官了，有许昶等练家子的刻意招呼，他能挤的出去才怪。 在周征收到消息，再度赶来之前，完成交易，这就是许昶和褚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大家都看到了，这便是九天玄女遗落在滹沱河的梳妆镜了，它的正面不仅能将世间任何事物照的分毫毕现，背面，还有九天玄女的画像。 当然，我也并不能确定这是画像，或许，是用什么仙法印上去的，还有这非金非玉非石非铁非木，不知道是何种材质的镜框，全部都证明了它并非凡间之物，我们要价一百头犍牛，一百匹好马，不算贵吧！”褚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道。 “不贵，一点也不贵，褚姑娘，我出一倍的价格，你将这面镜子卖给我吧！”上次已经见过褚玉一次的元常率先喊出声来道。 要知道，两百头犍牛，两百匹好马，价值已经接近千万钱了，即便是元氏主家想要拿出这些东西来，也有些伤筋动骨，显然，这元常，是得到了元氏家主授意的。 褚玉也不急着理会他，而是再度开口道，“各位想要买镜子的都是世代官宦之家的子弟，身后站着朝廷大官，我们太平教得罪不起，也没有那个胆子上门去收账。 所以，这次易货，我们必须要现场交割清楚，财货两清，恕不赊欠，各位喊价之时，还请先搞清楚，自己手中有没有这么多东西。” 闻言，元常哑火了，元氏田产足有一个县那么大，两百头牛和两百匹马，凑一凑确实有，但是，那是在元氏县，不是在真定县，他这边一下子，可未必拿的出两百头牛和两百匹马来。 “呵呵，褚姑娘，带着两百匹马和两百头牛来在真定县的，在场可没有多少人，偏偏我赵氏手上有，不若你将这九天玄女镜交换给我，我立即从牲畜市场给你这个数的牛马，保管都是犍牛好马。”赵县赵氏一个叫赵真的子弟开口向褚玉道。 赵氏在赵县的田产，可不比元氏在元氏县的田产少，他们距离真定县也不过是一百多里的距离，在两日前收到了九天玄女镜出世的有关消息之后，赵真就立即将族中的牛马集中，往真定县赶了过来。 原因无它，因为赵氏在安平的分支中出了一个人才，十常侍之一赵忠。 如果由赵忠将这九天玄女镜敬献给天子，说不得，十常侍之首的位置，就轮不到张让来做了。 “这还得看有没有其它人出价，今日出售这九天玄女镜，除了需要现货交割之外，就只有一个规则，那便是价高者得，这样最公平了。”褚玉大声回复赵真道。 “好一个价高者得，我无极甄氏，愿出三百头牛，三百匹马，外加牛马所**料一千石，来交换这九天玄女镜，褚姑娘，在场的人，应该没有人能比我拿出来的东西更多了吧！”甄平朝台上的褚玉喊道。 见过了这九天玄女镜之后他才觉得，此前那个七宝琉璃瓶根本就不算个啥，甄逸要是有这个镜子运作，别说各郡的太守位置让他挑，就算是直接在朝堂上做到九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而如果将他喊的价减去三成的话，真正交割的时候，他拿出来的东西，其实没有比赵真多出多少，毕竟，他所说的精饲料，不过是谷糠麸皮而已，做粮食生意的甄家，别的东西不多，这种东西最多了。 “无极甄氏还真不把别家看在眼里，论牛马牲畜的数量，我平山郭氏比你们甄氏可是只多不少。这位褚姑娘是吧！我郭氏愿出三百头牛，三百匹马，另外再加三百头羊，跟你交换这九天玄女镜，你应该知道三百头羊的价值，可比甄氏出的一千石谷糠麸皮的价值要高好几倍。” 平山郭氏，其实是颍川郭氏在河北的一个分支，专门负责经营郭氏在北地往关外的营生，也算是整个北地排名前几的大富豪了，此前霍海就单独见过平山郭氏的郭勇，他同样只需要拿出七成的实物，就能交换到镜子，所以，以为自己占了价格优势的他，喊起价来，底气足的很，只要甄氏往上面加，他们肯定继续加。 不过，这次想买镜子的人可不少，还没等甄平开口呢！就已经有其它家族的人，或三五十头马，或一两千石粮食的往上加了起来，其中，张世平和苏双，也出了两次价，直接将牛马的数量推到了五百，猪羊的数量推到了八百，更有三千石牲畜吃的精料和两千石粮食，算是搭头。 价格越喊越高，甚至超出了在场很多人的极限承受范围，这让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慢慢变的粗重起来，其中很多已经加无可加的人，其实只是喊喊而已，真正交割的话，他们可能会用很多铜钱和金玉之物来抵数。 而这个时候，张世平和苏双两人则开始转风头了，他们自知买不到镜子了，便要将手中的牛马牲畜出售给那些还想要竞价，只是带来的牛马牲畜不够多的人，比如，郭勇，甄平，赵真，甚至元常。 褚玉不收那些金玉财货，他们可是收的，褚玉不收田产房契铺面之类的东西，他们也收，甚至，他们连欠条都收。 所以，很快，他们手上的几百头牛马，就全部出手了，粗略计算一下，盈利两三成，赚个几百万钱是没有问题的了。 而他们的这一动作，也让其它几家自觉买不到镜子了的人，开始向别家出售或者出借牛马牲畜。 在他们士族之间，拆借这点东西，可算不得什么大事，根本不用担心账会收不回来的问题，所以，随着竞价对手的减少，喊出来的价格反而越发高了。 “一千头牛，一千匹马，一千头猪，两千只羊，外加精料三千石，粮食两千石，甄逸，郭勇，你们要是敢再加价，可别怪我赵氏翻脸。”赵真眼睛都有些发红的道。 刚才这一下子，为了凑齐这些东西，他可是许出去了三个县令，一个太守的职位，回头，赵忠恐怕要使不少钱，去打点其它常侍和天子。 而这些东西的价格换算下来，已经超过六千万钱了，花这么多钱，直接去找天子买三公的位置不好吗？ 即便对甄氏和郭氏来说，六千多万钱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们也要考虑投资回报率啊！ 在场，也只有他们赵氏，能用这面镜子，换来比三公的位置还实惠的东西，而他们，如果强行将其买到手，则有可能得罪赵忠，这么做，很不理智，所以，甄平和郭勇等人全都沉默了。 又是十倍以上的价格，这次，发达了。 站在台上的褚玉非常的激动，而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远处有一道亮光照射自己的眼睛，那是霍海，在用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反光提醒她，让她到此为止，见好就收了。 因为，霍海统计过牲畜市场的牛马数量，也就几千头而已，赵真喊出来的数字，已经接近了总数的三分之一了，在几个人同时竞价的情况下，这是极限数字。 “既然没有其它人出价了，那么，这面九天玄女镜，就属于赵公子的了，请赵公子随我到牲畜市场内交割。”褚玉的话音一落，现场的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 他们想不到这面镜子，居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而买到这面镜子的，居然不是最有钱的无极甄氏，而是赵县赵氏。 到了这一环节，其实整个交易还没算完，因为还有过万百姓在现场，霍海和褚玉，也还没有收到东西。 “这九天玄女镜是出自滹沱河，说不定九天玄女还有什么其它东西遗落在河中呢！大家快去滹沱河找找看呐~！……” 一声大喊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听的很多百姓都是眼前一亮，开始寻找起了离场的方向。 “快，快去滹沱河，说不定就能捞着一个像这样的宝贝呢……” 很多百姓们开始呼唤友人亲戚们同去了之后，更多人反应了过来，顿时，这些百姓们像潮水一般的往城外的方向跑去，压根没有人去管喊出这句话的人有没有去滹沱河的打算。 而真正带头喊出这句话的许昶以及众多太平教的教徒，却是在人群散去的时候，向着牲畜市场这边聚拢了过来。 “这是？” 其实，赵真喊出了最终的价格之后，心里是有些后悔的，毕竟，这可是价值六千多万钱的东西啊！ 所以，他想在自己将镜子拿到手了之后，随便给褚玉一点东西就完事了，反正他们这些小屁民，又不敢跟背后有十常侍撑腰的赵氏对着干。 却不想，褚玉不但没有把镜子给他，反倒是让很多人过来收货，这些人都十分的健壮，而且，头上还缠着黄巾，如果他敢不给东西，这些人恐怕立即就会对他出手，倒是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与褚玉交割货物了。 “你小子有些本事。”张宝在许昶属下的人去牲畜棚点计算数量之后，找到了霍海道。 他们太平教得了这些牲畜和粮食之后，怕不是能组建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部队，到时候战力就会凭空增加不少。 霍海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算不得什么本事，将这些东西全部带走，才算是本事。” “现在赵家那小子已经在市场内与我们的人交割，谁还能阻止我们将换到的东西带走？”张宝不解的道。 “周征，那些涌出成去的百姓，并不能耽搁他太久，最多一刻钟左右，他就会带着兵马再度赶来。”霍海道。 “这？你小子既然已经想到了这点，那么，应该就有办法解决了。”张宝先是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又眯着眼睛看向霍海道。 “简单，在一刻钟之内，将镜子交到赵真手上，把他吓的快马跑出城去就行了。”霍海笑道。 “这件事情，你应该是想要我去做吧！”张宝一愣，恍然大悟的看向霍海道。 “地公将军果然聪慧，现在时机差不多到了，您将头上的黄巾摘下之后，带着新收服的这些游侠去市场里面吧！”霍海看到街道的尽头，已经有步兵朝这边赶来，笑着看向张宝道。 第二十七章 画风不对 赵真心里好慌，他怀里抱着的，可是一件价值六千多万钱的重宝，但是，市场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伙带着兵器的游侠，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而他向褚玉等人投去的求救的目光是没有用的，人家在交换的物资清点到大半的时候，把镜子给你，已经是不错的了，还想要别人给你做免费的保镖？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个，褚姑娘，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清点就好，本公子还有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来人呀，牵马来，快走。”赵真一边说着，一边往市场外面大步走去，他属下的十几个门客，则是快速的去马棚解开了坐骑马车，打马跟上。 才刚走出牲畜市场，他就远远的看到了一队兵丁朝这边赶来，心里稍安的同时，眉头却是一皱。 周征可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来夺镜子的，等他来了，他自己就未必能带着镜子走了，于是，赵真一手夹着装镜子的盒子，一手接过属下的门客武士递过来的缰绳，连马车都不上，一跃就骑上了那匹属下护卫的马，扬鞭向城外跑去。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骑术这么好过，也从来没有觉得，骑术这项技能，是如此的重要。 被他甩在原地，一脸懵逼的家将们，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走。” 领头的那个护卫一声喊，顿时，十几骑便踏着尘土，往牲畜市场背面的西城门而去，匆匆赶来的周征，只是远远的看到了他的背影。 “九天玄女镜何在？” 周征的怒吼声在他的车驾抵达牲畜市场的时候传来，却不想，市场里面的人，并没有被他紧张的气势所感染，其中，许昶在霍海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抱拳向周征答道，“启禀周国相，那九天玄女镜已经被赵县的赵真公子购得，他已经带着镜子打马往西城外去了。” 闻言，周征脸上一阵懊恼，重重的车上跺了一下脚，指着那个先前被他留在这里查探情况的幕僚道，“来人，给我把这个办事不力的家伙鞭挞三十。” 看人受鞭刑的过程，是很难受的，因为，即便那幕僚穿着厚厚的衣袍，几鞭子下去，他的脊背上也会渗出血水，没见过这场面的霍海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他也懒得继续看了，而是走向了同样在这笔交易中盈利不少，真正与褚玉交割牲畜的苏双和张世平所在的位置。 “两位兄台此次的盈利应该不少吧！”霍海抱拳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道。 “和你们太平教比，九牛一毛而已。”苏双和张世平抱拳朝霍海回礼道。 “那，两位兄台想不想赚的更多一点呢？”霍海请两人到一处谈买卖的凉棚下入坐道。 “当然想，先生有什么好门路教我等？”苏双和张世平一边随着霍海往棚子外的空地走，一边问道。 “我这边，有些东西可能一时半会运不走，想找两位做一笔交易。”霍海开口道。 “牛马羊好赶，即便是千头，有百十人即可驱赶着上路。猪却不同，它不耐远行，食物需求又大，想来，霍先生，是想将这些猪，出手给我们吧！”张世平在棚子里的马扎上坐下之后，笑着道。 “张兄说的不错，虽然我知道这些牲畜在入冬之后的价格可能还会上涨，但是，我没有多余的粮食和人手来喂养它们，一千头猪，我想作价三百万钱，跟两位兄台换一些铺面，不限于真定县，或者常山国，周边的中山国，赵国，安平国等等地区，最好每个县都有一间。”霍海接话道。 他最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了，因为不需要自己废话解释。 “区区三百万钱，可买不到几间铺面。”苏双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海道。 要知道，这个时代，做生意，必须得在规定的集市，而按照一座城池的大小规模，铺面的多少，基本也是有定数的，比如像真定县这样的上县，县城不过方圆两三公里，易货交易除了城西的牲畜市场之外，都集中在城东一条不过两百米长的集市上，一间铺面可能就有一到两丈宽，两百米长的集市，即便街道两边都有铺面，能有多少间铺面？ 还不到百间而已。 而县城内，一处还算过的去的民宅，都需要三万钱左右，一处铺面，至少是一处普通民宅三到五倍的价格，需要十几万钱以上，位置好，面积比较大一些的，甚至需要三十万钱以上。 就这个价格，还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着的，因为，这些铺面，大多掌握在世家大族或者地方豪强的手中，能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收益，须得有一定的关系，给些好处疏通，才能买的到。 所以，三百万钱，即便是在常山国内的十三个县，每个县买下一间位置一般的中型铺面，也未必够，更加别说还要延伸到周边几个郡国和郡县去。 “三百万钱不够，九百万钱应该是够了吧！而且，两位请放心，我要的铺面并不大，中小型的，卖些杂货即可。”霍海笑道。 “即便是中小型的铺面，只怕也有些困难。”张世平皱眉道。 “那就请两位再加一些了。”霍海看着两个人的眼睛道。 “感情，霍先生加上去的六百万钱，是归我俩出的啊！您这是要与我们合伙做生意？”张世平和苏双反应过来之后道。 “没错，我打算弄一些好东西出来，在各个县城开铺面售卖，但是，我的资金不足，关系门路上，也比不上两位，所以，想找两位联手。”霍海点头道。 “不知，霍先生的杂货铺，想要售卖何种商品？如若有利可图的话，几百万钱的投入，对于我们两家来说，可不算多。”苏双道。 “实不相瞒，我想要卖的东西有很多，从各种零嘴吃食，到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但是，眼下我还没有组织人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所以，并不能将实物拿给你们看，如果你们信的过我，我们就合作，如果信不过，我也可以找其它人合作，比如，甄氏，郭氏等。”霍海老实的给两人解释道。 “能拿的出九天玄女镜的人，我们有什么信不过的呢！只是不知，这些店铺盈利了之后，我们的利润，该如何分配？”苏双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道。 “为了保证我的经营权，我需要这些店铺的所有权，不过，可以给你们两家各三成的盈利分红。而你们需要做的事情，除了出资和找关系帮我盘下铺面之外，还要与我共抗一些来自于官方，或者当地士族的压力，保证其能正常经营。至于具体的上货出货，售卖经营方面，全部都不需要你们管。当然，你们若是对于账目不放心，可以派人来管账，或者查账。”霍海大致的给两人讲了一下道。 “出钱，拿分红，不管经营，只管账目，共抗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这倒是个很新颖的合作模式，不知，苏兄有没有什么兴趣？”有些意动的张世平看向苏双问道。 “左右不过是区区几百万钱的投入，就算做黄了，亏损也不打紧，要不，咱们试试？”苏双答复了张世平一句道。 “如此，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不过，要在周边上百个县置办铺面，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事情，至少得两三个月，届时，我们该去何处寻霍先生？”张世平敲定了投资之后，向霍海问道， “正好我也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培训经营的人手，不如，咱们就约定，明年正月，在黑山碰头吧！”霍海向两人道。 “黑山么？也行，那咱们接下来，就分头行动了。”苏双和张世平向霍海抱拳道。 霍海也起身向两人抱了一拳之后，喊许昶和褚玉过来，将刚才收到的猪，交割给苏双和张世平。 刚才霍海可是说过了，入冬之后，肉食的价格会上涨，两人自然也是知道过往的行情的，当然不会着急着将这些猪出手，而是吩咐了属下的人，找地方先养着。 苏双和张世平两人走了，鞭挞完属下幕僚的周征也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张宝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口朝霍海道，“小子，你还有这诸多打算？” “你带着有能力造反的人去造反，我带着没有能力造反的人活下去，咱们相互依托，又互不干涉，你说是不是很好？”霍海笑了笑道。 “你说的很对，我看像你这样智计百出之辈，就最适合造反了，不如，你到我们太平教来当谋主如何？”张宝呵呵一笑的伸手朝霍海的肩上拍去道。 只感觉肩膀被石头砸了一下的霍海身体不由的往下一垮，险些坐倒在地上，一边揉着肩膀迈步远离张宝几步，一边开口道，“你都瞧见了，就我这身板，如何能受的了战场的颠簸？ 此外，你可千万别觉得我玩了这两手花样，就有多厉害了，实话告诉你，我就这两下子，这两天都已经把我的脑力用到极限了。 而且，这还只是跟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打交道而已，真要是碰上厉害的，说不定我被卖了都还在帮别人数钱。 你们太平教如果没有智谋胜我十倍之人做谋主，我劝你们趁早洗洗睡吧！仅凭一时悍勇，得意不了几天的，到时候造反不成，害的是天下黎民百姓。” “嘿，我劝你跟我造反，你不答应不说，还劝我改邪归正起来了，呸呸呸，可是不什么改写归正，是改弦易张。你就这么不看好我们太平教？”张宝一副老子很不高兴的样子瞪向霍海道。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听听霍海的意见。 不过，还没待霍海张口跟他说，却是有几个人来到了牲畜市场内。 “不知，哪位是太平教的霍先生，我家公子有请。” “我家公子也有请。” “我啥时候是太平教的霍先生了？我可从来没有加入过太平教，也不是道士。”霍海一边吐槽，一边走出来道。 “对，就是您了，我家公子有请您到醉仙楼一叙。”一个看上去像是管家的中年人向霍海道。 此前跟他差不多时候到的另一个人也赶紧说了一句道，“我家公子也有请您去醉仙楼一叙。” “得，两位公子都在醉仙楼，那我就一起去见见吧！” 霍海答应了一声，就要跟着两人走，褚玉却是拉住霍海的胳膊道，“公子知道要见的是人谁么？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在身边护卫？” 霍海笑道，“还能有谁，甄平和郭勇呗，你和宝儿还有许昶三人一起来就行了，至于地公将军您，这里的牛马牲畜和粮食，就交给您处理了。” 张宝点了点头，却突然发现，自己堂堂地公将军，太平教的二把手，怎么被霍海这小子指挥着干活了，这画风不对啊！ 第二十八章 又是一顿忽悠 霍海在后世就是因为太自以为是，仗着有一点小聪明，在公司里瞎指挥别人，才搞的最后自己在公司混不下去的。 在这个世界，他有穿越者的优势，王当，褚玉，宝儿，许昶等人都惯着他，倒让他的这个毛病更加的放大了，所以，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张宝突然遇上他，会有一点不习惯。 可偏偏霍海用自己的小聪明将他震了一下，所以，他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转头就去安排起了牛马牲畜的事情。 既然知道九天玄女镜是出自霍海，没有买到镜子的甄平和郭勇，对于这镜子的来历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霍海都不用费脑子想，就知道是这两人找自己，而等到霍海几人来到醉仙楼之后，原本分别在两个雅间等着霍海的甄平和郭勇，便都聚到了一处，稍微客套了两句之后，几人便分左右两侧，对坐在了雅间之中。 “不知这醉仙楼，是你们两位谁的家产业？或者是，你们两家都有份子。” 霍海的开场白让甄平和郭勇有些吃惊，真定县的酒楼有好几家，以这醉仙楼为大，在这个时代，能经营一地最大的酒楼的人，非本地实力最强的豪强不可，因为，这里强权为上，没有一点实力镇住场子，你是很难长久的占住一个赚钱的产业的。 毕竟，生意再好的酒楼，也经不起那些士族权贵白吃白喝嘛！ 倒是霍海能够一句话就道出这酒楼是出自他们两家，却让两人有些诧异。 士族一般是不屑于经商的，然而，他们却是能够做商人背后的保护伞，平白享受商人的经营所得，真定县这家醉仙楼，实际上是甄，郭，元，赵，韩五家的产业，主要由甄氏出粮米消耗，郭氏出肉禽消耗，本土的元氏，者是出人手经营，至于赵，韩两家，等于是他们三家供俸的保护伞。 赵氏自然是不用说，除了在宫中做常侍的赵忠，至少还有三人在朝为两千石大员，而韩氏，则是颍川四大家之一的那个韩氏。 能与颍川陈氏，荀氏，钟氏并列称四大家，可见韩氏在朝堂上的势力之大，即便董卓上位之后，也不得不给韩馥一个冀州牧的位置，用以拉拢，要知道，冀州，可是大汉十三州之首，是这个时代人口最多，最富裕的州。 背后站着赵忠和颍川四长之一的韩韶的酒楼，谁敢撒野？这可是宦官和清流的代表人物都占了股的。 “霍先生，莫非是出自某地名门？我等二人没有听说过啊！”甄平有些诧异的向霍海询问道。 “非是出自什么名门，只是猜测的而已，这醉仙楼能在北地做到最大，而且开遍各郡，经营者当是手眼通天之辈，想不到，真有你们两家。”霍海见两人都没有否认，笑道。 “此事在北地并非什么秘密，倒是与我们今天要与你谈论的事情无关，我们……”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九天玄女镜的来历是吗？我能给你的答案，就是我对外公开的答案，信与不信，则是看你们自己。”霍海说完之后，就准备尝尝案几上端上来的食物，因为，再不吃的话，人家喊一句送客，他就没有机会吃了。 然而，这些食物的味道，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这个时代大多的菜式，都是三种烹调方法来对待，第一是白水加油盐煮，最多再加点姜蒜。 第二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清蒸。 最好吃的要属第三种，烤。 可是，一些根本没有经过加工，吃到嘴里十分硌牙粗糙的香料撒在那些烤肉上面之后，不仅没有给它加分，还严重影响了口感。 至于酱和醋，这个时代也有，没有什么香辣味道的豆豉酱，略微带一些酸气，甚至还有点酒气的醋，怎么看都像是后世工厂里的半成品。 甄平和郭勇本想接过霍海的话再说点什么，但一想，太平教本来就是宗教组织，他们弄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至于强行逼问他，两人自问还没有那个能力，太平教信徒百万，尤其是在冀州，信徒尤其多，这里可以说是他们的根基之地，人家能过来跟你客客气气讲，已经是不错的了，除了拥有军队的朝廷，他们可不用给谁面子。 见到霍海每吃一种食物就皱一次眉，甄平终于是找到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了，“霍先生对醉仙楼的食物不满意么？” “不是，不满意。是非常不满意。”霍海一点也不客气的道。 “不至于吧！不说本地，就是外地来的食客，对于咱们醉仙楼的酒菜，评价也是颇高的。”郭勇有些不满的争辩道。 说到酒，霍海这才发现，在他们案几旁边的一个小火炉上，正架着一个铜鼎，这个时代，鼎内有一些浑浊不堪的汤水，被侍者用小火煮着，原来，这玩意就是酒，他刚才还以为是醋里面散发出来的酒气。 见到霍海的视线看过来，那侍者才用一个汤勺在铜鼎里舀了舀，见冒起了热气，这才道，“酒已温好，小人为诸位贵客斟酒。” 说着，便用那汤勺一般的东西，舀着鼎里的酒，往霍海的杯子里加，至于在对面两个案几前坐着的甄平和郭勇二人，则是另有一个侍者，为他们在另一个酒鼎里面舀酒水。 要知道，不是在醉仙楼这样专业经验酒食的酒楼吃宴，可是享受不到这种铜鼎煮酒的待遇的，一般百姓家里，有个陶锅帮你把酒温一下就不错了。 至于酒为什么要煮了才好喝，原因无它，度数太低了呗。 大冷天的，喝这种度低度酒，如果不煮热了喝的话，能把人喝的全身冰凉，甚至感冒。 哪里像后世的白酒，一杯下去，全身都暖和了。 霍海浅尝了一口这酒水，便将装酒的大角杯搁下了，其表情，自然是很不爽，这酒，淡的跟后世的酒糟水一样，而且，还有一点发酵的谷物的味道，用非常难喝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能不是你们的食物不好吃，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很高，宝儿，把你褡裢里面的调味料瓶子拿出来吧！”霍海放下酒杯之后，看向一边同样对这些食物兴趣不大的宝儿道。 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跟着霍海吃，嘴可都吃叼了，而原先那些她用来装毒药的褡裢里面，则是装满了霍海车上带过来的调味料。 毕竟，大多数东西都被王当带领的大队伍拉走了，他们只需要带一些平时做饭吃的时候用的调味料。 很快，宝儿就熟练的在褡裢里掏出了几个瓶子，霍海给还冒着热气的肉羹汤里加了一些鸡精，五香粉，又加了一点精盐，一些胡椒粉，用汤勺搅了搅之后，盛了一点在自己的碗里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闻言，郭勇和甄平顿时朝霍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们把这锅肉汤端给两位公子也尝尝。”霍海对在席间伺候的侍者道。 两个侍者在得到了郭勇和甄平的首肯之后，便将这锅霍海加了调味料的肉汤端到了对面的案几上，给两人一人装了一碗，本不是很饿的甄平和郭勇拿汤勺尝了一口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霍先生，你刚才在往汤锅里放了一些什么？” 霍海答道，“我将其称之为调味料，能给人的味觉带来享受。” “不知霍先生这调味料是从何而来，或者，是用何种香料制作的？”甄平急促的问道。 他问的急促，霍海却是笑而不答。 “呃，是在下唐突了，不应该打听先生的秘方。”反应过来的甄平拱手向霍海告罪道。 霍海笑着向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两位先吃，一边吃，我一边给你们讲解。” 甄平和郭勇也不客气，抱起碗来，吃肉喝汤的同时，眼神却是盯着霍海。 “这个世界上啊！有很多的秘密。远一些的星辰变化，日升日落，四季轮转什么的，咱们且先不说，就说近一些的，比如世间万物是何种味道，多种材料混合搭配了之后，是药，是毒，还是可以食用的食材？可以说，还有很多很多你们不了解的东西。 而我的族人，就是致力于搞清楚这些东西的人。”霍海名有正色的道。 “所以，那七宝琉璃瓶和九天玄女镜，都是你们搞清楚了这些别人不知道的学问之后，弄出来的是吗？”甄平不再继续喝肉汤了，放下碗筷道。 “你可以这样猜测，但是，我不会承认。”霍海笑道。 “敢问先生这一族，隐居于何处？”郭勇也停止了喝汤将碗放下来道。 “很远的地方，远到穷其一生，我也未必能回去，而去的人，也肯定回不来。”霍海故作遥想的模样道。 “不可能吧！我观先生年岁也不大，就算再远的地方，用三五年的时间，也走的去了吧！”甄平有些不信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没出生之前，我的父母就在往这边走，而直到现在，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才刚刚抵达这里，你说，你们能够见到从这里过去，又返回来的人吗？”霍海继续编故事道。 “呃，咱们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大？”甄平和郭勇有些吃惊道。 如果，霍海是用了将近三十年才到达这里的话，往返，恐怕需要六十年，六十年是什么概念？在这个时代，差不多可以算四代人的时间。 “当然大，往上数几千年时间，都没有人去到海的另一边，真正的看到天边不是么？因为，即便是一个人不停的朝一个方向走，穷其一生，甚至是穷其子孙后代很多生，也是看不到天边的。” 好吧！霍海的言论，一下子就刷新了甄平和郭勇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既然世界这么大，自然是无奇不有了，他们也不再纠结七宝琉璃瓶和九天玄女镜的来历了。 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甄平又道，“我等二人宴请先生，只是想向先生打听一些消息，既然先生不愿意细说，那我等便也不多问了，只是，先生远来到此，一定十分劳顿，不若暂且在这里歇息几日，我等也好时时向先生讨教一些海外的事情。” “歇息就不必了，因为，我根本看不到这世界的尽头在哪里，所以，我也不打算走了，接下来，会在这边定居下来，你等若是闲暇有空，可去黑山附近寻我我，届时，必有好酒好菜招待两位。”霍海给两人下了个引子道。 “黑山么？倒也距此不远，来日，我等必登门拜访先生，讨教一些，呃，呵呵，庖厨之道……”甄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们不来，我岂不是白吹这么半天牛啵依了么？霍海在心里暗笑道。 第二十九章 你就是人和 褚玉和宝儿两人这次算是体会到了霍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而让她们有些意外的是，在散席离场的时候，甄平和郭勇两人居然送了霍海两盘黄金和上好的熟绫五十匹。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黄金属于贵金属，并不与铜钱直接挂钩，真换算起来，一斤黄金至少值一万钱，多的时候，甚至能换到一万五千钱，而这个一斤，是指一汉斤。 一盘黄金就是三十个一斤左右的金坨子，两盘六十个，这就是六十万钱以上的硬通货了。 至于熟绫，又称练，是丝织品里面最高级别的，普通的练，在这种物价高涨的时期，一匹也值三四千钱，而像这种染了漂亮花色，专门用来做冬衣的双层练，价值可能会翻一倍多，去到八千钱以上。 也就是说，两人一上手，就是价值百万钱的礼物，倒是有些太过厚重了。 毕竟，这个时期的士族嫁女，高官娶妻，聘礼和嫁妆，也就百万钱上下的样子。 “还愣着干什么，收了东西走啊！”见到褚玉几人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不敢去接，霍海朝他们喊了一句道。 “这个，只怕不能……” “我说让你们收，你们就收。”霍海见褚玉还在迟疑，再度吼了她一句，然后起身拱手向甄平和郭勇两人道谢。 两人见霍海收下了这些礼物，笑容顿时热切了几分，一左一右，把着他的胳膊，直到把他送出了酒楼，还在门口遥遥的看着他走远了之后，才转身进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立即让厨师，甚至是懂得各种草药的大夫，来分辨霍海在他们没有喝完的那锅肉羹汤里面放了什么。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东西，连霍海自己现在都弄不出来，何况是这个时代的厨子和大夫呢！ “公子，他们两人无缘无故的给你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不应该收的。”将六十个金坨子打成一个包袱背在背上的褚玉在走远了之后，向走在最前面的霍海道。 “这恐怕就是你们这些出身不高的人，和他们那些士族豪强的差距了，他们知道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可以重金投资，而你们……哎！估计我一时是教不会你们的。”霍海说到一半，摇头叹气道。 知道自己的智力水平和霍海有较大差距的许昶倒是没有褚玉那么纠结，五十匹练，他用一根竹杖挑了四十几匹，剩下的几匹，被宝儿用两个胳膊夹在腋下，等褚玉仰着脑袋思索霍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才问道，“先生，这些练，都跟牛马一起，运到黑山去么？” 霍海点了点头道，“是的，可能只有在黑山，我们才能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不光是那些牲畜，就是现在居住在城里的教徒，如果没有正经营生或者差事的，你也都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黑山。” “这样的话，恐怕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来准备。”许昶皱眉道。 县城里的人愿不愿意去黑山，还需要他逐一问过之后才知道，另外，此前张宝给他的任务是，在县城里潜伏下来，等到黄巾军起事的时候，他们便可以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将城池拿下。 “没关系，我们这边都是青壮，还有牛马牲畜代步，比王当他们走的肯定快一些，等一天了再出发，咱们也能在半道上追上他们。”霍海想到了自己在人市让王当带走的那数百老弱妇孺之后，估计他们一天都未必走的了之前一半的路程，开口道。 “那现在呢？咱们是回住处，还是去牲畜市场？”许昶又问道。 “当然是去牲畜市场，可不能让你们那位地公将军，把咱们的好马都挑走了。”霍海想起这事之后，加快了脚步道。 “我知道了，他们是觉得公子你掌握的东西是有价值的，想跟公子你交好，企图占公子的便宜……”反应慢了一拍的褚玉在霍海加快了步伐之后，眼神一亮，追着他喊道。 霍海转头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看来，她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好好教一教，或许能担当大任。 果然，牲畜棚里，做着组建骑兵大梦的张宝，整个下午都在挑选马匹。 之前成交的时候，褚玉她们可来不及分辨这些马是不是好马，现在细看了之后才发现，马确实有一千匹，但是真正能用来供骑兵骑乘的，也就三百多匹，大多数马不是瘦弱，就是马蹄开裂，或者十年老迈的瘦马，用来拉车运货还行，狂奔驰骋肯定够呛。 至于牛，则是以黄牛和牦牛居多，水牛只有三十几头，其中，还有一半，是一岁多，尚且不能耕种的小水牛。 可别以为北方就不能喂养水牛了，哪怕是更冷的东北地区，水牛也是可以生存的，只是，过冬的时候，它们需要更加暖和的牛棚，春上天气变暖了之后，它才能下地干活，否则容易生病，干活的效率也不高。 黄牛主要用于耕种，牦牛，却被张宝看上了，他想要弄一些牛筋做强弓，牛皮做甲胄。 然而，他的所有打算，都被霍海给否定了。 想要战马牦牛可以，拿人口来换，两百匹战马，三百头牦牛，是霍海能给张宝的极限，而张宝，只需要发动各个县的太平教徒，将那些吃不上饭，插标卖自己的百姓，运送到黑山去即可。 “不是，你要那么多人干嘛？还是只会浪费粮食的老弱妇孺。”张宝听到霍海提出来的要求之后，很是不解的道。 霍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很是认真的看向他道，“你们太平教想成事，占了什么？是天时，是地利，还是人和？ 先说天时，眼下年年大旱，明年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地里年年没有粮食产出，打起仗来，大家吃什么？ 即使到时候朝廷不派大军来剿灭你们，等你们抢来的那点粮食吃完了，自己恐怕也会饿死。 其次地利，河北一马平川，你们太平教都是穷苦老百姓，肯定是组织不起来成建制的骑兵的，到时候，朝廷的骑兵部队一来，你们只有被马蹄踩的份。 所以，你们唯一能作为突破口的，是人和，如果你们不为贫苦百姓的生存着想，得到他们的忠心和支持，在没有后继力量的情况下，你们起事，与自杀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听了霍海的这番言论，张宝一下子沉默了，干事情和干成事情，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三兄弟的才能，仅限于组织人干事情，而真正的想要干‘成’事情，是需要有像霍海这样的有才智的人，帮忙谋划，做可行的战略规划，才有可能做到的。 所以，认清了事实后的张宝，看向霍海的眼神开始放光了，大笑道，“谁说我们太平教没有人和了？你不就是黄天赐给我们太平教的人和么？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到时别嫌人太多，养活不了。” 霍海觉得，自己越是跟张宝说下去，这家伙就越会把自己往太平教上绑紧，为了狗命，自己必须得远离他，因为，霍海并不觉得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太平教什么，更加不可能影响汉廷和太平教的战力对比。 出行的具体准备工作必须得准备起来，有了牛马牲畜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几千石粮食不好运了。每头能负重的牛背上扛六石粮食，每匹能负重的马背上扛四石粮食，它们都能轻松的走动。 至于那些伤，病，幼小的牛马，则可以暂时不带走，因为，许昶的根据地在还在县城里呢！以后往黑山运东西的时候，再慢慢带就是了。 所以，除去张宝要带走的两百匹马和三百头牛之外，霍海还能带走六百匹马，和五百头牛，剩余的一百匹马和两百头牛，则归许昶了。 此外，两千只羊，三千石精料和两千石粮食，霍海也是要全部带走的，毕竟，黑山那边，有很多人需要他养活。 许昶这边说动了五百青壮跟他一起去黑山，这些青壮与王当带领的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大多会些把式，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骑马。 临行前，霍海还进行了一番采购，用十个金坨子，买了十辆厢式马车，然之后，用剩下的五十个金坨子，买了一千匹麻布，和上百张羊皮。 毕竟，过冬的时候，除了粮食之外，衣物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次日一早，五百多人驱赶着三千多头牲畜的大队伍，就从真定县城出发了，在城门口的时候，霍海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了甄平和郭勇，他们是来给霍海送行的，不仅在路边备了酒肉吃食，甚至还找了美婢在一旁弹唱起舞。 霍海十分的确定，自己只需要往那几个女婢的脸上多看两眼，或者是发表一句对于她们歌舞曲乐的赞叹，那么，这几个女婢，连带着她所弹奏的价值万钱的乐器，都会被甄平和郭勇送给自己。 只可惜，霍海没有和青涩萝莉玩耍的习惯，身边的褚玉和宝儿已经很烦人了，总是吃自己的东西，再多，他可消受不起。 此外，他也完全听不懂这个时代的音乐里面传出来的雅意，后世网络魔性洗脑神曲，才是他的最爱，所以，甄平和郭勇的人，硬是没有送出去。 不过，在霍海登上马车的时候，他们两人说了，过一段时间，等他在黑山安顿下来，他们一定会去拜访他的。 这么说来，昨天他们研究那碗肉羹，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第三十章 黑山寨褚燕 实木轮的马车虽然颠簸的厉害，但是比骑马走路要好很多了，至少霍海不会有腿和腰快要支撑不起身体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有了马车代步，霍海的队伍每天也只能走二十里左右，因为，有精料吃的牛马走的快，但是羊却不行。 它们走着走着，就想吧唧几口路边的枯草，而吃多了枯草，它们还需要喝水，北方正闹着旱灾呢！可不是处处都有水喝，有时候，队伍还不得不绕些路去给这些牛马牲畜找水喝。 这种慢悠悠的赶路过程，让霍海充分感受到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来，自己要面临的最大难题。 那就是无聊。 在后世，人只要睡醒了，基本都不会闲着，除了解决生活上和工作上的问题，还会刷刷抖音，追追剧，或者玩吃鸡，王者，实在是不会上网的，还会找人打打牌，出去聚个餐，喝个酒，看个电影什么的。 而这个时代，就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干瞪眼，一瞪就是好几天。 “我说，你们俩一直这样看着我，什么个意思啊！”盘膝坐在马车上的霍海左右看了一眼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褚玉和宝儿道。 “公子的《西游记》还没有讲完呢！”褚玉将霍海的矿泉水瓶拧开，递给他道。 此前霍海带着孩子们赶路的时候，每讲一段，也是要喝几口水的。 “你们都多大了，爱听这个故事？”霍海有些无语的道。 他自己还在找娱乐方式呢！却被别人当成了娱乐，真是无语。 此时，他其实很想把手机开机，听听音乐，但是想到它那用一点就少一点的电量，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个故事，是小孩子才能听的吗？”见霍海不愿意讲，褚玉有些失望的道。 “当然。”不想唤醒那些儿时记忆的霍海很是确认的点头道。 “那大人都听什么故事？”褚玉和宝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大人么？大人都……” 霍海说到这里，脑瓜子一转，又改口道，“大人不听故事，他们都十分努力的学习，让自己变的更强大，赚更多的钱，让家人享受更好的生活。” “那他们是怎么学习的呢？”见到霍海开始说话，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办法的褚玉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道。 “当然是读书学习了，除了认字写字的语文课，还有数学课，物理，化学，生物，电子科技等等等等。” “是不是，我们学会了这些东西，也能跟你一样厉害？”褚玉很是期待的表情看向霍海道。 “我很厉害么？”霍海莫名有些得意道。 褚玉和宝儿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要知道，霍海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帮她们弄到了价值几千万钱的物资，关键是，他考虑问题很周到，让大家得到了这些钱粮物资后，也没有什么隐患，这样的人都不算厉害，什么样的人才算厉害？ 其实，不是没有隐患，只是隐患她们目前没有看到而已。 距离他们的马车两百多里外的黑山，褚燕已经展开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三次战斗。 “褚大哥，情况不对呀！这些人都怎么了，非要来咱们黑山寨找不快活？”提着一杆还带血的长矛的杜长，一把将矛头插入地面之后，一边捆扎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一边向褚燕道。 情况并不比他好的褚燕也十分纳闷，用布条将自己的手掌和刀柄缠的更紧一些了之后才道，“之前好像是跟一个什么瓶子有关，今天则是什么镜子，我也不清楚，回头咱们得抓几个活口，好好问问。” “瓶子？镜子？”杜长不解，但他知道，褚燕也不能给他答案，稍作休整了之后，他们还准备应付寨门外的下一拨进攻。 “鬼知道它娘的什么瓶子镜子，兄弟们，都被打到老巢了，咱么不能怂，要是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咱们还怎么跟着大贤良师做大事？一会儿那些狗贼杀上来，大家推滚石在前，跟着石头直冲下去，直取对方主将。” 褚燕的山寨，原本聚集了不过五百人的样子，前面两场战斗，每场都有数十个人折损，到这第三场，能打的就只剩三百左右了，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愣头青，没读过书，也没学习过什么兵法，打仗靠的就是一股不怕死的劲头往前冲。 不过，引人来攻他山寨的，也不是什么强手，不过是望都和高阳两县之前被他抢劫过的几个豪强，加上之前在正定县见过了七宝琉璃瓶，想要从褚燕这里谋些好处的几个士族的家兵而已，合起来不过千余人，为主的那人叫姜泽，倒也是个练出了内劲的好手，不过，与武力值最少八十好几的褚燕比起来，还差了一些。 褚燕这一招推滚石在前，一冲而下，直取对方主将的计策，在大战场上或许不好用，但是在这些吃饭混日子的家兵面前，却是一试就灵。 当他们看到近一人高的大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便火急火燎的向后退去，这一退，气势上立马就泄了，再加上这些家兵本来就没有打家劫舍经常见血的褚燕等人那股子血性，在看到褚燕领着人快速冲下来之后，他们根本不敢硬接，而是向四下散开。 这一散，可就彻底把他们散完蛋了。 “大家紧靠我左右，一路向前杀。”褚燕使出了全身的力量，连续劈砍了几刀，山坡下那些家兵队伍正前方的列队，便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当几个被砍了脖子的家兵身上喷出来的血液淋到左右两侧其它家兵身上的时候，他们顿时就慌了，开始转身逃亡，并且踩踏站在他们后面的士兵。 然之后，山坡下，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家兵队伍，就彻底没有了阵型，而由于褚燕属下的三百多游侠都是紧靠在一起，但凡冲击时候遭遇山坡上先前散开的家兵的袭击，都是以多对单，哪怕是前面一个人挥出去的一刀被对方挡下，后面的一个立即补上一矛，也能立即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战场上，局部的优势，只需要持续一小会，就有可能转变成全面的大胜，当浑身血淋淋的褚燕杀到了姜泽的前面的时候，即便是他本来是一个身手还不错的练家子，也被吓破了胆。 “狗贼看刀。”褚燕跃起一丈高，一刀向坐在马上的姜泽劈过去，双手持长枪的姜泽顿时抬枪一挡，双臂的肌肉猛的一收缩，使出全身力气，想要将褚燕格开。 “噹。” 战刀劈在了包铁的枪杆上，并未对其造成什么伤害，本想顺势将枪身一摆，将褚燕甩到身侧的姜泽，却突然发现胸前一痛，鲜血自他的胸口喷洒了出来。 原来，在褚燕一跃而起向姜泽杀来的时候，紧随褚燕身后的杜长也没有闲着，快步跟上了已经跃出去的张燕的脚步，在他凌空向下劈砍的时候，从马下一矛刺向了姜泽的心窝。 这就是长期在一起厮杀而养成的默契了，这种组合杀招，除非是久经沙场，在战斗中还能保持冷静的观察全场的武将才能避开，否则，都是一招死。 “哈哈哈，你们领头的都死球了，还怎么跟老子玩。” 被姜泽格挡的翻倒在地的张燕，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之后，一声大喊，再度猛挥了几刀逼退了几个家兵，见杜长收矛之后，姜泽的尸体从马背上坠落了下来，他便翻身跳上了姜泽的马背，一手拽住缰绳，双腿把马肚子一夹，调转了马头，刀背往马屁股上面一拍，吃痛的战马顿时就扬起四蹄向前狂奔。 有了战马在胯下的褚燕，更显威猛，每一刀挥出去，都带起一片血花，连续斩杀十余人之后，一些自知打不过，也跑不掉的家兵们，便也不再跑了，直接丢了兵器跪在地上乞降。 “来呀，把他们都带回去。” 一通追杀，彻底的鼎定了胜势之后，褚燕才收刀立马，等着属下的游侠们收拢俘虏，打扫战场。 情况很不错，俘虏有三百多人，马有数十匹，车有十几辆，刀剑，长矛，各有四百多柄，还有近三百套完好的扎甲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头盔，盾牌，护具之类的。 很快，稍微处理了一下身上的小伤的褚燕，就来到了跪了一地俘虏的山寨校场之中，然之后，从那些家兵们零零散散的口供中，他得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到羞愧的答案。 这一切，好像都是自家妹子惹的祸，她在老家真定县卖了一个什么瓶子，说是自己抢劫西域胡商得来的，卖了很多钱。 然后，又过了几天，她又搞了一个镜子，卖了更多的钱。 这便让那些世家子们以为自己发了财，手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以望都县孙家和高阳县姜家为首的几个门下有庄子被他抢劫过的大家族，便凑了一些家兵门客，想来打劫自己这个土匪，搞的自己凭白折损了百十个好兄弟。 “这都什么事嘛！” 褚燕吐槽了一句，就像打马去真定县找小妹褚玉核实情况，却不想，山寨外面有送信的来了，是许昶属下的太平教徒。 展开接到手中的黄纸书信，褚燕便见到上面有用炭笔画着两个带笑脸的小人，小人都梳着两个短短的羊角辫子，褚燕知道，这是褚玉和宝儿，而在这两人小人的前头，有一个拥有三个尖角的黑色小山，褚燕知道，这是说，她们两个小丫头很快就会回黑山了。 当然，这些内容，还不是图画的全部，在两个小丫头的后面，有一个头上长着刺的男子，褚燕之所以这么理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短发男子，无法理解褚燕在那个男人头上画的一根根很短短的小竖线是怎么回事。 而这个男子有一个标志性的动作，那就是他的右手上，拿着一个太平教的令符，这种令符褚燕认得，是专属于大方统领的。 “教中派了人过来统领我们？”褚燕向送信来的那个小伙子问道。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我们许统领，现在也是听这位霍先生的吩咐办事，而令妹，好像是在给这位霍先生做侍女。”送信的小伙子，也是时常跟在许昶身边跑的，抓了抓头皮，想了想之后，向褚燕答道。 “侍女，我褚燕的妹妹，怎么能给别人做侍女？我问你，他们还有几天能到？”褚燕有些恼火的问道。 其实，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一个大方统领的人选了，就是博陵的牛角，此人武艺高强，而且曾经救助过自己，在冀州博陵一带，十分的有威望。 若真是大贤良师派了一个头上长刺的家伙做这边的大方统领，他褚燕第一个不服。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应该就是这几天，而且来的人有不少，至少有三千之数。”那送信的小伙子感受到了张燕语气中的敌意，弱弱的道。 “哼，管他还有几天到，哥几个，骑着咱们这几天缴获的马，去会一会他们。”褚燕也不管满院子的俘虏了，直接朝属下的兄弟们挥手道。 第三十一章 情况不妙 太平教中人大多都是像褚燕这么野蛮随性，因为，他们是根本没有读过什么书，甚至几代都没有人读过书的苦哈哈出身，尤其是像褚燕这样的小年轻，做事情思前想后可不是他的风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马车中的霍海，在动手能力没办法跟这些古人比的情况下，他就只剩下动脑子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所以，他开始教起了褚玉和宝儿两个丫头算术，免得她们未来在经手大的采买，交易的时候，算不过账来。 索性，两个丫头之前也是在江湖上混的，两位数的加减法她们大致能搞的清楚，霍海先用半天时间，教会了她们阿拉伯数字之后，才开始教他们三位数，四位数的加减法，以及乘除法。 后世小学生们必定会背的九九乘法表，就是她们这两天必须要背会，并且熟练使用的知识了。 还别说，她们的智商还挺高的，至少，学习能力不输给后世的人，才两天时间，她们就能快速的算出，六百匹马，五百头牛，每天的精料消耗了。 接下来的几天，霍海又开始教她们一些更加复杂的小数，分数，以及汉语拼音等等，为接下来教她们学汉字，做准备，且不说成果有多喜人，至少让她们每天在马车里有点事情干了。 而经过这几天的赶路，他们这一行与提前两天出发的王当等人的距离，也已经不足十里，知道霍海他们已经跟上来了的王当，则是特意将队伍停了下来，等待与霍海会合之后，一起去黑山，毕竟，他们现在距离黑山的距离，已经不到百里了。 “林山，赵冲，周义，陈涛，你各带本队，看守先生的东西，王强，赵季，你们带领青壮，在宿营地四周布置栅栏，将独轮车排在栅栏之后，娇娘，九娘，你们负责带领妇人和孩子们搭设帐篷，其余的轻装男丁，跟着我去挑水，准备煮饭。” 为了保护霍海的那些东西，王当一路走来都十分谨慎，队伍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会被他分配工作，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认为他们是一群逃难的百姓，反而更像是一支驻扎有序的军队。 不到一个时辰，一个外围有栅栏，内圈有独轮车，再内圈有密密麻麻的帐篷的营地，便搭建好了，而王当等人，也来到了不远处一个并未断流的小河旁取水。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危机正在向他们靠近。 望都县自刘秀建立东汉以来，便是郛阳侯孙程的食邑，孙程原本是个宦官，因保顺帝上位有功，获封食邑万户，这个年代，那有一个县有万户以上百姓的，也就是说，整个望都县，都是他孙家的，而今虽然孙程已经去世近五十年，但孙氏，依旧是当地无可争议的第一豪强。 因为，现在汉庭是宦官当道，而他们孙家，又出了一个人才，孙璋，乃是十常侍中，排名第三的人物，他的侄儿孙涛，便是集合家兵，攻打黑山寨的主谋之一，而他之所以对这些奇珍异宝如此感兴趣，自然也是想给孙璋谋些向灵帝邀宠献媚，巩固自身地位的好东西。 王当一行人在进入望都县地界之后，孙涛立即就收到了消息，并且关注起来。 毕竟，这是两千多人的队伍过境，而且，看上去十分有组织，万一是像黑山贼一样，来抢他名下农庄的，就不得不防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负责监视他们的家兵很快就回复了他，此行队伍中藏有重宝。 孙涛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领头的人腰间挂着一个透明的瓶子，装了清水之后，晶莹剔透的，像个宝物。 王当怎么也料不到，捡霍海用过的一个矿泉水瓶来装水喝，会给自己这一行人招来灾祸。 在他们将营地搭建起来，正烧水煮饭的时候，孙涛领着人悄悄的将他们围了起来。 没错，曾经食邑万户的孙家，就是有这样的实力，可以组织数百家兵，加上数千农奴青壮，将王当等人搭建的这处方圆达到三百多米的营地，全部围起来。 而且，这还不算他之前派出去攻打黑山寨的数百人。 过百匹马跑动起来的威势，可是十分吓人的，发现了异常的王当第一时间就抓紧了自己的长枪，并且呼喊正在煮饭的青壮和妇孺们握好自己的武器，按照之前在村子里演练的那样，站到独轮车的后面。 然而，他们终究是一帮百姓而已，几天前练过几次的站队方式，他们早就忘的差不多了，甚至，大多数人在慌乱之中，都找不到自己的武器放在什么位置，好在此前打造的竹枪，木梭镖等武器比较多，营地里到处都是，他们可以随便抓几根在手上应付着。 不过，他们错乱，带人来的孙涛也没有什么水平。 若他一开始就趁王当没有防备，直接打马从正门冲进营地，那么，此时王当这些人，都是待宰的羔羊了，营地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将归他们所有。 然而，那孙涛却是托大，让属下的人在营前列阵，准备叫王当主动的将自己的东西交出来。 王当可不是吓大的，他视霍海的那些东西比自己的生命还贵重，毕竟，那是保障他们所有人活下去的关键之物，怎么可能将其白白的交到别人手上。 所以，在孙涛装逼喊话的过程，正好让他得以将人手有序的组织起来，不至于被人一击即溃。 见到自己一通喊话之后，这些人不但不跪地投降，反而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将一些锋利的竹枪头对准了自己，孙涛一下子就怒了，喊道，“孙虎，给这般不识趣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诺。”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在孙涛一声大喊了之后打马出列，轮着一柄看上去很有些份量的大斧，就往营门前冲来，那些拒马用的木栅栏，被他一斧头劈下去，顿时就四分五裂。 他这股劲力倒是叫王当心中暗惊不已，如果再让他扫开营门前这些青长矛兵端举的长矛，他身后跟着的数十骑，恐怕一下子就会涌入到营地中，凭马匹的冲撞，以及利器的刃口，不断的收割大家的性命。 不过，王当并没有慌，眼前这些人虽然有战马和长兵器，但是他们不敢犯朝廷的忌讳，打造皮甲或者铁甲，更没有杀伤力较大的弩，身上只是穿着十分简单的扎甲，而这种扎甲，并不能抵抗猎弓的射击。 “放箭。” 王当大喊一声，三十多个弓手，顿时将三十多支削制的很尖的竹木制箭矢抛射了出去。 虽然三十多支箭看上去有点稀稀拉拉的，但他们攻击的范围也小，还是有那么几支，扎进了冲上来的那些人的肩头，胸口，或者战马身上，虽不至于造成什么致命伤，却是让他们前冲的势头止住，开始挥舞兵器，拍打箭矢。 “不要让他们靠近，投掷手，投梭。”王当再度下令，在营门前长矛手之后的一干青壮甚至还有一些健壮的妇人，都将早就握在手中的长梭投了出去。 这玩意的威力，比那些没有羽尾和铁制箭头的箭矢要大很多，上百根一起投掷下来，那些因为箭矢的阻击，而慢下速度来的骑手，顿时便有好几人中了招，要么是被梭镖刺穿了身体，要么是他们的战马被梭镖刺穿了皮肉，吃痛的乱跳乱撞，将他们甩下了马背，甚至踩踏他们，倒是叫他们发出了好多惨叫之声。 敌人的惨叫，在某些时候，就是对自己一方军心最大的鼓舞，这些并没有参加过什么生死搏斗的百姓们原本还在发抖的身体，在听到这些惨叫之后，却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看来，对方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而自己这一方，也并非是没有还手之力。 用大斧拨打开了箭矢，又拨打开了几根梭镖的孙虎，被这两轮攻击激发了凶性，大斧轮圆，直接朝那些被青壮伸向前的长矛尖刺挥去，顿时将许多矛头劈断，吓的那些百姓们顿时面色一白。 “不要慌张，换。”王当大喊一声，前排那些长矛被劈断的青壮便按照训练的时候一样，向左侧身向后退一步，而他们后排的长矛手，则是从他们侧身的空档里面穿了过来，将长矛的矛尖，再度向前伸，让骑在马上的孙虎无法靠近。 而且，他还不敢向长矛阵辟出第二斧头了，因为，王当和几个军二代，已经将带有铁枪头的铁枪抬平，如果他不快点打马跑开的话，这么近的距离，几杆铁枪向他平投来，保不准，就要在他身上扎一两个透明窟窿。 “此人虽力大，出招却慢，不足为惧。”王当大喊了一声提升士气，注意力却已经向策马朝圆形营寨侧翼跑去的孙虎看了过去。 那边头，端着竹枪和长矛的，可都是一些普通青壮和妇孺，让他比较搞笑的是，在营中最后一排的那些孩子们，见孙虎策马朝这边跑过来，想要挑开拒马栅栏，纷纷在地上捡起石块和泥巴，向他砸去，虽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很大的伤害，却是叫他狼狈不堪，一时突不进来。 “混蛋，一起上啊！”孙虎朝那些被密集的梭镖投掷吓怕了的属下大喊一声，便将斧头抡的像花一样，一边拍打那些石块泥巴，一边继续策马，向营地的后方绕去。 他这种分散守方注意力的办法，其实很管用，至少，只要他属下的人敢冲上来，王当是顾不上后面的了。 不过，他太高估他属下那些孙氏家兵的胆子了，在寨里竖起的长矛短枪像刺猬一样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敢硬冲。 这就是家兵和正规军的区别了，若是正规军，几个甲士在前，王当这个用普通百姓组织起来的圆阵，弹指可破。 因为，正规军在作战的时候，主将说冲，士兵不听指挥，就是违反军令，而违反军令者要被斩首。 也就是说，士兵们向前冲，冲破了敌阵，还有活下来的机会，要是不听军令，就是必死无疑。 可这些家兵不同，即便是打不赢，他们回去也就是被家主骂几句而已，饭该吃还是吃，份子钱该拿还是拿，因为，家主还要靠他们横行乡里，管束农奴。 “嘿嘿，他们就这点本事，大家不要怕，靠近了咱们就往他们心窝子里刺。”在孙虎打马绕着营地转了一圈，也没有找着机会之后，王当故作轻松的笑的笑骂了一句道。 其实，在看到那些越围越近，倍数于自己一方的孙家农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了，现在，不过是强提军心，想撑的久一点，看有没有救援而已。 第三十二章 巨大的麻烦 农民和农奴打仗，其实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画面，首先，双方都不怎么敢下死手，其次，双方都怕死，甚至，怕伤到自己。 因为，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年代，一点小伤都有可能致死，大多数时候，受伤的人和直接死了的人的区别就是，一个干干脆脆的死了，一个却需要忍受一段时间的伤痛折磨之后再死，可能比直接死还痛苦。 所以，围上来的那些孙家农奴们根本不敢冲向竖着长矛短枪，像刺猬一样的流民营地。 此外，他们对于孙涛的鄙夷，也是发自骨子里的，不是受到他的迫害，这些人怎么会沦落到成为孙家农奴的地步？ 为他卖命抢劫农民百姓，这些农奴们觉得很亏心，要是王当这个时候能打出太平道的旗帜，他们甚至很有可能倒戈。 农奴们的裹足不前，对已经做好了营寨被攻破的心理准备的王当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惊喜。 霍海的队伍，距离他们已经只有几里的距离了，他那边有五百多青壮，而且有大量的牛马，只要到时候他驱赶牛马一冲，对方就会溃散，自己这些人就得救了。 “这帮贱奴，平时吃本公子的喝本公子的，让你们干起正事来却全耸了？拿鞭子来，给本公子驱赶他们向前，谁要是不听本公子的命令，本公子就抽死他。” 从华盖马车上下来的孙涛直接抢过了马夫手上赶马的皮鞭，抡起鞭子，就朝那些农奴们抽去，顿时，挤在他马车不远处的一些农奴，便被他抽的皮开肉绽了。 “看不下去了，不杀了他，简直是愧对我褚燕常山第一义士的名头。”距离战圈不到一里地的一片树林之中，带着数十骑的褚燕在马背上吐了口唾沫道。 他的山寨财力有限，仅有的数十匹马，还有一大半是缴获来的，在路过望都县附近的时候，看到大规模的农奴聚集，还还以为是孙涛召集人马准备对付自己呢！ 却不想，孙涛带着人马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这边来。 眼看着孙涛这势头是要找人干仗，他便悄悄的尾随而来，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捡。 刚才他其实误把王当设立的这处营地，当成是霍海带领去黑山的队伍了，想要在关键时刻，再策马杀出，救下小妹的同时，也让霍海承自己的救命之恩，让他主动把大方统领的位置让出来。 现在么，他的犟脾气又犯了，毕竟，不到二十岁的褚燕，正处于年轻气盛之时，他最恨别人糟贱农奴，因为，他的父母曾经就是农奴，才二十几岁，就被这些士族家的狗腿子毒打致死，十岁不到的他带着妹妹逃走之后，被张牛角所救，加入了太平教，受了太平教的几位高手指点，才学了这一身本事。 怜悯百姓，嫉恶如仇，就是褚燕的性格，也正是他的这种性格，让历史上的他最终带着黄巾余孽活了下来。 当然，他这个常山第一义士，也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像孙涛这样门下有庄子被他抢过的人，都喊他黑山贼。 “兄弟们，跟我杀将过去，直取孙涛的狗头。”褚燕一马当先，挥舞着长枪朝孙涛的方向杀去，他属下的数十骑游侠们，也是纷纷将环首刀挂在马脖子旁的得胜钩上，取了骑枪，打马跟上。 一里左右的距离，对于急速奔驰的战马来说，可不就是片刻就到，等到并不认识褚燕本人的孙涛反应过来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褚燕已经杀到他面前来了。 “孙虎，孙虎，给本公子回来。”丢下皮鞭，连滚带爬的翻身上了自己的华盖马车的孙涛大呼。 那边头，正拿斧子劈砍王当营寨前的栅栏和独轮车的孙虎闻言，急忙调转马头，但已然迟了。 褚燕单人单骑，已经杀到了孙涛的车驾前，在车驾两翼保护孙涛的那些孙氏家兵，竟没有他的一合之敌，纷纷被他的快枪挑破了喉咙，坠落马下。 “无耻小儿，记得取你狗命的，是黑山褚燕。” 接连挑杀几个孙氏家兵的褚燕，来到了孙涛的马车前之后，大喊一声，便要动手杀人，那远处来不及回援的孙虎，却是急的大喊道，“你若杀了他，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 闻言，发起犟来的褚燕却是不信邪了，眼见着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的孙涛不过是自己的枪下鬼，他反倒还不急着杀了，一招横扫千军将几个围上来的孙氏家兵扫开之后，双腿一夹马肚子，调转马头向孙虎杀去的同时，他嘴里还喊道，“耶耶不仅要杀了他，还要杀了你。” 两马相对而驰，见褚燕没有杀孙涛的孙虎面色一喜，将全身劲力都灌注于那柄大斧之上，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优势，一斧将褚燕击落马下。 然而，好巧不巧，褚燕走的是轻灵的路数，两马交错之时，非但没有拿自己的长枪与孙虎的大斧硬碰，反倒是整个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躲过孙虎劈过来的斧头，在空中一个倒空翻，斜刺刺的一枪，捅进了孙虎的背心。 “好~！” 在营地里观战的王当大喝一声，脸上露出了狂喜。 此时，敌我已分，来将便是黑山寨的头领褚燕，而他，居然有一招刺孙虎于马下的实力。 要知道，此前王当可是分析过孙虎的战力，如果自己单独对上他，尤其是在马战的情况下，自己可没有多大的把握取胜。 “哐当~！”孙虎的板斧落地，他整个人也从马背上翻倒下来，惊的马车上的孙涛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要知道，孙虎可是他们孙家下了大力气培养的旁支子弟，是十多岁就练出了内劲的高手，平时三五十个家兵，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 居然，就这么一招被别人杀了？ 回过神来的他，只想催促车夫，快点驱车逃走，然而，褚燕属下的游侠，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营寨中看到了褚燕和他属下的游侠摧枯拉朽的干翻孙氏家兵的王当，眼神中满是狂热，要不是他已经立志为霍海卖命了，肯定会和历史上一样，折服在褚燕的石榴裤之下的。 距离此处三里左右的官道上，负责在前方探路的太平教护卫远远的就看到这边的厮杀争斗的情况，立即将其汇报给了在马车中教褚玉和宝儿两人写字的霍海。 听说王当他们可能被人袭击了，霍海顿时慌了神，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战争了么？他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公子，咱们必须要尽快去救援王大哥。”褚玉倒像是一点也不害怕打仗的样子，向霍海建议道。 “对，必须得救他们，咱们应该怎么救？”霍海又看向褚玉道。 “留下少部分不会骑马的人驱赶牛羊辎重在后，会骑马的人，拿好武器，一起冲杀过去，两三里距离，片刻便到。”褚玉向霍海建议道。 “好，听你的，冲杀过去。”霍海给了褚玉一个鼓励的眼神，却丝毫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这几天闲下来修整的时候，他也尝试过骑马，不过，尝试的效果不咋地，现在他的腰还酸疼的要命呢！ 看来，骑马这个技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得慢慢来。 “哦对，公子不善骑乘，那我们就直接驱车去。”褚玉说罢，直接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挽了一个鞭花，抽向了拉车的两匹马的屁股，顿时，霍海便感受到了一股推背感，以及，巨大的颠簸。 “你这是，要把公子我往死路上送么？”霍海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却不敢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双手奋力的抓住车壁，不让自己被颠的磕到了头，脑海里正紧急想着办法。 没有哪个穿越者是像自己这么窝囊的吧！ 自己一定还有什么系统啊什么金手指啊之类的东西没有激活。 等着吧！等哥激活了那些东西，一定会大杀四方。 但是，眼前。 好吧！自己应该先问问，对方有多少人马的。说不定冲上去，不是救人，而是送死呢！ 他却不知道，由于自己之前装的那个啵依，褚玉一直在心里把他当神人看待，她觉得，只要自己带着霍海赶到，收了那些人的三魂七魄，还有啥事情是搞不定的？ 就霍海在车里恐慌的这一阵子，营地那边的情况，就已经出现在了驱车的褚玉的视线中。 视力不错的她，貌似看到了好多趴伏在地的人，这是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褚燕一招就杀了孙虎，让孙氏家兵彻底的丧失了战斗意志，被他属下的游侠们一通砍杀之下，死伤一片，华盖马车上被褚燕重点招呼的孙涛，被褚燕一枪穿了胸，挑落到了车下。 至于那些孙氏的农奴，却很奇怪的没有逃，扔下手中的钉耙锄头竹枪等武器之后，他们就跪伏在地，也不出声，也不求饶。 看到霍海的马车和数百骑往这边赶过来的时候，褚燕还以为是孙涛的援军来了，立即带着属下的游侠们准备开溜，却不想，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兄长，兄长，是我……” “是小妹？” 打马欲走的褚燕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以手遮眉，向远处看去，那马车前扬鞭策马而来的，不是褚玉又是谁？ 倒是听到褚玉说褚燕在这里的霍海，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他不知道的是，褚燕已经给他惹下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第三十三章 是危也是机 作为一个后世的正常人，一辈子恐怕都不会亲眼见到满地的血肉，碎尸的画面。 所以，霍海留给褚燕的第一印象，就是：真能吐。 “这是怎么回事？”褚玉看了一下厮杀现场，向已经从营寨里走出来，和正盯着霍海看的王当问道。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才刚在这里驻扎下来没多久，此人就带着数百家兵过来，说是要咱们把手中财货全部交出来，咱们自然不给，他们就开始攻打我们的营寨。”王当指了指地上孙涛的尸体道。 “那这些，呃，百姓们，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跪伏在地？”褚玉指了指那些孙氏农奴们道。 王当抓了抓头，一脸茫然的看向了褚燕，自从褚燕捅死了孙涛之后，那些百姓们就这样了。 褚玉看向褚燕，褚燕也是一脸懵逼。 “要不，找个人来问问？”宝儿给霍海递了几张纸巾之后道。 这玩意，霍海有时候用来擦嘴，有时候去方便的时候用来擦PP用，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擦嘴，还是用来擦PP的。 只是，每当他知道这种纸巾已经不多了的时候，都会露出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对于竹刮，他好像十分的深恶痛绝。 很快，几个受了伤，没有再战之力的孙氏家兵和几个看上去还算懂事的农奴，就被褚燕提溜了过来，然后，大家便从他们嘴中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孙涛是十常侍孙璋的侄儿，同时，亦是孙璋指定的将来继承他爵位的人选，相当于是孙璋的过继子，他在得知王当一行人手中有一种透明的瓶子之后，便带人来抢夺，可谁知，抢夺不成，却被从黑山赶来准备会一会霍海的褚燕反杀了。 杀了十常侍之一的孙璋的过继子，其结果可想而知，等消息传到洛阳之后，朝廷肯定会派大军来剿灭这一伙人，连带着，孙涛的家兵和这些农奴们，也会落个保护不利的罪名被爆怒的孙璋处置。 毕竟，他的唯一的嫡亲侄儿孙涛都死了，他们却没死，在跋扈的孙璋那里，可是说不过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孙氏的家兵门客在孙涛被捅死之后，一个也没有逃走的原因。 起初，褚燕还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杀个士族公子而已，他又不是没杀过，可经褚玉一提醒，他才知道，可能坏事了。 因为，朝廷一旦派大军来清剿，其结果要么是褚燕和黑山寨的一干人被灭杀，要么就是太平教在还没有准备妥当的情况下，仓促应战。 两种结局，可以说，都不算太好。 倒是王当，看了看自己腰间那个矿泉水瓶后，一脸抱歉的看向了霍海，心里很是自责。 若是他不贪图霍海的这个宝贝，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一定我是爸没把名字给我起好，才碰上了穿越这档子事，穿越就穿越吧！现在还被逼的不得不造反！”吐无可吐的霍海又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才看了看那些孙氏的农奴和褚燕，乃至王当一行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咱们杀了孙涛，必定会引得孙璋发动朝廷的大军来打咱们，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咱们连投降求饶都不行，所以，只要一条路可以走。”霍海总结了一下情况道。 “所以，咱们反了它娘的朝廷。”褚燕一挥拳道。 “反个球毛，就你这几十个人，哪里需要朝廷的大军来打，只需要派一营甲士来，分分钟就能把你们切成肉片了，反朝廷这样的口号，以后千万不要说出口。”发现褚燕的智力点并不是太高之后，霍海说话可就不跟他客气了。 有张宝给的那个令符在，他名义上应该算是自己的属下，得先震他一震，让他心服口服，以后才好指使他办事。 “咱们太平教有教众百万，还怕……” “你这个时候知道搬出太平教来了？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今天犯下的事，会害死多少太平教的人？”见褚燕还待再说，霍海一句话就将其堵死道。 “难道，难道他们来抢咱们，咱们就拱手让他们抢？”王当听霍海这么说，自然是要帮救了自己这些人的褚燕说一句话的。 “当然不是拱手让他抢，如果只是将他赶走，这就只是地方上的一场小冲突，根本不会惊动朝廷大军，可是，将他杀死，情况就不一样了，孙璋势必与咱们不死不休，所以啊！这事责任在他，杀人没过脑。”霍海一指褚燕道。 被霍海这么一指，褚燕胸膛里的火顿时就腾起来了，开骂道，“他奶奶的，咱们黑山贼杀人，什么时候还需要问清楚被杀的是谁了？孙涛这样的狗杂碎要是不杀，耶耶活着都憋屈。 对了，要说起这事，跟你们也有莫大的关系，要不是你们借我的名义卖什么瓶子，镜子的，这些人能盯上咱们黑山寨？我能凭白折了一百多个兄弟？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句‘耶耶’，可是冲着霍海喊的，一连串的问题，也是在责怪霍海。 褚玉见两人要杠起来，顿时开口劝道，“兄长且勿发怒，听公子接下来怎么说。” “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褚燕恼火的一甩膀子道。 “首先，我有这个，你必须得听我的。其次，我有办法，让你即不坏了太平教的大事，又能凭白得许多好处。”霍海从怀里，将张宝给自己的那个令符掏出来，在手中一上一下的抛着道。 “兄长，公子是高人，连地公将军对他也是佩服的很，你听他的，准吃不了亏。”褚玉见势又道。 “哼，可别以为有个令符在，我就会听你的，要是你说的办法不能解决问题，我才懒得理你。”褚燕将背对着霍海道。 急公好义，嫉恶如仇，是他吸引弱小百姓来投的优点，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所擅长的，知道自己的硬伤在哪里，却又不想向自己服软，所以，他表现出这样的姿态，霍海也算能够理解。 “孙涛被杀了，孙家的家兵，都被你们就地斩杀了，所以，孙家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霍海只是说了这一句，褚燕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整个望都县都是孙家的，如果自己劫了这望都县，那财货岂不…… “你是不是想着，带人去孙家抢劫一番？”霍海突然话锋一转，指向褚燕道。 正有此意的褚燕连忙点了点头，霍海却是一拍巴掌道，“就说你们这些不读书的家伙没脑子吧！你去抢劫孙家，难道县里的其它人会不知道？且不说孙家肯定还有许多人防守，县里的县令，县尉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办？会很快奏报朝廷，那么，大军立刻就会来剿灭你，甚至，连太平教都会一起端了。” “所以，办法，办法呢？”褚燕摊着手问霍海道。 “办法在他们身上。”霍海指了指那些孙氏的家兵门客道。 “他们？”褚燕不懂霍海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了那些农奴，和十几个受伤未死的孙氏家兵门客。 霍海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他们道，“你们想不想活命？” 众多农奴连忙点头，有几个能动的孙氏家兵也开口道，“不想活命，谁会跟你们死拼啊！因为，回去是必死无疑。” 霍海一拍巴掌道，“那好办了，眼下我就有一个让你们大家都可以活下去，并且活的很好的办法，你们愿意遵照执行吗？” 那些农奴们再度点了点头，那些家兵们面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你请讲。” 霍海笑了笑道，“很好，为了证明你们是可靠的，我需要你们先立个投名状。” “投名状？是什么？” 众人诧异的看向霍海。 “就是……你们拿着这柄枪，在孙涛的身上扎一个窟窿，这样，你们到时候若是倒戈反叛的话，我们就将此事告知孙家的人，让你们也不得好死。” “这……” 众多家兵面露难色，不过，霍海这句话讲完了之后，又转头对褚燕和王当道，“他们中间要是有人不肯去扎孙涛，你们就拿枪扎他们，扎一百个透明窟窿为止。” 闻言，那些家兵们哪里还有考虑的余地，奋力的爬起身来，在那些农奴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孙涛的尸体面前，就要用枪头扎孙涛的尸体。 “慢着，先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印信之类的东西，别损坏了。”霍海喊了一句，很快，王当和褚玉，还真从孙涛手上搜出来不少东西。 首先就是他身上的佩玉，这玩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拿着它，足以在孙家人面前，假传孙涛的命令。 其次，他还有属于家主的印符，那是在库房里面调用东西的时候，需要与掌管库房的管事合上印证的，这一套，在这个时代大士族家里都在用的，是跟朝廷的官仓的管理模式学的。 最后，他身上还有几封往来的书信，虽然沾染了一些血迹，但是大部分字都看了清，其中有他自己的笔迹，也有洛阳那边发过来的，属于孙璋的笔迹。 看到这些东西，霍海便觉得，事情妥了，开口向孙氏的那几个家兵，以及在场的所有农奴道，“记住，孙涛没有死，他只是带着人去黑山剿匪了，不过，黑山贼不好对付，孙涛打算将其围困住，慢慢耗死。” “此计甚妙，如此一来的话，咱们就可以拖到明年大贤良师起事的时候了。”领会到了霍海说的意思的褚玉击掌大笑道。 “妙个头，这还只是计策的第一步，稍后，咱们就可以假传他的命令，不断的从孙家抽调钱粮马匹，牲畜，甚至是衣料军械到黑山来，借着运输物资的人手不够的名头，将这些青壮农奴的家眷也都接过来。 最好，能在张角他们发动之前，把望都县的府库也骗个干净，这样，咱们的钱粮，就能够养活更多的人，化危为机了。”霍海打断了正得意的褚玉道。 至于褚燕，此时都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霍海有一块玉牌，一个印信，几张帛书，就能把孙家和县城府库都掏空。 第三十四章 服众 仔细的打扫好战场，掩盖了所有的战斗痕迹之后，霍海等人才领着众人出发。 加上孙涛带过来的六千多青壮农奴，他们的整个队伍达到了八九千人之多，倒是显得有些浩浩荡荡。 索性，牛马驮的粮食不少，几天之内，倒是不愁这么多人的吃喝问题，此时他们距离黑山的距离已经不到百里了，褚燕领着会骑马的数百人，当天就回了黑山，为接下来这么多人进驻黑山做准备。 而大队伍，也走的不慢，在第三天的时候就抵达了黑山寨，然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实施了霍海的计划。 由褚燕和王当各领五十骑和那些伤口稍微得到处理的孙氏家兵们带着孙涛的印信，以及霍海照着孙涛的笔迹临摹的书信，去望都县提粮食。 两千多家小人数比较多的农奴，会随着他们一起去帮忙运粮食，顺道找理由将家小也带到队伍中，一起回到黑山来。 而六千多人想打持久战，不提个一两万石粮食是不行的，霍海在书信里直接写了两万石，让这两天在褚玉的讲解下，才搞清楚了霍海全盘计划的褚燕，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过往的时候，就算他们全寨兄弟一出动，最好的情况，也就劫回几百石粮食而已。 霍海一开口就是两万石，格局可比他大太多了。 而对于能否提回来这么多粮食，他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去的，反正他和王当是全骑过去，哪怕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也能轻松的杀回来，倒也不怕。 然而，让他比较意外的是，孙氏留在县城内的管家，见到他们拿过来的书信和印信，直接给他们调拨了粮食，甚至，还调配了足够的车辆帮忙运送。 “咱们，这，就算成功了？”褚燕懵逼的看向一脸喜色的王当道。 王当一脸崇敬之色的点了点头道，“先生神机妙算，他说这么做能行，就肯定能行。” “有这么神？”褚燕不信的道。 王当十分坚定的点头道，“有。” 两三千农奴，带着五六千家属，合共又是七八千人，赶着数百辆牛马车和推着数百辆独轮车浩浩荡荡的前往黑山，而这边，霍海已经在组织着农奴们修建寨墙和房屋了。 房屋倒是简单，这个时代的百姓们都不太挑，霍海直接让他们在黑山的一些土质的山坡上挖洞，用枯草铺一些大通铺，避免露宿就行。 稍后，等罗广的砖窑开始出砖之后，这些山洞里会修建起火炕，当做军营用。 没错，霍海召集大家修建的黑山寨，是一座军营，它将用来抗击所有来自外界的军事袭击，而那些农奴百姓们，他却并不打算全部安置在这里，因为，他们要种地，要有一定的粮食来源，所以，黑山往东几十里的澡苲淀附近就是霍海选定的位置之一。 这里往南不到百里便是清水河，东靠白洋淀，往北不到两百里，便是幽州涿郡地界。 在这个时代，这里可不是像后世处处都有村落农场，而是一块开发度不高，被深林包围，方圆数十里都是芦苇荡子和沼泽地，很少有人踏足的地方，野兽才是这里的主宰。 当然，黑山周围其实还有很多比这里好的选择，但是那边的水源和渔业资源都没有这里充足，解决更多人吃饭的问题，才是霍海最需要考虑的。 所以，在等待褚燕他们把粮食运回来几天里，霍海除了组织大家挖山洞做临时栖居地之外，还带领大家做了很多帐篷，以及开发荒地需要的工具。 “呃，这是……”带着运粮队返回黑山的褚燕，看到眼前一片忙碌的情景，有些发愣道。 因为，原先由一些木料搭建的寨门消失不见了，百米斜坡的上方，许多人在挖坑挑土，远处的几个山峰，更是烟尘滚滚，人来人往。 “公子说，黑山寨的防御力简直弱爆了，所以，他要在所有能够进出黑山的入口，建设关城，六个路口，全部建造三重关城和三重瓮城，即便将来有十万大军来攻，也只能望关兴叹。” “十万大军来攻，也只能望关兴叹？”褚燕再度懵逼，那得是多么高大坚固的关城？ “呃，那个，小妹，咱们黑山寨上山的路，不是只有一条么？哪里来六条？”褚燕看到山坡上那个巨大的地基坑，知道霍海不是说着玩之后，再度问道。 “大哥你说的是黑山主峰，公子所说的六处关城，是将附近数十个山头全部圈进来，他说，这样才能保证防御圈内的人有足够的活动场地，足够的水资源供给，以及…… 反正好多好多的东西，我一时也说不清。 总之，你知道公子对黑山的改造，是为了容纳百万以上的民众躲避战乱就行了。” 好吧！褚玉讲完之后，褚燕更加懵逼了。 可是，当他看到黑山上忙碌的数千人正在不断的进进出出，推运泥土，砍伐树木，对地势不够高，地基不够扎实的地方进行铺垫等等，就可以想象到，等这些地方修建好了寨墙之后，将是多么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粮食被大家一起卸下来了，随之卸下的，是所有人心里的担忧，有了吃的，能够活下去，大家也就不怕了。 “接下来我们要干嘛？”看到忙碌的指挥着大家干活的霍海，褚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是如同下属一样，开始向他请示起了工作。 他却不知，他的老兄弟杜长等人，此时早已变成了霍海身边的狗腿子，因为，他们的一魂一魄都被霍海用手机收了。 “当然是准备一下，再去孙家拉东西，趁着雪还没下来，你们要多跑几趟。”霍海笑了笑，将怀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取了出来道。 “还拉？” 褚燕有些诧异的接过书信，不过他根本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将其递给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认得一些字的孙氏家兵，马上，他就看到了那个小伙子脸皮抽搐的样子。 “怎么？这次让我们去拉啥？”不明所以的褚燕向那小伙子问道。 “刀枪剑戟各五百，矛头一千，弓三千，箭十万，马凯五百，皮甲一千，扎甲三千，好铁二十万斤……” “呃，这些东西，孙家拿的出来吗？”连王当也有些听不下去，看向霍海道。 “这不过是武装几千人所需的基本装备而已，孙氏没有库存，可以让他们的管家拿钱去各处采买嘛！总之要让他以为自家的家主跟咱们黑山杠上了，不打赢誓不收兵就可以了，至于具体能弄来多少，就看他的实际情况。 你们要知道，孙涛是个败家子，行事风格很跋扈，所以你们在孙家的时候，要显得骄横一点，管家弄不到足额的，你们就要抱怨，要告诉他，家主会生气，让他给了东西，还担心家主不高兴，不把心思放在怀疑你们上。 等下一次咱们再找他要粮草的时候，我会以孙涛的名义和笔迹，给望都县令写信，让他从府库抽调一些物资的。”霍海十分轻松的给他们讲解道。 “还有下次？……” 褚燕和一干人等绝倒，这下他们算是服了，看来霍海是要紧着孙家一直坑啊！大贤良师要是会像霍海这样的骚操作，何以准备了十几年，也不敢轻易发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霍海的思维和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思维是不一样，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就不会再按照套路来了，骗点钱粮兵器算什么，骗完了之后，把锅再甩出去的办法他现在都已经想好了。 “如果可以，在大贤良师起事之前，咱们都要源源不断的通过孙家弄物资到黑山来，而且，不会有任何阻碍，我已经让许昶派人往洛阳送信给孙璋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想让继子名声大噪的孙璋，一定会书信给周边各郡太守，让他们支持孙涛剿匪的。” 好吧！霍海的心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的多，不仅仅是一个孙家或者一个望都县，周边几个郡，他都没打算放过。 服了，这次是五体投地的服了，也只有跟着这样的聪明人混，他们这些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家伙，才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很快，让孙氏的管家帮忙筹措物资的书信便被孙氏的家兵送往望城县了，他们捅过孙涛的尸体，还协助黑山贼骗了孙家两万石粮食，现在想要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忠诚度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所以，按照约定，十日之后，褚燕他们又会带着两千多孙氏农奴队伍出发前往望城县拉东西。 而在出发之前，褚燕需要给这次随他一起去拉粮食，将家眷带回来了的农奴们安排住处，同时，挑选出下次去望都县拉粮食的农奴百姓。 正好趁这个机会，霍海将这些人的户籍名册统计一下，按照什伍制编好之后，今后好征调。 过万人的劳动力是非常大的，黑山寨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三天时间，霍海将所有人的户籍名册整编好了之后，职业，工种分配也同时做好了。 首先是最重要的军队的编制，霍海带过来的马，加上褚燕和褚燕从孙家缴获过来的马，一起大概有六百多匹可以用作战马。 霍海让褚燕在自己属下的游侠，以及王当带过来的青壮中选了三百善骑之人出来，作为骑兵部队，起名：疾风营。 这三百人是职业战兵编制，一人双马，平时每天都需要进行高强度训练，只负责作战和保卫任务，不跟着搞建设的普通百姓们干活，此外又给他们配了三百青壮做辅兵，他们平时干活之余会负责帮助这些战兵照顾马匹，战时则由男丁负责帮他们运送后勤。 此外，霍海又让王当从农奴百姓中选出了八百青壮，作为步兵部队，其中，三百人为长矛兵，三百人为刀盾兵，两百人为弓箭兵。 他们平时也需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还要负责武器防具等军用物资的打造，同样不参与各种山寨的基础建设，也同样配了八百青壮给他们做辅兵，平时按照要求干活，帮忙做一些日常事务，战时，负责战兵的后勤。 这样一分配下来，青壮男丁就去了近一半，不过，霍海一点也不担心劳动力会不足，因为，大多数妇人们也可以当劳力用，只要给吃的，她们的力气可不比后世在工地上干活的民工们小，像娇娘和九娘这些霍海比较熟悉的妇人，直接被他任命为了后勤主管，分配妇人干活，煮饭，照顾所有人吃喝拉撒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他们。 最大的一个群体，要属孩子们。 霍海将所有会技术的人才，都编入了各个专业小组，所有的孩子都需要跟着大人们帮忙，学至少一到两门技能，并且，在早晚饭前饭后的时候，拿着树棍，跟着霍海在沙堆上学习写一些简单的字。 总之，在有饭可吃的情况下，大家对现在的生活状况，还算满足，都比较听招呼，而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大家的生活环境开始越来越好，越来越安定，他们对于霍海的佩服和感激，也更胜从前了。 第三十五章 藻苲淀 成军才几天的疾风营，第一个任务便是切断黑山对外的所有通讯，让黑山成为一块让人遗忘的地方。 不过，因为黑山有黑山贼出没的原因，普通百姓或者商队本来就很少走这里，所以，这个任务对他们来说还算轻松。 其次就是，他们要组织两千多农奴队伍去孙氏拉东西，并再度接一批农奴的家眷回来。 事实上，让这些农奴的家属继续待在孙氏，能够更好的避免计划暴露，但是，那些农奴的家小不过来，他们在黑山上待的不安心，而且，放他们在孙氏过一个冬天，可能会冻死饿死很多人，过往的时候，孙氏就是靠这样的手段，淘汰弱小的。 霍海对此于心不忍，于是，决定分三批将农奴的家属全部接到黑山寨来。 这对于褚燕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孙家的管事们，早就已经按照几天前接到的信函开始采买物资了，即便略有不足，相差也不会太远。 而他现在手上有三百骑兵在，就算会被拆穿，东西和人也肯定是会被运回黑山的，因为，望城县，甚至周边数县，都没有能与之对抗的武力了。 若不是顾全太平教的大局，褚燕觉得，自己能够将周边几个县所有士族的农庄乌堡全都打下来。 至于步兵，除了三百人被杜长领着留守之外，其余的五百人，都被王当带领着，跟着霍海去了藻苲淀那边放野火。 没错，就是放野火。 方圆数十里的芦苇荡子，都是近水的沃土，如果明年河北之地还有什么地方是适合耕种的话，就只有这些湖边的湿地了。 将其分割成很多片之后，一片片的烧，一寸寸的排除沼泽危险区域，就是这些已经配上了铁制刀具和长矛的步兵们的任务了。 这里不是野兽的天堂么？ 正好，可以将野兽捕捉之后给需要加强营养，锻炼身体的步兵们打打牙祭。 “挖好捕兽坑，支棱好捕兽网，咱们顺风点火之后，就可以等着野兽往坑洞里钻，小心熊，这东西爱吃鱼，肯定常在淀子周边活动。” 一个人到这种少有人涉足的地方来打猎，或许会很危险，但是，五百多配有武器和工具的人来打猎，那就是对野兽的一种屠杀了。 芦苇早就已经被秋冬的太阳晒的干枯，非常的好烧，挖好了界限之后，只需大家从三面一齐放火，它就能快速的顺风往下烧过去，在下风的位置挖好长条的大坑，就是生活在芦苇和野草荡子里面的野兽的最终归宿了。 在大坑的后面再立一张大网，即便是体型较大的黑熊，野猪，豺狼之类的，可能具备从坑洞里爬出来的能力，但是它们也肯定不具备扛住大网后面长矛兵的攻击的能力。 而这些铺满一个层草木灰的湿地，会在稍后被翻耕一遍，将那些芦苇或者草根，全部翻到表面上清理掉之后，冬天的霜雪，会将土壤里的虫子杀死大半，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翻耕一遍，使得土质松软一些，就可以种大豆，或者黍，稷之类的作物了。 藻苲淀在这个时期的水域面积比后世大很多，东西大约有三十几里长，南北也近二十里宽，大致是个长方形，这还是在旱灾冬干的情况下，靠南岸有个较大的湖心岛，这里就是后世的北何庄了，霍海在淀子周边转了一圈之后，一眼就相中了这块地方。 “今后，我就在这里定居了。”霍海穿过了一条只有几米宽，长满了芦苇的道路，来到湖心岛上之后道。 从泥土的痕迹上可以看出，如果淀子里涨水，它就是一个岛，如果是像现在这样的冬干天气，那么它就是个可以徒步走上去的半岛。 “那我回头就让人将岛上的杂草芦苇清除，开始给您搭房子。”王当也是觉得这里不错，接话道。 至少，这里是不可能缺水的。 而且，只要掌控住了南岸这处登岛的位置和淀子里的船只，它将会很安全，整个岛长约两里，宽约一里，总体来算，大约五十万平米，按照后世的田亩面积来算，有七百多亩左右的陆地面积。 有两处地方，则是只需要稍微填一点土，或者拉上一张网，让其与大淀隔离，就可以作为鱼塘来养鱼，大的鱼塘有三十几亩水域面积，小的有二十多亩水域面积。 “可不是搭房子，而是建房子，并且，是有规划的建房子。”霍海想了想王当对于房子的认知之后，一脸拒绝的道。 窝棚式的房屋，挡不住北方冬日里的寒风，还是砖瓦结构的房子住着更舒适一些，建好暖炕之后，冬天里基本就不会冻死人了。 “那咱们先把岛上的芦苇枯草都烧了？”王当手里握着霍海的打火机，有些蠢蠢欲动的道。 这可是霍海送给他的一件可以打出火来的宝贝。 “不，外面的范围大，所以咱们才不得不用烧的手段，你要是把这岛上全部都烧的黑刺呼啦的了，我们还怎么盖房子。咱们要因地制宜，将现有的东西，都利用起来。组织人砍芦苇吧！全部将其砍成八尺长短，用草绳将其编成链子，可以用来晒东西，也可以用来搭棚作为鸡舍，鸭舍，或者牲畜棚的围栏。 至于建房子的砖瓦么，很简单，趁着冬干，将岛四周的湖床掏深一些，用那些稀泥活粘土烧砖瓦，这样，以后咱们的渔船也更加方便在岸边停靠。”霍海指点江山道。 “还要打造渔船？咱们北方人，善水的可不多。”王当顺着霍海的想法幻想道。 “正是因为北方善水的人不多，像藻岝淀这样几十年都没有人涉足的湿地大湖里的鱼，只怕都要成精了，所以，只要渔船造好，咱们今年冬天的鱼肉吃食算是有保障了。”霍海笑道。 就刚才他沿着岛便走的的这一小段时间，就已经看到了好多几尺长的大鱼在水面上浮头，在这边捕鱼甚至都不用渔网，‘棒打狍子，瓢舀鱼’才是现状。 要说北方大旱，为什么没有人逃难到这野地里觅食，实在是，少量的人，或者是没有一定武器装备的人到了这里来，都只有被觅食的份。 “快，熊，好大几只黑熊，还有一群狼，十几只呢！用长矛捅死，弓箭手快射，小心别被它们蹿上来伤着人了。” 岸上时不时的传来步兵们的呼喊声，他们正紧张的与被大火逼出来的野兽们战斗。 才第一片一两千亩大小的范围内，就有这么多能吃人的野兽，可想而知整个淀子周边，生活着多少猛兽了。 毕竟，这可是长三十几里，宽二十几里范围的一片水域，都有后世一个镇的面积那么大了，周边辐射的湿地范围，至少有好几十万亩，仅靠霍海现在的人手，是开发不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体力和动手能力，那是妥妥的有，缺是就是一个做事情的方向，霍海正好可以给他们指引这个方向。 所以，一切的开发建设工作，都在霍海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黑山寨的窑洞里，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砖瓦被烧制出来，木工坊里，则是有各种新式的犁架，独轮，或者双轮的车子，桌椅，箱柜等家具制造出来。 铁器坊里，按照霍海带过来的那些农具的样式打造的农具也有不少，不过主要是用于铸造刀剑，矛头或者枪头了。 在褚燕再度成功的从孙家拉回了大批量的物资之后，打造这些东西的规模便再度扩大了，升级到了武器装备方面。 铁质的头盔和护胸，是必须要有的，铁制的战马面甲，胸甲，也必须有，再就是马蹄铁和双边的马镫，高桥马鞍，这些东西大致的形状霍海知道，但是，具体怎么安装固定，让马能够适应，则是不断的摸索改进。 虽然这次孙家的管事只采买到了十来万斤铁，但基本能满足黑山寨所有的工具和护具打造了。 像锯子这样的工具被铁匠们放大，批量打造出来之后，伐木的速度可就快的多了，当锋利的柴刀做到人手一把之后，藻苲淀的芦苇杆，就不会白白的烧掉了，五百个健壮些的妇人，一天可以砍过千亩的芦苇，并且全部将其用草绳，编织成链。 至于芦苇荡子里面的野兽，当步兵们戴上了铁头盔，穿上了镶嵌着铁制护胸的扎甲，又配上了一石拉力的长弓和许多铁质的箭头之后，就不对大家造成威胁了。 当然，这里的大火，每天还是会多次燃起，因为芦苇荡子的草也很深，而耕牛也在不断的翻那些表面上铺了一层碳灰，黑不溜秋的土地。 此外，一些软绵绵，可能会陷人下去的沼泽泥坑，都被大家用干土填实了，主要负责做这些工作的，是那些半大小子们，在藻苲淀这边也能跟着霍海学一些认字，算术的知识，这才将来霍海将现有工艺升级到更高的阶段的基础。 一个多月的时间，当黑山寨的地基被打好，藻苲淀的湖心岛全部被清理出来，开始烧制砖瓦盖房子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已经农历十一月中旬了啊！”下巴上长起了一寸多长的胡须，头发也长到盖住了耳朵的霍海看着天空中的白雪，有些感叹的道。 一晃，他穿越过来，可都两个多月了，而这场雪能下来，就证明了明年的旱灾将不是那么严重，只是，就算干旱不那么严重了，百姓们也未必能安心种地。 “公子，甄家的甄平公子和郭家的郭勇公子来拜访您，在黑山寨五十里外被疾风营的兄弟们拦截了下来。 此外，有好多流民从各个方向往黑山寨这边来了，他们说，是受了太平教的道长指引，到这边来求活路的，我兄长问您，是否要收拢。”这一段时间，已经沦为了霍海的副手，在黑山寨和藻苲淀两头跑的褚玉向霍海汇报道。 “这两人倒是憋的住，硬是挨了一个多月才来找我，你快马告诉疾风营的兄弟，将他们带到这里来，至于那些流民嘛，应该是地公将军的杰作，你让你兄长将他们都收拢起来，稍后我会回山寨给他们安排工作。”霍海长吐了一口气道。 十一月中旬这个时间节点，某些事情，可能要开始爆发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霍海只能靠猜。 第三十六章 有客来访 由于烧制砖瓦需要时间，湖心岛上目前修建好的房屋，还只有那么几间，是霍海和那些孩子们在居住。 倒是因为黑山寨这边搞各种生产的人都有，这几间屋子的家具和厨卫配套设施，都十分齐全。 毕竟，作为上位者，霍海有权力要求大家跟随自己的习惯，锅碗瓢盆大多数用具，他都是让大家按照自己的习惯烧制打造的。 方桌，长条板凳，现在就是黑山寨和湖心岛这边最主要的家具，总是跪坐在草席上，膝盖都会起茧，而且，影响小孩子的身高，矮榻，跪坐用的草席之类的统统都不要。 所以，当甄平和郭勇踏着齐小腿深的白雪来到湖心岛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几间砖瓦房屋和屋内的陈设，表情都是一愣。 “两位兄台远来辛苦，快进来坐。”霍海在屋门口朝屋内作了个请的手势，便先一步走到屋中央上方的主位拉开长条板凳坐下，这也算是给甄平和郭勇两人做一个示范了。 这个动作，自然不难学，有时候出门在外，他们也做马扎，只是，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中间掏了一个大圆洞的桌子，这让他们很是不解，好好的桌子，掏一个大洞干嘛？ “呃，霍先生，你家乡的桌子，都是，这样的么？”坐下来之后的甄平很是不解的指着自己面前的桌子道。 霍海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是吃饭专用的桌子，此前我可是和两位说过，你们若是到黑山来寻我，必定有好酒好菜招待你们，咱们今天吃的这个菜，叫做火锅，一会端上来你们就知晓了。” 很快，宝儿就提了一个生好的炭炉过来，放在桌子中央那个一米左右高的石制基座上，然之后，甄平和郭勇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 又有两个妇人在宝儿之后，抬着一个直径大约三尺，正好可以将整个桌子的圆洞填满的大铁锅过来，铁锅的中央，有一个长长的铁筒，两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两位兄台，这就是火锅了，是一种边烧边吃的新鲜吃法，上面这个啊！是烟筒，你们别光盯着它看，这是避免底下的炭盆有烟熏到咱们设计的，早上我在淀子里钓了一条三尺长的大青鱼，这鱼肉加羊肉煮的锅底，鲜的很，咱们开吃之前，可得先喝一碗头锅汤。”霍海说着，便已经上手给两人装碗里装汤。 此时，甄平和郭勇才看到，锅里还放着两个汤勺，和两双比较大的筷子，此外，还有两个满是洞洞的勺子，那是漏勺。 在霍海给他们装汤的过程中，宝儿和两个妇人又各端了两盘菜上来，不过，全是生的，郭勇和甄平之前都没有见过。 一盘是白嫩的豆腐块，一盘是切成条的豆腐皮，一盘水淋淋的豆芽，一盘白嫩的芦笋根薄片，外加一盘片好之后压根没有刺的鱼肉和和一盘片的薄薄的羊肉。 大风大雪天，一碗滚烫的鲜汤下肚，那种舒服，是由内而外的，直接让甄平和郭勇两人忘记了这一个多月憋在肚子里的事情，先吃了再说。 被鲜汤煮胖了的豆腐，吸入了羊肉里面的油脂，非常有滋味，此外，豆芽菜和芦笋根，他们也十分喜爱，因为，他们许久都没有吃过新鲜蔬菜了，更加别说用漏勺兜着，在锅里滚三滚就能吃的羊肉片和鱼肉片了。 出身大户人家的郭勇和甄平，这辈子就没有吃相这么难看的时候，不一会，他们就寒气全消，吃的汗津津了。 在霍海给他们递过来擦汗的手帕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霍海穿的很单薄，连皮氅都没有披在身上。 他是在陪自己两人吃饭，身上暖活，不穿厚衣服也属正常，可是，旁边伺候他们两人吃饭的三个丫鬟仆妇，居然也穿的很单薄，这就奇怪了。 细细感受一下，他们才想起，进屋之前和进屋之后的气温差距，也不知道霍海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屋内温暖如春。 “呵呵，我这房子里暖活，两位若是觉得燥热，可以将皮氅脱掉，打单衣吃也不会着凉。” 霍海笑着朝两人说了一句，又转头朝褚玉道，“给两位贵客倒酒。” 宝儿点了点头，提着一个大壶，给郭勇和甄平两人面前的陶瓷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 “冷的？” “绿色的？” “这泡沫……” 脱下皮毛大氅的两人，闻到了啤酒浓烈的酒香味，又看到了杯中酒水的状态之后，满脸的疑问。 而此时，宝儿也将霍海面前的杯子倒满，霍海也不急着跟他们解释，端起杯子就一口干了，像这种吃火锅吃的汗津津的时候，来一杯冰镇啤酒，那舒爽，自然是不用说。 郭勇和甄平也学着霍海的样子，一口喝干了一杯，放下杯子的时候，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长嗝，咋着舌头，回味着刚才带着些许麦香的啤酒的味道。 “好酒，此酒不仅甘冽，还有通气的效用？” 哈啤的度数，与这个时代普遍酒水的度数基本相当，两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感觉这啤酒比较容易下喉，喝完之后，打个嗝，似乎很舒服。 “对，此酒名曰啤酒，是用大麦酿制而成，如果夏天冰镇之后饮用，则解暑降温，开胃通气，效果会比冬天饮用更佳，此时拿出来招待两位，实在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其它的酒了。”霍海点头道。 “此酒甚好，此酒甚好啊……”甄平和郭勇交换了一下眼神，大赞道。 他原本只是想来和霍海谈那煮汤的调味料生意的，却不想，此间还有这诸多可做的生意。 比如，这些吃喝烹调之法。 比如，这能让房子变暖之法。 比如，这啤酒的酿造之法。 任意一门，掌握好了，似乎都不会比那调味料的生意差。 霍海知道他们肚子里面憋着什么屁，不过，他不急着和两人谈，一边让两人继续吃喝的同时，他又开始问起了两人，外面发生的事情。 果然，这一两个月，还真有不少事情发生，首先就是关于那面镜子的事情，赵忠得到这面镜子之后，立即将其献给了灵帝，灵帝得之大喜，日夜放在身边把玩，而且，封了个列候的爵位给赵忠，使其成为了皇宫之中的当红炸子鸡，势头甚至压过了张让一头。 而因为灵帝将这面镜子放在了千秋万岁殿的寝宫之中，夜夜在千秋万岁殿留宿，这又让何皇后占了便宜。 因为，何皇后是后宫之中唯一有资格随意出入千秋万岁殿寝宫的女人。 赵忠这个献镜子的举动，无意中让何皇后得以固宠，使得他也收获了何进这些外戚的一点好感，与他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的缓和，至少不再明目张胆出手打压他了。 一个不受外戚打压的中常侍，列候，在眼下的朝堂上，几乎就可以横着走了。 所以，他的赵氏这一下可不得了，赵忠一下子就给赵家子弟运作出了三个郡太守，两个州刺史，其中，赵苞更是当上了新任的冀州刺史，负责冀州各郡的监察事务，其官位虽然只有六百石，但其职权，却是还在两千石的郡守之上。 而接连有甄逸献瓶，赵忠献镜，得到了灵帝的大肆封赏，让整个朝廷，刮起了一阵献宝之风，各家都开始收罗奇珍异宝，想要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家子弟运作一番，更进一步。 这些东西，都是霍海早有预料的，却并不是他想听的东西。 眼下即将进入腊月，他想要知道的是，这天下有没有乱起来的趋势。 “霍先生手中若还是有一些来自异域的珍宝，还请出手一两件给我等，价格条件随你开，一切好商量。”甄平觉得气氛到了之后，开口道。 要知道，这次他和郭勇可是给霍海带了近百车礼物过来，价值好几百万钱，这足以彰显他们的财力了。 “实不相瞒，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道，什么算是奇珍异宝，如果，有一天我能批量的制作出像镜子这样的东西，我现在，却用非常高的价格卖给你们了，你们会怎么想？”霍海很是认真的看向两人道。 “呃……” 甄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郭勇却是开口问道，“霍先生你能做出很多镜子？” 霍海笑着摇了摇头道，“镜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需要很多技术的累积，而且，将其拿出来之后，我其实有些后悔了。” “怎么说？”郭勇问道。 “它让朝廷刮起了一股献媚风潮，让十常侍更大程度的把持了朝政，这只怕会让民间百姓活的更加辛苦。”霍海假意感叹道。 “想不到霍先生也是心怀天下之人。”郭勇有些意外道。 “你们可别以为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就以为我是外人，我祖上的可正儿八经的汉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去到了很远的地方而已，我这次算是回归故里，然而，这个故里却让我有些失望。”霍海继续圣母的模样道。 想到一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流民，甄平和郭勇脸上也有一丝担忧之色，其中甄平开口道，“河北之地连年大旱，情况确实不是很好，前些日子有传言，太平教在谋划造反，不过，霍先生还是不要与他们走的太近为好。一些大字不识的黔首，成不了气候的。” “太平教在谋划造反？”霍海故作不知道的看向两人道。 他的本意是让甄平和郭勇多讲些这方面的消息，却不想，甄平道，“我等就是听说望都孙氏调集了大量的人手钱粮和兵器，想要一举剿灭黑山贼，这才赶来想要劝说先生脱离泥潭的。” “得，这两人的心还不小，不仅想要我手上的东西，而是想要趁机把我整个人都挖到他们的门下去，只是他们不知道，孙涛的坟头此时都快长草了，还怎么剿灭黑山贼。”霍海听了甄平的话之后，在心里吐槽道。 第三十七章 处处都耳目一新 在霍海刻意的引导下，甄平和郭勇倒是说了不少关于政治大局方面的消息，但是，他们的主观看法依旧是太平教翻不起什么大浪，因为，造反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足够的钱粮支持，二是足够的武力支持，三是有才之士的带领。 太平教在这三条里面一样都不占，造反只是自寻死路，这也是目前朝堂士大夫的主流看法。 历史上，太平教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难，一下子拿下全国数十个郡，才让这些尸位其上的人清醒，开始慌乱应对。 然之后，灵帝的一系列操作，确实是灭了黄巾军，却也导致了世家豪强实力膨胀，最终形成了诸侯割据，相互征伐的局面。 霍海跟甄平和郭勇两人其实说不着这些，在明确的向他们表示了自己不会跟着太平教造反之后，霍海又明确的拒绝了他们两人对自己的招揽，而且，委婉的向他们表示了，自己可以跟他们合作做一些生意的意向。 “起初我还觉得，这霍先生的志向远大，却不想，只是想做个商贾，小富即安。”吃完饭之后，甄平和郭勇被送到宝儿带人腾出来的一个房间休息，在暖炕之上盘膝坐下喝茶的郭勇开口向对面闭目沉思的甄平道。 “他刚回中原，只怕还不明白，在咱们这里，只富不贵，是行不通的。” 甄平说完之后，又睁开眼睛很是正经的看向郭勇道，“而且，他可不是小富，就咱们目前看到的东西，就足以让他大富了，大富却不贵，那是要遭灾的，我无极甄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履薄冰的经营了数十年，才稍微有些转机。” “确实，这种暖洋洋的床榻，可比咱们府上的都要舒坦的多了，还有这能让整间屋子变暖的法子，可都是宝贝，一旦被咱们掌握了，获利巨万那是轻易而举的事情。”郭勇盯着甄平的眼睛道。 他的意思，自然是询问甄平有什么想法。 “我打算晚宴的时候，直接与他谈商业上面的事物，不管如何，咱们先把钱挣了再说。”甄平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他心里担心的是，等更多的人知道了霍海这个地方的妙处，恐怕他们就会将其学走，到时候，就耽误了自己赚钱的机会了。 “合该如此。”郭勇赞同道。 两人这便开始商量起晚上跟霍海谈哪些买卖的事情了，却不想，霍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几样东西。 “公子，按照您的法子，工匠们已经能从盐矿石中提取出这样雪白的精盐了。”宝儿将一个陶罐拿到霍海面前道。 陶罐的盖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与外面到处都是的白雪一般无二的雪花盐，而且，颗粒比雪都还要更加细小一些。 提取纯净的食用盐的办法，是目前霍海能够确定，并且最简单的技术，即溶解，用碳包纱布过滤去毒，经过一定的沉淀之后，再去除沉淀物，用大锅烹煮蒸发水份后，得到的盐晶，最后再用手工将其磨细。 整套流程，老人小孩都可以完成，建立作坊大规模生产的成本也不高，自然是霍海首要选择做的东西。 其次就是纸，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造纸技术，但是，成本高，造出来的黄纸，要么很粗糙，要么很硬很厚，要么有很暗沉的颜色，并非是后世的白纸，只适合用来做纸钱，或者给道士们做骗人的鬼画符。 而霍海之所以选择做纸，是因为他后世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就职的就是一家造纸企业，对于造纸原料和工序，他都清楚的很。 目前，比较容易一些的白纸他已经让人做了一版出来，虽然在后世，这种纸很普通，最多只能用来印盗版小说，但绝对比这个时代的纸，要高出好几个层次。 只是，霍海还想要增加它用毛笔书写时的舒适度，可能还需要稍微做一些改良。 当然，就这样的纸张拿出来，已经足以震惊甄平和郭勇了，因为它的原材料都是就地取材，几乎没有任何贵重的东西需要添加，成本比现在士族们使用的蔡侯纸只低不高，而且这种纸足以用来传递书信文书，比这个时代士族们写书信的时候普遍用的丝帛作，要节省很多成本。 霍海从一开始，就把市场瞄准了高端市场，那么，消耗性的洗护用品，就非做不可，毕竟，他自己带来的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已经快要用完了，连刷牙，它很快都要用盐来代替了。 所以，用油脂干花香料等材料制作的肥皂，他也拿了几个样品过来。 毕竟，霍海是货郎世家出身，它爷爷辈的时候，才刚刚改革开放，那时候想要卖东西赚钱，可是很难进的到货的，大多数东西，都得自己做，霍海小时候耳濡目染，可是学会不少制作这些东西的本事。 除了香皂之外，擦脸的雪花膏，擦嘴唇的唇膏，提神醒脑的风油精，止痒的花露水，以及各种零食小吃，家常做饭需要的调味料，他不说都会做吧！大致怎么搞，也还是有个方向的，多摸索实验几遍，就能搞出差不多的来。 “疾风营找到了可以挖掘盐矿石的地方了吗？”霍海品尝了一下盐的味道，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这还用找？这些盐矿石在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啊！咱们黑山以西三十多里的窟窿山，就有好多这样的盐矿石，不过，没有公子的提炼之法，那些盐可不能吃，都有毒。”宝儿答道。 “有很多么？那就好。晚上的食材准备好了没？我亲自下厨，你在旁边跟着学着点。”霍海笑道。 冀州之地的盐矿储备可不少，即便是开发到了后世，都还有千亿吨级别的大盐矿被发现呢！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财源。 因为，有了盐，不仅仅是能够跟那些大士族做生意，还能跟北方的游牧民族做生意，在这个时代，一旦有了足够的马匹，牛筋，牛皮等战略物资，自保的能力会陡增好几成，这是霍海必须要考虑的战略问题。 “有狍子肉，熊肉，狼肉，野鸡，野鸭，兔子，各种鱼都在塘里，现捞现杀，还有不少野鸡野鸭的蛋，是步兵营狩猎队今天早上送来的。”宝儿听说霍海要教自己做菜，十分兴奋的扳着手指头数道。 还别说，从前很喜欢熬制和调配药物的她，在掌握火候和放调味料的时候，总是能比褚玉精准一些，所以，她的厨艺，现在是突飞猛进，只要霍海教过的菜式，她学一遍，自己琢磨试几回手，味道一准不差。 “我咱们做个炭烤狍子肉，一个蜂蜜蒸熊掌，一个野鸡炖蘑菇，一个野鸭汤，再来一道红烧鱼和一道清炒豆芽菜，五菜一汤，就足够我们几人大吃一顿了。”霍海大致安排了一下，宝儿便屁颠屁颠的喊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仆妇去厨房帮自己料理这些食材。 最近下大雪，好多需要在室外干的活都不能干，步兵营整个都成了狩猎队，这些食材，每天倒是能送不少来，给霍海打打牙祭。 没办法，泡面挂面之类的食物，早就被吃光，再过一段时间，等到调味料都用光了，他就只能用自制的调味料了。 在心里做了一下和甄平郭勇两人要谈的事情的打算之后，霍海便开始下厨做饭了。 每天这个时候，在雪地里用芦苇杆写字的小家伙们，都很难专心的练习写字，鼻子会时不时的吸长气，目光，会往伙房这边看，霍海在给两位客人做饭，这事，他们可都惦记着。 开了一个大卤锅，将所有今天用不上的肉食全部放入卤锅里煮，又让仆妇们杀了十几条大鱼，等做成火锅之后，再配些豆腐，豆皮，芦笋片，就是这些孩子们今天晚上的伙食了，应该能让他们吃个痛快。 下午在暖炕上睡了一觉的甄平和郭勇十分的舒坦，仆妇们适时的给他们端上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和两个杯子。 “这个壶，怎么跟酒壶的形状有点不一样？这么小，是用来装热水饮用的吗？”甄平招手让仆妇不忙着走，问道。 “回两位贵客的话，这是茶壶，我家先生说，两位贵客若是睡醒，可以用这种浓茶漱口，如需饮用，方桌上有泡好了的清茶，炭炉上的炊壶里，随时都有热水，两位喝过之后，只需要加上热水，稍等一会儿，便可以再喝了。”仆妇插手弯腰答道。 这些人，可都是原本在孙氏做过下人的，非常的懂规矩，霍海这边有近百个孩子需要照顾起居，就调了十人过来帮忙，用顺手了之后，还真有点离不开她们了，毕竟，霍海自己的动手能力有点差，也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洒扫，烧水泡茶，做家务的方面。 “你说，这茶汤，是泡的？”甄平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饼子，递给那仆妇道。 “是茶水，不是茶汤，我家先生说茶汤太难喝，没有这冲泡的茶水好喝，以后，茶叶都需要经过他的秘法炒制之后存放起来，我等，不得随意糟践茶叶。”那仆妇在孙氏的时候，也是收到过贵人打赏的，不过，一出手就是一个银饼子的贵人可不多，不由的讲多了两句道。 闻言，甄平和郭勇顿时来了兴趣，那仆妇也顺势将用来漱口的茶水给两人倒入了杯子，并且端了一个接漱口水的陶盆过来。 睡醒之后漱口，在大户人家，那是必须的，两人看了一眼杯子中绿色的茶水，吸溜了一大口之后，顿时觉得一股苦味占据了整个口腔，还不待来回的漱，就将其吐了出来。 向仆妇问道，“怎地这般苦？” “我家先生说，越是浓茶，越是能有效的清除牙垢，您要是多漱几遍，就能够起到防龋，防蛀，去污杀毒的效果，对于牙齿和口腔很有好处，还能增强体质，起到降低伤风伤寒的作用。”仆妇答道。 闻言，即便是这个茶水很苦，甄平和郭勇也忍着多漱了几次口，直到所有的牙缝都被苦苦的茶水过了几遍，整个口腔里都是苦苦的味道之后，才算罢了。 “漱过口之后，两位可以先喝杯热茶，老妇这就去告知我家先生，两位已经起身了。”仆妇端着两人的漱口水就下去了，而在他们两人漱口的时候，她已经为两人倒好的两杯清茶，却是摆在了屋内的方桌上。 待得她走后，两人顿时端起了茶杯，小口喝了起来，实在是，他们想快些清除口中的苦味。 “咦，这清茶，好像有种甘甜的味道，不同于糖，却另有一股别样的甜香味。”率先喝到茶的郭勇眼神一亮道。 很快，和他一样喝到了茶的甄平，也是连连点头，叹道，“这小岛之上虽然只有几间房屋，但是处处都能让我等耳目一新，看来，霍先生生活的地方，吃喝拉撒各个方面，与我们中原之地是大有不同，咱们一会儿，可要好好向他讨教讨教。” 第三十八章 敲定 冬天的时候就应该多喝茶，因为天气干燥，食物中的维生素很少，毕竟，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反季节蔬菜，除了皇帝，冬天的时候没有几个人能吃的到绿叶青菜。 一壶茶，就足够甄平和郭勇品出很多事情了，而当他们再度被请到霍海的餐桌上的时候，则是再度忘记了他们之前已经做好的所有打算。 六菜一汤，不说做的色香味俱全吧！至少在味道上，让出身大富之家的甄平和郭勇两人彻底折服了，他们又一次的露出了他们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有的难看的吃相。 “霍先生，您每餐用这样的美味招待我们，会让我们舍不得走的。”酒足饭饱之后才打算开始谈事情的甄平开玩笑道。 “你们送了价值几百万钱的礼物给我呢！招呼你们吃喝几顿，也是应有之义，不想走就多住几天嘛！我这边可还有好多好吃的菜式没有做给你们吃呢！”霍海笑道。 “能多留咱们可不会急着走，不过霍先生，我们俩人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原本嘛，只是想购买您手中的那种可以让肉羹变的美味的香料配方，现在看来，那种香料只是您将食物变的美味的冰山一角而已，真正厉害的，是您的庖厨之术。 在下和甄兄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送一些学徒，到先生这里来学习，他们以弟子礼侍奉先生您，您只需要随便传他们一些将食物变的好吃的本事，就可以成为我郭甄两家的供奉，即便是月俸百万，我两家也给的起。”郭勇开了一个底价道。 “月俸百万？确实不少了，朝廷的两千石大员，只怕也没有这么高的俸禄，但是，你们这个月俸百万，买的可不只是一点点庖厨之艺，恐怕，这岛上的所有能够给你们带来利益的东西，甚至，今后我所有能够给你们带来利益的东西，都将归你们支配了，你们说，我会答应么？”霍海笑道看向两人道。 “条件好商量，只要先生您提出来，咱们就可以谈。”甄平接话道。 “我开的条件，可能会很高哦！”霍海调侃道。 “霍先生请讲。”甄平郑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我这个人不太愿意给人打工，更加倾向于跟别人合作做生意，资源互补，不管是烹调，茶叶，还吃喝方面，亦或者是这些……”霍海说着，宝儿已经将一个托盘端了上来。 “这是什么，雪？”郭勇看着靠自己更加近的那个盐罐子道。 说完之后，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改口道，“不不不，这不是雪，这比雪还细，我可以尝尝它吗？” 霍海笑着点了点头，还眼神示意宝儿给他倒好一杯水，至于甄平，则是拿起了盘子里一叠裁的整整齐齐的白纸，一边仔细抚摸观看，一边若有所思道，“霍先生，这是纸么？” 霍海笑着点头答道，“是的，我叫它信纸，旁边有笔墨，你可以试着写写字。” 闻言，甄平迫不及待的就提起盘子里的一支毛笔，沾了一些此前宝儿已经磨好的墨汁，开始在一张白纸上书写，一种平顺舒畅的感觉顿时从笔尖传来，让他感觉自己的字写出来，比平时都好看了许多。 要知道，此前他都是在粗糙的带有颜色的纸张和透墨透的厉害的丝帛上写书信，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宽窄有限的竹简上书写，可没有在这种洁白的不透墨的纸上写字这么黑白分明，清晰可见。 “像这样黑白分明的书写，才是一种享受，才是写信作文该有的方式。”连续换了两三种字体，写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字的甄平赞道。 而这时，连续反复尝了三次，确定了那一陶罐跟雪一样白，比雪的颗粒还细的东西是盐，而且是味道一点都不涩的上好的盐的郭勇，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抓住甄平的胳膊道，“甄兄，是盐，真的是盐，比青盐更好的盐，一点涩口的感觉都没有，只有纯正的咸味的盐……” 甄平闻言，也伸出食指在盐罐子里沾了一些盐粒，放入口中品尝，顿时眼睛一亮，有些震惊的看向霍海。 这盐的味道，果然如郭勇所说，毫无涩口的感觉，只要纯正的咸味，比每石千钱的粗盐要高出好几个层次，就是比价值两千钱一石的青盐，也要好许多。 “没有这样的好盐，可做不出这么多美味的食物，还有一些小东西，它们的妙处，一会儿你们洗澡沐浴的时候会体会的到。而这些东西，包括暖房，以及暖炕等等，你们所有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我都可以以合作的方式，与你们共享利益。 至于具体的合作的方式嘛！大概就是我们负责生产，你们销售，所得利润，咱们五五分账，但是，你们只能用粮食支付我们的那一部分利润。” 霍海的话让甄平和郭勇两人的眉头一挑，其中郭勇又补充问道，“包括这些烹调菜式的技艺么？如果你要和我们平分醉仙楼的利润，咱们可不能做主答应你。” 霍海笑道，“记得第一次我跟你们在醉仙楼吃饭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么？那边的菜式太难吃了，如果全都换上我做出来的这种菜式，哪怕是稍微差一点，也一定能让醉仙楼的生意爆满，比现在的盈利多几倍以上，折除一半，你们比以前也多赚很多，你们背后的几位东主，应该没有谁和钱过不去吧！” 甄平幻想了一下如果在醉仙楼能够吃到今天他们吃到的这些菜式，会是一个什么情况，一想之下，就觉得了不得。 恐怕，它将会成为全城富豪流连忘返的地方，这就不止是盈利赚钱那么简单了，如果将醉仙楼开到洛阳去，它会让经营者一定程度掌握舆论，掌握社交，隐形的好处，可大的很。 “霍先生说的不错，我们背后的几位东主，应该不反对多赚一些钱的，这个容我等之后与他们说明，就可以给霍先生一个答复，倒是您说的我们负责销售，你们负责生产是什么意思，我一时还不懂。”甄平向霍海问道。 “就是，我们负责做出这种盐来，做出这些纸来，做出修建暖房所需要的所有东西，以及提供安装工人，你们只需要负责去与买家谈价钱，我们给你们发货，给你们去做后续的工作，扣除我们的生产成本后，剩余的盈利，咱们对半分。” 这在后世，就是我开厂，你做经销商，因为甄家和郭家有渠道，有牌面，他们跟那些能买的起这些东西的士族大户说的上话，天然的就占据销售优势。 而霍海这边，全都是农民苦哈哈，根本没有登士族门墙的资格，与其自己去慢慢开拓市场，不如直接交给有资源有市场的人，快速做大。 毕竟，黄巾起义马上就要爆发，百万黑山军很快就会聚拢过来，霍海甚至可能要面临养活数百万人的问题。 只是，他说的简单，甄平和郭勇却是用了好半天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解的看向霍海道，“您有这么多人手吗？” “这也是我让你们必须用粮食支付我的盈利部分的原因，因为，我要收拢所有逃难到黑山一带的流民干活。”霍海答道。 “收拢所有的流民为农奴？霍先生是想要快速的组建一方势力？这样的话，恐怕为朝廷不容。”还没理解霍海的意思的甄平诧异道。 “我帮朝廷给没有饭吃的百姓找口饭吃，还为朝廷所不容了？这是什么道理？”霍海有些不解的道。 “能对百姓施恩的只有天子，尤其是对许多百姓施恩，此外，那些士族，也不会坐视自家的利益向外流的，简单的说，他们总是需要花钱买你家的东西，发现自己家的钱少了，就会来寻你的麻烦，这就是我们中原的现状。”甄平给霍海解释道。 “得，天子和士族都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们都欺负穷苦来百姓，不过，他们要找我们的麻烦，让他们自己来找，你们只需要在意还有没有的做，在可以做的时候尽量的多赚点钱就好。”霍海有些憋屈的给他们解释道。 就目前的这个社会体制而言，老百姓别说出头了，想活下去都难，自己想要救更多的人，恐怕只有坐视它被推倒重来。 毕竟，时间紧迫，他根本阻止不了即将爆发的黄巾起义，更加阻止不了之后会出现的诸侯争霸的局面。 “那不知，我们最先从什么方面开始做起？”郭勇向霍海问道。 “你们给我送了近百车的礼物，我自然也要给你们一些回礼，等两位回去的时候，我会各送十车盐，十车纸，洗浴用品两车，以及暖房改造工人五十人和一些改造设备让两位带回去。 盐和纸你们可以到市场上去试一试定价，无需太高，因为，我的成本价只比现在的盐和纸的造价多两成左右而已。 洗浴用品，则是需要走高价少量的销售模式，慢慢在各个士族以贵重礼品的方式推广，因为，这些东西制作起来有难度，所用的香料和油脂的成本价格都很高。 至于工人和暖房改造工程，则简单，你们带回去的工匠，会想将你们的府邸改造好，到时候，你们在府中宴一次客，请些士族过来，相信，他们体验到了这暖房暖炕的妙处，一定会询问你们如何建。 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接下他们各家的改造工程，谈好价钱，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去各个士族府上替他们把房屋改造好的。”霍海给两人讲解道。 “如此，甚好，至于醉仙楼的事情，我们会尽快给您答复的。若是成，我们该如何准备？”甄平向霍海问道。 “若是成，你们就要按照现有店面数量，每店派五人前来这里学习，醉仙楼的一应家什用具，厨具，我们这里也可以在他们培训结束之前，帮你们打造，照价计算到经营成本里面去就成了。”霍海答道。 “如此，我等便一言为定了。”甄平和郭勇向霍海插手抱拳道。 第三十九章 讲故事的作用 当天夜里，甄平和郭勇便请教了霍海很多关于这些新的商品销售方面的策略，对于霍海给出的方略惊为天人的同时，对于未来做好这方面的生意，他们也有了很多的信心。 等到他们回到房间的时候，几个仆妇已经将两个大浴桶和热水准备好，两人算是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霍海所说的洗浴用品的魅力，如若不是霍海这里的仆妇们都比较老，他们甚至有释放一下身体本源的想法。 因为，这辈子他们身上都没有这么干净，这么香喷喷过。 “郭兄以为，霍海此人如何？”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暖炕上与郭勇抵足而眠的甄平向郭勇问道。 “此人行事，思路清晰，颇有章法，很多时候都是让我们无法拒绝，也就是说，他早就算到了我们的反应，当真是世间少有的智者。”郭勇语气认真的道。 “不瞒郭兄，在来此之前，我们甄家派人调查过他的底细，然而，此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让我等差无可查，他最厉害的本事，不止是能提前料定我们的想法，他还有一种强大的号召力，能在非常短的时间之内，让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 比如，太平教的那些人，比如，这小岛之上的丫鬟仆妇。 此外，我感觉他还有什么大秘密隐瞒着咱们，因为，此前黑山寨的骑兵阻止了我们去黑山，而是把我们带到了这荒野之地来与他会面。”甄平跟郭勇交底道。 “光凭黑山寨有堪比朝廷精锐装备的骑兵，就已经很不得了了，不过，他越厉害，我们与他合作便越是能赚到好处，不是吗？所以，这其实是好事。”身体略胖的郭勇倒是看的开，笑着道。 “只希望，他不是把我们当棋子在利用吧！”甄平感叹了一句之后，便闭眼睡觉，不打算聊下去了，他准备明日就跟霍海告辞启程回去，尽快的拿这些霍海搞出来的东西，去试一试市场的反应。 连日的大雪，让藻苲淀的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霍海一大早的就起床带着孩子们去玩冰钓了，期间，还跟他们讲了一个‘卧冰求鲤’的故事来告诉孩子们，智慧有多么的重要。 起床洗漱完毕后，跑到冰面上来找霍海说话的甄平和郭勇，都听到了他讲的这个故事，然后，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告诉孩子们，孝道有多重要的故事么？ 怎么就变成了，王祥为求名，开动脑筋，想了一个卧冰求鲤的计策，把自己的孝名传开，然后得到了举荐，最终当上了高官的功利故事？ “两位眉头紧锁，可是对我讲的这个故事不认同？”钓上来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鲤鱼的霍海心情十分好的看向站着一动不动甄平和郭勇道。 其实，两人已经开始品出这故事里面的一些味道了，眼下，整个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为了求出名，而想尽各种办法的人，他们用的手段，甚至还不如这个王祥呢！ 因为，不是士族出身的话，是没有什么被举孝廉的可能，寒门除非是名士，才有一点点机会，除去这个方式，别说一辈子，世世代代可能都没有做官，成为人上人的资格，士庶的地位，可以说是如同天隔。 “不是，我们只是觉得，编故事的话，更应该导人向善，而不是功利。”甄平向霍海答话道。 霍海笑道，“你说的没错，编故事确实应该编一些导人向善的正面故事，但是，也应该让孩子们受到更多的启发，增长智慧。 如果他们信了这是一个推崇孝道的故事，竞相模仿，孝顺父母，你们觉得，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脱了一衣服卧在这冰上，冰还没有开始化呢！人就会先冻死。 他们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又拿什么东西孝顺父母呢？ 既然世界是现实的，那么，我们就应该现实一些，去想怎么得到鲤鱼，孝敬父母。 你看，咱们现在就有很多种办法，生火烧炭，在冰面上融开一个洞，用鱼钩钓鱼，或者在冰下拉网捕鱼等等，这些实际做事情的方法，需要他们动脑筋想。 所以，我这个故事，是在教这些孩子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开动脑筋，想办法破局的重要性，他们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思维，就是这种见识。” 听了霍海这番话，甄平和郭勇两人也不由的点了点头，就眼下的这个世道，教孩子们大道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功利些，实在些，让他们先活下去再说。 “霍先生，我们两人想快些将您弄出来的妙物拿到市场上去试验一下，所以，今日就打算告辞离去了，不知……” “不急，吃了早饭再走，你们要的东西，我昨天就已经让人拉到你们被截留的地方了，你们过去之后，东西和你们带来的随从会有人交割给你们的。”霍海笑道。 “霍先生昨天就知道我们今天要走？”甄平诧异道。 “也不是，其实，东西都是在那边生产的，随时都可以从那边提，我昨天让人传了一句话而已。”霍海笑道。 “东西是在黑山那边生产？”甄平再度诧异道。 霍海点了点，甄平和郭勇却是眉头一皱，其中郭勇开口道，“还是那句话，我等劝先生还是别与太平教有太多纠葛，前几天朝廷似乎发了一道通缉令，被通缉之人叫做马元义，他便是太平教在荆扬两州的总传道人，朝廷此前就已经有人上书，言太平教日久必成大患，奏请陛下剿灭，只是被陛下压下了而已，这次有了实证，只怕要抓捕许多太平教徒正法。” 此前刘宏当然会压下，因为马元义贿赂了十常侍中的封谞，徐奉，若不是张角的徒弟唐周告密，刘宏能不能挺的过黄巾军造反，还真的很难说。 现在看来，唐周已经在长安告密，跟着就是马元义被抓，千余太平教众被押赴洛阳斩首，马元义惨遭车裂，收到消息的张角仓促起兵了。 “放心，我和太平教是合作关系，他们对我来说，跟你们其实差不多，如果可能，我还想将朝廷，想将天子发展成为我的合伙人，大家都有饭吃，都有钱赚才是最好的。”霍海笑道。 “这个……” 把朝廷，把天子发展成为合伙人？ 甄平和郭勇怎么看，都觉得霍海这个想法很天真幼稚，但那毕竟只是他的一个想法，并没有付诸实施，所以，目前也没有什么劝的必要。 “行了，你们不要为我担忧了，你们只要知道，你们自己不说自己卖的东西是太平教徒做出来的，就没有人会说这些东西是出自太平教，因为，黑山寨那些生产这些东西的流民，本就不是太平教的教徒，他们只是一帮吃不饱饭的流民而已。”霍海给两人解释了一句，便拧着装鱼的桶子，回屋准备给两人做一顿早餐送行。 这回，两人可不会放过看霍海做饭的过程，首先，从杀鱼开始就是有学问的，这是霍海从抖音上面学来的给大鱼去骨的杀鱼手法，虽然练了好几回也没有全部学成，但是主要部位的那些刺他还是能去除的，至于尾巴上很多刺的地方，霍海自然不用去管它。 看到一条十多斤的大鱼，很快就被霍海片成一片片，而且，好像把刺都挑完了，有种庖丁解牛的既视感，他们顿时便感觉霍海很高深。 做水煮鱼片么，鱼头鱼尾鱼骨都可以用来煮汤，猪红，豆芽，豆皮，便是霍海现在能用的所有的配菜了。 不过，他还有后世带来的水煮鱼，酸菜鱼调料包，一直没什么机会用，这次倒是大方的开了一包，毕竟，这些玩意都是有保质期的，不将他们两人吃的汗津津的，有怎么好让他们冒着大雪赶路呢！ 很快，油锅就烧热，然之后葱姜爆香，调味料爆香，看着锅里腾起了火焰，霍海还镇定的将锅颠动翻炒，两人这才知道，绝顶美食弄出来，可不是以往把食材放进锅里煮一下，蒸一下就吃那么简单的事情，也难怪霍海说需要一段时间学习。 不多时，调味料炒好，便是鱼头和鱼骨在另一个锅里煸炒之后，加入锅里煮汤了，至于鱼片，则是先用凉水洗一洗，然后用开水烫，七分熟左右的时候，捞出锅，稍微在煮汤料的锅里煮一小会，起锅撒上香菜沫即可。 当然，这个时代的香菜是叫胡菜，而且，只有贵人家的菜地里才有少量的种植，不过，霍海下到锅里的香菜，却是用他自己带来的种子种出来的，一个半月过去，这些不怕雪冻的香菜也只是长了两三寸长，刚好够做个点缀。 此时，还有几样不怕霜冻的菜，比如大蒜，莴笋，白菜，包菜，红菜苔等等，都在那些用芦苇杆编制的长链搭起来的棚子里种着，出太阳的时候，将链子一收，这些菜就可以享受日光的照耀，此时，那些棚子都被雪盖了一层，甄平和郭勇还以为那是仆妇们住的房屋呢！ 吃这种味道大的菜，就应该配一些香软带甜味的主食，蒸的蓬松的馒头，包着羊肉的包子被宝儿端上来之后，连续在霍海这里吃了两顿饭都没有吃过主食的甄平和郭勇愣住了。 “这是？” “小麦去壳磨粉之后做的，两位要赶远路，要多吃一些精细的食物，今天厨房会多蒸几笼，回头给你们当干粮带在路上吃，只需要稍微在火上烤热一下，就着热水便能吃了。”霍海笑着说了一句，便自己拿起一个馒头，一口菜，一口馒头的吃了起来。 两人有样学样，顿时，便被这松软的馒头的味道所征服，原来小麦可以做出这等美味，此前，自己家族煮的麦饭和死面疙瘩，可都是糟蹋了食物。 “那个，霍先生，我家老夫人年岁已高，牙口不太好……” “好说好说，你们家的厨师过来，很快就会学会这馒头和包子的制作之法，不过，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们，如果这种好吃的面食在各个士族家开始兴起，那么，大家对于小麦的需求势必会增加，你们甄氏和郭氏都有涉足粮食产业，得加大小麦的种植和收购了，会赚不少钱。”霍海笑道。 “原来，一个吃食，也关联着生意，霍先生在商贾之道上的造诣，远超我等矣。”甄平和郭勇感叹道。 听到这种当面夸奖，霍海笑而不语，在后世稍微有点经商头脑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呢！ 倒是连续在一起吃喝了几顿之后，三人更加熟悉了，霍海也学着这个时代的人，喊甄平的表字季安，郭勇的表字伯晟。 只是，被他们两人问及表字的时候，霍海才想起，在这个时代混，没个表字，可是很上不得台面的，只有黔首贱奴才没有表字，士族出身，或者读书识字的人，连名字，都不会取两个字，单名才更显尊贵。 所以，霍海也得给自己想一个表字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就过了及冠，起表字的年纪。 第四十章 难题 送走了甄平和郭勇之后，霍海也起身去了黑山寨，这边头，流民的数量已经增加了一倍多，达到了五万多人。 “这么大风雪的天气，先生怎么赶过来了。”王当所带领的步兵营，是山寨内维持秩序的主力军，霍海来山寨，他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 “来看看你们的进度，此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甄家和郭家已经基本同意与我们合作了，咱们的盐，纸，香皂三大产品可以加大生产了。”霍海看向壮实了几分的王当笑道。 这两个月，他们虽然一日不停的在干活，但是，每天都能吃到两顿饱饭，相比于以前，可是好多了。 “这样就好，咱们可以安心的收拢更多的没有饭吃的同乡了，您是不知道，冀州各郡往咱们黑山来的路边，有多少冻死饿死的人。听说，各个县城的人市都已经人满为患了。”王当脸上露出一个轻松了的表情道。 “路边冻死了很多人？褚燕没管？”霍海皱眉道。 王当摇了摇头道，“他才三百人，这大雪天的，战马的活动范围最多只能铺到五十里以内，管不过来的。” “地公将军是怎么跟这些流民们说的？没有组织人护送，接济一下？”霍海又问道。 “地公将军只是告诉了这些百姓，来黑山就有饭吃，有活路。”王当答道。 “官府，就对这些流民百姓没有任何的援助？”霍海郁闷道。 “或许，有些良心还没有坏透的官员，会小规模的在自己的境内稍微照顾一下那些能给朝廷上缴税收的良家子，但是大多数狗官都黑了心肝，他们只会向朝廷报灾报难，骗取朝廷的赈济钱粮，根本不会发给百姓，百姓死的越多，只是他们向朝廷证明灾难很大的一个由头，大贤良师说了，就目前的这个世道，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已经到了不反不行的地步了。”王当显然是被太平教的这一套说词影响了不少，向霍海道。 这些话虽然不全是真的，但是，至少有七成是真的，北方之地糜烂至此，地方官员的贪污是一方面，太平教的故意推动，也是一方面，官员们在贪污敛财的时候，他们也在想尽办法捞钱，组建造反的军队。 只是，王当最后一句话说的对，这个世道，穷苦百姓不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就算是霍海的办法再好，北方大旱，整个国家的粮食产量不足，一部分人没的吃，要饿死，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事实。 谁的拳头大，谁抢到了粮食，谁就活下去，这似乎是最公平的选择，他无法阻止别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抗争。 “或许，闹一闹也好。”霍海叹了一口气道。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娇娘已经找了鸡鸭，将您带来的那些鸡鸭蛋孵了出来。”说起自己媳妇的功劳，王当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道。 “是么？快带我去看看。”霍海有些意外道。 要知道，眼下可是大冬天，母鸡母鸭孵蛋，可不是那么容易，通常的时候，春上还是好季节。 去到了王当等老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大山洞之后，霍海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娇娘找来的鸡鸭，能在这个天气孵出小鸡了，这人工挖的山洞内部的地热很足，大暖炕烧起来之后，室内的温度至少有十几度，和春上的温度没什么两样。 看到二十几个小鸡小鸭，跟着母鸡母鸭在一块用竹篾专门隔开的地方抱团取暖，霍海满意的点了点头。 能孵出来，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就算这些小鸡小鸭只能存活一少部分，那么，也能保证这种良种鸡的繁衍不断。 “很好，娇娘，你要悉心照料这些小鸡小鸭，尽量保证它们的食物丰富，窝处干净，剩余的蛋，也看这批小鸡的存活率，分批孵出来，明年我会在湖心岛周边建几个大型的鸡舍和鸭舍，到时候，可指着你过去管理。”霍海夸赞娇娘道。 听说能跟在霍海身边管事，娇娘顿时一喜，毕竟，黑山这边，所有人都挤在一起睡大通铺，现在人更加多了之后，晚上连地面上都睡满了人，她和王当都不好为繁衍下一代而努力。 “妾身一定按照先生交待的办法，把这些鸡鸭养活。”胖了一圈之后，略微显得白净些的娇娘朝霍海行礼道。 霍海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忙活，然之后，一边和王当往山洞外面走，一边道，“罗广叔他们的窑现在建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人会越来越多，他们的规模也必须要扩大一些，最好，能在两个月之内，将所有的寨墙修建到三丈以上的高度。” “两个月以内将寨墙修建到三丈高？这恐怕有些难，咱们可是要修建六处共十八道寨门呢！每一座寨门加上瓮城，都需要几十万砖了，十口窑烧一次，都未必能烧出建一座大寨门的砖，更加别说是周长有有近百里的寨墙了。”王当皱眉道。 “十口窑不够，就用一百口窑，一百口窑不够，就用两百口窑，寨墙修的越扎实，越高，将来咱们死的人就越少，三丈还只是起步，五丈高，才能勉强的阻挡敌军一石弓的抛射，十丈高，才能阻挡的了投石车的攻击。 所以，以后咱们是要将寨墙修到十丈以上高度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将寨墙的基座挖的那么深，打那么宽的原因。”霍海交待道。 东汉的一丈，可不是后世的三米，而是两米多一点点，三丈，不过六米多一点，跟后世的两层楼差不多高，这个高度只能勉强的防止这个时代弹跳力极强的高手，直接跃上城墙。 毕竟，后世，两米多高的围墙，随便一个搞体育锻炼的，或者部队士兵，都能轻松翻越这种高度的障碍墙，像武当山那些练古武的道长，甚至能踢到三四米高的墙上的瓶子。 而这个时代的古武技击，比后世可厉害的多，霍海和张燕，王当等人聊过之后才知道，许多人是可以直接跃到一丈多高的，比如他们自己，还有褚玉和宝儿丫头等练出了内劲的人。 再厉害一些的，比较擅长奔跑跳跃的，则是能跃到两丈左右，最狠的人，极限应该不会超过三丈。 像张宝这样武力在九十加的人，上三丈高的真定县城的城墙的时候，也要借助索钩的力量。 也就是黑山有山坡的优势在，虽然寨墙只修了三丈高，但是站在寨墙外的人，大多数时候，与寨墙上的高低落差都有四丈以上，想要隔一定距离，架设投石车等等攻城器械，高低落差只会更大，暂时来说，三丈高勉强够用而已。 “寨墙筑的越高，咱们死的人就越少？莫非，咱们这里要打仗了？”王当倒是看出了霍海的担忧，向他询问道。 “最多不过月余，太平教可能就会与朝廷起冲突，战火很快就会波及整个冀州，乃至全国所有州郡，咱们这里将会是重中之重，修好这座寨子，咱们才能够自保，才能图谋后续，修不好的话，只怕咱们还要吃很多苦，死掉大部份的人。”霍海将自己从甄平和郭勇那里听到了消息后，分析到的结论说出来道。 “可是，修那么多窑洞，建这么大的工程，需要很多的人才可能完成，人太多的话，咱们的粮食恐怕就又不够了。”王当也是有些紧张的道。 “放心，粮食我会想办法的，此时孙璋的书信，应该早就到了周边各郡，我已经写信给了孙家的管家，让他再筹集一批粮食军械和冬衣，过几天，你们就再往孙家去取一趟，有几万石粮食在，加上后续咱们从甄家和郭家得到的粮食，支应几万人撑过这个冬天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明年的话，哎……” 霍海说到最后，也是不得不了叹气，一旦战争爆发，所有的百姓就都不会种地了，到时候生意也没法做，大家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跟历史上一样，出去抢，战死小半，再饿死一小半，最终活下来的，恐怕只有一两成而已。 面对这种死局，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多救一些人。 “听褚燕说，孙家的管家已经派了几拨人来咱们黑山这边问情况，都被褚燕找由头打发掉了，说不得，孙家的人已经对咱们这边起了怀疑，这回咱们要他调粮草物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王当一边带着霍海往窑洞的方向走，一边道。 “这个你放心，长安那边开始收拾起了太平教，孙涛组织人剿灭太平教，就是大功一件，孙璋一定会大力支持，所以，这一次咱们去讨要的粮草物资，其实并不归孙家出，他不会太心疼。只要孙家管事的人看到了孙璋寄过来的让孙涛全力剿灭太平教的书信，就一定会相信，并且好生落实的。”霍海答道。 他此前也想不到，马元义被唐周举报，爆出了太平教这个雷，会让自己的这个骗孙家粮食物资的计策变的更加圆满。 不一会，他就和王当两人来到了窑洞区域，这边是一个大土山，山上的树木，都已经被木工组的人砍伐干净了，十多个冒着烟雾的窑洞和好几个正在修建的窑洞前，罗广正带着许多人忙碌。 “罗广叔，如果我想要将窑洞的规模扩大十倍的话，有什么难题？”霍海稍微看了一下正在工作的窑洞之后，开口问道。 “扩大十倍？地方倒是够，可是人手就不够了，此外，就目前的这十几口窑烧起来，咱们的柴火都有些接济不上了，扩大十倍的话，恐怕，收集柴火的人手，还要增加十几倍之多。”罗广想了想之后答道。 霍海闻言，眉头一皱，这才想起，大家烧窑，用的是木头，而由于自己要做盐，纸，香皂，需要用到蒸煮的工序有很多，对于木柴的消耗都非常大，燃料，倒是成为了寨子里的一大难题。 第四十一章 另一条生意线 霍海能想到的可以持续燃烧的燃料，非煤炭莫属了，但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搞，倒不是说它不多，在冀州靠北的方向，其实有很多。 主要是它重，在古代运输能力不够的情况下，还不如就近砍木材做燃料划算。 霍海让罗广先扩大窑洞规模的同时，开始去其它需要燃料的地方看情况，才刚走没多久，便听到了对面山坡上有妇人的哭泣声。 “怎么了这是？” 霍海发问之后，王当立即让跟在身边的几个小伙子跑过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就得到了回报。 原来，是有一个妇人的儿子午睡了之后，醒不来，晕厥了。 闻言，霍海忙过去看情况，才刚刚走进那个妇人居住的山洞，霍海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气味。 对，煤的味道。 “快，将这个孩子带到洞外去，大家都散开，从这个洞里撤出去。” 霍海的话，就是这些流民百姓们最高的命令，王当一把将那个十来岁的孩子抱了起来，往洞外走去，霍海屏住了呼吸之后，开始用脚踢地上和洞壁上的泥土，发现里面都是黑乎乎的煤炭。想来，火炕下面，也是满满的煤炭。 果然，去到洞外爬进了火炕底下查看的霍海，看到了被柴碳燃烧的煤炭。 “呵呵，还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从火炕洞里爬出来的霍海笑道。 王当看到霍海在洞里这边踢踢，那里抠抠，又爬到火炕底下去查看，好奇的问道，“这附近好几个山头开的山洞都有这种味道，褚燕说是石碳的味道，黑山就是因为这些黑乎乎的石碳而得名。不过，平时大家睡在这样的山洞里都没事啊！” “是吗？那便妥好了，这些石碳可以烧，咱们让人将它挖掘出来，烧砖瓦，煮盐，煮纸浆，炸油脂做香皂，甚至是烧水做饭取暖的燃料就都有了。 这个孩子之所以有中毒昏迷的情况，可能是这个妇人怕孩子一个人睡在火炕上会冷，在孩子的铺位旁边抠了一块砖下来，让热气直接冲上来，又把山洞口的毡毯放下来，阻止了空气流通，是毒气被封死在了山洞里，让孩子吸进去了，才有这症状的。”霍海道。 “这种石碳有毒？那这个孩子还有救吗？” “我去看看。” 霍海说完之后，立即来到了洞外，那个妇人仍然抱着孩子在向大家哭诉，这是他夫君留下的唯一血脉，让大家一定要救救他。 试了一下那孩子的呼吸，还并未断，只是皮肤上呈现了轻微的樱桃红，是轻微中毒转向中度中毒的迹象，不过霍海也不是太懂这些东西，只是让大家都散开，不要在这里围观，并且告诉那位妇人，这个孩子不会有事，让娇娘稍后给这孩子灌一些糖水，帮助其补充营养。 “你得给大家做做宣传了，千万别乱动一些做好的设施，像火炕，是必须要密封，才能保障燃烧的毒烟毒气不进入室内对人造成伤害的，那些烟筒我让你修那么高，也是因为怕你们长期吸入这些有毒烟雾，身体出现不适。”这个时代的人们科学知识缺乏，普遍有些无知，霍海只能慢慢教。 王当立即便让属下的步兵去各个人员密集的地方宣传霍海提出的这个要求，一边跟着霍海去看煮盐的场地，一边又道，“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朝廷真要来打咱们的话，就咱们目前的这点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多一些就能打的过吗？”霍海看向王当问道。 “不打的话，不知道。”王当想了一下之后答道。 霍海停下脚步看向王当道，“打的话，咱们必死。” 王当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旦开打，咱们没办法种地，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骗孙氏的粮食了，朝廷的大军只要拖咱们一阵子，咱们就饿死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让大家活下去。”霍海给王当讲解道。 “可是，要怎么让朝廷不打咱们？”王当不解的向霍海询问道。 “目前我能想到的是，尽量的减少军队的编制，尽量的将寨墙修的高大，尽量的收拢更多的流民，让朝廷觉得我们危险性不高，打又很难打，打完之后还有一大堆很难解决的问题，只有招抚一条路，是省力又轻松的。”霍海向王当说出自己的想法道。 “所以，修高寨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是吗？”王当恍然大悟道。 “是的，收拢人口也重要，不然咱们的寨墙就修不起来，而咱们的人口越多，朝廷那边才会考虑攻打我们的成本，而人口多了，就要考虑粮食问题。 所以，粮食问题，还是我们最源头的问题，现在必须要有粮食的来源。 我虽然在想办法了，但是，究竟能弄来多少，我也无法预计，现在，暂时有多少人就弄多少人来吧！”霍海点头道。 很快，他就来到了煮盐的地方，大多是些半大的孩子们在添柴加火，由于没有具体的工序规划和场所划分，显得有些杂乱。 霍海对其进行一番调整了之后，顿时就顺的多了，然之后，去到造纸的作坊的时候，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在指导他们做过一些调整之后，霍海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黑山寨这边缺乏有管理思维的人才的原因。 这些大字不识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的百姓们，做着做着就会乱起来，也难怪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必须得跟在里魁或乡老后面才做的好事情。 根本不像自己跟甄平和郭勇这些人说话的时候，说完一句他们立即会懂，甚至会提前领会意思，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只是，这样的人才，他上哪去找？ 想要那些士族子弟来跟你一个黔首来打工，可能吗？ “一旦身上打上了太平教，黄巾军的烙印，我恐怕是很难招揽到那些历史名人了。”霍海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又开始在心里想解决的办法，似乎，除了自己培养之外，没什么别的办法。 而他目前的想法就是，熬过眼前的黄巾之乱后，走历史上张燕的路，上表请降，然后抱城自守，等到三足鼎立，曹老板一统北方之后，挂个官职，苟在黑山寨，直到老死。 当然，这是在不能穿回去的情况下。 还没等霍海去看寨墙的修建进度呢！褚燕就回来了，并且给他带了两个人过来，苏双和张世平。 “你们终于来了。”霍海伸出了自己的手，才想起这个时代没有握手礼这么回事，只得改为插手抱拳。 “霍先生在黑山做的好大事啊！”张世平看了一下到处都在忙碌的人群道。 “你们不来，我的事可做不成。”霍海笑道。 其实，霍海并不想让他们看到山寨的模样，但是，之前他跟褚燕没有说清楚，只说这两人来了之后，就带过来见自己，而自己现在正在山寨，褚燕就直接把他们带过来了。 “常山国周边三国一郡六十九县所有的县城，现在都有一间铺面在我们，不，在先生你名下，先生想做什么生意，可以放手施为。” “三国一郡，六十九县，两位的手笔不小啊！”霍海眼前一亮道。 “区区几百万钱而已，不足挂齿，倒是这么多店铺，需要不少的人去打理。”苏双笑着接话道。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太懂得在做人情投资的时候，要给对方意料之外的好处，他们拿下这些店铺，可不是嘴上说的区区几百万钱而已，不仅各出了五百万钱，还动用了很多关系，欠下了一些人情，平均每个店铺的价格，都超过了二十万钱。 “这个好说，王当，帮我喊玉儿准备一些食材，晚上你们几个和我一起陪张兄和苏兄饮宴。”霍海朝王当喊了一句，便招呼张世平和苏双，去黑山唯一不是山洞的房子，即褚燕原先的聚义大厅说话。 褚燕吗，没有跟过来，反而是跟着王当，去褚玉和宝儿她们所在的妇人劳作区，找两人去了。 “霍先生不是刚跟甄家和郭家说好一起做生意了吗？”褚燕向王当问道。 “这里就不懂了吧！这叫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篮子一摔，鸡蛋就全碎了。如果咱们做出来的东西只卖给甄家和郭家，那么，咱们的命脉就会被这两家拿住。再找张家和苏家合作，就不一样了，就算一边的路子断了，还有另外一边可以支撑。”王当有些得意的道。 这些可都是霍海教他的本事，他已经领会到了精髓。 “想不到你还懂的挺多，那你知不知道霍先生弄这么多店铺来做什么生意？不会是卖和甄家郭家一样的东西吧！”褚燕再度问道。 “应该不是，不过我知道，你过几天又要去孙家拉东西了，在此之前，你应该要去周边各县，将人市上那些没有饭吃的人弄回来。”王当道。 “还要人？我人手还不够啊！”褚燕诧异道。 “不够，远远的不够，我跟你说呀……” 王当将霍海之前跟自己说的打算讲给褚燕听，换来的却是他眉头大皱，现在阶段的他，可不是这样的想法，他甚至不觉得太平教的起义会不成功，所以，他觉得，应该要找霍海聊聊。 第四十二章 深不见底 在霍海的心里，一直认为米面才是应该是粮食，其它都是杂粮副食品。 所以，从孙家弄来了的几百石小麦，被磨成了细细的面粉之后，只专供于他个人食用，他说啥时候吃，褚玉和宝儿，才啥时候给他拿一点出来。 今天随张世平和苏双两人来的人还有数十个，几大蒸笼馒头，几个鱼火锅，一个杀猪菜，便是霍海宴席上的所有食物了。 霍海，褚燕，王当，杜长四人做为地主，专门陪张世平和苏双在中央开了一席，大冷天的，吃饱喝足，身体暖和了，才好谈事情。 “我知道两位的家族经常往鲜卑，匈奴，羌人部落去做买卖，我想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霍海在大家吃喝的差不多了之后开口向张世平和苏双两人道。 其实，现在开饭不过一刻钟左右，因为，酒好，菜好，大家吃喝的速度都比较快。 “什么方面的？”苏双向霍海问道。 “主要是生产方面。”霍海答道。 “生产方面？鲜卑，匈奴，羌人，哪里会什么生产？他们除了放牧，其它方面都一无是处，就拿最简单的耕种来说，鲜卑人，匈奴人，羌人，临近我大汉边界的部落，都想种，都在种，但是，田地里收获的粮食，还不到我们汉人耕种出来的一半，能保证收获到的粮食作为次年的粮种，都已经是极好了，他们大多数时候，就是落下一些桔梗草料，在过冬的时候，给牛羊食用。”有六七分醉意的张世平很是瞧不起这些胡人的语气道。 当然，瞧不起胡人，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意识形态，身为汉人，哪怕是奴籍的汉人，也自觉自己比胡人高一等。 比张世平的脸更加红的苏双，也是吐着酒气补充道，“何止是耕种不行，在冶炼和工具制造上，他们更加不行，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一口在咱们中原不值什么钱的陶锅，在他们那边，都能换到一只羊，因为，他们大多数不会烧制陶锅。 至于铁器，那就更贵了，因为，在他们那边掌握了冶炼技术的，只有单于，大多数中小部落都没有会冶炼的人，所以，上好的铁矿石，他们只能便宜卖给咱们。而咱们冶炼打造出好的铁器，又能以高价卖给他们，一柄宰羊割肉用的短刀，在咱们这边，也就三五十钱，但是在他们那边，却可以换回来一头成年公羊。” “咱们卖给他们东西贵，买他们的东西却便宜，那些胡人根本不会算账，很多部落的人，你只需要给两石粗盐，就能牵走他们训练成熟的好马，两石粗盐才多少钱？就算运输的时候会损耗一点，也不过两三千钱，而一匹训练成熟的好马，在咱们这边，至少三万钱起步，大多数时候，能卖到五万钱。”张世平接着道。 “还有，还有牛……” 听了他们的轮番讲述，霍海算是对于中原商贾与胡人部落之间的贸易情况有了个基本了解，排除一些人力投入和风险因素，获利方面来讲，至少是十倍起步。 而且，像他们这样，打通了边郡太守的门路的商贾世家，需要缴纳的税收很少，给那些太守送点礼物，往返两地就能畅通无阻，毕竟，这个时代，也没有按照成交额来算税收这一说。 霍海趁着他们的意识还算清醒，谈兴正浓，又开口问道，“那你们觉得，什么是他们最紧缺，或者说，制约他们发展的东西呢？” “两样，盐，药。”张世平竖起两个指头道。 “对，盐，药。” 苏双拍着桌子赞同了张世平一句之后，又细讲道，“草原上的牛羊想要壮大族群，那些胡人们想要控制牛羊，就离不开盐。 因为牲畜食入的盐分不足，就容易生病，而有盐分的地方又十分稀少，掌握在单于和一些大部落手里，中小部落想要让自己养殖的牲畜补充到足够的盐份，光靠和我们小规模的交易可不行，毕竟，盐有是咱们朝廷管制的物品，所以，他们要么就是向那些大部落首领交税，要么就是跟那些大部落抢夺草场。 其实，在我们看来，争来争去，也没多大用处。 因为，有盐份的地方，被大部落占据，可大部落喂养的牲畜多，牲畜多，草自然就少了，补充到了盐份，却没有足够好的草料，这些大部落的牛羊也长不肥，繁殖的欲望也不高。 所以，那些草原部落，流动性比较大，风水也是轮流转，抢赢了的部落，风光一时，三五年之后，说不得又因为供给不平衡，又落魄，或者被别人吞并。 至于药，那就更了不得了。 他们那边信巫医，但其实那些巫医，并不能治好多少病症，大多数人胡人生病受伤了之后，只能靠硬挺过去。 如果，先生你能弄一些可以治好伤风感冒的药剂在那边售卖，所有部落，都会把你奉为座上宾。我们两家，当初就是靠着这一套，在诸胡部落里，打开门路的。” 苏双和张世平说的这些，基本都是这个时代公开的秘密，然而，能将盐铁和药物走私到胡人部落那边去的人却不多。 因为，不仅仅是官方有限制，边郡的百姓因为与胡人的成见，还自发的限制这些东西过去，不允许胡人壮大，而一个汉人大夫，如果去胡人部落行医卖药，则是会遭到所有汉人的唾弃。 然而，霍海则并不是这么想，在他的眼里，周边的诸胡其实和汉人都是一国的，只是民族不同而已。 而从战略角度分析，与他们贸易，不仅能解决他们的生产问题，使得他们的生活富裕起来，减少边境摩擦，还能让自己获益巨大，解决自身的许多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啪！~” 霍海朝褚玉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盐罐子，很快就被她捧了上来。 “这是？” “盐，上好的雪花盐，比青盐的咸味还纯正，你说这东西，一石能从胡人部落换回多少匹马，多少头牛羊？”霍海将盐罐子推到两人面前，示意两人品尝道。 “比青盐还好的盐？” 张世平和苏双有些不信的伸出手指在罐子里面沾了一点，放入口中砸吧了一下舌头，顿时便觉得口腔内咸水横流，怕只有盐中之精，才会有这样纯正浓郁的咸味吧！ 霍海在他们尝盐的时候道，“此盐只需要一小勺，就能将这么一大锅食物变咸，补充我们在坐这么多人的盐份所需，比起你们之前运送的粗盐巴不管是在体积上，重量上，还是含盐量上，都要优胜好几倍。 而且，由我直接向你们供货，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你们每次往诸胡的地盘走货的时候，四处筹措盐巴，甚至走官府的门路，高价买官盐。” “霍先生此言当真？”张世平和苏双的酒瞬间就醒了，表情十分认真的看向霍海道。 “当然是真，像这样的雪花盐，一石至少可以抵你们之前的三石，这等于扩大了你们三倍的运量，你们原先一车运十石粗盐，只能换回十匹马。 现在，一车运十石盐，至少可以换回三十匹马。 而我不管你们拿它去各个部落换多少匹马，一石盐我只收你们一匹马的价格，让你们至少净赚两匹马。当然，用牛羊结算也可以，一马抵二牛，一牛抵十羊，依此价格换算就行。”霍海给了两人一个准确的价格道。 “如此，这个生意大可以做得，只是，我等将一车盐运过去交易，就凭白得二十匹马的利润，实在是有些多了，我们可不好厚着脸皮拿这么多，不若，照之前我们分账的数目，你四，我们两家各三吧！如此，我们也安心一些。”惊觉自己对霍海的投入瞬间回本的张世平和苏双两人快速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由张世平开口道。 这两人可都是人精，知道什么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霍海第一次和他们合作，拿出来的都是比青盐还好的雪花盐了，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好东西，适当的将利润分润出去，更加有利于长期的合作发展。 毕竟，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冀州北部，距离鲜卑，匈奴的地盘可并不远，一两千里而已，马队拉车走，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走一个来回。 此外，可别以为他们此前用一万钱，就可以买到一车盐，然之后从各个部落换回十匹马来，投资回报率在一比几十，但是，实际落到他们口袋的，却并不多。 因为，整车整车大批量的弄盐，你得找关系，花费的钱，可能比买盐的钱要多几倍，像之前，他们一次弄十车盐，去草原上换一百匹马回来，至少要拿五十匹马卖出来的钱，做上下打点，以及人工路费消耗的成本，只能净赚五十匹马。 而现在，十车盐，他们能换回三百匹马，拿一百匹给霍海做成本，拿二十三十匹马卖出来的钱，打通边郡的关节，和用作人工路费等方面的开支足以，还能赚一百七十匹马以上，比之前的利润高了三倍多。 在张世平开口之后，苏双又再度开口补充道，“如此好盐，别说是在诸胡，就是在中原，也能卖出高价，这里面的利益可是十分巨大的，霍先生……” “两位兄弟无需如此客气，我说了只拿这个数，就是拿这个数，此外，这盐在中原地区的售卖权，我已经与甄家和郭家协商好了，由他们来经手，你们只负责诸胡地区的销售。”霍海打住苏双的话头道。 敢情，霍海让自己两人盘下铺面，还不是用来卖盐的，而且，他的生意，还不只是与自己两家合作而已，还有甄家和郭家，说不定，还会有其它什么家，明白了这一点的两人，只觉得霍海此人深不见底，当即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又问起霍海，还有什么其它方面的生意要做。 还别说，真有不少，毕竟，铺子不是白盘的。 第四十三章 释义 在很多人眼里，做生意就是卖东西，其实不是这样子，有买有卖才是生意，霍海要做很多东西去赚别人的钱，壮大自己的实力，那么就需要许多原材料来做产品，这些店铺除了卖一些黑山寨的产出之外，收购各种原材料，发布各种招募信息，或者是帮助霍海收集当地信息，才是这些店铺最重要的业务。 只有像霍海这样后世来的人，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 一餐饭要谈的，绝对不仅仅是盐那么简单，牛羊皮货同样是霍海长期且大量需要的物资，因为，这里是河北，这里没有足够保暖的衣服，是会冻死人的，是会很大程度限制这里的百姓的生产的。 比如，像现在，大雪一下来，大家想要去外面砍柴，寻找枯草来喂牛马，就有些困难了，也就是现在山寨的牛马数量不多，靠着一些粮食麸皮就能度日，真的有几千上万头了，每天需要消耗的草料都是十分惊人的，需要大量的人去山里收割，没有御寒的衣物，他们会被冻伤。 陶器，铁器，山寨里都能够大量，批量的制造，比张世平苏双等人自己养活一帮人来制作的成本要低一些，产量要大的多。 这个方面霍海还没开口跟两人说价格，两人就主动给了个让利很多的价格，因为，他们很期待，后续霍海还能发展壮大到什么程度，甚至，他们都不担心霍海跟太平教的纠葛。 如果太平教真的能成事，他们肯定会在新的体制下，占据一个重要位置，这就是这个时代世家甚至一部分豪强非常通用的两边下注的手段的。 哪怕太平教最终没能成事，只要太平教发动，他们两家遭受的损失肯定是最小的，因为，太平教不会去抢跟自身有合作的张苏两家。 类似的投资，如果在乱世，他们两家可能会投更多的主子，历史上的袁绍，公孙瓒，刘备，可都受到过他们两家的资助。 啤酒也是很容易把人喝醉的，因为这是霍海自己用大麦酿的，度数比他带过来的那些哈啤要高好几倍，达到了十度左右。 所以，最终两人是被抬着下去休息的，倒是酒量较大，难得喝一回酒的褚燕，在他们被送走了之后仍然坐在桌子上没有起身，一把拉住霍海道，“先生为我黑山寨一路绸缪，确实是让我们顺风顺水，快速壮大了起来，可是，黑山寨是属于太平教的，我们太平教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您，似乎不能为我们做主吧！” “是么？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跟你要做的事情并不冲突啊！”霍海坐下来看向褚燕道。 “我们是要造反，推翻刘宏那个昏君，解救全天下受苦的百姓，而先生你，只是想救寨里现在的这些人，只是想自保。”褚燕很是慷慨大义的道。 霍海眉头一挑，看向褚燕还长着几颗麻子的脸蛋，想不到这娃还心怀天下呢！ “你确定，我跟你解释清楚，你听的懂？”霍海一脸认真的道。 听他这么说，一旁还没有离开的王当和杜长顿时也露出了一脸期待的神色，想要听霍海讲讲。 “你们怎么就认为，推翻了现在的皇帝，天下一定就会好？”霍海首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道。 显然，这个问题，褚燕是回答不出正确答案的，但是，他有对张角的狂热信仰，开口道，“大贤良师心怀百姓，一定比那个昏君更会治理天下。” 霍海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想不想一跃十丈高，力举万斤，或者说凌空飞翔？” 褚燕不知道霍海所说的意思，从本心出发，他答了霍海一句，“想。” “那你能做到吗？”霍海又问道。 褚燕摇头道，“不能。” “张角目前的状况，就是他心里想管理好国家，治理好百姓，但他做不到。跟你想要一跃十丈高，力举万斤，凌空飞翔一样的难以做到。”霍海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比喻，浅显化的告诉褚燕道。 “你凭什么认为大贤良师做不到？”褚燕不服道。 “凭他属下没有几个读书人，凭他得不到那些掌握了知识，掌握了生产技术的士族的支持，就拿你来说，你算的出来，黑山这两万多人，一天吃多少粮食吗？算的出来，他们需要种多少地，才能养活自己吗？你能带着他们种好田吗？ 我估计你是不能的，你看看山寨里这些百姓，没有人组织，他们就是一团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想不到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 而太平教在别处的些统领，大多还不如你，他们大字不识，管不好民众，抓不好生产，如何能治理国家？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你们所用的策略，鼓动民众，攻打郡县，挟裹更多民众，去抢劫更多的地方，最终，打下所有的州县，让朝廷的统治崩盘。 你知不知道，让全国的老百姓都不种田，跟着你们去造反，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大家想种田，恐怕都没有粮种去种了，而等到第二年的庄稼长起来，可以吃的时候，可能已经有一大半人已经饿死了，你知道这些饿的人在饿死之前会做什么吗？你应该知道的。 他们会失去理智，会继续抢劫那些手中有食物的人，而且连死都不怕，其最终的结果，会比死一半还要恐怖，十存一二的情况都可能出现，这样的后果，谁来承担？谁负的起责？” 霍海的讲话非常的浅显易懂，在他的说完了之后，褚燕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断幻想，天下人一年不种田是什么后果，而越想，他就觉得越恐怖。 在所有人都种田的情况下，尚且有那么多人没饭吃，所有人不种田，那这天下，岂不是人间炼狱？ 想想都阔怕呀！ “公子是当世顶尖的智者，就兄长你的脑子居然也敢质疑他……哎……”褚玉叹了一口气，眼神向霍海询问，她觉得，应该把霍海是从天外来的消息也告诉自己的兄长。 毕竟，他是黑山寨的债主，又是疾风营的统领，虽然，现在不管是山寨，还是疾风营都更加愿意听霍海的，但作为山寨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更应该与霍海的理念保持一致，保持团结才行。 霍海知道她的意思，想了想之后，朝褚玉点了点头，又指着褚燕道，“从明天开始，教他写字，算术，每天睡前一个时辰，没学足不准睡，褚玉你监督。” “我，我学那玩意干什么？”褚燕抓着头皮纳闷道。 读书识字对他来说，可比加练半个时辰抛石锁还让他难受。 “你不是心怀天下么？还想不想救更多的百姓了？”霍海质问褚燕道。 “救百姓，我有一身武艺就行了啊！”褚燕将双拳握紧道。 “一身武艺，能打死几个人？又能救多少人？将来若真是要上战场，你连一个复杂些的军令都看不懂，也传达不下去，你觉得，你能带领多少人？” 霍海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褚燕整个都愣住了，此时他才意识到，那些大士族，之所以能身居高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能管理门下数千，甚至数万的人抓生产，他们与朝廷的政令沟通交流没有障碍，而这，便是太平教的短板，霍海，正在帮助他们太平教补足短板。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褚燕，总算是知道，张宝为什么将大方统领的令符交给霍海，而自己，可能连做个小方统领的资格都没有。 “从今日起，我要发奋学习，小妹，走，咱们这就读书去。”褚燕倒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想通了事情之后，他就急不可耐的要去做。 不过，以他当下的水平，可还没到能读懂某一本书的程度，还得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所以，褚玉，只能先教他汉语拼音，而与他同时学习的，还有步兵营和疾风营的所有伍长以上军士。 不怕反贼狠，就怕反贼有文化，历史上，造反成功的人，要么就是有文化的人，要么就是在造反的过程中不断学习，让自己更加有文化的人。 霍海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就只能等结果了，没有谁要求他非要救下更多的人，或者说必须解决这个时代的所有问题。 就像现在，他就不知道黑山以外的一些变化。 在广宗县的张角，正拿着一张记录着霍海在黑山寨干的所有的事情的帛书仔细观看，他的案几前，张宝张梁正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待得他放下帛书之后，张梁急不可耐的向他问道，“是他吗？” “大致是没有错了。”张角抬头看天道。 “那……” 张梁欲言又止，张角却是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道，“这就是我们的命，在起事之前，我会去见他一次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张宝更显豁达的道。 既然已经走上了对抗上天的路，脚步就需要坚定一些，惜命的人，又怎么能成大事呢！ “满足他，他要做什么就让他放手做。”张角看向张宝道。 “他好像对收拢民众和经商比较感兴趣，黑山现在有两万多没有饭吃的百姓跟着他做事，而且，他已经与甄家，郭家，张家和苏家搭了关系，这几家都是北地商贾世家。”张宝道。 “经商能救民？”张梁皱眉道。 他不像张角，有对《太平清领》里面某些提示的绝对信仰，也不像张宝那样见过霍海本人，目前对于霍海更多的是质疑。 “聚集了两万多没有饭吃的老弱妇孺，两个月了，还没有饿死人，这就是一种我等都不能企及的本事了。”张宝道。 “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张梁有些不服气的说了一句，决定回去之后，就发动自己管辖区域内所有没饭吃的人到黑山去。 “行了，不要讨论这个事情了，还是看看眼下咱们该如何与汉庭抗争吧！唐周那个逆徒坏事，马元义在洛阳那边可能有危险，咱们需要提前发动了。”张角皱眉道。 第四十四章 正确的信念 张世平和苏双在黑山待了三天，亲眼看到这里的人口从五万多变成了十万左右，让他们意外的是，黑山寨不仅没有因为多出来的这么多人而乱成一团，反而，加快了各方面建设和产出。 这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线的人，很感激在绝望中拉了他们一把的霍海，基本都会十分听话的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黑山寨的寨墙一天天在变高，然而，黑山的雪化完之后，天上却再也没有雨雪下来，腊月初的时候，张家和苏家的商队过来黑山拉货了，足有两百车之多，光是盐就有三十车，共三百石。 同时，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在疾风营骑兵的护送下，开始往周边各县，进驻到现在已经归到霍海名下的店铺中，他们并没有带什么货物过去，而是要先将这些店铺进行一番装修，倒是能先作为一个联络点。 比如，甄家和郭家这段时间就联络到了许多想将家里改装一下的大户，而且，价格还不低，很多在黑山学会了修建暖炕，安装暖壶的流民，甚至健壮妇人，都被霍海编成了施工队，二三十人一组，派往每个县，他们会先在这些店铺里集合，在那些早期入驻店铺，已经搞清楚了县城的情况的熟人的带领下，去往各家做改造工程。 霍海能在常山周边三国一郡所有的县城盘下铺子，给他们派工人，倒是让甄平和郭勇比较意外，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士族们对于白纸的狂热，他们大多是不问价格的，直接问甄平手里还有多少纸，想要全部拿走。 在得知这样的纸只比原先的蔡侯纸的售价只高三成之后，他们给甄家和郭家下的订单都是万张起步，甄家在半个月时间内，接了三十多个房屋改造工程，卖出去了两千多石盐，以及八十万张纸。 郭家也同样不少，近三十个房屋改造工作，两千多石盐，以及七十多万张白纸。 最关键的是，这些消费全是冀州本土的，而且，只是在常山国周边的三国一郡，不到冀州一半的地区。 毕竟，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主要是靠河北士族支持，目前这边是全国士族大户最集中最多的地区。 看到甄家和郭家上百车上百车的粮食往黑山拉，这边聚集的百姓们就越发的安心了，对于霍海的拥护程度，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哥就是个劳碌命。”霍海喝了褚玉递过来的一杯热茶，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吐槽了一句道。 当他在躺椅下坐下来之后，宝儿便很是乖巧的给他捶起了腿。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往咱们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褚玉将一个羊肉包子递给霍海道。 人一过万，就无边无沿了，现在，黑山寨却已经聚集了十万人左右，挤满了南寨门前这一块十几个山头，霍海每天只需要在各个工地和产业转一圈，就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吃饭了。 褚玉和宝儿等人只恨自己太笨，帮不上霍海什么忙，只能尽量照顾好他的起居。 “现在是田地里没有收成的寒冬腊月，没有饭吃的百姓们只会越来越多，后面可能还会更多。”霍海大口的吃着包子道。 不过，他的一个包子还没吃完呢，就看到有人快速的从山坡下面跑了上来。 “先生，褚营长在望都县拉了好多粮食军械回来。”负责寨门守护的林三向霍海禀报道。 “军械？你确定？”霍海皱眉道。 “是的，军械，不仅有刀剑长矛，有很多铁甲和黄弩。”林三原本是喜上眉梢的，然而，看到霍海皱眉的表情，却是有些不解了。 褚燕在孙家拉回来很多粮食军械，难道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哎，终于还是要开始了，我写封信，你让人快马去送去甄家和郭家问问。”霍海长叹了一口气道。 “公子说的是什么？”褚玉不解的道。 “朝廷与太平教的战争，一场打掉汉朝四百年底蕴的战争。”霍海虽然很饿了，但是一点也没有了吃下一个羊肉包子的胃口，站起身来，就往山寨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边头，果然有数百辆大大小小的牛车和马车正在排队准备进入寨中，没错，现在黑山寨的寨墙，已经基本完善了，只有在六个寨门的位置才可以进出，而且，寨门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十丈，各道寨门上都修建有城门楼，加上山坡的落差，足有十五丈以上的高度，看着，就像移动高大的城门楼，直接从地面修到了半山腰的高度一般。 最巧妙的设计是，各个寨门前只有小片的空地，如果有兵马前来攻寨，并不能在寨门前摆开阵势进攻，这不仅绝了那些小股兵马打下寨子的可能，也能让那些带大队伍来的人束手无策。 待得霍海过来之后，在粮车队伍后面的褚燕才打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给霍海。 “孙家的大管家说，这是孙璋给孙涛的信。” 霍海也不急着问他带回来了多少东西，直接打开了信封看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字其实跟后世的差别不大，繁体和简体的差别而已，霍海稍微琢磨了一下，就能和简体对上号，知道它的意思。 才看了一个开头，霍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来，大汉的官僚体系，都是这样的操作。 马元义在河内郡被捕了，正送往洛阳，同时被抓获的还有数千太平教的教徒，孙璋知道孙涛在老家剿灭太平教，便让他即刻送几百个青壮的人头到洛阳，如此，他便可以给孙涛表功，给他运作一个杂号将军的职务。 至于人头怎么来，看到孙璋写的这么轻描淡写，霍海就知道，无非是杀良民百姓充数而已。 当然，孙璋没有忘记顺势贪污一拨，孙家之所以能有这么多府库才拥有的军械和粮食，是因为孙璋在官面上帮他运作的效果，他的子侄要帮助朝廷剿匪，陛下大家赞赏，地方府库是不是要支援一拨？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东西会便宜了黑山寨。 “接下来，山寨里就要开始备战了。”霍海将信收入怀中道。 “备战？”褚燕有些诧异的看向霍海道，他觉得，自己再过几天，还可以找个由头，去孙家拉一批东西来。 “对，备战，从明天开始，早晚各一个时辰，全山寨的所有人，都要进行一定的训练，至少保证在有敌人袭击山寨的时候，知道自己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什么。”霍海点头道。 “朝廷要派大军来剿灭咱们了？”褚燕愣道。 “就你，还不够格招来朝廷的大军，是你那位大贤良师要跟朝廷干起来，最迟下个月起兵。”霍海转身往寨门前的那块空地走去道。 “这，这不可能，没有人通知我啊！”突然感觉自己被太平教抛弃的褚燕纳闷道。 “你的任务不是一向很明确么？帮助我管理好这些没有饭吃的民众。”霍海白了一眼褚燕道。 “可，可战场才是发挥我作用的地方啊！”褚燕只感觉胸口堵的慌，恼火道。 他这些日子，除了苦苦训练疾风营的士兵之外，还努力的学习认字，算账，现在都已经能读写一百多个字了，虽然都是霍海教的简体字，但做这么多准备，不就是为了在战场上大放光芒么？ 他自认属下三百骑兵有不输给朝廷精锐骑兵部队的战力，如果起事，自己一定会成为黄巾军的一支王牌机动部队。 可现在，霍海告诉他，自己负责后勤，不上战场，这种失落感，让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霍海仰头看了看天，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很快便点头道，“确实，你是骑兵部队，战场才是发挥你最大作用的地方。” 闻言，以为霍海改了主意的褚燕顿时一笑，正准备夸一句霍海英明神武，可是，霍海却还有下半句。 “一旦开打，战场上一定有不少孤儿寡母，跑不动，逃不掉的，受伤的，胆怯的，掉队的…… 你的马快，就由你负责把他们这些人收拢到一起，带回黑山来吧！” “我，我属下的骑兵全部都是善骑之士，一人双马，加上这次我们从孙家运送过来的装备，我们能全员配上铁盔，轻铁甲和精铁打造的长兵器，这样的骑兵部队，连朝廷都没有多少，你让我们做这些事情？”褚燕为自己争取道。 其实，有了霍海让人帮他们打造的马蹄铁以及双边马镫，高桥马鞍，褚燕觉得，自己带领的骑兵一定是当世最强层次的，而用当世最强的骑兵，去做一些捡漏打杂的事情，让他觉得亏的慌，就好像精心做好的一桌子好菜，却拿去喂猪了一样。 “你的思维在我看来很奇怪，军队，可不只是用来厮杀，搞破坏的，在我看来，军队的更大使命应该是保护，对百姓，对国家，对民族的保护。 而且，你千万不要觉得，你们以后没有机会打仗了，往后数十年，甚至直到你老死的时候，这个天下可能都是战乱纷纷的局面，到时候打仗会打到你吐，现在，养精蓄锐，培养底蕴，只是为了未来的爆发。”霍海一脸认真的道。 这些日子，霍海给军士们提供的，可是荤素搭配的精良食物，甚至还有少量的羊奶，牛奶等补身的饮品供应，在这种的营业补充下，如果没有一些年龄限制，他们大多人练出内劲，都不是不可能。 可他不希望自己下大力气培养出来的是一帮杀才，没有正确，正面信念的军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是魔鬼。 第四十五章 黑山寨还是黑山城？ 整个黑山寨都动了起来了，从青壮男丁，到健壮的妇人，再到半大小子，甚至是十岁以下的孩子，都知道在锣声敲响之后，应该去什么位置，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一些守城的器械也开始在寨墙上面架设，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会像霍海一样，在城墙上架设好了床弩和投石机后，就开始让大家不断的试***准的查看抛射距离和落点，并且，在地面上给大家设置标识。 这一番工作下来，站在城头上的守城人员，只需要看到下面的人走到了什么地方，就知道要使用什么武器杀死他们了。 “多喊些人来帮忙打造器械，制作床弩和投石车的木料要不停的泡制，很快张世平和苏双那边就会为我们收很多牛筋回来，以后咱们都会用的上。”霍海在查看寨墙的防御的时候，朝负责打造军械的张渔和张舟两兄弟道。 要知道，打造临时用的攻城器械其实很简单，十天半个月就能成，因为用完基本就废掉了，会直接扔掉，但是打造布置在城头长期用作守城的器械，用料却是很讲究的，木质需要硬，还要经过多泡多晒，使其不会开裂，变形。 现在城头上的这些器械的材料，都是孙氏的管家从各个郡守和国相那边要来给孙涛用的，是早就泡制好的木料。 此前褚燕在孙家还拉回来了一百架大黄弩，就是一种用泡制好的黄杨木制作的手弩，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操控，霍海将其拆解了两柄之后，模仿这些弩，制造了一种简易的床弩，射程达到了三四百米，基本能杀伤到黑山的山脚下的范围，现在已经打造了数十具之多了，但是，霍海仍然觉得不保险。 “先生，甄家那边和郭家那边都在催咱们多派些人手去帮助他们修建暖房呢！咱们还要增派人手来做这些？”王当看着寨墙上，整排整排的床弩和投石车道。 “我的目标是将这些防守器械布置满整个寨墙，让人只需看一眼，就生不起攻打我们的心思。”霍海指着根本望不到头的寨墙道。 黑山寨的寨墙，可是将黑山附近数十个山头都圈起来了，连绵好近百里，修的比长城还要高大宽厚一些，这么大的范围，需要很多人值守，更是需要足够多的防御器械，才能起到防御作用。 而想到山寨还要打造几千，甚至过万架床弩，投石车之类的东西，王当等人便是一阵头皮发麻。 敢情今后一段时间大家别的都不干了，专门修建这些东西？ “先生，甄家的甄平公子和郭家的郭勇公子亲自来了，在小寨接待处。”正当霍海想要在寨墙上再做一些安排的时候，林三跑上来道。 所谓的小寨，就是霍海让人在距离黑山寨三十里处设置的一处哨卡，最开始是用来给散出去的骑兵部队补给，阻止一些无关人员打探山寨消息的。 现在么，它的作用其实是接待往来车队和山寨进出工匠的一个歇息点。 因为，山寨最近的出货量已经非常大了，接应过来的流民比较多，让这里的规模也大了许多，算是黑山寨的一个前哨站了。 “直接让他们来大寨吧！这里已经不需要对他们保守秘密了。”霍海稍微想了一下之后道。 很快，几匹快马便从大寨去往了小寨方向，霍海则是喊了褚玉和宝儿来准备酒食饭菜。 实话，霍海在后世也不是什么常做饭的人，他的那几下子，这几个月差不多都传授给宝儿了，当然，现在宝儿做饭，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动手，甄家和郭家的厨子在这边学习了也有月余，大多的时候，都是他们在动手干一些洗洗切切的工作。 看到黑山寨高大的城墙的时候，甄平和郭勇自然是一脸的懵逼，虽然褚燕和一帮游侠们在这边已经聚义了两年多，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山寨，可这他么是一座山寨的模样？ 整个冀州，恐怕也只有邺城的城门洞，能与这寨门相比了吧！ “季安兄和伯晟兄来了，快快里面请，酒菜早就为你们备好了。”霍海在山寨门口插手抱拳相迎，带着几个随从一起来的甄平和郭勇，也是笑着跟他见礼，然之后，带着满脸的疑问，和他进到了第一道瓮城后面的寨墙上的一个大厅之中，这里，炭烧的火锅，卤煮好的肉食早都已经布置上了。 “我等原以为，黑山寨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寨，却不想，它比邺城的城墙建的还要高大，叫它黑山城也不为过。”酒肉虽香，但是进入到瓮城的城楼上的甄平还是先感叹了一句道。 不上到这样的高处，他可是看不到黑山寨的模样的，光是一个南寨门，便是修建有三道瓮城，四堵关墙，哪怕甄平这样不知兵事的人，在看到这样的城门设计之后，也不由的会幻想一样，如果强攻这样的营寨，需得填多少人命进去，这还是他不知道霍海在这些高大城墙上还设计有很多后世他在电影里看到的设计。 “这世上，可并不都是像季安和伯晟你们两位一样，愿意正正经经与我合作经营，拿我需要的东西与我易货的人。” 霍海言下之意，自己必须要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两人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就以目前的这个趋势来看，霍海积攒家业的速度，应该是北地最快的，因为，此前他们收到了消息，霍海不仅在与自己两家合作，还与张家和苏家在合作，好在霍海对于那两家有规划，他们的市场在诸胡部落，与自己两家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冲突。 几人分宾住落座之后，郭勇就率先开口了，道，“此次我二人前来，有两件事情要与你谈清楚。 当然，首先咱们要说的，是这第一条，我们想问，先生与太平教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有没有到不可分割的地步。” 霍海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从未加入过太平教，自然也没有分不分割一说，我与他们和与你们一样，都是合作互利的关系。” 闻言，甄平和郭勇略微松了一口气道，甄平接过郭勇的话头道，“如今，朝廷有收拾太平教的意图，而太平教，也开始蠢蠢欲动，此前我等就与先生讲过，我们各自的家族，并不看好太平教能成事，不若，现在弃了与太平教的合作，与我两家，甚至，也可以加上张家和苏家，我们五家一起合作。 如此，先生您要什么资源，便有什么资源，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有销售上的阻碍，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牲畜，来招募，养活更多的流民。” “这是对我的一种劝说么？”霍海笑着看了两人一眼道。 两人郑重的点了点头，等着霍海的态度。 “其实，不止是你们两家，我自己也并不看好太平教能成事，从我这段时间管理山寨的过程中，我就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其实，眼下的情况是，我，或者说，我们，不与他们合作，是不行的。”霍海抛出了一让甄平和郭勇眉头皱成川字形的论点道。 “不合作不行？这是为何？”甄平问道。 “你们家里都有人在洛阳，或者在朝廷治下各州做官的人，那么，我想请问你们，朝廷的武备怎么样？”霍海向两人反问道。 “朝廷的武备？”甄平和郭勇一愣，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方面的消息，然之后，他们的眼神顿时变的凝重起来。 朝廷有武备吗？或许有，但那是在洛阳附近，洛阳以外的地方呢？就拿这常山国来说，周征手下的郡兵还不到三千人，分给十三个县，一个县能有多少？两百来人，这点人能够守的住一座县城？ 不能的，因为，太平教在一个县城的教徒，是这个人数的十倍以上，而且，你无法分辨他们是谁，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 也就是说，一旦太平教发动，大多数的县城都有可能被他们攻破，而县中富户，比如，甄郭两家要面临的是什么？ 被他们抢劫而已。 见到两人的眼神，霍海就知道他们已经懂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看好太平教，我们是一致的，而对于他们能造成的破坏，我们也应该有一个清楚的认知，相信，两位也想要在天下大乱的时候，保住家族的基业吧！” 甄平和郭勇点了点头，插手作礼向霍海问道，“不知，先生可有教我等？” 霍海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客气，又笑道，“你们的家族中，应该早就有各种应对乱世的方法，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闻言，甄平和郭勇迅速开始眼神交流，显然，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有多很多讨论，他们各自家族里对于霍海的态度就是，尽量争取，实在不行，则是想办法两边下注，却想不到霍海早就猜透了他们的心思。 “如果我们两家冒着风险继续和先生合作，先生能否保住我两家在此次大乱中的平安？”甄平十分郑重的问道。 “只要你们两家没有傻到告诉大家，那些雪花盐和白纸香皂是太平教做出来，让你们转卖的，那么，问题应该不大。”霍海没有打包票道。 他越是这样不把话说死，甄平和郭勇越是担忧，郭勇接话道，“我们当然不会傻到这么做，按照先生所说，那雪花盐和白纸，香皂，我等大多都是当做礼物赠送出去的，别人问我们，我们也都说这是我们两家付出巨大代价制作出来的精品，数量有限，对外出售只亏不赚，毕竟，咱们出售的价格，比普通盐和纸高不了多少，这才让大家打消了对这些东西的觊觎。” 霍海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们两人此时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霍海下线的经销商，而那些找他们订购雪花盐和白纸，香皂的士族，则成为了这几样商品的经销商。 至于这几样商品，则由于霍海的饥饿营销和上层社会的礼品化运作，成功的被这个时代的人定位为了高端商品，今后，即便霍海产出的多了，它也仍然能在很长时间内保证其高端商品地位，直到下一次霍海推出更优于现有产品的东西，这些东西的价格才会下降。 第四十六章 饕鬄之口 甄平和郭勇在霍海这里得到了太平教起事之后，不会抢劫他们家族的承诺，心就放下来了一大半，至于官面上这边可能碰到的问题，就归他们自己解决了。 当然，得到霍海这个承诺，他们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开春之前，不管他们多困难，都要帮霍海搞到一万石粮种来，明年哪怕太平教真的跟朝廷打起来，霍海也还是要领着大家种一些粮食的。 因为，只有多产出粮食，才能少饿死人，粮食生产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像现在，雪化了之后藻苲淀四周的芦苇荡子就再度进入了开发状态中，数千青壮百姓和数百头耕牛每天都能在那里开发出千亩以上的土地出来，以备明年春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和霍海谈定了太平教的事情之后，甄平和郭勇便开始说第二件事了，两本由纸张装钉的厚厚的账册被两人推给了霍海。 “什么鬼？”霍海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繁体汉字，皱眉道。 “这是账册，做暖房，建暖炕，还有出手雪花盐，白纸，香皂的收益账目都在这了。”甄平解释道。 霍海闻言，看了褚玉的方向一眼，很快，一个只有几页纸的小册子被褚玉拿了过来，翻开册子之后，她只是在后面的结余看了一眼，就拿起甄平和郭勇的册子，直接看最后的结余，将其推到了霍海的面前。 “这个账目应该不对，账本是你们两家的账房管事做的，还是你们自己做的？”霍海将账本递给他们两人道。 “就看一个结余，就知道账目不对了？”甄平有些意外的道。 霍海点了点头道，“因为太不对了，比我们出货时的预算差三倍。” “三倍？” 甄平有些意外，拿起霍海手中的那个册子，顿时看到了一串串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符号。 “这是？” “代数符。”霍海答道。 “代数符？怎么认的？”甄平又问道。 霍海看了一眼褚玉，很快，她便給甄平和郭勇两人讲起了这代数符来。 “按照我们的出货和出工来计算，你们除去之前运送过来的粮食，还应该付给我们七万三千二百石粮食，但是，你们这边总账，是两万三千石粮食。”对照了一下两个账本指给他们看道。 闻言，甄平和郭勇两人顿时眉头一皱，他们可是知道家里的人从这边拉了多少东西回去的，绝对不止两万多石粮食，但是，他们两人之前是看过账本的，错应该是不可能错的，可是，霍海这边的账目，貌似也没有错。 而且，他们所做的账目，居然那么的一目了然，在认清楚了数字符之后，居然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看完了。 因为，他们进是进，出是出，用的是借贷记账法。 而对于出货利润的计算，他们也有固定的标准，至于这个标准是怎么来的，他们就不得而知，然而，看到那个数字之后，甄平觉得很合理。 因为，霍海要的价格根本不高，至少在他看来一点也不高。 “这，究竟是哪里不对？”甄平和郭勇将自己的账本和褚玉的账本反复看了两三遍之后道。 “因为你们的记账法不对，有很多算错的地方，此外，我给你出货，计算的是成本价，你们的账房给我们粮食，却是先将易货的收益按照实际价值换算成钱币，再按照这些钱币的数量，以市价换算成粮食。这两翻溢价出来，即便账目都对了，也有一倍多的差距，何况是账目不对？” 霍海是意思就是说，用黑山寨的产品换来的东西，他们是按照实际价值估价，计算盈利，可当他们支付给黑山的粮食的时候，却是用市价来计算粮食数量，要知道，入冬以来，粮食的价格，可又涨了五成以上，每石豆都卖到了八百钱以上，可当初，甄家进购这些豆的时候，还不到四百钱一石。 “可否请褚姑娘，用借贷记账法的方式，帮我算一算这些账目？”甄平搞懂了差距之后道。 褚玉向霍海看了看，霍海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便开始提笔计算，宝儿也在一旁帮她磨墨，提笔记录数据。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所有的进账和出账，就都得出了一个数值，而这个数值，比之前他们算出来的两万多石，多出了一倍，如果算上两头的市价和成本的价格差，差不多正好是霍海之前算出来的七万多石。 “此法甚妙，来人，你们即刻持此单，回去盘点库房，若是差额相差无几，就让家里再送十万石粮食到黑山来。”甄平将褚玉算出来的一个纸条用汉字抄写一遍之后，递给身边的一个随从道。 账务确实可能错，但是，家里库房存放的东西的数量，是不可能出错的，毕竟，就算按照甄家的账目算，也还差着两万多石粮食也就是两千万多万钱的差距，这么巨大价值的差距，是钱，是物，仓库里都会有一些东西。 “甄兄，十万石粮食，可有五万石要算在我郭家头上。”郭勇此时也开口道。 甄平点了点头，插手朝霍海行礼道，“门下账房办事不周，让先生看笑话了。此次我们运送了两万多石粮食过来，再补十万石，就比本应该给先生的七万多石，多了五万石出来。这五万石粮食，就当是我们两家给先生赔礼之物，还望先生笑纳。” 要说这世上谁家能有这么大气，因为一点账目上的小错，就拿五万石粮食做赔礼，也就只有无极甄氏了。 要知道，历史上陶谦属下杀了曹操的老爹，也不过开出每年陪二十万石粮草的价码，而陶谦那个时候可是富庶的徐州之主，拥有后世差不多两个半省的土地资源，和数百万民众的税赋支撑。 “结算的时候，数额有差距，补上便可，季安何必如此。”本来因为山寨要多得五万石粮食，而兴奋不已的褚玉等人万万没有想到，霍海会给甄平这样的一个答案。 那可是五万石粮食，山寨现在已经有十几万人，一个月就要消耗十几万石以上粮食，而从现在到明年秋收，还有长达七八个月的时间，最关键的是，山寨的人口还在与日俱增，粮食缺口，十分的巨大，哪怕是百万石，也未必够吃的。 “呃，这个，实在是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甄平再次拱手弯腰道。 他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霍海也不好再拿捏，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道，“季平有话就直说。” “先生，可否将这数字符，还有那借贷记账法，尽数教授给在下，如若允许，我甄家愿意多出一万石上好的粮种。”甄平道。 粮种一般是没有脱壳的粮食，然而，它大多数时候，却比脱了壳的精粮还贵，一是因为它需要经过一番挑选，成色本身就好。 二是因为它需要经过非常好的晾晒和储存，费时费力。毕竟，一般农户家庭，都未必建的好能够不刮风漏雨，不被老鼠啃食的谷仓。 三是因为，每年总有一些家庭没有忍住的，将粮种吃掉一些的，最后需要找他们这些大户高息借贷粮种的。 严格来说，它就是一种放高利贷的硬通货，比钱，比其它一且东西都好用。 霍海笑着摇了摇头，而已经意识到了这数字符和记账法的重要性的郭勇，此时也开始加价道，“我郭家，也愿意给先生筹集五千石粮种过来，另加猪羊各三千只。” 这个价码，已经非常可观，比五万石粮食的价格也不差，也就是说，他们两家，愿意花十万石粮食，跟霍海换数字符，和借贷记账法。 可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霍海再度的摇了摇头道，“这两门学问，还没有这么廉价。” “廉价？这可是一万五千石粮种和三千头猪，三千头羊。不是说大话，开春之后，我能用它换回至少一万万钱。”甄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霍海道。 他觉得，把价格开到这么高，霍海还不卖，那就不是简答的价格问题了。 “大战将起，粮种对你们有什么用？没有用了，就算我可以让太平教的人不抢你们两家，但是，这些种到了田地里的粮食，你们也绝对收不上来了。届时，会有成千上万的饿死鬼，将田地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 至于猪羊，它们就是消耗食物的东西，我们黑山寨，现在更愿意宰了它们来吃肉，而不是长期养着它们用于繁衍壮大。 所以，我需要的，是你们两家八成的存粮和可以食用的牲畜。”霍海面有正色的道。 “八，八成的存粮和牲畜？霍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甄平有发愣的看向霍海道。 那可不是一万万钱那么简单了，至少是十万万钱以上。 而他身边的郭平，也是一脸难色，因为，霍海的要求，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嫡系子弟的权限范畴，甚至，连家主也不能轻易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毕竟，牛羊是需要族群繁殖，才能变多的，一下子少了八成，想要再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恐怕就得好多年了。 霍海这嘴张的，可是比饕鬄还大。 第四十七章 张角送书 霍海之所以敢开这么大的口，自然是因为他有这么大的胃。 因为，太平教接下来将是冀州拳头最大的组织，霍海对于军政权力或许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对于商业方面，却是势在必得。 “这两门学问，只是我想告诉你们，我有优于你们现在的商业管理和经营的技术，用你们能够理解的词，就是方略。 而如果你们与我们合作，我会让你们甄郭苏张四家，成为冀州战后，不，青幽并冀四州，黄河以北所有地区，商业上的话事人，直接或者渐接控制这边所有的商业事务。” 霍海说话的语气很轻松，然而，话音落到甄平和郭勇的耳朵里的时候，却是像惊雷一般。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的话，拿家族八成的库存，来换一场惊天的富贵，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四州之地的商业要是都被他们几家垄断了的话，其中获取的利益，将不可估量。 至于霍海怎么做到这一点，那简直是太简单了，太平教可以不抢他们几家，但却不会不抢别家，只要他们将自己几家的竞争家族抢劫一空，就基本帮组他们完成了垄断的目标。 “霍先生，此事甚大，我等，只怕还要回族中与家主商量一二。”甄平和郭勇对视良久之后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可以商量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半个月没有答复的话，你们就错过了这个机会。”霍海提醒他们道。 甄平和郭勇插手向霍海告辞道，“承诺的粮食，我们两家会即刻补上，此时我等就先各自回家，找家主商量一番。” 霍海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去，可才转身走了两步的甄平却是再度回过头来向霍海问道，“我四家若是因此成为巨富，何以保证在战后我们不被人夺去财产？” “你们放心，战后这天下将又是一种模式，掌握了钱粮和人口的人，可不会被别人随意拿捏，而是拉拢。”霍海笑道。 “又是一种模式？” 甄平不解，霍海也懒得跟他解释。 因为，他不能提前告诉别人，天下将进入地方豪强割据，诸侯争霸的局面，只是告诉他，自己接受招安之后，会掌握保全他们的合法的军事实力，黑山寨就是他们的退路之一，他们同样也可以找其它大士族作为依附，拿钱开路就行。 只要他们不是傻了吧唧的去依附天子，应该就会安全的在世上立足。 因为，从此以后，天子将是最靠不住的，他只能给你一些虚的东西，不能给你实权，在强权为上的时代，没有实力，你就是做到三公的位置又怎么样？天子他自己都会变成别人养在笼子里的宠物。 两人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了，或许，急，才是这个时候整个天下的氛围。 马元义终究还是被拉到洛阳街头车裂了，数千太平教众被斩首，天下太平教徒惶恐，张角抓住了大家正处于恐慌中的心态，开始摇旗起事，三十六方统领，在几天之内，全部收到了他的通知，开始联络属下青壮，准备发动攻击。 或许，唐周的告密，就是他故意放纵的，只有这样把太平教的信徒逼上绝路，他们才会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造反。 只是他没有想到，马元义会这么快就被拿下，没能撑到他当初预设的时间节点。 而民间的情况，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大多数太平教徒家里根本没有余粮能够撑过这个冬天，不可能等到明年三月再跟他一起发动。 “人公将军，巨鹿以北四县的力士，我们已经联络完毕，五天之内便能在广宗县城外集结。”张梁属下的一个统领黄大目向其汇报道。 “他们的家小都送去黑山了么？”正看着一一幅简略地图的张梁抬起头来看向黄大目问道。 黄大目答道，“都送去了，这些力士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个个都敢豁出命厮杀。” “黑山那边就这么全部接手了？”张梁倒不怀疑黄巾力士的战力和勇气，有些诧异的向黄大目问道。 “都接手了，他们不光是接手了咱们运送过去的那些人，还在主动的将周边的一些流民都收拢过去，好多县的人市里插标出售自己的人，都被他们带回了黑山，据说那边现在已经有三十余万众，在山上筑了十分坚固的城寨，属下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黄大目回道。 “三十余万众？他们是怎么养活这么多人的？”张梁一脸诧异的问道。 显然，他从黄大目的口中，是得不到答案的，目不识丁的他，能帮张梁把数千黄巾力士吆喝在一起，已经是他的极限能力了。 “这样被他们收拢下去，咱们的计划只怕要糟，我得去见见兄长，跟他说道说道这个事情。”张梁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出门之后，快步往张角所在的大营方向走去。 整个冀州才几百万人，这就被霍海收拢了三十多万人去，而且，这还只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如果再让他这么继续下去，那么，等到他们带着大军发动的时候，还有几个百姓会跟着附从？ 要知道，在他们的既定方略中，那些最贫苦的，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百姓，才是他们黄巾军最好挟裹，最容易争取的支持者。 才走到张角的营门外，他便看到了杵着一根鹿头杖的张角从营房里走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 “兄长这是要去哪？”张梁诧异问道。 “黑山。”张角招手叫人牵马来道。 “去见那个霍海？”张梁问道。 张角点了点头，“此时再不去的话，我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与他见面了。” “兄长怎么尽说这些丧气话。”张梁很是恼火道。 “这是命。” 张角翻身上马，也不与张梁多说，用鹿杖击打了一下马背，那马儿顿时撒开四蹄向营寨外跑去。 张梁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掀开大营的布帘，往里面走去，才一进来，他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 “二哥，你这吃的是何物？”张梁有些诧异的看向正坐在一个奇怪的桌子前吃东西的张宝道。 “三弟快来，这东西叫做火锅，在这种大冷天的时候吃最痛快了。”张宝指了指自己右边的位置道。 在他的左边位置的桌面上，有不少肉骨头，显然，张角刚才在那个位置吃过东西的。 “这也是那个叫霍海的小子搞出来的？”张梁打量着桌子中央那个奇怪的冒着烟气的锅子道。 “当然，还有这种冻豆腐，软绵绵的豆皮，耐嚼的面筋，你肯定没有吃过。”张宝一边用漏勺在锅里帮张梁捞这些东西，一边道。 其实，他们所吃的这个火锅里，只是加了雪花盐和姜蒜茱萸等一些这个时代有的调味料，比霍海煮出来味道要差远了。 可是，在一个用铜鼎白水加少许盐煮出来的肉食就被当做是美味的时代，它确实碾压了大多数食物的味道了。 “兄长这是要去做什么？”张梁在张宝的右边坐下来之后又问道。 “还能做什么？给霍海那小子把《太平清领》送过去呗！”张宝嘴巴一边咀嚼的时候，还不忘给张梁和自己的杯子里满上一杯啤酒。 这同样是他派去黑山的人带回来的，而且，吃火锅，已经逐渐开始成为北地士族家里的常态了。 “《太平清领》，这宝典大哥平时都舍不得让我们看一眼，现在却要白送给那小子？”张梁本被酒肉勾起的食欲一下子就没有了，诧异道。 似乎，张宝不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就要去追回张角一样的。 “你就老老实实坐下来吃东西吧！咱们可是吃一顿就少一顿了。”张宝劝道。 “怎么你也这么丧气？”张梁不解的道。 “南华老仙来找过大哥了。”张宝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火锅里翻滚的汤水道。 “这老家伙还没有死？”张梁诧异道。 “你我死了，他都不可能死。”张宝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道。 “他跟大哥说什么了？”张梁再度询问道。 “人有三灾六劫，天也有，咱们是适逢其会了，这次天门开启，必有逆天之人从天门而出，这贼老天，为了继续掌控天下万物，必会有一番大动作。”张宝重复了南华老仙的原话道。 “这些话你信？”张梁一脸不信的看向张宝道。 “我，信一半，不过，大哥他全信。他说，逆天之人现世，那么，必有天选之子诞生，咱们三兄弟，在这两人的战争之中，只是微不足道的马前卒而已。”张宝回过神，看向了张梁道。 “大哥想要逆天，那么，这个所谓的天选之子就是咱们的敌人，那老头有没有说谁是天选之子？”张梁又问道。 张宝摇头道，“没有，除了那人从天门而出，必定逆天之人，这世上的任何一个想要顺应天命的人，都有可能是天选之子。” “这……”张梁郁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前，他只以为自己三兄弟招兵买马，反叛朝廷，推翻了天子的统治就好，现在看来，还不是那么简单。 上天若是眷顾某一人，那么这个人是很难被击败的，就像光武帝刘秀，有老天帮他降下流星雨击败敌人，赢得战争，谁敢跟他打？ 第四十八章 迟来的金手指 单人单骑的张角赶路速度很快，不到五天就从广宗县来到了黑山寨前，看到这边高大坚固的寨墙，即便是知道霍海在这边一直都有大动作的他，也不由的有些吃惊。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到山寨内之后，他才从一脸崇拜之色的看着自己的王当口中得知，霍海并不在山寨，而是去了藻苲淀那边，准备指导即将开始的春耕。 没错，已经过年，进入正月了。 在和大家吃了一顿羊肉饺子之后，霍海就带着大家做起了最后的整地工作。 由于去年整个冬天只下了一场雪，藻苲淀这边的开田整地工作只在大雪期间停了十几天工，在数千人，过千头牲畜两个来月的辛苦付出之下，这边已经围绕着湖心岛周边开出了十几万亩地。 其中，三百多亩是在湖心岛上，由藻苲淀的湖底污泥垫底，霍海亲自参与翻耕整捣出来的，专门用来种植他从后世带来的那些种子的。 其实，种类也并不多，而且，都是比较常见的农家蔬菜种子，除了之前已经种的蒜苗，菜苔，白菜，包菜，香菜之外，还有番茄，豆角，冬瓜，南瓜，青瓜，茄瓜，几种辣度不同的辣椒，甜玉米，甜红薯，只能长到鸡蛋那么大的小土豆等等，最多的是油菜种子。 比较可惜的是，没有米麦等主粮种子，而且，大多数种子都是后世科技专门培育出来的种子，未必能直接留种，就算成功留种，但是它种出来的产量可能十分有限。 比如，甜玉米和红肉甜红薯，今年可能因为田地里的肥力够，每亩可能种出几百，甚至过千斤的产量出来，但是下一轮种植，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可能就稀稀拉拉了，红薯的个头，可能会小的像鸡蛋那么大，也不会继续保持那个甜度，比这个时代的一些主粮作物其实好不了多少，充其量是它的桔梗和藤叶可以用来做燃料或者牛马饲料。 有机小土豆倒是能自然留种，但是它的产量和大土豆有非常大的差距，每亩能出一千多斤，除去水份的话，其实也就两三百斤，或许比这个时代的主粮作物产量稍高，但是它也有个毛病，太伤地了。 在没有化肥改善土地的时代，种过一茬小土豆的地，第二年基本种不出什么东西来，最少要种两季大豆，才能补回一点肥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水果树苗和水果籽的育种，霍海家既然卖果树苗，自然也有一些育苗的手段，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年到了寒暑假，都是霍海给父母帮忙，在苗圃里帮忙育苗，大致的套路他都懂。 所以，湖心岛上还有一个百亩左右的苗圃，只有三百亩左右的地方是最终用来修建房屋的，目前，已经盖了数十间砖瓦房，供霍海以及一些比较聪明的孩子们居住。 张角和王当两人骑马过来的时候，霍海正在带着人制作营养钵，因为，苗圃已经盖好，像辣椒，冬瓜，南瓜，豆角，青瓜，茄瓜之类的，都可以先育苗，这样，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就有很多蔬菜吃了。 “这才刚刚正月，你们就开始播种了？”张角走过来之后，也不做什么自我介绍，直接向正在用手工钵机蹬营养钵的霍海问道。 要知道，北方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春耕播种都比南方迟，可能要等二月的雪天过后，才会开始。 “谁说了正月就不能种田？”霍海看到跟在张角身后的王当的表情态度，就知道来人不凡，然而，他却并不太当一回事道。 “老天。”张角用食指往天空指了指道。 “天可不会说话，它有四季变幻，昼夜交替，是因为公转和自转的原因。”霍海笑道。 “公转和自转？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张角很是诧异道。 “就是一个球，一个椭圆形的球。”霍海将手中的钵机交给宝儿，用手给张角比划了一下道。 他说的这么随意，其实并没有打算张角相信，可他没想到的是，张角真的信了，所以，他问出了所有古人知道世界是圆的之后，都会问出来的一个问题。 “世界如果是个圆球，那在球下面的人，不是会掉下去？” “那你知道为东西要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掉，而水为什么会向东流，不会往西流？”霍海反问张角道。 显然，张角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霍海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边往自己待客的房屋那边走，一边道，“那是因为万有引力，人身处在这个世界之中，是受引力束缚影响的。” “可是，如果天能够说话呢？”张角姑且不去想霍海说的这些自己不懂的问题，说了一句让霍海一愣的话道。 “天能说话？你听见了？”霍海向其反问道。 “我没有听见，我看见了。”张角摇头道。 “怎么证明？”霍海皱纹向其问道。 “我知道你来了，从天外来的，这还不能证明？”张角摊了摊手道。 闻言，霍海一皱眉，仔细的看了张角一眼，转头对王当道，“在门外守好，我们没有出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看到霍海脸上的凝重之色，王当拍了拍胸膛道，“先生请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打扰你和大贤良师的聊天。” 他这句话，算是对张角的身份有一个介绍了，见到霍海对于这个介绍一点也不意外，他就知道，霍海早就猜到了张角的身份。 很快，两人便在暖房内落座，张角在霍海给自己倒茶的空挡，感受了一下屋内的椅子和温暖的环境，点了点头道，“来自天外的人，生活习惯果然处处与我们不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来自天外的？而且，你还知道我是一个人，而不是……像他们一样，以为我是神仙。”霍海十分认真的看向张角道。 到目前为止，他都并不觉得自己了解这个世界，因为，它即不完全像历史上写的那样，也不完全像演义上写的那样。 “你让我二弟给我传话，要我手上的《太平清领》，我还以为你知道。”张角说着，将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了霍海的面前。 “这是？” “太平清领。” 霍海闻言一愣，正准备将桌上的包袱打开，却被张角伸手阻止了，面色很是郑重的道，“你确定你要打开它？” “有什么问题吗？”霍海不解的看向张角道。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本书而已，自己看完了，还可以还给他。 然而，张角却不这么认为，开口道，“黑山上，有很多本就应该死去的人，如果，你翻开这本书，他们可能要遭殃。” “遭殃？为什么？”霍海不解的问道。 “天罚。”张角再度指天道。 “这一套东西，在我们那个世界，叫做封建迷信，我才不信看一本书会让别人遭遇什么天罚，这太扯了。”霍海摆手示意张角将按在书上面的手拿开道。 张角闻言笑了笑，松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你可以试试，反正，我并不心疼他们的生死。” 霍海将信将疑的将那个包袱拉到自己面前解开，有些忐忑的看了张角一眼，翻开了那本书厚厚的封面。 “纸制的书？”霍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下版面道。 张角在霍海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整个神经都绷的紧紧的，感受着屋子以外的变幻。 “你这是怎么了？” “天罚分风，雨，雷，电，火，石六种，在这本书被打开之时，天地就会出现异象，现在……”张角貌似没有感受到任何异象，有些不相信的走到屋外看了看，依然是晴空万里。 “我都说了，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能信了。”霍海继续翻看着那本厚重的书籍道。 书的第一页可能是序，写着天地，阴阳，五形，十支，灾异以及神启，六大篇。 其中，十支里面内容尤其多，可不是佛家十支论里说的东西是，分军，政，法，医，武，道，数，书，乐，以及人道。 这里面的人道，可不是儒家的仁道，而是写人类繁衍传承的一些秘诀。 “你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张角有些发呆的看向霍海。 霍海朝两点头道，“就是有些意外，写这本书的人，为什么会简体字。” “什么是简体字？”张角有些发愣道。 “就是，与现在的字有些不同，笔画更简单一些的字。”霍海解释道。 闻言，张角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这书有残缺呢！对，这书确实是有残缺的，天地，阴阳，五行三篇遗失了。” “是么？这些东西跟你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有关系么？”霍海继续往下翻下去，发现这本书确实有一半左右，是被人硬生生的用利器切去的。 张角反应好像慢了一拍道，“我知道了，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并不受苍天的意志限制，所以，你打开这本书，也没有任何异象。” “都说了不要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霍海有些郁闷的道。 张角见霍海仍然不信，直接伸手从霍海面前将那本书抱了过去，顿时，霍海便感觉一股狂风袭面，直接将他从长条板凳上吹的翻倒在地。 “轰隆隆……” 一声炸雷响彻云霄，张角立即将书合起来推到了霍海的手中。 “这……”霍海懵逼了。 “此书乃逆天之物，只有你这样的逆天之人才能翻看，这下你信了吧！”张角说完之后，往屋外看去道。 刚才一声雷来，还不知道劈死了多少人呢！ 霍海看着手中的书，有些难以置信，然而，穿越这样的事情他都碰到了，还有什么更离谱的。 “我穿越的原因，在哪里能看到？”反应过来的霍海有些兴奋的看向张角问道。 “最后一篇，神启。”张角答道。 霍海闻言直接往书的后半部翻了过去。 “嗯？没字，咦，又有了，慢慢显示出来了……”霍海看着纸面上逐渐显示的墨迹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可澳，这他么的是九阴真经吗？”霍海有些发愣的道。 第四十九章 神奇的神启篇 修行，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逆天而行，因为，它是在打破天道轮回的规则。 霍海在神启篇里看到的，全是类似数落天道的言辞，最开始的损有余而补不足还是比较轻的句子，后面又说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等等的句子，就是直接在骂天了。 当然，霍海不断往下看下去之后，还是看到了一些干货的。 比如，宇宙本就是一个多元空间，这些时空的时间和空间都相互交错存在，而且，壁障并非不可打破，甚至，它本身就存在一些相通的位置。 周易上就说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有一道遁去了。 怎么遁去的？ 因为天地规则本就有漏洞。 当有人正好撞见这些漏洞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去到不同的维度空间。 然而，天道是不会允许漏洞长久存在的，它会修复，维护本维度空间的发展进程。 也就是说，历史的车轮，会让那些想要改变世界的穿越者一事无成。 看到这里，霍海大概就知道张角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世界的天道要维护一个既定的发展模式的运转，而自己这个从天道空隙中溜过来的人，势必会打破这样的发展。 张角他们，则是属于不想这天下继续按照现在既有模式发展下去，想要逆天而行，挣脱天道运行规律，兴人道，以人主宰天地的一群修行者。 神启篇的最后，记录了上一个穿越者王莽被天选之子刘秀击败，亡国被杀的一些事情，以此来告诫后来的穿越者，只有努力抗争，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才有兴人道的机会。 “其实，我可以隐居深山，不问事世事，不影响世界发展进程的。”霍海见书页上没有新的字冒出来后，十分郁闷的道。 有天道帮忙的天选之子有多强大？ 关键时刻，天上会直接来一堆陨石，帮他把敌军全部砸死。 跟他对抗，那是死路一条。 “你会坐视自己先前救下的那些人死去？”张角想了想之后问道。 闻言，霍海眉头一皱，这，只怕也不能，毕竟，那可是数十万人命。 “其实，到了现在你已经没有的选择了，因为你已经搞出了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想要活命，就只能与天道抗争。”张角见霍海犹豫不说话，再度开口提醒道。 霍海瞄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又开口问道，“这本书来自于哪里？残缺的部分在哪里？还有谁知道它？” “这个可就没人知道了，据传这本书在上古的时期就有，不过，它是南华老仙在我年轻的时候传授给我的，如今已有二十余载，他说我是有缘之人，让我学习上面的医篇和武篇，只可惜，我资质愚钝，至今也只是参悟了一点皮毛而已。至于还有哪些人知道它的存在，这可不好说，得看遗失的三篇，流落在了哪些人的手中。”张角如实答道。 “南华老仙又是谁？”霍海问道。 “南华老仙姓于名吉，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道家尊长，我来此之前就见过他一面。”张角答道。 “那他应该也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什么不来见我？”霍海诧异道。 “他毕生都在寻找这太平清领前三篇的下落，据说是有了线索，正在追踪，暂时没有时间来见你。”张角答道。 说到这个，霍海不由的对他们此前是如何打开这本书观看的，产生了兴趣，开口道，“你们每次打开这本书，就会风雷大作，降下天罚，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的？” 张角笑了笑道，“可不是我们每次打开这本书都会风雷大作，事实上，这本书最开始的时候，只有神启篇，其余的内容，都是由历代得到它的先贤们补上去的。 此前的时候，我只要不翻开最后两页的神启篇，都不会有任何异相发生，是你来了之后，才有所变化的。 现在，我即便是去翻前几页之前看过的内容，都会有天地异象发生，而且，随着你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越发的剧烈。 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很多的东西，上天在这本书开启，影响事人想法和认知的时候，会有所察觉，并且急于修复。 此外，每个人观看神启篇的时候，看到的内容都会不同。周公翻看此书，知后世八百年之事，你看到的，是天道的弱点和过往发生的一些事情，而我看到的，却是我自己的死期。” “看到自己的死期？” 霍海有些不信的再度翻开书籍到最后的神启篇，然而，却没有字再出来。 “必须要有新的启示，你才能看到书上面的内容。”张角给一脸茫然的霍海解释道。 “多久会有一个新启示？”霍海问道。 “这个很难说，快的时候几天也可能，慢的时候，几年也未可知。”张角答道。 “这东西，或许才是这个世界的吧嗝吧！”霍海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穿越到这里，遇到一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他其实并不觉得意外，可是，亲眼见到了超出科学以外的神物，却是让他对于这个世界更加的好奇了。 “吧嗝？”张角不解的看向霍海道。 “就是漏洞的意思，我们那边都喜欢这么说。”霍海给张角解释道。 “周公观此篇，知后世八百年之事，我比之周公远矣，这次将书送来给你，是因为，我在神启篇中得知你将是它的下一任主人，想来，当初南华老仙将此书传给我，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此外，我的时日不多了，你，能否答应我三个要求？”张角语气带着几分惆怅，眼神却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看向霍海道。 “你说，我要是现在就杀了你，是不是就证明了这本书不灵？”霍海突发奇想的道。 “呃，这个……”张角有些发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啊！我觉得，这个书嘛！它也不能够尽信，人活着，多吃几口饭，拉屎的时候多蹲一会，都可能改变之后的命运，我将其称之为蝴蝶效应。 这个词汇你可能也不懂，你只要知道，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大多都是有逻辑因由的，并非是什么早就注定好的。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天的意志的安排，那是一种很傻的表现。”霍海合上了太平清领厚厚的封皮道。 看到这本书的结果，其实让他有些失望，因为霍海并没有在里面找到回去的办法。 而且，他还在神启篇里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那个穿越的空隙，可能每隔几百年才出现一次，最短也是两百多年才出现一次，自己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个空隙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什么位置，更加不知道，通过那个空隙，自己会去到什么世界。 再就是，这本书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些穿越者的金手指一样，可以让自己无敌于天下，甚至，他都有些瞧不起上面记录的一些知识，因为，他并不觉得古人掌握的知识，能比他一个后世现代人掌握的知识更先进。 “书我不能白给你。”张角十分坚持的道。 “那好，带着它，出门，右拐，不送。”霍海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呃……如此奇宝，你居然不动心？”张角有些纳闷的道。 “我更愿意相信你提的三个要求都不简单。”霍海耸了耸肩道。 他虽然无法解释这本书的神启篇上为什么会不断的冒字出来，翻开的时候还会风雷大作，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苟活于世或许还可以，与那什么天选之子抗争，改换新天，对于他来说，太有难度了，狗命要紧，这是所有后世得一奥丝的认知，霍海也不例外。 “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哪三个要求，何必急着拒绝呢！”张角有些郁闷道。 太平清领，可是这个时代最神奇的书，所有知道有此书的士族都求之而不可得，霍海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它的神奇，却并不想将其据为己有，这可是出乎张角的意料道。 “我如果拿了这本书，你转头可能告诉所有人，书在我这，让他们来抢夺，逼的我不得不走上举旗造反的路，我没有那么傻啊！”霍海笑着看向张角道。 被霍海猜中了心思的张角老脸一红，道，“那我答应你，不会将书在你手上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的诚信如何？”霍海继续推脱道。 别人家见着这样的宝贝，巴不得往自己怀里揣呢！他却一副很不想要的样子，搞的张角一时哭笑不得。 “我有一女，名叫张宁，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她一身医术和武功，已经不下于年轻时的我，长相更是天仙一般，被教众们称之为圣女，我将她许配于你，你让她做妾也好，做婢也罢！都随你，有她在你身边，你应该不用再怀疑我会将你置于险地了吧！”张角转动着眼珠子思索了片刻之后，向霍海道。 他出门前只怕是没有想过，自己送个书，会这么难。 “不下于年轻时的你？那是年轻时的你厉害，还是现在的你厉害？”霍海有些意外的问道。 他想不到张角这个道士居然还有后人。 “当然是现在的我，至于为何，你看过书中的医篇和武篇便知晓了，只要你能领悟其中一半，在医术和武艺上面，当事便少有人能与你比肩了。”张角很是自信的道。 “我这个年龄，也能开始修炼武艺？”霍海有些意外的道。 “想当年，我不过是穷困潦倒的农家汉子，若不是得了南华老仙赠予的此书，安能活到如今年岁，还健步如飞，拥有这身功力。” 张角说着，右脚往地上一跺，地面上，顿时有数块半尺厚的地砖以他的脚掌为中心，向四周开裂。 更让霍海意外的是，张角虽然踏碎数块地砖，可他脚下的地面，却并未向下陷进去，这让这些日子对于这个时代的力量体系有了些了解的霍海明白，张角所用的，还并非是全力下踏的力量，而是用了一种强力的震劲，用内劲，震碎了地面上这些十分厚实的青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还能有这么恐怖的内劲，这只说明了一点，他恼火了，要打人了。 “行，我答应你便是。”确定了门口守着的王当可能不是张角的一合之敌后，霍海口风改的十分快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