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决战太原:解放战争档案》 黑暗的阎氏统治

独揽军权

1911年10月29日,太原起义成功。消息传到京城,清政府即命令驻防于保定的第六镇统制吴禄贞进军山西,镇压革命。吴之先头部队第十二协吴鸿昌部于10月31日到达井陉,与山西民军遥相对峙。 吴禄贞,字绶卿,湖北云梦人,毕业于湖北武备学堂。1900年与唐才常组织自立军,在安徽大通县密谋起事,失败后赴日本士官学校留学,为第三期生。回国后曾任延吉边务大臣、副都统等职,后调任第六镇统制。吴素怀革命大志,岂料武昌起义后,清政府任命袁世凯为内阁大臣。吴禄贞对袁世凯有看法,他与北京皇室反袁派认为“亡清必袁”。行前,吴与清官载涛、良弼等密谋反袁。 11月3日吴禄贞到达井陉前线,即布置与山西军民联合以实现倒袁计划。与山西军民达成协议后,为了迷惑清政府,吴禄贞又致电清内阁,谎称“与革军接战,革军不支,退守娘子关,革军……前线兵,日见增加。”要求“筹拨山炮一营、步队一标”,以增兵力。 11月4日,清政府任命吴禄贞为山西巡抚。当天下午1时,吴禄贞与阎锡山分别乘火车到达娘子关,双方举行会议。吴禄贞在会上首先声明:清廷授我山西巡抚,是一种笼络手段,我决不就任。我站在大革命立场,极愿与山西合作。山西位置重要,可能山西光复,中国就光复,重要的在于起义要及时,能使清室震动……会谈结果,决定组成燕晋联军,公推吴禄贞为燕晋联军大都督兼总司令,阎锡山为副都督兼副总司令,温寿泉为联军参谋长;决定山西民军先拨两营开往石家庄,归吴指挥,然后会师北京,推翻清室。当天,吴禄贞部在石家庄截留了清政府由京汉铁路运往湖北前线的军械和粮服。 吴禄贞的行动,引起了清政府的仇视和愤怒,乃促其速到山西赴任,以解除京汉铁路中段的阻碍,沟通与武汉前线清军的联系。此时,督师湖北孝感的袁世凯,因吴扼守石家庄而不能赴京就任内阁总理大臣,并对吴截留军械粮服,恨之入骨。就以白银三万两(一说二万两)暗中收买被吴禄贞撤职的原十二协统周苻麟,设法刺吴。周潜到石家庄与任吴禄贞卫队长的东北同乡马惠田密谋。马于11月6日深夜,乘吴办公之际,将吴枪杀于车站办公室,参谋张世膺、副官周维桢同时殉难。 吴禄贞被刺之后,阎锡山为了应付对敌,一面派南桂馨赴陕西向革命军求援,一面派常樾、贾德懋等到石家庄向新军第六镇统制段祺瑞疏通,并派太平县(今襄汾)举人、军政府参议董桂萼赴晋南,参议胡某到晋北招抚。 此时,清政府也在千方百计企图恢复在山西的统治。11月14日,派渠本翘为山西宣慰使,进行诱降活动。11月15日,又任命张锡銮为山西巡抚,率领曹锟第三镇兵开往石家庄,进攻娘子关。在此情况下,阎锡山遂派乔煦率第二标到娘子关增援。几天后,阎偕赵戴文、马开崧等到娘子关督战。 12月8日,第三镇第五混成协统卢永祥率部由石家庄开至井陉。当晚受到山西民军的袭击。次日,清军炮兵在蔡庄放列,民军数十人前往抢炮,双方互有伤亡。12月10日,清军炮轰雪花山民军阵地,民军奋起抵抗,伤亡500余人,清军亦死500余人。12月11日,清军攻占娘子关,阎锡山、姚以价等仓惶撤退。 99lib.阎锡山等于12月12日回到太原后,即按计划撤离。赵戴文等晋北人率部出城北走;温寿泉、杨彭龄、李鸣凤等晋南人则率部南下。民军相继离开后,太原人心惶惶,有的逃出城外,有的躲入外国教堂,单北门街天主教堂内即有千余人之多。市面秩序混乱,多数商店关门。三桥街双福火柴公司改悬日本国旗,帽儿巷隆记纸烟庄改悬英国国旗。不法之徒,蠢蠢欲动。原来清政府官吏立即死灰复燃,补服顶戴又出现街头,一些盘起来的辫子又拖在脑后。军政府悬挂的“八卦太极图”白旗也被改为黄色龙旗。原来山西的清政府官员王庆平、李监铎、骆成骧、连印、王大贞、周渤等用原印信出布告安民,财政、警务等衙门和督练所也都恢复办公。同时,还命令民军投诚,并发给投诚者一条盖有桌台衙门印信的黄布,以资识别。太原城内,一派复辟气氛。 原清朝官员王庆平等在联名致张锡銮的电报中竞狂妄地说:“三晋军民,重见天日,无不额首称庆。” 1912年1月5日,卢永祥带步兵第一标王丞斌部兵马三队、山炮工辎各两队进占太原。1月10日,张锡銮在武卫军的保护下,也由石家庄到达太原。这时,已回到南方的山西同盟会员刘盥训向清政府的议和代表唐绍仪提出抗议,指出张锡銮入晋是违约失信的行动,要求唐致电袁世凯令张离晋。张锡銮离晋后,又由李盛铎摄行巡抚事。 1912年2月12日,南北议和结束,共和告成。清帝宣布退位,袁世凯继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阎锡山等人在河曲听到全国已宣布共和的消息,又接到李盛铎“深盼南来,晤商一切”的电报,遂催军兼程南下。1912年2月18日,阎率部到达忻州。当天,袁世凯即电李盛铎、卢永祥和武卫军统领王汝贤:“阎锡山军队……万勿令其回驻太原,……如果阎擅自进行,望即督饬各营严加抵御。”阎锡山只得留驻忻州。 阎锡山知道,要取得山西的统治权,必须取得袁世凯的信任。于是他一面派袁的门生定襄人董崇仁赴京向袁疏通,一面又向孙中山求援。孙即电袁世凯,提出撤军,让山西都督返回太原。其电文是: “北京袁大总统鉴:山西屡电,请转知撤退太原兵,召还晋省都督。查前清兵在晋,确有野蛮举动,大拂舆情。现在中国一家,秦兵既肯退出潼关,何独于晋省。若晋督还晋,李盛铎仍为民政长,则一是安谧矣!谨布,候复。孙文。” 在孙中山先生力争下,加上阎锡山向袁世凯输诚效忠,袁于1912年3月15日任命阎锡山为山西都督。1912年4月4日,阎锡山回到太原。 到此,辛亥革命在山西告一段落。山西同盟会员、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广大工农兵群众奔走呼号,浴血奋战的果实就九九藏书这样稳稳地落在阎锡山手里。 山西民军在辛亥革命中的功绩,不仅在于推翻了清王朝在山西的封建统治,而且对于结束我国两千年的封建帝制和建立中华民国,也起了重大作用。1912年9月19日孙中山到太原视察时,曾对此作了肯定的评价。他说:“去岁武昌起义,不半载竟告成功,此实山西之力……何也?广东为革命之最初省份,然而屡次失败。清政府防卫甚严,不能稍有施展,其他可想而知。使非山西起义,断绝南北交通,天下事未可知也。”但是,在山西,阎锡山为了达到他回太原独揽山西大权的目的,急于向袁世凯输诚效忠,献媚取宠,一方面表现了辛亥革命在山西的不彻底性;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中国资产阶级软弱的一面,它不可能彻底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历史使命。

排除异已

1912年3月15日,阎锡山在辛亥革命的硝烟中,当上了山西都督,一颗鲜美的桃子到手了。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为了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果实,阎锡山利用各种借口和机会不断排挤和迫害大批参加山西辛亥革命的有功之士,消除山西境内的异己力量,为他割据山西,实行独裁统治铺路。 袁世凯在窃据辛亥革命胜利果实之后,采取各种手段压制革命力量。1913年(民国2年)3月,他亲自导演了刺杀宋教仁血案。“宋案”发生后,全国对袁世凯的声讨不断高涨。但是,一些操纵地方省政权的军阀站在袁世凯一边,支持袁的做法。阎锡山也积极迎合袁世凯,并在各省军阀致参、众两院的电文上签字,以表示支持袁世凯的独裁统治。 1913年11月,袁世凯在镇压二次革命后,当上了正式大总统。他下令解散国民党,撤销国民党人的议员资格,以此达到取消国会建立独裁统治的目的。阎锡山在山西赶忙采取相应的措施。当山西接到袁的命令后,阎锡山马上指使警察厅查封了国民党山西支部,并派专人前往省议会及各邮电局,调查国民党山西议员是否与外界保持联系,对国民党山西议员52人逐一进行了审查,追缴了议员证书。 1914年1月,阎锡山向袁世凯致函,详报山西清理国民党的情况。这样做,阎锡山既讨好了袁世凯,又进一步清除了山西的异己力量,可谓一箭双雕。阎锡山不仅在政治、军事方面追随袁世凯,而且对袁世凯在思想领域大搞尊孔活动,也积极参与,紧步后尘。19藏书网13年2月,阎锡山等人在太原文庙发起创办了“宗圣会社”,建立了山西最大的尊孔社团。宗圣会社的名誉会长是解荣辂,副会长为赵戴文、刘锦训等。后来,阎锡山又创办了“洗心社”,亲自担任社长,定期讲经祀圣,大力传播孔孟之道,充当了袁世凯尊孔复古的吹鼓手。1914年6月,袁世凯改各省都督为将军,并授阎锡山为“同武将军”,管理山西事务。阎锡山倍感荣耀,特意在原籍河边树立了一个门楼,镌刻“同武将军府”五个大字。 1915年(民国4年)8月,杨度等人在袁世凯授意下发起“筹安会”,鼓吹君宪救国,公开宣传复辟帝制。同年9月3日,阎锡山即致电袁世凯,竭力在袁世凯面前阿谀奉承,认为“诚以中国之情,决不宜沿用共和制度,非采取德日两国君主立宪法,不足以立国而救亡”,对袁世凯倒行逆施,复辟帝制乱加吹捧。 1915年10月,根据北京帝制派的授意,全国各省军政长官组织国民议会代表民意劝进。10月下旬,山西省七个选区的102名代表在阎锡山与山西巡抚使金永的主持下进行投票。选票是事先印刷好的,只准投票人填写“赞成”二字,其它字样不准填写,结果一致通过拥戴袁世凯称帝。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凯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北京正式接受“推戴书”,宣布称帝。这种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拙劣行径,引起全国民众的激烈反对。在山西,在省城太原,同样展开了反袁斗争。身为山西都督的阎锡山,面对全国各地此起彼伏,声势日涨的讨袁浪潮,不仅未有醒悟之意,反而仍追随袁世凯,压制山西志士的反袁活动。云南蔡锷起义后,太原政治形势牢牢地控制在阎锡山手中。当时各地电信局、邮局都有省署派的专员审查往来函电,许多人因与云南方面的电信往来,被嫌疑而无端遭到逮捕。 1916年(民国5年)6月6日,妄想倒转历史车轮的北洋军阀头子袁世凯在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绝境里死去,喧嚣一时复辟帝制的闹剧也顿时悄然收场。阎锡山十分善于投机钻营。在袁世凯统治时期,他一面极力投靠袁世凯,以保持自己在山西的地位;一方面千方百计应付着来自省外的各种政治力量的冲击。袁世凯复辟帝制的活动失败后,阎锡山甚感失落。由于他极力追随袁世凯,致使他原来披着的同盟会员“革命”色彩的外衣,几乎被冲刷得稀烂精光,无法蔽体。山西与全国人民清楚地看到,阎锡山这个在辛亥革命中登上统治山西宝座的人,原来与全国各地封建军阀同属一丘之貉。 在这种形势下,善于投机钻营的阎锡山,利用袁世凯倒台后全国政治形势混乱之际,一面竭力排斥在山西军政方面有碍于他独断专行的各种力量,进一步控制山西;一面积极寻找中央政治势力中新的靠山,投靠段祺瑞,以巩固他在山西的统治地位。 首先,阎锡山赶跑了袁世凯安插在山西的爪牙——身任山西巡抚使的金永。其次,阎锡山对当时握有相当权力的黄国梁、孔庚等人进行排挤打击。黄国梁曾与阎锡山在山西武备军营日本士官学校两度同学,还拜过盟兄弟。山西辛亥革命后,黄国梁也因有功于革命而历任都督府军政司司长、都督府参谋军、十二混成旅旅长。袁世凯死后,黄国梁筹备扩充军备,想把一个旅扩为一个军,并在太原南郊建成能容纳三、四千人的大营盘。阎锡山对此非常不满,认为黄国梁的举动,意在取代自己。后来,大总统黎元洪派代表来太原,曾住在黄国梁府中,阎十分疑忌黄国梁暗中与中央联系,对他进行内外夹攻。于是,阎锡山命令秘书长贾景德起草电报,发给北京政府,以“黄国梁独断军事,虽无叛逆事实,实已迹近骄横,军人如此,国家纲纪,尚复何在”为托辞,请求北京政府撤换黄国梁。电报拍出后,阎锡山又找来宪兵司令张达三,交给他一道手谕,上书“黄国梁着即免职,限即日离开太原”,命张达三立即执行,并监视黄国梁离开太原。当夜,张达三派出宪兵一连包围了黄国梁的住宅,并限制旅部官兵与其见面。黄国梁被迫于次日清晨离开太原,到了北京。阎即将旅长的空缺,委任孔繁雨尉代理。阎锡山就这样把他认为对他有严重威胁的重要人物剔除掉了。 1916年(民国5年)7月,段棋瑞内阁将各省军政长官的名称加以修改,将军改为督军,巡抚使改为省长。阎锡山被任命为山西督军,沈铭昌为省长。阎锡山便更加投靠段祺瑞,借以巩固他耗费心血夺得的山西统治权。1917年7月,张勋借黎元洪邀请入京调停之机,拥溥仪恢复帝制。阎锡山在这个复辟王朝的分封中,被授予山西巡抚职务。当时,阎锡山为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急忙召集省军政要员商讨对策,决定暂时保持缄默,静观动态。7月3日,段祺瑞在马厂誓师,通电反对张勋复辟,并令各省出兵,会师北京。阎锡山当即给段祺瑞复电,表示支持,并借机扩充山西兵力为4个旅,以商震、马开崧、孔繁雨尉、赵戴文分别担任旅长,派商震率第一混成旅,出发北上,表示支持。8月1日,段棋瑞再次出任北洋军阀总理。因为阎锡山积极支持了段棋瑞的行动,使阎在此之前暂时兼任的省长成为实职。至此,阎锡山便名正言顺地将山西的军政大权集于一身。 阎锡山独掌山西军政大权后,为了进一步巩固其统治,在山西实行所谓“用民政治”。1918年五、六月间,阎锡山在省城太原召集各级官员连续召开政治会议,编制所谓《用民政治大钢》,实际就是要建立秘密“行政册”,以军国主义思想,从各个方面加强对山西人民的监视与控制,企图以政治军国主义化手段,把山西建成一个阎氏独立王国。

倭寇践踏

1937年10月,日军分两路侵入山西,一路在忻口被阻;一路于11月初攻入娘子关,沿正太铁路长驱直入,进逼太原。阎锡山率先携其军政官员向南逃窜,阎军风声鹤唳,溃不成军,沿途大肆抢劫,遭害百姓,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日军侵占太原后,建立了残暴的军阀主义统治和汉奸傀儡政权,设立镇压人民的警察特务机关和所谓地方保安部队,用以维持他们的殖民统治。日军以太原为中心,四面出击,对抗日军民进行疯狂的扫荡和屠杀。他们还在太原设立了“俘虏营”(在小东门里),这是日本帝国主义残酷杀害中国抗日军民的一所人间地狱。日本侵略军把八路军干部、战士和地方党政工作人员,以及被捕的地下党员和爱国人士长期关押在这里,进行野蛮的折磨和摧残,成批成批地杀害。1942年7月7日,山西省工委书记张友清同志就是被他们折磨惨死在这里的。 在敌人“扫荡”中不幸被捕的抗日军民,许多都被提解到太原,关在“工程队”(即俘虏营)里,其中约有70%的人,都因饥饿、瘟疫及被抽血过多以致身染重病或死亡,还有些人被日寇活埋和虐杀。1941年3月间,日军在“工程队”后院活埋了130多人;6月份,在“工程队”中被敌人在深夜里酷刑打死,而到次晨宣布“急病暴卒”的就在60人以上。有时敌人还用他们豢养的狼狗折磨受难的人们,将被捕的人下半身埋在地下,令其狼狗扑食上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1942年7月间,日军把200多名被俘战士从“工程队”带走,令其新兵“上操”练习,当作“活肉靶子”一个个用刺刀捅死……根据比较可靠的材料估计,八年中,太原“工程队”杀害我抗日军民在12万人以上。 日本侵略军在残害抗日军民的同时,在经济上对太原的工业大肆进行掠夺,除了运走机器3000多台外,还把原来的太原兵工厂改为修理枪炮的日军兵器厂,把毛织厂改为日军野战衣粮厂。此外,太原晋华卷烟厂的纸烟、水泥厂的水泥、窑厂的瓷器、铁路工厂的铁轨等,也都成了直接为日军服务的用品,整个太原的工厂实际上变成了日军的“兵站”。与此同时,日本垄断资本依靠“武士道”的刺刀,先后在太原设立了控制主要物资的“杂谷组合”、“皮毛组合”、“木材组合”,掌握了全市的经济命脉。日本商品,从丝麻品到医疗器械,从日用百货到罐头调味,像潮水般涌进太原,施行经济掠夺。特别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对市场实行了物资管理和物资控制,致使太原私营商业生意萧条,纷纷倒闭。 与经济掠夺相辅而行的还有文化侵略。这个时期太原的各级学校都被迫增加了日语课,大量删掉以爱国主义为内容的教材。“中日提携”、“共存共荣”成了对青年灌输奴化思想的基本内容。日军妄想通过这些手段,使中国人忘掉自己祖国的语言文字,变成彻头彻尾的亡国奴。 日寇的统治给太原人民带来无穷的灾难。遭到迫害最惨的,首先是工人阶级。日军占领期间,工人劳动强度在12小时以上,而领到的工资,在物价暴涨的情况下,却连本人也难得温饱,更谈不上养家糊口了。特别是太原采煤工人的处境,更为凄惨。许多农民和城市贫民,被赶到东、西山的矿井下,夜以继日地进行牛马般的劳动,动辄遭到日军和汉奸走狗的鞭打和残杀。在郊区,日伪军队残暴绝伦,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尤其是在偏僻山区,穷凶极恶的侵略军采取了惨绝人寰的“三光”(烧光、抢光、杀光)政策,使广大农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日本侵略者残酷的大屠杀,激起了太原人民的无比愤怒与反抗。西山煤矿区是日本侵略军残杀太原人民的又一个人间地狱。在白家庄村右侧的高家河,数以千计的煤矿工人被繁重的劳动折磨得半死不活后,一个个被扔进了河沟,然后用刺刀捅,让狼狗咬,全部惨死,整个河沟变成了血泪斑斑的“万人坑”。为了营救受苦受难的人们,1944年秋,共产党晋绥八分区采取里应外合的夜袭战术,一举拔掉了日伪军在西山的据点,摧毁了他们的碉堡。 八路军“夜袭西山”战斗胜利结束以后,日本侵略军的嚣张气焰受到重挫。1945年8月正当日本侵略军准备重修碉堡和增筑炮台时,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乱施暴政

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一贯进行投机钻营的阎锡山,窃夺了抗日战争的胜利果实,窜回太原,重新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1946年6月内战爆发,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队越战越强,国民党反动军队节节溃败。.99lib.阎锡山的统治,日暮途穷,风雨飘摇。为了作最后挣扎,他便脱掉“仁慈善政”的外衣,从1946年下半年到1948年,采取了“兵农合一”、“三自传训”等一系列强暴措施,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和人民群众,梦想以法西斯手段,来维护其即将崩溃的反动政权。在工矿企业中,阎锡山强迫工人勒紧裤带,加速生产,发展军火工业;在郊区他强制推行极端反动的“兵农合一”。 所谓的“兵农合一”,就是在农村统一登记役龄壮丁,每6人编成一个兵农互助小组,其中一人当常备兵入营打仗,另外5个称为国民兵在家种地,国民兵每人每年出优等粮3石,棉花5斤,以供养常备兵及其家属。在外做工经商和求学的青年,限期由家属叫回抽签服役,逾期不归者,由家属交优待粮和棉花。以村为单位,把土地划成若干等份,交由国民兵领种,领种土地的国民兵,必须向地主交纳地租,保留地主阶级的土地所有权,这也就是阎氏所说的“土地村公有”的实质。 阎锡山在太原郊区和晋中各县推行的“兵农合一”,把农民变成了农奴,它是一条逼命、要粮、征兵的铁锁链,成千上万的农民,为了活命,背井离乡,有家难归。凡实行“兵农合一”的村庄,田园荒芜,荆棘丛生,关门闭户,人心惶惶。农民含泪抱恨,到处流传着“兵农合一好,到处长荒草”,“兵农合一聚宝盆,又没粮食又没人”,“地里蒿草多,村里病人多,家里女人多”等歌谣。在那悲惨的日子里,太原郊区的许多农民被迫卖妻卖子,挣扎在死亡线上,仅1948年中,全郊区饿死和被杀害的农民不下6000人。晋祠南大寺26户人家卖妻的就有5户,卖子的有9户,还有28人活活饿死。 在城区,阎锡山实行了臭名远扬的“平民经济”政策。通过“平民经济”的执行机构,阎锡山控制了整个太原市场,操纵物价,囤积居奇,物价一涨再涨。最高的时候,太原粮价,超过当时上海2200多倍,居全国第一位。人们用一块银元买不到2斤杂粮。特别是解放前夕,阎锡山的“战时动员工作团”,挨门逐户抢市民的粮食、衣物、麻袋、门板、鞋袜……在这种情况下,广大贫苦市民有的吃豆饼,有的吃糠皮,有的甚至全家饿死。在太原新南门外竟然出现了骇人听闻的“人肉包子”。同贫苦市民的悲惨处境恰恰相反,阎锡山和他的官僚们经过3年多的疯狂掠夺,光运到上海去的黄金就有45000多两。 在这个时期,阎锡山还在太原实行了空前残暴、灭绝人性的特务统治。1945年秋季起,太原不仅先后建立了国民党、三青团和同志会等反动党团组织,还建立了许多特务组织,如梁化之控制的特种警宪指挥处,杨贞吉的警务处,王靖国的“铁纪团”,孟际丰的“返干团”。此外,还有绥署侍参室、黄河通讯社等名目繁多的特务机构。以特种警宪指挥处为中心,与工厂的职工福利室,学校的政训处,各机关、商店的情报小组,结成了一个庞大的特务网,对人民的一言一行进行监视和镇压,许多无辜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特务架走,投入牢房,以至死于非命。仅特警处3年多时间就秘密处死5000多人。其中,有坚贞不屈的共产党员,有普通的工人、农民和进步知识分子,也有学校的教师、学生和家庭主妇。太原,成了一座白色恐怖的死城。 为了打内战,阎锡山在晋中各县大肆修建军事据点的同时,在太原南至武宿机场,北至周家山,东至罕山,西至石千峰,东西50公里,南北40公里的盆地上,修筑方的、圆的、三角的各种战碉,共有5000多座。在修筑这些工事时,许多饥寒交迫的人被阎军抓到工地,在皮鞭和棍棒之下,经年累月地无偿服役,流尽了汗,累弯了腰,以至受尽折磨而死。林立的碉堡群成为太原人民灾难的标志。 1947年以后,阎锡山在太原实行了所谓“三自传训”,残酷杀害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并疯狂叫嚣“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漏掉一个”,城乡人民死于乱棍之下的难以数计。从农村到工矿,从郊区到城区,在阎锡山施行的一系列暴政中,最残忍的是他独出心裁地成立的“三自传训委员会”。这一组织是1947年在太原由梁化之、薄毓相、李江、李培德、张凤翔等人组成的,总负责人是梁化之。各县(市)均设有分支机构,这是大肆屠杀共产党员、进步人士和革命群众的地狱。 阎锡山的所谓“政治革新和转变干部意识”,就是要“自己斗争自己,转生自己;同级斗争同级,转化同级;下级斗争上级,转化上级;民众斗争干部,转化干部”,也就是以“三自传训”“自白转生”的形式,在太原各单位乃至晋中一些县城,普遍地开展“肃伪运动”。 “三自传训”十分残酷,在“自白转生”大会上,有不少伪官员为了表示“转生”,被迫用手掌狠打自己的脸面,个个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互相打,互相唾,脸上的唾沫横流,谁也不敢擦。被认为有通共嫌疑或者不自白的人,还要用锥子乱扎,用棍子乱打,用石头乱砸,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有的甚至脑壳迸裂,死于非命。 当时,西北制造厂(即抗战前的太原兵工厂)的厂长阎树松,是阎锡山的本族孙子。他遵照他爷爷“过了筛子再过箩”的“肃伪”方针,对1800名员工普遍审查,共查出120个所谓“伪装分子”。阎锡山根据他的报告,断定太原城内的共产党,七成在工厂,二成在学校,一成在机关,共产党培养的山西省主席也必定在工厂。于是,他同梁化之商定“肃伪”以工厂为重点,在西北实业公司下属各工厂设立专门肃伪机构,从同志会和特警处抽调有特工经验的官吏爪牙,到各工厂经办“福利室”。“福利室”设主任1人,秘书2人,领导所谓的工会与同志会。 阎锡山的“三自传训”干部手册规定:日伪时期工厂之工人可疑;“光复”前后进工厂者可疑;抗战初参加牺盟会、晋西事变后回太原者可疑;家在解放区者可疑。 阎锡山在各工厂开展“三自传训”的程序是“动员、斗争、召训、处理”。 所谓“动员”,就是把全厂员工集中起来,由“福利室”主任训话,大肆诽谤污蔑共产党。再则,就是把叛徒请到主席台上,身佩彩绸,胸挂红花,表示“自白转生”的“荣耀”,诱惑与会者学习。最后,在“自白不彻底,死在乱棍底”、“有关系交关系(指同共产党的联系),交了关系没关系”的吼叫声中宣布收场。会场的出口处,都设有“密投箱”,强迫人人写条子,检举共产党。 所谓“斗争”,就是动员之后,“福利室”根据平时调查,把全厂员工分成三批。第一批是家在解放区、交错区和外省的;第二批是家在本省阎管区以内的;第三批是员工家属。第一批是传训的重点,10~20人为一组,每组的指导员由受过“烘炉训”的特工人员担任。“自白转生”必须人人过关,自我交代。被认为“自白”不彻底者,指导员、组长和便衣特务便组织骨干开展斗争,先让自白者自己打自己,然后再指名强迫工人互相打,打打谈谈,谈谈打打,直至合乎“召训”扣捕标准时为止。 所谓“召训”,比小组斗争更凶狠。工人们把它称做“过鬼门关”。召训由职业特务负责进行。被召训人一进召训室,就立刻被命令站在地上或跪在地上,背诵“自由流年表”,而召训人则观脸色,摸心跳,找漏洞,见缝下蛆;一旦脸色异常,心跳较快,背诵和写的有矛盾,便马上遭受乱棍毒打,直到承认是共产党派来的,或者承认给八路军办过事,才住手。 所谓“处理”,就是通过“召训”,把清查出来的“通共分子”送交特务机关治罪。 工人们在过上述四道“关口”中,所遭受的折磨和迫害,真使人目不忍睹、耳不忍闻。晋华卷烟厂女工杨某,年仅15岁,从没见过八路军和共产党,就是因为在斗争会上不说话,被传训长追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否通八路?”她还是低头不语,传训长又无中生有地捏造事实,说杨某受他舅舅的指示,准备往茶炉中放毒。于是,召开全厂大会进行斗争,杨某被斗得神经失常,口吐鲜血,含冤而死。西北造纸厂女工杨拉弟,下工后与一名叫于三毛的工友说了一会儿话,见人来了便不说了,于是成了斗争对象。 反动分子威逼她自己打自己嘴巴,让她头上顶一条凳子,两手又各托一条凳子,举上举下,同日,她婆婆也因此受到牵连,在村里被迫“自白”。夜里,婆媳会面一谈,知道两人说的有矛盾,吓得哭了一夜,大清早,便撇下一个6岁的孩子,携手跳汾河自尽了。西山煤矿工人范二米受召训时,召训人硬说他给八路军送过情报,命令打手先用乱棍打,后用火柱烫,最后又用竹签子穿肚皮,活活被折磨而死。阎锡山的永兴堡街道铁军基干主席石祯,硬说搬运工张仁是“暗八路”,在斗争大会上强迫妇女儿童往死里打,一伙妇女儿童不论如何受逼,都不肯用力打,石祯恼火了,猛扑过去,夺了一根棍子,亲自动手狠打,霎时间,张仁的脑壳被打得开了花。 西北造纸厂在“三自传训”中被辱骂和毒打的,占全厂员工的1/3。据阎锡山的山西省政府1947年底统计,晋中各县在“三自传训”中被污辱、打骂或被杀害的共达8万人之多,其中被乱棍打死者在3000人以上。 阎锡山在推行“兵农合一”和“三自传训”暴政的同时,进一步强化其特务组织。“特种警宪指挥处”(简称“特警处”),梁化之任处长,徐端代处长。内设秘书室和组训、情报(内设线索、情报两组)、审理、宣教、联络、视导、参谋、总务等科,直辖“特宪队”、“感训队”、“军政干部训练队”、一、二、三“特招室”、“资源调查社”和特务连等。“特警处”是阎锡山接收了日本的各种杀人工具,集国民党特务刑罚之大成而建立的。它在各机关、学校、工厂、商店、饭馆、剧院和旅店内部,都秘密发展“细胞”,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特务网。 “特警处”规模庞大,权力无限,可以随时逮捕任何军政官员。至于审讯、暗杀共产党以及所谓“有伪装嫌疑”的人民群众,更是家常便饭。为了锻炼特工人员的胆量,“特警处”经常用活人进行演习。有一次,阎军司令部特高组采取绳勒、活埋、刺杀、斩首等手段,杀害了4名同共产党有联系的伪军人员。在演习时,梁化之、徐端命令其全体特工人员到现场实地观察,研究杀人方法。 “特警处”是阎锡山“对外斗争、对内控制”的主要工具,有专职特工人员5000余名,数以千计的“特务细胞”,遍布太原全城。他们以尾随监视、投亲访友、蹲门等候、叛徒劝降、封官引诱等手段,侦探破坏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对坚贞不屈的革命人士,则用绳勒、活埋、强迫服毒和打毒剂针等手段秘密处死。据统计,1946年3月到1948年,在全省侦察大小案件370余起,逮捕共产党员、进步人士和无辜群众3300多人,其中,被秘密处死的达370多人。“特警处”这个庞大的杀人机构,使古老太原城,变成了特务横行的恐怖世界。 在这黑暗险恶的环境中,共产党太原地下组织同阎锡山特务组织进行了顽强不屈的斗争。 1947年8月,刘文瑞被“特警队”逮捕后,向阎“特警队”供出王天庆、王麟庆、乔亚、卫兴华、杨盛钦等同志。有一天,赵宗复在旧省政府开会,临走时,梁化之对他说:“宗复,刘文瑞提供的情况很不少,进山问题已大体弄清,就连杨吉贞老兄的儿子也是共产党。”“真的吗?我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赵宗复回答了这么一句,赶快回到学校,立即通知乔亚说:“刘文瑞表现很不好,敌人随时都会搜捕我们。我们的应变办法是:第一,王天庆是根据地派来的重要干部,咱们受损失再大也得保护他;第二,你们不能动,要准备口供应付敌人。”并让乔亚立即转告王麟庆:“我们被敌人发觉了,你和王天庆要赶快返回根据地。这是命令,不准迟疑!” 王麟庆接到乔亚送来赵宗复的命令,立刻赶到阎锡山的机甲车队,不料王天庆已经被“特警处”逮捕了。乔亚、卫兴华也同时被捕。不过,他们被扣了一个多月就放出来了。乔亚和卫兴华很快能够获释,主要是因为除了王天庆外,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共产党员,而王天庆不管敌人动用什么刑罚,始终不透露一点口供。特警处特务把王天庆送到“特招室”加以优待,企图软化,而王天庆却编了一套假履历,痛斥敌人说:“我是老红军,你们一千年也争取不了我!”特务们见王天庆骨头很硬,不可能争取叛变,很快就把他暗杀了。 特种警宪指挥处在暗杀王天庆之后,又杀害了太岳军区太原情报站政委周爱莲、站长齐作云和徐惠云,以后又将乔亚、王麟庆、刘鑫、冯碧川、朱锁只、芦玉山等一批革命同志逮捕,残酷杀害。这些革命同志为了共产主义事业,在敌人的屠刀面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充分表现了共产党员的英雄气概。

残杀无辜

1945年8月,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阎锡山返回太原的第二天,就在日伪汉奸为他召开的欢迎会上强调:“行者(指从晋西回来的人)、居者(指在太原当汉奸的人)一样有功。行者虽然经过8年跋山越岭的辛苦,但居者也遭受8年多的精神痛苦,千万不要自划鸿沟,自行隔离,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共产党和八路军……”同时把4万伪军和5000日俘改编成省防军,任命日本战犯岩田为绥靖公署顾问兼炮兵副司令,开始对太原人民进行更凶恶、更残暴的血腥统治。 在工矿企业中,阎锡山强迫工人勒紧裤带加速生产枪炮子弹等军火,以备内战之用。在郊县农村,他强制推行“兵农合一”暴政,使农村经济快速走向破产。所谓“兵农合一”就是将役龄壮丁(18岁~47岁)6个编为一组,1人当常备兵入营打仗,其余5人为国民兵在家种地,每人每年出优待粮3石、棉花2.5斤养活常备兵及其家属,常备兵服役3年,概不发饷。“兵农合一”是阎锡山征兵、要粮的“法宝”,一下子就增加了5万常备兵,然而却把成千上万的农民变成农奴,有多少人被迫卖妻卖子,又有多少人挣扎在死亡线上。仅1948年一年,太原近郊饿死和被杀害的农民就不下6000人,晋祠南大寺一村26户就有“卖妻子的5户,还有28人活活饿死”。当时农村的粮食产量差不多比抗战前降低一半,民谣“兵农合一好,荒草长下一人高”、“兵农合一聚宝盆,家败人亡鬼吹灯”正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在城区太原,用“平民经济”控制市场,操纵物价,囤积居奇,使物价一涨再涨。 当时用一块银元买不到1公斤杂粮,价格超过当时上海的2200多倍。尤其是在临解放前,“战时动员工作团”挨门挨户搜查抢夺老百姓的粮食、衣物、麻袋、门板、鞋袜……贫苦市民有的吃豆饼,有的吃糠皮,甚至有全家饿死的。当时太原城新南门(首义门)外竟出现了骇人听闻的“卖人肉包子”事件,而阎锡山及其帮凶却依然是花天酒地。他们在太原疯狂掠夺3年后,仅运到上海去的黄金就有45000多两。 抗战以前,阎锡山为了巩固军阀封建统治,采取诱骗政策,迷惑群众笼络人心。如今内战期间,人民军队越战越强,阎锡山统治已是日暮途穷,他一改往日面孔,脱下“仁慈善政”的外衣,开始实行种种残暴的特务统治,梦想用法西斯特务手段维护即将崩溃的政权。当时太原除国民党、三青团、同志会等反动党团组织外,还有梁化之的特种警宪指挥处、杨贞吉的警务处、王靖国的铁纪团、孟际丰的返干团、徐端的黄河通讯社等特务机构。他们以特种警宪指挥处为中心,与各工厂的职工福利室、各学校的政训处、各机关商店的情报小组结成庞大的特务网络,对人民群众进行监视和镇压。 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签订了停战协定,分别与美国三方面组成“军事调处执行部”(三人小组)。军事调处期间,马歇尔、张治中、周恩来曾来太原视察,阎锡山“密令各行政区的专员、县长,反动地主、富农及其他反动分子冒充老百姓的名义,写了许多控告共产党的信件,在马歇尔等到达太原的那天,阎锡山命梁化之派人将这些无中生有的控告信堆集于马歇尔等下榻的正大饭店楼梯两侧,梁化之还组织许多特务分子伪装成工人、农民、学生、商人,直接向马歇尔投递了一些捏造的控告信。 同一天,阎锡山还诱使一些不明真相的学生,夹杂着部分地主、反动分子,沿着飞机场到正大饭店的道路,呼喊口号。阎锡山积极准备内战,大肆修建军事据点,在太原周围东至罕山、西至石千峰、南至小店、武宿,北至黄寨,方圆东西50公里、南北40公里的土地上修建了5000余座钢筋混凝土碉堡,有方碉、圆碉、三角碉、梅花碉、子母碉、人字碉……另外还在城外南、北飞机场、丈子头、剪子湾、牛驼寨、淖马、石嘴子、风梁阁等数十处要塞修筑大型主碉堡。这些碉堡之间各以壕沟连通,再加上无数的地堡、劈坡、暗道以及地雷、手榴弹等火力点,构成了严密的军事防御阵地,成为全国闻名的“反共模范堡垒”。在修筑这些军事建筑时,许多饥寒交迫的人民被抓到工地,在皮鞭棍棒的威逼下,经年累月地无偿服役,他们流尽了汗,累弯了腰,甚至受尽折磨而死。这时的太原城,好像是一座充满了白色恐怖的人间地狱。 虽然阎锡山千方百计想把太原城变成“铁打的江山”,但历史的发展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从1945~1948年,人民解放军相继解放了晋南、晋东南、晋北以及晋中各县,至1948年秋,太原已成为孤城一座,处于人民解放军包围之中。在此期间,太原的工人群众在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下,同阎氏官僚政府进行了增加工资、反对减员的斗争,街头巷尾经常出现“打倒阎锡山”、“欢迎解放军”、“欢迎共产党”的标语,许多工厂学校开始酝酿护厂护校活动,风雨飘摇的阎锡山统治已接近于全面崩溃。有不少的进步学生离开太原,走向解放区,更多的人留下来进行艰苦的革命斗争。 第01章 阎锡山加强设防,解放军会师太原

阎锡山加强设防,死守太原

抗日战争胜利后,人民公敌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张牙舞爪,兴师动众,“下山摘桃子”来了。1946年6月26日,他凭仗拥有美式装备的百万军队,以围攻中原解放区为起点,发动了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妄图在短期内扑灭革命的烈火。 历史的车轮岂能倒转。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不到三年时间,全国形势就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军由局部反攻,转入了全面进攻。经过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蒋家的一统天下变成了风雨飘摇的半壁河山。华北大地,只剩下太原一座孤城。阎锡山统治山西的末日即将来临了。 阎锡山是一个十分狠毒阴险的大军阀。他凭借山西的地理形势,大搞封建法西斯统治,在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都自成体系,成为独霸山西达38年之久的土皇帝。 山西,凭山控水,据高负险,进能依险势而攻,退能据关塞而守。历史上曾有占住山西,就能“俯天下之背而扼其吭”的说法。它东有太行山可依恃,西、南有黄河天险相围绕,北有恒山作屏障,南有中条山为依托。内地依山脉、河流走向,分成了若干个丘陵地势。一道山一道川,山川相间,形成了大同、忻定、太原、上党、晋南几个平原。同蒲铁路,将南北贯通,正太铁路,与冀中相接。依仗这样的地势,东面据守娘子关,卡住了山西与河北的出入咽喉;北面控扼大同,关上了北部的大门,西南镇守天险禹门口和咽喉风陵渡,就掌握了秦晋来往的主动权,东南把守长治上党,便腰系了通达中原孔道的锁匙。当年,陈毅同志曾作这样描写:“山西在怀抱,河北置左肩。山东收眼底,河南示鼻端。长城大漠作后殿,提携捧负依陕甘。”认为自古以来,这里“外河而内山”,是个可为依托的天险。 抗日战争刚结束,阎锡山以留用技术人员为名,收编日本战俘3000多人。于1945年8月30日,同伪军一起正式改编为5个省防军,用以进行反共反人民的反革命战争。 1946年1月10日,国共两党签订了停战协定,规定双方自1月13日起停战。由国民党、共产党、美国政府三方代表,在京成立了“军事调处执行部”。为了谋求和平,共产党代表周恩来副主席率八路军总参谋长叶剑英、晋冀鲁豫军区司令员刘伯承等来山西,同阎锡山进行商谈。野心勃勃的阎锡山大耍两面手法,表面上拥护调处,暗中却与美国代表马歇尔、国民党代表张治中互相勾结,破坏调处,竭力主张美、日、蒋合力剿共。 阎锡山为加强设防,保住山西,进而向全国发展,专门成立了碉堡建设局,在日本技术人员指导下,以太原为中心,在全省范围内大修碉堡。 当时,太原有30万人口,拥有钢铁厂、兵工厂、机械厂等80多座工厂,能制造山炮和多种常规武器。远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就修有工事。日寇侵华时期,做了增修。经阎锡山一番苦心经营,太原的设防,由城内一直延伸到了城外几十里。北起周家山、关口,南达武宿、小店,西从石千峰,东至罕山的所谓“百里防线”之内,都修了大量工事。并以杨家峪、淖马、牛驼寨、观家峪、马庄、南坪头,杨家堡、人马庄、小马庄、大井峪、小并峪、白家庄、西铭、上下兰村、新城、向阳、赵道峪、东坪、卧虎山等支撑点为依托,在城垣和城郊有利地形,组成了三道环形防御。 阎锡山为了加强太原的防务,还吸收中外城市设防的经验,到处布设坚固奇巧的堡垒。低的一层堡,叫伏地堡,还有二层、三层堡。有半班碉、班碉、排碉,还有炮碉。全是砖石、砖夹洋灰和钢筋混凝土结构。各碉依地形状况,修有圆的、方的、长方形的、六角形的。在山头的叫守山碉,围山坡的叫护山碉,山沟里的叫杀伤碉和伏地碉。火力点的形状,有半月形的、长方形的。有的能向周围射击,有的是专向两侧射击。有的在前面不开射口,专门倒打,称为“没奈何碉”。为防堵外来子弹射入碉堡,还将碉堡射口改为球形射口——在射口内藏一活动的圆球,圆球上开有供步枪、机枪的射孔,向外射击。停止射击时,将圆球旋转至实处向外,即行堵塞。因怕士兵逃跑,还在碉堡里放了存粮、存水,把口给堵起来,让其死守。 为了构成火网,加大火力密度,阎锡山对碉堡的配备,也是多种多样:有品字形,有倒品字形,有菱形和梅花形。而且,在每个碉堡周围,建筑有三个火力点,下面伸出三条喑道,互相策应,形成犄角之势。在太原城墙上也修了工事。一般城墙都构成了上中下三层工事。为加强硬度,中下两层全用水泥钢筋被复。在城墙四角上,修了步、炮联合使用的强固工事。把新南门两边豁口堵起来,另开了两个门,城门上修了能容一个营兵力的四层射击工事。为加强城东北方向的防御,还在城东北角修了炮碉。在城外护城壕及城里的各主要街道,尤其是靠近城门和接近城楼的地区,修了许多种类不同的工事。在太原东门外,还筑有十几里掩护全城的地下坑道。淖马,牛驼、剪子湾,皆有坑道互相贯通。在西城、北域等处,修了九条暗道,通向城外,与各主碉相连。这样,太原就形成了一个全面的、纵深的、鳞次的集团防御体系。 即使这样,阎锡山还不满足,他说:“地球转动一天,工事就要加强一天。我们的工事要随着地球的转动而不断加强。要把每个阵地,都修成能经得起一万发炮弹轰炸的永久性工事!”对于太原的工事,美国人见了感到吃惊。蒋介石也把它捧为“反共模范堡垒”,并号召所有国民党军事将领向阎锡山学习。阎锡山也认为,有了这样的工事,加上近千门的大炮,有日本人的技术,美国人的支援,还有几万士兵,幻想完全可以维持住他的统治了。 然而,在我人民解放军的沉重打击下,一贯坚持反动立场的阎锡山,损兵折将,失城弃地,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早在日寇刚刚投降后的1945年9月,阎锡山就集中其19军、23军、83军的13个师约38000人的兵力,侵入我上党地区。阎锡山妄想插入一把刀子,分割我太行、太岳两解放区,然后把我主力逼到山区消灭掉。我党中央和毛主席识破了敌人的阴谋,令刘伯承和邓小平同志组织了上党保卫战。在刘伯承、邓小平同志英明、果断,机智、灵活的指挥下,我人民解放军于10月发起反攻,歼灭敌人35000余人,俘敌副总指挥胡三余及阎匪长治守敌十九军军长史泽波等将官27人,粉碎了敌人的进攻,打破了蒋介石、阎锡山企图迅速占领全华北的野心,也打乱了国民党的内战日程。 1946年,全面内战爆发后,晋察冀和晋绥我军,于7月发起晋北战役,解放晋北七座县城和广大乡村,使晋绥与晋察冀西区连成一片,斩断了太原、大同间的交通。8、9月间,我发起大同战役,扫除大同外围各点,沉重地打击了敌人,使大同成为晋北的一个孤立据点。1947年4、5月间,我人民解放军在晋南战役中,攻克了二十余座县城,歼敌17000多人,腰斩了同蒲南路,切断了阎锡山与蒋介石的陆上联系,从南面关上了山西的大门。与此同时,人民解放军控制了正、太铁路,切断了山西与河北之敌的联系。我再发起运城战役,歼敌13000余人,把阎锡山流亡的三个专署、16个县政府一网打尽,摧毁了晋南反动势力的老巢。从1948年3月起,经72天激战,人民解放军解放了晋南孤城临汾,歼敌25000余人。6、7月间,徐向前司令员指挥我人民解放军,又在晋中广大地区内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运动战,歼敌100000万余人。解放了榆次等14座县城及晋中广大乡村。使阎锡山统治的地盘,只剩下太原及其郊区和大同两个孤点了。 晋中战役之后,阎锡山的主力被我军大部歼灭。太原只剩下第60、68、69师和暂编第45师、49师及暂编第8总队等6个师了。而且,士气沮丧,兵无斗志。蒋介石为了保住这个反动堡垒,从西安空运了第30军军部及其第27师、第30师的一个团,共11000多人,前来增援太原。阎锡山又到处疯狂抓兵。从十几岁的少年,到5、60岁的老人,都被抓了去。一个月里,抓了8000多人。又重新恢复了第61军军部,重建了第19、33,34、43军四个军部和第70、71、72、73师、暂编第39、40、44、46师及暂编第9、第10总队。此外,还新编组了工兵师、追击炮师、机枪总队,共有步兵师13个。相当于师的总队3个,特种兵师3个,连同各种勤务部队,兵力为68700余人。在晋中战役中,被我人民解放军俘虏的官兵释放回去以后,阎锡山把他们编入了“雪耻奋斗团”。另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保安团,民卫军等。连同抗战结束后,被阎锡山收编并奉为上宾的战犯今村中将、岩田少将以下日本官兵3000多人,太原敌军的总兵力共达86700余人。 阎锡山为死守太原,在外围组成了东、西、南、北4个防区,以11个师和21个保安团防守。城内设中心防守区,以特务团、宪兵团、装甲团防守;以七个师的兵力作预备队。除此之外,还有以梁化之为首的特种警宪指挥处和“铁军基干”、“执法队”等等名目繁多的特务组织,对人民进行残酷镇压,并加强其内部的控制。 此外,阎锡山还组织了一个相当庞大的“战时动员工作团”,挨门挨户的抓丁、抢粮。还成立了“山西总体战行动委员会”,大搞“战斗城”。并亲自规定了“巩固太原,战斗到恢复全省”的战斗城行动纲领。把城内外8个区59600多名妇女,按年龄编为甲级参战队和乙级参战队。全市14000多名7~12岁的男女儿童,编成“儿童助战队”。6000多48~60岁的老汉,编成“老年助战队”。除抓去6000壮丁编为民卫军以外,又把所有壮丁及学生一律编进甲级参战队和乙级参战队。还将一些医护学校的学生全部送到后方医院,把太原师范、国民师范、太原中学、工业学校200多学生送到炮兵观测大队,参加实际工作。 在所谓的“太原大保卫战”中,阎锡山提出“舍命才能保命,毁家才能保家”的口号,迷惑人民,欺骗人民,要人民去为他卖命。他勒令全市商民捐献物资钱财。仅1948.10~1949.2年,就搞了四次大规模的“劳军”。收刮商民财物,约合当时法币12亿,还有面粉30000袋。名日“慰劳民卫军”(民卫军所有队员都为不脱产的商民,既不发粮饷,又不发服..装),实际上所刮钱财全都装进了阎锡山的腰包。据计,阎锡山大肆搜刮民财,进行经济掠夺,连同变卖他们的官僚资本,共合黄金115000多两,全都在他逃跑前运往国外了。 因为民卫军都是由18~47岁的青壮市民组成,只有分队以上的军事干部才由军官队调用,所以,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人。阎锡山曾把这一编队,说成是“满天星的布置”,吹嘘说:“一旦有事,关上大门,一起上房,院守院,街守街,成了天罗地网。”

解放军会师太原

任凭阎锡山如何猖狂,也挽救不了他必定灭亡的命运。我人民解放军遵照毛主席、中央军委的指示,集中3个兵团、3个炮兵师和晋中军区的地方部队,以数倍于敌的兵力把太原城垣紧紧地围了起来。 我华北野战第18兵团,包围了太原守敌以后,根据军委的意图,确定了以“攻击、围困、瓦解相结合,逐步削弱敌人,然后一举攻下太原”的作战指导方针。决定:第一步,在太原东南、东北两面,突破敌人的第一线防御,以火力控制南、北机场,断敌外援。第二步,夺取山头、淖马、双塔寺、卧虎山等主要外围据点。第三步,夺取城垣,歼灭守敌。 正当我军积极准备围攻太原之时,济南解放的消息传到了太原。阎锡山越发感到形势危急,为破坏我军战役准备,拖延解放军的攻城时间,以攻代守,便决定外出抢粮抓丁。1948年10月1日,阎锡山以7个师,分三路沿汾河以东、同蒲路以西,向南进犯,一直进到小店、秋村、红寺地区。根据这一新的情况,徐向前司令员决定提前发起太原战役。 10月4日夜,解放军向小店地区之敌发起进攻。经一昼夜战斗,全歼暂编第44、45两个师,生俘两个师长。此外,还歼灭了第72师的一个团和暂编第49师的两个营,其余敌人仓惶向城内逃窜。我军随即向敌堡垒区发起进攻。至16日,我第15纵队和晋中军区独立三旅,攻占了武宿和武宿机场,拔除了60多个碉堡,全歼第73师的一个团。我第13纵队,占领了北营车站,打掉敌20多个碉堡,全歼保安第18团。与此同时,我第15纵队一部,占领了石嘴子、结岭石,贾洼一线阵地,打开了敌东北的堡垒防线。第7纵队攻占了凤阁梁和李家山,歼敌第68师的“老虎团”全部另两个营,并用炮火控制了北飞机场。这样,解放军就从南面和北面,突破了敌人的所谓“百里防线”。打开了东山门户,占领了南机场,控制了北机场,歼灭敌人两个整师又4个整团另4个整营。 阎锡山偷鸡不成,倒丢了一把米,我军则乘敌人主力被吸引在南面之机,决心转移兵力,不失时机地夺取东山要点。 东山,地势高峻险要,碉堡坚固众多,约有3000多个。阎锡山曾吹嘘这一带工事“足抵十万精兵”。10月16日夜,人民解放军对东山要点.进行南北钳击,一举攻克了孟家井以西的大窑头和西南的麻地沟、界化湾等点,插进了敌人东北区的核心地带。接着,又经过激战,至19日,歼灭了敌暂编第39师—个团、“雪耻奋斗团”的一个团、第8总队的一个营和保安第25团一部,另有“雪耻奋斗团”(相当于师)的一个团投降。 10月26日,解放军开始对东山四大要点攻击。向淖马进攻的我第十五纵队,勇猛攻夺了敌人主要阵地,歼敌近千人。又经半月酷战,打退敌人 65e0." >无数次反扑,歼敌3000余人,牢固地占领了淖马。向牛驼寨进攻的我第7纵队,经半个多月的激烈争夺,攻占了该点,重创了守敌第68师和第10总队。我第8纵队和第13纵队,也分别占领了小窑头和山头。至11月15日,历时19昼夜的4大要点争夺战,以歼敌20000余人而胜利结束。与此同时,我晋中军区独立第一旅攻占了太原以北的黄寨、青龙镇、棋子山、周家山等点。独立第三旅夺取了太原南面的许坦。解放军对太原的包围圈缩得更小了。 辽沈战役结束之后,太原前线我军更加抓紧了攻打太原的准备工作。这时,因平津战役即将开始,毛主席考虑到如果过早打下太原,有可能使傅作义感到孤立而放弃平、津、张(张家口)诸点,向西或向南撤逃,增加我歼敌困难。因此,决定缓攻太原,并指示太原前线我军,再打上几个星期,攻占一些外围据点,确实控制机场,即停止攻击,转为开展政治攻势。部队固守已得阵地,就地休整。 太原前线我军,遵照毛主席和中央军委的指示,从12月初发起攻击,先后攻占了汾河以西的赵家山、高家沟、邱沟等点,封锁了红沟机场?。北面,攻占了苏村、关口、上兰村等点。东面,又攻占了松树坡。这样,就把敌人压缩在了以太原城为中心的一个狭长地带。 解放军在整训的同时,以各种方式对敌展开了积极的政治攻势。在3个月时间内,争取和瓦解了敌人30000余人。 1949年3月间,我华北野战军所属的第19兵团、第20兵团和东北炮兵某部、西北野战军一部,为攻打太原,与华北第十八兵团、晋中部队等太原前线部队,胜利会师了。 他们当中,有从山西运城、临汾,一直打到晋中和太原城下,经过多次艰苦攻坚和运动作战的英雄部队;有转战华北各地,参加过清风店、石家庄等重要战役,又在平津会战中解放新保安、张家口,包围北平的胜利之师;有在西北绥蒙一带,经过艰苦奋战的英勇将士;有经过中原突围,参加过苏中保卫战与孟良崮战斗的无畏健儿;有用从敌人手中夺来的美械装备武装起来的华北和东北炮兵;有一直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坚持武装斗争的晋中地方部队;还有随军转战各地,出色地完成了各项战勤任务的华北、西北民工。 这一天,太原城周几十里的村庄,到处都是一片欢腾的景象。人们敲着锣,打着鼓,放着鞭炮,呼着口号: “解放太原城,立功为人民!” “坚决打进太原关,活捉战犯阎锡山!” “兄弟兵团心连心,一举解放太原城!兄弟兵团如手足,并肩作战要互助!” “英雄模范再立功,功上加功更光荣!” 欢迎的老乡们,也高呼着: “欢迎毛主席派来的亲人解放军!” “欢迎解放军打太原!” 一位老艺人唱着自己编的快板: “解放军个个英雄汉,专打老阎王八蛋。远了用炮弹,近了手榴弹。不远不近用子弹,保证打烂阎罐罐!” 到处是沸腾的人群,到处是欢乐的海洋。 盼星星,盼月亮,深受阎锡山残酷剥削和压迫的山西人民,就盼望着这一天啊! 要知道,这一天来得是多么不容易!它是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用无数革命先辈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但同时,它又是历史的必然,是革命战争反对反革命战争的必然。 党中央、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经过八年抗战,打败了日本侵略者。国民党反动派却不顾全国人民的和平愿望,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依仗它拥有美式装备的4300000军队,于1946年7月发动了空前规模的反革命内战。当时我军仅有1200000人,装备是小米加步枪。然而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战争的第一年,我人民解放军歼敌1120000人,粉碎了敌人的全面进攻和重点进攻。1947年7月,我晋冀鲁豫和华东野战军挺进敌占区,转战在江淮河汉之间,揭开了我军战略进攻的序幕,实现了解放战争的第一个历史转折。 在战争的第二年,即1947年7月到1948年6月,我人民解放军扩大到2800000人,采取外线与内线作战相结合的方针,歼敌1520000余人,并先后粉碎了敌人的全面防御和分区防御,迫使敌人转入重点防御。从1948年7月起,仅4个月的时间,我人民解放军就消灭敌人1000000,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敌人总兵力下降到2900000人,我军则上升到300余万人。战争的形势出现了第二个历史性的转折。 1948年9月至1949年1月,人民解放军在党中央、毛主席、中央军委和朱总司令的英明指挥下,以4个月零19天的时间,进行了震惊中外的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又歼敌1540000余人,使国民党反动派赖以发动反革命内战的精锐部队丧失殆尽,蒋家王朝摇摇欲坠。 在这同时,我华北战区的形势同全国各战场一样,也发展得很快很好。战争开始的时候,敌人兵力为380000人,控制着几乎所有的大中城市和铁路交通线。在敌我兵力极为悬殊的情况下,军区聂荣臻司令员组织全区军民,坚决贯彻执行毛主席的作战指导方针,先后进行了大同战役、张家口战役和易涞满战役,打破了敌人对我腹地大举进攻的企图。以后又连续进行了正太战役、青沧战役和保北战役,歼敌197000余人,收复县城39座,使敌人陷入了被动的地位。在战争的第二年,我首先取得了清风店大捷。接着,又解放了战略要点石家庄。随后,又在平汉线破击战役中,重创了敌第35军。同时,解放了晋南重镇运城。1948年初,解放军经过新式整军之后,一举收复察南,攻克临汾,又在冀东、热西、保北、豫北等地连续转战歼敌,并在晋中战役中取得了歼敌十万的辉煌胜利。随后,又发起察绥战役,有力地配合了辽沈战役的进行。到平津战役结束,在我华北地区,除太原、大同、新乡、安阳四个孤点以外,全部获得了解放。 但是,敌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开始玩弄“和谈”的阴谋。1949年1月1日,蒋介石发表了一个所谓“和平谈判”的声明。1月21日,他又宣告“引退”,钻到他的老家奉化,让李宗仁戴着“和平”的假面具,上台代理总统。实际上,他们却集中了残余的陆海空军70余万人,沿长江布防,妄图利用长江天险,组织新的防线,伺机卷土重来。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尖锐的问题摆在了中国人民的面前:是将革命进行到底,还是使革命半途而废?毛主席明确地向全党提出,要将革命进行到底,坚决彻底干净全部消灭一切反动势力,从根本上推翻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决不使革命半途而废。同时,又不放弃用和平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毛主席发表了关于时局的声明,提出了与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的八项条件,并派出代表与国民党代表在北平谈判。在此期间,毛主席针对国民党假谈真打的本来面目,亲自写了《评战犯求和》、《四分五裂的反动派为什么还要空喊“全面和平”?》、《南京政府向何处去?》等评论文章,深刻揭露了国民党空喊“全面和平”的虚伪性,教育人民万不可被敌人伪装的可怜相所迷惑,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一定要积极做好解放全中国的准备。 国民党反动政府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刘伯承、邓小平等同志率领的第二野战军,陈毅、粟裕、谭震林等同志率领的第三野战军,在全国人民殷切期望和大力支持下,万船齐发,强渡长江,直捣国民党统治22年之久的反革命中心——南京。与此同时,我华北野战军遵照毛主席、朱总司令和中央军委的命令,决定发起太原战役,彻底解放全华北。 各部队接到命令,立即向阎锡山的老巢太原进发。19兵团经石家庄,在太原南面云集。20兵团经由大同,向太原北面靠拢。 18兵团和西北野战军第7军以及太原郊区的人民,听说19、20兵团要到,老早就开始了欢迎准备。他们号好了房子,裱糊了窗户,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殷切地等待着兄弟部队的到来。 20兵团某部先头营,沿着忻太公路向太原进发。走到三和店村,部队刚刚歇下,教导员李国庆就对大伙说: “南边就是大盂镇了。第一回和老大哥见面,大伙快整齐整齐呀!” 大伙一边喝水,一边便忙着拍打身上的尘土,整理行装。有的还用毛巾抹着脸上的灰。 这时,从大盂镇方向跑来一匹枣红马。马上骑着一个人,枪口上插着一面小红旗,旗杆上系着一朵大红花,一走一飘地朝三和店奔来。李教导员马上迎上去。来的原来是十八兵团派来欢迎的联络员。他是特地从200里之外的榆次赶来的。 在联络员的引导下,部队继续前进了。 走了3里多,在一条叉路口竖着一块大木板。上边用红绿色彩画着路标,还写着“老大哥兵团这里走!”指战员们看了,心里都感到热乎乎的。 快到大盂镇的时候,一个又高又大用松柏树枝和各色花纸搭起来的彩牌门楼,扑入眼帘。彩门,两旁,写着一幅对联:“向老大哥兵团鞠三躬,齐心协力攻上太原城”。横眉上写着“欢迎老大哥兵团”。门楼上,插着两杆红旗,呼拉拉地飘动着。 部队还没走到门楼前,就听响起十声礼炮。接着,“劈劈叭叭”的鞭炮声,“嘀嘀哒哒”的军乐号,一起响了起来。进了彩楼,部队和群众的欢迎行列排在道路两旁,望也望不到头。热情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二十兵团指战员看到这场面,一路上行军的疲劳早就没有了。许多伤病员也不要人搀扶了,自己柱着拐杖,跟着队伍往前跑。 走进第二道彩牌门楼,又换了一番天地。这里没有乐队、八音会,两旁全摆着茶水、米汤、落花生、红枣、核桃、柿饼。每隔十几步远,就有一个宣传栏,有的画着几路部队相逢,在亲切握手交谈;有的画着一个战士手持炸药包,扑向敌碉堡;有的画着蒋介石、阎锡山的狗头像,两颗手榴弹在他们头上爆炸。 战士们边走边看,很受鼓舞。还没等全看完,18兵团的宣传队就拿着慰劳品跑上来,往怀里塞着东西,嘴里唱着快板:“老大哥,都来到,一路行军辛苦了,抽支香烟解疲劳!” 老乡们也提着篮子拥上来:“我的花生大又圆,同志们吃了打太原。”一把一把地硬往口袋里填。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青年,端着两碗开水跑来:“他们是花生大红枣,我拿开水来慰劳。开水是我自个儿烧,大哥们喝了立功劳!” 挂在路边树上的大喇叭,播出了一阵快乐的歌子: 欢迎欢迎再欢迎, 我们今天真高兴。 欢迎我们的老大哥, 共同攻取太原城。 一阵鼓来一阵号, 三个兄弟兵团会师了。 人欢笑,马欢叫, 太原前线好热闹。 走在前边的一排长王国贤对李教导员说:“这可是手足相会呀!华北老弟兄三个全凑到一块了。” 李教导员说:“在北平,和东北老大哥一拉手,把北平解放了。这回打太原,又和18兵团和西北老大哥并肩战斗,保证能打好!” 部队在一片热烈的欢迎声中,走过第三道彩牌门楼,又迎面拥来一群穿着黑裤子、白衬衫的儿童。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两朵大红花,边舞边唱: 这朵大红花, 英雄戴上它。 这是欢迎花, 这是团结花, 这是前进花, 这是胜利花…… 首长和功臣们戴上大红花,含笑向孩子们还礼。这时,几十个“散天花”冲天怒放,五彩缤纷,把首长和功臣们的脸也映成了一朵花。 部队沿着欢迎的行列,在兄弟部队热烈的掌声中,走了五里多路才算走完了一个接一个的欢迎站。当部队到达宿营地,吹了熄灯号就要休息时,每个人的心里还在不住地唱着喇叭里播出的歌曲: 兄弟兵团大会合, 攻取太原有把握。 兄弟兵团心连心, 打下太原向前进! 第02章 前指周密部署,主攻团开展大演练

前线总指挥部周密部署

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命令号召各野战军指战员和游击区人民解放军,“奋勇前进,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歼灭中国境内一切敢于抵抗的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太原前线我军,坚决执行命令,准备发起太原战役,解放华北最后一个顽固据点,以配合全国的解放。 太原战役,是华北一次规模较大的战役。从战争发起到结束,前后经历了几个月的时间。战役第一阶段,徐向前司令员遵照毛主席关于“一切敌人守备薄弱的据点和城市,坚决夺取之”的原则,首先集中力量割裂和歼灭小店镇等守备薄弱之敌,然后,乘敌六个师南犯抢粮之机,提前发起攻击,迅速攻克太原外围的红寺、小马、嘉节村、西吴村、小店镇、北营车站各点,歼敌一万余人。拔掉太原守敌的“门牙”,为攻取太原创造了条件。尔后,又遵照毛主席关于“一切敌人有中等程度的守备、而环境又许可加以夺取的据点和城市,相机夺取之”的原则,抓住战机,展开夺取东山的战斗。经反复激战,占领了以牛驼寨为主的东山阵地。战役的第二阶段,我军遵照毛主席关于“一切敌人守备强固的据点和城市,则等候条件成熟时然后夺取之”的原则,转入总攻太原的战斗。 这天,在太原东面的崇山峻岭之中,一个叫大峪口的村子里,我军太原前线总指挥部,正在召开一个极为重要的会议。这里,原是华北野战军第18兵团司令部的驻地。 会议室里,几张高腿的桌子并在了一起。桌子四周,坐着我们身经百战的英勇将领。 这是太原前线总前委的一次扩大会议。除前委成员之外,还吸收了各军以及炮兵师和晋中部队的领导同志参加,共30余人,专门研究太原战役的作战问题。 会议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彭德怀副总司令员主持。他首先宣读了中央军委的决定:由华北第18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徐向前、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周士第,第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罗瑞卿,第20兵团司令员杨成武、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李天焕,第18兵团司令部参谋长陈漫远、政治部主任胡耀邦八位同志,组成太原前线党的总前线委员会。徐向前同志为书记,罗瑞卿、周士第同志为副书记。以18兵团司令部、政治部为太原前线司令部、政治部。徐向前同志为太原前线总指挥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周士第同志为副司令员,罗瑞卿同志为副政治委员,统一指挥攻取太原的作战。 经过三年的解放战争,我人民解放军虽然在武器装备上有了很大改善,由单一兵种发展到了诸军兵种,有了自己的炮兵和工兵,但组织大兵团渚兵种的联合作战,特别是充分发挥炮兵的作用,协同步兵去攻歼敌最为强固的城市据点,这还是继临汾战役之后的第一次。因此,尽管我对太原守敌实施了围困,瓦解,但在具体作战时,仍需要慎重对待。需要在进一步详细掌握敌情、地形的基础上,根据敌我双方各方面的情况,作出符合客观实际的指导。 太原前线总前委扩大会议,一连开了几天。先后听取了罗瑞卿同志关于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情况介绍,分析了全国及华北的战争形势。然后分析敌情,确定具体的作战方针和部署。 这天早饭后,温暖的阳光,把会议室照得通亮。会议又继续开始了。人们面对地图,正在听参谋长陈漫远同志介绍敌情。 陈漫远同志说:“经过阎锡山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太原现是国内第一流的要塞化城市。太原城里的防御布势,是将主要兵力集中于外围防御地区,依托宽广纵深和坚固的据点式筑城,进行防御。阎锡山有一个比方说:‘太原的防御体系,好像人的形状。东山为头,汾西为脚,石嘴子和风阁梁如同两只眼,太原城内是五脏,武宿、新城两个机场分居南北,宛如两手。整个防御,混成一体,互相策应,严密坚固’。” 说到这里,彭德怀副总司令员站起来插话说:“我们要先截断它的‘双手’,砍掉它的‘头’,挖去它的‘眼’,再截下它的‘腿’和‘脚’,使太原完整的防御体系,身首异处,四肢不存,最后攻入‘五脏’,进到它的‘命脉’之中。” 彭副总司令和平时一样严肃、镇静,讲起话来斩钉截铁,几句形象的比喻和几个有力的手势,把大家都逗笑了。陈漫远同志又继续说:“阎锡山遭我沉重打击之后,于去年12月至今,又将其暂编第8、第9、第10总队的残部和保安团、民卫军等编进了正规军。并强抓市民和学生,组编了‘铁血师’、‘神勇师’、‘坚贞师’,拼凑了第10、第15两个兵团部,下属6个军部、15个步兵师、3个特种兵师;又在汾河以西红 6c9f." >沟附近,构筑临时机场,从陕西榆林空运来了第83师增援。其防守区,也重新划定为北区、西区、南区、东南区、东北区5个防区,进行垂死挣扎。” 他在地图上,具体指着敌军的部署介绍说:“北区,以第33军军部指挥第71师、暂编第39师和第46师,守备太原以北、汾河以东的东张村、阳曲镇、拦岗、郭家窑、向阳店、西岗、峰西、歇子寨、黄家坟、新城地区。西区,以第61军军部指挥第69师、第72师、第83师、工兵师、坚贞师,守备汾河以西的万柏林、大小王村、南屯、义井、大小井峪、聂家山、神堂沟、姚吉村、后北屯、窳流、东社、南社、马头水,白道、芮城等地区。南区,以第34军军部指挥第73师、第66师,守备太原以南、汾河以东的什方院、椿树园、黄家坟、狄村、亲贤村、杨家堡、老军营、北坞城地区。东南区,以第43军军部指挥第70师、暂编第49师,守备五龙口、伞儿树、郝家沟、马庄、王家坟、双塔寺、照辟坟地区。 东北区,以第19军军部指挥第68师、暂编第40师和第30军之一个团、暂编第46师的一个团,守备西岭、下岭、丈子头、牛驼村、陈家峪、剪子湾,山庄、卧虎山地区。以第30军军部,指挥‘铁血师’,‘神勇师’守备太原城垣。并拟将第83师从西铭调回城去,与第27师一起为其战役预备队。‘铁血师’随时准备支援东北区。以亲训炮兵团、榴弹炮兵团和以日本人为骨干的今村炮兵队,及6个独立炮兵营,共130门大炮,组成10个炮兵群,分别配置在太原城的东南角、大东门、小东门、双塔寺、卧虎山、剪子湾、狄村、丈子头、聂家山等阵地,由日寇今村中将、岩田少将指挥。” 介绍到这里,陈漫远同志分析说:“根据太原的地形特点和敌军的防御部署,我拟以割裂包围手段,将敌军歼灭于主要防御地区外围,尔后,夺取敌人的最后防御地区城垣。根据不同敌情、地形、在不同的方向上分别采用:北面,从两翼突破,实施向心的钳形突击,合围歼灭敌军于北机场以北地区。在西南方向沿汾河并肩实施中央突击,协同东南,和西北的辅助突击,分别围歼西面和南面之敌。东面,从正面突击。从全局看,这是多路突击,多方向合围,以构成数个合围圈,将敌分别围歼。对敌最后防御地区城垣的夺取,则也从四面八方多路向心突击来实施。” 周士第副司令员补充说:“对太原守敌的突破,分别采用三种方式进行。一是以短促的火力急袭,突破敌军的防御,以主力突贯敌军纵深。二是选择敌军支撑点与支撑点间的间隙,楔入敌军纵深,实施侧后突击。三是经过炮火准备,摧毁敌军依托城墙所构筑的坚固阵地,尔后实施突击。我们要根据情况,确定具体的打法。” 彭德怀副总司令员站起来,坚定地说:“在攻城作战中,只要我们认真地贯彻执行毛主席的战略战术思想,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就能把弱敌迅速歼灭,使强敌变成弱敌,造成各个歼灭敌人的有利态势,有把握地夺取攻城作战的最后胜利。” 经过反复研究,彭德怀同志集中大家的意见,代表总前委,最后定下了太原战役的作战方案。 这次作战的指导方针是:首先集中兵力,分割包围外围之敌,进行连续攻击,争取歼敌大部,占领攻城的有利地形。尔后,集中全力,一举攻城。 战役部署是,以第20兵团和西北军区第7军,由东北面和西北面突破敌人防御,歼灭北区守敌,尔后,由大北门和小北门攻城。以第19兵团和晋中军区3个独立旅,由南面和西面突破敌人防御,歼灭南区和西区守敌,再由首义门、大南门和水西门攻城。以第18兵团和西北军区某部,由东西攻击,首先在杨家峪、淖马、松庄等地区积极佯攻,并各以一部兵力策应南、北两面我军的作战,在第19兵团、20兵团攻击开始时,即攻占城东各点,然后,由大东门的南、北地区攻城。为保证部队顺利攻击,要加强炮兵的指挥,充分发挥炮火的威力。 根据对太原战役的部署,作战参谋很快标绘了一张太原战役图,挂在了墙上。几个红色大箭头,从四面八方,一齐指向太原城内阎锡山的老巢。 周士第副司令员走到地图前,指着说:“具体部署都标在图上了。关于炮兵的使用,各项战斗保障、政治工作、后勤方面的问题,会有专门指示。看还有什么意见,请发表吧!” 罗瑞卿同志说:“这个决心和部署,体现了毛主席攻坚作战的指导原则。只要认真贯彻前委这个决心,夺取太原是有充分把握的。太原战场有今天这个形势,是18兵团和西北军区第7军,还有晋中部队的老大哥,以及广大人民群众,做了艰苦努力的结果。他们在城南小店地区和城东四大要点以及城北的作战,还有几个月的围困瓦解敌人,是太原战役的第一阶段。我们即将开始的,则是太原战役的第二阶段。我们只有把第二阶段的作战任务完成好,做好第二阶段的文章,这才是上下两篇有声有色的好文章。” 这一席话,把大家都说得开心地笑了。 最后,彭德怀同志对大家说:“这次战役的规模大,参战兵种多,战役战斗样式复杂,给组织指挥带来许多复杂的问题。一定要有坚强的集中指挥,特别要注意搞好兵种、军队间的协同动作和各种保障。把胜利建立在稳妥可靠的基础上。回去以后,先按这个方案准备。待军委批准后,再正式下发命令。这是华北最后一仗了。我们要用新的胜利,向毛主席、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汇报!” 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电台嘀嘀哒哒地响了起来。声音是那样清晰。它好像引吭报晓的雄鸡,又象是动人心弦的战鼓。 太阳就要出来了。苦难的太原人民就要渡过寒冷的长夜,重见光明了。温暖的阳光,就要照耀在太原的大地上了。

争当突击队,主攻团开展大演练

太原解放万岁! 司令员兼徐向前 副司令员周士第 政治委员罗瑞卿 政治部主任胡耀邦 四月五日 太原总前委的指示如同强劲的东风,把指战员胸中阶级仇恨的怒火,吹得更为炽烈旺盛。一场争分夺秒的战前准备和临战训练,热火朝天地展开了。 曙光刚刚在东方泛起,各级指挥员就秘密进到隐蔽位置,详细观察敌人的前沿和纵深阵地,选择突破点、运动与冲击道路,确定火力阵地和指挥位置。 侦察分队,以昼夜观察潜听、调查询问、化装潜入、与地下关系联络等手段,详尽而准确地搜集敌人的情况,对各个目标逐一标了号,然后汇总上报,为首长定下决心提供了可靠的情报。 各级指挥机关,堆制了敌人阵地的沙盘,绘制了详细地图,反复研究上级作战计划,推演本部队的战斗行动,提出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处置办法,精确地计算兵力、火力的运用,周密地组织步兵和炮兵的协同动作。 步兵在“争当突击营、尖刀连”的口号下,在近似的地形上,甩掉棉衣,挥汗如雨,刻苦进行着敌火下运动、开辟通路、突破敌阵、炸毁碉堡、穿插分割、击敌反扑,架梯登城、街巷战斗、与炮兵协同等战术和技术的训练。有的在夜晚,悄悄摸到敌人的碉堡旁边,练习爆破动作。有的在漆黑的夜里,对着香火练瞄准。担任第一线作战的部队,正昼夜挖掘交通壕和冲击出发阵地。 炮兵准确地掌握了敌人阵地的各种数据,迅速而隐蔽地构筑了炮兵阵地。为提高命中率,还在不暴露企图和主要阵地位置的前提下,进行了火炮试射和打敌碉堡的演习。 通信兵,以空架和地下埋设,构成了严密的电话通讯网。无线电话配属到了部队。规定了若干简易通讯手段和信号。 后勤部门进行着繁重的筹划、分发,维修工作。他们在民工的支援下,用车拉人背,把弹药、给养等作战需要的物资,源源不绝地运到前沿阵地。野战医院隐蔽地开设在接近前沿的地方。为保证部队在敌人施放毒气弹时不受损失,把大批简易防毒面具送到了战士手中。 冀中、冀南、察哈尔、太行、太岳,晋中和晋绥边区、陕甘宁边区的人民,供应了大批粮食和燃料,输送了大量弹药和器材,每天有几十万民工服务在前线。特别是晋中人民,不分白天黑夜地抢修桥梁、道路,运送粮草、弹药,村村户户在为太原前线的部队碾米磨面,赶制鞋袜,还献出了几十万件门板、檩条和麻袋。 这是一幅多么壮丽的人民战争的画卷啊!到处热火朝天,龙腾虎跃。每一名指挥员、战斗员、民兵、民工直至人民群众,好像一部大机器上的一个个零件,都在为解放太原而紧张、协调地忙碌着。 同时,请求担任最艰巨任务的决心书,雪片似地送到了各级指挥部。面对这么多争当突击队的求战书,前线指挥部首长决定通过表演和民主评选,来分配任务。 在太原城南小店附近的大村里,有一间大瓦房。屋里,一张八仙桌周围坐着师党委的成员。一盒48支装的红星牌香烟,摆在桌子上。透过射进屋里的阳光看去,烟气犹如团团轻雾,在屋里回荡。看来,师党委会议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 从与会者的表情看来,会议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任务分配已经明确。张团长脸上泛着红光,嘴角挂着笑意,显然,师里的主攻任务被他抢到手了。 师的主攻任务,所以分到张团长他们团,按照师里李政委的归纳,有这样几条原因:第一,平津战役时,这个团担任二梯队,伤亡较少,骨干力量比较强。第二,这个团攻坚作战比较有经验。这次在外围作战中担任主攻,对攻打碉堡、穿插迂回,把握更大一些。第三,这个团上下憋着一股劲,觉得平津战役没捞着打,这次非打个头阵不可。第四,这个团各方面的准备工作是很充分的。…… 说到这个团的准备工作,确实比兄弟部队高出一筹。他们在平津战役后,经过两个月的政治整训,奠定了南下战斗的基础。当部队来到石家庄一带,有的同志就发出了疑问:“不是说南下吗?怎么在这儿拐弯了?”来到山西寿阳一带后,许多同志估计到是要打太原,都感到很振奋。但是,在部分指战员中,还存在着“赶快打,打完了好走”的急躁情绪。 4月14日,师政治部林主任在排以上干部会上作了动员,讲明了情况与任务。下午,部队看了华北病院演出的歌剧《刘胡兰》,激发了战士们对阎匪的仇恨。紧接着,各连召开了党员大会。军人委员会用民主讨论的形式,开始拟订战斗计划。还出了小报搞宣传。从党内到党外,都造成火热的备战气氛。在练兵场上,到处贴着“争取战场立功”、“是英雄是好汉,战场上面比比看”、“解放太原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杀伤敌人,保存自己,保存武器”等标语。 五连一班长说:“咱们是功臣班,这回打太原可不能落后。”战士李金铎接上说:“对!一定要完成任务.。”三连二排有两个在平津战役中过来的“解放牌”战士,早就听说阎锡山防守很严,来到太原城跟前又看见阎锡山的碉堡又大又多又坚固,不由得十分担心。后来,连里让他俩钻进碉堡里作假设敌,由别的战士来攻。攻的战士,以疏散队形和跃进动作接近碉堡,他俩在里面很难瞄准射击。结果,只用很小一包炸药在外引爆,就把他俩搞得受不了啦。 当他俩脑子清醒过来时,战士们已经冲到跟前,他们只好乖乖当了“俘虏”。团里让这两名战士现身说法,使所有对攻打太原信心不足的人解除了顾虑。这样,既练习了作战方法,又解决了思想问题。此外,在练兵中,这个团还提出了“真打实练”,“边打边评”,“给自己出难题”等办法,提高了全团的实战水平。这些情况,张师长、李政委早就掌握了。所以,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这个团。 张师长对另两个团的团长说:“你们担任次要方向的攻击和二梯队任务,要与主攻团密切配合,积极主动地完成任务。三个团要来个竞赛,看谁在执行命令、遵守纪律、团结友军、完成任务、战斗作风等方面更好些。师里制了一面‘军政双胜’的锦旗。战后要评比,奖给先进单位。” 在确定了第二天到演练场看主攻团的表演之后,师党委会结束了。 在汾河西晋源县附近的古城营99lib?村,主攻团第一营评选尖刀连的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营党委书记谷教导员代表营党委作总结: “第一,我们营这次评选,是在前一段各连实地练兵之后进行的。前段练兵,根据我们团担任突破城墙的任务,在近似实地的城墙附近,进行了7天训练。练兵中,各连都带着阶级仇恨,针对敌情、地形,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发,早起晚睡,刻苦认真地训练,练出了好的战术和好的作风。不少同志提出:‘为了解放苦难的太原人民,再苦再累也心甘’,‘勇敢加技术。为民把害除’,同时,大家发扬军事民主的传统,开‘诸葛亮会’,集思广益,集中了群众智慧,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研究了多种打法,这就使胜利的把握更大了。因此,这次训练时间虽然不长,但普遍提高得快,成绩扎实。比如三连的梯子组,开始架梯一次要6、7分钟,现在只要20多秒钟。一连全连登城,开始是6分钟,现在只用90分钟。二连从阵地到城墙50米距离内,开始是30秒,现在只用15、6秒就能跑完。这些,都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可靠基础。” “第二,关于参加团的尖刀连选拔赛问题,营里的意见是让一连去参加。” 一连长苏平安和指导员魏玉柱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定争取把尖刀连的旗子扛回来!” 其他几个连的干部,急得满脸通红。教导员说:“从昨天比赛看,还是一连99lib?全面些。要知道,万一争不来尖刀连的旗子,我们营就不可能当突击营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三连长说:“我同意一连去。还有个想法,就是一连架梯子的动作还有点毛病,可以让我们梯子组事先帮他们练一下。” 营长把腿一拍,高兴地说:“好哇!这才叫高风格呢!”二连长接着说:“一连的冲击速度还可以加快。我看,在队形和冲击路线上还有点问题,我想会后去帮一连搞一下。” “好!”营长、教导员和一连的连长、指导员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魏玉柱又补充了几句:“欢迎大家指出我们的缺点和不足,更欢迎到我们连传经送宝。我们要在这几天内把存在的问题解决好,尽一切努力把尖刀连的红旗扛回来!” 教导员和营长满意地交换了一下目光,接着说: “我要讲的第三点意见是,二连、三连回去向战士做好解释工作,主要是打通支部成员和骨干的思想,不要因为没有当上尖刀连而闹情绪。一连也不能骄傲,要维护集体的荣誉。只有齐心协力,才有战斗力。训练还要抓紧,只能鼓气,不能松劲。要根据本连情况抓好重点。各连都要研究和练习协同动作问题,使我们营真正成为一把钢刀。这把钢刀要锋利,还要有后劲。一下子就能把城墙捅个大口子,为后续部队打开通路。三天之后,将进行全营攻城的协同演练。” 营党委会开罢之后,全营指战员的劲头更足了,临战训练搞得更加热气腾腾。一连在兄弟连队的帮助下,各个项目的成绩更上一层楼。指战员们都蹩足了劲儿,准备参加全团评选尖刀连的比武大会。 这天,在晋源南面的空场上,一面面红旗迎风飘动,一队队战士威武雄壮。团参谋长宣布: “全团评选尖刀连比武大会,现在开始!”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参谋长继续说: “参加比赛的是一营的一连,二营的五连,三营的七连。下面进行第一项:由连的干部介绍本连准备情况。” 一连长苏平安和指导员魏玉柱走上前来,向团首长敬了礼。苏平安首先说: “我们连担任尖刀连有四个有利条件。第一,全连经过控诉阎匪等政治教育,战斗情绪更加旺盛,对敌人有强烈的阶级仇恨,誓为太原人民报仇,坚决消灭敌人,打好解放华北的最后一仗,响应总前委的号召,夺取军政双胜利。这是我们的思想基础。第二,经过这段练兵,各项技术提高很快。架梯子,现在架一次实用八秒钟。全连登城完毕,实用一分八秒。 向50米外城墙冲击是10秒钟。全连投弹平均增加一米五。神枪手增加一倍。爆破技术普遍提高。第三,我们认真进行了战斗编组,连里编了突击队,由5个组组成: 一是侦察投弹组,负责侦察前进道路上的障碍,选择靠梯和登城点,用投弹掩护靠梯和登城。由一名副排长任组长。经过艰苦训练,这个组技术提高很快,投弹又准又远。 二是梯子组,负责把梯子准确、迅速地靠在登城点上。由一班长当组长。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对各种复杂情况都处理得很好。 三是爆破组,负责炸毁前进道路上的碉堡和障碍物,组员是有丰富爆破经验的老战士。每人带有大小不同的两种炸药包,并进行了多种地形、多种情况下的爆破试验。 四是火力组,负责掩护侦察投弹组、梯子组和突击队的行动,组员都是全连射击技术最好的同志,能熟练使用手中武器。 五是突击组,负责登城突破,守住突破口,接应主力登城。这个组的成员,都是在全连过了筛子又过箩,反复挑选出来的。他们当中每四人编成一个小组,由一名班长和两名副班长分别担任组长,“由作战最勇敢的三排长担任突击组长。每人都带足了武器弹药,又根据各人的不同情况有所增加。 整个突击队,由我当队长,全队几十个人,党员占2/3,全部参加过战斗,表现都很好。第四,我们连在拔钉子、啃骨头、攻坚战方面有一定特长。从1946年大同战役开始,到后来攻井陉、固城、石家庄、打敌第三十五军,都完成任务较好。虽然这几年成员有很大变化,但攻坚登城的战法和战斗作风,一直继承和发扬下来了。” 苏平安一口气说完,指导员魏玉柱接上说:“冲击时,如果遭到敌人火力的威胁,我们就压制敌人的火力点,不惜一切地掩护突击组向前冲。敌人如果施放毒气,我们的防毒面具不够用,就用毛巾裹大蒜代替。登城后烟雾浓,支援炮火看不清目标,我们想了几种联络方法。一是打信号弹,再是发号音,三是红旗展示目标。登城后弹药用完了怎么办?一方面尽快往上运送,一方面利用敌人丢下的弹药去打击敌人。就是武器都坏了,用刺刀、枪托也要和敌人拚到底。全连有一个想法:不惜一切代价,坚决登上城墙。突破后,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突破口,接应主力登城。我们的指战员人人都有为革命流血牺牲的准备。许多非党同志写了入党申请书,决心在火线上接受考验。” 徐团长听指导员讲完,来到一连的队伍前,问一个又黑又壮的战士:“你编在哪个组了?” “报告团长,我在突击组。”这个名叫胡万春的战士回答。 “如果在你登上城墙后,遭到敌人反扑,该怎么办?” “用手榴弹、冲锋枪把敌人打下去!” “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弹药又打光了呢?” 第03章 群众支前忙,我军获得城防图

上百万群众支前忙

“为了太原早日解放,要啥我们给啥!” 工、农、商、学,各行各业,都在为解放太原贡献自己的力量。武装的民兵集中了。运输队、担架队,组织起来了。战伤医护队、文艺宣传队也成立了。准备直接参战的十多万民工,已处于待命状态。为战役服务的上百万群众,忙着筹措粮草,准备器材,赶制被服,碾米磨面,修桥筑路…… 为了更好地完成繁重庞杂的后勤任务,支援解放太原作战,太原总前委决藏书网定成立太原战役联合后勤指挥部,统一组织指挥这次战役的后勤保障工作。由太行区行署主任裴丽生担任主任,晋中区行署主任牛荫冠担任政委。下设有关办事机构。 太原战役联合后勤指挥部成立以后,立即以高度的组织才能,把浩繁的后勤保障任务,完成得井井有条。他们认真贯彻总前委的指示,动员参战民工,筹集、运送粮秣燃料,调运弹药及各种作战所需要的器材,组织构筑窑洞,修补道路,设立仓库、粮站、副食站、柴草站、转运站、军械站、弹药库、被装库、兵站、医院等,件件做得卓有成效。 当时,面临的环境和条件是:人民贫困,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运输工具缺乏,参战单位众多……这给后勤保障工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把如此庞杂艰巨的工作,组织得有条不紊,源源不绝地保证了前线的供应,可以想象,后勤战线的无名英雄们,为此付出了多么辛勤的劳动,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啊! 在晋中地区,几乎是全体出动。男女老幼都在为解放太原服务。这里,不分白天黑夜,不管雨雪阴晴,家家户户在做军鞋、缝军衣,为部队碾米磨面,制做干粮。无数民工在修旧路、开新路,架桥梁,运送粮草、弹药和攻坚器材。不少人家在修整房屋、窑洞,准备给路过的部队居住。桥梁、涵洞、山隘、仓库等交通要道和重要目标,都有民兵警戒和巡逻。工会、妇联会、学生会、儿童团,都在为支援前线作战而奔忙。打算盖新房的,拿出了木料;准备结婚的,献出了粮油和肥猪;有的卸下了门板,腾出了麻袋,送给解放军做攻城器械。运送作战物资的车辆和牲畜忙不过来,就人扛肩挑。壮劳力上前线了,后方就组织代耕,由老人、妇女和娃娃们担负着春播生产的任务。 在通往太原的南、北同蒲和正太三条铁路上,机车和车皮全部启动了。铁路员工顶风冒雪,昼夜抢修车站、铁路,桥梁和涵洞,运送着大批军用物资。在铁路沿线的每个转运站,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民工,在突击装卸车辆…… 在太行区、太岳区,在晋绥区、察哈尔区,在冀中区、冀南区以及陕甘宁边区,十几万民工,告别了父母、妻子和儿女,离开家乡,组成支前民工连队,餐风饮露,星夜兼程,行进在通往太原的崎岖山路上。更多的民工,组成了运输队,赶着大车,牵着毛驴,冒着雨雪风尘,为部队运送粮食、弹药、草料、被装,油盐、菜蔬和各种物资器材。一支支由石家庄工人组成的军械器材维修队,由临汾医护人员组成的战伤医护队,由晋中榆次学生组成的支前服务队,由长治、壶关、襄垣专业和业余文艺团体组成的文艺宣传队,也都身背行囊,千里跋涉,奔赴太原前线。 在通往太原的大道和小路上,一队接着一队的人流,向前涌去。人们的欢笑声,车把式的吆喝声,骡马的嘶鸣声,汽车的喇叭声,火车的铿锵声,组成了一曲雄壮激越的交响乐,在原野和山水之间回荡。人们忘记了饥饿和疲劳,忘记了沉重的行装,都在争先恐后地往前赶路,脚下就象踩上了风火轮。 这是愤怒的激流,这是炽烈的火焰。它要冲刷掉旧世界的污泥浊水,它要熔炼出新中国的灿烂明天。让我们从这激流和火焰中,选几滴水珠和火花,看看我们的人民群众是怎样在为解放太原贡献力量的吧! 冀南的武成县张庄,有个民工叫孙生堂。他家祖孙三代给地主当牛做马,到头来还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自打解放,他家分了房子,分了地,过上了好日子。这年春节,孙生堂娶上了媳妇。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生堂的爷爷和父亲常对他说,好日子是共产党、毛主席给的。要不是解放军打天下,哪有穷苦人的活路!咱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孙生堂的思想也很进步。不论是参加民兵,还是为烈军属代耕;也不论是支前作战,还是征用粮草,他样样走在前边。这天,他听村干部说打太原要抽调民工,晚上和媳妇商量好,第二天,来到村头大庙,对村长说: 担架队抢运伤员 “打太原民工,算我一个。” 没等村长开口,一个后生就说道:“别人可以,只有你去不得!” “为啥?” “这还用问?”后生说:“就是你爷、你爹都赞成,那刚过门的新媳妇也不会同意!” 还没等大伙笑出声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接过了话茬: “我同意,我俩已经商量好了!” 大伙一看,说话的正是生堂的媳妇秀芳。 秀芳接着又说: “要是需要妇女上前线,我也要报名哩!” “好!”村长站起来,高兴地说:“生堂是好样的,秀芳也是好样的。他俩是一对模范夫妻,大家要向他俩学习!”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支前民工出发了。孙生堂肩扛一副担架,走在队伍前头。队伍进了山,道路坎坷崎岖,走起来一身汗,停下来浑身冷。路远村稀,没地方做饭,就啃口凉窝头充饥,渴了喝口山泉水。一天,走到孟县境内,突然雨雪交加,孙生堂受寒病倒了。白天里昏昏沉沉,身上忽冷忽热,夜晚咳嗽不止,浑身烧得火炭一般。一连几天,尽管他咬牙坚持,瞒着大伙,还是被村长发现了。 村长对他说:“你不能再走了.我给你找辆顺路的大车,你回去吧!” 孙生堂摇头,硬是不同意。 副县长得知,也过来劝他回去,还给他写了一张公函,递给他说:“这是证明信,写着你是因病返回,到村好好休息治疗。” 孙生堂把证明信又塞到副县长手中:“说什么我也不回去。” 正定县的医护队赶上来,给他检查,确诊是急性肺炎,需要就地治疗。 两天两夜之后,孙生堂的病情好转了。他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听到人欢马叫的声音,“噌”地坐了起来,要穿鞋下地。护士问他干什么,他卷上小行李卷,快步溜出门去,招招手说:“我要赶队伍,上前线了!” 他搭车找到了县民工的驻地,见大伙都在往阵地上搬弹药,二话没说,扛起一箱子就搬。当副县长和村长发现了他,他嘿嘿憨笑了几声,说道:“我身子结实。一干活,出出汗,病就全好了。”说着,他钻进了运输队伍的行列中。副县长摇摇头,赞许地说: “真是个铁疙瘩,拿他没办法。” 在正太铁路沿线,还流传着寿阳县母女俩争运军粮的故事。母亲婆家姓段,娘家姓李,因为家里没有识字的人,始终也没有起个名字。丈夫在正太战役中当支前民工,牺牲在堑壕内。她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花花,这年才15岁。虽说解放区政府把她家按烈属优待,各项征调都照顾,但母女俩还是尽其所能,支援子弟兵作战。做军鞋,碾军粮,样样都走在前头。听说要攻打太原,需要向前方运送粮草物资,又听说要抽调一部分女劳力,母亲就去找妇联主任,要求去给部队运军粮。妇联主任说她50多岁了,路途遥远,没有答应。 她又找到村干部,说:“打太原是咱山西最后一仗了,要不尽点力,以后就没机会了。年岁大怕啥?佘太君百岁挂帅,穆桂英53岁还领兵出征哩。我比不上她们,背几十斤粮食还满可以。” 花花听说,也找来苦苦哀求:“让我去吧!刘胡兰、尹灵芝不也是十几岁吗?她们为咱受苦人做了那么多好事,最后都牺牲了。太原人民还受苦,解放军打仗要吃粮,我背上它几十斤,也算是出了一点力呀!答应我,让我去吧!” 母女俩的决心感动了村干部,大家研究决定,她们娘俩个,只去一人。到底谁去,由她们自己商量。 母女二人回到家。母亲说:“好孩子,你还小,骨头还没长成,比不上妈妈的老腿老胳膊。来回200多里,背几十斤粮,路上顶不住,不是倒拖了别人的后腿?” 花花知道自己说不过妈妈,便表面上痛痛快快答应了。暗地里,她却背着妈妈悄悄做着走的准备。 出发那天早上,花花第一个来到粮库。向会计说:“锁子叔,给我秤70斤。” 会计笑了:“花花,规定每人50斤,你娘怎能背动70斤?” “不是背,”花花解释:“我娘从姥姥家借来一头小毛驴,是用毛驴驮的。” 会计相信了。过了秤,花花在一个口袋里装了一多半,剩下的倒进了另一个口袋。然后,急急忙忙把那个大粮袋背回家,对她妈说: “运粮的都在村南头集合啦!你还不快去!” 妈妈带上干粮,背起粮袋就往村南走。花花锁了房门,到粮库背上那个小粮袋,从村北绕着走,直往村西大道急步赶去。 花花她妈走出不远,遇上了妇联主任,问她:“你到哪里去?” 她答:“到村南集合。” 妇联主任说:“不对,是在村西集合。快走吧!” 运粮的人们集合齐整,带队的村干部简单说了几句,就出发了。 运粮队伍翻过了一道山梁,老远看见一个小孩背着半口袋粮在前面蹒跚地走着。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大伙一看,原来是花花。人们一下子围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先跑出来了?” “不是让你家来一个人,怎么娘儿俩都来了?” “看,累坏了吧?” 俗话说,路远无轻担。花花背的虽然只有20多斤,但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开始走还没事,可越走觉得身上越重,脚步也迈得小了,脚上还打了泡。妈妈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又心疼又生气,说: “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 花花望着妈妈和众人,装出轻松的样子说:“我一点儿也不累,保证拉不下。不信,咱们比比看!” 妇联主任要她把粮食均给大伙,回村子去。 “这可不行。”花花急了,“我走了好几十里,再有几十里就到了,我非坚持到底不可!” 解放区民兵也扛起了枪妈妈心软了,便去向妇联主任说情: “这闺女是个犟脾气。也走了这么远了,别让她回去了。把她的粮均给我一点儿,剩下的还让她背。” “大婶,你别增了。让花花给我均一点好了。”一个健美的年青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花花的口袋,往自己口袋里均了一些。 这支妇女运粮队伍,又继续前进了。母女二人走在头里,有说有笑。妇联主任瞅着这母女二人的背影,笑着对众人说:“妈妈好像穆桂英,闺女好像杨金花。母女英雄,实在了不起!” 在榆次南面我军的总仓库附近,有一座新墓。墓前有一块石碑,上写着:“为保卫榆次总仓库牺牲的无名烈士之墓”。这位无名烈士,是从晋中各县抽来运送粮食的一个车把式。但究竟是哪里人,姓甚名谁,都没有查清楚。根据有关同志的回忆,听口音,他好像是太谷或祁县一带的。论长相,是个中等身材,满布皱纹的脸上长着络腮胡子。一看,就是个饱经风霜的人,大约有50来岁。平时,总爱叼着烟袋,即使烟抽完了,也不愿从嘴里拔出来。每天除了喂牲口,就是不停地运东西。 只要有任务,不管白天黑夜,拿起鞭杆就走。车停在车站或仓库,还帮着装卸车。发现口袋破了,他给缝好。见有洒在地上的粮食,用随车携带的扫帚扫起来,扬净后再装进口袋。雨天,他帮助检查苫布盖好了没有,有时发现鼠洞,使用石块、白灰堵起来。他平时少言寡语,也很少放大嗓门说话。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有两次说话着了急。一次,是领导表扬他以后,他说:“老老实实地干,是咱的本份。早点救出太原的穷苦百姓,豁出这条命也没说的。 我才干了点甚?有甚可夸的?”再一次,是他赶车进库,看到在库房值勤的一个青年民兵打盹,说了这个民兵几句。这个民兵不愿听,他就嚷了一顿:“你这个年青人,怎就那么困?仓库里这么多东西,离太原又这么近,说不定阎锡山派特务来捣鬼,受了损失,你能担得起?”人们从他的片言只语中知道,他的老伴早年得了产后风,死掉了。一个儿子被阎锡山拉,抓到临汾当了兵,在逃跑时被打死了。一个女儿被“铁军基干”轮奸后上吊自尽了。如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他常常夜晚睡不着觉,独自坐在炕上,面对太原城,瞪着愤怒的双眼。有一次,他拉着一位解放军干部的手,说:“你们快点拿下太原,抓住阎锡山,让我来挖他的心,替穷人报仇哇!……” 这一天,这位车把式照例比别人多拉了两趟。掌灯时分,在返回的路上,有四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想搭乘他的车。他没好气地说: “看不到车上拉着东西,能坐人吗?” 四个人没趣地走开了。他却提高了警惕,回头见那几个家伙正嘀咕什么。他侧耳想听,开始听不清,后来只听了一句:“快,……这会儿开饭,咱正好下手……” 他扬鞭吆喝牲口,加快了速度。不一阵,马车到了仓库门口。他对值班民兵悄声说: “我在路上碰到几个不正经的人,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要搞什么名堂,可要小心。” “他们在哪里?” “在后边。我先去卸车,你千万注意。”车把式说完,匆匆赶车进了仓库。 他卸了车,没去吃饭,又来到门口。值勤的民兵对他说,没见有人来。他奇怪了,便顺着围墙,向粮垛那边走去。 突然,他发现一个黑影翻到围墙里来了。他赶紧猫着腰快步冲了过去。借着远处的灯光,他见就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四个人中的一个。正要扑上去,又一个家伙从他身后闪出来,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猛地一甩,将那人摔了个嘴啃地。接着,对准头部就是一脚,把那个坏蛋踢昏了过去。他大声喊道: “快,抓特务哇!” 没等他喊出第二声,又从墙上翻过来一个,手里拿着匕首,向他刺来。他一闪身,躲了过去。又喊了一声: “有特务,快来人哪!” 正在这时,匕首刺进了他的胸部。他挣扎着,猛地向前一扑,死死掐住了那个家伙的脖子,又狠命向他脸上咬了一口。那家伙嚎叫了一声,二人一起倒了下去。 第一个跳墙进来的特务,正在粮垛边点燃烈性炸药。这时,民兵、民工闻声赶到了现场。包围抓捕了这几个坏蛋。另一个民兵扑上去切断了导火索,避免了一次重大损失。 当人们从血泊中把老车把式抬起的时候,他只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保护好粮食,……支……支援解放军……打太原……” 经过对特务的审讯,查明他们原是阎匪组织的“敌后工作队”的成员,是专门来袭扰我军后方,刺探我军情报的。 同志们以简朴而严肃的仪式,安葬了这位没有留下姓名的老英雄。在他的墓前,放上了一束迎春花。人们默念着: “无名英雄啊!你为了太原的早日解放,不辞辛苦地工作。你为了前线的胜利,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你的事迹,将同解放太原的胜利一起永存!” 多少个象武成县民工孙生堂、寿阳县的母女俩和这位不知名的车把式一样的人民群众,他们不会说什么惊人的豪言壮语,也不会用激昂的语调表达动人的感情。他们用朴实有力的行动,为解放太原献出了一切,为了战争的胜利,他们做出了最大的自我牺牲。

地下工作者提供城防图

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在太原攻坚作战中,我地下工作者凭借孙行者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本领,巧妙地获取了阎匪大量军事情报,为整个战役的胜利做出了贡献。这里,说的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次行动。 1948年秋天的一个傍晚,太原城内府西街谦益信自行车行经理张全禧正在整理东西,准备收摊子。忽然,进来一位农民打扮的中年人。此人头上蒙着一块白毛巾,腰间系着一条半旧的黑腰带,一进门就冲着张全禧说: “经理,我有辆杂牌自行车,断了三根辐条,劳驾给修修吧?” 张全禧一听是规定的联络暗号,马上对答:“不客气,不客气。” “那就谢谢了。” “不用谢,不用谢!” 张全禧一步跨过去,紧紧拉住对方的手:“你是老李同志吧?”说着,便把那人拉进里屋,关上了门。 老李悄声对他说:“九○九负责同志派我来,给你交代一个任务:乔亚和刘鑫同志被叛徒出卖,牺牲了。城防图落到了敌人手里。咱部队很快就要攻城,要你尽快搞到一份更为详细的城防图。” 原来,为做好攻城的准备,准确地查明太原城内外的工事构筑和设防情况,我太行军区情报处所属小常村情报站的负责同志,指示埋伏在太原晋山中学校内的共产党员乔亚同志,设法绘制一份阎锡山的城防图。 乔亚同志接受任务后,秘密地展开了工作。他在1947年8月间,因领导本校的学生运动,曾被阎锡山的特种警宪指挥处扣捕过。后来,我地下组织通过多种关系,将他营救出狱,但敌人仍在暗中对他严加监视。这些,乔亚同志早已发现,可他为了完成这一重要任务,依然团结本校的进步青年学生刘鑫等人,利用被敌人抓去修筑工事的机会,一点一滴地积累资料。白天挖工事,夜间绘地图。经过近半年的努力,终于绘制成了一套城防简图。把阎锡山的主要城堡、战壕、炮兵部署等情况,一一绘录了下来。由于敌人对他监视很严,他便派了一个学生,打捞成小商模样,完成递送任务。不料,这个学生中途被捕,城防图落到了敌人手里。这个学生经不住威逼利诱,叛卖了乔亚和刘鑫同志。当夜,他们被捕,第三天就被杀害了。 小常村情报站九○九首长得知此情况,考虑再三,决定把这项任务交给老地下工作者张全禧同志。 张全禧送走了老李同志,回来反复琢磨着完成任务的办法。他想,要搞到敌人整个城防的部署和设防情况,如果单靠自己收集,恐怕一时难以完成。即使搞成,也不全面。最好能从敌人内部找一个了解城防情况的人。他想来想去,想起了去年春天结交的一个阎匪军官。 那天,张全禧正在给一位顾客整圈,一个阎匪军官推着自行车,来到车行门口,对张全禧说:“前胎跑气,请给补一下。” 张全禧把他让进里屋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让他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张全禧便把修好的自行车交给了他。他要付钱,张全禧没有收。 过了十来天,那个阎匪军官又推着车子来到谦益信车铺。说车子骑着沉重,让给他擦洗一下。 张全禧让他放下,3天后来取。 张全禧给他擦洗了一遍,还把车子送到别的店铺,喷了漆。那个阎匪军官来取时,见车子大变了样,心里十分高兴。要付钱,张全禧又没有收。 连着几次接触,张全禧给那个阎匪军官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他拍着张全禧的肩膀,说张经理为人慷慨,讲义气。 以后,张全禧多方打听,了解到那个阎匪军官姓黄,是阎锡山的侍从参谋。他从小家境贫寒,民国初年时,曾在太原工艺实习工厂当过学徒。后来,投靠阎锡山的军队当了兵。历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和师的参谋长。解放战争时期,因执行命令不坚决,被阎锡山撤过几次职。到现在,只落了个有职无权的闲散职务——侍从参谋。 张全禧还了解到,这个贫苦家庭出身、中途发迹起来的旧军官,还有一定的正义感。日寇投降时,他曾经对国家的独立富强和个人的前途理想,抱有美好的希望。但是,当他随同阎锡山返回太原之后,所见所闻,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日军司令登田,依然骑马佩刀,在太原市内耀武扬威。日本士兵,拒不交枪投降,还在烧杀抢掠,奸污妇女。伪省长、汉奸苏体仁公然出入于阎锡山的家门。汉奸杨诚、赵瑞竟然被提升为山西省防军司令。反动头目王靖国、梁化之、杨贞吉、赵承授等,则各立山头,明争暗斗,搜刮勒索,大发横财。这些无情的事实,使这位黄参谋逐渐产生了不满情绪。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去的美好愿望,根本无法实现。加上,近年来连续遭受阎锡山的排挤打击,经济上也有许多实际困难。他便从此消极抑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痛苦之时,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出路,或是利用现有的职权,捞点外快,弃戎经商,维持以后的生活。或是到外省去,投靠旧关系,脱离阎锡山的控制。 张全禧了解到这些情况,对黄参谋的接待更加热情。他从经济入手,常常投其所好。有时,从北京托人买些好一点的水笔、图章、打火机等日常用品,送给他。逢年过节,带上许多食品礼物,给他送去。有时还送他一些现金。遇上他心情不佳,张全禧还陪他到酒馆,谈天说地,借酒浇愁。天长日久,彼此越来越近乎。黄参谋全家,都对张全禧感谢不尽。 就这样,张全禧利用巧妙的活动方式,和这位侍从参谋彼此交往着,一直维持到现在,丝毫也没有暴露自己地下工作者的身份。 张全禧分析了这位黄参谋的处境和各方面情况,决定利用他来完成绘制城防图的任务。 一天晚上,张全禧带着一个从北京买来的马蹄表,来到黄参谋家。黄参谋正伏在桌子上写东西。他见张全禧进来,连忙让坐,又去泡茶。 张全禧走近桌子一看,原来黄参谋正在给天津警备司令陈长捷写信。这几天,黄参谋的情绪很坏,对阎锡山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大。周围都是阎锡山的亲信爪牙,加上梁化之的特种警宪指挥处控制很严,彼此谁也不敢私下议论。一旦发现,不是杀头,就是坐牢。黄参谋早想向陈长捷发泄自己对阎锡山的愤怒,想写封信去,可又不敢公开投寄。最近他听说,他的一个下级军官,因双目失明,要坐飞机经天津,转南方某地疗养,便赶忙写封长信,托这个军官路过天津时,转递给陈长捷。 信的大概意思是,目前,阎锡山在山西的地盘日渐缩小,全省的军政单位和要员,都撤了回来,聚居在太原城周的狭小地区。城里城外,物价飞涨,一日数变。粮秣军饷,完全断绝,每天仅靠几架飞机空投接济,可大部分空投物资都落到了解放军的手中,城内所得无几。杯水车薪,实难长久支持下去。太原城里到处一片混乱,每天都在为吃饭闹纠纷。大部分士兵由于营养不良,变成了夜盲眼。投机钻营,贪污诈骗之风充斥各个军政机关。古人说:“失民者亡”,这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此发展下去,前途很难料想。因此之故,我想离开此地,前往“钧座”那里效力,万请“钧座”设法予以安置…… 黄参谋端茶过来,见张全禧正在看他的信,吓得心里乱跳。他脸色很不自然。语无伦次地说:“近来心情不好,随便写封信,想些办法……” 张全禧心里暗自高兴。因为这一下,可抓住了黄参谋的把柄。但他还是对黄参谋的遭遇表示同情,说: “你还是不要太急,忍耐忍耐也有好处。其实,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津也不一定会比这里好多少。你敢断定天津就比太原好吗?我劝你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到非走不可的时候,自然会有路可走的。” 黄参谋听着劝告,不住点头,表示感激,但他还是捏着一把汗,生怕张全禧给他泄露出去。 张全禧坦白地对他说:“请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外传此事。” 黄参谋听了此话,才算放了心。但他并没有细细琢磨张全禧话中的真实意思。后来,还是把这封信继续写完,托人带走了。 张全禧抓住了黄参谋的把柄,以后的交往,也就不再仅仅局限在经济上。彼此的谈话内容,带上了越来越浓的政治色彩。 有一次,张全禧试探着问道: “黄参谋,听人家说,城里不如乡下好。乡下又不如山里好。你去过山里吗?” 黄参谋问:“你说是那个山里?” 张全禧说:“..比如,像辽县(今左权县)、昔阳那一带。” 黄参谋连连摆手说:“那些地方都是八路军的地盘。我怎么能去?没有去过。” 说完,稍微停了一下,他又感慨地说:“不过,叫我看,这年头,城市也真不如山沟里好。起码不受这么多的窝囊气。” 两个人聊到这里,张全禧进一步摸了他的底,又趁机给他描绘了一番山里的景致,便告辞走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张全禧又去和黄参谋闲聊。聊着聊着,话便转到正题上,他说: “黄参谋,说实在的,我过去曾经去过太行山里,也多少认识几个解放军。现在我想,咱们要是能和解放军取得一些联系,万一将来城破呆不下去,我们也可另图打算。你说,我这想法怎地?” 黄参谋听完,没有马上表态。停了一会儿,他开始追问张全禧的身份和历史。 张全禧毕竟是个老地下工作者。他严守党的地下工作原则,一点也没有泄露自己地下党员的身份。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我的老家住在太谷小常村。5年前,才搬到太原,撑起了这个谦益信车铺。在老家时,有一次我掩护过八路军的两个地下工作人员。和他们也算是认识,有那么一点点联系。” 黄参谋问道:“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全禧说:“在老家时,他们常来看我。现在来到省里,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了。” 黄参谋哼哼哈哈地应着声,态度还是不明朗。张全禧分析,他之所以还犹疑不决,一是因为对我党我军的具体政策,还不十分了解。再者,是因为他总认为只有去投靠老上级陈长捷才是出路。因此,张全禧和他谈到这里,再没有往下说,便分手了。 1948年11月,天津解放,敌警备司令陈长捷被我军活捉了。 张全禧得知,心中暗暗高兴。他当天晚上,便带着这个消息去找黄参谋。一进门,见黄参谋独自呆呆坐在那里,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看来,他已经得知陈长捷被活捉的消息了。 张全禧见这是个好机会,便说: “黄参谋,形势发展很快,有的根本估计不到。看来,投奔天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我们还是另图打算吧!” 黄参谋情绪很坏,答腔 9053." >道:“有什么更好的出路呢!弄不好,太原城破,我也会走陈长捷的路。” 张全禧便给他分析了他与阎锡山的亲信爪牙的区别,肯定了他的爱国心和正义感。指出,只要愿意和人民站在一起,再不做有害于人民的事,人民是既往不咎的。解放军也藏书网是会衷心欢迎的。 张全禧如此这般一说,果然奏效。黄参谋沉思了片刻,忽然问: “张经理,依你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去投靠解放军?” 张全禧说:“让我说嘛,那有什么不能的?你要真心诚意,我可以帮忙。我们村就有解放军的地下工作员。我和他们联系联系。” 张全禧边说,边注意观察黄参谋的表情。见他并无反感,又接着试探着说: “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得赶快下个决心。再说,要走也不能就这样走。最好,在走之前能做一些工作。” 黄参谋听张全禧说的都在理,一个劲地点头。最后,他长吁了一口气,说:“原先,我是‘亲训师’的参谋长。那会儿,就是活捉他阎锡山,也能办得到。现在,兵权失手,不能接近他,又能做些什么工作呢?” 张全禧听他说完,故意在地上踱来踱去,嘴里念叨说: “既然要做点事,就要干点像样的事。什么事对解放军最为有用呢?……” 他想了片刻,止住脚步,为黄参谋出主意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解放军很快就要攻城了,你可以利用你的参谋身份,到前沿各个阵地去视察,了解—些城防部署和工事构筑情况,为他们攻城提供点情报。解放军一定很欢迎。” 由于形势所迫,天津走不通,太原呆不住,要投奔解放军,也只有立功赎罪才稳妥。黄参谋答应了。两人又详细研究了一番,决定搞个阎锡山的城防图,及时为解放军提供一份重要的军事情报。 这天,黄参谋把张全禧请到家中,取出一套军官服装,给张全禧穿上。给他明确了“参谋助手”的职称,两人便同坐一辆军用吉普车,开始到各个前沿阵地进行“视察”。 他们先城东,后城南,又汾西,一处一处仔细察看,一项一项都牢牢记在心里。他们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走遍了前沿各阵地。他们白天去“视察”,晚上就把收集到的工事、炮兵位置、主要部署、火器配备,一一标绘在图上。 为了进一步搞到阎锡山的城防作战方案,他们又以“核实校正作战图”的名义,向各守备部队索取了各种有关作战的资料。哪个地方是主要防御方向,哪个地方是次要防御方向,哪个地方组织了几层火力,哪个地方为扼守的要点,哪个地方兵力较弱,哪个地方是结合部,哪个地方是炮兵的火制区等等,都明确地标在了他们自制的城防图上。 经过他们的合作和努力,11张城防图绘制成功了。 11张图,卷起来一大卷,叠起来一大摞,目标很大,难以隐藏。如何把它送出城去,成了一大难题。 黄参谋在积极想办法,张全禧更是急得每天睡不着觉。要是送不出去,或者被敌人查获,前功尽弃,人头落地,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不能给我军提供情报,会给部队攻城造成极大的困难和伤亡。他记取了乔亚和刘鑫同志的教训,和黄参谋商定了送图的任务,一定要由他亲自来完成。 想来想去,他们终于在修自行车工人张宪明同志的协助下,想出了一条办法。他们把一辆半新半旧的自行车拆开,从车梁的焊接处锯断,在每个管子里都塞进三张城防图。又将前后车轮的内胎也割开,各放进一张城防图。然后,又照原样把车梁焊接住,把内胎补好,打上气,一点痕迹也不露。就是敌人检查再细,也检查不出来了。 第二天,天刚刚发亮,张全禧就打点好行李,等着黄参谋。 8点多钟时,黄参谋开着吉普车来了。谦益信车铺的几位工人,把那辆自行车捆到吉普车后边。黄参谋将开好的几封信,交给张全禧。两个人一同坐进吉普车里,便朝大南门开去了。 黄参谋很顺利地把张全禧送出了大南门。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们停下来。张全禧从车后将自行车解下,便向黄参谋告辞,推着车子向杨家堡走去。 近来,太原城内外防守更加严密,城内不允许任何人随便出入。即便是军人,也需经太原市警备区批准。但在杨家堡一线的前沿阵地上,负责防守的亲训师第三团团长原是黄参谋的老部下。他见到张全禧递给他的信,得知是黄参谋的“卫士”要到太谷去安顿家眷,便毫不为难地笑脸放行了。 张全禧推着那辆自行车,顺利地越过敌人的封锁线,99lib?安全到达了“九○九”情报站。 城防图很快由一九三师,转到了太原前线总前委指挥部。它的及时到来,为太原总前委指挥部制定攻城作战方案,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情报。 第04章 攻占牛驼寨,阎魔头金蝉脱壳

攻占牛驼寨

牛驼寨,位于太原东山山麓,是太原城东北面的第一要塞,又是东山要塞的核心阵地。阎锡山曾把它称为“塞中之塞”、“堡中之堡”。它高出太原城垣300米,距离城垣仅3里多路。东顾,可经由孟家井,直到东山最高峰——罕山;南向,可达“生命要塞”双塔寺。它与淖马、小窑头、山头几个点,紧紧相连,构成了屏障城东数十里长的外围防线,对太原城东、城北均有重要的战略支撑作用。因此,阎锡山在这里花的本钱最多。从牛驼寨对面的山梁上望去,寨上碉堡林立,密密层层。最前边是3、4丈高的削壁,直上直下。 削壁往上,有10数层台阶式的劈坡,上面都架有5、6尺宽的铁丝网。铁丝网下及其附近,全都埋上了地雷。再往里,就是各式各样的碉堡了。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有明有暗。这些堡群,依地形状况,大致分成了三陀陀。靠西边山头上的一陀陀,面积稍大一些,地势最高,碉堡也多,能叫上号的有1号、2号、3号、8号、9号、10号碉,一个紧挨一个。这陀陀以10号碉为最大,像一座水塔似的竖在那里。因里边的装备是阎锡山自造的野炮,所以,阎匪把它又称为炮碉。在这个炮碉的周围,配有4、5个小碉。靠东边山头的一陀陀,是以5号、6号、7号碉为骨干的前沿阵地。这陀陀碉堡不多,但游动哨和观察哨却很多。它还与后边的主碉有电话相通。 在这两陀陀中间,稍靠后点,就是那个被俘的营长说的那个4号碉了。它处于牛驼寨阵地的正中,地势虽低,但对牛驼寨所有各个大碉,均可实施火力支援。在4号碉与6号碉之间,有一段丁字形的汽车路,形成了一个大的等腰三角形。在4号碉下,有可通4路纵队的水泥暗道,西北直通牛驼寨村至太原城,东南可达指挥碉。指挥碉东南又有暗道,经过其它阵地,通至太原城。西面与南面,1号、2号、3号是它的卫星碉;正北的8号、9号碉,正东偏北的5号、6号、7号碉,恰似它两只尖锐的牛角。4号碉,正是指挥这些群碉作战的心脏。三陀陀组成三大块阵地,互为犄角。 步枪、机枪火力,均能直接支援。除了相互间有一处相连之外,其余都是深沟断崖,彼此隔绝,各自形成一个独立的作战阵地。据说,牛驼寨的布设,全是阎锡山亲自设计审定的。修成之后,为了显示它的坚固程度,阎锡山曾把美国记者请到牛驼寨,用他最好的野炮进行猛轰。结果,炮弹落处,只炸开了几个不大的小坑。美国记者看后,赞口不绝。阎锡山把“奋斗”8团、12团、13团、14团、第8总队、“保卫”9团调来固守。把他们命为“神武团”,吹嘘说:“你们把这些个碉碉堡堡给我守住,每天睡大觉,我也放心。”并对他当时的东山守备司令王效增下令:不能满足,工事还要天天加强,薄的加厚,低的加高,明的变暗,要把牛驼寨变成一个“铁圪土达”。阎锡山常对他的东山守将说:“有了东山这个要塞,就解除了我东顾之忧。东山要塞地形,对我防守最为有利。共产党绝不会选择从东山进攻太原。” 可是,自从徐向前司令员抓住战机,用分割包围战术,在城南小店地区一举吃掉阎锡山三个师,传令乘胜追击、猛攻太原以后,却偏偏确定了先打牛驼寨。 当时,根据太原的地形和工事情况,不少人都认为:要攻太原城,或绕道城北,实施两面夹攻;或强渡汾河,由城西破门而入。太原东面,山高路窄,阎锡山又依山修了无数明碉暗堡,实在是不易用兵! 在兵团作战会议上,周士弟副司令员先介绍了情况。然后,带病指挥作战的徐向前司令员高兴地说: “现在全国形势发展很快,山东打下了济南,我们也要赶快拿下太原,以配合全国的战略反攻”。说到这里,他转身走向地图,指着地图说:“我们进攻太原,选在牛驼寨有着特殊的意义。阎锡山扬言‘牛驼寨是个铁圪土达,共产党绝不敢打牛驼寨。’我们就偏要摸摸这个铁圪土达,把这个铁圪土达打个稀巴烂。” 徐司令员缓了一口气,继续说: “牛驼寨自古以来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从前,李自成就是从这里攻进去的。日寇陷山西,也是经由此路。当今,牛驼寨虽然看去牢不可破,但从庄子上到柳树岩,是敌东山守备区与北区的分界线。我们就把攻击点选在敌人的这个结合部。从这里猛插进去,攻上东山,占领牛驼寨。只要我们攻下敌人的东山要塞,占领了牛驼寨,控制太原城,将敌身首分家,就打碎了敌人的整个防御体系。到那时,阎锡山就成了翁中之鳖了。” 徐向前司令员越说越有劲。他详细分析了敌我情况,最后说:“我军刚刚在城南打了胜仗,又在城北发起猛攻,敌人已经慌了手脚,连日来正在调动部队,以图在城南、城北进行顽抗。我们要趁敌人不备,速调7纵由城南绕至城之东北,采取突然袭击,猛攻东山,夺取牛驼寨。” 兵团作战会议结束之后,第7纵队司令员彭绍辉和政委孙志远同志马上率领部队,连夜隐蔽神速地向东山挺进。 部队来到上下阳寨,背包还没有放下,彭绍辉司令员就带着几个旅长前往勘察地形了。由于距离较远,又有山梁遮挡,牛驼寨的地形在望远镜里看不大清。彭绍辉司令员要往前走,作战参谋拦阻说:“前边就是敌人的碉堡,不能再往前深入了。” 谁都知道,地形不熟悉,将会给部队的作战行动带来极大困难。这时,傅传旅长向纵队首长请求说:“司令员同志,我军能否攻下牛驼寨,关系着攻克太原的胜败。我请求今夜亲自去查看一下地形。” 彭司令员说:“地形道路,一定要摸清楚。这用不着你去,派个侦察科长去就行了嘛。” 后经傅旅长再三要求,彭司令员只好同意了,他说: “要打胜仗,摸清地形非常重要。也好,你去吧。但路上要小心,特别要注意隐蔽。” 1948年10月16日,天刚蒙蒙亮,傅旅长带着两个参谋侦察回来了。他们三人穿着山西老乡的破旧棉袄,头上罩着白毛巾,背着粪筐,到牛驼寨做了一夜的地形侦察。傅旅长把所得情况向彭司令员和孙政委作了汇报,首长很满意。彭司令员说:“为迅速突然,出敌不意,我们要尽快对经纵队党委研究,初步确定了作战方案:用两面牵制、中间突破的战术,一举攻克牛驼寨。具体的部署是:由傅传旅长所在的第七旅担任主攻,另两个旅助攻;第三旅攻击石柱沟,第十二旅攻占榆林坪,以保障主攻方向两翼和侧后的安全。 这一作战方案,很快被兵团司令部批准了。兵团首长告诉他们:为配合他们由榆林坪、庄子上楔入东山纵深,占领要塞牛驼寨、黄家坟,兵团决定由第七军一部占领大北尖,负责切断牛驼寨与罕山、孟家井地区守敌的联系,另以一部分兵力向南坪头、马庄、双塔寺进攻;同时,以晋中军区各旅在南、北、西三面,实行积极的突击和政治攻势,向敌佯攻,配合他们的行动。 天黑以后,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实施南北钳击,一举插进东山核心,连克牛驼寨东北的榆林坪、孟家井以西的大窑头、大小北尖,西南的石咀子等险要据点。首先将牛驼寨要塞分割,之后,又向结集在罕山之敌发起攻击。驻守罕山的阎匪“雪耻奋斗”第14团1000多人,被我严密包围,走投无路,便在团长李佩膺率领下,向我军投降。至此,所谓内防线以东的阵地,已全部被我军夺得。阎锡山东山的防御体系,支离破碎了。 在这同时,傅传旅长指挥21团神速地从榆林坪、庄子上之间插入,隐蔽地沿山沟向西南轻装挺进。半夜时分,部队来到了牛驼寨对面的山梁上。按照原先的位置,各部队迅速占领了进攻出发阵地。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午夜一时三十分,21团分两路向敌人突然发起了猛攻。担任左路攻击任务的,是一营第二连。突击队很快把梯子靠在敌人前沿的削壁上。七班长朱海珠第一个快速向上攀登。谁知,由于削壁太高,梯子还差一人左右。朱海珠垫起脚,伸手够,还是抓不住壁沿。这时,身后的王东海往前跨了一步,用肩膀头把朱海珠顶起来,将他送了上去。接着,第三个又顶着第二个,第四个顶着第三个,突击队员一个个全都攀了上去。朱海珠爬上削壁,绞断敌人的铁丝网,迅速绕到敌10号碉后,和王东海很利索地干掉了敌人的一个游动哨。当他们冲到敌3号碉堡跟前时,敌人还没有发现。他们随手拔出手榴弹,摔进3号碉堡。里面的敌人没放一枪,就全被炸死了。 一营攻占了1号、2号、3号,8号、9号碉堡以后,二连主动向10号碉堡发起进攻。在运动中,他们和一群敌人相遇。七班首先抢占了有利地形。一顿手榴弹,将敌人打得缩了回去。当他们继续向前冲锋时,却被一道铁丝网挡住了。七班长朱海珠绕过铁丝网,来到南坡的大圪塄旁,用刺刀挖了一个踏脚孔,纵身攀了上去,一刺刀将一个正向回逃的敌人干掉了。他迅速占据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形,观察敌人的动静。这时,只听左前方20米处,敌人的指挥官正在大叫大嚷:“快架机枪!快架机枪!”朱海珠一听,心里说:“好啊,敌人还没架好机枪哩!”他二话没说,拧开手榴弹盖,连扔了三颗。随后,高喊:“冲啊!冲啊!”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朱海珠一口气冲进敌阵,打死敌人的机枪手缴获了一挺机枪。他调转枪口,向着敌群扫射起来。这个孤胆英雄,用缴来的机枪,一连打垮了敌人刚刚增援上来的机枪三团的两个连。掩护二排绕到敌十号碉侧后,胜利地攻下了10号碉。 兄弟部队进展得也很顺利,他们一鼓作气,把牛驼寨东边的一陀陀,5号、6号、7号碉全都占领了。 经过一夜激战,牛驼寨的敌碉,除了4号碉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我军夺取。当东山守备司令王效增把这情况报告给阎锡山时,阎锡山还正在睡觉。他揉着眼,满不在乎地说:“这不可能。共军的主力正在城南集结,怎能一下子窜到牛驼寨?难道他们长了翅膀飞到牛驼寨了?”可是,这老家伙深知解放军用兵的厉害,他嘴上硬,心里却很不踏实。他穿好衣服,打开窗户,果真听到东山传来激烈的枪声。阎锡山气得暴跳如雷,一口一个“混蛋”、“灰鬼”,大骂他的东山守备司令王效增。他拿起电话,直接下令王效增:“马上组织力量,把牛驼寨夺回来!”王效增又怕又急,连忙抽调驻罕山的“奋斗”九团,对牛驼寨实施支援。结果,第一次反冲击,失败了,伤亡两个连。第二次反冲击,又失败了,搭进一个营、第3次、第4次……反冲击也没成功。第7次,倒被我军分割成两段,一半被我消灭,一半缩了回去。还被我活捉了65名。那个营长,就是在这次粉碎敌反冲击时,被我军捉住的。 牛驼寨位于太原城东北五公里处,高出太原城约300米,可鸟瞰全城,是离太原城最近的一个制高点。历史上,李自成攻太原,是由此攻破,日寇占领山西,也是由此入手。阎锡山把它建为东山四大要塞之一,精心设防,重兵镇守,怕的就是历史重演。 我军瞅准要害,抓住战机,大胆插入敌纵深,袭取了牛驼寨。从而,打开了攻克太原的门户。 敌人的第7次反扑,被打退了。阵地上暂时平静下来。这时,一个被俘的阎匪军官,同我军战士争吵起来。 这个俘虏,原是阎锡山镇守罕山奋斗九团的一个营长。他是从罕山调来,在支援四号碉对我进行第7次反扑时,被我军活捉住的。他歪着脑袋,斜着眼,显得很傲慢。问他话,他不答理,给他抽烟,他不伸手,给他水喝,他连水壶都给你摔到一边去。 战士们火了,真想揍他一顿。可又不能违犯政策。就责问他: “怎么,吃了败仗,还不服气?” “谁输了?谁胜谁败,这阵还难说。”他歪着脑袋仰着脸,翻起一双白眼。 “还嘴硬?你们十个碉堡,我们拿下了九个,那一个也没多久活头了,你还有啥不服气的?” 那家伙转头朝他们四号碉的方向瞟了一眼,讥讽地说: “你们还想攻下牛驼寨?有本事,怎不把四号碉拿下来?” 战士们说:“你四号碉有啥了不起?早晚要让它坐上我们的‘土飞机’,到天上转悠转悠。” 那家伙冷笑了一声。 连长走了过来,让把这个顽固的家伙押到后边去,火线上没功夫同他闲磨牙。 阎匪营长被押下去了。他的态度倒引起了大伙的注意。这个说:“看这家伙那神气劲儿,这四号碉还可能真有点什么玩艺儿。”那个说:“大不了是多几层砖头,多几层水泥!”“不管它咋硬,在咱解放军面前,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原来,太原城东西两面都是山。东山,居高临下,山峰重迭,沟壑纵横,南北宽约30里,东西长约60里。它既是太原古城的天然屏障,起着拱卫城东的作用,又可侧击城南和城北,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以说,东山之得失,是攻守太原的关键。 日伪时期,为屏卫太原城及东山脚下的炼钢厂、兵工厂,日寇就曾在这里重兵设防。阎锡山接收太原以后,更是在东山一带大规模地筑堡设障。后经上党战役、汾孝战役、运城战役、正太战役、临汾战役,阎锡山每失败一次,就在这里加修一次工事。并指派他的前第六集团军副总司令刘奉滨和工兵师师长程继宗专负其责。他们前后经营了三年之久,除原有星罗棋布的单碉、砖碉、地碉、高碉以外,又新添了钢骨水泥碉和各种低碉群。晋中战役之后,太原形势日趋危急,阎锡山又星夜加修了许多野战工事。在东山,最后完成了纵深60里的永久性强固防御工事。前沿直抵罕山地区。每个山头,皆为一个单独据点,上有3~8个小型洋灰碉堡和一至二丈的外壕劈坡。并把各个连续山头或村落,构成集团防御阵地。上以数十个碉堡为主,辅以野战工事、鹿砦、铁丝网、削壁和坑道。堡堡之间,山头之间,均构成了交叉火网。使每条小沟小道,都在其严密的封锁之下。为了运输方便,他们还在城东30里的孟家井,修了一条汽车路,连接着罕山与太原城。东侧山脚的老神庙,设炮兵阵地,周围碉堡群林立,既便于屯兵,又便于出击和增援。外由庄子上、榆林坪、孟家井、罕山、西林、下黑驼诸要点,构成了太原近郊的一道防线,组成东山牛驼寨、小窑头、淖马、山头四大要塞的前卫支撑点。距城5~10里之内的城东北牛驼寨,城东小窑头、淖马,城东南的山头、双塔寺诸要塞,紧紧围城而立,构成了太原城东的内防线。这样,就形成了太原东山完整的防御体系。阎锡山对此十分满意,自夸为“华北第一工事”,并常常吹嘘他的这些堡垒抵得上十万精兵。 进攻和防御,是战争的两种基本样式。攻中有防,防中有攻。我军攻占牛驼寨,本是一场进攻战斗。然而,此时却转换成了进攻中的防御。 自从我军一举占得牛驼寨,敌人就对这块纵不及100米、横不到3米的狭窄阵地,进行了疯狂的反扑。18日反扑4次,打了6000多发炮弹。19日从上午九时到下午6时,反扑9次,打了8000多发炮弹。20日,敌人只打了200多发炮弹,没有其他行动。第4天,敌人重新部署了兵力,对我发动了更为猖狂的进攻。他们用60余门山炮、野炮,重迫击炮,从西、南、北三面,朝我阵地猛轰。我军阵地上,硝烟弥漫,尘土冲天,工事被摧毁了,枪支也被炸坏了。战士周吉山、李成义、马登良的腿,都受了重伤,他们咬着牙站起来,昏过去,又爬起来,向敌人摔手榴弹。炊事员何进土来阵地送饭,参加打退了敌人的三次反扑。理发员把帽子打掉了,衣服着了火,仍在往火线上运送弹药。 可是,战争情况是复杂多变的。由于在交接时,21团撤离阵地过早,19团第三营只接了5号、6号、7号碉堡的阵地,其它几个碉堡又被敌人乘机重占了。傅旅长和曹政委马上要通了19团仇太兴团长的电话,下令道:“接多少守多少。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 谁都明白,在这光秃秃的山包上,没有工事是根本无法守住阵地的。傍晚,傅旅长和曹政委、兴副旅长带领19团仇太兴团长,沿着山脊,来到牛驼寨前沿,再次察看了阵地。他们针对敌人的进攻方向,决定加强6号、7号碉堡之间的防御,并指示各连:要抓住敌人昼间反扑、夜间炮击的规律,利用间隙,依据地形条件,在背敌的斜坡,峭壁上,尽快构筑单人掩体,避免炮火的杀伤,打击反扑的敌人。 经过一天的反复争夺,尽管敌人打了6000发炮弹,进行了15次反扑,除了尸横遍野以外,什么也没有捞到。我军依旧巍然屹立在牛驼寨上。 夜晚,敌人的炮击又开始了。我军一方面加修工事,一方面准备弹药。东山的群众自动组织起来,支援前线。2000多农民,一夜功夫就往阵地上送了1000根椽子、2000块门板和10000多条麻袋。为我军加修工事提供了条件。 次日早上,太阳刚刚出山,敌人就出动了4架飞机,对我阵地轮番轰炸扫射。敌人的7个炮群和城内的炮兵基地,也一起配合,对我阵地炮击三个多小时。接着,从陕西调来的胡宗南的美式装备30师冲上来了。我军19团3营全体指战员,插上刺刀,象猛虎下山一样冲上去,同敌人开始了肉搏战,把爬上来的100多个敌人全部消灭了。 这时,沟下的敌人又反扑上来。战士李国忠和肖明德各拖过一整箱手榴弹,拉断其中一个手榴弹的拉弦,用脚将整箱子手榴弹蹬到沟下。“轰!轰!”两声巨响,沟下500多敌人,全部就地埋葬。 敌30师刚被击退,由日寇编成的第10总队,就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我反扑过来。宿敌相见,分外眼红,战士们咬牙切齿地喊道: “打呀!死对头上来了。把这些狗强盗统统干掉!” 手榴弹“呼呼”地飞了出去,打得日寇连滚带爬又缩了回去。 这一天,敌人连续反扑7次。向我阵地发射炮弹达10000多发。野战工事全被摧毁,阵地之上焦土3尺,弹片狼藉。但在我英雄的战士面前,敌人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牛驼寨争夺战给了敌人以大量的消耗。彭绍辉司令员抓住战机,发出了“组织力量,进行反攻”的命令。某部蔡团长认识到10号碉是敌阵地的首脑,便马上组织尖刀连的干部和各突击组、爆破组长,晚上摸地形,白天摆沙盘,细致地研究消灭10号碉的打法。 31日晚上,战斗又开始了。尖兵班战士赵全保、李二贵顺着早巳摸熟的路线,摸到敌人的地堡前,炸掉地堡,为后续部队扫平了道路。战士们乘势冲杀上去,在接近主碉20米的地方,把手榴弹冰雹似的投向敌群,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战士张金富迅速迂回过去,把一包炸药送到主碉侧后,只听“轰”地一声,主碉和缩退到主碉附近的6、7个敌人,全部上了西天。 向1号、2号、3号和9号碉出击的各部队,发展得也很顺利。仅经半小时的激战,牛驼寨除4号庙碉为敌第十总队司令部所占之外,其余9个大碉堡又重新回到了我军的手中。 1948年11月11日,20团钟声善团长接到了彭绍辉司令员的作战命令:“为坚决夺取解放太原的战术要点牛驼寨,要组织连续爆破。坚决炸毁4号碉,全歼守敌。” 钟团长立即召开党委会,作了研究部署。为加强爆破力量,团里统一组织了突击队和爆破组。 11日下午,在炮火的掩护下,我20团和21团分由两路向4号庙碉开始攻击了。突击队长背插一面红旗,带领12名突击队员,像猛虎下山,迅速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阵地。钟声善团长随第二营行动,他绕到敌人碉堡的侧后,在重机枪的掩护下,指挥突击队向敌人展开了连续冲锋。 由于4号庙碉的堡壁太厚,火力又强,爆破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冲了几次也未能拿下。钟团长火了。调来了全团有名的张玉山爆破小组。 张玉山脱掉了棉衣,只穿一件单布衫,带着他挑选的4名组员,每人背着50斤重的炸药,腰间挂着手雷和手榴弹,在我军火力的掩护下,利用敌人的火力间隙,向四号庙碉接近:由于敌人的火力封锁太严,他们便在一个方圆两米的炮弹坑里隐蔽下来。这时,我军集中火力,从三个方向对敌人火力实施封锁。张玉山见敌人的火力已被压制,便向第一爆破手点头示意。第一爆破手立即跃出弹坑,向4号庙碉接近。只见他灵巧地迂回前进,从一个弹坑跃到另一个弹坑,眼看就要冲上去了,就在这时,4号庙堡右后侧洼沟内,突然冒出一个暗火力点。只听“突突”几声枪响,他一头栽倒了。 人民解放军缴获的美式由炮营长王月亮马上指挥火力组对敌人洼沟的暗火力点,全力进行封锁。张玉山乘势冲出,采用一个大迂回,从4号庙碉左侧后,绕到这个暗火力点的背后,把它炸掉了。 乘烟雾四散的时机,张玉山匍匐到身负重伤的第一个爆破手张乐跟前。一边取下他的炸药包,一边说: “我替你报仇!你下去安心休息吧!” 庙碉里,敌人的火力猛烈地朝他们射来。张玉山一时不能前进。他恨得把牙咬得“吱吱”响,心想:“想打中我?见你的鬼吧!”他机智地躲开敌人的正面火力,用大迂回的方法,向前跃进。 这时,天色全黑了。牛驼寨上,枪声密集,火舌飞舞。脚下的泥土全都打虚了,一脚踏上去,能没到小腿肚。可有的地方,又满是尖利的炮弹皮,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张玉山带领他的另外三名爆破手不停地往前爬着。膝盖、双肘都磨出了血。 他们爬过一道打烂了的铁丝网,又爬过一道短墙。张玉山第一个摸到了4号庙碉跟前。他侧转半个身子,把背上的炸药包卸下来,迅速放在庙碉的跟前。他想用手挖个坑埋雷管,可是庙碉4周都是水泥地板,怎么也挖不动。这时,战士大老李也跟上来了。张玉山说:“就放在地上炸吧!”。他俩把100斤炸药放在一起。但是,惊天动地响了一声之后.碉堡却没有被炸开。 这时,第一爆破手也跟了上来。张玉山二话没说,和4个组员每人背着50斤炸药,又向4号庙碉爬去。他们爬到庙碉跟前,把250斤炸药集中在一起,一点火,又是一声巨响。抬头看时.庙碉还是竖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这样,连续炸了6次。每次都增加了炸药的数量。突击队在敌人火力的射击下,也连续冲了6次。但4号碉堡仍然喷吐着凶焰。 张玉山火了。第7次,他用了500斤炸药,炸开了4、5尺宽的一个大洞。伸进手去一摸,约摸有3、4尺厚,还是没有炸透。 张玉山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说: “炸!我看阎锡山的王八盖到底有多厚!” 担任掩护的机枪手路廷发,因为射击时间长,枪管发红了,烫得不能挨。他侧转身子,往机枪上撒了一泡尿,又继续进行射击。 第八次,张玉山爆破组和兄弟部队的爆破组一起,将850斤的炸药运了上去。仍旧放在原先炸过的地方。等其他同志撤下去,张玉山往炸药里埋了一把雷管,一连检查了三遍,才点着了系在导火线上的火绳。直到火绳燃烧了大半截,他才双手抱着头,就地滚到左侧5、6米深的沟底。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一股浓重的烟雾腾空而起。这时,张玉山躺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号庙碉终于被炸开了。 突击队一齐冲了上去。碉堡里,没有一个活着的敌人,有些被炸死,多数却是被震死的。 张玉山苏醒过来了。人们把他抬起来,傅传旅长紧紧地握住张玉山的手说: “好我们的爆破大王!我代表旅党委向你祝贺!你又立了一大功.99lib.!” 在前后28天的时间里,经过60多次的反复争夺,阎锡山的东山要寨牛驼寨,终于被我军全部占领了。 站在牛驼寨,俯视太原城,好像是从盆沿看盆底。指战员们高兴地说:“太原的敌人已成了瓮中之鳖,跑不了啦!”

阎魔头金蝉脱壳

随着战事的发展,太原城回到人民手中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敌人表面气壮如牛,加紧抵抗,内心却惊恐万状,哀叹自己的覆灭。1949年3月29日,一向标榜自己誓与太原共存亡的阎锡山,离开了经营多年的巢穴,扔下了追随左右的部下,借故溜到了南京。 1948年6月,晋中战役之后,素以老练稳健自诩的阎锡山,再也沉不住气了。他为晋中一战丧失的10多万兵力,抱头痛哭了一场。从那以后,他惶恐不安,心绪恶劣。每日里,他拄着手杖,由卫士扶着,在绥靖公署的参谋处、作战组、内北厅、外北厅、中和斋几处地方,烦躁地走来走去。除了梁化之、阎慧卿等几个亲信以外,张口就骂,举手便打,连他的那些高级军政要员,也一见他的影子就躲避不迭。那些前来请示的办事人员,更是吓得话也说不清,浑身直哆索。 自1947年12月,我军解放运城,1948年5月解放临汾后,晋中岌岌可危。阎锡山急忙以其第6、第7、第83个集团军,包括5个军、13个师、3个总队共计13万人,盘据在北至忻县,南至灵石,东至榆次,西至孝义、汾阳等16座县城的狭小地区。并以纵贯其间的同蒲路,组成了以太原为中心的防御地带。他梦想全力固守晋中,以待美帝国主义武装干涉时,东山再起。为此,他竭力加强晋中的防御设施,妄图以此挽救自己的覆灭命运。 为解决军粮危机,阎锡山又大力加强对同蒲路忻县至灵石段及太原、汾阳公路的控制,在晋中腹地,大肆抢粮、抓丁。此外,又调动第34军的45师和72师守灵石、介休,44师守平遥;43军的70师及亲训师守汾阳、孝义;61军的69师守交城;19军的暂编37师守祁县;33军的71师及第九总队守太谷;19军的暂编第40师及第8、第10两个总队守榆次;43军的39师守忻县;19军的68师守黄寨;33军的46师及43军的49师,还有工兵师等守备太原、晋源一带。并以34军、43军、61军组成了闪击兵团,以野战司令赵承绶为总指挥,掩护抢麦。 阎锡山抢麦的算盘打错了。保护晋中麦收,这是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斗争。我军保卫了麦收,便断绝了敌人军粮的来源。军粮断绝,敌人未战先慌,不战自灭。对这一点,我军早已作了充分的准备。5月31日,我华北军区、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与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发布联合护麦指示,号召“全体军民动员起来,展开护麦斗争,保卫人民生产果实,打击敌人抢麦的阴谋”。在徐向前司令员、周士弟副司令员的指挥下,我华北第18兵团、吕梁军区、北岳军区的部队,根据阎锡山在晋中地区采取面的防御态势,在战术上运用分进合击,斩断其交通,分割包围其要点,打击地方伪匪,确保晋中麦收等战略战术。尔后,采取巧取敌要点,诱敌主力增援,于野战中歼灭敌人的方针。这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军歼灭了阎锡山的第19、33、34、43军4个军部和61军军部一部,以及第70、71、72、73师、暂编第37、39、44、46师和暂编第9、第10总队等,共10万多人。连阎锡山的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也被生俘,并解放了榆次等14座县城和晋中广大乡村,乘胜进逼太原。 晋中一战,阎锡山大伤元气,主力丧失,防地缩小,加上太原城防空虚,呈现一片混乱状态,难怪他束手无策,心绪恶劣了。 10多天之后,阎锡山的情绪才逐渐转向正常。他采取固守待援的措施,一方面封闭城门,调整部署;一方面向 848b." >蒋介石呼救求援。 1948年3月17日上午10点多钟,天气阴沉,细雨。蒋介石和徐永昌乘飞机来太原视察。阎锡山恭恭敬敬地跑到城北新机场去迎接,把蒋介石请到太原绥靖公署的二楼会议室,两人密谈了2个多小时。 以后,蒋介石又召见了太原绥靖公署守备总司令兼10兵团司令王靖国、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兼15兵团司令孙楚、太原绥靖公署参谋长杨爱源。听取了杨爱源关于晋中战役的战况汇报和为以后坚守太原的要求。 蒋介石当即答应,允许增派3个军到太原,协助死守。并对阎锡山的几位高级军事要员说: “要在阎长官领导下,精诚团结,共体时艰,一心一德,协助阎长官消灭共匪,保固太原,恢复山西全境。” 蒋介石的支援,使阎锡山感到了莫大的安慰。他发誓要“与太原共存亡”,“为党国大业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几天,美国人陈纳德又来与阎锡山商定,从美援物资中,拨给太原绥靖公署卡宾枪500支,炮弹100000发,步枪弹1500万发,机枪弹1000万发,手榴弹20万枚,无线电台100部,担架1000付,汽车零件15种50吨,手术用具100付。此外,还有蒋介石调给的大米200万包等。 8月20日,蒋介石从西安胡宗南那里调来了“坚强部队”——第30军的第27师和第30师89团。第30军曾在运城战役中大吃苦头,这次奉调,军长鲁崇义借故不往,只得提升第27师师长黄樵松为军长。 继第30军空运太原之后,美国援助的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资,也源源空运而来。蒋介石由芜湖调拨的红大米,也经上海运到青岛,并由青岛空运到了太原。 虽然增兵又增粮,但太原四面楚歌,形势越来越糟。新城机场丢失以后,军用物资只好靠空投。不仅效率大减,还有相当一部分落在了我军手中。不久,又传来天津地区52万军队被我军就地解决的消息。阎锡山十分惊恐,慌忙再次向南京呼救。为保住太原这一重要战略城市,蒋介石不惜以肉补疮,又从陕西榆林把第83师调来,在汾河以西的红沟临时机场降落。 这以后,阎锡山还致函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和美驻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请求援助。发了函,不放心,又让一直隐蔽在太原的日本前驻山西第一军团司令澄田中将,回日本参见麦克阿瑟,面陈求援之事。还给美驻华舰队司令白吉尔去信,请求固守青岛这个为太原提供给养的唯一基地。 为了显示自己死守太原的决心,阎锡山仿效希特勒的做法,下令在川至制药厂生产了一大批毒药。又从五台老家运来木料,做了一口棺材,声称要“效法于禁,抬榇死战。” 春节时候,美国记者来访。在绥靖公署会议大厅里,阎锡山指着桌子上的500多瓶毒药说: “我决心死守太原。如果太原不守,我就和这些小瓶瓶,同归于尽!” 他又指着棺材说:“我与共军不共戴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这口棺材,就是我这种决心的明证。到时候,这里边不是装着共军的尸体,就是我的尸体”。 阎锡山觉得这还不够,又让人找来一个身佩手枪、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士兵,对众人说:“这是标准的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士兵。我让他跟随我的左右,以便在危急的时刻,将我打死。这个任务,非日本人不能完成”。 可是,就在阎锡山装模作样,叫嚷“死守太原”的同时,他又连连致电蒋介石,另图打算。 蒋介石给阎锡山回电,布置了两件事:一是就大局看,太原绝难长久支持。要阎锡山退往西安,担任西北营主任,负指挥西北各处重责。所剩干部,由陈纳德派飞机接走。军队尽量西渡,由胡宗南派遣精锐,从离石军渡至太原的这条公路,打开一条走廊。另由陈纳德的飞虎队,抽拨战斗机一百架,俯冲掩护西撤。二是共产党对太原兵工厂很重视。放弃太原的时候,一定要把兵工厂彻底破坏。 阎锡山对蒋介石的这番布置,很不满意。他假意装作要固守太原而没有接受。 1949年3月,战斗由太原外围进展到太原市城郊附近。南郊和北郊的飞机场,已由我军完全控制。新开辟的西门外红沟临时机场,也在我军的炮火射程之内。空运交通,行将断绝。困守太原的阎锡山,已成了瓮中之鳖。 这时,蒋介石下野。李宗仁以和平商谈面目出现,代理总统。阎锡山一面在蒋介石下野后,亲赴蒋介石的家乡奉化,与蒋面谈,认为李宗仁肩负的和谈任务决不会成功,到时候,还是要蒋介石再度出山,组织战时政府,并提出由蒋任总统,自己任行政院长的主张,一面又指示当时正在南京的杨爱源,筹划向美帝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及美使馆武官杨乐将军和陈纳德等,尽力斡旋,促成李宗仁为代理总统,他为行政院长,何应钦为国防部长,白崇禧任参谋总长。与此同时,又把杨爱源调到太原任绥署副主任,代理主任之职。 阎锡山这只老狐狸如此安排的目的是:一旦太原形势紧急,他可直飞南京,出任行政院长。如果太原形势和缓,又可返回太原,继续统治山西。 在阎锡山的如意算盘行将实现之时,李宗仁变了态度,对外公布了何应钦为行政院长,并电告阎锡山,借阎的名望很高,正筹划授予更高职位为名,推翻了蒋介石的安排。 阎锡山开始也不以取得行政院长的职位为满足,他以为自己曾在外国记者面前拿出毒药炫耀过自己的反共精神,又通过与司徒雷登、杨乐和陈纳德等接洽,一再表现自己的反共本领。因此,在美国政府试验了蒋介石这个战时总统,又试验了李宗仁这个和谈总统之后,总统职位应该落到自己身上了。但事到如今,总统没捞着,连行政院长也没当上。阎锡山接电之后,气得七窍生烟。可转念一想,解放军步步迫近太原,不找出一条退路,必然是死路一条。他只好忍气吞声,复电李宗仁:“为了拯救晋民,名位高下,在所不计,虽副席亦可也”。 阎锡山又悄悄给绥靖公署驻南京办事处处长方闻,发了三封电报。叫方闻“多方活动,尤要接近李代总统,设法将吾调出太原”。 3月29日下午两点钟,太原绥靖公署各部要员,突然接到阎锡山要召开紧急会议的命令。在城外火线上的各军事负责人员,也被叫回,共计20多人,齐集于绥靖公署阎公馆内。 梁化之见人到齐,便去请阎锡山下楼开会。阎锡山笑容满面地走进会议室,一点也没有平素那种乖张暴戾之气。人们都很奇怪。 阎锡山令大家入座以后,十分和蔼地向秘书长吴绍之说: “你把李代总统来的电报,念给大家听听”。 吴绍之打开公文夹,念道: “和平使节,定于月杪飞平,党国大事,诸待我公前来商决。敬请迅速命驾。如需飞机,请即电示,以便迎迓。宗仁。3月28日”。 电报念完,阎锡山假惺惺地征求大家有何意见。人们有的默不作声,有的逢迎地说:“此次赴京开会,应在南京多住些日子”。 阎锡山说:“也许3天5天,也许10天8天,等和平商谈有了结果,我就回来”。 见众人没有别的意见,他又说:“在我离开期间,由梁化之、孙楚、王靖国三位组成‘执行小组’。军事方面,孙、王两位会同赵参谋长、戴军长共负责任。政务方面,由吴秘书长操持。梁化之跟随我多年,对诸事熟悉,他手下的人分布也广,事情易于推行。由他代管全面事务,住在钟楼下我的地下室内”。 接着,他又把“八杀”军律重申了一遍。这八杀是:进攻或赴援迟缓者,杀;放弃守地者,杀;邻阵被攻不援者,杀;临阵被陷,不坚持本阵地以待恢复者,杀;射击后,阵地前无敌尸者,杀;主官杀伤,次级不挺身代行职务者,杀;上司有令,执行不坚决者,杀;心怀有二,或散布流言蜚语者,杀。 最后,阎锡山说:“楚汉相争的时候,山东出来个齐国。最后一个齐王,叫田横。刘邦取胜以后,田横带手下五百壮士退守一个海岛。刘邦得知后,召见田横。田横不甘受辱,在途中自杀了。他属下的500人闻知,也全部自杀于海岛上。田横能得士,士也尽忠于田横。这就是传为千古美谈的田横五百壮士的故事。必要时,你们应仿效这五百壮士”。 正在此时,梁化之插话说:“天气已经不早,飞机早在机场等候,请早动身吧。” 阎锡山不要大家相送。他立刻起身,乘坐汽车,由太原绥靖公署,风驶电掣般地直奔西门外红沟机场。 除梁化之和阎慧卿送到机场之外,其他人员只送到大堂口,算是作了几十年共事的最后一别。 阎锡山到机场后,见20多箱金条已装上飞机,便在我军炮弹的“欢送”下,匆匆登机,逃往南京去了。 阎锡山借故逃了。代行阎锡山职权的梁化之之流,丝毫不能挽救阎家小朝廷灭亡的命运。 梁化之,原是很受他的姨表叔阎锡山器重的侄辈。他24岁刚从山西大学毕业,就当上了阎锡山的少校机要秘书。为阎锡山掌管着私人印章和特费开支,成了当时红得发紫的人物。四年以后,他又在阎锡山的“自强救国同志会”里任总干事,并作为阎锡山的代表参与并控制了“牺盟会”。 抗战第三年,他被阎锡山派到重庆,在国民党中央党校政训班受训。“晋西事变”后,他虽辞去了职务,却到大后方的成都、重庆,做了个“消遥自在王”。不久,回到山西,开始在一个名叫“最后同志会”的文人组织里,当上了头目。以后,又当上了特种警宪指挥处的处长。 自此,阎锡山就把一切特务大权,都交给了他。特务团、宪兵队、警察局,统统在他的管辖之内。牺盟会、同志会、高干会,也在他的控制之下。保委会、内卫处、防卫组、侍参室、侍从队,亦在他的掌握之中。就是王靖国的军人组织,即铁军基干——三三铁血团,还有那青年党、民社党,以及军官收训总队、雪耻奋斗团,实际上也受他的操纵。 梁化之发明的、专门对付共产党和老百姓的那个“自清、自卫、自治”的“三自传训”,和“自白转生”那套名堂,更是受到阎锡山的竭力赞许和推广。于是乎,梁化之想抓谁就抓谁,想怎么处死就怎么处死。太原市内的七处刑场,每日里怒吼惨叫之声不绝。梁化之却哈哈大笑,说:“枪毙是最便宜的事。只有让他们死得越惨,我心里才越痛快!” 梁化之这样为阎锡山效尽犬马之劳,替阎锡山翦灭政敌,清除异己,扫除隐患,越发受到阎锡山的信任。他成了支撑阎锡山的一根台柱子和离不开的膀臂了。因此,阎锡山出逃时,理所当然地把全权托付给了梁化之。 4月1日晚间,吴绍之给梁化之送来一份阎锡山的密电:“化之、靖国、孙楚台鉴:吾已安抵南京,勿为悬念。现李代总统宗仁正主持召开会议,商定国策,会期不得而知。昨闻行政院妇女部一司长之位在缺,吾念慧卿经略此务有方,遂向李代总统举荐照准。特电告诸位,转告慧卿,不日将派飞机往接,望速准备,切勿违嘱。阎锡山。民国卅八年4月1日”。 阎慧卿,是阎锡山的堂妹,人称“五姑娘”、“五妹子”。她虽名为社会处长梁延武的妻室,实际上,却是阎锡山朝夕不离的姘头。梁化之取代了阎锡山的一切实权,对这个“五妹子”,当然也就全盘接受了。 阎锡山逃走时,故意将阎慧卿留下,原是表示还要回来的。现在,要把她接走,也是阎锡山临走时暗中与阎慧卿说定的。但此时的梁化之,却不干了。 梁化之马上给阎锡山回电说,慧卿是绥署妇女会的理事,又是助产学校校长,组织上是个基干。她若一走,更会影响人心,不利于太原的坚守。因此,必须留下。阎锡山无奈,只好暂且不提此事。 在此期间,我军为使太原人民免遭战争损害,多次劝告梁化之、王靖国、戴炳南等人,放下武器,赎罪自新。并派被我俘获的阎匪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前去进行商谈。然而,这伙决心与人民为敌到底的战争罪犯,悍然拒绝了解放军的多次劝告,连城门都没让赵承绶进去。他们一面大肆烧毁民房和公用建筑物,施放毒气,残杀人民,一面“加大享受,缩短阳寿”,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梁化之与阎慧卿姘居在绥署楼下阎锡山的地下室内,每日凶恶地监视和控制着阎匪的军政要员,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第05章 黄樵松起义遭挫,歼敌汾河西

黄樵松起义遭挫

在解放太原的战役中,需要特别提到的一件事,是国民党第30军军长黄樵松的起义。这次起义虽然未能成功,但它体现了我军政策的威力,暴露了敌人内部的分裂。而且,为此英勇献身的晋夫和黄樵松等烈士,也是值得人们永远怀念和赞颂的。 1948年深秋,我人民解放军结束晋中战役,挥师北上,直逼太原城下。阎锡山损兵折将,如丧家之狗,慌忙调兵遣将,加强太原城防。这时,我军徐向前司令员又乘胜发起了争夺东山“四大要塞”的战斗。就在罕山炮声隆隆,战犹酣之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正在秘密地进行着。 这天夜晚,在太原东山一个村子里,我第八纵队司令员王新亭同志,操着浓重的湖北口音,正在向一个青年干部交待一项新任务。这位干部就是我第八纵队参谋处处长晋夫同志。他将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代表,深入敌巢,到太原城中去协商、接受国民党第30军起义事宜。 晋夫同志虽然只有36岁,却已是位“老革命”了。早在抗日战争初期,他就离开了开封中学,到河南新乡参加了抗日武装。1938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第二年,到抗大学习。以后,在部队担任连指导员、营教导员和参谋等职。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他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做政治思想工作的经验。因此,王司令员特意挑选他来完成这项重要而艰苦的任务。 王司令员向晋夫交待了任务,介绍了情况,最后将徐向前司令员给国民党第30军军长黄樵松的一封信交给他,让他转送黄军长。 晋夫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表示:“请首长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 当他要离去时,王司令员脱下一件旧毛衣,披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秋深器重,任务艰巨,一定要注意身体。” 晋夫的眼角湿润了,他激动地和王司令员握手告别,马上去做行前的准备工作。 策动黄樵松起义这件事,得从1948年夏天说起。当时,徐向前司令员指挥我华北18兵团和西北军区第7军,发起著名的晋中战役,取得了歼敌10万的辉煌战果,迫使阎锡山龟缩到太原这座孤城。为加强太原的防卫,蒋介石于10月把驻守西安的30师,由黄樵松师长率戴炳南全旅及30旅一个团,还有师直属部队共计10000余人,分批空运到太原。并将第30师扩编为第30军。任命黄樵松为军长,戴炳南也随着提升为师长。以后,蒋介石又从榆林将第83旅调到太原,扩编为第83师。因为原旅长谌湛不愿与阎锡山合作,在到太原之后不久,便以领取军饷为名,跑到了上海。该旅扩大为师后,副旅长马龙海就成了该师师长。 阎锡山看到自己的部队死伤惨重,溃不成军,便把防守太原的重任,交给了黄师和谌旅,由第30军负责汾河以东至太原东山诸重要阵地,第83师负责河西(后又调入城南守城)。为了给借来的兵将打气,阎锡山常说:“太原是‘铁城’,城东是‘铁垒’,是太原城防的强中之强,坚中之坚,由30军来守,定会固若金汤,叫共军前进不得。” 30军军长黄樵松,是河南尉氏人。早年曾参加西北军的学生兵团,后在西北军历任排长、连长、团长、旅长、师长等职。抗日战争中,曾在台儿庄、娘子关等前线,奋勇杀敌,给日寇以沉重打击。当时,他率领的那个团,是国民党军队中少有的能与日寇勇敢作战的部队。 黄樵松原先曾对蒋介石抱有幻想,但在西北军任职期间,他耳闻目睹蒋介石的所做所为,在心中逐渐滋长了不满情绪。蒋家王朝的反动腐败,使他大失所望。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政策,更使他愤愤不平。他说:这样做,只能使日寇更猖獗,中华更受辱。解放战争期间,他曾惊叹我军的辉煌战绩,称道解放军的战略战术是“不败之术”。由西安调入太原之后,尽管阎锡山对他又是拉拢,又是重用,但他还是与阎锡山保持一定的距离。 了解到黄樵松的情况之后,我军便在对广大敌官兵开展强大政治攻势的同时,把黄樵松当成了主要目标。得知黄樵松与高树勋将军私交很深,高树勋部下有一位叫杜健的军官与黄也有一定友谊。我军便首先通过高树勋和杜健等,对黄进行策反工作。 高树勋原是国民党的一位高级将领。他早年在北洋军阀的陆军中当兵,后转入冯玉祥的西北军。以后历任北伐国民革命军第2集团军师长、国民党26路军17师师长、新八军军长、39集团总司令,第11战区副司令长官。1945年10月他率一个军和一个纵队在邯郸前线起义,反对内战,主张和平,在全国影响很大。为进—步分化、瓦解国民党军队和争取国民党军队起义,中共中央曾号召国民党军队中的官兵以高树勋部队为榜样,弃暗投明,立功赎罪。高树勋接受了策动黄樵松起义的任务之后,给黄写信说:东北被分割,华北华中日渐吃紧。蒋介石提出‘撤出东北、巩固华北、确保华中’的计划,恐难实现。你这次奉调,由秦至晋,想也难以支持,劝君还是另图计算。 这以后,我军又派出人员,对黄樵松进行劝告。徐向前司令员也写信给他,希望他能以太原30万人民的生命财产为重,慎重考虑。 在我军政治工作的感召之下,黄樵松反复权衡,最后决定顺应潮流,阵前起义,率部脱离蒋阎的统治。10月31日,黄樵松派出他的随身参谋兼谍报队队长王正中,到我军接洽起义事宜。我军前线司令部热情接待了他,并且商定在黄樵松率30军起义之后,我军立即攻城,里应外合,聚歼阎匪。 为指挥30军协同我军的行动,我前线司令部决定派出一名干练的同志前往该军,代表徐向前司令员与黄樵松军长共同商议具体的作战方案。就这样,晋夫同志以宣传部长的名义,同王正中一起去往30军。为防意外情况发生,前线司令部还派纵队侦察处参谋翟许友同志,以晋夫警卫员的身份随同前往。 晋夫同志去后,就住在黄樵松军长的家里。经双方多次商讨,黄军长决定:在解放军攻城之前,30军秘密从一线阵地撤出大部兵力,把一个团部署在太原小东门至东山一线,形成一条走廊,以引导解放军由此攻入城内,用一个团把守小东门,大东门,小北门、大北门、水西门、旱西门、大南门、首义门等,以及后小河、鼓楼等重要据点,使阎锡山的军队内外隔绝,再以一个团直扑太原绥靖公署,由黄樵松军长亲自带卫士深入虎穴,以兵谏的方法,活捉阎锡山。所余部队,留为预备队,随时准备策应各方。最后,黄樵松军长提出,我军发起攻城的时间最好选在11月4日。 一切商定妥当之后,黄樵松派他的谍报队长王正中、谍报员王玉甲,陪同晋夫同志和翟许友同志返回我军前线司令部汇报。 但是,就在此时,起义的计划败露了。 在预定起义的前一天,即11月3日早晨,黄樵松军长把所属各师师长叫来,将起义的计划告诉他们。不料,该军27师师长戴炳南是个利欲熏心,坚决与人民为敌的家伙。他当面假意表示拥护黄军长决定,返回部队之后,却与副师长忤德厚等密谋叛变。到了晚上,他把部队交给忤德厚掌握,自己偷偷乘吉普车跑到太原绥靖公署,找阎锡山告密去了。 阎锡山得知,大为惊骇,赶忙找来了他的参谋长仝诚伯等几位要员,聚在一起,作精心策划。 阎锡山退据太原城垣,把希望都寄托在30军身上。如今,听说黄樵松要反叛他,他气得破口大骂:“‘外来户’终是靠不住!” 事在眼前,如何是好?阎锡山急得通身冒汗。杯酒释兵权吗?行不通。来硬的吧,黄樵松是行伍出身,也使不得。看来,只有摆“鸿门宴”了。于是,他决定当晚以召开紧急会议为名,诱捕黄樵松军长。 阎锡山先是派出谪系部队,悄悄包围了黄樵松军长的住处。随即,派人请黄军长前往太原绥靖公署,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第一次派人前去邀请,黄军长没有去。 第二次,太原绥靖公署参谋长仝诚伯电话约请,黄军长也没有答应。 阎锡山急坏了。第三次,他一面亲自电话邀请,一面派出自己的小车径直去接。 接连几次邀请并未引起黄樵松军长的警惕,他终于上当受骗了。 车还没到,阎锡山早派高级参谋兼副官处处长张文绍和副官处副处长安忠厚,在副官处等侯。 黄樵松军长刚刚进门,张文绍就上来挡住,进行搜查。他们从黄军长的衣袋里,发现了徐向前司令员以及高树勋等将军的信件。便以此为理由,马上将黄军长逮捕,扣押在太原绥靖公署。 接着,阎锡山又调动他的亲信部队,将黄军长布置的负责与我军联络的人员,全部捕押。 第二天凌晨,我各路大军隐蔽集结完毕,等待总攻时刻的到来。晋夫、翟许友同志以及黄樵松军长派来的王中和王玉甲等一行四人,从市郊杨家峪一带出发,前往接应起义的部队。走到阵地前沿,敌方发出了约定的放行信号。可是,他们四个人刚走进敌人的战壕,就被捆绑起来,押送到太原绥靖公署。 11月6日一早,一辆军用汽车从太原城内驶出,来到河西一条荒山沟旁。宪兵从车上扔下几个鼓囊囊的麻袋,晋夫同志、翟许友同志,还有王正中、王玉甲和黄樵松军长都被捆绑着装在里面,嘴里还塞了海绵。 晋夫同志吐掉海绵,从容地对他的战友说:“我们为人民而死,死的光荣……”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宪兵摔倒在地,拳打脚踢一顿,架上一架飞机,带走了。 11月11日,伪军法局进行第一次审讯。晋夫他们才知道自己被押在南京羊皮巷十八号伪国防部军法局看守所。 17日,敌人开庭会审。军法局长、伪法官和蒋介石亲自委任的审判长,高高坐在审判席上。原告席上,坐着那个鄙卑无耻的戴炳南。敌人以“黄逆叛党叛国、私通奸匪”的谰言和污蔑晋夫同志为匪谍参入国军等所谓“罪由”,判处晋夫同志、黄樵松军长和王正中三人死刑,判处翟许友、王玉甲无期徒刑。 敌人要晋夫同志在判决书上签字,晋夫同志轻蔑地笑笑,反驳说:“我是堂堂正正来接受三十军起义的。有罪的是你们!”敌人又要黄樵松签字,黄军长拒绝说:“我不是叛变,我是不愿意帮蒋介石打屠杀人民的内战。”然后又慷慨激昂地说:“解放军的宣传部长是我请来的,我的参谋是我命令他去的,要杀杀我,他们无罪。” 晋夫同志厉声说道:“黄军长,你没有罪。有罪的正是他们,该杀的也正是他们。死,吓不倒我们。人民会替我们报仇的!” 敌人审不下去,只好转特种法庭再审。 当天下午,晋夫和翟许友同志被拉往敌人国防部特刑庭。途中,刑车被抢米的群众堵塞。晋夫同志从窗口伸出头来,大声喊道:“老乡们,我是共产党员,解放军战士……”群众闻声立即拥了过来。晋夫同志接着说:“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内战,搜刮百姓,逼得你们没饭吃。解放区实行耕者有其田,人人得饱暖……如今东北解放,南京也一定要解放。反动派快完了,团结起来和他们斗!” 押车的敌人看守慌了,连忙找来两辆卡车,驱散了群众,飞快地将刑车驶去。 在特刑庭上,敌人用尽种种酷刑,要让晋夫同志承认他是十八兵团政治部主任胡耀邦,妄图从他口中掏出我党、我军的机密,但他们得到的,却是一迭声义正词严的怒斥。 敌人下毒手了。1948年11月27日夜,敌人将晋夫同志和黄樵松军长,秘密押赴雨花台刑场。临刑前,晋夫同志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黄樵松军长也振臂高呼:“全国解放万岁!毛泽东主席万岁!” 黄樵松军长就义之后,在他被关押的监狱墙上,发现了几首黄军长的遗诗,其中一首《述怀》道:“戎马仍书生,何处掏虎子?不愿蝇营活,但愿艺术死!” 事后,阎锡山把戴炳南提拔成第30军军长。同时,赏给戴炳南两万块银元,还给戴炳南介绍了一个老婆,从而,把戴炳南死死地拴在了他的战车上。

歼敌汾河西

1949年4月20日零点,解放太原的外围作战开始了。 我炮兵部队首先对敌进行炮火急袭。顿时,敌人阵地上腾起一股股烟雾和一簇簇火光。敌人从梦中惊醒,慌成一团,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以后,我军以强大的兵力,分别对太原外围的敌据点,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击。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和爆炸声中,我军迅速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防御。数十路英雄部队,长驱直入,穿插分割,狠打巧取,使敌军防线很快土崩瓦解。太原外围敌人5个军14个师,全部落入我军的钳击之中。1949年4月18日夜间11点钟,在汾河以西大王村的敌人西区总指挥部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总指挥,太原绥署来电话。”值班副官叫醒了刚刚服了安眠药的西区总指挥、第61军军长赵恭。 赵恭披衣下床,不耐烦地问道: “哪个的电话?” “太原守备司令部王总司令。” 赵恭一听是王靖国,嘴里就嘟囔开了: “哼,没好事,不是调兵,就是要粮。”他边嘀咕边拿起了话筒。 从赵恭的脸色可以看出,王靖国说的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王司令,调83师去守城?……难哪!河西这么大地面,才5个师,而且坚贞师根本不顶事,工兵师也是稀松蛋。69师和72师大都缺编,病残的也不少。你再调83师去守城,这怎么得了哇!”赵恭急切地陈诉着。 对方显然很强硬。赵恭只好退了一步: “如果王司令非调不可,是不是不调83师。眼下这个师还是最强的。”他似乎觉得漏了嘴,马上又变了话,“要说强,也是比较而言。其实,若论守城,工兵师最合适不过了。” 看样子,对方不容商量。赵恭不得不又退了一步: “83师驻守在西山脚下,需作一番交接,三几日后再进城如何?……” 话筒里传出了王靖国的高声叫喊,连一旁的值日副官都听见了: “83师是战役预备队。在必要时调守城垣,这是阎长官走前的布置。眼下,大敌当前,城垣守备吃紧,要是丢了城,这个罪过你担得起吗?立即让83师向城里开拔!” 赵恭额上青筋暴起,口里却连连称是。他一放下电话,就来了个“关门骂皇帝”: “他妈的,王靖国这个混帐东西,就知道往我头上拉屎!汾河到西山脚下,这么大地面,就这么几个熊兵,还要抽。真他妈的阎王爷不嫌鬼瘦!” 在一旁的副军长娄福生,见此情景,连忙冲着旁边的副官喊道: “还楞在这儿干什么?赶快告诉83师,立即开拔。” 赵恭马上补充了一句:“让83师把炮弹全部留下,步枪子弹也留下一半!” 正当83师往城里开拔的时候,我军对太原外围的攻击开始了。 在汾河以西,我军沿河岸,分两路对守敌实行南北夹攻。一路由西北军区某部从北向南攻击,在大小留村一线占领进攻出发地线,由呼延村突破,直扑芮城村,控制下兰村铁路大桥。一路由十九兵团某部和晋中军区的独立旅组成,由南向北,从南屯村和义井突破,直插汾河水泥大桥。封闭河西敌人向太原城内的逃路。 由北向南进攻的我军指战员,从呼延村突破敌人的北部防线之后,分三路向南急进。当某团进到西张村时,突然遭到了阎锡山坚贞师约200多人的顽强抵抗。敌人的机枪像乌鸦一样,在部队左侧乱叫,妄图封锁由呼延村直达芮城村的道路。 这时,先头营营长刘贵友一面下令立即以火力压制敌人,一面派第三连向杨家村守敌进行迂>?99lib?回侧击。他率领主力部队继续迅速前进。 部队进到柴村时,那里守敌又利用碉堡群,封锁了我前进 7684." >的道路。> 刘营长想起了团长的话,“中途不恋战,猛插目的地,愈快愈好。”他们的任务是直插铁路大桥,断敌退路。于是,刘营长当机立断,下了命令:第二连抽一个排,在村北钳制敌人。其余分为九路,由柴村以西,继续前进。 刚绕过柴村,侦察员忽然跑来报告:“芮城村坚贞师的一个团,要向城里逃跑。现在,出动了一个连,抢占铁路桥去了。”不管怎样,也得把这颗钉子拔掉。连长王连福正要组织爆破组上去,突然,桥头堡里火光一闪,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原来,一班的战士王振水,趁敌人的射击间隙,迅速地跃进到桥头堡的火力死角下,把一颗手榴弹从射眼里塞了进去。连长见敌人的机枪不响了,立刻指挥部队冲了上去。第一连刚踏上铁路桥头,就听见西边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和叫骂声。这是抢占铁路桥的援敌来了。 战士们立刻抢挖了射击掩体。当敌人冲过来时,战士们利用曳光弹的光亮,用各种火器一齐向敌人猛打。敌丛中血肉横飞,倒下一片。这时,我们的主力营也赶到了,立即协同一连将残敌迅速消灭。接着,战士们在铁路桥以西,构筑了好几道阻击阵地,并拆除了一段铁轨,割断了铁路专用电线。铁路大桥,被我军牢固地控制了。 在这同时,师主力迅速赶到了芮城村,将村内的敌人包围起来。敌人试图突围,先是向东冲击。结果,被我一阵冰雹似的手榴弹和机关枪砸了回来。敌人继而又往南碰,除了丢下一片尸体以外,仍然一无所获。最后,他们又往西撞,刚到村口,就被从四面压过来的我军战士驱赶到一座大庙里去了。 战士们冲进院内,向着敌人喊道: “交枪不杀!” 敌人看到大门堵死,无路可走,只得举手投降。就这样,坚贞师一个团的敌人全做了俘虏。 接着,这支部队以两个营往西,消灭桑树坡的敌人,主力则继续向南,猛插万柏林。 由南向北进攻的我第64军一部和晋中军区独立4、5、6旅各一部,在几十门大炮的有力配合下,迅速从南屯村和义井一线突破了敌人的防线。拂晓前,分别占领了南庄、南上庄、新庄、沙沟村、义井等点,歼灭了敌人第69师一部。接着,沿汾河以西,向北猛插,直奔大王村、小王村、大井峪、小井峪,控制汾河水泥大桥。 这时候,告急电话接踵向敌人西区总指挥部打去: “共军占了铁路大桥!” “我们坚贞师只剩师部和一个团了。” “我69师师部小王村被围。” 赵恭坐立不安,脾气更加暴躁。听说解放军正向大王村穿插迂回,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妈的,坏事了!马上命令69师、73师,还有工兵师,迅速向大王村靠拢,紧缩防线,坚决固守。要快!快!”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地上转了一圈,又吼叫:“还有,赶快就近抽一个营,加强水泥桥的防守!” 在一阵歇斯底里的狂叫之后,赵恭浑身直冒虚汗。他接过卫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阵,然后小声对卫士说: “你找两个人,赶快在我里屋后墙上打个洞,把汽车开到屋后等我。” 卫士会意地点点头,出去了。赵恭又吼叫起来: “我们是国军将士,长期受阎长官的栽培。在这危难之际,我等都要竭尽精诚,忠于职守,誓与阵地共存亡!决不能临阵逃脱,恋家惜命。如有贪生怕死者,将受军法制裁!……” 这时,副官进来报告: “69师师长郭弘仁和副师长韩佑虞,坐车逃进城里,师部小王村被共军占领。” 赵恭听了,又是一身冷汗。大王村距小王村仅一箭之地,小王村被占,大王村还能守住?”但是,他又不甘心坐等灭亡,便连忙下令: “紧缩战线,加强防守,与共军决一死战。” 1949年4月20日上午9点半钟,位于右翼的我军先头64军某团占领小王村,打掉敌69师师部以后,不待小王村硝烟散尽,随即向北猛扑,直取大王村。 从大王村往东,直至汾河边,敌人挖有两道堑壕。壕外有铁丝网,壕内有地雷,隔100米左右,还有一座碉堡。为了切断大王村敌人逃入太原的后路,杨团长命令:迫击炮连打掉堑壕两边的碉堡;五连以爆破填塞的方法,从两个碉堡之间突破,夺占汾河水泥桥。 五连连长马德臣接到命令后,迅速以七班为骨干,组成了尖兵班。一声令下,尖兵班在七班长、爆破能手钱宗敏的带领下,避开碉堡里射来的枪弹,以跃进动作,很快接近了壕沟。他们爬在地上,挖好了装药坑。只听一声巨响,铁丝网被炸开了一大段,壕沟也成了个斜坡。接着,他们又引爆了沟里的地雷,再在沟北内壁装上了炸药,又炸出了一个斜坡。这时候,两边的碉堡,已被我们的炮兵掀开了盖子,敌人的机枪不响了。钱宗敏率领七班,跑步接近了第二道壕沟。不大功夫,随着一阵巨响,升起了高大的烟柱,第二道壕沟也爆破成功了。这时,五连的战士们立刻跃身而起,宛如怒潮决堤般跃过壕沟,向汾河水泥大桥冲去。 汾河水泥大桥,有一里来长。它位于太原城水西门西南约四里之处,连接着市区和汾河以西的广大地区,是东西往来的必经之地。阎锡山曾说:“汾河,由北向南,流经太原城西一面,为太原城西的一条天险。只要能守住这座大桥,任何人,只要他没长翅膀,就休想过得河来。”因此,阎锡山在大桥附近修了大量工事,号称“四层立体火力网。” 在大桥东口20米处,是一座大型水泥梅花碉堡。在它的周围,有三个小堡,并有地道通往紧靠桥口的水泥地下室。这里,用火力封锁着桥面,为第一道火网。在梅花碉堡的南北两侧,工事层层,碉堡林立。北面,有11个小碉,南边有12个“好汉碉”,东南还有7个大碉,构成了纵横交叉的第二道火网。再往后,是城西的环城铁路,路基本来就高出地面,又在路基旁修了6个高碉,虎视眈眈地瞅着水泥大桥,这是第三道火网。再后,就是西城墙和西关上的碉堡和工事。它们居高临下,封锁十分严密。在汾河水泥大桥的东边,由近到远,由下到下,构成了四层立体火网。在这里担任防守的,是曾受阎锡山通令嘉奖的一九六团。并由吹嘘为“铁兵”的该团第九连,守在最前沿。 我五连连长马德臣带领全连冲到汾河大桥后,立即击毙了敌人守桥的一个班,占领了桥头堡。之后,他调二排的机枪手杨德胜和刘绍武,随七班行动,加强尖兵班的火力。 当我军以猛烈而密集的火力,将梅花堡里的敌人压制以后,尖兵班分成二路,沿大桥的栏杆,迅速向前运动,……300米、200米、100米,……当距离敌人梅花碉仅有4、50米的时候,敌人突然开始射击了。 七班长钱宗敏马上向全班发出命令:“机枪掩护,其余加速前进。”机枪手杨德胜和刘绍武迅速就地卧倒,对着敌碉猛烈开火。班长钱宗敏带领战士王文志、卢更义、张万友等端着冲锋枪,一路猛扫猛冲,直扑敌人桥头的梅花碉。 梅花碉被我机枪封锁,里边的敌人吓坏了,扔下武器,一溜烟逃了。7班战士一阵风似的冲进梅花碉。战士王文志迅速把红旗插上了梅花碉的顶上。紧接着,4班的6名战士和全排战士,也跟着冲过桥来。 这时候,梅花碉后面的3号碉堡,突然喷出火舌。王文志和张万友倒下去了。在3号碉之后,还出来一股敌人,企图重新夺取梅花碉。战士们一见,气红了眼。杨得胜和刘绍武端着两挺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战士苗小旦在地堡里打枪,觉得不方便,索性跳出来,在外边打。反扑的敌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3号碉里的机枪也停止了吼叫。 不大一会儿,敌3号碉里的机枪又“突突”地响了起来。敌人开始了第二次反扑。七班长钱宗敏,决定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他让机枪在正面诱击敌人,自己和王寿山分别带着两名战士,从左、右两翼摸出,对敌人来了个两面包抄。他们隐蔽迅速地绕到敌人侧后,突然一阵猛扫,将敌人全部撂倒。然后,又分别接近了敌3号、5号碉堡。王寿山大声喊道: “快交枪,交枪不杀!” 敌人听到喊声,停止了射击。但没有交枪。 钱宗敏又乘势喊话: “不投降,可要放炸药了。” 这话很灵,达两个碉堡里伸出了白旗。可是,第4号碉堡还在往外射击。战士们火了: “炸掉它!” 机枪立刻调过头来,封锁了4号碉堡的枪眼。班长钱宗敏抱起炸药包,一气冲到碉堡跟前,靠上炸药包,点燃了导火线。谁知,“轰”的一声,只炸了不大一个坑坑。机枪射孔还在往外喷火。 “看来,这小子是嫌小,想吃大的啦!”钱宗敏边说边抱起一个20斤的炸药包,重新给它靠上。这下子,可让它吃了个饱,碉堡的五脏都开花了。 这时,五连已全部过了桥。经过一场激战,汾河水泥大桥及其以东的30多个“梅花碉”、“好汉碉”,全被我军占领了。 至此,我军南北两路攻击的部队,完全占领了汾河上的两座大桥。他们像两把大铁钳,紧紧扼住了敌人的咽喉,切断了敌人逃入城内的道路。 奉赵恭之命,前来汾河水泥大桥增援的敌人一个营,远远望见桥头插上了我军红旗,一枪未放,就跑了回去。 在五连攻占水泥大桥的同时,师首长组织各团开始攻击敌西区总指挥部——大王村。师首长在大王村东面和南面各部署了一个团,又派出两个营,从汾河西岸越过壕沟,向大王村以北迂回攻击。由于敌工事多而坚,我炮击破坏不彻底,加上担任迂回攻击的部队尚未赶到,没有达成合围,第一次攻击没有奏效。 担任迂回的两个营,未能按时赶到,原因是途中与敌人的预备队相遇了。冲在最前边的九连连长陈杰,立即指挥全连迅速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迅速勇猛地打击敌人。经20分钟激战,将敌预备队歼灭一部,击溃一部。 这时,师首长根据大王村的敌情和地形,又重新调整了兵力和火力。在大王村以东,又增加了一个营和两个炮连,并令一个团的预备队也加入战斗。 中午12点30分,我军又发起了新的进攻。炮兵先以准确猛烈的炮火,对敌实施轰击,摧毁了敌人的一道道工事。爆破手又以勇敢迅速的动作,炸毁了残存的敌火力点。半小时后某团从东面突破成功。战士们端着刺刀,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敌人的西区总指挥部,如同炸了窝的蜂房,一片混乱。赵恭见势不妙,带着两名卫士和小老婆,从里屋的地道钻出房外,爬上了汽车,命令司机往汾河水泥桥疾驶,企图逃入太原城。 大王村内,我们英勇的战士们以刺刀、手榴弹加喊话,解决了一处又一处的敌人。不一会儿,就把敌人西区指挥部团团围住。一营第一连的战士们,首先冲了进去,把躲在各个角落里的敌军官,一个个搜了出来。敌人第61军副军长娄福生也被生俘,但赵恭却不见踪影。 “你们的总指挥在哪里?”战士们一声怒吼。 面如死灰的娄福生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一个自称是赵恭卫士的敌人,结结巴巴地说:“从那个屋的地洞……跑了……” 一连长把手一挥:“追狗日的。”战士们忽地一声向北追去。 赵恭的车子刚刚冲出大王村,就被我三营八连三排的战士发现了。战士们知道车里一定是个“大家伙”,便一边开枪射击,一边猛追过去。赵恭坐在飞驶的汽车里,一个劲气急败坏地催司机,“快!快开!” 快到汾河水泥大桥附近时,司机眼尖,看见桥头堡上插着红旗,在桥上有来回走动的人民解放军。他赶忙煞住车,回头说,“桥被共军占了!” 赵恭登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直冒火星。 “桥头共军向我们开枪了!”卫士接着说道。但赵恭还是两眼发直,如同泥胎木偶一般。 “哟呀,共军追过来了!”他的小老婆尖声叫了起来。 赵恭终于清醒过来。他把手一挥:“快……快倒车……往西……西山开。”说完,就像一摊烂泥倒在汽车靠背上。 汽车掉过头来,向着西山夺路而逃。 这时,从大王村追来的八连三排的战士们,正不顾一切地追着。有的战士把鞋子跑掉了,也顾不上穿,干脆光着脚追。战士们只有一个想法,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这个坐小汽车的“大家伙”捉拿归案。 追着追着,一个小战士喊了起来: “看,那辆小汽车又掉回头来了,正往西跑!” 三排长贺真把手一挥,高喊:“向北,直插公路!”机枪班长曾少发扛着一挺轻机枪,甩开两条长腿,跑在最前面。 离公路越来越近。汽车里突然开了枪,我们的一个战士被打伤了。曾少发更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跨到公路中间,连声高喊: “停车!停车!” 汽车不但不停,还打过来几枪,子弹从曾少发耳边擦过。只听贺真喊:“曾少发,快打汽车轮子!” 曾少发就地卧倒,对着迎面开来的汽车就是一个点射。只见汽车向右倾斜了一下,栽到路旁的沟里去了。 战士们围了上来,一起把枪口对准汽车: “交枪不杀!赶快出来!” 第一个钻出来的是汽车司机。他被摔碎的玻璃扎得满脸血污。接着,又爬出了一个卫士。 从汽车门往里看,另一个卫士摔昏了。赵恭的小老婆直着眼发抖,汗水顺着粉脸往下淌,留下条条黑道道。赵恭蜷伏在座位上,一动也不动。 贺真上前推了赵恭一把,见他还是不动,就一把把他拖了出来。只见赵恭歪着脑袋,胸前一片黑血。贺真气得骂了一句: “他妈的,死了!” 曾少发搔了搔头。喃喃地说: “怎么搞的?我没想打死他,怎么倒让他吃了一枪呢?” 战士们“哄”的一声笑了。 大王村的敌军西区指挥部,被我攻占以后,我主力又马不停蹄地向北挺进,直扑万柏林。 在万柏林地区,有敌坚贞师师部和一个团。说起“坚贞师”,实在是又可怜又可笑。自我军开始攻击太原东山四大要塞之后,敌第八、九两个总队在我军沉重打击下,只剩下了1000来人。1949年元旦这一天,阎锡山以这些残兵败将为基础,加上刚刚由民卫军改编成的保安团,又抓了些市民和学生,拚凑了只有2500人左右的一个师。给这个师授个什么番号呢?阎锡山想来想去,就把这支乌合之众定名为“坚贞师”。他解释说:“这是一支既坚决勇敢,又忠贞不二的部队。”坚贞师的师长,名叫郭熙春,绰号“郭大胆”。可是,就是这样一支“坚贞”的部队,又有一位“大胆”的师长,当我军外围作战的炮声刚刚响起时,一触即溃,一打就降。“郭大胆”吓破了胆,丢下部队就往城里逃,跑得比兔子还快。 向万柏林地区南北夹攻的我军两个团,以风卷残云之势,很快肃清了敌人。接着,又将逃到汾河边企图涉水渡河的“坚贞师”残部300多人扫净。我军南北两支部队,在万柏林胜利会师了。 之后,我军立即分成数路,扑向东社、南社、贸流和西铭、南寨、西北洋灰厂等敌72师的驻地。 这时,敌72师已经混乱不堪,当官的不去指挥,当兵的不听命令,各自做逃命的准备。我军各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包围了各村的敌人。有的敌人是在我们一阵猛打之后,纷纷举手投降的。有的是经我们一番喊话,乖乖放下了武器的;而西北洋灰厂有一个营的敌人,则早已排好了队,将所有的武器都放在地上,等着我军去收缴。 我军占领了敌第七十二师师部后,到处搜查,找不到敌人的师长。 “你们师长哪里去了?”敌工干事赵森向一群发抖的军官问道。 一个胖胖的中年军官结结巴巴地说:“九点钟的时候,他接了个电……电话,叫我们向……大……大王村靠拢。王师长,不!不!王楫正说了个‘撤’……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所以,部队……就乱……乱了套了。” 72师师长王楫正最信奉阎锡山“生存即真理”的哲学。他一看到形势不妙,就独自一人悄悄地乘汽车逃回城里去了。 王楫正跑了,但他手下的官兵却没能逃掉。72师占据的所有村庄,很快被我军占领。指战员们在工人纠察队和各村农民的大力协助下,迅速搜捕逃散的零星敌人,清查战利品。接着,部队指向西南,配合晋中军区部队,歼灭敌人最后一个师——工兵师。 由义井、大小井峪地区,向西猛扫的晋中军区部队,在司令员兼政委罗贵波同志的指挥下,分兵数路,直接向敌工兵师防守的神堂村、聂家山、观山、桃杏村等点猛插。战士们沿着山间小路,不顾丛生的荆棘,踩着滚动的石块,翻过了一道道陡峭的峰峦。在太阳偏西的时候,接近了敌人的阵地,并准备对敌人发起进攻。 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观山、聂家山两处,土石迸飞,火光冲天。指战员都不知怎么回事。 原来,敌工兵师奉赵恭之命,在向桃杏村集结,并向大王村靠拢时,把观山,聂家山两处的弹药库给炸毁了。刚才那阵巨响,就是弹药库爆炸的声音。 我们的侦察员报告了这一情况。司令员立刻决定,以一部兵力占领神堂村、观山、聂家山诸点,其余部队,迅速向桃杏村挺进。 这时,敌工兵师的两个团已陆续赶到桃杏村。村内外顿时人喊马叫,混乱异常。在桃杏村一所大院里,敌工兵师长王同海如同热锅里的蚂蚁,焦急地走来走去。自从赵恭命令他向大王村靠拢之后,一个小时过去了,再也没有接到催促的电话。这到底是怎回事呢?大王村的电话打不通了,接连派了几个通讯人员,也是一去不回。全部人马已汇集在桃杏村了,而大王村的情况,现在到底怎样,却不得而知。王同海怎么能不着急呢! 这个王同海追随阎锡山已经20多年。他对阎锡山是言必听,令必从,竭尽犬马之劳。打起仗来,又是个亡命之徒。为此,阎锡山大为赏识,称他为“虎将”,并封为工兵副司令兼工兵师代师长。我军过去曾几次劝降,但他仗恃阎锡山兵多地险,顽固拒绝,并且多次扬言:“我王某人准备当俘虏,但到死也不向共军投降。”随着阎氏小朝廷的日趋败落,王同海嘴上虽然还是又臭又硬,但心里却一天比一天发虚起来。 正在王同海又急又怕的时候,他的一个副官慌慌张张前来报告: “共军从南边和北边向我们攻过来了。” 王同海听罢,马上变了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师长,我们赶快走吧!”作战科长瞪着一双鼠眼,恐惧地说。 “往哪里走呢?”王同海脑子里翻腾开了:“往西山走吗?如果共军在那里守住山口,我们只有挨打。往东去吧,指挥部又没有一点消息,吉凶未知。对!还是往东,即便赵恭他们有个好歹,离城也近。城里的人,还会接应我们的。”想到这里,他扯起公鸭嗓子命令道: “马上向东边大王村方向开拔。二团在前,一团在后,师部在中间!” 王同海说完,一头钻进屋里,叫卫士从皮箱中找出一身士兵衣服来,慌慌忙忙地就往身上穿。 他刚穿上上衣,副官又匆匆进来报告: “共军离我们只有三里地了!” 王同海听了,拿着裤子的手马上抖了起来,牙齿颤得“咯咯”直响,语不成声地说,“知道……啦,……快……快走吧!” 他边说边向裤子里伸腿。怎奈腿肥裤子瘦,咋也穿不进去。此乃生死存亡之际,顾不得再想,他把牙一咬,两手使劲往上提裤,胖腿使劲往里伸。只听“嘶啦”一声,裤腿撑裂了。王同海胡乱系上裤带,三步并成两步,窜出门外,逃命去了。 敌工兵师千余人的队伍,又是步兵、炮队,又是牲口、大车,杂七杂八拖了一长串。里边还夹着士兵的吆喝声、叫骂声,和官太太的哭啼声。那员“虎将”王同海,夹在队伍中间,不时前顾后盼。他脑子里虽然很乱,但有一个念头却很清楚,无论如何要找条生路,决不能当了俘虏。队伍正走着,先头侦察搜索连的连长骑着马回来报告: “报告师长,大王村已被共军占去了!” 王同海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顿时觉得眼前金星乱舞,差点栽倒在地上。他镇静了一下,向东看了看,把牙一咬,有气无力地说: “向东,奔大王村北边,往汾河堤上,快……快跑!” 队伍跑得更快了。王同海坐在马车上.99lib.,亲自扬鞭驱马,也不管把士兵、家眷拉了多远,一气跑了20多里,来到后北屯一带的洼地里。 “离汾河还有多远?”王同海问道。 “还有两里多。”副官回答。 王同海抹抹满脸的汗水,看着跟上来的几百个疲惫不堪的士兵,往东一指,下令说: “从这里徒步过河!” 说完,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总算甩开共军了。” 王同海高兴得太早藏书网了。占领了大王村的解放军某团赵参谋长,见从后北屯跑来一股敌人,马上进行火力追击、跟踪追击和多路平行追击,对敌发起了攻击。第三连在大王村东北,占领了有利地形,集中一切火力,对敌人的先头部队猛烈射击,打乱了敌人的战斗队形。在后边追击敌人的第二营,一面紧紧拖住敌人,不让敌人摆脱,一面在敌人退却的方向,实施拦阻射击,为多路平行追击创造条件。就在王同海口念:“阿弥陀佛”的时候,我追击部队已经追了上来。王同海发现后,赶忙跳起来,站在车上,对空打了两枪,用嘶哑的嗓子喊道: “弟兄们,快快朝东冲啊!” 他们刚跑出没几步,就见汾河堤岸上冲来一队解放军,拦头切断了逃路。此时,我军担任截腰和尾追的第五连、第六连,也迅猛地攻来。顷刻之间,敌人已完全陷入了四面包围的绝境。 王同海急得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又喊道: “弟兄们,给我打!往东边冲啊!” 还有谁听他的命令呢?那些士兵精疲力尽,魂飞魄散,连迈步的劲儿都没有了。 王同海见解放军战士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距他只有100米左右了,“交枪不杀”的喊声像霹雳一样响起,他便一头钻进士兵群中,躲了起来。 被缴了械的敌工兵师,排好了队。王同海混在俘虏群中,吓得连头也不敢抬。突然,一个解放军干部,站在他面前,用严峻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马,我叫……李……锁锁。”王同海故作镇静地回答着。 “不对吧,你是马,怎么还戴呢子帽呢?你们只有校级以上的军官才能戴这种帽子啊!” “我……我……”王同海吱吱唔唔,讲不出话来。那个解放军干部又说: “还有你的衣服。你这么胖,穿的衣服却那么瘦。你再睁眼瞧瞧你的裤子!” 只见王同海撕裂的两条裤腿,在微风中“呼塌呼塌”地忽煽着。人们一眼就看到了里边的呢子裤。 “他是我们的师长,叫王同海。”有个俘虏说。 “噢,你就是阎锡山的‘虎将’王同海呀!你不是准备杀身成仁,决不当俘虏吗?”解放军干部用嘲笑的口吻,指着王同海说:“不过,看你这身打扮,你还是有当俘虏的准备。” “我……我……投降。”王同海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在汾河欢快的奔流声中,夜幕降临了。阎锡山部署在汾河以西的四个师,被全部歼灭了。我军共俘敌4927名,其中校以上军官47名,缴获大小炮431门,机枪223挺。至此,我军已从西面兵临太原城下。 第06章 巧取卧虎山,强占双塔寺

巧取卧虎山

在太原城东北大约3里的地方,有座东西走向的山岭。这座山岭,东西长7里许,南北宽3里多,形状好像一只卧着的老虎。“虎身”微微隆起,“虎尾”向着太原城,“虎头”向外伸出,好像在窥伺着什么。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人们把它称作“卧虎山”。 卧虎山,山峰起伏,层峦迭嶂,地势十分险要。阎锡山利用这一天然屏障,修筑了大小碉堡几百座。仅中型以上的,就有160多。碉堡最厚的达3米。此外,还在各前沿削了两丈多高的峭壁,挖了一条条纵横交织的堑壕、交通壕,设置了一道道铁丝网和一片片布雷区。简直把座卧虎山变成了“铁虎山”。 驻扎在这里的,是阎锡山的第19军军部、铁血师全部、暂编第40师大部和第68师的一部,共5000多人。阎锡山还将东北区总指挥部,设在“虎头”;卧虎山要塞司令部,置于“虎身”;各负其责,统一指挥。 阎锡山曾多次来这里“巡视”,吹嘘卧虎山是“共军3个军一个月也攻不下的要塞”。“它与双塔寺一样,是太原的生命要塞”。据守卧虎山的第19军军长兼东北区总指挥曹国忠,在阎锡山面前拍胸脯说:“我既然奉命守在这里,就是骑在了老虎身上。我要让共产党在这里寸步难行!”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大话吹了不久,这座“攻不下的要塞”、“寸步难行”的“铁虎山”,就被我军降伏了。 自从太原外围的战斗打响之后,我军集中强大的兵力,在太原北面和东北面,同时向敌人发起了勇猛攻击。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激战,将北区守敌四个师全部歼灭。没有多长时间,又攻占了城北工厂区和上北关、小北关等地,逼近太原城垣,紧缩了包围,并以一部分兵力,迅速包围了太原城东北面的卧虎山。 我太原前线指挥部,考虑到卧虎山的敌军工事坚固,如果强攻,会有重大伤亡。所以,制定了两个方案:一是先把它围困起来,待攻下太原城以后,再行攻夺;二是根据战斗发展情况,若条件成熟,即在攻城的同时,攻占卧虎山。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攻击,都得把卧虎山的地形,敌情搞清楚。因此,我军将其围困之后,各部队便派出侦察分队,对卧虎山开始了详细的侦察。 1949年4月21日黄昏,我一九九师某团6连组成两个侦察分队,由连长程志国和副连长郭民德带领,分别向卧虎山的西南和西北面出发。他们沿着沟壑,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虎尾”。 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卧虎山上已是一片沉静的时候,程志国率领的侦察分队,出现在卧虎山西南面的峭壁之下。 程志国走在最前面。他指着峭壁,悄声对大伙说:“就从这里踩着肩膀上。”人们立刻搭起人梯,迅速爬上了“虎尾”。 他们爬上峭壁以后,就立刻卧倒,凭借微弱的星光,仔细地观察着敌人的动静。 说也奇怪,这时,敌人没有一点动静,连一个岗哨也没有发现。程志国马上让战士们绞断铁丝网,又悄悄向里前进了20多米,在一个土包跟前停了下来。 程志国把看到的碉堡、地形,都草草地画在了笔记本上。画完后,程志国小声对一排长史明义说: “看来,敌人今夜既无准备,又无警戒,这可是咱们偷袭的好机会。” 史明义说,“依我看,咱们就给他来个见机行事。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能端就端它一两个碉堡。这也可以作为我们下步夺取卧虎山的立脚点。” 他俩正说着,旁边一个战士指着右前方,压低声音说:“连长,你看!” 大伙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座大碉堡中,透出来一丝昏黄的灯光。程志国根据经验判断,这座碉堡距离他们大约50米左右。 程志国和史明义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靠近这座碉堡,看情况再动手。 这座钢骨水泥的大碉堡,位于“虎尾”前沿,呈平放的“人”字形,控制着右侧通往太原的一条大道。里边的敌人,有的在嘀嘀咕咕说话,有的唱着家乡小调,有的在唉声叹气。 当战士们就要接近这座碉堡时,“哗啦”一声,一个战士蹬响了几块石头。碉堡里立刻传出了一个晋南口音:“谁,老子开枪啦!”接着,是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程志国见敌人并没有出来,示意大家就地卧倒别动。过了一会儿,又传出一个晋中口音: “算了吧!刮风哩,你当成是人啦。”随即,里边又恢复了原状。 程志国摸清了情况,便决定把这座碉堡拔掉。他分配任务说: “咱们先诱降敌人。我和郝武明、王文元三个人,摸到这个‘人’字形碉堡的三个角上。那是敌人的火力死角,向敌人喊话。你们分成三组,担任掩护。如果喊话不成,就来它个连锅端。” 程志国说完,就和一班长郝武明,战士王文元,悄悄地行动了。 “睡觉了,睡觉!卢金娃,你的头班岗啊!”又是那个晋南口音。 就在这时,程志国在外边喊话了,“不要睡觉了,你们被包围啦!快出来投降吧!” 里边的敌人先是一阵骚动,接着那个晋南口音开了腔: “孙大狗,黑灯瞎火的,你开什么玩笑?老子的枪可不认人!” 程志国一拉枪机,厉声说: “谁和你开玩笑?我们是解放军!现在,炸药包就靠在碉堡下面。如敢顽抗,叫你们‘坐飞机’上西天!” 敌人顿时惊慌起来。这时,郝武明、王文元也开始喊话。史明义还把枪机拉得“哗啦哗啦”响。 敌人吓呆了,碉堡里死一般寂静。一会,只听有人说:“排长,咱们都有老婆孩子,还是保一条命吧!要不,人家一炸,就都完了。” 霾边又沉默了一阵子后,那个晋南口音传了出来: “好吧,投降。” 敌人投降了。程志国对他们说: “还得委屈一下,都在这里呆着。先出来一个,跟我们到前边去一趟。” 程志国让王文元留下看守俘虏,又指挥侦察分队继续摸索前进。 走出不远,领路的俘虏指着一座碉堡说:“那是个伏地堡,里边有五个人,领头的是我的老乡。我去说一说,准会缴枪。” 一行人悄悄来到地堡前,那个俘虏趴在地堡边喊道: “喂!老陈班长,解放军来了!我们那个排都交了枪,你们也别受这份洋罪了。” “解放军在哪里呢?”里边的人问。 “就在外头哩,快出来吧!” 地堡里的士兵投降以后,程志国领着侦察分队又来到一座梅花形的碉堡旁。领路的俘虏冲着梅花堡说: “侯营长,解放军上来了!我们两个碉堡的弟兄们都过去了。你们也一块儿投降吧!” 只听里边有个公鸭嗓子骂道:“什么?李德贵,你小子再敢瞎胡叫,看我不打死你。” 话没说完,子弹就从战士的头顶穿过。说时迟,那时快,史明义对着枪眼就是一梭子。那个侯营长嚎叫一声,倒了下去。这时,程志国喊道: “谁不投降,就打死谁!” 不大功夫,惊魂不定的敌人一个个出来投降了。 程志国借着碉堡里的灯光,看看怀表,已是9点来钟,就押着俘虏往回走。刚走不远,忽见西北面火光闪闪,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原来,副连长郭民德带领的侦察分队,从卧虎山的西北面爬上“虎尾”后,也和敌人干起来了。当他们摸到“虎尾”平台上的十四号碉堡群附近时,被一个哨兵发现了。那家伙边喊边往回跑。郭民德立即指挥大家往前冲。刚冲到主碉旁边,里边的一挺机枪喷出了火舌。我们的两支冲锋枪,马上对着敌枪眼开了火。郭民德冲到碉堡前,迅速拧开了手榴弹盖,拉断弦,从碉堡侧面的枪眼塞了进去。他刚在几米外的地方卧倒,“轰”地一声,手榴弹响了。郭民德跃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碉堡后面的门旁,大声喊道: “赶快投降!再开枪就把你们都炸死!” 这时,在他们左边30米的一座地堡里,又伸出一挺机枪,还没来得及开火,战士董天禄就往里填了一颗手榴弹。一声巨响之后,地堡里没有动静了。 躲在大碉堡里的敌连长,见势不妙,连忙狂叫: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敌人扔出了武器,一个个举着手,走出了地堡。郭民德对走在最前边的敌连长说: “让那几个地堡里的都出来投降!” “是!是!” 就这样,14号碉堡群的敌人,全部投降了。郭民德数了数,整整68人。 郭民德向程志国报告了这里的情况。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由程志国带一个班把俘虏押送回去,将侦察到的情况报告首长,同时,建议首长今夜发动攻势,夺取卧虎山。其余人员,随郭民德留下,继续监视敌人。 卧虎山前沿阵地的枪声,传到座落在“虎头”的敌东北区总指挥部后,当即引起了一阵骚乱。敌军官们匆匆忙忙钻进了高大厚实的指挥碉内。副官们拿着电话机,询问着各个方向的情况: “共军上来多少?” “打炮没有?” “你们那里丢了多少阵地,伤亡多少?” “……” 敌东北区总指挥、第19军军长曹国忠,听完各个方面的报告,故作镇静地说: “我断定,这不是共军的大部队,也不是要攻打卧虎山,而是小股武装所作的侦察性进攻。想要通过袭击骚扰,使我们不得安宁。然后,攻我于疲惫麻痹之时。这是共军的一贯战法。你们切切不可上当。告诉要塞司令程景堂,并转告各前沿阵地,不要大惊小怪,自相惊扰。应该稳如泰山,不为小患所动。” 曹国忠虽这样给属下打气,但他自己心里却着实不安。去年那次东山争夺战,他是手握“执法刀”,强迫士兵冲锋的。结果,全师141个排长,只剩下了7个,40个连长只剩下两个,士兵几乎全部拚光。不想,阎锡山非但没有怪罪于他,反倒因他执行命令坚决,将他由四十师师长提升为十九军军长,还兼任了东北区总指挥。想起这段往事,曹国忠很担心:如果那段历史重演,阎锡山将会如何对待他呢? 六连长程志国押着俘虏返回驻地,马上向首长做了报告。情况上报到师里,李水清师长很满意。他对作战参谋说: “夜摸很顺利。不仅弄清了不少情况,还占了十四号碉堡群和三座碉堡,俘获敌人一个营部、两个连。九连也不错,搞下敌人三座碉堡。现在,突破口已经打开,夺取卧虎山有了立脚点了。” 他思忖片刻,果断地说: “马上向军里请示,我师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热打铁,连夜拿下卧虎山!” 军首长韩伟、邝伏兆、马龙对一九九师的这一请示,非常重视,立刻进行了研究。认为,乘敌人搞不清我军意图之时,用夜摸和强袭的行动,连夜夺取卧虎山,是有充分把握的。因此,决定改变原来的计划,立即对卧虎山展开全面进攻。为保证这一任务的完成,除一九九师担任主要攻击以外,再拿出一部分兵力担任辅助攻击。同时强调,要以果断地穿插分割,将卧虎山掐头、去尾、打断腰,将敌全歼于卧虎山地区。 韩伟军长要通了与太原前线总指挥部的直通电话,把作战计划做了报告。十分钟以后,前线总指挥部的作战处长来电话了: “前线指挥部首长同意你们的计划,可以马上实施。杨成武司令员、李井泉政委指示,一定要紧紧抓住打掉敌人指挥中心和割裂敌人部署这两个关键。为了确有把握地夺取卧虎山,前线指挥部还决定:西北第7军一部,在东面配合你们行动。你们可对俘虏士兵进行教育,然后,分到各突击连去带路。” 太原前线总指挥部首长的指示和军的作战计划传到一九九师,已是夜里十点四十分了。李水清师长立即向各部队下达了命令,并命令炮兵首先向卧虎山开炮。 倾刻之间,卧虎山堕入烟云火海之中。随即一队队步兵,从四面八方向卧虎山迅速靠近。 在“虎身”和“虎尾”的交接处,一九九师一个团正以四个连的兵力,在四个方向上对敌实施夹攻。 在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中,敌人一座座碉堡开了膛。有的敌人在睡梦中被炸死,有的敌人赤身裸体嚎叫着四处乱窜。我军战士如同夜老虎,勇猛地扫荡着敌人。 卧虎山很快被切成了三块。“身”“首”异处的敌人,再不能以火力互相支援,通向城内的电话线也被切断。与此同时,在其它方向攻击的我军各突击分队,也纷纷炸毁了敌人前沿的工事。接着,我们的大炮,向敌阵地纵深,开始了猛烈的轰击。 三十分钟后,向敌人纵深冲击的号声响了起来。一队队勇猛的战士,顺着敌人的交通壕向里猛插,对各碉堡进行分割包围。 从“虎身”西部冲上来的某团尖刀第七连,跨过铁丝网,绕过布雷区,沿着交通壕一溜小跑,向东边猛插过去。 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敌人卧虎山要塞司令部的一个搜索排,迎面碰上了七连的队伍。连长刘西坤问: “哪一部分的?” “要塞司令部搜索排。” 刘西坤“叭”的就是一枪,一下把敌人打乱了。 机枪手王宝顺一手拿着一颗手榴弹,像猛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左右两个敌人端着刺刀过来,他用有手的手榴弹把右边的敌人的枪挡开;左边敌人的刺刀眼看要刺到他身上,他一闪腰,敌人刺空了。王宝顺顺手把敌人的枪抓住,用手榴弹砸碎了敌人的脑壳。右边的敌人扑上来,王宝顺又一转身,顺势把敌人的枪抓住,抬起脚来,把敌人蹬了个大跟斗。这时,正面又来了个敌人,他正在劲头上,上去一把抓住了敌人的皮带。恰巧手碰到了机枪梭子。他想,这一定是个弹药手,一定还有一挺机枪,就大声喊道,“机枪还不赶快上来!” 后边,果然有个敌人端着机枪上来了。王宝顺一把推倒敌弹药手,一转身,把敌人的机枪夹在腋窝下,用劲往后一拉,又向前一推,把敌机枪手闪倒了。小战士李清河赶上来,举枪怒喝,敌人乖乖做了俘虏。…… 部队继续向东猛冲,犹如疾风暴雨一般。敌人混乱了。冲着冲着,敌人的一个重机枪班,又夹在了七连当中。过了好一阵,他们有人才发现七连战士的右臂上都缠着条白毛巾,便怀疑地说:“不对吧?” 战士李清河早拿着枪对准了说话人的后脑壳,说: “对呀!我们是解放军。” 战士们“哄”地笑了起来。 敌人这才清醒过来,忙说:“我还当咱们是一个团的呢?” 李清河说:“兴许将来会编在一个团。现在,先跟上我们消灭敌人!” 刚解决了敌人重机枪班,敌人的执法队又跑到七连督战,正好碰上了刘连长。带队的问:“为啥退回来了?”刘连长知道敌人弄错了,就说:“把枪给我!” 敌人以为要枪去打解放军,就说:“你的枪哩?” 刘连长把枪一把夺过来,用手电一照,说:“这枪就是我的。” 敌人一看是解放军,知道弄错了,吓得浑身直抖,说:“我……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刘连长说:“不要怕,带我们去要塞司令部!” “是,是。” 俘虏领着走了一阵,来到两座大碉堡前,说:“前边是15、16号碉堡,全是机枪火力,不好通过。” 刘连长借战场火光,向碉堡西侧望了望,回头对战士们说: “往后传,从碉堡右侧绕过去,甩开它。要肃静隐蔽,动作要快!” 战士们弯着腰,很快绕过了那两个大碉堡。里边的敌人没有发觉。刚走出没多远,前面又有一座大碉堡。 带路的俘虏说:“那就是卧虎山要塞司令部的指挥碉。里边很大,修得非常结实。一有情况,头头们就钻到里边去了。” 队伍停下来。刘西坤立刻召集干部进行分工: “一排长,你们排正面上。先喊话,不行再打。三排分开,在左右两个方向配合。二排监视刚才绕过的15、16号碉。” 一排长张景同带着一个班摸了上去,刚要喊话,碉堡里的机枪响了。从碉堡两边又闪出十多个黑影。 “打!”张景同一声吼,一排子弹打了过去,敌人倒下7、8个。没有几分钟,从碉堡暗道中又冲出十几个敌人。战士们不待命令,立刻用冰雹似的子弹和手榴弹迎接敌人。敌人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 敌人又进行第三次反扑了。这时,战士们的子弹快用完了。张景同刚要甩手榴弹,猛觉右臂一麻,一摸湿乎乎的。他知道是负了伤,就用左手将手榴弹投向敌人。敌人见我军火力减弱,便从地上爬起,嚎叫着冲过来。正在这紧急的关头,副连长石金刚带着二排的一个班赶来支援,对着敌人一阵猛烈射击,把敌人打得又趴下了。张景同又甩出一颗手榴弹,趁势冲到敌人机枪手跟前,夺过机枪,调转枪口,朝着敌人扫射,把敌人的第三次反扑打退了。 在碉堡右侧的三排长吴智勇抓住战机,端起冲锋枪对着碉堡的枪眼狠狠打了一梭子,又一个转身,从碉堡下边的暗道口钻了进去。 “不准动!”吴智勇端枪怒吼,“你们的司令呢?” 吓呆了的敌人,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从暗道跑到汽……汽车库去了。” 吴智勇顺着俘虏指的方向,快步钻出地道,冲向汽车库。 在汽车库靠中间的一间房子里,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瘦黄脸的家伙,正蜷伏在角落里发抖。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留分头的大个子,正张着嘴喘粗气。 “你就是卧虎山要塞司令吗?”吴智勇冲进小屋,用枪逼着那个头缠绷带的瘦黄脸问。 “啊……我就是程景堂。”瘦黄脸回答。 “他呢?”吴智勇问。 大分头马上回答: “我是……是这里的副司令沈思忠。” 卧虎山要塞司令部被我七连占领后,270多名俘虏,全部集中在指挥碉内。程景堂在我七连的威逼下,下令让15、16号两个碉堡里的敌人投降了。之后,7连继续向东,去攻夺“虎头”。 “虎头”是卧虎山的制高点。敌人正以残存的火力,拚命向我军射击。7连的指战员冒着炮火,沿着交通沟,很快接近了“虎头”。 “上!”刘西坤把手一挥,一班战士借着炮火的闪光,一气爬上八道棱坎,从正面接近了敌东北区指挥部。同时,三班迂回到了敌指挥部的背后。 东北区总指挥部灯火通明,却不见有人走动。一班正要往里冲,突然从暗道里钻出一股敌人,向一班扑过来。一班长李清林眼快,喊了一声“打”,端起冲锋枪就扫。紧接着,手榴弹也在敌人头上开了花。敌人丢下十来具尸体,缩了回去。一班又要向里冲,50多个敌人又分别从三个暗道口反扑过来。 机枪手任祥端着机枪就打。一颗子弹飞来,射穿了他的胸膛。任祥牺牲了。副射手康贵接过机枪,又左右横扫起来。正在打得起劲的时候,敌人投来的一颗飞雷,在康贵身边爆炸了。他也倒在了血泊中。战士们见两位战友牺牲,气红了眼,边打边喊: “为战友报仇!” “狠狠地打呀!” 战士卢德胜跑到康贵身旁,架起机枪就打。王成本腿部负了伤,爬过来给卢德胜压子弹。一阵猛烈的扫射,把敌人压了下去。这时,指导员戴俊章冲上来,向着正在激战的一班战士高喊: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坚决打下‘虎头’!” 敌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栽倒了,后边又上来20多个。一个少校军官手提“执法刀”哇哇喊叫,胁迫士兵反扑。 指导员戴俊章看准了那个少校军官,连打两枪,那个家伙惨叫一声,死狗一般地摔倒了。这时,三排八班上来了。两个班乘敌人混乱之际,一阵呼喊,冲了上去,插进了敌东北区总指挥部院内。 战士们搜遍了院内所有屋子,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一个人影儿也没见。 “敌人是唱‘空城计’!”一班长李清林说。 “不!”指导员戴俊章说:“他们逃跑了。马上审问俘虏,看跑到哪里去了,赶快追!” 敌人是跑了,但没有跑远,都钻到了“虎头”东南角一条名叫敦化坊的大沟里去了。 敦化坊两边,是5、6丈高的峭壁,沟底南北各是一排窑洞。在一间宽敞的窑洞里,13个刚由东北区总指挥部逃出来的敌高级军官,有的躺着,有的坐着,一张张满面灰尘的脸上,现出了疲乏、颓丧的狼狈神情。他们听着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一个个不安地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伏在桌旁的总指挥曹国忠。 “唉!”曹国忠长叹了一声,“眼看共军就要冲到跟前了,怎么办好哇?” 没人回答。曹国忠站起身来,焦急地走来走去。“死拚呢?还是另寻出路?” 还是没人吱声。这些人,虽看透了曹国忠的心思,但谁也不先开口。 一阵沉默之后,68师师长武世权站起来,挪着他那跑乏了的胖身子,说: “共军实在厉害。我们68师在丈子头的阵地那么坚固,他们只一个钟头就拿下来了。我还算走运,拣了一条活命。你想,北平25万国军,还不放一枪就都过去了。我们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仿效傅作义哩。” “不!不!不行!”19军政治部主任彭登旺从坑上跳下来,高声说:“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走那条路。我们应该牢记阎长官的训诫:‘以不变应万变’。我们还是回城去,与孙、王司令会合……” 敌军官乱嚷开了。铁血师师长赵显珠从大衣领里伸出脖子,走过来,拍拍彭登旺的肩膀,说: “老弟,算了吧!不论在这里,还是到城里,反正都是一个死,没代价的白死。阎长官有一句话:‘生存即真理’。只要能保住命,以后再图良策吧!” 突然,几发炮弹落在近处,震得窑顶“哗哗”落土。这些家伙更慌了。19军参谋长郭瑜走到门口,向外望了望,只见满沟都是败兵。他回转身来,对曹国忠说: “共军越来越近,弟兄们也无心再战,无力再战了。现在,已是火烧眉毛,总指挥,赶快决断吧!” 曹国忠脸色灰白,一双失神的眼睛死盯着地面。过了一会儿,背着身子说了一句: “马上派人交涉投诚!” 当东方泛起一片红霞的时候,卧虎山上的战斗进入了“赶羊”阶段。我英勇的战士很快从四面八方合围上去,把残敌压缩到了“虎头”东南角的敦化坊大沟里。 占领了敌东北区总指挥部的我军七连两个班,又经过一阵勇猛追击,来到了大沟附近。这里有刚溃逃来的敌十九军通信营和铁血师的一个营。战士们见了,一下扑了上去,端枪就要打。那边,一群士兵喊开了: “解放军不要开枪,我们是被抓来的市民,当兵没几天。我们要和平!我们交枪!” 这时,团政治处主任张雨和第三营教导员杨同方赶来。杨教导员说: “过去三个人,让他们放下武器,列队过来。” 七连的三个战士才走出十几米,就见从沟里爬上一个军官,手里拿着个小白旗,一个劲儿乱摆。三个战士一见就火了: “好啊,还指挥呀!用手榴弹甩他!” “别打,别打!”手执白旗的军官连忙高声呼喊:“我是军长派来交涉投降的,千万别打呀!” “干什么的?”团政治处主任张雨问他。 那军官点头哈腰地说:“我是十九军的副官,叫许雨生。我们总指挥曹国忠派我们三个人来,向贵军交涉投降。他俩也是副官,一个叫王士英,一个叫陈达。” 张雨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从沟里又爬上两个人。他思忖片刻,说道: “好吧!你们先回去一个,告诉曹国忠,让他马上命令所有的官兵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听候接收。” 不一会儿,团政治处主任张雨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奉命前去交涉受降事宜。他们一行人走进沟里,只见到处都是衣衫破烂和疲乏饥馑的官兵。他们把子弹袋和手榴弹袋扔在一旁,把枪炮架在另一边,正忙着收恰个人的小行李卷。张雨走进敦化坊的大窑洞后,满屋穿绿卡叽布服和呢子服的人,立刻规规矩矩地站起来。一个穿日本绿呢大衣的家伙,赶忙走上前,满脸堆笑,指着一个身穿绿卡叽翻领制服、脸色苍白的高个子,说: “他就是我们东北区总指挥、19军中将军长曹国忠。” 曹国忠用低沉的声音说:“是的,我是曹国忠。” 张雨边记他的名字,边问:“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效法北平,效法傅作义。” 张雨盯着曹国忠说: “干脆点吧!我们是来受降的。你不要拐弯抹角了。北平25万国民党官兵,是一枪未放。你们呢?打得无力再战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对!是,是!”曹国忠赶忙点头,以无可奈何的神情说:“我们投降,全部投降。贵军的政策,是宽大俘虏。” 曹国忠对解放军的俘虏政策是深有体会的。日本投降后,蒋介石挑动内战,阎锡山派兵进犯上党,曹国忠就是在上党战役中被俘虏,后被解放军释放回去的。时隔三年半,曹国忠第二次被俘了。 穿日本绿呢大衣的人,又指着那些军官一一介绍说: “他是19军副军长兼40师师长许森。” “这是铁血师师长赵显珠,他是铁血师副师长张汉兴。” “这一位是68师师长武世权。” “……” 之后,他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我是19军参谋长郭瑜。” 郭瑜等张雨把名字都记在本子上,忽然又向屋角望了望,说: “老彭,你怎办?记上你的名字不?” “我……我”从屋角里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接着,走过来一个焦黄面孔的家伙,忙不迭地说:“记上,记上我的名字,我叫彭登旺,是19军政治部主任。” 彭登旺惊恐不安的眨着眼睛,望着张雨。军官们看见他那副狼狈相,不由得苦笑起来。 太阳冉冉升上东山。在卧虎山各个阵地上,我军鲜艳的红旗,迎着晨风,轻轻地飘动着。 上午八点三十分,卧虎山战斗全部结束。战士们押着一串串俘虏,扛着缴获的武器,精神抖擞地走下山来。队伍中,不知是谁编了一段武乡大鼓,放声唱起来: 卧虎山来像只虎, 张牙舞爪好威武。 不怕你山高碉堡多, 今天我要打你这只虎。 砍虎头,掐虎尾, 掏虎心,打虎背, 巧攻猛打多干脆, 把阎匪的牛皮都打碎! 哎,哎,哎咳哟!…… 战士们听了哈哈大笑,一个个打开了话匣子: “阎锡山吹牛说:‘共军三个军一个月也攻不下卧虎山’,我们只用了一个师。不是一个月,而是一个‘夜’!” “不!刚才在山头上,听李师长给一个记者说,我们在第一线作战的兵力,实际才几个营。时间嘛,从打第一枪开始到结束,最精确的计算,是9个小时零50分钟!”

强占双塔寺

在城南进攻的我十九兵团所属两支部队,勇猛战斗,在马庄、王家坟、许坦、南坞城至汾河东岸一线,突破了敌人的防御前沿。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向纵深插去。经过一昼夜的激烈战斗,连续攻克了北坞城、椿树园、亲贤村、阎家坟、杨家堡、千佛寺、什方院、柳罐沟、狄村、三营盘、二营盘、老军营,寇庄、王村,大营盘、新岗、郝庄、安善园、东岗等点,拔除了成百上千的碉堡,并一直推进到太原的南城墙下,歼灭了敌南区和东南区的第66师全部及第七○师、第73师各一部。同时,把敌人东南区指挥部的所在地——双塔寺,紧紧地包围起来。 双塔寺原名永祚寺,位于太原城东南大约四里的地方,为明朝佛灯和尚所建。由于寺内那两座高达13层的古塔,雄伟壮观,全城瞩目,所以后来改称为双塔寺。阎锡山见这里地势十分有利,距离太原城垣最近,又为太原城外制高点,北有郝庄、五龙口,南有王家坟、狄村,东太堡、黄家坟,东有马庄、观家峪诸要点相围绕,而且,对稳定东山四大要塞,均有重要的战略作用。因此,把双塔寺院里的和尚都赶了出去,在那里大修工事,并称之为他的“生命要塞”。他常说,守太原,不能不守双塔寺。南边守住双藏书网塔寺,北边守住卧虎山,太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为了加强这一“生命要塞”的设防,阎锡山以双塔寺为中心,利用这座寺院和其东、西、南三面的沟壑,大肆筑碉挖壕。在这块东西不满1000米,南北不过400米的地面上,构筑了三层密密麻麻的工事网。48座大堡,全由洋灰碉、钢骨碉、砖石碉组成。围绕大堡,另有100多个地堡、土堡。每个大堡四周,都挖有大小不等的三道交通壕。最大的,宽一公尺八,深二公尺五。在交通壕内,又构筑了许多伏地堡。在交通壕外10至15公尺处,遍设了地雷和铁丝网。大堡之间,皆有暗道相连。几个弹药库,根据地形布设在各堡之间,随时都可得到补充。阎锡山在双塔寺的东面,还构筑了四个炮兵阵地,由他的炮兵总指挥日本人岩田亲自坐镇。无论从东面或南面攻取太原,都能遭到他的火力杀伤。阎锡山还把他的43军军部和东南区指挥部设置在此,进行调度指挥。除原暂编第49师和迫击炮师以外,又新增加了第70师和第73师各一部,共计5000多人驻守。 然而,这个被敌人称为由“钢弹”、“火海”构成的“生命要塞”,却在我军的强大攻击之下,迅速转化成我军攻取太原的前进基地。 这天下午,三连刚开过党的小组生活会,班长米文贵和战士秦昌海、晋才、王大虎四人正在打扑克。通信员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连长请他们火速到连部开会。米文贵兴奋地一拍大腿站起来,“一定有新任务了!” 他们四人匆匆来到连部。连长要他们立即到双塔寺侦察敌情,进一步搞清楚敌人的炮位和阵地部署。时间是三天。他们四个,除了米文贵是晋东南人以外,其他三个都是太原人。王大虎还是老侦察员出身。连长和他们一起分析研究了可能遇到的问题及对付的办法,最后对晋才说: “自从双塔寺和文昌庙住上敌军以后,和尚全被赶出来了。现在,文广和尚和小喜子都住在郝庄的白龙庙里。你们可以利用他们初一到双塔寺降香的机会,与他们一起前往侦察。” 原来,小喜子是晋才童年时代的好朋友。他是个孤儿,在生活的逼迫下从小就到文昌庙里当了文广和尚的弟子。当时,晋才家就住在文昌庙附近,两人常在一起玩。小喜子常把善男信女的供食,偷给他吃。连里了解到了这个情况后,决定利用这个关系,让晋才他们先找小喜子去联系。 晚上,四个人一律短打扮,每人腰里别了一把24响的快慢机,向目的地奔去。 他们摸到郝庄,绕过敌人的岗哨,直扑白龙庙。晋才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听,不见动静;顺手投了一块问路石,也没有任何反映。他便踩着米文贵的肩膀,翻入庙内。 他们踮起脚走到东禅房去轻轻叩门。连叩三遍,才见一个人端着一盏油灯,将门打开。“小喜子!”晋才抢前一步,惊喜地喊。小喜子也认出了自己的朋友,连忙把他们让了进去。 60多岁的文广和尚,见半夜三更闯进四个陌生人,很是惊恐。小喜子过来介绍说:“师爷,这是晋才。就是咱们庙后种菜的那个晋才呀!” 文广和尚这才记起,一把拉住晋才的手说:“乱世道,人人遭劫,佛家也被他们糟踏得不像个样子了。” 晋才听文广师傅的话里透出了对敌人的不满,便趁机请他们帮助自己到双塔寺侦察。谁知,文广师傅直摇脑袋,说:“难呀!电网、铁丝网里三层外三层。别说你们,就是麻雀也飞不进去……”停了停,又说:“他们抓住八路军,定杀不赦。何况,我们出家人一向以‘慈善为本’、‘救生为怀’……” 晋才说:“佛家以慈善为本,能看着太原数30万人民,惨遭阎匪迫害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解放双塔寺,关系到太原数30万人民的生命,也关系着你们佛教的命运。” 小喜子也在一边竭力鼓动。文广师傅终于答应了。他们商量决定,乘明早前去双塔寺降香之机,由晋才和文贵跟随文广师傅和小喜子进庙侦察。 晋才和米文贵剃了发,穿上袈裟,规定了称呼。第二天一早,就由文广带领,手持木鱼,口念:“无量佛”,朝双塔寺走去。 文广师傅过去与阎匪一个副师长是棋友。这次带路,省了许多麻烦。通过第一道封锁沟,绕过铁丝网,都很顺利,从敌人的哨兵跟前走过,敌人问也不问。他们便直冲庙门走去。 晋才走在最后,他边走边仔细观察,用心记着。在庙门前,并排放着五挺重机枪。庙门东侧的洼地,并排着五门榴弹炮,炮口指向我军东南和正南阵地,士兵们正躺在有阳光的地方捉虱子。庙门左右的明堡暗碉,三五成群地布设在高地和洼地。晋才扫了一眼,在高坡的碉堡,有七座,在洼地的有九座。 晋才只顾注意敌人的部署情况,与文广师傅拉开了一些距离。这时,他们已步入正殿。晋才正要紧赶几步追上,只见一个敌军官扑过来,抓住晋才的袈裟,恶狠狠地喊叫:“看你鬼头鬼脑,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小喜子听到,赶忙跑过来说:“老总!他是我的大师兄。我们是来求佛爷保佑国军打胜仗的呀!” “不要你多嘴!”那家伙推开小喜子,逼近晋才:“你在哪里出家?老子怎没见过你这个和尚?” “文昌庙。”晋才说。 “那我就来问问你文昌庙。要有半句错话,我就要你脑袋搬家!” 晋才原认为敌人发现了他的什么破绽,正在暗暗盘算怎样掩护米文贵完成任务。此时,听匪军官要考问他文昌庙,他心里踏实了。 连问了几句,晋才都对答如流。匪军官只好灰溜溜地走掉了。 晋才赶到正殿,正殿里横七竖八地睡着好些匪士兵。文广师傅领他们在佛像跟前叩了头,就要急匆匆地往回返。看来,他是被刚才的一场纠纷吓慌了。 这下,可急坏了米文贵和晋才。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走呢?忽然,晋才把裤带解了下来,一手提着裤带,一手提着裤子,向塔前的厕所跑去。机藏书网灵的米文贵明白了晋才的意图,故意指着晋才的背影高声骂道:“你这个人就是贪嘴,吃那么多,活该拉肚子!” 晋才跑到设在小土包的厕所里,一边假意蹲下大便,一边机灵地向四处隙望,作进一步的侦察。这时,他又发现双塔的西南,有敌炮兵阵地和工事。当敌人前来驱赶他的时候,他已经胜利地完成了任务。 弄清了敌人的情况之后,我军决定集中兵力,采取迂回包围战术,消灭双塔寺的敌人。以一部兵力担任攻占双塔寺的任务,以另一部兵力堵截逃敌。 在西面担任主攻的我军第五六六团,是一支善于山地攻坚作战的英雄部队。为保证他们顺利突破,军里决定给他们加强一部分炮兵和其它特种兵。 作战任务传达到部队之后,指战员马上利用深浓的夜色,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营、连、排的干部和各战斗小组长,都悄悄地摸到阵地前沿,趁着敌人照明弹的光亮,查看敌人的工事和地形,选择突破口和冲击道路。战士们脱掉棉衣,挥汗如雨。紧张地挖掘交通壕和构筑进攻出发阵地。他们编组了火力组、突击队、爆炸组,准备了梯子、炸药包、手榴弹。炮手们无声无息地把大炮前推到发射位置,迅速进行了伪装。后勤系统的同志和民工,把一箱箱弹药送上了阵地。当东方泛起曙光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的指战员,又召开民主会?具体研究攻克敌阵的办法。 4月21日午饭后,担任主攻的突击营——五六六团第三营王营长,正要出去检查各连战士睡觉的情况。忽然,通信员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营长,命令!” “什么命令?” “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命令!向全国进军!” “好!”王营长接过一张《火线快报》,一气看完。这时,外边已聚集了不少战士,兴奋地小声议论着。 “你们为什么不去午睡?”王营长严肃而又关心地问。“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命令我们向全国进军,大伙高兴得更睡不着觉了!”战士们兴高采烈地回答。 王营长说:“全国解放的日子为期不远了!新中国就要诞生了!我们要尽快夺取双塔寺,打下太原城,用辉煌的战果,参加向全国的进军!” 他又微笑着向战士们说,“可是,不睡觉可不行呵!只有精力充沛,才能保证战斗的胜利!战场上,谁要是没精神、误了事,打完仗咱们可要算帐哟。” 战士们说笑着回去了。 夜幕降临。各部队隐蔽地进入了攻击出发阵地。指战员们动作敏捷、轻巧,几十米外碉堡中的敌人,一点都没有察觉。 夜间11点钟,我军在双塔寺的西南和东南面,首先开始了试探性进攻。 在西南面攻击的我军某团第五连,首先集中神枪手,打死了三口水井旁边的游动哨。又用一阵冰雹般的手榴弹和机枪,消灭了担任水井警戒的敌人一个排。我军在完全控制了三口水井之后,向敌人喊话,使防守外壕的一连敌军投降了。 在东南攻击的我五五九团第三连,在罗连长的指挥下,向位于双塔寺正南200米的敌第十三号碉堡发起了攻击。这是一座高大的钢骨水泥工事。周围还有十来个伏地堡所拱卫,还有一条深3米、宽2米的外壕相环绕。守敌一个连,由一个少校营长指挥。我第三连连续两次攻击,摸清了敌人的底细。敌人的一个排长,在我军的政治喊话之后,又带领30多人爬过来投降了。 根据三连这次试探性的进攻和从俘虏口中了解到的情况,指挥部立即修订了作战计划,并决定马上对双塔寺进行强攻。 22日6点钟,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色,三颗信号弹升起在阵地上空。我们的大炮首先发言了。只见敌人阵地上,火光闪烁,烟尘弥漫,砖石腾空,血肉横飞。没死的敌人,哭爹叫娘,东奔西撞,乱成一团。敌人的大部分碉堡被打烂,阵地被摧毁,火炮被压制,连设在塔上的观察所,也中弹起火,被穿了两个大窟窿。 炮火急袭以后,清脆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来。各突击分队的战士如同小老虎一样,跃出堑壕,喊着杀声,扑向敌人阵地。接着,师的主力像一把锋利的钢刀,向敌人阵地猛插。 在双塔寺东南面进攻的五五九团第三连,炸毁了敌人第十三号碉堡。又在七连的密切配合下,拔除了敌人第十四号碉堡。此时,担任向纵深穿插的第一营,已迅速攻入敌人阵地,扫除了残敌,向西北猛插过去。 在双塔寺东北面进攻的某团,将两个营的十几门火炮集中使用,以猛烈的火力,压制了双塔寺东北角的敌梅花碉堡群。第一营以一部分兵力在正面钳制,主力绕到侧后,乘着烟幕的遮蔽,实施大胆穿插,一直冲到了敌人的阵地上。50多个敌人,来不及逃跑,在我军战士雪亮的刺刀下做了俘虏。第一营又乘胜向西南方向猛冲。 我军在东南、东北两面的猛烈进攻,使敌人误认为这是我军的主攻方向,慌忙集中了大部兵力,进行抵抗。在西面和西南面担任主要攻击的我军主力,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以更加迅猛的攻势,向敌人的纵深和核心阵地,英勇突击。 西面的主攻团突击第三营,在王营长的指挥下,迎着呛人的硝烟,冒着乱飞的子弹,跨过壕沟,穿过障碍,一股劲向里猛插。 第三营尖刀第九连,以大胆的穿插迂回,分割敌人阵地。冲在最前面的第二排,由排长杜守义带领,连续六次爆破成功,开辟了冲击通路。自己无一伤亡,还捉了40多个敌人。紧接着,全连迅速越过了第一道外壕。一排长韩在顺带领全排,以俘虏作向导,顺交通沟飞快地冲击。当他们顺利地越过第二道外壕以后,突然受到了敌人正面火力的阻击。几个地堡喷着火舌,几个战士倒下去了。尖兵二班班长带伤用冲锋枪进行射击,掩护全排就地隐蔽。九连被迫停下来了。 时间不等人。一排又连续冲击两次,仍没有成功。人人急得眼里冒火。 这时,王营长发现右前方有一个暗道口,便命令九连派一个组,由暗道口攻入。二班副班长李国强带领三个战士,以滚进的动作,接近暗道口,先用冲锋枪向里扫了一梭子。随后,几个人鱼贯而入。走了有30多米的样子,听到暗道外的道沟里,有敌人说话的声音。四个人猛地冲出暗道,抢占了有利地形,一阵猛烈射击和手榴弹猛砸,打得敌人蒙头转向。接着,战士们发出一阵使敌人丧胆的吼声: “交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 面对从天而降的神兵,200多个吓呆了的敌人,举起了双手。 李国强把俘虏交给顺着暗道刚上来的另一个小组,又带着三名战士向西,迅速接近了地堡东侧,并把手榴弹塞进了三个地堡。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里边的敌人大部分被炸死,机枪也不响了。在正面隐蔽的一排长韩在顺,见地堡被炸,便把枪一挥,全排“忽拉”一声跃起,冲过了第三道外壕,向双塔寺插去。同时,第二排和第三排也爆破成功,扑向敌人的核心阵地。 正当第九连与敌人激战的时候,王营长又命令在九连左侧的第七连,以爆破手段,炸塌了敌人的第一道外壕。由三排长董义文率领的全排战士,一下子插入第一道外壕,在壕内截获30多个敌人。董义文问一个军官模样的俘虏: “你们军长在哪里?” “在……在东边大……大庙里。” “山炮阵地在哪里?” “在庙……庙……庙东边。” 3排随即跃出第一道外壕,向东扑去。刚走不远,迎面一座碉堡响起了机枪。董义文一面指挥全排就地隐蔽,一面观察地形。他发现碉堡右侧地势低下,就命令九班以火力牵制敌人,自己率第七、八两班,成疏散队形,从敌堡右侧通过,冲到第二道外壕。八班长段光喜一个箭步上去,一阵扫射,截住了想要逃跑的敌人。壕内90多个敌人全部被俘。 军民在大街上构筑工事“大庙离这里还有多远?”董义文问。 “再过一道沟就到了。” 董义文留下两个战士看守俘虏,由两个俘虏带路,又率两个班勇猛前进了。 快过沟时,带路的一个俘虏说:“我有一个堂弟,在那里当班长。他们没粮吃,已经吃了好几次人肉了。我去试试,要他们投降。”董义文答应了。 不一会儿,那个俘虏就领着一个人,扛着枪,提着手榴弹过来了。 “这就是我堂弟,叫杨福顺。”那个俘虏说。 董义文进一步给大伙明确了任务,命令一个班由杨福顺带路,打入大庙。一个班去夺取庙东的炮兵阵地。 两个班顺利通过第三道外壕后,大庙——敌人东南区的心脏,出现在面前。 两个班分开了。董义文领着八班冲向大庙。突然,庙中冲出十几个敌人,向他们扑来。 “打!”董义文一声喊,一阵冰雹似的手榴弹、冲锋枪打向敌人。十几个敌人一个也没能逃掉,全部做了庙前鬼。 “快向庙里冲,不要让敌人喘息!”董义文第一个跨入大庙院内。 这时,从院内左边一排房子中,又冲出30几个敌人。董义文首先甩出一颗手榴弹,炸死4,5个。接着,又用冲锋枪扫倒几个,剩下的掉头钻入屋内。 八班进了院子,董义文对班长段光喜说: “你带两个战士,去打掉敌人指挥部,捉拿敌人军长,不要和小股敌人纠缠。我们在这里打反扑,肃清院内残敌。” 段光喜原先决心在双塔寺战斗中缴它几门大炮,现在,排长要他去捉军长,他心想:“大官比大炮也不次,干吧!”他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带着王同生,王贵两人,向寺院冲去。 段光喜等三人进入头道门,发现一座弹药库,两个吓慌了的敌人正在发抖。 “你们军长在哪里?”段光喜厉声问。 “在……在后边大……大殿里。”两个兵吓得连话也说不清。 “从哪里进去最快?” 一个老一点的向东边的围墙指了指,说:“从这里出去,往北走上30几步,墙上有一个豁口,再进院,就到正殿前边了。比从这里奔正殿要快,也没兵把守。” “你要说假,回来要你的脑袋!”段光喜严厉地说。 段光喜留下王贵看守弹药库和这两个匪兵,带着王同生,几步就跨出东墙。又向北一阵小跑,发现围墙上果然有一道豁口。往里一看,正殿就在30几米远的地方,敌人慌乱的出出进进,一片嘈杂。 两位英雄像一股劲风,“呼”地扑到正殿跟前。门口的敌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一阵猛烈的射击撂倒了。紧接着,王同生卡住了门口,段光喜端着冲锋枪,一个箭步冲进殿内。 “都出来!交枪不杀!”段光喜奋力高喊,震得殿里“嗡嗡”作响。 满殿内的敌军官,一个个像木头橛子一样立在那里。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段光喜见无人言语,便向东屋厉声问道: “哪个是军长?快出来!” 东面走出一个满面汗珠的矮胖子,用颤抖的手向西屋指着说:“在那个屋里,在……在西屋。” 段光喜转过身来,冲向西屋,对着满屋呆若木鸡的军官们问道:“谁是军长?站出来!” 十几个军官指向北墙根,说:“在……在那里。” 段光喜顺着人丛闪开的空隙,向北墙根望去。只见在墙洞里,盘腿坐着一个木雕泥塑般的人。此人横粗短胖,肥头小耳,一双充满血丝的鼠眼,瞪得溜溜圆,白煞煞的额头上,渗着汗珠子。他就是堂堂的东南区总指挥,四十三军中将军长刘效增。此时,他已吓得六神无主。那股“要血战到底”的勇气,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刘效增这副狼狈相,段光喜又好气,又好笑。他挺挺胸脯,走到他面前说: “北平25万国民党军,没放一枪,全被解决了。你们还想抵抗?别装蒜了,赶快起来跟我走吧!” 刘效增听到跟前的声音,脑子才慢慢明白过来。他揉了揉失神的眼睛,哭丧着脸,边往外蠕动肥胖的身躯,边喃喃地说道: “是,好……不打了,我……我们投降,马上出去。” 70多个俘虏,刚往院里走,突然,墙外枪声大作,手榴弹也飞进来了。原来,我各路攻击的部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寺院。 走在头里的刘效增,吓得抖成一团。有个校级军官用颤抖的哑嗓子,向段光喜说: “快找个负责人说说吧,我们都投降了,可不要再打了。” 看到这些平素耀武扬威,临阵胆小如鼠的敌军官,段光喜鄙夷地对他们说: “找什么负责人?我就负责。你们不要慌乱。”他走到前面,听听墙外的声响,知道是自己人,就大声喊道: “同志们,别打了!已经捉到阎锡山的军长了!他们总指挥部的人,都被活捉了!” 这时候,不知是谁,已把一面鲜艳的红旗插上了庙顶。红旗在晨风中,呼拉拉地飘着。 向寺庙侧后迂回的七连七班,在班长陈景宽带领下,以神速的动作,一下冲到敌人的炮兵阵地上。敌人正胡乱地打炮,手里没有短兵武器。一见我军战士冲过来,个个吓得打颤,乖乖的举起了双手。六门完好无损的美造榴弹炮,50多个敌人,都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我突击第三营尖刀第九连,经过与敌人激烈的厮杀,打到了双塔寺西边。第八连和第一营的第三连,也从北面和南面冲了上去。 双塔寺内一个营的敌人,在一个副团长指挥下,正像羊群一样往外乱冲乱撞。我突击第三营王营长喊了声“打”,三个连的机枪一起开火。手榴弹,飞雷也在敌人头上开花,直打得敌人东倒西歪,鬼哭狼嚎,敌副团长喊哑了喉咙,也没有人听,反被奔逃的士兵撞倒在地下。 敌人跑不了啦!我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喊声中,敌人争相跪倒在地,放下了武器。 两座古塔上,升起了两面鲜红的旗帜。 紧接着,王营长又指挥第7连,把大庙东北边的敌炮兵指挥所包围起来。7连先用手榴弹,向里猛砸了一阵,接着,王营长带一个班,冲进了院内。 迎面,十几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吼叫着扑过来。王营长“叭叭”两枪,打倒了两个。他又向后把手一挥,喊了声:“冲!”战士们跟着扑了上去。 王营长从战士手里接过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一下就捅死了一个。战士们也喊着杀声,刺死了几个敌人,其余的吓得缩回屋内。 战士们堵住所有的房门,机枪从窗户伸了进去。王营长提着手枪,“口当啷”一脚,踢开了一间大屋的门,一步跨进屋内。 “你是哪个?”王营长向一个瘦小的黄脸军官,厉声喝问。 “我……我……我叫……于福田。”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干什么的?” “是炮……炮兵副官。” “哼!装得到蛮像!”王营长环顾了一下室内,厉声怒斥:“什么‘于福田’、什么‘炮兵副官’,你叫岩田,是罪大恶极的日本战犯!” “不,我不是岩田,是于福田。”岩田气急败坏地说。 这个岩田,全名叫岩田清一郎,是日本陆军大学的高材生。早在日军侵占华北之初,他就在山西日军司令部任少校情报参谋。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算得上一个中国通。他对阎锡山的老底,也摸得一清二楚。在阎锡山与日军勾结,共同对付共产党和镇压抗日武装当中,岩田是个很能干的幕后角色,深得阎锡山的赏识。日本投降后,阎锡山把岩田留在身边,安插在绥靖公署里当高级军事顾问。 并把他的军衔,从少校一下子提拔为少将。为了遮人耳目,阎锡山还亲自给岩田起了个中国人的名字:“于福田”。晋中战役中,阎锡山的炮兵顾问、日本人松田被我军打死,岩田就被任命为绥署的炮兵总指挥。阎锡山逃离太原时,除专门接见了今村、岩田以外,又特别嘱咐孙楚和王靖国,要好好关照这两个日本人。王靖国对这位炮兵总指挥百般笼络。在阎锡山走后没几天,他就驱车来到双塔寺,犒赏日本官兵。并为岩田题了一张条幅,上写“同生共死,一同成仁”八个大字。岩田就把它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还撒谎吗?你看!”王营长指着墙上的条幅说:“这是四月四日王靖国写给你的。我们早就听说了。你来中国这些年,杀了多少中国的好百姓!今天,你落入了中国人民的手中,将受到应得的制裁!” 岩田听了,黄脸更黄了。“扑通”一声,像一滩烂泥跌在了凳子上。 王营长一把提起岩田,厉声说道: “王靖国不是说要与你‘同生共死,一同成仁’吗?等太原解放了,你们还可能见面。不过,那将是在人民的法庭上。” 王营长发现桌子上一份绥署电稿,随手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写着: “倾接南京阎长官电谕:‘太原外围各点失弃,不足深虑;惟双塔、卧虎二处,是为我生命要塞,干系极重。切望二要塞全体官兵,协力坚守,以待共军力竭精疲之时,再大举反击。届时,南京将空运大军往援。为此,亟需训导属下,顽强坚守,并应严申军律,维系军心。为嘉勉双塔,卧虎二塞日炮兵群之奋勇精神,特颁奖现洋1300元。” 王营长看罢,冷笑了一声,说:“难道这就可以挽救你们灭亡的命运吗?” 岩田低声说:“电报刚到,钱还没有送来,就被……” 从东北向西南猛插的某团尖刀第一连,用火炮和爆破筒,把一座大碉堡周围的铁丝网炸开。神枪手于振华三枪打断了吊桥的绳子,吊桥落了下来。接着,在机枪掩护下,战士们飞快越过吊桥,冲到了大碉堡旁边。 碉堡里的敌人,吓得不敢打枪了。不待我们喊话,便从碉堡的枪眼里伸出了一面白旗,又传出了嘶哑的喊声: “我们是炮兵师司令部。我们师长在这里,请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敌人一个个走出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黑胖的大个子。他点头哈腰地说: “我是43军副军长兼迫击炮师师长,贱姓贾,卑名毓芝。现在,我率领弟兄们投降。” “马上让那些还在抵抗的士兵放下武器!”张副连长命令说。 “是!是!不过,电话线被贵军打断,一切联络都中断了……” “那你跟我们到前边喊话去。” 贾毓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珠?支支吾吾地说,“我的腿……腿受了伤。这几天,又感冒了,说话也很……很困难,实在……。” 张副连长听出他怕死,就说:“不用怕,找两个人扶着你。”又向后把手一挥:“前进!” 敌人的指挥机构,被我们全部端掉了。失去了指挥的敌人,像没头的苍蝇,更加混乱了。我军战士,以风卷残云之势,更加奋勇地冲击。失魂落魄的敌兵相互践踏,四散逃命,最后,都乖乖地做了俘虏。 早晨7点半钟,整个双塔寺阵地上的枪声逐渐疏落下来了。一串串俘虏低着头,在我军战士的刺刀下走出战场。这次战斗,我军歼敌570多名,活捉4400多名。俘虏当中,有敌东南区总指挥、第43军中将军长刘效增,有阎锡山的军事顾问兼炮兵少将总指挥,日本战犯岩田,有43军少将副军长兼追击炮师师长贾毓芝,有73师师长祁国朝、副师长王振纲。缴获了敌人的各种枪、炮、飞雷、手榴弹、枪炮子弹、炸药等大批物资。 太阳升上了东山,硝烟慢慢散去。到处是迎着晨风招展的红旗。古老的双塔寺,在阳光的照耀下,充满了生机,显得更加挺拔壮观。战士们指着一座座碉堡、一道道堑壕,嘲笑地说: “阎锡山的这个‘生命要塞’,苦心经营了多年,我们仅用一个半小时就把它解决了。” 第07章 鏖战首义门,激战小北门

双虎鏖战首义门

太原敌军总兵力的80%被歼灭于外围之后,我各路大军迅速收拢,将太原城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下一步,就要攻城了。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突破口选择得正确与否,是进攻战成败的关键。攻城也是这样。从何处突破敌人的防御,这将对一举登城和向纵深发展进攻,有很大关系。 太原的首义门(在今太原市五一广场一带),素有“铁门”之称。它高三丈六尺,上宽二丈五尺,下宽四丈五尺,左有胜利门,右有复兴门,是阎锡山退守太原城垣之后,防御最为强固的城门之一。 为加强这里的防护,阎锡山在首义门一带修筑了大量工事。就其形状来说,有圆的方的,高的低的,明的暗的,有凸出来的,也有凹进去的。在城垣脚下,是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和一条护城路。护城路上有坦克、装甲车来往巡逻。在首义门的两旁,筑有6个大母碉和两个钢板卧虎碉。在首义门东西50丈以内的城垣正面,从上至下构筑了9层工事,配置有各种火炮40余门,轻重机枪240多挺,喷火器30具,各种火力点总共250多处。还有所谓可以转动的“原子别孔”。 一个美国记者曾在他的观感中写道:“任何人都会为这里的工事、碉堡而感到吃惊。高的低的,方的圆的,三角形的,藏在地下的,构成了不可思议的密集火网,”阎锡山把它吹嘘为“太原铁城之铁门”,“坚如钢铁的要塞”。太原绥靖公署参谋赵世铃也嚣张地扬言:“倘共军由首义门攻城,我可在几秒钟内,将城前变成一片火海,使共军死无葬身之地。” 按说,这次选择攻城的突破口,是应当避开敌人这一强点的。但19兵团某师,却偏偏看中了首义门。 19兵团某师是一支能攻善守的英雄部队。在多次战斗中,尤以长于攻城作战而闻名。这次突破太原城垣,他们计划以两个团并肩突击。首义门以西第12号突出部,为大功团五六三团。担任突击的是该团的“钢铁第一营”。尖刀连是该营第一连。在首义门以西的第11号突出部,为五六二团。担任突破的是赫赫有名的该团第2营。尖刀连是该营第六连。 这个师把突破口选在首义门,从这个师的代师长张挺的意见看,有这样几个有利条件,一是太原城内的我地下工作人员送来的太原城防图,详细说明了首义门一带敌人的防御工事和部署情况。二是敌人自恃首义门牢不可破,估计我军不会由此突破,麻痹大意,警惕不高,三是我军已以此为对象,进行了多次登城训练。四是突破城垣以后,便于我军向敌纵深发展,直插太原绥靖公署。把突破口选在首义门,实际上是选在了敌人最要害的部位。搞掉了它,就可以动摇其全局,使敌人整个防御解体。 他们把方案报到了军部。军长郑维山很快作了批复,同意他们的方案。正在这时,我渡江大军胜利突破长江天险的消息,传到了太原前线。指战员们情绪更加激昂振奋。在一连的阵地上,火力组机枪手王海的火性子脾气又犯了。他来到突击组的战士潘根生跟前,粗声粗气地说: “咋搞的?攻城的命令还不下来?我恨不得一下子把城墙踏平,打烂阎罐罐,为太原人民报仇。” “不能急,不能急。城外作战昨天早晨才结束。要攻城,也得各攻城的部队都准备好。听徐团长说,前线司令员昨天向敌人发出了立即投降的最后通牒。敌人要是聪明点,宣布投降,还能避免城内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咱还是沉住气,多考虑点困难,多琢磨些办法。” 潘根生见王海脖子上的青筋下去了,又说: “我估计,时间不会长了。越是敌人没动静,越证明他不投降。你来看看我的立功计划行不行?” 在五六三团六连的阵地上,营里刘副教导员正在讲话:“大伙决心把第一面红旗插上太原城头,这很好!这次登城,不仅是我们和一连竞赛,也不仅是两个团的竞赛,而是所有登城部队的立功大竞赛!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保证完成任务。巩固突破口,夺取首义门,接应团主力,迅速投入纵深巷战。” 连长接着说:“我们再一项一项检查一下准备工作。”说完,转身对三排长魏连增说:“我看你那个梯子组在运动速度方面问题不大,就是得注意你那毛毛草草的劲儿。要不,打起来就要吃亏。” 魏连增憨笑了两声,说:“我再检查一遍。到时候,万一梯子出了毛病,我们就是架人梯,也要把突击组送上去。” 这时,炊事班的同志把平时节省下来的白面蒸成的馒头送来了。还送来58盒烟,烟盒上都写着几行顺口溜,分别送给干部和战士。给通信员的烟盒上写着:“多机灵,传话清,保证命令要畅通。”给梯子组的烟盒上写着:“运动快,放得稳,保证登城快如神。”给干部的烟盒上写着:“讲求战术指挥好,胜利必大伤亡小,”给突击队的烟盒上写着:“迅速勇猛打纵深,大胆插入掏敌心。” 1949年4月23日夜,我攻城的各部队全部秘密进入了各自预定位置。为了更好地利用我军炮火袭击的效果,各突击分队一直前进到距城墙很近的堑壕内,就地隐蔽下来。指挥员盯着手表,战士们望着夜空,都在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信号。 突击营和尖刀连的通信员,耳朵紧贴着电话耳机,等候着上级的命令。天空中,敌人探照灯的光柱来回转动着。4周除了城墙上敌军峭兵吆喝壮胆的喊声和几声冷枪冷炮的声音以外,再听不到别的响动。 在城南一连突击组的冲击出发阵地上,通信员从后面悄悄爬到副连长王福全身边,小声说: “副连长,营长命令你们后撤!” 几个战士听到,爬过来低声惊问:“什么?后撤?不让我们攻城了?” 通信员连忙解释: “营长说,天一亮我们就要打炮,怕误伤你们。” 王福全和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就要突然齐放的几千门大炮,真是令人振奋。可是,又想到,如果撤远了,冲锋的距离就拉长了。敌人就有时间准备反冲击了。想到这,王福全沉默了。 战士们把他团团围住。他从战士们探询的目光里,看出大伙想蛇和自己想的一样,就说:“大家继续向里挖掩体,我请示营长去。” 他见到营长张鸿,把自己的想法作了汇报。张营长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们想,把掩体挖到一人深,人蹲在里边,就是炮弹落在旁边,也不会受损失。” 张营长笑了,但马上又严肃地说:“不撤也可以,但必须隐蔽好,不能遭我炮火误伤。等我炮火延伸以后,再发起攻击!” 整个大地,悄然无声。这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一场激战就要来临了。 4月24日5时30分,东方刚刚露出一线曙光,太原城头上空,突然升起三颗信号弹。向太原守敌的总攻开始了。 霎时间,千百门大炮同时怒吼,一条条愤怒的火舌,呼啸着射向敌人阵地。 倾刻之间,太原城头红光闪闪,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一片火海。在我军炮兵准确猛烈的射击下,城墙一段一段的塌了下来,不少碉堡被摧毁,空中飞舞着敌人的尸体、残枪、断炮和砖石木料。敌人连钻带滚,呼爹叫娘,一片混乱。 战士们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再也等不得了。乘我炮火袭击的有利时机,首先实施连续爆破,迅速扫清冲击道路上的障碍,开辟了登城通路。梯子组飞快地把梯子向城墙靠去,各突击分队如箭离弦,争先恐后地开始登城。 在城南,紧靠首义门的西边,向敌人第11号突出部突击的五六二团二营第六连,在我炮火刚刚延伸时,就勇猛地发起了冲锋。三排长魏连增带领由两个班组成的梯子组,抬着360多斤重的梯子,乘着重重烟雾,冒着“嗖嗖”乱飞的子弹和四散的砖石,飞快地向城墙冲去。他们在首义门以西100米处靠上云梯,刚刚放稳,副连长杨俊杰就带领由一排组成的突击组,飞速登城。 一机班战士李清云第一个跨上云梯,“噌噌噌”就往上攀,转眼之间,便上到梯顶。但是,城高梯短,还差一人来高,怎么也攀不上城墙。在这万分焦急的时候,副手张景树跟上来了。张景树说:“来,我把你顶上去。”说着,就上到梯子最高一层,让李清云踩在他的肩膀上,李清云顺势向上伸手,抓住了城墙垛口,胳膊使劲,纵身跃上了城墙。 李清云翻上城墙,马上伏下身子,接过了张景树递上来的机枪。他刚要站起,掩护同志们上城,猛觉腿上一热,一颗子弹从他的小腿肚子穿过,鲜血顺着裤腿流了下来。再看,30多个敌人像恶狼般从左边扑过来。李清云不顾伤口的疼痛,立即架起机枪,向敌群猛扫。这时,张景树也登城了。他连续投出3颗手榴弹,打得敌人死伤大半,其余的都狼狈逃窜了。 当第3名战士舒守印登上城墙的时候,敌人以一个排的兵力反扑过来。3个勇士占据已得阵地,用机枪、手榴弹一阵猛打,敌人丢下10多具尸体,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第四名战士赵德玉举着红旗上来了。他立即把红旗展开,并向团指挥所发出了信号。这时,是上午6点10分。在这同时,与六连并肩突击的五六三团“钢铁第一营”尖刀第一连,由副连长王福全率领突击组,也于5时50分开始向首义门以西的敌第12号突出部位,勇猛突击。因为敌人第十二号突出部位的城墙已被我军炮火轰开一个五尺多宽的口子,塌下来的砖石土块,形成了一个70多度的斜坡,已经用不着云梯了。他们便顺着斜坡向上爬。刚爬上10多米,从城墙缺口以西冲来三个敌人,手里提着手榴弹,企图封闭突破口,把我突击组反击下去。可敌人的手榴弹还没有甩出手,就被我火力掩护组的机枪,给全部报销了。 斜坡上,沙石累累,给突击组前进带来很多困难。但战土们谁也不甘落后,迎着飞来的子弹,不停地往上猛冲。冲在最前面的副连长王福全,差几步就到城墙上面了,忽然脚踩动了一块石头,一下子滑了下来。正当他翻身继续向上爬的时候,扛着尖刀连大旗的战士刘庚武和五班长谢占元、战士朱鹏会、潘根生等已经冲上来了。他们沿着斜坡,首先爬了上去。刘庚武立刻把那面鲜红的大旗,插在了城墙的垛口上。这时,王福全一看表,也正好是6点10分。他连忙发射两发信号弹,向团指挥所报告,尖刀一连已经胜利登上了太原城头。 两支英雄的突击队,同时登城成功。两面鲜艳夺目的红旗,在冲天的火光和轰鸣的炮声中,在太原城头迎风飘扬。 登上城墙的各突击组,按照师党委事先明确布置的任务,迅速向两翼扩展,巩固突破口,接应连主力和突击营登城,保证团主力向纵深进攻。 五六三团尖刀第一连突击组,从城南第12号突出部登城以后,副连长王福全转过身来对谢占元说,“你带刘庚武、翟国良、唐颜科为一个小组,顺城墙向东发展。”接着,向朱鹏会、潘根生、刘英亮一挥手:“跟我来,咱们沿城墙向西攻击!” 正在这时,由城内冲出6、70个带着“铁军基干”臂章的敌人,匆匆跑到城墙下分四路往城头上爬,妄图反击。 王福全立即指挥几个战士,给敌人以猛烈的打击。十几个敌人倒了下去,但后面的敌人,在一个军官的威逼下,很快接近了城墙。这时,我第一连二梯队在连长庞金甫率领下,正奋力登城,眼看就有被敌人反击下去的危险。“哒哒哒”,清脆的机枪声突然响了起来。爬上城头的敌人像一根根烂木桩似的滚了下去,后面的敌人吓得四散逃窜。王福全扭头一看,原来火力组已经赶到,机枪手王海端着机枪,正站着给敌人一个一个“点名”。 “卧倒!”王福全向他喊了一声。王海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站在那里,向敌人猛烈射击。他一连打了1000多发子弹,直到枪管打红了,打弯了,再也不能射击,才把机枪放下。他见左前方10米远的破屋门口,有一箱手榴弹,又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子,对准敌人,不停的给敌人扔“干粮”。 敌人的火力立刻集中到王海身上来了。王福全着急的大声喊:“王海,卧倒!” 王海没有听见。对敌人的仇恨,已经使他忘掉了一切。一箱子手榴弹,他扔掉大半箱,还在向敌人猛投。 突然,迎面飞来一颗子弹,打中了王海的头部,鲜血流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抹了一把,使劲将手中的一颗手榴弹投了出去。他又伸手去拿手榴弹,但身子晃了几晃,倒下去了。这位英勇的年青战士,为解放太原,无畏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王福全满怀悲愤地高喊:“为王海同志报仇!”战士们的眼睛都红了。霎时,各种火器像刮风一样响起来。手榴弹在敌人的头上开花,把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反冲击打了下去。 这时,连主力已经开始登城。王福全便率领突击组向西迅猛突击,为后续部队开辟通路。当他们冲到第十三号突出部的时候,又遇到敌人的拼死抵抗。一个匪军官挥舞着雪亮的指挥刀,喝令一群慌乱的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向我军反冲击。这时,城下冲来一股敌人,还施放了几颗催泪弹。 突击组前进受阻,被迫卧倒在城墙上。更急人的是,由于射击时间过长,机枪打不响了,手榴弹也用光了。 王福全要大家沉住气,积极应战。这时,潘根生负了伤,鲜血把棉衣浸透了。他却像没事一样。当敌人一颗手榴弹落到他面前,正冒青烟,即将爆炸的时候,他扑过去,抓起手榴弹反向敌人投去。 王福全根据党支部平时对潘根生的考察,和这次战前支部的委托,立刻宣布:“我代表党支部宣布,接受潘根生同志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这一来,大家的战斗情绪更为高涨了。 激烈的战斗继续进行着,又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子弹没有了。 王福全从腰上解下两颗香瓜大小的燃烧弹,说:“谁去用它缴获敌人一挺机枪?” 潘根生和朱鹏会自告奋勇,一人接过一颗燃烧弹,机智地向敌人的一座城堡接近。 他俩来到敌人的城堡跟前,稳稳投了过去,敌工事燃烧起来了,敌人在火中乱窜乱叫。朱鹏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过一挺轻机枪,端着就向敌人猛扫。王福全,潘根生等人也搬了一箱手榴弹,向冲上来的敌人投弹反击。 敌人被打退了。第13号突出部全部被我占领。 这时,火力组和爆破组的7个战士也跟了上来。大家得到了弹药补充,王福全又带领10个战士,继续向西猛冲。他们消灭了顽抗的敌人,一鼓作气占领了第14号突出部。 向东发展的谢占元小组,以手雷和手榴弹开路,沿城墙交通沟前进。当他们冲了几十米的时候,敌人在4挺机枪、5支冲锋枪、10多支步枪组成的密集火力掩护下,进行了反扑。 谢占元小组立即以火力还击敌人。他们的子弹不多了。恰巧,旁边有敌人丢下的成箱的手榴弹。翟国良、唐颜科专拧手榴弹盖,谢占元、刘庚武一个劲儿地向敌群中猛投。他们投了半箱多,敌人用枪挑着帽子来回晃。谢占元一眼看见了,说: “别打了,敌人摇帽子是要投降。咱们喊话吧!” 经过喊话,有20多个敌人投降了。正当他们继续向东发展时,见城下又上来一股敌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双手举枪,边走边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后边的敌人却端着枪一股劲地往上冲。 谢占元一看,骂道:“好兔崽子们,前边一个口喊投降,后边的倒端着枪上来了。来吧,早给你准备上好吃的啦!” 距离还有三四十米时,谢占元喊了一声“打”,机枪立刻射向敌人,手榴弹也在敌人头上开花。敌人来不及防备,当场倒下七八个。战士们又猛地来了一个冲锋,敌人就更乱了。前面的当了俘虏,后面的连滚带爬,哭喊着缩了回去。 谢占元小组乘胜猛冲,一气占领了两个炮兵阵地,打垮了一股股敌人的反扑,自己却无一伤亡。 到此,尖刀第一连已全部登城,并巩固地占领了第十二号突出部两侧的突破口。随后,第三连也登上城头,与一连会合,迅速向两翼和纵深扩展。接着,团主力也加入战斗,迅速向纵深插去。 在第11号突出部登城的五六二团第六连,由副连长杨俊杰率领突击一排,在火力组的掩护下,全部登城以后,立即遭到敌人的三面反扑。一排长徐光和喊着,“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坚决击退敌人!”英勇的战士们立即以密集的火力,打击着敌人。三班战士刘二猛右臂负了伤,鲜血流到了手掌上。他顾不得包扎,用左手把手榴弹一颗接一颗地投向敌人。机枪手李根发来不及卧倒,就端着机枪,边猛扫敌人边高声喊道: “打呀!向敌人讨还血债!为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 在我军的猛烈打击下,敌人死的死,逃的逃,第一次反扑被粉碎了。 这时,阎副团长指挥的第6连预备队,分别以云梯和爬城两种方式迅速登上了城墙。二排长卢万通冲在最前边。阎副团长见东面首义门方向有敌人的炮兵阵地,一群敌人正在集结,准备对我军实施反冲击。有几门炮,已在敌军官的指挥下,调转了炮口。如不及时干掉它,我后续部队登城就会面临严重困难。已经登上城头的部队,也有被反扑下去的危险。阎副团长就在敌人调炮、架炮之际,迅速指挥两个排前进了七八米,就地卧倒,利用城墙上的弹坑、断墙,抢在敌人的前头开火了。敌人遭我火力杀伤,赶紧往后撤退。阎副团长指挥部队交替掩护,交替前进,一口气向前推进50米,连续占领了敌人3处炮兵发射阵地。敌人向后撤退了。但不一会儿,又重新向我反扑过来,并利用一间破屋作依托,用两挺机枪对我实施封锁。阎副团长令两挺机枪在正面箝制,派出一个小组,跃出20多米,迂回到那间破屋侧后,将敌人的机枪搞掉了。他们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四次反扑。这时,连长阎学辉率领的火力组,也登上城头赶来。他们利用被我军占领的敌人工事,猛烈地压制敌人的火力,掩护一、二排向前发展,继续巩固突破口。? 正当一、二排即将占领第4个炮兵阵地时,首义门敌人的一个加强班,在火力的掩护下,向我军反扑过来。在敌人离我军还有百十米时,突然,4条呼啸的火龙,扑向6连。敌人使用喷火器了。倾刻之间,指战员们的身上都着了火。不少人皮肤被烧伤。灼热的空气,窒息着呼吸。两个排暴露在平坦狭窄的城墙上,没有地形地物可以利用,情况十分危急。 副连长杨俊杰和二排长卢万通简短地交换了意见。之后,杨副连长喊道: “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人民军队,敌人再凶猛,困难再大,也吓不倒我们。如果退却,我们后续部队就要遭受重大损失。为了解放太原,冲上去啊!”说完,带着两个排冲向敌群。 勇士们冒着敌人的枪弹,不顾烧伤的疼痛,甩掉了着火的棉衣,光着膀子,向敌人甩出一颗颗飞雷和手榴弹,向东猛插。 二排战士刘国森负了重伤,一口气冲到敌人的喷火器手跟前。他刚要举枪击发,糟糕,枪内没有子弹了。他迅速取出一颗手榴弹,对准敌人喷火器手的脑袋,狠狠打了下去。敌人尖叫了一声,脑浆迸裂出来。另一个喷火器手吓得赶忙后退,直退到城墙边,身子向后一仰,栽到了城下。剩下的两个喷火器手慌忙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六连火力组有效地压制了敌人的火力点,一、二排乘势夺取了第四个炮兵阵地。接着,六连像一把钢刀,向东刺去。 在六连登城作战的同时,这个团的第一营第一连,也在李连长的带领下,迅速逼近了城墙,在首义门的西侧靠上了云梯。李连长指挥突击排二排,立即跃出堑壕,飞速奔向城墙。在火力组的掩护下,开始登城。五班长谢云宏第一个爬上云梯,登上了城头。 首义门上的敌人,这时正在匪军官的指挥下,向首义门西边的我军第六连射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解放军会从“铁门”这里上来。 五班长谢云宏的突然出现,使敌人慌了手脚,赶忙组织反扑。谢云宏依托城墙,端起冲锋枪给了敌人一梭子,又外加了两个手榴弹,打退了敌人。 这时,五班全部登城,占领了城楼。又经过一阵猛打,攻占了一座对我攻城威胁极大的“钢板卧虎碉”,巩固了突破口。15分钟以后,连长李风华率一连全部登城。紧接着,二排向西面的胜利门,三排向东面的复兴门扩展。 向胜利门发展进攻的二排,打退了敌人的反冲击,一直进到主城楼西侧。在这里,二排受到了东西两面敌人的夹攻。二排长届广树头部负伤,鲜血顺脸流下来,眼睛都模糊了。他顾不得包扎,立刻命令四班顶住西面的敌人,先以五、六两个班消灭了东面的敌人,再集中全排力量击退了西面的敌人。二排向西继续攻击,在胜利门与向东进攻的第六连会合了。 向复兴门发展进攻的三排,接连击退反扑之敌,迅速向东扩展。突然,复兴门西边的碉堡最上层,伸出一挺轻机枪和一门五零炮。七班长周化昌眼快,一下子发现了,喊了声,“快去拖住那挺机枪!”战士马麦怀应声而上,不待敌人发射,马麦怀一把抓住了敌人的枪管,脚蹬碉堡,用力一拉,把敌人的机枪从碉堡的枪眼里拖了出来。周化昌带着战士们一下子冲到碉堡里面,一个排的敌人和那门五零炮,都成了七班的战利品。 敌人不甘失败,又以一个营的兵力,从复兴门的暗道出来,向我登城的主力部队侧后出击。三排立刻识破了敌人的企图,迅速以所占领的工事为依托,集中各种火器,突然向敌人射击。这时,阎副团长指挥团二梯队也投入了战斗,与三排协力打击这一股敌人。在一阵急风骤雨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中,前面的敌人一个个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后面的见势不妙,好似惊散的羊群,一个个东逃西窜。三排乘胜占领了复兴门。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六连和一连在首义门胜利会合。这时,团主力也全部登城。全团随即向敌人的纵深勇猛插去。 这个时候,在城北的小北门、大北门,在城西的水西门、旱西门,在城东的大东门、小东门,在城南的大南门及其两侧攻城的部队,也相继突破城垣,攻入城内。各路大军,如同决提的怒涛,奔腾呼啸着冲向阎锡山的最后巢穴。 战斗结束后,为了表彰突破城垣部队的功绩,上级分别授予五六三团一连、五六二团六连以“猛虎连”的光荣称号,两个连队所属各个班排,分别获得“登城先锋排”和“猛虎班”等光荣称号。

激战小北门

小北门,是我军攻城的又一个突破点。在这里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某军的第五八九团。他们经过对敌情、地形的侦察了解,做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蔽在小北门以北200米的地方,等待着总攻的信号。 小北门,位于太原城垣东北(今五一路与胜利街交叉处)。它与大北门(今解放路与胜利街交叉处),一东一西,成为太原北城连接内外的两条通道。为防备我军从这个方向攻城,阎匪在小北门正面150米以内的地面,设置了层层障碍。最外一层,紧靠横贯东西的同蒲铁路是两道铁丝网。往里,是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河。铁丝网和护城河之间,密布着地雷。再里,是小北门左右的两个狮子碉堡。每个狮子碉堡周围,又配了五个地堡。在狮子碉堡和地堡之间,都有地下暗道通往城楼。最里边,就是那个宽2丈5、高3丈5、长8丈的门洞了。门洞里上了两道铁门,修了4个暗堡、16个火力点。门洞之上,是个2层门楼,上面布设了两层火网和杀伤力很强的野炮。这样,就对小北门正面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 五八九团党委考虑到小北门的敌火力很强,一时不易摧毁,为了避免过多损失,决定把突破口选在小北门以东的一段城墙,并委派富有战斗经验的赵副团长直接指挥突击营的战斗。 赵副团长看了看表,心里十分激动:“现在是1点35分,已经到了4月24日。再有几个钟头,就要最后解放太原了。”他分析了突破的有利条件:一是前10多天,他和营、连、排的干部以及各组组长,夜摸了十几次,把小北门一带的地形全摸熟了。二是小北门东西两边的两道铁丝网和个别地堡,在我炮火试射时已被摧毁,冲击道路上的部分障碍已被排除。三是在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下,护城河里有几段已经堆上了装着沙石的麻袋,只要把几块门板往上一放,部队就可以通过。四是在我军攻击的左右两侧,各设了两挺机枪,战斗打响,这两挺机枪将把小北门以东狮子碉堡的火力吸引过去,再以火力压制敌地堡,以配合尖刀连的突击。有这几个有利条件,做到火力、爆破、突击紧密结合,就一定能够突破敌人防御,攻上城墙,打开口子。攻上去,就要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巩固住突破口,向两翼扩展,掩护后续部队投入巷战。 根据团党委的决定,这次攻城,一营确定了两个尖刀连,一连在左,三连在右,实施并肩突击登城。两个连队决心在这次登城作战中比试比试,班与班、组与组、人与人之间都挑了战。 赵副团长感到责任重大,他把突破时可能要遇到的情况和问题,又同营、连、排的干部作了多次分析,并制定了相应措施。但他还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指挥位置选在了最前边。开始,营连干部不让他这样做。他解释说:“在作战过程中,情况是千变万化的。只有指挥位置靠前,指挥员才能及早发现情况,根据敌我双方情况的变化,实施灵活机动的指挥。”大伙听他说得有道理,只好同意了。 赵副团长借着微弱的星光和城墙上的光亮,向四周看了看。只见战士们盯着城头,在静静地等待着那即将来临的时刻。他很熟悉这些战士,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是哪里人,有什么特点。战士们也了解他,都觉得在他的指挥下打仗,有把握,很放心。 “副团长!”一营徐营长来到他跟前,低声说:“一连梯子组的战士孔祥元建议,梯子靠上城墙后,不待突击组上来,他们先上去两个人,争取时间,为突击组扫除障碍。” 赵副团长说:“可以,要带冲锋枪和手榴弹。上去后归突击组指挥。” 徐营长离开后,通信员见还无动静,便问赵副团长: “怎么还不开始呀?” “不要急,注意观察。” 小通信员很了解赵副团长的性格。他知道,赵副团长虽然说别急,心里准像开了锅一样。光看他那皱到一块的眉毛,就知道他早已急得够劲了。 “嘀哒”,“嘀哒”……手表在有节奏地响着。时间过得真慢啊! 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5点30分,空中升起两颗红绿信号弹。一门门大炮开始发言了。随着排炮的怒吼,一条条火龙从不同方向飞向前方,一片片火光立刻在太原城头腾起。城墙一块一块地垮了下来。敌人的残尸断枪和砖石木棍,飞上了半空。最叫人高兴的是,我们的神炮手连着五炮都打在小北门门洞的二层楼上。二层门楼塌了。一片火海。 “打得好!”突击营的战士们高兴地喊着。 “注意隐蔽!”赵副团长提醒大家。 我军炮火猛轰了几十分钟,敌人城墙上的碉堡、工事纷纷被炸毁,吓得敌人蒙头转向,鬼哭狼嚎。 赵副团长见一连冲击道路的正前方,铁99lib?丝网没有被彻底破坏,有两个地堡还竖在那儿,便向一连爆破组下达了命令:“尽快把冲击道路上的障碍扫除干净!” 爆破组的战士王福明趁着炮火的烟幕,迅速跃出堑壕,连续爆破,炸飞了城墙外的两道铁丝网,引爆了地雷,又在火力组的掩护下,迅速接近了敌人右侧的一个地堡。 这时,三连梯子组不到预定时间,就提前冲上去了。一连一排副排长周月英和几个战士一看三连梯子组行动了,十分着急。12个人抬着梯子就往前跑。因为正面护城河的两壁,未被炸塌,他们选择的前进路线,向左靠了15米。绕过被打坏的一辆铁甲车和一座小房,一丈五尺深的外壕,横在前面。壕那边的一座圆堡和右侧地堡的敌人火力,顺着地皮疯狂地扫射过来。战士们把梯子往壕壁一竖,随着,纵身跳下。个子矮小的孔祥元,被500斤重的梯子压了个嘴啃地。他很快爬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手雷和手榴弹,检查了梯子没有损伤,这才放了心。 外壕那边的那个圆堡和地堡,成了他们前进的主要障碍。战士们急得直骂。 周月英正要组织战士们用手雷、手榴弹照它甩,爆破组已经冲过来,递上了炸药包,把圆堡连同那几个地堡全部炸掉了。 这时,赵副团长跟着火力组冲了上来。他把机枪分在两边,下令对着小北门的狮子碉堡猛烈扫射。随着,又令梯子组趁此机会,冲到城墙跟前,把梯子竖起来。 在这同时,三连梯子组也在激烈的爆炸声和滚滚浓烟中,把一架四丈多高的云梯,靠在了城墙上。 “攻上去呀!”战士们喊着,不顾一切地往前猛冲。第一连梯子组刚把梯子靠上,战士冯文德见突击组没上来,拿出他自制的小红旗就要登城。 战士孔祥元看见了,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小红旗,说了一句“我先上”,就飞快地顺着梯子往上爬。 这个屡立战功的河北籍老战士,刚爬上城头,就见三个人朝他扑来。他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将三个敌人全撂了。接着,他又向敌人的一个机枪阵地甩去两颗手榴弹,把敌人的两挺机枪报销了。 在硝烟弥漫之中,王根和率领的突击队上来了。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他们把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了城头。 赵副团长看了看表,这时是6点5分。他一面让通信员向指挥所发出信号,一面飞快地登上城去,组织突击队向两侧发展进攻,指挥后续部队迅速登城。 在第一连登城的时候,第三连也开始奋勇向城头攀登。三连战士钱如彬一直冲在最前面。他对准正吐着火舌的一个敌火力点,投去两颗手雷,利用烟幕的遮蔽,用冲锋枪掩护突击组向上猛冲。 第一连和第三连的两个突击组,登上城头之后,立即遭到了敌人的反扑。30多个敌人分成三路,朝突击组冲过来。 赵副团长迅速命令机枪射手,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顿时,正面和东面的来敌一个个东倒西歪,死的死,伤的伤。从西边扑过来的敌人见状,吓得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往暗洞里钻。 勇士们哪肯放过?立刻跟踪追击。孔样元第一个斜插过去,敌人已全部钻进暗洞。孔祥元将靠东面的一个暗洞口堵住,向里边打了一梭子子弹,高喊:“交枪不杀!” 不一阵,里边的敌人举着手出来了。孔祥元又奔向第二个暗洞口。没等他开枪,敌人就用刺刀挑着一块白布,在洞口来回晃动,随后走出五个人,举着手,口里连连喊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在这同时,周忠活捉了西边一个暗洞的敌人,一连战士袁文魁、李二柱活捉了南边暗洞里的九个敌人,其中有一个营长。 他们把敌人押送走之后,刚要随突击组继续向东西两面扩展,忽见一股敌人在一个军官的驱赶下,从小北门城楼里反扑过来。战士段庆锁把两颗手榴弹同时拉断弦,投向敌人。又对准那个匪军官打了一个点射。其他战士也一阵猛打,敌人当场倒下十几个。有几个吓蒙的家伙,乱跑乱窜,掉到了城墙下面。剩下的抱着脑袋缩回去了。 这时候,一连和三连各有一个排登上了城头。正当他们掩护全连登城时,小北门、城角碉堡和城下碉堡里的敌人,以密集的侧射火力,封锁了我们的云梯。突破口两侧,又有4、50个敌人趁势组织了新的反扑。敌人企图趁我军登城兵力较少和立足未稳之际,重新把城楼夺回来。 城上敌人的侧射火力,像一条条毒蛇,在战士们周围穿来穿去。有几个战士负了伤,一连二班长中弹牺牲,正在爬梯登城的几个战士中弹掉了下去。情况十分危急。这时候,响起了赵副团长坚定有力的声音: “同志们!不能后退!坚决击退敌人的反扑!”他命令两个排,分头反击敌人。 在赵副团长的鼓动下,战士们精神抖擞,勇猛地向敌人扑去。在一阵冲杀声中,一排排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一颗颗手榴弹在敌人头上开了花。反扑的敌人惊恐万状,毒气弹还没扔出去,就在手中爆炸了。他们慌不择路,互相践踏,连滚带爬地窜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城下准备登城的我军后续部队,迅速集中火力,向小北门的两个狮子碉堡和城角碉堡上的敌火力点猛烈射击。几挺机枪,像一股股强大的喷泉,一个劲儿地向敌人射孔里打。一门平射炮,像长了眼睛,连续把城角的三座碉堡摧毁。小北门的两个狮子碉堡,也应声炸开了花。城下的战士,利用弥漫的烟雾,迅速冲到城下碉堡旁,顺枪眼向里填塞小炸药包和手榴弹,炸死了里边的敌人。 敌人的又一次反扑被打垮了。我登上城墙的两个排,迅速向东西两翼扩展。三连突击组向西,直扑小北门。后续登城部队,鱼贯而上。至6时30分,第一连和第三连的指战员,全部登上了城墙。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五八九团的一连和三连像两支利箭直插小北门城头,打开了突破口,巩固了既得阵地。赵副团长同一营徐营长和高教导员,简短地商量后,决定:他自己带第三连向西攻击,继续扩张战果,徐营长带领第一连向东突击,压制敌城碉的火力,高教导员带两个排进入城内,消灭城里城墙角下的敌人,之后,向小北门迂回,夺取小北门,打开门洞,为主力部队进城开辟道路。 任务明确之后,赵副团长带三连突击组出发了。他们前进到距小北门30米左右的地方,小北门上的一个敌碉堡内,喷出了一股股炽热的火流。 敌人使用喷火器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战士受了重伤,倒在城墙上。后面的战士一见,气红了眼,又要往上扑。 “停止前进!”赵副团长果断地下了命令,迅速指挥部队,隐蔽在城上被我占领的炮兵工事东侧。 随后,赵副团长把六○炮手招到跟前,说:“对准敌人的碉堡,给我狠狠地砸!坚决干掉它!” 三门六○炮手很快就地选择了发射位置,对着喷火的碉堡,一阵轰击,把碉堡里的敌人打得血肉横飞。突击组长王昌水立即跃起身来,喊道:“冲啊!” 突击组冲了上去。烟尘起处,红旗飞扬。旗手刘玉庆刚要把红旗插到小北门城楼,从城内一座高碉里射出一排子弹,小刘中弹牺牲了。王昌水立刻接过红旗,高举着往上冲。他一口气冲上小北门,把红旗牢牢地插上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和胳膊上都中了弹,鲜血直往下流。 赵副团长也跟上去了。他跑到王昌水跟前,刚要开口,猛觉腿上一热,知道自己也负伤了。通信员要喊卫生员,赵副团长连忙捂住他的嘴,镇静地下着命令: “六○炮,给我砸!” “轰!轰!”一阵猛烈的轰击之后,高碉被削去了一块,但残存的敌人还在射击。 这时,六○炮弹打完了。赵副团长便一面指挥部队就地隐蔽,一面让通信员去找一连指导员。通信员跑来报告,说指导员在带领爆破组爆破城墙时,中弹牺牲了。他找来了副连长。 赵副团长对副连长石德才说:“从突破口到小北门这100米地段,已被我们占领。看样子,城上不会有再大的战斗了。眼下,城内那个高碉严重妨碍着我们的行动。你留在这里指挥,一要吸引住高碉的火力,二要防止城内敌人爬城。你们要牢牢钉在这里!我下城去找高教导员,尽快把高碉炸掉,打开城门。” “是!”石德才应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赵副团长腿上的血,吃惊地问:“副团长,你负伤了?” “没关系,只划了块皮。不要管我,立刻行动吧!”赵副团长一边说,一边带着爆破组三个战士,从轰塌的城墙处滑了下去。 他在一间炸塌的房子背后,找到了高教导员和一连李连长。赵副团长先向他俩说明情况,然后说;“现在,石德才正在城上指挥火力吸引着敌人那个高碉的火力,我带来三个爆破手,快行动吧!” 两名爆破手各抱一包炸药,时而跃起,时而匍匐前进,很快接近了高碉。“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升起了一股烟柱。碉堡内的敌人,坐着“土飞机”上天了。战士们飞快向城门扑去。 城门洞里还有一个连的敌人。连长王子庆是敌阳曲县县长的小舅子。他们在我军炮火轰城时就已吓蒙了。这时,又见冲过来不少解放军战士,一个个全都慌了神。 “叫共军活捉去,就要开膛挖心。反正也是死,他妈的都冲上去!”王子庆举着手枪骂着,吆喝着。士兵们跌跌撞撞钻出来。 李连长立刻把手一挥,“冲啊!”率领战士如猛虎扑食,一下子冲入敌群,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 李连长用手枪撂倒了一个敌兵,又拣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枪,捅死一个敌人。一转身,见一个大个头的敌人,正与小战士陈新搏斗。他一个箭步上去,把敌人刺了个透心凉。还没等拔出枪来,一个敌人从背后过来,搂住了他的后腰。李连长猛一转身,两只铁箝般的大手,狠劲掐住了对方的喉咙。敌人一声没吭,翻了个白眼,躺倒了。 三排长孙洪生刺刀弯了,用枪托连续砸死两个敌人。战士郝明才右臂挨了一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仍在左拼右杀,勇不可当。英雄的战士,越杀越勇,敌人鬼哭狼嚎,死伤惨重。活着的就像惊散的羊群,四下逃命。我军趁势迅速逼近了城门洞。 高教导员侧身靠在门外,喊道:“解放军的政策是交枪不杀,宽待俘虏!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要死要活,限你们马上回答!” 躲在里边的50来个敌人,一个个吓得筛糠。连长王子庆更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清了,“我……我们……马上投降。” 敌人投降了。几个战士忙着前去开城门。 一阵急促的军号声响起来了。城外部队,如决堤的怒潮,勇猛地冲向城门。 这时,小北门以东和以西的我军部队。也顺着炸开的城墙缺口,纷纷跨过城墙,进入城内,开始了更为激烈的纵深战斗。 团主力于6时50分全部登城之后,分为五路,向突破口两侧和市街分头猛插。 第一连和第三连的英雄们突破城垣战斗的行动,给了全军极大的鼓舞。各连、排、班,甚至战斗小组,都根据团的指挥意图,不待命令,自动组织对敌攻击,自动组织政治攻势。由于进展太快,有的把建制打乱了。战士们有的自动组织起来,有的听从友邻部队的指挥,继续进行勇猛的战斗。 五八九团的正面一路,很快沿着城墙打过去,接应友军一九六师于大北门附近登城。正东一路,沿着城墙拐向东城,在小东门附近迎接十八兵团的右翼登城。向市街插入的三支部队,打得更为顽强英勇,一直打遍半个城区,犹如跃入无人之境。最后,打到南城附近的红市街,他们与18、19两兵团的先锋部队胜利会师。他们打乱了城内北部敌人的防御系统,阻止和割裂了从城北退下来的敌人,造成了我军后续部队分歼敌人的有利形势。 战斗结束后,钟师长使劲地握着赵副团长的手,高兴地说:“赵安然同志,你们打的好哇!” 赵副团长说:“师长,我总觉得我们的动作慢了……”。 “不,不慢。你们登城是6点零5分,40分钟之后,全团登城。至7点15分,我师主力已越过城墙,开始纵深巷战了。”师长又满意地说:“你们最先把红旗插上城头,是登城先锋,我要给你们请功!” 在兵团的庆功会上,该团荣获了兵团司令部、政治部奖给的“登城先锋团”的锦旗。 第08章 城东擒戴炳南,奇袭鼓楼

戴炳南城东被擒

攻取城东,是我军解放太原的主要作战方向之一。由于阎匪在城东一线工事坚固,重重设防,这场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我18兵团的英勇指战员,充分发挥诸兵种协同作战的威力,采取有重点的多路攻击,使守敌难以守,逃无处逃,他们苦心经营的堡垒阵终为我军一举攻克。 太原城东,是阎锡山“铁城”防御的重点。在南北五里的东城墙内,北有阎锡山的司令部、兵工厂、发电厂;向南,经过复兴公司、烟草公司、面粉公司,与首义门紧紧相连。 太原东山,居高临下。东山失守,首当其冲的就是东城墙。因此,阎锡山把这里当作一个防御要地。他除大肆筑堡建碉之外,还在东山与城墙之间的数里之内,部署了五个日本炮兵群。在绥靖公署马厂以东,剪子湾东北一带,构筑了5个炮兵阵地,为城东最北的一个炮兵群。在绥靖公署马厂以南,大东门以东的英国坟地一带,构筑了4个炮兵阵地,为第二个炮兵群。再往南,在五龙口以东,又构筑了第三个炮兵群。这三个炮兵群,南北串为一线,构成了太原城东最里的一道火网。在大东门以东的台庄地区,由四个炮兵阵地组成了第4个炮兵群;从台庄地区向南,到郝家沟之间的七个炮兵阵地,组成了第5个炮兵群。这两个炮兵群,成一个“3”字形,为紧靠太原东城墙的第一道炮兵火网。另外,还在北面的黄家坟、山庄头,设有四个炮兵阵地,在南面的双塔寺设了三个炮兵阵地。它们南北相望,互为犄角,可以相互实施火力支援。 为了加强火力密度,阎锡山还枪炮结合,在城东修了各式各样的碉堡。有什么梅花碉、人字碉、老虎碉、好汉碉,还有以阎锡山的字命名的高大的“伯川碉”。高的低的,方的圆的,三角形的,还有藏在地下的。五花八门,星罗棋布。在各主要碉堡周围,配了一道道堑壕、劈坡、铁丝网,鹿砦、布雷区。并有地下暗道,纵横交织,互相沟通。经过阎锡山30多年的苦心经营,太原城墙以东,确实成了处处设防的堡垒阵。 在这里担任防卫任务的,是从西安空运来的第30军。现任军长就是那个告密求荣的戴炳南。他常对部下说:“虽然东山之战丢掉了4大要塞,但我们有5个炮兵群的百门大炮和上千个碉堡,还可以与共军决一死战。阎长官把我们30军部署在东山,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凭借这样的兵力、工事和武器,一旦共军来攻,就让咱们的阵地,在30分钟内,变成一片火海,把他们全部烧死!” 连日来,准备从城垣东面攻击的我军第18兵团所属各部队,还有西北军区第七军的有关单位,都派出了侦察人员,用化装潜入、捕俘、潜听等方法,获取了城东敌人各方面的情报。炮兵各部队,组成十几个观察监视小组,用各种仪器,从早到晚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动静。同时,做了准确的测量和计算。炮兵指挥部把搜集到的各种情报,包括敌人的阵地编成、兵力部署、火力配系、火炮种类和数据、碉堡的数目和形状、地形地物、敌人的活动规律等等,都一一汇总起来,标在了地图上。 3月23日,按照兵团指挥部的决定,我军各部队开始给城东的敌人安排坟墓了。 曾担任尖刀连的某团四连,这次又担任右集团第一梯队尖刀连。连里接受任务后,党支部召开了会议。支部书记邢指导员说: “敌30军与我们打过多次交道。这次又碰上了。它现在虽然士气不振,军心不稳,但还有一定战斗力。加上,依托着太原城郊有利阵地,所以,对它不能低估。既要藐视它,又要重视它。我们先把战斗编组定一下。” 副连长齐仲民接上说:“这次尖兵突击组,算我一个。” 连长张贵福瞪了他一眼,说:“你的伤没有全好,就从医院偷跑出来。还没找你算账,这回又想当突击队员?还是留在后边吧!这件事,我来担当!” 没等齐仲民再说话,指导员接过了话茬,“你俩不要争了。这样吧,突击组由连长张贵福同志领着去,再给你一个排长陈旺,怎么样?” 张贵福和陈旺几乎同时说:“好!没问题。” 指导员又说;“突击组的成员,我的意见,以一排的一班,三班和一机班,再加上两门迫击炮,你们看行不行?” 陈旺站起来说;“一班可以,但是一机班的夏景玉是才反正过来的,三班的李进财也是刚解放不久。咱这次任务不同以往,得一个顶一个才行。最好,把他俩换下去。” 指导员刚要说话,连长开口了:“夏景玉和李进财都是穷苦人出身,是被阎锡山抓去当兵的。他们在敌人那边也遭了不少罪。到咱们这边以后,觉悟提高很快,几次提出要在火线上为穷苦人报仇,争取立功。还有,夏景玉机枪打得很好,李进财是太原人,对这一带地形熟悉。让他俩参加,我看完全可以。” 陈旺觉得连长说得有道理,就打消了顾虑,“好吧!会后,我找他俩谈谈,再鼓励他们一下。” 曾参加东山战斗的西北军区第七军一部,这次担任对杨家峪和剪子湾方向的突击。任务下达后,战士们立即展开了紧张的战前准备。有的在练习敌火下运动和爆破动作,有的在熟悉刚发来的火箭筒,有的在检查武器、弹药、炸药包,有的在订立功计划。三个连准备展开歼敌竞赛。营里还摆起了沙盘,让刚从敌人那边跑过来的士兵,介绍地形、道路和工事情况。 我六十军的英雄一连,曾在一次战斗中掘进到敌人炮碉下,以1600斤炸药将敌碉炸毁,迫使以敌八总队司令赵瑞为首的500余人投降,受到徐向前司令员的通令嘉奖。这次,他们又担任仓库区敌碉堡的坑道掘进和爆破任务。接受任务后,指战员们立即乘深浓夜色的遮掩,来到仓库南面的小巴沟,开始了紧张的掘进。接连干了5个晚上,一条100多米长的地下坑道,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展到敌人仓库区的碉堡下面,1500斤炸药也运了进去。 一连离开坑道时,一排长对连长说:“我怕敌人发现坑道口,给破坏了,想带一挺机枪留在这里。战斗开始后,就由我们来点燃导火索。你看怎么样?” 连长答应了。并嘱咐说:“一定要隐蔽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也不要提前引爆。” 在淖马我军第三炮兵群的阵地上,一位瘦瘦的中年指挥员,忽而跑到这个阵地,忽而又转到那个阵地。他从火炮问到炮弹,从思想说到生活,还不时地给炮手们纠正动作,为装弹手做示范。战士们无拘无束地和他谈笑着。他就是全军闻名的神炮手、华北野战军某炮兵师副师长、太原城东右集团炮兵指挥所副指挥赵章成同志。 赵副师长来到六连的一门美式榴弹炮旁,看到一个又黑又胖的小战士正在练习装填动作。他站住问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战士立正回答: “报告首长,我叫岳大茂,别人管我叫‘要大炮’。今年十九岁啦。” “哈哈,好!‘要大炮’,‘要大炮’,要叫大炮毁敌碉。”赵副师长边笑边说,“你能连续装填多少发炮弹呀?” 六连长替小岳回答,“他练得刻苦认真,现在能连续上弹100多发。” 赵副师长满意地点点头,说:“就要这样。到时候,让我们的炮弹长上眼睛,一个劲儿地往敌人碉堡里钻,把敌人的明碉暗堡全部摧毁,为咱们的步兵开路。” 战士们响亮地说:“坚决压制敌人炮兵,把炮弹打在阎匪头上,及时支援步兵老大哥冲锋!” 六连长提出一个问题:“副师长,炮击开始后,烟尘很浓,我们担心会误伤步兵。” 赵副师长回答道:“这就要把步炮协同搞好。我们规定,每个尖刀连都打一面红旗,先头部队占领那个阵地,就把红旗插在那里。这样就能观察清楚,不致于误伤自己人了。” 六连长点头说,“这是个好法子。”接着,他又转了话题,问道:“赵副师长,听说你在长征路上强渡大渡河时,用三发炮弹消灭了敌人三个火力点,为突击队扫除了障碍。你给我们讲讲吧!” 赵副师长笑了笑,说:“那时候,红军装备很差。今天,有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给我们送来了日本,美国,还有德国和法国造的大炮,更能狠狠地打击敌人,早日解放全中国。” 赵副师长的一番话,把战士们的劲儿鼓得更足了。 4月20日夜间一点,正当我军从太原北面、南面、西面发起外围作战的时候,在东山脚下,也突然响起了我军的号声。城东的敌人惊恐万状,不等上司命令,便胡乱地开枪打炮。敌人打了好一阵,却不见我军的半个人影,都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一阵号声,是我某军军长刘忠用来迷惑敌人的一条措施。号声一响,敌人进行射击,我突击部队进一步查清了敌人阵地前沿的火力点,炮兵核对了敌人的炮兵阵地,而且,把敌人的炮兵火力引到了东面,使它不能调转炮口阻挡我军在其它三面的突破。 敌人枪炮刚一停止,我东山上所有的火炮就对准城东、双塔寺、卧虎山敌人的炮兵阵地和敌指挥中枢,开始倾泻弹雨了。敌人的炮兵阵地上,顿时硝烟弥漫,一门门大炮变成了哑巴。敌人东倒西歪,陷入一片混乱。戴炳南带着执法队过来了。他瞪着牛眼,嚎叫着:“快!快!开炮还击!” 我淖马炮兵阵地第六连的一门榴弹炮旁边,突然落下了几发炮弹。满身烟尘的装填手岳大茂头部负伤,殷红的鲜血顺着脸,流到了棉衣上。班长高喊: “大茂,快去包扎一下。” 小岳却硬说自己没有受伤。班长又急又心疼,一步跨过去,要给小岳包扎。小岳急了: “班长!炮不能停啊!” 卫生员给小岳缠了头,血很快透过了纱布。卫生员劝他: “我的好同志,你应该下去!” “不行!你快去看别人!班长,咱们的目标是双塔寺,快打呀!” 愤怒的炮弹又呼啸着飞向敌人阵地。炮六连向双塔寺发射的50发炮弹,命中目标40发。步兵同志们看了,高兴得一个劲儿叫好。 在我东山炮兵的支援下,北面的第20兵团,南面和西面的第19兵团,已经全部突破了敌人的外围防线。接着,我东山的几百门大炮,又开始轰击敌人阵地纵深的碉堡和堑壕、铁丝网、布雷区等障碍物了。 在隆隆的炮声中,敌人阵地上火光闪烁,土石乱飞,烟雾灰尘登时笼罩了上空。一座座碉堡成了敌人的坟墓,一道道堑壕被填塞,铁丝网和鹿砦飞上半空。惊慌逃窜的敌人,踏响了自己布设的地雷。 与此同时,潜伏在仓库区坑道里的排长带领两名战士,按照规定的时间,点燃了导火索。随着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高高的烟尘柱直冲云霄,仓库区的主碉和附近伏地堡,全被炸开了膛。稍远一点碉堡里的敌人,一部分被震死,大部分震得昏了过去。也是在这个时候,郝家沟和松树南梁等几处的碉堡,也都被我大炮命中,坐着“土飞机”上了天。 天将破晓时,从东山脚下升起三颗绿色信号弹。早就伏在堑壕内的突击队员们,马上像下山的猛虎,冲向敌人阵地。 在右翼担任攻击的某团第四连,由连长张贵福带领突击组,像一把锋利的钢刀,沿伞树沟和坟茔沟之间突击。前面是敌人的第五号碉堡群,其中的主碉和一半地堡,被我炮火摧毁了。只有两个地堡还在向外射击。这时,我军的两门追击炮已经架好。张贵福把手一挥,说了声:“放!”两个地堡马上开了花。 四连乘势继续前进。他们跨过一道堑壕,“英国坟”出现在面前,只见一个大碉堡向外吐着火舌。张贵福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随即以三班一个组加一挺机枪,从正面佯攻,其它人员向右面教堂北侧迂回,直插敌主碉背后。 张贵福他们以跃进和匍匐动作,到了教堂北面,听到教堂里有十几个敌人,正吵吵嚷嚷着要向城里逃。张贵福一努嘴,陈旺领着一班冲了进去。十多个乌黑的枪口,一齐对住敌人:“不许喊叫,快交枪!” 从俘虏口里得知,教堂有一条暗道,直通主碉底下。陈旺建议,由他领4、5个人,从暗道上去,其他人向主碉迂回,给他来个上下夹攻。 张贵福说:“行!下暗道的由你带着,上边的我指挥。我们先开一阵枪,枪一停,你们就上。” 高碉里有一个排的敌人,由一个连长指挥。正当他们向我东边的那个组射击时,西边的机枪响起来了。敌人腹背受敌,十分惊慌。敌连长刚调过来几个人,向西边开?99lib.火时,西边的枪突然不响了。敌人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突然从地下暗道冲上一个人来。 第一个上来的是三班战士李进财。他大步登上最高一层,向下大喊: “交枪不杀!谁动,就打死谁!” 敌连长正想向李进财开枪,李进财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一枪打中了他的胸膛。这时,陈旺等几个人也冲了上来,一齐把枪口对准敌人。张贵福听到碉堡内没了枪声,迅速靠上来,从枪眼把枪伸了进去。 高碉内的敌人,全部投降了。我们的红旗插了上去。 张贵福他们刚离开高碉,就见前面有一群敌人反扑过来。机枪手夏景玉端起机枪,边冲边扫。突然,一颗子弹飞来,打中了他的右腿。他一个踉跄,几乎栽倒。但很快就站稳了,继续左右横扫。敌人倒下一片。又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胸部,他瞪着眼睛,大声喊: “打呀!狠狠地打呀!……” 声音中断了,夏景玉烈土倒下去了。 陈旺一见,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高声喊道,“为夏景玉同志报仇!杀呀!”他想拣起夏景玉的机枪,见烫得不能拿,便三下两下脱下棉衣裹住机枪,端着冲入了敌群。战士们也呼喊着扑了上去。 一阵激烈的拼杀,敌人纷纷后退。这时,连主力上来了。全连合力搏击,将敌人全部消灭了。 四连绕过残碉,迎面是一个炮兵阵地。敌人正准备用残存的几门炮,向我军射击。战士们见了,一阵冲锋枪、手榴弹,把敌人撂倒了。几名会操炮的战士,立即奔上一门炮的炮位,调转炮口,只两发炮弹,就摧毁了一座高碉的残存火力点。同时,四连以排为单位,迅速肃清了阵地内的残敌,牢固地占领了“英国坟”的敌阵地。这时,营主力到达,全营很快突入敌人的营房。将敌人全部消灭以后,又迅速地向黑土巷进击。 在左翼担任攻击的我军某部尖刀第七连以四班为先头,在淖马沟和五龙口之间向西突击。正面敌第三号碉堡群,已被我军炮兵炸平。左侧敌第二号碉堡群,也被我军以坑道爆破炸毁。右侧敌第四号碉堡群,还剩两座各有三层火力点的碉堡,正不停地向我军射击。七连长阎天举一声命令,两门六○炮集中火力,打掉敌人的一座又一座碉堡。 全连越过了两道被轰塌的壕沟,五龙口出现在面前。五龙口的敌人,是阎锡山第七十师的一个团。在我军炮兵的沉重打击下,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团部和一个营了。这时,我军营部和8、9两个连陆续上来了,1、2两营也正向五龙口迂回,对敌人形成了四面包围。 七连在东北面担任主要突击,炮弹像冰雹似地砸向敌人。机枪“哒哒哒”地响着,打得敌人缩在工事里,一动也不敢动。阎天举看时机已到,把枪一举,大喊一声“冲”,全连便像一阵风似地发起了攻击。 村口有敌人残存的一个高碉和四个地堡,还在向外疯狂射击。阎天举命令爆破组长钟铁柱迅速炸掉它。短短十分钟后,爆破组便以轻伤一人的极小代价,炸掉了敌人的五个碉堡。七连战士飞也似地扑向村内。 冲在最前面的,是二排四班。他们一口气插到街心。听见一座大院内有敌人吵嚷的声音,立刻破门而入。两个战士还跳到墙上,全班枪口一齐指向敌人: “不许动!统统放下武器!” 敌人七嘴八舌地搭腔说:“我们投降!早就不愿给阎锡山卖命了!”“几天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也不用押送,我们共130个人,让到什么地方,保证到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攻入的部队,很快把五龙口占领了。 在北面,由东向西攻击的突击第一营,以一连为尖刀连,沿大巴沟以北,向剪子湾猛扑。 剪子湾阵地面积大,碉堡也多。一连接近阵地以后,一个高碉和几个伏地堡,一齐朝他们射击。接连上去两个爆破组,都在碉堡前面壮烈牺牲了。当组织第三组上的时候,营长过来阻拦,说: “敌人火力交叉密集,硬上不行。我们的火力得调整一下。两门六○炮,对准高碉的正面打,造成烟幕,两个爆破组分成两个方向接近;对其它五个地堡,分别用火箭筒和轻武器封锁。” 按营长的指示,战士们迅速调整了火器。接着,连长一声令下,各种火器同时开火。地堡里的枪声,稀落下来了。高碉里的敌人,也因烟幕遮蔽,捕捉不到目标,往外乱打枪。两个爆破组趁机运动到高碉下,靠上了炸药包。只听“轰”、“轰”两声巨响,高碉四分五裂,地堡里的敌人也震蒙了,全都老老实实地做了俘虏。 在一连攻打高碉的时候,三连顺着右面的棱坎,迅速接近了敌人北面的碉堡。他们只发射了两发平射炮弹,就把它摧毁了。躲在壕沟里的敌人听到炮响,拼命向西逃窜。三连的投弹大王孔起昌接连甩出四颗手榴弹,跑在最前边的十几个被炸死,后边的赶忙转身后退,全被我军活捉了。 我六十军顺大巴沟向剪子湾左侧进攻的二连,迂回到一座三角碉的西边。三班长严井宽和战士韩五福悄悄地接近了三角碉。他们在点燃导火索以后,又迅速往射孔内填了两颗手榴弹,一下子把碉堡炸平了。 三个连拔除了碉堡,继续向东猛插。当接近剪子湾敌人的指挥所时,一排枪弹迎面射来。一连长一面命令追击炮、机枪一齐开火,一面带头向前猛冲,一气冲进了敌人的指挥所内。当押着俘虏出来的时候,一连长才觉得右臂发麻,一摸一手血。卫生员给他包了一下,他又带领全连前进了。 一营占领了剪子湾,又在太原绥靖公署马场消灭了守马的敌人,缴获了全部军马。随即,从北向南,对黑土巷展开了进攻。 这时候,占领了英国坟、红营房的右集团突击第三营,正由南向北进攻黑土巷。两个营南北对攻,向中心猛插。 敌人已无力作战了。我们的战士,却越杀越勇。附近的群众,也纷纷行动起来,主动带路,配合我军作战。只用一个小时,黑土巷的阵地上,全部插上了红旗。 激战进行到午后两点,所谓的“铁垒之阵”,“坚中之坚”,很快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军的阵地前沿,由东山脚下,一下子推进到了城墙脚下100多米远的地方。 敌人见我军攻破了他们的堡垒阵,不由惊恐万分。急忙从城里开出两辆铁甲列车,沿着环城铁路,由城东北角转向南,对我刚刚占领阵地的步兵开始疯狂射击,妄图再把阵地夺回。没等我军步兵还击,伴随步兵战斗的我炮兵某部一连二班,立即对准敌第一列铁甲列车开了炮。 这边炮弹出膛,那边铁甲列车的车头就中弹起火了。敌人吓得哇哇乱叫。第二发炮弹不偏不歪,又钻进了车厢,“轰隆”一声,爆炸了。第二列铁甲列车,见势不好,慌忙退回城里去了。 太原城破之后,在俘虏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咋也找不见堡垒阵地的总匪头戴炳南。有人传出风声,说戴炳南在城东阵地,被解放军的大炮打死了。可是,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戴炳南的尸体。 敌工部的赵科长找来了戴炳南的卫士李士杰,问他:“戴炳南藏到哪里去了?” 李士杰回答说:“被炮弹打死了。” 问了几次,都是这句话。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他还伸出胳膊,指着说:“我亲眼看见的,瞧,我的胳膊也受伤了。” 开始李士杰态度很硬,一口咬定戴炳南被炸死了。经过一番政策教育,李士杰才改口说,“这事可以去问问他的女人。” 赵科长严厉地质问他:“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问他女人?” 李士杰被问得张口结舌,只好说了实话:“他藏在地柜里。” 原来,在我炮击城东堡垒阵地之后,戴炳南见阎锡山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家当,只一顿饭的功夫就给全毁了,感到末日来临。他躲进办公室,对阎锡山绥署少校秘书、自己的连襟高尊愈和卫士李士杰说:“我得想法离开这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暂且躲避一下,日后再雪耻报仇!” “对对对!”高尊愈点头赞同,却又说:“可眼下共军把太原包围死了,逃不出去呀!” 李士杰插了一句:“戴军长不如在城里找个避眼的地方,先藏起来。待城破以后,再看情势化装溜出城去。我们在外传出风去,就说戴军长在督战中,中弹阵亡了。” 戴炳南和高尊愈一听,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连声称好。可是该藏在哪里呢? 李士杰让他到他那个小老婆那里。戴炳南说:“那儿不行。周围的人,都认得我。再说,她那里人多嘴杂,房子又少,传出去不得了。我看,尊愈,就到你家吧!” 高尊愈忙说,“我那里更不保险。谁不知道开化市阴阳巷二号是我的家。那里又是个闹市中心,来往出入的人也多。” 戴炳南说:“只要咱们三个人不说出去,就没事。我要是活命,还能忘了你?” 高尊愈无奈,只好让戴炳南藏到他家的柜子里。 这天,敌工部和公安局的人员,让李士杰引路,来到了一条又阴暗又狭窄,不便通行的胡同一—开化市阴阳巷。找到门牌二号,走进了高尊愈的家。 高尊愈正在吃饭。他看到来了人,赶紧起来让坐,又叫吃饭,又让喝水。戴的卫士李士杰说:“你让他出来吧!” 高尊愈矢口否认,“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李士杰又说:“不要紧,快叫他出来吧。团长、师长都在哩。” 高尊愈没有答话,屋子里静了片刻。 李士杰对着屋子大叫了一声:“军长,出来吧!团长、师长和杜参谋长都在这里哩。” “啥?杜参谋长也在这儿?” 有一个人答话了。声音嘶哑,但看不见他在哪里答话。不一会儿,突然从大衣柜下,传出了响声。随后,从柜前的八仙桌下,爬出一个人来。大家细细一瞅,正是戴炳南。这家伙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便服,光着两片脚,上衣也没扣,双手牢牢地提着沉甸甸的裤带。他脸色苍白,眉毛和两腮黑胡胡的胡子上尽是灰土,活像一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他在大衣柜下,平平躺了10天。在这10天中,只吃了一点鸡蛋。戴炳南站起来,见有解放军,吓得站都站不稳了。稍稍冷静了一下,他惊奇地问:“怎么?谁知道我在这儿?” 我军敌工部的同志说:“你那个30军全军覆没,就差你这个假报阵亡的、即将被蒋介石追认为上将的军长了!” 这个坚决与人民为敌的反动家伙,此时吓成了稀泥软蛋,连汽车都上不去了。人们检查他有无携带武器文件时,发现他那沉甸甸的腰带里,藏着十两黄金。

奇袭鼓楼

经过勇猛顽强的攻击,至4月24日7点40分,我军全部突破了太原城垣。数十路英雄部队,像怒潮决堤,从四面八方攻入城内。太原城内烟云弥漫,枪声、手榴弹和炸药包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激烈的街巷战斗开始了。 鼓楼由首义门攻入太原城内的我军某团指战员,在曹副团长指挥下,正顾着首义门大街,向市中心勇猛冲击。有的战士跑掉了鞋,也顾不得去捡,有的战士衣服着了火,也不去管,有的战士为了冲得更快,把棉衣也脱掉了。他们的任务是利用第一梯队突破的成果,趁敌人混乱之际,像一把尖刀直刺敌人的心脏。他们不顾两旁的侧射火力,不怕敌人的包围和切断后路,迅速穿插分割,打乱敌人的部署,把敌人割裂成若干小块。使敌人不能互相联系。互相支援,造成各个歼灭敌人的有利条件。 参加这次行动的每个指战员。有一个共同的想法:突破敌人城垣防御已经由兄弟部队完成了,自己要在街巷的纵深战斗中大显身手,杀敌立功。大家都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杀。 曹副团长带领先头营,冲在最前边。马路上一个个炮弹坑,影响着他们的行动。一阵阵烟雾和尘土,限制着他们的视野。但他们都在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任务:插入敌人纵深,将敌人的城市防御中枢,拦腰切断。 先头营正在向前猛冲。忽然,左前方一座楼里出现了敌人的一个火力点。曹副团长立刻下令,由五连派出两挺机枪,封锁敌人的火力点,掩护部队迅速通过。并留下五连第二排,穿墙破院,迂回过去,消灭敌人。他带领部队继续顺首义门大街,往北冲杀过去。 部队沿首义门大街,一直向北猛插。当先行连二排接近皇华馆街口时,突然路口响起了像几十门大炮齐放的爆炸声。一个班的战士几乎全倒了下去。 东北角楼原来,敌人在这段马路的方石头下面,埋上了地雷,连路边的树下和砖墩子上也埋了地雷。部队立即停止了前进。这时,敌第83师一个团的残余兵力,在街口垒起掩体,又利用两侧高楼和周围的据点,封锁了我军前进的道路。敌人的枪弹像雨点般地打来。东楼角下,30多个敌人在机枪的掩护下,由几名敌军官威逼着,甩着手榴弹,趁机反扑过来。 曹副团长迅速指挥第五连,趁着烟雾弥漫,沿街道向前运动。距敌人50来米时,他们同时扔出手榴弹,把蜂拥而来的敌人炸死大半,剩下的也都抱头鼠窜。 两旁都是大楼高房,没有胡同和街巷能够接近。敌人依恃高楼上的据点,不停地向我军疯狂射击。曹副团长急得火烧火燎。他见机枪封锁不住敌人的火力,便决定由炮火进行摧毁。 炮兵连长李占奎受领任务后,见到处都是洋灰地面,无法挖坐盘坑,便对炮手王玉虎说:“搬炮射击!” 搬炮射击,这可是个新课目,战前谁也没有训练过,弄不好还会伤着自己。可是,现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这么办。只见马全根和李振山跪在地上,用脚后跟死死顶住炮脚当炮盘,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炮身当炮架,头微微地往后仰,成了个75度的炮角。 连长一举手:“放!” “轰!轰!”连着两发炮弹飞上了天,结果,都没有命中,炮弹在敌人楼房后边爆炸了。 曹副团长提醒他们:“距离太近,75度不行。” 李连长喊道:“成79度。” 只见李振山使劲地把炮筒往起一抬,将炮身几乎竖成了直上直下,指向了天空。连长刚喊了一声:“注意隐蔽!”就听见“嗖”地一声,炮弹掠过李振山的鼻子尖,直上直下地在敌人楼房据点上开了花。 敌人楼房据点中弹起火了。没有炸死的敌人,四处奔逃。 曹副团长高兴地脱口喊道:“打得好!打得好!” 这时,其它几门炮也都学着李振山的样子,成79度角,干起来了。马全根和李振山的手,被灼热的炮筒烫起了泡,脚后跟被炮脚顶得生痛,头上的汗珠“嘀嗒嘀嗒”往下掉。可是,他们越打越勇,一气打了23发炮弹,把敌人连同他们的楼房据点,全部消灭了。 曹副团长随即指挥部队去继续前进。先头6连穿过两条街道,越过一条小巷,当要跨过红市街时,猛见路口整整齐齐站着一队阎锡山的兵,约有100多人。 “准备战斗!”6连长一声令下,全连武器都打开了保险。 距离越来越近了。前面的敌人还是站着不动。相距50米左右时,只见对面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喊了一声:“立正”,便跑到连长跟前来,咔嚓来了个立正,大声说:“太原绥靖公署49师二团二营机枪连少校连长范内善前来报告。我们全连一致愿意向贵军投诚。现已集合完毕,请清点人员、武器,接收我们。” 原来,范内善这个连在防守太原城垣时,解放军曾从战壕里用炮给他们阵地上送了一份“礼物”,里面有传单,还有香烟。士兵们立刻围上去,拿出纸烟抽起来。有的说:“能抽上这几根烟,比咱干一个月还强哩!”这事被营长知道了。马上派传令兵来传令,说:“不准抽共军的纸烟,里边有毒药。”范内善当时顶了一句:“!我早就抽过这纸烟了,人家才不干那号事呢!”士兵张耀远还拿着一张传单,给传令兵说:“你也快背背吧!”说着,当下就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越打老子越不干。老子跑到解放军,拿上路条回家园。”在我军外围作战开始以后,范内善又耳闻目睹了许多事实,更加感到太原城破,已成定局。抵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地下党组织又秘密捎去一封信,给他指出了两种前途,劝他不要做阎锡山的殉葬品。于是,范内善拿定主意,在我军攻入城内以后,不放一枪,带着全连投降。 六连在接收敌人一个连投诚的时候,五五三团以第四连为先头连,由西北修造厂工人赵海汉引导,跨过了红市街,一下子冲到了桥头街以东。正当第四连以三班为尖刀班插向桥头街时,敌第83师一个机枪排,依托桥头街口筑起的掩体,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了我军前进的道路。我三门六○炮一阵猛轰,打死敌人一多半,剩下的抱头鼠窜而去。第四连乘势插入了桥头街。 前面就是柳巷了。在那里,有在外围作战时由南区逃入城内的敌第34军军部。敌人正在收罗残兵,往门口垒机枪掩体,搬运手榴弹箱,以图顽抗。 当4连到达距敌第34军军部100多米的地方时,敌人40多挺轻重机枪?突然开火,一条条火舌,朝他们扑来。整个街道都被封锁了。冲在最前面的四五个战士,中弹倒下。机智灵活的指挥员立即指挥部队进入街旁的院落。 军情急如火。鼓楼是太原城内自内的制高点。不能及早拿下它,就不能割断敌人的防御体系,为我军各个歼灭创造条件。现在,部队前进受挫,附近又没有街巷可通,急得大伙搓手跺脚。三班战士鞠维林憋得满脸通红,推出一挺美式重机枪,一面打,一面喊: “冲啊!冲——” 没等他喊出第二声,三班长魏云喜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将他推进院内,批评道: “敌人这么多机枪,你能冲过去吗?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拿下钟鼓楼,不能在这里和敌人纠缠!” 这时,指导员对连长说: “从大街上过不去,咱从院子里过。从这院子往西,还有三个大院,过去就是杭州饭店。那儿离鼓楼就很近了。咱挖开院墙前进,敌人的机枪也伤不着咱们。” 连长飞身上墙,向西看了看,说;“这是一条妙计。”他对三班长魏云喜说: “立刻以爆破手段,炸开左侧的四道院墙,要快!” 又叫来二排长说:“你们排原地以火力吸引敌人的火力。” 三班战士薛培珍不等别人开口,就抱起了炸药包,向魏云喜请求: “班长,让我去吧?” “我去!”鞠维林等几十战士,也异口同声地说。 魏云喜说:“薛培珍同志去吧!” “是!”薛培珍响亮地应了一声,迅速向围墙奔去。 不一会儿,“轰隆”一声,第一道院墙炸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响,第二道院墙又炸开了。接着,第三道院墙也爆破成功。 西南角楼正当大家焦急地等待着第四次爆炸声响时,薛培珍却被鼓楼上射下来的子弹打中胸部,倒在了地上。他咬着牙,坚持爬到第四道院墙的跟前。就在他放好了炸药包要拉响雷管的时候,因为伤势太重,他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魏云喜焦急地抱起一包炸药,往西奔去。 “班长!你不能去,让我来!”从后面赶上来的鞠维林,一手夺过炸药包,一把将班长推了回去。 “老鞠,灵活一点!”魏云喜提醒他。 “知道了!”鞠维林应了一声,一溜烟穿过新炸开的院墙,往西冲去。 鼓楼上敌人的机枪又响了。子弹在鞠维林四周溅起一股股烟尘泥土。只见他猫着腰,用小碎步急速向前运动,一口气冲到了第四道院墙边,找了个敌人火力的死角,趴下隐蔽起来。 鞠维林侧转身子,一眼看见了满身血迹的薛培珍。 “薛培珍!小薛!”鞠维林爬过去,扶坐起薛培珍。只见薛培珍脸色腊黄。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吃力地说: “不要……管我,快……快去爆破!”他想用手推鞠维林,可又昏过去了。 鞠维林抱起薛培珍,顺着墙根走了一段,拐过墙角,把他安放在一间屋子里,然后,迅速来到墙下,安放了炸药,炸开了最后一道院墙。 第四连顺利地从炸开的院墙缺口,绕过了敌第三十四军门口火力的封锁,冲过杭州饭店,一气进到楼儿底,接近了鼓楼。 连长果断地指挥着,“火力组掩护,三班冲上鼓楼,把红旗插上去!” “三班跟我来!”三班长魏云喜把手一摆,第一个冲上前去。鞠维林拿着红旗紧随在后,全班都跟上来了。 机枪“突突突”地响着,神枪手死死瞄住敌人的枪眼射击,火炮也开始一个劲儿地猛砸。在我火力的掩护下,三班战士如利箭脱弦,一鼓作气冲到了鼓楼下。 鼓楼下,敌人用沙袋筑起了临时掩体,两挺重机枪吐着火舌。三班隐蔽在楼下的火力死角。魏云喜对准掩护体后的敌人,从侧面连投了两颗飞雷。敌人的机枪不响了。三班战士趁炸起的一股硝烟,飞快地冲进了鼓楼。 鼓楼下的十几个敌人,被冲进来的勇士们吓呆了。他们来不及逃跑,全部举手投降。 鞠维林举着红旗,随即冲上去。突然,从左侧飞来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腿部,鲜血顺裤腿流下来。魏云喜马上扶住了他。他还要挣扎着上,后面的战士李端富一把接过红旗,往前冲去。战士殷高魁端着冲锋枪,几步赶到前面,为李端富开路。 两个人机智地躲过了敌人的射击,冲到了鼓楼的最高层。 楼上的敌人,发现他俩来到跟前,还没调过头来,就被殷高魁一梭子扫倒了。紧接着,李端富把红旗顺窗口伸了出去。 可是,因为鼓楼被弥漫的烟尘所笼罩,我军的火力组看不清目标,仍然一个劲儿地打炮射击。伸出窗外的信号红旗,不大功夫,就被飞来的炮弹打中了。 “怎么办?”殷高魁焦急地问李端富。 李端富说了声,“跟我来!” 两个人几步跨到了敌人的卧室门口。李端富让殷高魁留在门口准备反击敌人,他冲进了屋内。屋内空无一人,李端富从床上拖过几条红被子,撕下三条红被面,夹着被面转身出来了。 李端富又找来三根木棍,把红被面绑在上边,对殷高魁说: “多插几处!” 西北角楼不一会儿,三面“红旗”便从鼓楼的窗口和枪眼里伸出去了。 通信员看到“红旗”,马上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副团长:“副团长,鼓楼被我们占领了!” 副团长迅速调整了兵力,很快指挥部队扑了上去。 这时,李端富和殷高魁在上边正逐屋逐家地消灭着顽抗的敌人。魏云喜等也都先后登上楼来。敌人慌了手脚,一个个举手投降。11点50分,鼓楼被我军全部占领。 在第二营攻打鼓楼的同时,第一营第一连也与第34军军部的敌人接了火。第二连则从四连炸开的院墙,迅速迂回到第34军军部的对门,向敌人开始射击。 与此同时,在连长田旺喜的带领下,也炸通院墙,向第34军军部东面攻击。 敌人火力虽然分散了,但密度还相当大。我军连续冲击了两回,都没有成功。后来,营里把追击炮集中起来,对敌实施猛轰,才消灭了沙包掩体后面的敌人。 这时,敌军部地下室伏地堡里仍然往外吐着火舌。 “赶快投降!” “交枪不杀!” 战士们将地下室和地堡包围后,向敌人喊话。敌人却毫无投降的表示。 战士肖安峙从身上解下一颗燃烧弹,朝着敌人的地下室,猛投过去。这是他在新保安战斗中,从敌人手中缴获来的,一直留着没舍得用,今天可派上用场了。 这时候,一连二班副班长赵明旺和战士辛刚两人抱着炸药包,趁着尘土烟雾的遮蔽,冲向地堡。赵明旺把炸药包给敌人塞进去,敌人又推了出来。他见导火索还有一截,就端起枪,对住敌人地堡枪眼打了一梭子,然后,使劲把炸药包塞了进去。连着两声巨响,敌军部门口两侧的地堡开了花。 接着,冲锋号响起来了。战士们勇猛地冲了过去。刚冲到门口,60多个敌人在一个敌军官的指挥下,突然发起了反冲锋。第一连来不及防备,前面的四个战士倒下去了。 正在这危险的当口,从高处射来了密集的子弹,反扑的敌人一下子倒下去10多个。原来,刚夺取了鼓楼的四连,看到敌人反扑,立刻利用鼓楼上的敌工事和机枪,狠狠地开了火。 在四连的支援下,一连趁机迅速冲上去,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 五班副班长单新才,接连捅死三个敌人,又把一个敌人的枪挑到了地下,捉了一个活的。三班战士孟庆春刚刚从敌人身上拔出刺刀,一个敌人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他顺势用枪托往后猛一甩,砸在敌人的头上。敌兵松开手,像死猪一样摔倒了。司号员郭小光手里没刺刀,想从敌人手里夺,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他紧紧抱住敌人,死不放手,和敌人在地上滚。最后,把敌人的耳朵、鼻子都咬下来了。 这时,二连从正面,三bbr>营的八连、九连从东面,都冲了进来。二营的五连、六连从西往东,也突入院内。6个连队把敌人军部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楼里像开了锅,当官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当兵的更是乱钻乱叫。 “快出来!解放军宽待俘虏!” 楼外一片喊声。 一阵吵嚷之后,从楼门口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瘦长个子,点头哈腰,连连说: “我们投降,全部投降!” “你是谁?”指导员吴守元问。 “我是34军作战处长于明轩。” “你们军长呢?” “他……”于明轩支支唔唔。 “快说!他哪儿去了!”吴指导员厉声喝问。 “军长高倬之,跑到太原绥靖公署去了。”于明轩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哼!跑了!”吴指导员高声说:“他就是跑到天边,也要把他捉回来!” 9点零5分,敌第34军军部的楼上,插上了我军的红旗。 我军攻占了鼓楼和敌第34军军部之后,控制了敌人城内的制高点,将敌人的防御体系割裂,整个城市被切成数块。我各路大军按照预先区分的任务,各自围歼守敌。阎锡山的指挥中心——太原绥靖公署彻底孤立了。 占领了鼓楼的我军指战员,见各路大军在歼灭街道和据点的守敌以后,已开始向太原绥靖公署压缩,一个个高兴得忘记了疲劳。大家正忙着补充弹药,待命参加围歼太原绥靖公署的战斗。 这时,师首长在作训科张科长的陪同下,赶来向大伙表示祝贺。师的李政委站在高处,对大伙说: “同志们,这一仗打得很好。你们已经胜利完成任务。从进入城里到现在,只用了两个多小时。西北五百多米的地方,就是阎锡山的老巢了。我们还要把这个最后的任务完成好,彻底干净地消灭反动的死硬派!” 9点10分,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来了。在一面面鲜艳红旗的后面,一支支钢铁的队伍,向着煤山、太原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发起了最后的猛烈冲击。 第09章 街巷浴血战,直捣巢穴

街巷浴血战

在我军飞袭鼓楼的同时,城内的其他街巷也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整个太原,枪声密集,硝烟弥漫,这是一个多么紧张不安而又振奋人心的时刻啊! 我军一八八师攻占城南首义门后,勇猛地朝着市中心攻击。冲在前面的某连连长吴玉珍,率领全连来到首义门大街路西的市邮局门口,见大门紧闭,院子里一片寂静,既没有我军战士,也没有敌人的尸体和俘虏,楼房顶上却插着一面小红旗。 吴连长看到这一情况,心里挺纳闷,他想:“这里面有鬼,一定藏有敌人。”他立刻命令二班守住门口,一排从左,三排从右,两面包围市邮局,并派二排长张学仁带着一挺机枪和5个战士,进楼搜索。 通顺巷街景张排长和战士们刚进楼道,就碰上一个敌军官站在地下室门口。 张学仁问:“你是哪一部分的?” 敌军官背过脸去,来回溜达,装作没有听见。 张学仁又大声问了一句,他才哆哆嗦嗦地回答:“这……这是师部。” “哪个师?” “第83师。” 张学仁一听说阎锡山的王牌第83师的师部隐藏在这里,不由一阵高兴。心想:“正好,老子正在找你哩!”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营长,在这里守门——” “你带我进去,抓你们的师长去。要是不老实,不会有你的好下场。我们的政策你知道吗?”张排长故意把枪口抬了抬,冲着敌营长说。 敌营长一见对面张排长的枪口,“扑嗵”一声跪下了,连连说:“贵军的政策我知道,还会背哩:交枪不杀,宽待俘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知道就好,起来带路!” 敌营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领着张排长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躲着30来个敌人,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全是阎匪军官。他们见守门的营长领来一位解放军,“哗”地一下都站了起来。 张排长将冲锋枪端在胸前,把枪栓一拉,左右晃了一下,大声喝道: “不许动!都把枪交出来!” 30多个匪军官,被这一声怒喝镇住了,都站在原地不动,你看我,我看你,但谁也没有交枪。 “不要犹豫,赶快交枪!”张排长又是一声怒喝。 一个矮胖的家伙,从角落里走出来,把枪放在中间,其他的也都跟着把枪掏出来扔成一堆。 张排长一步跨过去,一只脚踏在枪堆上,对他们说: “我知道,这是阎锡山的王牌第83师师部。现在,我宣布,你们全部被俘了。谁是师长?” 30几个敌军官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张排长见最里边的角落有个大个子,瘦长脸,留着一小撮日本胡子,穿着一身人字呢的军装,很像一个高级军官,便冲着他问: “你是干什么的?” 大个子转过身来,吞吞吐吐地说:“是,是……我是师长。” 这时,连长吴玉珍带着战士李根元也走进地下室来。 敌军官见又来了解放军,忙着拿出点心、饼干、糖果、烟酒。吴连长一把推开,对张排长说: “走,叫他们领着咱们捉孙楚去!” 那位留着日本胡的敌“师长”,往北一指,说:“孙楚?在那边哩。” 原来,这位敌“师长”是想用欺骗的方法,支应过去,好趁机逃脱。 吴连长和张排长没有答理他,继续一句接一句地往下追问。 这时,那个看门的敌营长见搪塞不过去,走过来悄悄对张排长说,“他是司令,不是师长。” 张排长大声问道: “你就是孙楚?” 留日本胡的敌“师长”吓得脸色焦黄,连忙摆手,说:“我倒也姓孙,可不是孙楚。我是15兵团司令孙福麟。” 就这样,阎锡山有名的打手和帮凶孙福麟,以及阎锡山王牌第83师师长马海龙以下军官共37名,全部乖乖地作了我军的俘虏。 由早西门和水西门之间攻入城内的我军第五七○团,以尖刀连为前导,在梁副营长率领下,由县前街径直向东扑去。他们的任务是迅速猛插,打开一条走廊,为纵深的街巷战斗创造有利条件。 在西城墙下的西海子附近,到处都是赤身裸体的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指战员们路过时,望着这凄惨的景象,更燃起了复仇的烈火。高指导员高喊:“同志们!这就是阎锡山犯下的罪恶!我们一定要为太原人民报仇,消灭这群狗豺狼!” 战士们冲到一个丁字路口,忽然,左侧遭到了敌人的伏击。当下,有3名战士重伤、四名战士牺牲了。 梁副营长命令冲在最前边的五班和六班,占领有利地形,在正面钳制敌人,其余分两路向伏击之敌的侧后迂回,实施包围攻击。 郭副连长带一排朝右,穿过一条胡同,翻过两道短墙,来到一个四合院。他们从二门楼攀上房顶,又向前跨过了一所院子,来到了敌人的侧后。没等敌人发现,先给了他们几梭子。正在朝北射击的敌人,听到屁股后面来了枪声,慌忙往一起退缩。战士肖顺财、刘建福跨过三个房顶,在距离敌人50来米时,从上向下,连投几颗手榴弹,将缩在一起的20多个敌人炸死。刘建福又举枪打倒了三个要逃的敌人。此时,战士们如同天兵天将,纵身跳下房来,冲到跟前,将剩下的40名敌人全部俘获。 梁副营长吸取了遭至敌人伏击的教训,在指挥部队继续沿街道前进时,一方面进行火力侦察,一方面实施交替掩护。快到阳曲县政府的大门口时,他们被一片路障挡住了去路。破汽油桶,一团一团的铁丝网,横七竖八的大木头,乱石头等等,塞满了整个马路。东西宽度,足有七八丈长。 99lib?“搬掉它!”梁副营长下了命令。 战士们立刻在马路左侧,分成两行,向两边搬动障碍物。这时,从阳曲县政府大院窜出一股敌人,边打枪,边冲了过来。战士们就地还击。敌人登时倒下一片。但是,后边的敌人在匪军官的驱赶下,还往前冲。再后边,又有一大群穿警察服装的敌人,也跟上来了。 战士们勇猛地扔出了一颗颗手榴弹,机枪像刮风一样响着,打得敌人东倒西歪,死伤惨重。正当敌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二排长彭颜雪一声喊,全排战士一跃而起,从障碍物上跨过去,端着刺刀,喊着杀声,冲进敌群。冲在前面的机枪手何围欣,一阵猛扫,敌人倒下一片。那些没死的,哭爹叫娘地往回逃窜。二排紧紧追赶,开始了一场激烈的肉搏。彭颜雪的脚被钉子扎了一下,也顾不得,一步跃出四五尺,扑入敌群,接连捅死了两个。五班长周忠挑死三个敌人后,刺刀弯了,又用枪托向敌人头上砸去。四班战士滕利民刚刚刺死一个敌人,还没拔出刺刀,一个军官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搂住了滕利民的腰。只见滕利民反手抓住敌人的脑袋,使劲一抡,这个家伙“哇”的一声松开了双手。小滕趁势把他摔倒在地,抡起铁拳,打得没了气儿。爆破组的同志也拣起敌人丢弃的枪支,狠打敌人。经过一阵短兵相接的激战,大部分敌人死在街头,少数没死的,跪在地下,做了俘虏。 八连正要继续前进,连长忽然发现彭颜雪站的地方,有一片血迹,忙问:“二排长,你的腿负伤了?” 彭颜雪这才觉得左脚疼痛,一抬脚,看见钉子还扎在上面。他一咬牙,把钉子拔出来,满不在乎地说:“连长,咱们快行动吧!” “你先包扎一下,二排暂时由四班长负责。” “连长……” “这是命令!”连长把脸一绷,又向全连把手一挥:“继续前进!” 转眼,来到阳曲县政府门前。只见大门敞着,没一个人影儿。尖兵六班小战士陈昌汉第一个冲入大门,跨入门旁一个小屋。一个头发斑白的瘦老汉,正要迈步出门。 “你们是解放军吧?”老汉停住脚步问。 “是的。”陈昌汉回答,“这里边的人呢?” “都跑了。”老汉用手一指,“刚从后门往绥署跑了。这满院扔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拿。” 大伙一看,只见满院都是军毯、被子、衣服,还有开了箱盖的弹药,一片狼藉。梁副营长命令八连留下一个班搜查,其余继续东进。 由连长彭三增率领的团二梯队,由城南首义门突破口加入战斗之后,马不停蹄地向城里猛插。他叫二班和三班为前导,为部队开路。两个班交替掩护,交替前进。后边的主力,不断地向两翼扩张,保证他们的侧翼安全。就这样,他们一口气横穿后铁匠巷、棉花巷,打退了敌人四次反扑,自己却无一人伤亡。 在钟楼街东口,遇到了敌人的一次疯狂反扑,部队不能前进了。彭连长立刻命令先行二班,抢占钟楼街东口西北二层楼顶的制高点,组织火力压制敌人。并在钟楼街口,架上二挺机枪,把十字路控制起来,掩护部队迅速通过。 部队通过之后,冲了30多米,忽见冲在前面的三个战士中弹倒下。战士们一个个眼里喷火,喊着骂着要往前冲。 彭连长命令:“停止前进。”他向四周观察,除了两边的楼房和商店之外,并没有发现敌人的火力点。一排长要求继续前进。彭连长制止道:“千万不能打莽撞仗。我们已经牺牲了三个同志。一定要摸清敌情,才能确定行动。” 彭连长指挥机枪手向周围进行火力侦察,敌人没有动静。彭连长顺着高楼往上看,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墙上,连着掉下两块砖。好啊,敌人的火力点藏在那儿!数了数,共有五个。 原来,这是阎锡山布设下的几个暗火力点,是专门用来控制柳巷的。柳巷,是太原的繁华闹市,两旁多为商门店户。它又是由城南首义门,直通太原绥靖公署和伪省政府的交通要道。阎锡山利用两旁的楼房,修了许多暗火力点,用以阻止我军由此进入太原绥靖公署和山西伪省政府。 这时,二层楼上也冒出几个火力点,机枪“哒哒哒”地朝这边一齐打来。 彭连长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决定撤到东边的两所院子内,召集组长以上人员,出主意想办法。爆破组长李昌元说:“叫我说,咱用‘土坦克’去炸掉那孙子。”二排长说:“最好利用那座楼房火力点的死角,以穿插破院的方法接近它,把它炸掉。” 彭连长看了看怀表,说:“看样子那家伙很结实,六○炮不一定能行,就用爆破解决吧!” 彭连长一面让李昌元准备“土坦克”,一面派出两挺机枪,迂回到十字路口西北侧,占领了一个墙角,把敌人高处的火力吸引过去,又以火力钳制了楼房的火力点,为“土坦克”的爆破创造了条件。 这时,院子东屋走出一位老汉,问:“你们就是解放军?是毛主席、朱老总派你们来的?” “是啊!老大爷。是毛主席、朱老总派我们来的。”王指导员回答。 老汉用破烂的衣袖擦着眼泪,呜咽着说:“我们白天黑夜地盼啊,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爆破组长李昌元走过来:“老大爷,我们想借你一张桌子,行吗?” “这是什么话!”老汉说:“不要说一张桌子,就是我的老命也豁得出去。我一家五口,让阎锡山老灰鬼害死了四口。要打这伙匪徒,什么舍不得?” 彭连长让爆破组的同志从老汉家抬走桌子,回身写了一张借条,交给老汉说:“老大爷,战斗结束以后,我们一定赔你一张桌子。” 找到了方桌,又从敌人逃窜的屋里找来几床棉被,用水浸湿,盖在方桌子上。一辆“土坦克”,便制成了。 爆破组的战士张大强,一面往方桌下钻,一面说:“我来干掉它!”黝黑结实的战士孙玉福也往里挤。其他几个战士也都蜂拥而上,争着要当“驾驶员”。 “不要争了。”爆破组长李昌元说:“这个交给我和张大强了。孙玉福和大老赵,你俩随二排去,准备爆破二层楼上的火力点,其他同志待命。” 说着,李昌元和张大强抱着一个10斤的炸药包,钻进方桌下,驾驶着“土坦克”向前运动。 “火力掩护!”彭连长一声命令,机枪马上向楼房的敌火力点射击。“土坦克”便乘机迅速向前运动。 楼房暗火力点里的敌人,见“土坦克”过来了,弄不清是什么新式武器,便集中火力射击。不料,子弹打在上面,根本无济于事。敌人又用重机枪向“土坦克”正面射来。“土坦克”被打了一个洞。在左边的李昌元觉得右边顿了一下,赶忙问道:“太强,咋回事?” 张大强负伤了。子弹擦过他的右脸,打入肩内,血像泉水般的往外流。可是,张大强却平静地回答: “没事。你快往前走,我能跟上。路线再弯曲一点。” “土坦克”左一下,右一下的前进着。后面的同志以为发生了意外,都捏着一把汗。谁知,这两位爆破英雄,正是从曲折的运动路线中,透过敌人打穿的棉被,随时修正了方向偏差,而且,临时决定改变爆破位置,从右侧绕向了敌人楼脚暗火力点的侧后。 这时,敌人的枪打得更紧了。“土坦克”也前进得更快了。在“土坦克”后面的马路上,留下了英雄战士鲜红的血迹。 “土坦克”靠近了敌人暗火力点的左侧。李昌元和张大强在敌人两个枪眼之间,撩开了一角湿被,把两个炸药包紧紧地靠在了楼房根基旁边。两人同时点燃了导火索,接着“土坦克”便迅速向后退去。 “轰”的一声,楼下的墙壁开了花,敌人的机枪被炸成碎铁,顽抗的敌人血肉横飞。 “炸得好!”战士们齐声喝采。 左右两边地堡里的敌人,被这声巨响震得蒙头转向。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就稀里糊涂坐着“土飞机”上了天。 与此同时,二排用小炸药包炸通了几道院墙,并在火力掩护下,穿过街道,来到二层楼的火力死角下。爆破组的大老赵和孙玉福,也随二排跟了上来。二排长彭雪颜简短布置了一下,两名爆破手便夹着炸药包,顺着墙跟,来到二层楼房的下面。 “炸药包往哪里放啊?”孙玉福问。 火力点在二层楼上,距地面有两丈多高,楼梯被堵死了。炸药放在楼下,爆破威力达不到。往上,又没有可攀登的地方。即使攀登上去,炸药包也没有地方可放。 时间不等人。大老赵焦急万分。 “有了!”大老赵突然高兴地说。 “怎么办?”孙玉福忙问。 “有一个大长棍子,就能解决问题。把炸药包绑在上边,然后,靠在墙上炸掉它!” “好好好!”孙玉福高兴了。他忙窜进一所院子去找棍子。正好,在院子里,堆放着几根碗口粗的电线杆子。孙玉福拖了一根,就往回跑。 孙玉福刚拖出街门,立刻招来一阵射击。他胸部两处受伤。大老赵连忙开枪射击掩护。孙玉福咬着牙,拖着电线杆,又前进了十来米,就再也不能动了。 大老赵冲过去,把孙玉福背到敌人火力的死角下。将他放在地上,呼喊着孙玉福的名字。孙玉福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大老赵,一句话也没说成,就牺牲了。 大老赵展开纸,上边写着一首诗: “我的计划决不忘, 太原战役要入党。 冲锋前进斗志强, 多杀敌人多缴枪。” 大老赵把纸条装进口袋,说:“玉福同志,你是好样的。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他把炸药包牢牢地捆在电线杆子的一头,扛着它,弓着腰,顺着墙根,向楼房靠近。 来到楼下,大老赵先点燃了导火索,迅速把木杆竖起来,斜靠在敌人枪眼下面半尺远的地方。他转身隐藏在30米外的墙根,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敌人的机枪哑巴了。烟尘起处,砖瓦乱飞,楼房被炸开一个大洞。 “冲啊!”二排长一声呐喊,战士们趁着爆破的烟幕,向前扑去。楼上30几个没炸死的敌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就都做了俘虏。 扫除了这个据点,彭连长又指挥部队继续沿柳巷北进。 快到鼓楼街东口时,在他们前进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了三个“铁家伙”,像是些会动的碉堡,上边还有炮筒。开动起来,“隆隆”乱响。彭连长想:这大概就是阎锡山的坦克。他便立刻下令二排火力掩护,由战士李士进和张三槐先上去干掉最东边的一辆。 敌坦克没有跑,也没有还击。李士进和张三槐一口气冲到坦克跟前,围着转了一圈,找不到门。 连长喊道:“门在上边。” 李士进爬上去,果然有一个圆口。他照着圆口就是一梭子。里边一个敌人忙叫喊:“不要打,不要打,我投降。”说着,爬了出来。 李士进见只有一个人,厉声问道:“其他人呢?” “都躲进东边那个院子里去了。” 原来,这是阎锡山的三辆护府坦克,专门担任太原绥靖公署和伪省政府周围的巡逻任务。领头的是敌人一个连长。藏书网他们听见解放军从四面八方攻入城内,在府东街上来回转了两趟,便开进了柳巷。敌连长借口去找水喝,跑了。其他几个匪兵,见等不来当官的,也都爬出坦克,到老乡家里躲起来了。 这时,战士们已把敌人的三辆坦克围起来。当时,谁也没见过这家伙,有的乱摸,有的乱敲;彭连长让俘虏把三个坦克手找来,对他们说:“绐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把坦克调过头来,往太原绥靖公署开!” 连队留下两名战士看管俘虏,一部分搭上阎锡山的坦克,一部分跟在坦克后面,朝太原绥靖公署冲去。 太原绥靖公署和伪省政府同在一个院内。它南面的大铁门,早就上了锁。彭连长指挥敌坦克来到近前,下令坦克向院子开了几炮,然后,又让坦克撞开铁门,一直冲了进去。 在这同时,五七○团的尖刀连队也冲到了太原绥靖公署的附近。 冲在最前边的小战士陈 660c." >昌汉,一眼看到太原绥靖公署的大楼,回头高兴地喊道: “同志们,快看哪!敌人的心脏露出来了。” “往前冲啊!”战士们一片欢腾,冲得更为迅猛。 突然,两辆铁甲车从一条南北街道上闯过来。边走边射击,后边还跟着一群士兵,胡乱地放枪。 连长把袖子一捋,命令道;“干掉它!” “轰!轰!”一阵手榴弹和手雷,前边的一辆车轮被炸坏,停在街心。跟着铁甲车的敌人,也倒下七、八个。后边的那辆,见势不妙,掉头要逃。 战士们哪能放过它!5名战士一下子冲到了它的旁边,不等他们喊话,铁甲车后的士兵就双手举枪,跪在地上求饶。两辆铁甲车上的敌人,也打着两面白旗,走下车来,连声叫道:“不要打了,我们投降!” 正当指战员们准备对太原绥靖公署和伪山西省政府发起攻击时,街旁一家院门开了,走出一对中年男女来。 “解放军同志,你们可来了!”男的先开了口,眼里闪着泪花,“我叫李本杰,是人力车夫。她是我女人,在电话局当过职员,被解雇了。” “我们天天盼你们来。你们要打绥署,我俩可以给带路。”李本杰的妻子接着说。 梁副营长问:“到绥署,怎么能走得更快一点?” 李本杰说:“往北,再往东,有好几条小巷,都可以到绥署。那里有工事,墙上还有枪眼。绥署西边财政厅那个院里,有一个营的敌人,不知道在不在了。” 梁副营长与尖刀连干部商议了一下,决定让李本杰带路,向太原绥靖公署的西墙攻击,同时,占领财政厅大院。 李本杰临走时,回头对他女人说:“快去帮助部队照顾伤员。” “是哩,是哩!”他女人应承着,“我先去给同志们弄口水喝。” 这会儿,又出来一些老乡。他们听说解放军要打太原绥靖公署,都来了劲儿。有的帮部队扛子弹箱,有的替战士们抬炮。 尖刀连穿进小巷,冲了一阵,很快接近了太原绥靖公署的西墙。财政厅院内的敌人一个营,营长溜了,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乱哄哄的,也正准备跑。 连长让四班绕过去,堵在大院门口,其余分别跃上墙头屋角,枪口一起对住了敌人。没放一枪,373名阎匪士兵全都交枪投降了。 梁副营长让留下一个班看守这些俘虏,又派出两个战士,在几个老乡的协同下去张贴布告和标语。其余人员都投入攻击太原绥靖公署西围墙和夺取太原绥靖公署西部楼房的准备工作。 太原绥靖公署的西墙,有两丈多高,3尺多厚。墙中间有一排枪眼,墙上边有电网。墙角下,每隔30米左右,有一座地堡。 梁副营长和尖刀连长经观察、研究以后,决定集中几门追击炮,先把围墙轰开一道口子,同时,炸掉墙下相邻的两个地堡,尔后,以尖刀第二排,首先夺取围墙突破口,掩护全连突入院内。 迫击炮架好了,爆破手也选好了。只见梁副营长把手一挥,喊了声: “打!” 几门迫击炮马上“叮咣!叮咣”地响了起来,这时,爆破手也迅速隐蔽地接近了两个地堡。 不到三分钟,围墙被轰塌一大截子。又过了两分钟,两座地堡也开了花。紧接着,二排像下山的猛虎,扑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六班长刘伯生。他身后紧跟着小战士陈昌汉。他俩刚跨上被轰塌的围墙缺口,迎面就飞来一排子弹。刘伯生头部、胸部都中了弹,晃了几晃倒下去了。陈昌汉见刘班长牺牲,愤怒地端着冲锋枪,左右横扫。又连投几颗手榴弹,将敌人打倒一片。他见左边又冲出一股敌人,便迅速卧倒,拿起班长的冲锋枪,朝敌人猛烈射击,打得敌人连滚带爬,慌忙逃窜。当他正要甩出手榴弹时,一颗子弹飞来,打中了他的右臂。手一麻,手榴弹掉在了地下。陈昌汉迅速用左手抬起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向敌人投去。“轰”的一声,3、4个敌人,应声而倒。 没等把左边的敌人打下去,右边又有20来个敌人,在一个军官的威迫下,嘶叫着向围墙缺口反扑过来。这时候,陈昌汉没子弹了,身边只有5颗手榴弹。小陈半跪着身子,用左手,向左边投出一颗手榴弹,炸倒了几个敌人。接着,又看准了右边的那个敌军官,使劲投去一颗,随着一声轰响,敌军官和两个士兵一起丧了命。“轰”,“轰”,又是两颗,7、8个敌人又应声倒下。这时候,二排长彭颜雪领着几个战士,迅速赶到了围墙缺口处。机枪手李锁锁来不及卧倒,端枪就扫,给剩下的敌人,来了一次最后的“点名”。 太原绥靖公署和伪省政府的西围墙被打开了。敌人的心脏,被我们捅开了口子。这时候,七连和九连跟了上来,团主力也随后赶到。指战员看着在炮声中抖索的绥署大楼,紧握着手中的钢枪,一个个怒目圆睁,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们从心底发出了一个声音: “阎匪们,你们几十年残害人民的罪行,马上就要和你们彻底清算了!”

直捣巢穴

经过激烈的巷战,太原城内的大部分地区已被我军占领。残存的敌人龟缩到他们寥寥可数的几个巢穴,作着最后的绝望挣扎。我军各路英雄部队,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一鼓作气地猛扑过去…… 太原城里的人民,听到城外的隆隆炮声,又见阎匪伤兵纷纷逃回城内,知道阎锡山的统治就要彻底完蛋了。一个个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悄悄议论着如何帮助解放军尽快消灭敌人。城内地下党组织,也在紧张地工作着。在南肖墙街裕生澡塘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围坐着几个人。老姜同志正在传达党的指示:“市委指示我们,除检查上次会议布置的保卫工厂、仓库、学校等措施外,还要做好迎接解放军入城的工阼。主要是带路。我们这一片的任务是,向大东门以西各街道派出联络员,主动找队伍接头。然后,领部队打桥头街、肖墙街、龙王庙街、府东街等。” 24日7点多钟,由城东进行攻击的我军,在炮击之后,分几路向大东门南北地段,发起了勇猛冲击。号称“铁军”的敌27师一部,乖乖做了俘虏。仅10分钟,我军就完全控制了大东门南北二里长的城墙。接着,又勇猛地插向城内。 沿东华门街向西进攻的我军先头团,为尽快插向敌人的心脏,以三营为突击营,快速前进。三营刚刚跨入东华门街口,就见一个满身油污的人走过来。团政治处联络干事霍振清迎上前去,问道: “老乡,你有事吗?” “有事。我是老何的朋友,他让我来找他的弟弟。” 霍干事听出是上级规定的联络暗号,便说:“我就是老何的弟弟。他给我带什么东西没有?” “有!”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写有“工人纠察队”字样的袖章,展在霍干事面前。 来人自我介绍说:“我叫乔四茂,是发电厂的工人。我给你们带路。” 霍振清领着老乔来到营长孙起发和教导员吴玉亮跟前,作了介绍。随即,部队由老乔作向导,轻装前进。 没走多远,前面胡同里忽然又闪出一个老乡,对老乔说:“老乔,立志学校一个营的敌人,正在集合,看阵势要跑!” 孙营长问:“在哪里?” 老乡向西一指:“就在前边那个路口。” 孙营长命令部队:“跑步前进!” 第三营分成两路,立刻把立志学校包围了。孙营长和吴教导员来到一座较高的平房上面,对立志学校进行观察。院内敌人是神勇师的一个营。说是一个营,其实只有300人。他们刚才接到了太原警备司令部的电话,让他们马上撤到上肖墙街一带去设置路障,阻止解放军向核心地带进展。士兵们慌慌张张,集合了好半天。敌营长十分恼火,正扯开嗓子训骂。 孙营长看准这是个歼灭敌人的好时机,便要下令开火。忽见七连尖兵班押着一个敌军官来到房下。 “报告营长,抓到一个俘虏。他是太原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副官,坐着汽车来,说要给这个营传达个什么命令。”敌副官摘下帽子,连连鞠躬,说:“因电话打不通了,上司派我来送信,想不到贵军来得这么快……” “什么信?” “让这个营不再后撤,就地据守。” 孙营长厉声说道:“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进去说服他们投降。”孙营长又补充一句:“不要怕,我们派人随你一起去。”敌副官情知无法推脱,只好点头答应。院内的敌人,看到房上和墙上架起了机枪,又看到从墙缝里伸进来的枪口,立刻骚动起来。 “镇静!”敌营长色厉内荏地咆哮:“赶快给我向外冲!” 正在这时,敌副官进来对敌营长说:“冲不出去了。这两位长官是专来与你商量这件事的。” 押随敌副官一起前去劝降的霍振清说:“你可要识时务,赶快决断。缴械投降,你的性命可保,也可保全你手下数百名弟兄。” 敌营长脸色灰白,汗如雨淋,结结巴巴地说:“那……我们……交枪。” 立志学校的敌人投降后,孙营长立即指挥部队继续向西猛进。他们穿过“太原神社”,见这里的敌人已经逃走,工人纠察队正在进行搜查,便沿着新开的通路,向北冲了一段,又向西跨上了精营横街。 “前边就是精营西边街45号。那是敌人的特种警宪指挥处。”老乔边走边说,“人们把它叫作‘活地狱’。最近,又杀了不少在押人员。昨天,楼里还有几处起了火……” 孙营长把连长叫来,分配了任务:九连从正面牵制。七连绕到后面,听到前面枪响就行动。八连抽出一部分兵力加强给七连。其余部队,待命行动。 吴教导员补充说:“这里尽是敌人的特务、宪兵,心黑手毒,但怕近战。你们要尽量靠近打,最好能插到他们中间去,与敌人肉搏。” 几个连分头行动去了。 精营西边街45号,在日寇侵华期间,是驻晋日军的宪兵司令部。日本投降以后,阎锡山接受了这里的全套人马和设施,改名为“资源调查社”。不久,又挂上了“特种警宪指挥处”的牌子,委任梁化之为处长,徐端、兰风为副处长。在日本特务的操持下这里训练特务达数千人,进行着各种阴险毒辣的反革命活动。 特种警宪指挥处,下设秘书处、组织科、宣传科、审讯科、武装科、设计委员会(被捕释放的人员,给以设计委员的名义,与其保持联系,称为“断绝归路”),另有特警大队、特宪大队、特种武装部队和铁纪团、警备司令部、建军会、返干团等特务杀人机构。它的人员,遍布阎匪的政府机关、团体、部队等部门。这个反动透顶的特务组织,在阎锡山的操纵和梁化之之流的直接控制下,随意捕人杀人。大批地下党员,革命群众和进步人士,惨死于它的明杀暗害之中。 阎锡山五次骇人听闻的大屠杀,这个特种警宪指挥处都起了特殊的作用。这些刽子手的手段,是极其狠毒的。他们忠实执行着阎锡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叫漏掉一个”的杀人政策。专门设有埋人的枯井和死人坑,有特制的勒人绳。杀人方法有公开杀害、秘密杀害、强迫“自裁”三种。公开杀害的方式,一般是枪决;秘密杀害的方式共有五种;第一种是勒死,就是在被害者的脖子上套一个绳索,再把反绑的两手与脖子上的绳索拴在一起,然后,把人吊在屋梁上。 只稍一会儿功夫,吊在空中的人,就活活被勒死和憋死了。第二种是“糊死”,就是把被害者牢牢捆绑后,将裁成方块的麻纸,用水浸湿,一层一层地将嘴和鼻孔糊住,直到窒息而死为止。第三种是毒死,就是把他们自制的剧毒药“史蒂莲”放在饭内,“犯人”吃下,就不吭一声地死去了。第四种是打毒针。第五种是活埋。至于强迫“自裁”,一般是强迫“犯人”吞大烟或氰化钾。为使被害者“不叫、无痕、不流血”,他们大量采用了勒死、糊死和毒死等三种方式。他们的刑场共有七处。除城外几处以外,在这个特务机关内的大礼堂、地下室、办公室后院和院内僻静的夹道内,都是杀人的场所。 从1949年2月公开残杀地下党员和进步青年刘鑫,梁维书、李心干等八人开始,直到太原解放,他们日夜不停地杀害着革命者。对阎锡山兵营中的悲观、失望和动摇的中下层军官,也实行大捕大杀。特务头子兰风,一次就亲自坐汽车搜捕了“变节分子”147人,将34人当场杀害,把21人用铁丝插进锁骨串起来,活埋了。徐端曾对他的特务爪牙说:“越杀得多,我死后越能瞑目。” 在太原被我军包围以后,这帮大小特务像发了疯的野兽,更加紧了他们的罪恶勾当。三月下旬,阎锡山专门召集梁化之、徐端、兰风三人,秘密研究了一个“暗中处理”的应急方案。进入四月份以后,他们在双龙巷、南园子、西巷、北门街、霸陵桥、东缉虎营等几个特务住的大院内,以各种方法对在押“犯人”开始进行“暗中处理”。太原外围作战开始以后,他们简直杀红了跟,仅在4月20日到23日4天之内,就在城内活埋了7百多人。4月份以来,被杀害的2000多人当中,大部分是一般市民、工人、教师、职员、学生,还有一些是对他们有不满表现的士兵、甚至特务人员。 被捕的地下党员和战士,则被称为“重要犯”,关押在特种警宪指挥处的地下室内,准备用更特殊的手段处死。 4月23日中午,徐端和兰风接到梁化之的一个绝密命令。让把关押的“重要犯”和保释出狱的“政治犯”、“政治嫌疑犯”,连同特种警宪指挥处的头目及所属部门的工作人员,统统集中在特种警宪指挥处,一个不剩地杀掉。徐端和兰风商量后,就通知这些人员于当日晚上十点钟,准时到指挥处集合,说是要“传达阎长官的重要命令”。 徐端和兰风来到大会议室,看人到齐,就把大门紧闭,命令一个排荷枪实弹在院内警戒,禁止任何人出入。然后,把地下室的“重要犯”、“政治犯”和“政治嫌疑犯”,驱赶到楼上三个大屋内。在每个人身上泼上汽油,枪打,火烧。转眼之间,200余名革命同志全部殉难。 徐端看着手下那些慌恐不安的人们,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惊然的狞笑:“今天,把你们找来,是要传达,也是执行阎长官给我们的最后命令:集体自杀成仁!”人们立时骚动起来。徐端把桌子一拍,让人们静下来。又说:“这些年来,诸位追随阎长官,效尽了犬马之劳。因此,阎长官特奖给每人20块现洋,科长以上的每人一条黄金。一会儿,再设宴招待诸位一顿。眼下,太原城危在旦夕。我们这些人平素的作为,自己都很清楚。一旦城破被俘,谁也好受不了,不如自己早一刻离开人世,也省却了那份洋罪。所以嘛,我发给每人一瓶‘史蒂莲’,没手枪再给一支手枪。吃‘史蒂莲’可以,用枪打也可以,互相打死也行。楼底下还堆了棉花和汽油,到时候一点火,我们将与大楼同归于尽,以忠烈的行动,来报答阎长官对我们的栽培,在反共大业中留下我们不朽的声名!” 徐端一席话,霎时使一种绝望、混乱的气氛笼罩了特种警宪指挥处。这些反动透顶的家伙们自知末日来临,便开始寻觅“人生最后的满足”。在酒池肉山的餐厅里,他们狼吞虎咽,狂食暴饮。有的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有的狂笑乱叫,呼爹叫娘;有的捶胸顿足,哭骂不已。在一间间办公室里,挂起了幔子。科长以上的各抱着一个女人,在荒淫中打发剩下的每一分钟。情报科长郝彬楠无女人可抱,便把科里的女特务拉来强奸。民众剧院一个十八岁的女演员听到炮声,从剧院跑出,准备回家,路过特种警宪指挥处门口,正好碰上兰风。兰风便把她强行拉入房内,举起手枪,威逼说:“不要闹,乖乖陪着我,要不然……” 东方发白了。 我军攻城的隆隆炮声,震醒了精营西边街四十五号院内的这群野兽。匪徒们惊恐万状。徐端和兰风慌忙披衣而出,把人召集到大会议室内。徐端刚要开口,特务连长慌慌张张进来报告:“共军进城了。” 徐端故作镇静地说;“知道了,再去侦察。” 特务连长刚转身走到门口,徐端手中的枪就响了。兰风过去踢了应声倒地的特务连长两脚,说:“搅乱军心的怕死鬼!” 徐端用嘶哑的声音说:“最后的关头到了,开始执行阎长官的命令吧!” 可是,要人吃毒药,没人吃。要人用枪打,没人开枪。 10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行动。徐端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怕死鬼,都舍不得自己的狗命!好!我来帮帮你们!”说着,他手中的手枪“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刚要击发,情报科长郝彬楠开口说:“徐处长,我有一言相进。” “什么事?快说!”徐端不耐烦地问。 郝彬楠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坚决的反共分子,对阎长官又都是绝对忠诚的,一定会在最后时刻从容就义。现在,共军还没到跟前,还是不要慌。等共军到了这里,每人拼他几个,再殉节也不算迟。” 徐端听了,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万一把他们逼急了,自己第一个要送命。他便点点头说: “这样,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靠门口的人开始往外溜了。稍里一点的,恐怕慢了跑不出去,就使劲往外挤。徐端听到响声,扭回头来,急得连连喊叫: “站住!站住!……” 人们像是没听见,还是往外挤。徐端和兰风急了,一起对着门口开了枪。有几个人倒下了,没死的还是往外钻。徐端和兰风走到门口,想把人们追回来。谁知,那些跑出去的人,早把门反扣上,落了锁。任凭徐端和兰风怎么用力,也拉不开。 这时,我突击第三营逼近了这个特务机关。第九连首先向大门开始攻击。第七连则在乔四茂的带领下,来到特种警宪指挥处南面的围墙下。墙有一丈多高,上边还安着电网。七连长张国栋命令爆破组炸开围墙。随着几声巨响,围墙塌了一大段。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院内,又以班为单位,小群多股,向北压缩。 刚从大楼办公室里逃出来的敌人,想从大门逃跑,被第九连打了回去。他们正想从北边翻墙,忽听南面有爆破声响,就赶忙向南涌来。在敌人办公楼的西侧,双方遭遇,一场恶战展开了。 冲在最前边的机枪手郑海生,站在一个小土堆上,端着机枪,左右扫射。敌人一个个应声倒下。突然,从楼里飞出一串子弹,郑海生向前一栽,又挣扎着打了一阵,最后倒下去了。战士们一看,个个气红了眼,呼喊着往前冲。又有几个战士被子弹打中,倒在地上。敌人见我军前进受挫,便张牙从爪地反扑过来。 连长一面命令战士隐蔽,一面指挥机枪手,将反扑的敌人打了回去。可是楼里的机枪还在响着,敌人趴在窗户后边射击。只见七连长张国栋端起步枪,对准楼里,一扣扳机,“叭”的一声,将敌人的射手打得趴下了。敌机枪停止射击,张国栋一挥手,战士们一拥而上。 没等敌人招架,明亮的刺刀已经刺过来。一个特务科长正在指挥士兵与我拼杀,有个战士从他侧后过去,给了他个“透心凉”。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战士们捅死了二十多个敌人。剩下的敌人见势不妙,窜回楼里。战士们便紧紧追了过去。刚刚跨进楼内,猛听一个屋里响起了一阵枪声。战士们快步冲向枪响的屋子,只见屋门反锁着。待把门砸开进去,里边血污满地,十几个男人和女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原来,徐端和兰风被反锁在屋里之后,想跳窗户出去。可他们刚打开窗户,就听到前面枪响,后面爆炸。不一会儿,又见解放军冲到了楼房。徐端和兰风见大势已去,就让屋里剩下的七个人和六个被吓瘫的女人,一起自杀。看这几个谁bbr>.也不动手,徐端和兰风每人各执两支手枪,先打死了那六个女人。接着,这些死心踏地反革命的特务头目,互相开了枪。徐端中弹两处,但都不是要害处,他又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枪机,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战士们很快肃清了楼下的敌人,占领了第一层楼道。正当他们往二楼上冲时,上面的敌人开了火。 七连长观察大楼四周,见除楼梯以外,别处都不攀登,便和指导员褚良友商量,决定以军事打击与政治攻心相配合,拿下大楼。 七连的全部武器,都对准了各个窗户,又用机枪扫了一阵。然后,开始向敌人喊话: “你们被包围了。我们的炮口对准了你们,炸药也放到了楼下。如果还敢顽抗,我们就用炮打,用炸药炸,到底怎办?你们赶快回答!” 楼上敌人慌了神,可是,这些铁了心的反革命都吵吵嚷嚷,谁也不投降。有几个狂妄的家伙,还伸出头来辱骂。我们的神枪手,早已准备好了。只听“叭、叭”几声,伸出来的头都开了花。 这时,一排找到一个三丈多高的梯子,悄悄地靠在了楼北的一个窗户上。一班长鲁连福第一个爬上去,跟在后面的是机枪手郝志永和战士金洪恩。鲁连福一脚把窗户踹开,纵身跳了进去。他举枪打死两个敌人。一个敌人扑上来,搂住他的腰。正在扭打之际,后面的两个战士也上来了。金洪恩举起手榴弹,把敌人的头打了个稀巴烂。接着,三个人迅速冲到楼道。郝志永眼疾手快,端起机枪一扫,把守护楼梯的四个敌人报销了。在一楼的战士趁势蜂拥而上,冲上了二楼。经过一阵激烈的搏斗,大楼内的所有敌人,全部被我军肃清了。 “班长,你来看!”金洪恩在二楼一间大屋门口喊着。 鲁连福跑过去,只见满屋都是被烧死和枪杀的尸体。这些人被反绑着,面目模糊不清,皮肉已经焦烂。从一个个死者的姿势可以看出,这些人被害时是多么地难受! “惨无人道!”鲁连福义愤填膺。 “这里真是活地狱!”郝志永也火冒三丈。 突然,他们听到了乔四茂的哭声。战士们立刻围了过去。乔四茂边哭边说: “被害的都是地下党的同志啊!昨天晚上,这座楼里有火光,原来是匪徒把同志们杀害了!……” 指战员们个个热泪盈眶,愤怒的火焰在心头熊熊燃烧。 “向敌人讨还血债!” “为革命烈士报仇!” 战士们举拳高呼,群情激昂。 这时,从正面进攻的第九连,也拔除了大门两侧的碉堡,消灭了顽抗的敌人。接着,全营迅速肃清了躲在大院各个角落的敌人。8点20分,我军完全占领了特种警宪指挥处。在它的大楼上,飘起了鲜艳的红旗。 第10章 活捉众魔头,太原城告捷

活捉众魔头

到拆毁“活地狱”为止,城内的敌第10、第15两个兵团部,第30、40两个军部,第27师、83师、神勇师、机枪总队和直属特务团、亲训炮兵团的全部,铁血师,冲锋枪大队和青年军的残部等,共计16000余人,被我军全部歼灭了。逃进绥靖公署和省政府的匪首们,已成了瓮中之鳖。 这时候,太原绥靖公署早已是一片混乱。太原守备总司令王靖国、市长白志沂,急得像丧家之犬。军官们粗野的叫骂,病态的狂笑,太太小姐们的啼哭,以及退守在这里的十几辆坦克开来开去的隆隆声,更增添了绥靖公署恐怖,绝望的气氛。 连日来饱受惊吓又患重感冒的孙楚,披着大衣,在大厅内踱来踱去。事到如今,这个狠如豺狼,毒如蛇蝎的家伙,也束手无策了。他望了望会议厅的一侧,放着阎锡山做的那口棺材,上面积了厚厚一层尘土。几百瓶毒药,整齐地摆在桌子上。阎锡山选中的为在最后关头杀死自己的日本人小野,手握佩刀,肩挎手枪,恶狼般的站在大厅门口。他的屠刀,将落在谁的身上呢? 阎锡山逃跑了。看来,这些都需要他的替死鬼们来领受了。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解放军的喊杀声,阎匪兵的哭叫声,都能清晰地传进来。 这时,王靖国领着一帮人走进来。他走到孙楚跟前,说:“南京陷落,阎长官到了上海,让我们守到最后,集体自杀成仁。” 孙楚要他们赶紧找梁处长来想办法。宪兵司令樊明渊说:“他已经离开我们了。” 原来,自从阎锡山于4月29日离开太原,逃往南京以后,梁化之便同阎锡山的五妹子阎慧卿,姘居在阎锡山的老巢——太原绥靖公署东花园钟楼下面的地下室里。这天,卫士前来报告,说解放军已从四面八方攻入城内,马上就要攻到绥署来了。梁化之听了,像只疯狗一样,坐不安,站不稳,在地下室里不停地转圈。突然,他命令卫士,马上去给他做服毒自杀的准备。随后,又将阎慧卿死死拉住,抱上床去。阎慧卿挣扎着要走,梁化之哪里肯放?阎慧卿无奈,只好一个劲儿地大骂阎锡山。说阎锡山欺骗了她,原来说一到南京就派飞机来接她,却至今没有一点儿消息。事到如今,还得陪梁化之服毒自杀。这时,阎慧卿的结拜姐妹、徐健三的老婆赵佩兰走进来,劝阎慧卿与她一起逃走。梁化之骂道:“赶快滚!要是不走,连你也捎进来。”吓得赵佩兰掉转屁股就跑。 梁化之和阎慧卿一起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服下毒药,让卫士把汽油洒在被子上,再把点着的蜡烛扔在上面。这个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刽子手,就这样被烧死了。 孙楚等人听樊明渊这么一说,都吓了一跳。王靖国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孙楚抱着脑袋,索索发抖。日本中将今村,更是心惊胆战。 这个今村,在日寇侵华期间,是山西崞县日本驻军旅团部上校参谋长。在来到山西的7年多里,他亲手屠杀的中国人就有3、40个。他下令杀害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了。日本投降以后,阎锡山留用了日军高级军官及士兵3000多名,连同技术人员和家属共6000多人。这些家伙,有的当了阎锡山的高级参谋和顾问,有的在阎锡山的炮兵队,步兵队、机枪队、侍卫队、特务队、警察局里当了训练教官。日本士兵还编组了一个第十总队,列入阎锡山军队的序列,继续屠杀中国人民。这个今村,被阎锡山授予中将军衔,委以第十总队队长兼炮兵大队长之职。阎锡山还给他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晋树德。随着解放战争的进展,阎锡山的统治,风雨飘摇,替阎匪卖命的日寇也临近末日。晋中战役中,担任阎锡山总顾问的原日军驻晋中少将旅团长原泉馨,和炮兵总指挥松田,被我军炮火打死。在东山四大要塞争夺战中,日本人组成的第十总队,几乎全军覆没。给阎锡山当顾问的原日军驻晋中第一军团少将参谋长山岗,也受了重伤。一直躲在幕后的高级参谋澄田,吓得日夜不安。平津战役刚结束不久,他就毛遂自荐,当了阎锡山的求援“特使”,借回国参见美驻日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之机,一去不归。山岗也以治伤为名,回日本去了。前些天,原日本高级军官岩田,又在双塔寺被俘。如今,在太原绥署里,有头有脸的日本人,只剩今村一个了。虽然阎锡山临行前,曾私下告知今村,说在城破之日,要与王靖国、孙楚一起把绥靖公署和省政府的人,都弄死,决不能当共军的俘虏。可是,看着会议大厅里这些人的神态,恐怕很难实现了。 王靖国和孙楚小声说了几句,便命令人们集体自杀。可那些平日里张口闭口“不成功,便成仁”的匪首们,谁也不动。 这时,今村给出主意。最后,准备一面集中火力顶住共军,把坦克也开出去,以拖延时间,一面把汽油、棉花、炸药,堆在会议厅四面,准备点燃引爆,同归于尽。 “必须生俘这些罪恶昭彰的匪首和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战犯!” 这是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示,是太原总前委的要求,是太原人民的希望,也是各参战部队指战员的共同心愿。“冲!向着最后的敌人猛冲!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 从城南面突破的我军一个团,由文瀛湖以西,穿过羊市街和钟楼街,抢占了鼓楼,并缴获了四辆坦克。之后,英勇机智的战士们立刻跳上坦克,命令敌坦克手向太原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正面冲击。在这同时,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团,也逼近了太原绥靖公署的南面。 从城西面突破的我军一个团,沿县前街和府西街,向东猛插,击败了沿街抵抗的敌人,很快突入了太原绥靖公署。他们严密控制了太原绥靖公署的西墙。随后,又占了太原绥靖公署西面的楼房,使敌人完全暴露在我军的火力之下。 由城北面突破的我军一部,分别沿大北门街和小北门街,向南猛插。他们打退了敌人一次次反扑,直抵太原绥靖公署的北墙,堵住了敌人的后大门。 从城东突破的我军一个团,沿大东街向西,跨过了红市街和桥头街,打掉了敌人的一个个据点,进到了绥靖公署的东面。接着,又炸塌了太原绥靖公署的东墙,向着敌人的心脏猛扑了上去。 红旗在硝烟中飞舞,刺刀在阳光下闪亮。敌人已无力进行抵抗,面临土崩瓦解的绝境。 上午9点钟,我军从四面八方,向太原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在我军猛烈的炮火袭击和爆破之后,太原绥靖公署和山西省政府四周的工事被摧毁。敌人的两次反扑,很快被打退。当搭乘敌人坦克的一营三连和二营六连的指战员,向太原绥靖公署南面冲击的时候,惊恐万状的敌人,一下子把火力都集中到了南面来了。 就在这时,由东面攻击的团第一梯队第二营指战员,立刻跃起身来,喊着杀声,飞一般地冲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是第四连>三班的战士。他们跨过炸塌了的围墙,冲进院内,直扑太原绥靖公署的办公大楼。 这时,时间是9点10分。 敌人见东面被突破,慌忙掉头抵挡。在南面以缴获的坦克为先导进行冲击的我军两个连,趁机从大门及其两侧突入。用坦克撞开了紧闭的铁门,直向敌人的大楼正面冲去。敌人吓坏了,又赶忙集中全力,对付从南面冲进来的我军。 这时候,王靖国的心腹贾怀珍,正指挥几个士兵悄悄地把棉花、炸药和汽油等往会议厅的窗下和门口两边搬运。贾怀珍见布置得差不多了,便要准备点燃导火索。 就在贾怀珍掏打火机的当儿,从东面冲来的我军第四连,已把会议厅包围的水泄不通。贾怀珍一见,不由得心慌意乱,打火机“吧嗒”掉在地上。 “共军冲进来了。”阎匪士兵几声乱叫,接着就是一阵乱奔乱撞。 “顶住!”贾怀珍掏出手枪,喝令士兵抵抗。 “砰!”一声枪响,贾怀珍应声倒地。我军第四连一排三班长孙振江,飞步跨入楼内,几个战士也随即跟了进来。“交枪不杀!” 楼内的敌人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这时,会议厅内的敌人,好像开水浇过的蜂窝,乱哄哄地嚷成一片。王靖国、孙楚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今村走到孙楚身边,在耳旁嘀咕了几句。孙楚忙拉上王靖国,来到会议厅东南角阎锡山的棺材旁,叫士兵推开两个夹竹桃花盆,掀开一块大地板,一个五尺见方的大洞,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深的地洞。里面有个地下室,能容下几百人。修这个地下工程,不少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会议厅内还有洞口。这个洞口,孙楚、今村、王靖国都知道,只是刚才被吓蒙了,没有想起来。经今村提醒,他们便一起躲进了地下室里。 战士们把厅外的敌人解决以后,政治工作员徐玉保和战士陈勇夫,首先冲进了大厅。他俩见厅内全无一人,便立刻进行搜查。 陈勇夫见桌子上摆着一大堆小药瓶,向前走了几步,见有一个楼梯,便对徐玉保说:“我上去看看。” 陈勇夫刚上楼,徐玉保便发现东南角有口棺材,旁边的地板有条大缝。他走过 53bb." >去,使劲一搬,把那块地板掀开了。他来不及招呼别人,就独自一个人跳了进去。 他一手提枪,一手扶着洞壁,走了二十几米,前面出现了一丝光亮,还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徐玉保心想:好啊,原来都躲到这里来了。他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快步向前走去。 乌烟瘴气的地下室里,点着几根蜡烛。昏黄的光亮照着一张张惨白的脸。灭亡前的恐惧,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头。 “咣”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踢开了。孤胆英雄徐玉保,端着冲锋枪冲进来,发出炸雷般的喊声: “不准动!举起手来!” 敌人被吓呆了。可是,当他们看到闯进来的只有一个解放军战士,就都掏出枪来,一齐对着徐玉保。 徐玉保面不改色,两道炯炯的目光射向敌人。他用沉着宏亮的声音命令道: “把枪放下!” 阴森森的地下室里,死一般的沉静。大大小小的阎匪军官们,都在偷看王靖国和孙楚。王靖国和孙楚,却像泥胎木偶一样立在那里。 徐玉保见没人作声,又大喝一声: “交枪的可以宽待!谁要抵抗,死路一条!” 被震慑住了的敌人,枪口朝下了。但都还拿在手里,没有放下。 徐玉保紧逼了一句: “都把枪放在桌子上!保证不杀你们!” 又是一阵沉寂。不知谁,第一个把枪放在了桌子上,其他人也跟着稀里哗拉把枪放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桌子上堆了一大堆。 一个穿绿呢子大衣的胖家伙凑近徐玉保跟前,说道: “兄弟是太原绥靖公署参谋长赵世铃。我们绥靖公署的副主任和守备总司令,全在这里……” “在这里就好。我就是来捉你们这些人的。”徐玉保扳着面孔说。 这时,人群中又一前一后挤出两个人来。前边的是圆脸、大胡子的胖子,后边的是长脸,高个子瘦子。这两个家伙面容憔悴,神情恍惚,虽然极力克制,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他们在赵世铃身边站定,向徐玉保自我介绍: 瘦子说:“我是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兼十五兵团司令孙楚。” 胖子说:“我是太原守备总司令兼十兵团司令王靖国。 王靖国从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向徐玉保递过来一支,赵世铃赶快过来点火。 “我不吸烟。”徐玉保一手推开,严肃地说:“用不着来这个。”然后,向上一指,不客气地说:“上去吧!” “贵军真是用兵如神呀!”赵世铃说:“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兄弟深为佩服,……” “少罗嗦!”徐玉保打断了他的絮叨。 “适才,我等计议了一下。贵军曾提出过和平谈判解决之法。当时,因一味依赖太原兵多城坚,或许可守,才有今日兵戈相见。至今看来,这确是大错特错。眼下,我军虽失地折兵,但绥靖公署和省政府之首脑仍在,且有相当数量将士,待命行动。据此,愿照贵军提出的建议,重开谈判,以达和平解决。” 徐玉保压住满腔的怒火,厉声说道: “现在,不是什么谈判的问题,而是要通缉捕获你们这些战犯!过去,我们多次给你们机会,以求谈判解决。 这次攻城之前,还通知你们。但你们执迷不悟,顽固到底。现在,只有老老实实接受人民的审判,没有半点资格进行谈判!” 赵世铃回头看了孙楚、王靖国等人一眼,一个个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把手举起来,快出去!”徐玉保又是一声怒喝。 王靖国见状,只好连连点头,忽煽着大鼻子说,“我们投降就是,投降就是。” 孙楚说:“那我们上去吧!”说完,第一个举起手,跨上了地下室的台阶。其他人也都举起双手,向地下室门口走去。 徐玉保端着冲锋枪,押着他们走在最后。 忽然,前边传来一阵嚷嚷声。王靖国又跌跌撞撞地跑到徐玉保跟前,说:“上边有……有人。刺刀……正对着洞口。我……” 原来,守在地道口的是陈勇夫。他一个人冲到楼上,找了几个屋子,都没有人。猛见一间屋子里有个敌军露出个头来晃了一下。他就端着枪冲到门口,一步跨了进去: “不准动!放下武器!” 80多个敌人都楞住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说:“我们放下武器。我们都没干过坏事。家有父母妻儿,请贵军保全性命。” “你是谁?”陈勇夫问。 “我是第10兵团副司令侯远村。” 陈勇夫看了他一眼,高声说道:“我们的政策是交枪不杀,宽待俘虏,抗拒从严,决不留情。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就有你们的生路。快放下武器,到院里去集合!” 80多支枪扔在地上,敌人一个个低着头,举着手,走下楼来。正巧,三班长孙振江领着几个战士进来了。战士李金太掏出小本子,指着一个矮胖子问: “你是哪一个?” “第15兵团参谋长崔杰。” “你是干什么的?”李金太记上名字以后,指着一个留小胡子的胖子问。 “山西保安司令许鸿林。”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 这时,一个留着分头的胖子走过来,自我介绍说: “我是机械化兵团司令韩文彬。他——”他指着身后一个大嘴、牛眼、秃头的说:“他是工兵司令程继忠。” “哈哈!净是大家伙,净是司令。真是司令赛牛毛!”李金太笑了,“都说阎锡山手下的官多,果然不假。” 战士们也都笑了。那些俘虏,有的也跟着苦笑。 这时候,陈勇夫发现了地下室的洞口,还听到了里边有人走动。他马上卡住了洞口。正往上爬的王靖国,一眼看见那乌黑的枪口,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不要往回跑!”陈勇夫在洞口看见,高声喊道,“你们拍着手上来!” 俘虏们听了,赶紧拍手,但还是不敢往上走。前边的两个回头喊: “外边还打枪,我们不敢上去。” 洞口上,几个闻讯赶来的战士,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笑了。陈勇夫说: “真是草包。牛皮都让阎锡山给吹破了。” 孙振江见此情景,向洞下喊道: “要活命的,都在胳膊上捆上块白毛巾,举着手上来,我们不杀俘虏!” 孙楚、王靖国等阎军高级军官被俘 这些家伙听了,赶紧照办。没有白毛巾的,就从内衣撕下一块白布,或用手绢缠在臂上。然后,一个个举着手,走出了地下室。一直走到楼外的院子里,手还没敢放下来。李金太又拿着小本子问开了。只听一个个俘虏用发颤的声音回答: “我是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兼15兵团司令孙楚。” “我是太原绥靖公署参谋长赵世铃。” “我是第10兵团副司令温怀光。” “我是33军军长韩步洲。” “我是34军军长高棹之。” “我是太原市市长白志沂。” “我是太原绥靖公署新闻室主任景春利。” “我是宪兵司令樊明渊。” “我是83师师长马龙海。” “我是机枪总队队长宫子清。” “我……” “他是太原守备总司令兼十兵团司令王靖国。”最后一个走出地下室的徐玉保,指着还在举着手的王靖国说。 “唉呀!真不少哇!”李金太数了一遍,加在一块儿,共是412名。有348名士兵,64名军官。光少将以上的就有13个。” “这里边的大头子,除了阎锡山以外,还缺少梁化之、戴炳南和日本战犯今村。”徐玉保说。 站在近旁的王靖国听了,忙说: “梁化之在东花园的地下室里自杀了。戴炳南听说前几天被你们的炮弹炸死了。” “今村呢?” “他……”王靖国扭头往俘虏群里瞅,“在地下室的时候还在,怎么这时不见了?” “他在这里。”两个俘虏士兵齐声说。 人群闪开一条道,露出了一个士兵打扮的小个子,正低着头发抖。 “出来!”陈勇夫怒喝。 今村抖的更厉害了,踉踉跄跄地走出人群。 徐玉保严厉地说:“你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战犯!还想蒙混过关吗?你逃不出中国人民的天罗地网!” 绥靖公署大院的枪声,逐渐停止下来了。四连的指战员们,押着这一大串俘虏,往绥靖公署办公大楼前汇集。 这时,会议厅内的座钟敲了十下。 不久,太原前线总前委的首长来了。 周士弟副司令员、罗瑞卿副政委、杨得志司令员、杨成武司令员、李天焕副政委、陈漫远参谋长、耿飙参谋长、胡耀邦主任,陪同指挥解放太原后期战斗的彭德怀副总司令来了。 部队列队迎接。 彭老总举手致意,高兴地向大家问候: “同志们,打得好啊!你们辛苦了!” “全靠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指挥!”队伍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声。这声音,回荡在太原上空,直冲云霄。灿烂的阳光下,一面鲜艳的红旗,在太原绥靖公署的大楼上迎风飘扬。它庄重地宣告:阎锡山38年的血腥统治,彻底地结束了。国民党反动派给山西人民造成灾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太原城告捷

解放太原战役胜利结束了。在这次战役中,共歼灭敌人太原绥靖公署及其所属两个兵团部、一个省保安司令部、6个军部、19个师,共计84000多人。从此,太原解放了! 蒋介石吹嘘的“反共模范堡垒”,被彻底摧毁了!阎锡山在山西38年的罪恶统治,永远结束了!生活在“18层地狱”和“阎王殿”里苦难的太原人民,从此重见天日了!太原人民将永远记住1949年4月24日这一天。正是在这一天,太原跨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太原刚解放,党中央就给太原军民发来了鼓舞人心的贺电: 徐向前、周士弟、罗瑞卿诸同志及大原前线人民解放军全体指挥员战斗员同志们、山西及华北各省全体军民同胞们: 战犯阎锡山及其反动集团,盘踞山西,危害人民,业已38年,为国内军阀割据为时最长久者。抗日时期,阎匪即与日本侵略军勾结妥协,与抗日人民为敌。近几年来,阎匪在蒋介石指挥下,参与反革命内战,节节溃败,最后退守太原一隅,犹作顽抗。此次我太原前线人民解放军奉命攻城,迅速解决,阎匪虽逃,群凶就缚。大同敌军,亦即投诚。从此山西全境肃清,华北臻于巩固。当此伟大节日,特向你们致热烈的祝贺。 军乐齐奏,庆祝胜利,鼓舞部队再立新功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一九四九年五月一日 华北人民政府,华北军区,还有西北、中原、晋绥区的党政军领导机关,中华全国总工会等机关,也发来了热情洋溢的贺电。欧洲九国共产党情报局机关还专门发表了祝贺太原解放的文章。国内外革命者与太原军民一起分享胜利的欢乐。 当城里还响着零星枪声的时候,饱受阎匪残酷迫害的太原各界人民,就陆续涌上街头,以各种方式表达着无比喜悦的心情。 “解放了!太阳出来了!见了晴天了!” “我好像高了三尺,头一回把腰伸直了!” 面目枯瘦的人们,说着,笑着。情不自禁地流着欣喜的热泪。一个须发斑白的瘦弱老艺人边弹边唱: “从前当牛马,如今做主人; 昨日泪满襟,今天庆翻身。 盼了多少日和夜, 熬过了寒冬进新春。 老汉我不是62, 我成了26岁的年轻人……” 一队队威武雄壮的解放军战士,唱着嘹亮的歌声,走过来了。市民、群众“呼”地涌上去,一个个放开喉咙,使劲儿地喊着: “感谢亲人解放军!” “欢迎亲人解放军!” “人民解放军万岁!” 群众向人民功臣献旗,表达敬慕感激之情 人群中一个60多岁的老大娘,拚命往前挤,要亲眼看看解放军。她是一个贫苦市民,叫赵佩芝。她的丈夫被砸死在西山煤窑。独生子被阎锡山抓去当兵,生病死去。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前几天,当城外响起隆隆炮声的时候,她在低矮的破屋里,小声念叨,“天地神灵,保佑我们的解放军打大胜仗,打死阎锡山这个灰鬼。解放军哪,赶快来吧,快把我们穷人救出苦海吧……”今天,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拨开众人,挤到街心,一把攥住一个战士的手,哽咽着,抽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战士把一张毛主席像贴在墙上。人们一下子捅了过去,争相瞻仰。接着,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永远跟着共产党和毛主席走!” 前边一个老汉回过头来,大声说:“毛主席关心太原人民的解放,咱们永远也忘不了毛主席的恩情!” 又一个老汉说:“毛主席为我们除了害,我们给毛主席行个礼吧!” “好!给毛主席行礼!”人们齐声答应。 大家恭恭敬敬地站好,对着毛主席的像鞠了个躬。 几辆载着俘虏的汽车,从绥靖公署来到首义街。人们认出了车上的孙楚、王靖国等人,呼叫着向汽车冲去。千百双胳膊高举着,数不清的拳头挥动着。人们愤怒地喊啊,骂啊,哭啊。 “孙楚,你抓走了我的儿子,打死了我的丈夫,我要向你讨还血债!” “王靖国,你的汽车轧死了我的孩子,枪杀了我的妻子。你给偿命!” “赵世铃,你糟踏了多少良家妇女,我们要和你这个畜牲算总帐!” “樊明渊,你抓去了我们学校50多个学生,我们找你要人!” “……” 一个独臂中年人,侧着身子挤到了汽车边,举起手中的棍子,照着车上的许鸿林就是一下子: “许鸿林,你还认得我吗?你们抓我修工事,硬说我偷懒,让‘执法队’用刀砍下了我的胳膊。我疼得满地打滚,死去活来,你们倒嘻嘻哈哈站在一边取乐,还开枪打死一个替我说了几句话的老汉。把你们枪毙,也解不了老百姓的心头恨!” 又上来一个小商模样的人,对着孙楚、王靖国说:“你们这些死心塌地的害人精,一听说解放军要打太原,就到处放火,要把太原给毁了。光在首义门街这一带,十家就有七家的房子被烧毁,还烧死了一百多口人。你们还在柳巷南街、桥头街、化学厂、毛织厂、火车站等地方放火,烧了几千间房,烧死了几百人。你们想把太原的老百姓斩尽杀光,饿死、烧死、心真比蛇蝎还狠毒啊!” 一个女工指着樊明渊说: “梁化之这个大坏蛋,死了也要找他算帐。他兴的什么‘自白转生’、‘三自转训’,使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们那个‘福利室’、‘同志会’行的那一套,逼死了多少好人!” 血泪的控诉,一个接着一个。四周是一片愤怒的海洋。孙楚、王靖国这些平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霸王,此时,一个个脸色腊黄,浑身哆嗦,恨不得有个地缝好钻进去。 “乡亲们!”一个解放军干部站在汽车上大声喊,“你们的仇,就是我们的仇!这些坏蛋,做尽了坏事。他们欠下的血债,要一笔一笔清算,一定要他们偿还!不久,就要开大会,公审他们。到时候,请乡亲们上台控诉!” 根据华北人民政府和华北军区的命令,我军在攻克太原后,立即组成了以徐向前司令员为主任,罗瑞卿、赖若愚、胡耀邦为副主任,周士弟、罗贵波、肖文玖、裴丽生、解学恭、康永和为委员的太原军事管制委员会。 以罗贵波为司令、赖若愚为政委、肖文玖为副司令的太原警备司令部,也相继成立。 同时,中共太原市委开始在新民街二十号办公。以裴丽生同志为市长的市人民政府宣告成立。以康永和同志为主任的华北总工会,也搬进了太原市内。 这些领导机构,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和通告,组织全市人民迅速打扫战场,恢复生产,安排灾民自救,医治战争创伤。全市人民热烈响应?99lib.,以全部热情和力量,投入了保卫和建设新太原的斗争。 在一条条大街小巷里,我军派出的警戒人员,与工人纠察队一起,维护着社会秩序。一队队战士,在人民群众的带领下,搜捕着潜藏的零星敌人。 在霸陵桥西街十八号原特务机关担任警戒的,是某部九连。他们已经连续两顿没吃上饭了,但指战员们谁也不去动用仓库里一点吃的东西。一个小战士饿得肚子咕咕叫,走到水缸前,喝了一阵子凉水。张指导员从挎包里掏出一块饼子递给他。小战士把指导员的手一推,肚子一腆,乐呵呵地说: “没事,肚子里满满的了。” “快吃了吧。”指导员心疼地说。 这个小战士坚持不要,说:“指导员,我昨天吃得多,肚子里贮存的东西能顶两天。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这时,两个工人纠察队员和几个市民,押着一个头缠绷带的人走来。 一个纠察队员说:“这家伙,是宪兵队的一个中队长,叫霍三坤。他化装成老百姓,想逃出城,被我们认出来了。抓他的时候,他顽抗,被我们一枪打穿了耳朵。” “他是梁化之的红人,外号霍三孙,平日里抓人杀人,敲诈勒索,坑害百姓,坏透了。我亲眼看见他抓住一个磨剪刀的,说是‘共产党的密探’,给枪杀了。”一个市民补充说。 “你们做得好哇!把他交给我们吧。”指导员边说边与他们握着手。当他握住最后一个工人的手时,觉得不对劲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个工人右肩的棉衣被血浸透了。忙问:“你负伤了?” “没什么。”这个工人满不在乎地说:“被敌人的手榴弹皮碰了一下。” 张指导员忙叫卫生员来给包扎,接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啊?” “我叫王三喜,是西北化学厂的锅炉工。”他又指着身旁另一个工人说:“他和我在一个厂,叫赵发龙。” “怎么负的伤啊?” 赵发龙说:“今天早上我俩在小北门街正领着一队解放军往南冲。在肖墙街附近,一个解放军同志负了伤,三喜背着这个同志往后转移,走不多远,冲出一股敌人,向他打枪。他背着伤员同志猛跑。敌人投来一颗手榴弹,他立刻趴在伤员身上,保护了伤员,自己却被炸伤了。这时,咱们的部队冲过来,消灭了这股敌人。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把伤员抬到救护所后,又忙着给咱们的队伍领路,运弹药,还帮助贴标语和布告,一直到战斗结束……。” 王三喜打断了赵发龙的话说:“那么多解放军同志流血牺牲,咱们出点力、流点血又算什么呢?如今,咱们扬眉吐气了,就更得加把劲儿,快点把太原建设好,来报答毛主席和共产党的恩情!” 城内听不到枪声了,硝烟也已经散尽。火红的太阳,升到当空,把晋阳大地照得暖烘烘的。高大的建筑物上,一面面红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显得分外醒目。忘记了饥饿和劳累的军民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在战争的废墟上争分夺秒,大干苦干,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电业工人在战斗结束的三小时后,投入抢修。只一天时间,就给全城带来了光明。 自来水工人连续奋战,24小时后,把源源不断的自来水送到了千家万户。 邮政、电话、电报等部门,在战后第二天就开始营业。铁路工人在战斗结束的当天,就把火车开进了太原。把大批粮食、油盐等救济物资,运了进来。 西北炼钢厂两千多名工人,全部上了班。他们废寝忘食地维修设备,恢复生产。第一天流出的钢水,超过了战前日产量的三倍。 西北煤矿的工人,在太原解放的当天就下井了。他们克服了重重困难,使煤产量成倍增长。 被接管了的全市53个工厂的四万多名工人,全部到工厂报到,上了班。他们找回埋在地下和藏在各处的机器、设备,又以全部力量和智慧,工作在机器旁。 有一万多名失业工人,在工厂和生产自救委员会的帮助下,全部安排了工作。 被接管了的所有学校,很快开了课。山西大学,也从北平搬回了太原。朗朗书声,欢歌笑语,在校园飘荡。 太原新华广播电台,正式播音了。 毛主席亲笔题名的《山西日报》,开始发行了。 倒闭和濒临破产的商店,饭馆、旅店、医院、剧院等,全部复业了。 …… 这时,也只有在解放了的今天,蕴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巨大力量,才能像火山爆发似的显示出来。人民建设美好的新太原,建设富强的新中国的愿望,是何等的强烈啊!这种愿望,是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住的! 人民解放军某部不惊忧群众,夜宿街头在攻占了太原,解放了华北之后,我们英雄的人民解放军,人不解甲,马不下鞍,又遵照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向全国进军”的命令,踏上征途,参加解放全中国的战斗去了。 一支支钢铁般的队伍,一面面鲜艳的红旗,一个个英勇的战士,一阵阵嘹亮的歌声,汇成了钢铁的巨流,威武雄壮,一往无前。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着最后的胜利, 向着全国的解放!” 太原人民扶老携幼,涌上街头,依依不舍地为子弟兵送行。 饱受苦难的太原人民,用什么向子弟兵表示自己的心意呢?物资缺乏,时间仓促,除了一碗碗开水以外,什么也没有。有的战士进城是光着脚,出城时还是光着脚;有的战士进城饥肠辘辘,出城时还没填饱肚子。人们心里过意不去呀!送行的群众端着开水,泪水一串串地落入碗里。战士们边走边接过碗,一饮而尽。又回过头来,连连招手,高声喊着:“乡亲们,再见啦!” 人们送了一程又一程。在依依不舍的气氛中,子弟兵去了,解放军走了。他们又冲进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人们在思索着:拿什么来表示对共产党、毛主席,对亲人解放军的感激呢?只有一样,就是加速恢复战争的创伤,建设一个新太原!用实际行动支援他们解放全中国。 新生的太原,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屹立在祖国的大地上。它迈开矫健的步伐,在新时代的?大道上飞奔向前! 附录一:老区英烈人物

英雄烈士简介

1.罗贵波 罗贵波(1907—1995),江西省南康县人,我党早期的外交家之一;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太原老区党和军队的主要领导人。 罗贵波于1926年4月参加革命,1927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他先后组织领导了南康潭口农民武装暴动、安远县农民武装暴动、赣县农民武装暴动。他曾担任红军22军第三纵队政委,红军35军政委和中共赣南行委委员。1930年1月,他率红35军和赣南部分县党组织果断平息了分裂党、分裂红军、反对毛泽东的“信丰事件”。后率部在赣南开展游击战争,参加了红军第一、二次反“围剿”战斗。在红军长征中,他任中央红军干部团三营政委、红军上级干部队队长兼政委、红军教导师政治部主任。他率部担负中央领导机关及遵义会议的警卫任务;率领先遣部队完成了抢渡金沙江绞平渡口和抢占江对岸敌军江防阵地的任务,并参加了攻占通安洲的战斗。 抗日战争爆发后,罗贵波先后担任晋西北区党委副书记兼军事部长、统战部长,八路军120师民运部部长,358旅(新)政委,晋西新军政委,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委员,晋绥军区第八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第八地委书记。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他领导八分区军民坚持对敌斗争,挫败了日军的多次进攻,巩固和扩大了抗日根据地。 解放战争时期,罗贵波历任中共吕梁区党委书记、军区政委,中共晋中区党委书记、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太原警备司令,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七军政委。他率部先后参加了汾孝战役、临汾战役、晋中战役、太原战役。 新中国成立后,他先后任中央军委办公厅主任,中共中央驻越共中央联络代表、中国驻越南顾问团团长,中国驻越南首任特命全权大使,外交部副部长、部党委副书记等职。党的11届三中全会以后,他任山西省省长、省委第二书记,在党的第12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 罗贵波同志是党的第7次、第8次、第12次、第13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第14次全国代表大会特邀代表,并是第八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中央委员。他还是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罗贵波同志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为中华民族的繁荣昌盛。为增进中越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友谊,为社会主义中国的建设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 2.孟春莲 孟春莲(1883—1948),太原北郊区中涧河乡柏杨树村人。是山西最早的女共产党员。 孟春莲年轻时嫁到太原庙前街一姓宋的商人家。丈夫早逝,她带着两个儿子度日。大儿子宋熹,在大革命时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到广州黄埔军校学习,毕业后回太原,曾任中共太原地委组织部长。后调往上海,于1927年在上海组织第三次工人暴动时被反动派杀害。 在大儿子宋熹的影响下,孟春莲携其二子宋二货毅然投身革命。于1927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搞党的地下交通和掩护省委机关的工作。从1927~1931年间,她掩护省委几任书记,保管党的文件,传递消息,并给同志们洗衣做饭.被大家尊称为“宋大娘”。1931年9月,因叛徒告密,省委机关遭到破坏,孟春莲被捕入狱达四年之久。刑满释放后,因特务监视不能出来活动,只好退居柏杨树娘家。由于身体在狱中遭到摧残,经常闹病,于1949年1月太原解放前夕去世,终年65岁。 3.刘墉如 刘墉如(1905—1972),中阳县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到太原成成中学任教,1932年任该校训育主任、教务主任。1933年1月,太原成成中学抗日反帝同盟会遭到破坏,校长武新宇被迫出走,反动当局派段丽卿为代理校长。刘墉如受党的指示,发动师生赶走了段丽卿,临时负责维持校务。1933年12月,经校董事会选举,刘墉如正式担任校长。抗战爆发后,该校师生奋起组建抗日游击队,刘墉如任队长。后来,太原成成中学师生抗日游击队改编为战动总会游击第四支队,于1938年8月奉命北上大青山,他留晋西北工作。1939年曾一度归队到大青山,1940年4月又调回晋西北,任三专署专员、雁门行署主任等职。全国解放后,任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财政部副部长、北京师范大学党委第一书记等职。 4.杨秀山 杨秀山(1914—),湖北洪湖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4年转党),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曾任红军团政委、师副政委,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后任八路军一二0师骑兵营政委,三五八旅四团、七团政委。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0~1943年他一直率部驻守在吕梁山娄烦一带根据地,并兼任过中共静乐中心县委书记。1940年6月米峪镇战斗,他率四团担负主攻任务,同七一六团和二支队一起,全歼日军村上大队700多人,立下了卓著的战功。1942年10月刘少奇回延安途经娄烦地区,他率七团顺利完成了护送任务。他领导娄烦根据地军民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开荒种地,创建炸弹厂,一面生产,一面打仗,终于度过了抗日战争最艰苦最困难的岁月,迎来了胜利。建国后,他曾任武汉军区副司令员、后勤学院院长,1955年授中将衔,1985年选为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 5.高永祥 高永祥(1912—1945),甘肃灵台县人。1931年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红五军团任排长、连长等职,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1937年抗战爆发后,奉命来到山西太原,在战动总会举办的游击干部训练班任军事教官。同年11月,被派到太原县,同该县牺盟会特派员慕湘一起,发动群众组建太原县抗日游击队,开展游击战争,高永祥任队长。后来,太原县抗日游击队改编为战动总会游击第二支队,不久又改编为山西保安第二区一支队二营,高永祥随队先后担任支队长、营长。1940年7月,为暂一师三十六团团长,1945年7月在神池县横山村战斗中牺牲。 6.慕湘 慕湘(1916—1988),山东蓬莱县人。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6年参加山西牺盟会。抗日战争期间,任太原县牺盟会特派员、太原县游击队政治主任,后来太原县游击队两次改编,慕湘随队任支队政治主任、营教导员。解放战争期间,慕湘任绥蒙军区陶集支队政委、23师政治部副主任等职。解放后,任23兵团副政委、政委、北京军区装甲兵政治部主任、八一电影制片厂政委,1964年晋升为少将军衔。 慕湘著有长篇小说《晋阳秋》、《满山红》、《汾水寒》,并与吕文幸合作校点出版了刘大鹏遗著《晋祠志》。 7.李宝森 李宝森(1911—1989),曾用名李宝生,清徐县北程村人,后定居于鹅池村。1930年在太谷铭贤中学读书期间,因参与反对校方奴化教育的学潮,被当局逼离该校,转到太原新民中学,后考入山西大学。他积极参加“读书会”、“反帝大同盟”等进步组织,数次被阎政权所通缉,1933年9月,他加入中国共产党,化名李世昌,任中共中央局交通,往返于上海太原之间,为中央局和山西省委传递文件。1934年调河北省委任交通局长兼组织部干事,1935年又任中共北方局交通科长。他经常与国民党特务周旋,多次为保卫党的负责干部、传递党的机密文件尽心尽力,从未发生任何差错和问题。1936年,刘少奇同志主持北方局工作后,派李宝森回山西任山西省工委书记,配合薄一波同志积极开展统一战线工作,组建牺盟会,参加牺盟会举办的村政协助员训练班和军政训练班工作,为抗日培训骨干。不久党组织根据需要派李宝森深入阎锡山举办的国民兵军官教导团做兵运工作,直接负责管理教八、教九两个团,负责地方党的工作。在军官教导团中,他发动、组织青年军官、有血性士兵、青年知识分子参加党组织,壮大党的力量。扩充了抗日队伍。 1937年冬,日军侵占太原,李宝森带领一批进步青年官兵、青年知识分子、青年工人转移到晋西北兴县。1938年春,他所率领的全部人员编入决死四纵队,李宝森任纵队党委书记,并兼管兴、临两县地方党的工作。1938年10月,组建抗日地方武装,李宝森出任游击六团团长。1939年春,李宝森率六团全体指战员与另一个团配合,回到晋中平川活动。4月25日,在清源县北社村同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激战,歼灭日军200余人。打击了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大长了抗日军民志气。 1941年党调李宝森回延安学习,1942年整风运动中,组织上第一个就给他做了“党的好干部”结论。1943年在延安“抢救失足分子运动”中,因受“左”的影响,李宝森被错误地定为“叛徒”、“特务”,关押一年又三个月(1957年彻底平反)。 1945年日本投降后,李宝森调回晋西北,但一直未分配工作,直到1949年组建省水利局时,才出任省水利局副局长。1951年,李宝森调到河北省峰峰矿任二矿矿长,不久调平顶山矿务局任第一副局长。1958年,调广西省煤炭工业局任副局长,直到1972年离休。 8.李延年 李延年(1913—1942),又名李石清,清徐县高花乡南尹村人。自幼勤奋好学,初中毕业后即任教,后以优异成绩考入山西国民师范学校。在校主办进步刊物《学生新闻》,从事学生运动,被校方开除。后考入新民中学,继续从事学生运动。1932年加入“左联”、“社联”,曾集资14块银洋买了一台油印机,翻印进步刊物,传播革命理论,并在家乡办起有50名教师参加的进步组织“耕心斋读书社”。组织了徐沟地区的“社联”小组和支部。1933年春,参加“反帝大同盟”。当年12月,经李宝森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山西省“社联”执委、党团书记及武装自卫队党团书记。1935年后长期患病,先后在北京、延安等地治疗。抗日战争爆发后,赴太行区工作,1942年春,于左权县下口村病故。 9.周洪涛 周洪涛(1911—1940),原名崇义,西安市人。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调山西抗日前线,任决死纵队教官、民运工作团副团长,1939年12月,任太原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 1940年6月8日,周洪涛奉命回晋绥八地委汇报工作,途经古交上石沙村时同日军遭遇,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9岁。 10.齐世铭 齐世铭(1894—1953),太原北郊区小返乡窑头村人。弟兄三人,他排行老二。少年时父母双亡。16岁到煤矿做工。他大哥齐世履是大革命时期的激进青年。齐世铭受大哥的影响,毅然走上革命道路.于1934年由地下党员赵传林、任贵山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革命工作。1937年因赵、任离并,与党组织失去联系。 抗日战争爆发后,齐世铭于1937年11月组织当地矿工和农民奋起抗日,拉起了一支队伍,并逐步发展到500多人,称为“东山抗日游击队”,自任大队长。他带领部队经常打击或收编阎军小股散兵,袭击日伪政府、警察所和日伪军,威震太原东山,人称其部队为“齐二老虎”部队。阎锡山当局和日伪方面都妄图收买齐世铭,但均未得逞。当八路军开赴抗日前线.进到阳曲一带后,齐世铭立即派其侄子前往与八路军联系,毅然加入革命队伍,成为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1938年3月,齐世铭由七一四团政委张世良和潘选才介绍,再次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4月,其部队正式改编为八路军七一四团东山抗日独立营,齐世铭任营长。在党的领导下,齐世铭营随即于当月搞了闻名太原城的诈降事件,歼灭日伪军20多人,击毙日军山西省特务部长吉野和伪警察局长吴小能。此后,齐世铭奉命回到分区,历任分区供给部副部长、副处长、副主任、处长等职。1953年12月于北京病故,终年59岁,葬于八宝山公墓。 11.张重民 张重民(1910—1947),化名刘英,榆次县东长凝村人。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抗战前,先后在太原国民师范、山西大学、绥远国民党军队,搞学运、藏书网兵运工作。1938年任神池县委书记,后调任文交中心县委书记。1940年1月,调晋绥八地委宣传部、组织部工作。 抗战胜利后,张重民任清源县委书记,领导地方武装力量,坚持在边山或深入到河东清二区,开展对敌斗争和锄奸反霸工作。1946年春张重民带领县、区主要干部,公开活动在清二区的西谷、孟封一带,配合八分区十五团,同阎锡山清源县反动政权开展针锋相对的斗争。同年5月,阎锡山调动了3个师的兵力,配合各县保安团,向我太三区、清二区、徐西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八分区十五团主力奉命战略转移。张重民带领县委、县政府和清二区的干部,仍坚持在孟封一带,同敌人周旋。不幸于当月26日晚,在“小东社事件”中被敌抓去,1947年3月在太原惨遭杀害,年仅37岁。 12.石玉 石玉(1918—1976),又名张芝俊,陕西绥德人,1935年参加革命,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9月,由中共静乐中心县委派往阳(曲)西地区开展抗日工作,建立党的组织,创建革命根据地,任中共阳(曲)西县工委书记。1939年1月,调中共静乐地委任巡视员和组织干事。1941年4月,被第二次派往阳(曲)西县,任中共阳(曲)西县委书记。1942年12月,调晋绥党校学习,离开阳曲。 石玉是阳(曲)西县党的第一任书记,是阳(曲)西县革命根据地的开拓者。他在阳(曲)西县两年的革命斗争中,不辞劳苦,不避艰险,领导阳曲人民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顽强的斗争,度过了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 石玉调离阳曲后,历任中共交西县委书记、中共太原县委书记、中共晋中二地委组织部长。后来随军南下,任湖南省委组织部处长、湖北长江航运管理局政治部主任、武汉市合金钢厂党委书记、交通部船舶设计院院长等职。 13.康永和 康永和(1915—),古交市木瓜会村人。1935年在太原并州中学求学期间,与进步同学组织“呼声社”、“太原健风社”,出刊《赤色呼声》、《健风》等刊物,积极传播革命思想。1936年春,参加“赤色讨蒋抗日救国会”(党的外围组织),同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即奉命到太原毛织厂开展工人运动,担任毛织厂党支部组织委员。他创办工人夜校,启发工人群众的阶级觉悟,领导工人同资本家做斗争,深受工人的拥护。 1937年春,调任中共太原市工人工作委员会组织委员,随后又任中共太原市委组织部长。 1937年9月18日,康永和遵照党的指示,在太原组织产业工人近万人集会游行,要求阎锡山武装工人,抗日救亡,并于当日成立了省工会,康永和被选为省工会主任。在牺盟总会和省工会的组织领导下,很快筹建了山西工人武装自卫队,简称工卫队,不久发展为旅,康永和先后担任工卫旅政治部副主任、党委书记等职。1940年10月,他到延安军政学院学习,后任中央高级党校二部秘书科长,抗大七分校政治部主任,出席了党的第七次代表大会。1945年后历任中共太原工委书记、晋绥八地委委员、城工部长,全国总工会执委、候补常委。 1949年4月,太原解放后,康永和任中共太原市委常委、工业工作委员会书记,省、市工会主席,太原市各界人民代表大会主任。1951年,任华北工会工作委员会主任,同时担任世界工联国际农林工会主席,1955年任全国第一机械工会主席。1957年任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1960年担任了世界工联书记处书记,常驻布拉格。1962年作为中国代表团副团长参加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国际工联六次劳动大会,同国际霸权主义进行了坚决斗争。1964年任全国总工会副主席。1976年任国家劳动总局局长。1979年后任国家计委副主任、全国劳动学会会长,中华全国总工会工人运动研究会理事长等职。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二、三、五届代表,全国政协第一、第六届委员,党的十二大代表。 14.肖靖 肖靖(1916—1964),曾用名徐树华、徐柏森、徐迈伦。吉林省双阳县人。 1932年就读于双阳县模范小学,“九一八”事变后,随同东北逃亡难民进入关内,先到北平,几经辗转,入中山中学高中部学习。他积极参加北平“一二九”运动,被选为学生代表,参与学联活动,期间因坏人告密被捕,经东北同学营救出狱。出狱后做民先队街道工作。1936年6月,肖靖加入中国共产党,转入秘密工作,任北平东北特委书记,民先队区队长等职。1937年秋,去延安中央党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到晋西北抗日前线,开辟清太徐地区工作。1938年春至1945年,肖靖历任中共清太徐县委组织部长,县委书记,县动委会主任,八地委军事部长,武工队长,游击队大队长,团、支队政委等职。 肖靖到清太徐后,面对的正是日本侵略军气焰嚣张、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磨擦的困难局面。一面发动进步力量与顽固派作斗争,同时动员组织广大人民群众与日伪汉奸作殊死斗争。他亲自参与组建和领导了清太徐县大队400余人、七支队千余人的抗日武装,积极发展、组建各级党组织和抗日民主政权。他亲自指挥对日伪军战斗百余次。1940年冬,他又组建了249人的游击四大队,自任政委。他率领这支队伍,重创清源县、太原县、徐沟县日伪军,拖住驻地敌人,有力地配合了“百团大战”。在这期间,打死打伤日伪军200余人,缴获长短枪150余支。他亲自指挥拔除日军草庄头据点,多次负责组织护送我党工作人员安全过境,并亲自护送刘少奇、刘伯承等中央领导人安全通过清太徐地区。 1942年元月,在“小娄峰事件中”,肖靖身负重伤。伤愈后调交东县任县委书记,晋绥八分区一支队政委。1945年日本投降后,又调回清太徐任县委书记。不久调东北工作,任地委书记、支队政委。新中国成立后,任吉林省总工会副主席、主席、省工业部长、省委常委、副省长等职。 15.张秉国 张秉国(1913—1939),赵城县好义村人。1935年曾在太原成成中学,后转入省立第一师范求学。1936年11月参加山西牺盟总会举办的村政协助员训练班,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被分配到洪洞县做抗日救亡工作。1937年2月调回太原,参加了牺盟会特派员训练班,同年11月,任阳(曲)东县牺盟会特派员,后任孟阳结合地区工委书记、警卫队政委。不幸于1939年2月被敌人杀害,年仅25岁。 16.郭明远 郭明远(1915—1942),又名郭大贵,石楼县西卫村人。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7年任石楼县第三区区委委员,1939年冬到晋西南党校学习。晋西事变后,随军转战晋西北。1941年1月,调任阳(曲)西县委组织部长。1942年12月,在石堂河村被敌人包围,突围中头部受重伤被俘,被敌人严刑拷打致死,年仅27岁。 17.李祥 李祥(1921—1945),原名王钟灵,清徐县南营留村人。1936年高小毕业后,因家境贫寒,为谋生到交城县当店员。1937年抗战爆发,毅然弃商从戎,在八路军彭芝久的带领下,参加了开辟孝义县一区的革命工作。同年底,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晋西事变”后,李祥被调兴县“抗战学院”学习半年。1941年,担任汾阳七区区长。1942年冬,李祥调到离东县,担任县武委会主任兼离(石)岚(县)公路武工队副队长。1945年4月,李祥调回清源县,担任县武委会主任兼武工队队长。1945年12月30日晨,李祥同志为掩护同志们突围,中弹负伤,被阎军残杀,年仅24岁。当年的县委书记张重民亲笔写下了“李祥家住清徐县,他是中共好党员,汾阳离东到清徐,英雄转战整八年。肯吃苦、排万难,坚持抗战在一线”的赞歌来纪念他。 18.杨新 杨新(1915—1974),河津县人。1936年在太原成成中学高中读书时,积极参加抗日救国学生运动。抗日战争爆发后,投笔从戎,参加成成中学师生游击队任副班长;1937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任中共宁武县委组织部长;1939年2月,调阳(曲)西县开辟工作,任中共阳(曲)西工委书记;1940年1月,阳(曲)西县抗日民主政权建立后,任县委书记;1941年8月,调晋西北三专区任静乐中心区抗日联合会主任;1942年3月,改任静乐县委书记;1943年1月,再次担任阳(曲)西县委书记。至1947年夏,到中共晋绥分局党校和中央党校学习。 杨新先后两次在阳(曲)西县担任县委书记的6年多时间里,带领全县人民大力加强建党、建政、建军工作,认真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为建立和发展革命根据地,夺取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1939年夏,杨新即以牺牲救国同盟会阳(曲)西县协助员的名义,先后在西峪沟村、胡家峪村和张家山村举办了三期共有150余人参加的村秘书训练班,为以后开展工作奠定了组织基础。1940年至1945年,杨新积极考察和吸收符合条件的优秀分子加入中国共产党,扩大党的力量,发展基层党组织;5年多时间里,县委从本地干部中提拔区级以上干部19名;提拔副区长和县级机关股长24名。对外来干部和本地干部,他都同样严格要求,一样培养使用,并注意搞好干部之间的团结。正是这些党员和干部,率领广大群众开辟和建设根据地,为抗日伪、打蒋阎做出了重要贡献。 1939年,他以“动员归队”(动员脱离部队回家的战士自觉归队,重返前线)为名,陆续向主力部队输送兵员。1940年,领导全县人民积极开展以扩军、做军鞋、献金、献粮为主要内容的“四大动员”,支援主力部队进行抗日战争;大力支持阳(曲)西县第一支地方武装——县工卫队的建立和发展。1941年,县工卫队扩建为阳(曲)西县大队后,他亲任大队政委;1944年10月,阳(曲)西县游击大队和静乐县大队合并组建十八支队时,他又兼任支队政委。1940年以后,每到一村,他都亲自过问民兵工作。正是这些地方武装和民兵组织,在开辟、巩固革命根据地和抗日伪、打蒋阎的斗争中,发挥了很大作用。 1947年4月古交镇、河口镇解放后,工作重点转向贯彻中共中央“五四”指示,进行土地改革。杨新先后带领县委机关部分干部到三区温家山村、火山村搞土改试点,指导全县的土改运动。当土改运动进入定成分阶段时,他亲自测算并做出范例供大家参考。凡是他蹲点搞土改的地方,一般没有出现划分阶级成份扩大化和侵犯中农利益的偏差。 1947年,杨新在党校结业后,相继任晋绥边区五地委宣传部长、副书记,四川剑阁地委副书记、书记,中央第二机械工业部监察室副主任,干部司司长,第一、三机械工业部机关党委书记,四川绵阳地委副书记、西昌地委第一书记,中央第五机械工业部政工组长等职务。“文化大革命”中遭受迫害,身心受到严重摧残,积劳成疾,于1974年2月逝世,享年59岁。 19.李奎年 李奎年(1915—1989),曾用名林毅,太原南郊区北格镇代家堡人,1935年并州高级中学毕业,1936年10月参加革命,1937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太原抗日牺盟会工作员,决死二纵队连长、指导员、民运科长、教导员,太原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文水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兼县大队长,洪赵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等职;解放战争时期,于1946年赴晋绥分局党校学习,1948年任临汾土改工作团分团长。 1949年,随军南下开辟新区,先后任四川省金堂县县委书记、县长,绵阳专署副专员,重庆市西南煤矿基建局局长,煤炭部干部学校副书记,第二机械工业部第五研究所党委书记,天津六0五所副所长,华北卫生研究所党委书记等职,1978~1983年5月任山西省交通厅党组成员、副厅长。1985年10月离职休养。 20.马必生 马必生(1920—1941),原名马敬修,清徐县马家庄人。1937年参加八路军一二九师独立支队三大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调任太行榆太独立营路西便衣队队长,活动在榆次、太谷、徐沟、太原之间。同年12月,带领战士深入日军大常据点,为民除去聚集在那里的汉奸、特务、叛徒11人,使日伪闻风丧胆。1941年初,任太行二分区榆太独立营营长,同年秋,他带领几位战士偷袭范村据点,全歼日伪军数十人。战斗结束后,撤往蒲次村,拂晓被日伪军包围,为掩护战士突围,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1岁。 21.张文选 张文选(1921—1941),又名张振新,宁武县马头山村人,出身于贫农家庭。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参加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旋即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39年8月,被分配到阳(曲)西县牺盟分会工作。协助分会举办村秘书培训班,宣传《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组织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国活动。同年底至翌年初,他在曹坪一带领导自卫队和群众参加反顽固斗争,配合主力部队打垮阎军暂编二旅第六连。 阳(曲)西县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后,他任中共阳(曲)西县四区区委书记,积极开展扩兵、做军鞋、献金、献粮四大动员活动,仅一个多月即动员自卫队60余人参军,并敦促10余家富户出粮、出钱,支援抗日。1940年3月,日军在草庄头扎下据点,使大川多数村庄沦为敌占区。面对险恶的形势,他带领工作人员夜访群众,宣传抗日,开展反维持斗争。4月,大川改划交城七区,他任七区区委书记。在大川西梁张家山和胡家峪一带坚持对敌斗争,亲自培养发展了一批共产党员,加强了村政权和民兵建设。 1941年9月9日夜,他和区青联主席苏锋在张家山主持召开青工会议,突然被驻古交镇敌军包围。苏锋当场牺牲,他被俘至古交镇。敌人施尽金钱利诱和严刑拷打等手段,企图迫使他供出党的秘密。他坚贞不屈,大义凛然,慷慨就义,年仅20岁。 22.崔一生 崔一生(1912—1942),曾用名何大方,离石县城关镇马茂村人,山东大学毕业。1937年赴延安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10月,任晋绥边区三地委组织部长。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里,三地委和三专署机关驻娄烦地区,领导根据地军民坚持斗争。崔一生平易近人,关心和爱护人民群众,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望。不幸在1942年2月“水峪事件”中壮烈牺牲。 23.刘谦 刘谦(1917—),又名王俊明?阳曲县杨兴乡杨兴村人。1937年11月参加革命,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6月任中共阳(曲)东县工委宣传部长,1939年9月任县工委书记。1940年1月,中共阳(曲)东县委成立,刘谦任县委书记,1942年1月调晋察冀党校学习。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由于根据地缩小、斗争形势险恶,边区党委决定,将阳(曲)东县同孟县西部地区合并为孟阳县。1943年1月,刘谦任中共阳(曲)东中心区委书记,1944年2月,阳(曲)东县恢复,刘谦继任县委书记,1945年8月,改任县长。 刘谦是阳曲县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是阳曲县第一个基层支部即石坡头村党支部的创建人,是抗日战争时期阳(曲)东县党的主要领导人。 抗战胜利后,刘谦调离阳曲,历任南阳地委宣传部长、广州市委组织部长、华北局副秘书长、天津市国防工办主任、天津市顾委委员等职。 24.李振江 李振江(1919—),山东邹平县人。1936年参加民先队,1937年到陕北公学学习。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调晋察冀边区二地委工作,1942年2月任中共阳东县委书记。 当时日军连续推行“强化治安”,斗争形势非常险恶。为了打开局面,李振江一上任就紧急召开县委扩大会议,研究部署加强武装斗争、加强锄奸反霸工作。接着派得力干部深入铁路以西,开辟了一百多个村庄的抗日工作,建立了第六区;组织武工队深入敌区,惩办了一批罪大恶极的铁杆汉奸;领导民兵伏击敌人的运输队,并用反间计将叛徒张力励除掉,有力地打击了敌人,鼓舞了广大干部和群众的斗志。 1942年9月24日凌晨,由于汉奸告密,日伪军包围了李振江的住地——半崖上的一个土窑洞。当时李振江正在病中,坚持战斗一天,眼看突围无望,就抱定宁死也不向敌人投降的决心,向自己头部开了枪,倒在血泊之中……我游击队闻讯赶到,两面夹攻,日伪军仓惶撤走,李振江被立即送往后方医院抢救。李振江伤好后,又于1943年1月继续担任了中共阳(曲)东县委书记。 抗战胜利后,李振江随军南下,历任湖北省委组织部科长、武汉市委组织部长、武汉钢铁公司党委书记、黄石市市委书记,后来任吉林省副省长、吉林市委第一书记、吉林省顾委常委等职。 25.赵希敏 赵希敏(1913—1984),汾西县邢拨村人。1937年参加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5月~1946年5月任阳(曲)西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 阳(曲)西县是晋绥根据地的前哨,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希敏接任县长时,正值根据地初创时期。他克服斗争环境恶劣、物质条件极差等诸多困难,在县政府原有民政、财政两科和公安局的基础上,增设了教育、建设、司法三科,并逐步建立健全了贸易、金融、税收、交通等机构;同时多方延揽革命志士,大力培养提拔行政干部,充实县区两级政府的干部力量;随着反“扫荡”、挤敌人等工作的开展,各村的抗日村公所也都普遍建立起来,为政府各项工作的开展提供了组织保证。 面对阳(曲)西县生产落后、日伪封锁、物资奇缺、群众生活十分贫困的严重局面,希敏带领县、区、村三级干部,组织发动群众开展农牧业生产和纺线、织布、采煤、烧硫磺等工副业生产,努力增加收入;积极开展贸易工作,改善供给;并与县、区干部一起动手,开荒地,搞副业,尽量减轻人民负担。同时建立和完善了公粮征收、各种税收、摊款征收、军鞋摊派等制度,狠抓了粮秣征收和财政收入。从1941~1945年,每年大约征收公粮280万斤,军鞋近万双;1943年以后,每年的财政收入折合银洋3.5万~4万元,不仅保证了全县党政军和驻地部队的供应,还部分上缴或支援兄弟县,为巩固和发展根据地,抗击日本侵略者,做出了重要贡献。 希敏认真执行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政策,热情地与非党干部合作共事,鼓励他们大胆工作;重视团结使用知识分子。当时县政府5个科中,就有2个科的科长是非党干部,在县、区两级干部中,非党知识分子就有20余人。他十分注意争取当地上层人士,使之同情和支持抗日救国,还推荐八、九位有社会影响的知名人士担任县议员,不时听取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1946年6月,希敏调离阳(曲)西县。先后担任晋绥边区第八专署民政科长、蒲县县长、隰县县长、第九专署副专员、甘肃武都地区专员。新中国成立以后,相继担任白银市805厂筹建主任、四川泸州市255厂厂长和党委书记、辽阳375厂党委书记、陕西户县845厂党委书记和顾问等职。 26.韩桂珍 韩桂珍(1919—1942),又名高莹,定襄县南关人。1937年“七七”事变后,投身革命,1938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初,调任阳(曲)东县妇救会主任,是年阴历2月初九晚上,韩桂珍在连巅村召开村干部会议,因叛徒告密,被敌人抓捕。遭严刑拷打,百般凌侮,但她坚贞不屈,视死如归。最后,被敌人扔在水窖中活活淹死,年仅23岁。 27.马乐清 马乐清(1916—1982),阳高县安家皂村人。1937年5月,考入山西国民兵军官教导团。“七七”事变后,参加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第二纵队四团。1938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决死二纵队政治指导员、营教导员、清太徐游击四大队副政委、清太徐支队参谋长、晋绥八分区十七支队参谋长、清太徐武工队队长。 1944年12月,马乐清率领一个连奇袭小店老爷庙敌据点,全歼伪军1个中队。1945年1月,指挥拔除乔武敌据点战斗,歼灭伪军百余人。2月,率一支队夜袭北格镇,消灭伪军一个中队。3月初,指挥两个排在清源南安村设伏,击毙清源县日军顾问渡边;不久,参加夜袭白家庄战斗,歼灭日伪一个中队。5月,在东蒲村伏击日军特宪队,歼敌21名,这次战斗非常残酷,马乐清身先士卒,身负重伤仍指挥战斗,荣获晋绥军区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1946年5月,阎锡山集结重兵对晋中平川解放区发动“水漫式”进攻,马乐清率领清太徐各县游击队和分区部队十五团配合,积极参加反击,连续作战40余天,掩护清太徐地区干部、民兵和学生转移到交城山区。10月,清太徐地方武装合编为新十七支队,马乐清任支队参谋长。11月,阎军3个师包围清源白石沟,十七支队在马乐清等领导下,面对人数、武器都占优势的敌人,顽强阻击,掩护党政军民突出重围,安全转移。次年春,为配合解放文水县城,马乐清率领十七支队从文水出发,一夜急行军40公里,对横行乡里的太三区敌政权进行远距离奔袭,横扫监军庄、西草寨、东里解等9个据点,镇压了一批作恶多端、民愤极大的敌乡村人员。1948年春,马乐清率领十七支队参加解放临汾战役,旋即参加晋中战役,经孝义、汾阳、文水、交城,打回清太徐地区。晋中战役结束后,十七支队合编为五十一团,马乐清任副团长,参加解放太原战役。 太原解放后,马乐清参加进军大西北战斗。1951年任解放军某部师副参谋长、参谋长、炮兵师副师长,参加抗美援朝战斗。 1956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先后任第四机械工业部物资管理局副局长,清华大学二分校领导组组长。1981年调任北京市物资管理局副局长。1982年11月8日,因病逝世。病重期间,马乐清以顽强的毅力,写出了3万余字的清太徐革命斗争史料。 28.常忠 常忠(1915—1980),清徐县吴村乡孔村人。1932年,17岁的常忠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太原国民师范。在国师学习期间,曾因“赤党”嫌疑被捕,后经共产党地下组织营救出狱,于1938年毅然投身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常忠参加革命后,在清太县先后任一科科长、清太游击大队队长、游击六团副团长等职。1939年4月,配合一二0师特务团在高白镇打击日军运输队,打死打伤日军数十人,生俘日军1人,烧毁军车数辆,缴获军用物资数十吨。同年5月,同工卫旅、一二0师配合在文水北胡家堡同日伪军激战,毙伤日伪军200多人。 1940年,常忠被调一二0师教导大队任教,后又调抗大总校任教。1944年,进延安党校学习。1946年,随抗大出关,到东北解放区参与组建工程兵学校。1948年入关,次年参与组建解放军工程兵部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常忠先后担任工程兵司令部军运训处处长、洛阳工程兵学校训练部长、南京第一工程兵学校副校长等职。1955年授少将军衔。 29.王国英 王国英(1921—1942),原名王安福,清徐县东穆庄人。其父王丁四为中共党员。王国英秉性刚毅,胆略过人。1938年投笔从戎,参加八路军一二0师三五八旅独立营,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部队转移时,奉命留在清太边山组建抗日游击小组。1940年任太四区基干队队长。1942年调任清三区代区长,历经战斗20余次,勇敢善战,临危不惧,威名波及清太徐地区,敌人对他既恨又怕。 1942年农历正月初六,王国英在南邵村开展敌后工作时,不慎被晋祠扫共队逮捕,不久英勇就义,年仅21岁。 30.郝效烈 郝效烈(1913—1984),娄烦县城关镇大夫庄人。1936年参加牺盟会,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先后担任我军连指导员、营教导员、团副政委,参加过百团大战、上党战役、淮海战役等。建国后,历任十三军一一三团政委、中共文山县委书记、昆明军区司令部军事科学研究处处长、军需部长、云南省临沧军分区政委兼云南省建设兵团第二师政委等职。 31.高铭生 高铭生(1920—1945),清徐县徐沟镇西北坊人。1937年随成成中学游击队参加抗日,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晋绥二分区三十六团任连长、参谋等职,抗日战争时期一直在晋西北与敌斗争。1945年2月,五寨县的日伪军,在风子关突然包围了我抗日机关、部队。高铭生闻讯后立即带领一连战士冲到敌阵,与数倍于我的敌人展开血战,掩护机关、部队、学校和群众安全转移,经过一上午的血战,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高铭生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而牺牲,bbr>99lib?年仅25岁。1945年3月3日,《抗战日报》曾以《高铭生同志和一连》为题,报道了他生前关心爱护战士、虚心向战士学习,积极组织部队生产和勇敢战斗的动人事迹。 32.李祥瑞 李祥瑞(1915—1949),娄烦县娄家庄人。1932年考入太原成成中学,因家贫中途辍学。 1936年底,李祥瑞在家乡参加牺盟会,翌年以娄烦区分会负责人的身份参加了静乐县动委会,组织了营救地下党员张文焕的斗争。1939年夏,他任石楼县牺盟会特派员和县“精建会”主任,紧密配合中共石楼县委,坚持“抗日救国十大纲领”,揭露阎锡山投降、分裂、倒退的真面目。晋西事变后,在形势十分危急的情况下,向晋西北区转移了许多进步青年,又利用县“精建会”主任的合法身份,将敌人扣捕的离石、方山、石楼、中阳、临县五县牺盟会办事处任善元主任营救出狱。事后他被敌人逮捕,受尽酷刑,坚贞不屈。敌人决定将他押解至永和县药家湾十九军王靖国部处死,幸遇军参谋李玉堂是他父亲的学生,从中周旋,方免于难。随后他被送往陕西秋林劳动服务队,受审达二年之久,获释后,被派到“同志会执行部干管会”服务。 1942年,赵宗复(党的地下工作领导者)兼任青干校校务主任后,调李祥瑞任青干校“同志会校分会”副主任特派员。这个学校是阎锡山为控制其军政干部专门培养“服务士”小特务的学校,其任务是向阎锡山密报其军政干部的言行。为了加强对青干校的控制,阎锡山派他的心腹亲自抓学校教学工作。赵宗复根据青年学生的特点,加强文化课程,多方鼓励学生努力学习文化,李祥瑞积极配合,基本扭转了办学方向。 1945年日寇投降,青干校由晋西迂回太原,1946年5月改为国民师范学校,李祥瑞任“同志会校分会”主任特派员,后任政训室主任。他紧跟赵宗复,领导国师学生,积极配合了进山中学的学生运动,共同取得了破坏敌人搞的反苏集会游行等斗争的胜利,在国师的学生运动中,涌现出了一批进步学生。国师进步活动的蓬勃发展,引起了阎、梁特务的注视,他们一面派特务任国师政训员,一面由“晋风社”在校外新城北街开设了以书店为诱饵的特务据点,监视进山、国师的进步活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李祥瑞常常派爱人杨慎以带孩子玩的方式,从进山后门到赵宗复家,传送材料和交换情况。赵宗复在回忆这段往事时,赞誉李祥瑞为“国师一雄”,与“进山三杰”乔亚、刘鑫、韩建民齐名。 1948年8月,李祥瑞积极参加了赵宗复领导的搜集军事情报活动,他以“同志会基干”的身份,借检查城防任务之机,将北飞机场地形和工事布局绘制成图送给赵宗复。在交通曹瑞亭被捕叛变,赵宗复也被逮捕的危急情况下,我地下人员张瑛按照赵宗复的意见,促李祥瑞出走时,他考虑再三,决定不走。他对爱人杨慎说:“宗复被捕,打听消息,设法营救,都需要我留下来。” 1949年2月,李祥瑞参与了赵宗复、刘鑫、韩建民等组织的集体撤往解放区的活动,事泄,于3月7日被捕,押在特警处。3月10日与刘鑫、韩健民等8人英勇就义,时年34岁。 33.郭松年 郭松年(1889—1943),又名郭银考,太原市南郊区圪塔村人。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以本村闾长的身份作掩护,为我军收藏军用物资。1943年6月,晋绥八分区游击四大队将一批武器、弹药和盐、碱、麻等军用物资交给郭松年秘密收藏,不慎被叛徒得知,带枣园头据点的日伪军60多人包围了圪塔村,进行抽查。敌人抓住郭松年用残酷手段逼他说出军用物资的收藏地点,郭松年宁死不说,结果被敌人杀害。 34.赵承辉 赵承辉(1920—1944),古交市姬家庄乡姬家庄村人。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他毅然参加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任交城县六区区长,在部分村庄建立抗日村政权,加强了根据地建设。1941年到中共晋西北党校学习,1942年任离东县武委会主任,1943年5月调任交城县武委会主任。组织民兵联防哨,领导民兵造雷、布雷,并经常深入日伪据点周围,掌握敌情,配合部队围困、拔除敌伪据点,为巩固和发展根据地做出了贡献。 1944年10月初,他带领民兵在姬家庄一带开展反“扫荡”斗争。4日夜间,古交镇与东社日伪军300余人,突然袭击姬家庄,包围了民兵的住房。他迅速组织民兵突围,向门外投出数枚手榴弹,趁着爆炸的硝烟率先跳出窗外,打死敌人1名,不幸腿部负重伤,被反扑上来的敌人连捅数刀,壮烈牺牲,年仅25岁。 35.梁绪龙 梁绪龙(1920—1992),岚县梁家庄乡袁家村人。1938年参加革命,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从1941~1948年长期在娄烦地区工作,先后担任静乐县工会宣传部长、县武工队指导员、娄烦(静二区)区委书记、区长等职。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他带领武工队同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斗争,在围困娄烦镇敌据点,挤掉静游、马家岩敌据点的斗争中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身先士卒,艰苦朴素,深得群众拥护。1949年,他担任了建国后的第一任中共静乐县委书记。1954年调忻县地委工作,曾任地委组织部长、纪检委常务副书记等职。 36.梁存地 梁存地(1919—1944),阳曲县西庄村人,出身贫农家庭。1937年投身抗日救亡运动,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先后在本村发动群众建立村政权,组织青年、农民、妇女抗日救国会和民兵小队、自卫队,并建立了村党小组、党支部,任小组长、党支部书记,领导群众进行抗日斗争。 1942年冬,存地任中共阳(曲)西县三区(今古交市河口、大南坪、曹坪一带)区委书记。当时日伪军在区内扎有河口镇、大南峪、六家河、南山上4个据点,对周围村庄实行“三光”政策,他领导群众实行坚壁清野,进行反“扫荡”,把粮食、衣物甚至牲畜都藏入山沟或埋入地下,使敌人一无所得。 1943年在贯彻执行“把敌人挤出去”的指示中,他领导民兵和群众,配合游击队和武工队,抓汉奸特务,改造村政权,割电线,毁道路,埋地雷,破坏敌人的交通和通讯,封锁敌人据点,并灵活地采取游击战、麻雀战等战术,不断袭击出扰之敌,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1944年1月30日晨,他与民兵副大队长吕永全等在裤儿腿小山庄准备召开民兵中队长会议,突然被日伪军包围。他们凭借窑洞坚决抵抗,毙敌1名。敌人用轻机枪、掷弹筒、燃烧弹等向窑洞攻击。在激烈的战斗中,吕永全和1名通讯员牺牲。他负重伤后,焚毁了所带文件,仍坚持战斗,又击伤敌人2名,敌人要活捉他,他以最后一粒子弹自戕殉国,年仅26岁。 存地牺牲后,中共阳(曲)西县委、县抗日民主政府尊崇他为全县人民的抗战楷模,并为他建墓树碑,碑上题词:“英勇气概丧敌胆,光荣牺牲重泰山。”“人民的忠实儿子,国家的英勇战士。” 37.王立岗 王立岗,(1921—),清徐县王答乡龙家营村人。1937年在太原平民中学读书,同年10月在山西战动总会服务队(警卫连)当战士,1938年转入八路军一二九师,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2年任太行二分区同蒲支队副队长兼榆(次)太(谷)祁(县)路西武工队长。 王立岗带领同蒲游击队,先后护送过彭德怀、刘伯承、陈毅、杨秀峰、陈锡联、蔡树藩等数百名部队首长和党的领导干部,使他们顺利通过同蒲路安全到达目的地。 解放战争中,王立岗同志历任营长、团参谋长、军侦察科长、师参谋长、昆明军区情报部长、十四军参谋长、副军长等职。 在40多年的戎马生涯中,他身经百战,大的战役参加过百团大战、正太战役、豫北战役、关中战役、川北战役以及对越自卫反击战等。1981年离休回太原。 38.赵良佐 赵良佐(1921—1945),又名赵三元,介休县万户堡中街村人。1938年参加革命,在汾阳宁固区当通讯员。1940年1月,在八路军一二0师教导营学习,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8月,参加“百团大战”。后调清太徐地区任平川公安基干游击队政治指导员。1941年2月,在吴家堡突围中,击毙日军丁田队长。4月调任清太徐游击四大队二连一排排长。1942年,在太原县委领导下,深入平原地区,配合地方政权开展工作。先后打击了叛徒高玉山的“扫共队”,处决了徐沟县“扫共队”队长、叛徒孟守信。8月,与友邻部队配合,在西蒲村汾河渡口设伏,消灭敌伪军政人员13人。 1943年,四大队改编为三个中队,赵良佐任第二中队长。他身先士卒,率领战士勇猛作战,在碾底伏击战、老爷岭伏击战、赵家山遭遇战、草庄头歼灭战、枣园头伏击战中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同年4月,赵良佐带领部队护送回延安途经清太徐的彭德怀、刘伯承一行40多人安全出境。1945年,赵良佐任第三连连长,部队活跃在清太边山一带,伺机深入平原,打击敌人。从1944年春到1945年,他率领三连奔袭小店,强攻橙桥,设伏牛家口,拔除马坊炮台、乔武据点,攻打北格,攻陷白家庄,作战数十次,攻克敌据点7处,毙伤俘敌近千人。曾先后出席分区、晋绥边区群英会,荣获模范战斗连连长称号。1945年4月,赵良佐在率领三连突击队,向狐佛山日军据点攻击时,不幸被敌人炮弹击中,壮烈牺牲,年仅24岁。 39.常映光 常映光(1923—1990),太原南郊区三贤村人。1940年参加太三区基干游击队,194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县基干队副队长、晋绥八分区一支队排长、晋绥八分区十五团连长、晋中军区独二旅营长、中国人民志愿军团参谋长、中国人民解放军团长、师参谋长、师长等职。 在革命战争年代,常映光是清太徐地区威名远扬的战斗英雄。他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日伪闻风丧胆。1944年秋,他同崔炳仁率领老三连部分战士攻克马坊敌据点。1945年2月,率领三排战士参加攻打北格炮楼战斗,主攻日军小队部。同年5月,他与一支队副参谋长马乐清带领战士在东蒲村北伏击日军特宪队,经过激烈战斗,歼敌20余人。1947年春,率领十五团九连参加对太三区阎政权的长途奔袭战斗,一天之间横扫代家堡、刘家堡、东西里解、东西草寨等9个据点。随后率部参加汾孝战役、晋中战役、太原战役。1952年,任中国人民志愿军某团参谋长入朝,参加了金城战役等。1955中央军委授予上校军衔。1978年离休。1990年3月1日,在江苏徐州病逝,终年67岁。 40.刘福德 刘福德(1924—),娄烦县天池店乡顺道村人。1941年参加革命,1942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年代,刘福德担任静乐六区(今娄烦境内)工会秘书兼顺道村党支部书记。他根据当时斗争的需要,一方面带领群众开荒种地,发展生产,减租减息,清算地主,为抗战筹集物资;另一方面组织民兵创建炸弹厂,制造地雷、手榴弹,为部队和民兵提供弹药,被晋绥边区授予“劳武结合英雄”的光荣称号。 全国解放后,刘福德就任静乐县首任检察长,后来,曾先后主持过静乐、古交公安局、法院、司法局的工作。1963年10月,曾被评为全国政法战线的先进工作者,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 41.孟二敦 孟二敦(1924—1947),太原南郊区牛家口人。幼年父母双亡,15岁下窑挖煤,为地主扛长工打短工糊口。194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青年民兵同日伪军开展斗争。1946年,参加太四区武工队,后任队长。1947年1月,孟二敦随太四区区长赵志钧潜入阎军“百里防线”展开斗争。参战40余次,屡立战功。 1947年6月,驻马坊炮台的阎军一个排投诚,改编为独立队,由孟二敦负责在平地窑整训,被阎军包围。为了掩护独立队突围,孟二敦壮烈牺牲,年仅23岁。 42.庞全忠 庞全忠(1919—1945),太原市南郊区窑头村人,祖辈矿工,他从小下坑挖煤累弯脊背,人称“庞锅子”。 庞全忠,1939年参加革命,1943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清太徐工人抗日基干队班长、太原县四区基干队班长、八分区十七支队排长等职。战斗中机智勇敢,屡立战功,曾出席过晋绥边区群英会,荣获战斗英雄称号。不幸于1945年春在一次战斗中,中炮身亡,年仅26岁。 43.崔则温 崔则温(1920—1941),太原南郊区晋源镇人。1935年夏,考入太原成成中学。“七七”事变后,报名参加了抗日义勇队。1937年12月,部队在离石编为战动总会抗日游击第四支队,崔则温任班长。1938年,四支队开赴晋西北,配合八路军一二0师收复晋西北7县。5月,崔则温奉命到宁武县扩兵,后到四连任排长。8月,随支队北上绥远开辟大青山抗日根据地。秋,到骑兵支队当文化教员。1939年,李井泉政委回延安,崔则温担任保卫工作,完成任务后回大青山骑兵支队政治部任民运干事。1940年,参加“反顽斗争”,受党的派遣,深入陶林以北广大地区,开辟了绥东抗日根据地,组建了一支20多人的游击队,活跃在敌占区。1941年4月,成立绥东工作团,崔则温任分团团长。7月,崔则温和游击队王队长带领20余名战士到岱青山一带扩兵时,误将两名土匪招入,一天晚上,在熟睡中被土匪杀死,年仅21岁。 44.常巨孩 常巨孩(1923—1942),娄烦县庙湾乡常家坡村人,共青团员。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年仅14岁的常巨孩积极参加了抗日工作,并加入了共青团,经常站岗、放哨、传递情报。1942年7月22日,汉奸带着鬼子包围了常家坡村,常巨孩不幸被捕。野兽们为了得到娄烦一带八路军和抗日干部活动的情报,残无人道地用铁丝穿透常巨孩的锁骨,拉到娄烦据点,剥去全身衣服,严刑拷打,百般折磨,但常巨孩坚贞不屈,在敌人屠刀面前昂首挺胸,视死如归。日本鬼子将常巨孩杀害后,弃尸汾河畔,惨不忍睹。 45.郭克卿 郭克卿(1922—1947),又名郭克,笔名柳克强,娄烦县米峪镇乡郭家庄人。中共中央在延安时期《解放日报》的记者兼新华社记者,曾在毛泽东主席身边工作。 1947年,老解放区娄烦一带被列为全国土地改革的试点地区,由陈伯达等人亲自蹲点,推行了“左”的路线,不仅扩大了斗争面,而且乱杀了不少人。其中,郭克卿就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被无辜打死的不幸者之一。 郭克卿的父亲郭顺道,是当地有名的开明绅士,早年做过阎锡山政府的省议员。抗日战争时期被选为晋西北行署行政委员,积极从事抗日救国和民主参政工作。土地改革运动中被划为地主,并以其曾做过阎锡山的省议员为由,说他是混进民主政府的汉奸,要求严惩。恰好这时郭克卿随军赴晋察冀边区采访,途经方山县马坊镇,顺便回乡探亲,准备说服家人接受群众斗争,交出土地和财产。但一进村就被一些人抓住,他既不能反抗,也无法申辩,竟被拖到村外河滩乱石打死。他这次回乡探亲时,部队要派人护送,他唯恐太气派了会脱离群众,而谢绝带卫兵,他身上带有手枪也没有使用。郭克卿是我党我军新闻战线的优秀记者,在采访时,能够边谈话边将手伸入自己口袋中做记录,而不被人发现。他遇难时年仅25岁。 46.段秉仁 段秉仁(1927—1987),娄烦县四家坪乡蒲峪村人。 1940年,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里,年仅13岁的段秉仁就毅然投身革命。先后担任静乐县贸易局会计、营业部主任,晋西北行署财政处和晋南行署财政处审计员。在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对抗日民主根据地实行经济封锁,抗日军民生活极其艰难的情况下,他不顾个人安危,冒着枪林弹雨东奔西忙,为促进根据地经济发展做了大量艰苦的工作。 1948年9月,段秉仁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随军南下,历任川北行署财政厅计划科和财务科副科长,四川省财政厅行政事业财务处、公社财务处、人事处处长,办公室主任。1973年后,任四川省财政局副局长,四川省财政厅副厅长、厅长、党组副书记、书记,为促进四川省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他生前还经常关心老区家乡的经济建设和社会进步。

烈士英名

吏长勇(清徐县)阎腾(西谷村)梁志气(西梁泉) 魏布斌(靳村)石进(西关村)王明祥(西马峪) 杨淑梅(清徐县)任丑儿(柳湾村)董国宁(小武村) 张富牛(涧沟村)段二珠(西谷村)武洪五(西谷村) 要树明(小王村)王镇财(张阎村)何培生(北营村) 李德荣(水屯营)王兔蛮(龙家营)白荣先(南内道) 武二来(武家窑)杨铁牛(王答村)张甲贵(郝阎村) 姚俊(王坊村)李石林(西楚王)李明儿(东梁泉) 王吉书(西马峪)郝增福(西谷村)刘外信(水屯营) 王恒才(北营村)廉之意(清徐县)郝发儿(董家营) 侯德荣(红城村)张俊(杜村)曹铁庆(小武村) 张月儿(水屯营)杨银寿(西辽西)白铁锁(北宣武) 李小货(东辽西)张守正(集义村)郜汝西(东于村) 马玉明(东木庄)马有宽(东木庄)杨铨(鹅池村) 路长林(清徐县)啜焕财(东于村)洛顶四(东木庄) 段全贵(东木庄)孟吉芝(长头村)丁静(武家庄) 李应齐(南尹村)孙银有(桃园村)武二毛(枣坪村) 郭有儿(阎庄儿)裴景元(成子村)韩计娃(桃园堡) 马二根(东罗白)张铁(集义村)李德杰(西罗村) 成仁海(涧沟村)时兴光(东罗村)武少华(东高白) 丁喜奎(柳杜村)王礼祥(清徐县)冯万贵(柴家寨) 赵爱世(北尹村)张恩福(东高白)王仁智(拔奎村) 郑青贵(赵家堡)韩大忠(靳村)吴玉生(西谷村) 康万瑞(柴家寨)薛二亲(西堡村)罗海元(南营留) 孙三货(都沟村)贾三狗(东高白)李春泽(集义村) 董长寿(黑城营)王文祥(北营村)王连保(王答村) 阎根马(西谷村)赵景桂(韩武堡)魏玉福(东罗白) 杨玉牛(杨房村)王之善(中辽西)杨三毛亲(郝村) 李如林(集义村)王计财(东木庄)刘云(清徐县) 赵有福(南营留)马生俊(东罗村)武治文(南营留) 董甲子(孟封村)张三娃(张楚王)张玉喜(集义村) 常石义(庄子村)郭春福(靳村)段纯富(史家社) 张腊海(涧沟村)张守政(北内道)张根有(涧沟村) 张长云(西罗白)庞六只(北云支)王石头(西罗白) 刘国保(六合村)秦春贵(小武村)岳本正(北社村) 高昌海(北录树)赵肉娃(赵家堡)冯名杨(韩武村) 张风华(清徐县)武福则(武家崖)张金福(郝村) 李庆云(孟封村)孟长发(长头村)武丑发(新民村) 姚辑武(柳杜村)王全(拔奎村)梁全保(南尹村) 赵吉奎(六合村)王臭山(东木庄)赵芝山(北尹村) 王广德(张阎村)武子玉(孟封村)郭玉柱(史家社) 曹四儿(西木庄)梁心正(西梁泉)赵国玉(赵家堡) 潘振玉(中高白)杨万顺(西高白)武绍成(新营村) 张三妮(西怀远)王维祥(东木庄)张四娃(南关村) 韩法云(常丰村)王斌(清徐县)王光荣(东马峪) 李贵喜(西堡村)张继立(新营村)孟八斤(长头村) 胡宋才(清徐县)韩志英(六合村)王富国(东于村) 员起明(东木庄)贾庆安(高白村)梁国成(清徐县) 张富月(西马峪)张二迷(涧沟村)李四娃(赵家堡) 武四海(太平庄)王五儿(东木庄)张润儿(东罗白) 王石柱(王答村)靳收秋(刘家峁)段耀祖(东木庄) 孟连贵(长头村)田佩兰(西谷村)王有文(赵家堡) 常甲子(庄子村)要林春(平泉村)王来锁(北云支) 吴海生(西谷村)曹三旦(南..尹村)侯万镒(靳村) 阎思生(北尹村)陈兴泽(西怀远)武喜恒(阎庄儿) 武四狗(枣坪村)李二恒(六段地)桑拉古(黑岔村) 马德功(西梁泉)赵殿全(孟封村)段改大(东木庄) 马六儿(北云支)庞来德(北云支)梁占只(长头村) 白云瑞(南录树)姚杰(王坊村)耿书义(红城村) 米家贵(南营留)李二喜(西木庄)马自立(西木庄) 杜德甫(黑城营)王瑞恒(北部村)郑三娃(东木庄) 王祥云(小王村)潘福海(拔奎村)段恩叶(东木庄) 贾全俊(高白村)武世海(水屯营)庞世兴(北云支) 潘鼠银(拔奎村)武云海(长头村)武干巴四(西堡村) 啜在仁(东于村)赵崇仁(牛家寨)王俊义(韩武堡) 王有明(小武村)要福林(小王村)李铁根(小武村) 董八只(丰润村)刘荣(大常村)桑向富(黑岔村) 张玉明(拔奎村)刘侯狗(六合村)杨钰(鹅池村) 贾二锁(南尹村)马腊八(西南坊)乔臭娃(史家庄) 王九元(张楚王)要福娃(小王村)杜铁柱(王答村) 白富康(南录树)杨四货(郝村)梁应宽(长头村) 贾安安(南尹村)刘景文(孟封村)孙有林(尧城村) 徐海秋(碱场营)岳如生(柳湾村)刘寿昌(六合村) 李更贵(李家楼)张三海(仁义村)张二毛(高白村) 武连四(花塔村)贾有发(中高白)张二润(东范庄) 张银海(拔奎村)冯二则(韩武村)张银鱼(新营村) 张二娃(北程村)刘成牛(孟封村)董有林(南里旺) 乔双顺(郝村)齐济元(齐南安)胡金贵(清徐县) 张永福(清徐县)李国仁(杨房村)武三狗(枣坪村) 白来娃(南尹村)张春生(涧沟村)张连生(新民村) 韩纪儿(上阎村)郭三货(西马峪)王志德(碾底村) 李拴弟(麦地掌)贾拉儿(上阎村)张德和(成子村) 裴吉保(成子村)岳通武(北社村)任银娃(北社村) 岳二旦(北社村)杨三则(拔奎村)郁兴禹(拔奎村) 韩连生(杨房村)桑三保(西堡村)李国仁(西营村) 齐克有(齐南安)车候羊(东南安)张春(北程村) 要润喜(师家堡)王福生(韩武堡)张继俊(清徐县) 方郎儿(清徐县)李二牛(西罗村)张明礼(小武村) 张云贵(鹅池村)安成儿(孟封村)刘清仕(孟封村) 阎长头(孟封村)刘六肉(小武村)张奴有(北里旺) 牛改亮(东木庄)张万年(东罗白)洛润生(东木庄) 贾桂只(东木庄)王来庆(柳湾村)董五娃(董家营) 董立俊(董家营)白林娃(南录树)常喜蛮(红城村) 阎福忠(王答村)杜银科(王答村)白五货(南录树) 王东娃(王答村)詹三秃(桃花营)贾七货(南尹村) 郝三娃(南内道)王世锡(杜村)董七十(庄子营) 常丁喜(庄子营)药喜娃(刘村)李顺儿(南郜村) 张士俊(集义村)何内蛮(北营村)赵成明(平泉村) 吏风云(小王村)常狗娃(大常村)牛珍意(东木庄) 贾福民(南尹村)代毛则(代李青)刘臭福(良隆村) 姜玉海(桃园堡)许一丑(桃园堡)王二娃(王答村) 陈二娃(西怀远)白喜全(南内道)张细狗(北程村) 王春儿(新拔奎)刘奴儿(小武村)贾来年(东罗村) 乔万生(孟封村)贾保德(南尹村)常乐扣(西谷村) 武连生(花塔村)张吉成(东南社)董志林(乔武村) 赵二成(西关村)梁振明(迎宪村)岳二虎(都沟村) 郝铁文(东马峪)苗玉成(上阎村)张金荣(东范庄) 杨守珍(北关村)田春木(新堡村)岳宗昌(北社村) 张启发(西罗村)刘顺蛮(鹅池村)苏四元(东马峪) 郁二货(拔奎村)常秋蛮(常家庄)王介发(清徐县) 杨全明(南录树)侯春旺(清德铺)高金堂(杜村) 高继层(清徐县)杨生虎(杨房村)时新竹(东罗村) 杨同生(杨李青)周三堂(清徐县)李开云(清徐县) 黄孝云(清徐县)米正科(南营留)徐立方(拔奎村) 王三狗(碾底村)赵元科(小北村)岳愣明(新民村) 杜贵只(王答村)孙万富(六合村)王吉元(六合村) 罗占牛(大北村)王福保(平泉村)苏成云(西关村) 胡特点(东于村)高隆(中高白)贾吉喜(水屯营) 武振静(新民村)陈二虎(东于村)王广元(花塔村) 张连有(贾兆村)王炳耀(贾兆村)苏凤瑞(油房堡) 贾根福(上阎村)杨永年(上阎村)王补牛(郝阎村) 王有爱(郝阎村)温新田(温南社)李俊(北社村) 李锋(北社村)张树生(东南社)杨长福(孟封村) 杨书福(孟封村)布兴武(孟封村)王茂合(东罗村) 张根发(柳弯村)孟大黑(长头村)王保殿(东木庄) 李法柱(东木庄)朱效文(大寨村)王彦明(同戈站) 王生明(同戈站)龙肇(龙家营)陈金狗(龙家营) 杜金贵(马家庄)张德忠(红城村)张耐汗(红城村) 王吉福(红城村)董文玉(董家营)乔贵成(王答村) 耿金玉(红城村)陈保庆(董家营)董守全(西楚王) 王少文(北郜村)张金栋(张楚王)阎恩旺(北关村) 郭林娃(桃园堡)王定国(靳村)贾树林(辽西村) 段纯正(史家社)君贵山(清徐县)陆中海(清徐县) 田金山(清徐县)田水永(清徐县)赵廷槐(清徐县) 李志敏(水屯营)张振华(清徐县)乔万宾(西关村) 李学才(申家山)田思忠(张阎村)杨来发(南尹村) 杜年巧(丰润村)郭恩和(贾兆村)牛章明(迎宪村) 刘存珠(西关村)丁占忠(西关村)代贵成(杨李青) 林云锁(南关村)史过华(上阎村)郭金海(刘村) 郝有德(北关村)李白敬(水屯营)张五货(新民村) 花风龙(东于村)陈生云(东于村)阎补魁(西高白) 梁侯世(方山村)王虎德(东木庄)龙天生(长头村) 庞明铨(北云支)庞纯义(北去支)王二元(东木庄) 杨增富(东罗村)赵成明(云支村)武富有(太平村) 李虎银(冀家堡)张吉玉(新营村)石金常(北社村) 康福和(城关)贾来福(清徐县)郝丑小(清徐县) 贾长寿(清徐县)张赖娃(张楚王)连任(拔奎村) 赵培玉(柳杜村)武肉货(西堡村)武志月(西堡村) 石秀(北东社)张久壁(北城村)袁振宝(清徐县) 杜二娃(王答村)刘景良(清徐县)王汗(西谷村) 王一林(大寨村)洛九(东木庄)田希圣(东大街) 张候旦(涧沟村)史年忠(西谷村)郝俊昌(西谷村) 冯增金(南里旺)李际恩(集义村)王二春(常封村) 王思祥(西范庄)詹铎(桃花营)张良(新营村) 谭发只(西高白)王德荣(碱场营)常丕绩(大常村) 孟晋源(长头村)王计汉(碾底村)武老虎(碾底村) 王四儿(碾底村)刘奴虎(西堡村)李增荣(禅房村) 齐登山(齐南安)杨久成(杨方营)张继周(新营村) 郭有恒(西罗白)刘三面(六合村)王关东山(碾底村) 杨增蕃(杨李青)郑春生(阎家营)王二长大(碾底村) 张计林(西罗白)吴富汉(后窑村)詹金莲(碱场营) 王四儿(西马峪)张全春(涧沟村)武东柱(武家窑) 张二宽(西罗白)董元亮(清徐县)许五儿(仁义村) 马石头(吴村)边毓藻(孔村)杨二喜(杨家堡) 王学林(西楚王)贾焕章(集义村)程二板(都沟村) 李财元(陈家坪)白永林(常丰村)贾教儿(程家沟) 张四元(大北村)逯臭娃(东于村)张臭娃(孔村) 乔汝富(史家社)成丑货(涧沟村)吴利家(后窑村) 张四货(水峪村)李挨年(六段地)郝树明(赵家山) 马四货(赵家山)马有成(赵家山)丁容(西青堆) 温中峤(集义村)工发生(清徐县)石扣明(北东社) 王桂少(大北村)张发元(西罗白)董春德(黑城营) 赵卯林(杨李青)贾风刚(吴村)成明(西范庄) 孟保子(长头村)丁三虎(新堡村)时铁狗(小武村) 贾生亮(集义村)牛玉喜(西堡村)杨玉牛(杨房村) 武云海(长头村) 附录二:太原历史沿革 太原,古称晋阳。始建于公元前497年,距今有2400多年历史。从公元979年宋毁晋阳城,后在唐明镇重建太原城算起,也有1000多年了。 公元前497年,春秋时期,晋国公卿赵简子命家臣董安于建造晋阳城。董安于征集民工,在龙山脚下,晋水与汾水汇流的三角地带,修筑了坚固的城堡,在今太原城区西南15公里的古城营村一带。因城堡建在晋水之阳,故取名晋阳。这就是晋阳城的雏形。之后,赵简子的另一家臣尹铎继续加以修治,增筑壁垒,聚集粮草。这样,晋阳城初具规模,成为当时一个坚固而富裕的城市,并且做了赵国的都城。 晋景公十二年以后,晋国权力逐渐分散,形成知、赵、韩、魏、范、中行“六卿专政”的局面。公元前453年,六卿之一的知伯掌握了晋国的实权,他兼并了范氏、中行氏之后,又联合韩、魏攻打赵襄子(简子的次子),襄子退守晋阳。由于晋阳城郭坚固,联军围攻不下,知伯“遏晋水以灌晋阳”,晋阳城在汾水、晋水合流围困下抵抗了一年有余。危急之中,赵襄子派人深夜出城,说服韩、魏,订立同盟,约定日期,里应外合,三家共击知伯,知伯大败,被杀。尔后,韩、赵、魏三家分晋,始有“三晋”之称。赵襄子依靠晋阳,逐步向北发展,一直到达大同一带,促进了雁门关南北的文化交流。 公元前248年,即秦庄襄王二年,秦派蒙骜攻打赵国,占据了晋阳。公元前246年,秦始皇元年,改置太原郡。从此,晋阳城也就叫太原城了。

古城历沧桑

秦汉之际,北方少数民族匈奴强大起来,逐渐向今陕北、晋北扩张。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刘邦为抵御匈奴,派韩王信坐镇北方,改太原郡为韩国,都城晋阳,成为北方边防重镇之一。公元前196年,汉高祖又把雁门郡和太原郡划在一起,称为代国,封他的儿子刘恒为代卫。晋阳又成为代国的都城。东汉时,太原易称并州。由于晋阳在两汉时所处的重要位置,加上手工业、商业的发展,被称为“东带名关,北逼强胡,年谷独熟,人庶多资,斯四战之地,攻守之场”的边防重镇。 公元304年,匈奴人刘渊在左国城(今离石县)建都,自称汉王,分兵攻取高平、屯留、平遥、介休,矛头直指晋阳。西晋并州刺史司马腾逃跑后,继任刺史刘琨在晋阳人民的支持下,招募兵马,构筑城堡,自卫抗击,与刘渊对峙交战长达9年。刘琨失败后,从公元318年至396年的70多年间,晋阳曾被当时称为“五胡”的后赵、前燕、前秦、西燕、后燕交替攻占,长期处于兵荒马乱之中,人民饱受战争流离之苦。 公元396年,北魏军40万从平城(今大同)攻入晋阳,置太原郡。公元500年,秀容(今忻州地区)酋长尔朱荣乘虚占据晋阳,掌握了北魏实权。公元530年,尔朱荣被北魏孝庄帝杀死,他的部将高欢于公元532年进入晋阳。高欢依据晋阳的险要地形,建立了“大丞相府”。以后,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东魏都城在邺(今河北临漳),而实权仍由官居晋阳的高欢操纵着,晋阳是实际上的政治中心,当时称作“霸府”。 公元550年,高欢之子高洋篡夺东魏政权,自立为齐皇帝,历史上称为北齐,从北魏到北齐,晋阳始终保持着“别都”的地位。北齐的历代皇帝几乎每年都往来于晋阳、邺城之间。因为晋阳是北齐的创业之地,高氏特别重视对城市的修建。公元567年,后主高纬在高欢修建晋阳宫的基础上,修建了大明殿。公元577年,幼主高恒又修建了晋阳十二宫,其壮丽程度超过了邺城的宫殿。北齐统治者为了游览,还在晋祠盖楼台、凿池塘,修建了读书台、望川亭、“鱼沼飞梁”以及“善利”、“难老”两个泉亭。与此同时,高氏在晋阳西山修建了天龙寺、童子寺、法华寺,依山凿窟,镌刻石佛。这就是保存至今的珍贵的天龙山石窟艺术的来历。这个时期,晋阳城内商业兴盛、市面繁荣,成为北齐的重要商埠。 公元581年,隋朝建立。为了防御外患,隋文帝杨坚封他的次子杨广为晋王,驻守晋阳。公元605年杨广即位,史称炀帝。因为晋阳是他的“龙兴”之地,他征集百姓,大兴土木,对晋阳城进行了更大规模的扩建。在晋阳宫外筑起城墙,叫做“新城”,又在城边修了一座“仓城”,并重修了“晋阳宫”。隋炀帝的穷奢极欲、荒淫无道激起了广大人民的反抗,太原留守李渊利用农民起义的时机,以晋阳为根据地,招兵买马,扩展势力。 公元617年,李渊父子从晋阳起兵,次年攻入长安,推翻了隋政权。李渊取代隋朝后,因他据唐叔虞的封地而得天下,所以立国号为唐。唐王朝对晋阳的建设倍加重视,不断进行扩建。当时晋阳城主要在汾河西岸,称为“都城”或“西城”,城中有大明城、晋阳宫和仓城。汾河东岸是东城。东城与西城之间有中城,正好跨在汾河之上。都城与东城、中城相连,号称“太原三城”。城外风景如画,城内古刹宫阙林立,香火鼎盛,商贩云集,可称晋阳的黄金时代。公元690年,唐定太原为北都,公元724年改太原为北京,与都城长安以及南京(成都府)、西京(风翔府)、东京(河南府)合称“五京”,达到了鼎盛时期。在唐代,太原的手工业、商业十分发达,是全国货币铸造中心。铁制武器日臻完善,铁镜、铜镜盛誉全国,并州剪刀锋利无比。诗人杜甫曾有“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的词句。此外,晋阳的硝石、葡萄酒都是当时的贡品之一。晋阳不仅都市繁华,而且人文荟萃,风流辈出。诗人白居易、文学家王翰、工部尚书乔琳、宰相狄仁杰都是太原出生的唐代名人。诗人李白、杜甫也都来过晋阳,李白还留下了“晋祠流水如碧玉,百尺清潭写翠娥”的诗句。公元645年,唐太宗李世民回到晋阳,游晋祠时亲自撰写了“贞观宝翰”——《晋祠铭并序》碑文。这是国内现存最早的行书碑。 由于晋阳城池坚固,兵精粮足,从唐末到五代多次成为割据势力的根据地。公元907年,朱温篡夺唐朝政权,在汴梁(今开封)建立了后梁(公元907—923年)。占据晋阳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沿用“唐”号与朱温对垒,朱温曾派六路大军进攻晋阳,均未奏效。李克用死后,其子李存勖于公元923年建立了后唐。公元932年,后唐大将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了夺取政权,投靠契丹,借助其兵力灭掉后唐,建立后晋,割地称臣,在晋阳做了“儿皇帝”。次年迁都汴梁。公元947年,后晋大将刘知远又在晋阳称帝,建立了后汉。刘知远与其子刘承佑一共做了4年皇帝,就被大将郭威推翻。公元951年,郭威建立后周,定都汴梁。此时,刘知远的弟弟刘崇又在晋阳称帝,同后周对抗,史称北汉。后周对北汉进行攻击,一直打到晋阳城下,终末攻克。 公元960年,赵匡胤推翻后周,建立北宋后,决计消灭北汉,完成统一大业。从公元969~979年的10年间,赵匡胤和他的弟弟赵光义“御驾亲征”,三下河东。前两次均以失败告终,直至公元979年第三次出征,经过5个月的围攻,方攻下晋阳。赵光义痛恨晋阳城池坚固难下和人民顽强抵抗,说这个地方是“盛则后服,衰则先叛”,下令烧毁晋阳城。大火过后,历经春秋、战国、汉唐一千余年经营的古城,化为一片焦土。为了防止晋阳复起,次年,赵氏又引汾、晋两水漫灌遗址,并将城西系舟山的山巅铲平,曰“拔龙角”。现在晋阳古城的遗迹,仅有古城营村西二里的断壁残垣和村北的“殿台”。附近的东城角、南城角、晋阳堡、城北村,都是因古晋阳城而得名的村庄。 赵光义焚毁晋阳城后,许多老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分住在原晋阳城北30里的唐明镇和三交村。唐明镇在当时是一个仅有一条街的小村庄,在今太原城区西羊市一带。公元982年,为安置流民,赵光义委派三交都部署潘美,在唐明镇基础上修建了太原城。全城面积约2.2平方公里,筑四门,东曰朝曦,南谓开远,西叫金肃,北称怀德。城内不修十字路,只修丁字街,意思是取“钉”的谐音,钉住“龙脉”。现在太原仍有许多丁字街,即是当时的遗迹。建太原城后,因赵氏忌讳“太原”、“晋阳”的名称,改设平晋县;太原府降为并州军事,移治榆次县。 公元1059年,宋复置太原府,并对太原城进行了较大规模的修建。宋真宗(公元998年—1022年在位)时,知州陈尧佐为阻止汾水泛滥,在河东修筑长堤,并引水?潴成一条长3公里的湖泊,湖畔植柳树几万株,曰“柳溪”,与东山虬劲葱茏的古柏相互辉映,自然环境十分优美。晋阳城又逐步建设发展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所以宋元时,有“花花真定府,锦锈太原城”的美誉。元代大诗人元好问描绘太原地理形势时说:“晋阳有北门之重,山川盘结,士马强盛,天下名藩巨镇,无有出其右者”。宋代太原的工商业也很繁荣,手工业、陶瓷、冶炼业尤为发达。当朝在这里设立河东监,铸造铜钱,并制做铜镜,作为贡品,还设置“官窑”,孟家井、冶峪生产的“木理纹瓷”,在全国独树一帜,颇负盛名。

兵家必争地

公元1125年,金兵南侵,兵分两路进攻开封,西路大同指向太原。这时宋朝驻太原的巡抚童贯闻风逃走,太原人民在知府张孝纯、副总管王禀率领下英勇抗敌。经过8个月的浴血苦战,终因矢尽粮绝而失陷。 公元1218年,新兴的蒙古军在木里华指挥下占领了太原,结束了金人对太原长达80余年的统治,建立起元朝的地方政权。开始设太原总管府。元代的太原,是制造兵器的中心,手工业和商业贸易也有过一度的繁荣景象。由于蒙古贵族对汉族人民的歧视和压迫,民族之间、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公元1348年以后.全国各地掀起了反元起义的大风暴。太原附近发生了三次大规模战斗。这时,驻扎在山西境内的两个蒙古族将领又大起内讧,一个驻兵大同,一个驻兵太原,展开了混战,许多太原老住户都在战争中死亡或流落他乡。 公元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统一中国后,封他的三儿子朱木冈为晋王。当时元朝的残余势力,特别是元顺帝的丞相扩廓仍然在晋北一带举兵活动,所以从河北的山海关到甘肃的嘉峪关,设置了9个重镇,并将太原列为九边重镇中的首要城市。1376年,晋王的岳父永成侯谢成,为便于军事防御,进一步修建了城池,筑起了坚实的城垣。在宋的基础上向东南北三面进行了扩展,建成了周围27里的太原城。城墙高3丈5尺,外面包砖,内夯以土,壁垒森严。城墙外挖有城壕,深3丈。城上四角建大楼12座,周垣建小楼92座,敌台32座。全城共辟8个门,东面是“宜春门”(今大东门)、“迎晖门”(小东门),南面是“迎泽门”(大南门)、“承恩门”(又称新南门,民国元年改为首义门,现五一广场),西面是“阜成门”(旱西门)、“振武门”(水西门)。北面是“镇远门”(大北门)、“拱极门”(小北门),形成一座雄伟壮丽的城市。城内集中了宫城、官府等统治机构。晋王朱木冈在城内建设了晋王府(后毁于火),王府宫城的遗址在今精营街一带。宫城用“肖墙”围绕起来,按照方向分别叫作“东肖墙”、“西肖墙”、“南肖墙”、“北肖墙”。“肖墙”东南西三面开门,也按方向分别称为“东华门”、“南华门”、“西华门”。城内除晋王府外,还有专门供应晋王府用品的“晋府店”,管理王府膳食的“典膳所”,祭祀祖先的“皇庙”,祈祷天地的“天地坛”。除此以外,晋王的宗室还分封为王,纷纷占地为王府,如“宁化府”、“临泉府”、“方山府”、“大、小濮府”等等。这些宫城旧址和达官贵人的活动场所均作为街名沿用至今,成为历史的见证。 明代的太原,由边防重镇的地位所决定,兵器制造业十分发达,今奶生堂与半坡街之间的“镔铁坑”,相传就是明初锻造作坊的遗迹。同时,从宋代发展起来的烧陶瓷器皿的“官窑”,到明代更加普遍。商业也更加繁荣,有人用“蔽天光,发地脉”来形容当时的盛况。随着生产的发展,文化教育事业也逐步繁荣和发展起来。明代太原已有专供讲学的“书院”。伟大作家罗贯中,就是太原人,他的 href='2203/im'>《三国演义》,成为举世闻名的文学巨著。 明末,农民起义的风暴席卷全国,公元1644年1月,农民领袖李自成亲自率领50万起义军,从禹门口抢渡黄河,2月8日占领太原。同年3月攻克北京,明朝灭亡。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引清兵入关,4月,李自成被迫退出北京,5月到达太原,派部将陈永福镇守太原。8月,清兵进入山西,太原陷于重重包围之中,陈永福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誓死抵抗。10月初,清兵攻陷太原。 清王朝建立后,沿袭明制,仍置太原府。为了防备太原人民的反抗,清统治者在晋王府的废墟上修建了四千余间营房,驻扎精骑营,并在营房北面设立了练武场和火药库,形成了一片集中的军事区域。然而太原人民的反清斗争并没有因此而平息。傅山先生就是代表人物,他与顾炎武、阎尔梅等建立联系,多方奔走,图谋反抗。后人为了纪念他的民族气节,在东辑虎营建立了傅公祠,并把傅山住过的街道改为傅家巷。 清朝中期,太原具有较长历史的兵器制造业有了进一步发展。乾隆年间,太原出产的火药必需原料——硫磺,已达到年产10万至20万斤的水平,炼铁手工业作坊遍布城内。这一时期的商业也有了较大的发展,而且已具备相当规模,一种行业往往集中在一条街上,现在的东、西米市,东、西羊市,剪子巷,棉花巷等,就是当时以行业得名的。明清两代,太原一直是军事上的 8fb9." >边防重镇,而到清末,太原又逐步发展成为一个重要的商业城市。

并州起风云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我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披着宗教外衣的外籍传教士,在全国各地猖狂地进行侵略活动,驻太原的外籍神甫勾结地方官府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激起了太原人民的强烈反抗。 1900年6月1日晚,义和团聚众起义,手持大刀长枪,焚烧了东夹巷的基督教浸礼会,烧死了持枪行凶的英国传教士。1901年《辛丑条约》签订后,在“庚子赔款”中,山西省负担了100万两白银的款项,另外太原地区还赔偿所谓“教友补贴”50万两白银。外籍传教士获得这些赔款后,进一步扩大了经济和文化侵略。1905年,正太铁路通车,英国商福公司企图独霸山西的矿产资源,派哲美森到太原,阴谋夺取平定、寿阳、潞安、泽州等县矿产的开采权,逼令地方官吏查封民间矿产。为此,太原大、中学校学生纷纷罢课,并立即得到全国以及国外山西藉学生的热烈响应。同年8月,山西留日学生、同盟会会员谷思慎、荣风来奉命回到山西发展组织,革命气氛更加浓厚。1906年,山西留日学生李培仁,痛心于争矿运动迟迟没有结果,留下写有“山西人未全死,绝不能令外族侵我寸土”的遗书,在东京投海,以死抗议。灵柩运回太原后,全市各界数千人在文瀛湖畔举行了公祭大会。会上,订出了“争矿自办、募捐赎矿”等具体办法。经过学生、知识分子和各界人士的不懈斗争,取得了护矿运动的胜利。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太原新军士兵首先响应。10月29日拂晓,新军第一标(即第一团)的两个连,在营长姚以阶带领下,由新南门进城攻入巡抚衙门,击毙了山西巡抚陆钟琦、新军协统谭振德和反对起义的营长熊国斌等。次日,在山西谘议局召开了军政各界会议,组成了山西军政各界分府,阎锡山任都督,同时发表起义宣言,通电全国。太原起义后,清政府急派吴禄贞任山西巡抚,命率兵镇压当地革命活动。吴是早期的同盟会员,奉命后在石家庄按兵不动,并与晋军协商组织燕晋联军直捣北京的计划。不料事泄,被袁世凯收买的内奸马慧田刺死。紧接着清政府改派张锡銮任山西巡抚,督率北洋军卢永祥部,沿正太铁路南进,山西军民在娘子关与清军交战受挫,阎锡山逃往忻州,太原又重归清朝统治。 1912年,清政府被推翻,阎锡山在袁世凯的支持下,占据了山西,太原人民又陷入了封建军阀的黑暗统治。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5月7日,太原大、中学生3000余人在海子边隆重集会,积极声援北京学生的反帝爱国斗争。之后,又纷纷进行罢课、游行、讲演等活动,并举行了6000余人的反帝爱国大示威。反帝爱国运动和新文化运动在太原迅速发展起来。1920年夏,中国早期的马克思主义者高君宇,从北京回到太原,在省立第一中学召集部分青年座谈人生观和世界观,宣传马克思主义,传播新思想、新文化,并成立了马克思主义学习研究小组。成员有:王振翼、贺昌、李毓棠、贺凯、武灵初、高成哲、梁振、张法古(即张稼夫)等,由王振翼、贺昌分别相任正、副组长。不久太原宣传新文化的第一个刊物由王振翼主办的《平民周刊》问世。1921年5月1日,太原的第一个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正式成立。以后的一个时期,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不仅为统一太原地区青年运动做出了积极的贡献,而且给中国共产党组织在太原的建立进行了必要的政治准备和组织准备。 1924年秋,中国共产党太原支部诞生,支部委员是张叔平、傅懋恭(彭真)和纪廷梓。从此,在党的领导下,太原地区的新民主主义革命逐步开展起来。1925年,在党的领导下,爆发了第一次群众性的反对阎锡山征收房税的斗争。5月16日,全市大中学生一万余人举行了规模空前的示威游行,并到省议会质询,到省长公署请愿。“打倒贪官”、“反对房税”的口号此起彼伏,威震全城。阎锡山慑于群众压力,被迫作出“房税当日取消,已收者全数退还”的决定,反对房税的斗争以胜利告终。1925年,“五卅”惨案在上海发生后,太原工人立即响应。党派彭真等同志参与了“太原市沪案后援会”的工作,全市各界人士行动起来,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汇成了前所未有的反帝洪流,有力地支援了上海工人的爱国斗争。1925年冬,中国共产党太原地方委员会正式成立。第二年中共山西临时省委也在太原成立。从此,太原工人运动更为蓬勃地发展起来。太原成为全省革命活动的中心。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后,阎锡山疯狂镇压革命活动。太原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以王瀛同志为首的一批优秀党员和进步人士被血腥屠杀。太原党组织领导工人和学生转入艰苦的地下斗争。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国民党反动政府出卖东北的罪行,激起全国人民的义愤。太原学生3000余人,举行了“九·一八”国耻纪念大会,坚决抗议国民党的不抵抗主义,要求立即组织抗日义勇军出兵抗日。 会后,游行队伍到国民党山西省党部示威,结果遭到反动军警的镇压。血的事件激起太原各校学生实行了总罢课,抗议反动派的暴行,要求组织人民法庭惩办凶手。反动分子吓得纷纷逃走,国民党山西省党部被逐出太原。1935年,北京爆发了“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12月22日,太原数千名学生隆重集会,一致响应中共中央提出的团结抗日号召,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行为。阎锡山以执行戒严令为名,禁止一切示威游行活动。 为了给反动派以有力的回击,太原学生从27日起实行总罢课3天,他们冲破反动军警的阻拦,奔向街头。阎锡山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采取提前放假的办法,迫令学生离校。结果学生从学校走向工厂、农村,与工农结合起来,掀起了新的革命运动高潮。 1936年9月,太原成立了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组织——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这是党在太原地区领导抗日救亡运动的公开合法组织,从而形成了太原地区抗日救亡运动的新高潮。次年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太原万余工人在海子边集会,高唱救亡歌曲,进行抗日讲演并召开了救亡游艺宣传大会,检阅了各行各业救亡剧团的辉煌战果。5月9日,太原一万余名牺盟会员又举行了宣誓和誓师大会。太原出现了“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的宏伟局面。 1937年“七·七”芦沟桥事变发生,日本帝国主义向我国展开全面侵略。在这期间,中央北方局书记刘少奇、北方局领导成员组织部长彭真、宣传部长杨尚昆等都曾秘密到太原传达中央洛川会议精神,指导山西党组织的工作。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受党中央、毛泽东主席重托,于1937年9月初,率八路军高级军政干部彭德怀、徐向前、聂荣臻、左权、肖克等来到太原,同阎锡山商谈八路军取道山西东进抗日问题。党中央领导同志的到来,极大地鼓舞了太原人民的革命斗志。青年抗敌决死队、工人武装自卫队等数千人的抗日武装部队于太原组建,在薄一波等同志率领下,开赴抗日前线。 1937年11月8日太原沦陷,阎锡山退避晋西。中共太原地方党的组织领导太原人民顽强抵抗,组织抗日武装,配合八路军一二0师英勇作战。在晋绥边区党委和晋察冀边区党委的领导下,创建了娄烦地区(静乐县)、古交地区(交城县)、阳(曲)东县、阳(曲)西县、清太徐等抗日民主根据地,进行了长达8年的艰苦抗战。在这期间,太原地区有5万多人参军参战,有1万多人伤亡,经历了大小战斗几百次,抗击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扫荡”,共歼灭日伪军4000多人,从而不断巩固和壮大了抗日民主根据地。到1945年日本投降前,太原地区近7000平方公里的土地除太原城及平川铁路沿线残留的十几个敌据点外,85%的区域已在我抗日民主政府的控制之下。 抗战时期,太原沦陷区的人民也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反日罢工此起彼伏,始终没有停止。1943年爆发了以机车厂为主的北郊工人联合大罢工,参加人数达几千人。这次罢工虽然遭到日寇的镇压,但太原工人阶级并未被吓倒,斗志更加坚强,他们与根据地军民相配合,为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贡献。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国民党反动派抢夺抗日战争胜利果实,违背民意,发动内战。阎锡山重返太原,并占领了清、太、徐三县的大部分平川和阳曲的部分地区,一度还占领过古交的一些地方。阎锡山为了维持其反动统治,在农村,强制推行“兵农合一”政策,使农村经济迅速走向破产的境地:大批青壮年男子被逼往内战前线充当炮灰;大部分耕畜被军队征收和死亡;大量田地闲置、荒芜;不少人的生命被饥饿夺走。在城区,实行了“平民经济”政策,物价一涨再涨,最高时候,居全国首位。同时,在政治上实行了残暴的特务统治,从1945年起,先后在太原建立了“特种警宪指挥处”、“警务处”、“铁纪团”、“返干团”等特务组织,形成了庞大的特务网,残酷镇压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在军事上大肆修建据点,太原地区各种战堡多达5000余座。

抗战根据地

1937年11月8日,侵华日军占领省城太原,清源、徐沟、太原3县同日沦陷,阎锡山旧政权纷纷解体。为了开辟敌后抗日工作,建立根据地,中共晋西北党委和八路军一二0师利用同阎锡山建立的特殊的统一战线关系,及时通过牺盟会和战动总会,以公开合法的方式选派中共党员和进步人士,参加组建各县抗日政府。共产党员赵向荣、任悟僧分别被山西省第四专员公署任命为清源和太原两县的县长。清源县抗日政府驻碾底、后窑(在今清徐县碾底乡),太原县抗日政府驻杏坪、杜里坪(在今南郊区姚村乡)。同年12月,因交城县沦陷,旧政府官员溃逃,省战动总会报经阎锡山批准,成立了交城县抗日政府,中共党员常芝清任县长,县政府驻麻会、营立(在今古交市境内)。 1939年12月,阎锡山制造新旧军“磨擦”,发动了晋西事变。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军民为了维护“团结抗日”的局面,本着“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对国民党顽固派给了应有的回击。结果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打退了阎锡山所指挥的旧军的进攻,摧毁了阎锡山在太原地区的顽固政府。1940年1月,在娄烦地区建立了静乐县抗日民丰政府,时曙明任县长;同年2月,在阳曲东部地区建立了阳(曲)东县抗日民主政府,张力励任县长;同时在阳曲西部地区也建立了阳(曲)西县抗日民主政府,郭维屏任县长。至此,在太原地区形成了东西两块由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根据地,其面积为4090多平方公里,占太原地区总面积的58.53%,人口为12.04万人,占当时太原地区总人口的19.17%。 太原西部根据地属晋绥边区领导,辖静乐、交城、清徐、太原、阳(曲)西等五县。其区域包括:娄烦地区的原静乐县二区、六区和五区的一部分,即现在的娄烦县全境十二个乡镇;古交地区的原阳(曲)西县一区、三区和交城县二区、三区、四区、即现在的古交市全境十五个乡镇;阳(曲)西县的五区,即现在的阳曲县伙路坪、西凌井、西庄、北小店四个乡;清源县的一区、三区,即现在的清徐县碾底、东于、马峪三个乡镇;太原县的四区,即现在的南郊区姚村、晋祠两个乡镇。面积为3530多平方公里,人口为11.28万人。 太原东部根据地属晋察冀边区领导,有阳(曲)东县的四个区,即现在的阳曲县温川、杨兴、东黄水、大盂四个乡镇,面积为560多平方公里,人口为7600多人。 在抗日战争最艰苦、最困难的阶段,即1940年3月~1942年冬。日军疯狂向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根据地进攻,先后侵占了阳曲的东汉湖、大汉、南温川、北龙泉,古交的南山上、大南峪、六家河、草庄头、河口、古交镇,娄烦的东六度、下静游、马家岩、娄烦镇,使抗日民主根据地有所缩小。遵照毛泽东主席打持久战的战略方针,根据地军民团结一致坚持抗战,于1943年9月到1944年,拔掉了草庄头、娄烦镇敌据点,挤掉了南山上、大南峪、六家河、东汉湖、大汉、南温川、北龙泉、东六度、马家岩、下静游等敌据点,抗日民主根据地进一步巩固壮大。 1945年日本投降前,娄烦、古交已全境解放,阳曲也基本解放,清、太、徐的大部分平川和bbr>北郊的山区也相继解放。共产党领导的太原地区抗日民主根据地扩大到面积为5900多平方公里,人口为37.12万人,分别占到太原地区总面积、总人口的85%和56%。日军被迫退守太原城。

老解放区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抢夺抗战胜利果实,积极准备内战。阎锡山返回太原,收编日军,命令所属部队向晋绥解放区的晋北、晋中等地区发动进攻,抢占城镇和交通要道,大肆掠夺物资。 1946~1947年,阎锡山对清、太、徐平川发动“水漫式”进攻,占领了平川解放区,清、太、徐3县再次合并为一个县委、县政府,转移到交城山区。这一时期,古交地区的大川全部、屯兰川和原平川的下游、古交和河口一带也沦为敌区。阎锡山还在古交设立了“西山行政管理区”(县级建制)。阳曲的黄寨、东黄水、高村、大盂、岔上等铁路沿线附近也被阎军占领。在太原地区的原解放区中,只有娄烦地区阎军没有占领,其余各县县城及重要村镇都被阎军占领。阎锡山在其占领区内建立政权组织,推行“兵农合一”、“三自传训”等一系列暴政,不少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惨遭杀害。在这种情况下,解放区大大缩小,除娄烦地区外,其余各县的行政区域都比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还小。面对黎明前的黑暗,解放区党政军民配合解放军同国民党反动势力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1947年4月,古交全境解放。 1948年9月,清、太、徐全境解放,阳曲也基本解放,阎锡山被迫退守太原城。此时,解放区的总面积、总人口,已经超过抗战胜利后根据地的总面积和总人口。 全书结束!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