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斗破大陆》 第一章 落选的少年 张飞扬使劲跃起,两腿张开,双手撑住半人高的石顶,做出一个类似跳马的动作。 砰地一声,他身子却沉重的仿佛灌了铅,结结实实撞在上面。 跌在地上的时候,手心都因为擦到了锋利处,微微颤抖,流血不止。 火狐宗山门前,一名20岁模样的考官摇摇头,冷漠移开目光,向他宣判死刑:“不合格。下一个。” 周围的人,无论是来参与外门弟子选拔考试的16岁以下的孩子,还是驾着车队带着佣人一起来送行的富家的老爷们,登时都一个个咧嘴大笑,把张飞扬刚才的狼狈当成了缓解比赛紧张气氛的调味剂。 还有人忍不住出言讽刺挖苦几句,排解自己和孩子的压力。 “别担心。儿子。你比那小子壮实的多。一定会入选的。” “就是就是。也不打听打听火狐宗的选拔要求,就来参加。他不出丑谁出丑?” 火狐宗是整个吴国境内最大的修真门派,影响力遍布青牛城,黄龙城,和十几个小镇,等一大块的吴国地界。名下弟子有3000余人,是整个国境内,最有名的地方。 这里平日里紧闭山门,每月只有一次向外开放的机会,定在每月的初十。目的是招收一定数量的外门弟子,增强宗门的整体实力,保证整个门派的延续性。 火狐宗名声之所以如此之大就是因为这个名字。 传说千年前,一头会喷火的妖狐来到吴国,不知杀了多少人,弄得人心惶惶,生灵涂炭。吴国境内早已放弃抵抗,国君也都逃了,后来,幸亏一名路过的无名道人济世为怀,出手与火狐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将此事平息。 这一战,那道人并未杀死火狐,竟是成功将其收服,并开宗立派,扎根在了吴国。从此以后,这只火狐成了火狐宗和整个吴国的守护神兽,宗门也因此取了这个名字。火狐宗的名头才就此打开,成了现在国境之类人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只是,火狐宗选拔外门弟子历来都以严格出名,光是年龄就规定不能超过16岁,选拔比赛上,对选手的力量,速度,以及跳跃力都有远超凡人的要求,不像其他国境的宗门那样宽松,因此,会来这里的人几乎都可以说是少年天才,人中龙凤,吃得饱长得壮。 长得黑黑瘦瘦,人又不高的张飞扬,自然是不能比的。 他在比赛时出了丑,会给嘲笑的原因也在于此。 可这不能怪他。 张飞扬从小就是孤儿,他是从吴国境外的一个村落流浪过来的,前来参加比赛,只是因为小的时候偶然见识过飞天遁地的仙人飞过,对修炼成仙之事有着强烈的渴望,才不远千里,过来试一试。 已经16岁的张飞扬,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失败了。 看着一个个只有10岁左右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轻轻松松就从刚才跌落的石头上飞跃过去,轻轻松松,有一些做的勉强的,也只是因为年纪太小,只有5、6岁的缘故,张飞扬心里又是吃惊,又有些不是滋味。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一个很不甘心的表情。 “好了。这月的选拔结束。过关的一共有7人。你们7人跟我进去,其余的人都回去吧。”这时,选拔比赛到了尾声,目送最后一个孩子成功跳过石头,那20岁身穿道袍的考官合上手上的名册,目光在面前7个兴奋的孩子面前扫了一眼,轻轻挥手,领着他们进去。 入选的父母开心的抱在一起落泪,落选的父母抱着在哭泣的孩子安慰。 但不管是哪一类,都默契的进了马车,往身后宽阔的来路退去。 只有张飞扬还呆呆的留在原地,目送考官与那7个孩子一起进入山门,山门缓缓在眼前关闭。 张飞扬找了一块草地,就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因为腹内咕咕乱叫,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在附近的寻觅食物。 但这里地处偏僻,四周多是荒地,除了有一片小湖能提供一定的水源补给,什么能吃的也没有。 张飞扬回到山门前的时候,吞了吞口水,大白天就早早打了地铺休息。 在平时没有东西吃的时候,他都是靠这种方法熬过去的。 但天公不作美,这一天的晚上下起了大雨。 山门前连一颗遮雨的树都没有,张飞扬只好脱下破旧的衣服,当做雨棚,靠在一块大石头避雨。 暴雨之下,少年张飞扬冷的微微颤抖,露出如排骨一样瘦弱的身体,但他的目光却相当坚定,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火狐宗的山门,抱着期待。 天地从来不会同情任何人。 这一夜过后,张飞扬就生病人,头疼鼻塞,头重脚轻,光是站着都要摔倒。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忍受着饥饿与病魔的双重折磨,不愿离开。 到了第四天,山门终于打开。 张飞扬眼睛一亮,激动的要叫出声来。 可出来的却不是能给他希望的考官,只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竟然正是四天前才刚刚进入山门,成为外门弟子的最后一人。 这男孩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装着一个大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但看男孩推车时嫌弃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飞扬却笑着迎了上去,问道:“你好。请问这里面是什么啊?” 也许是闻到了张飞扬身上那股只有病人才会有的恶臭,男孩后退了一步,用嫌弃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一面继续推车走向远处的湖泊,一面不满的抱怨:“没用的破烂。师兄也真是的。 我都已经是外门弟子了。整天不教我修炼,却天天让我洗衣服做饭。现在还要我来倒垃圾。气死我了。这些事情本少爷在家里的时候,可都是佣人做的。” 张飞扬只听到了第一句话。 身为流浪汉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袋子里应该有吃的。哪怕是剩饭剩菜,也足够让自己多撑几天,活下去了。 他伸手抓起那包袋子,感觉沉甸甸的,更是心动,冲着男孩微微一笑,提出了建议:“你要是嫌弃。我帮你去扔吧。这垃圾规定是应该扔到哪的?” 男孩显然没料到一个陌生人居然愿意出动帮他做这粗活累活,在家养尊处优惯的他自然对张飞扬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许多,指着远处的那片湖泊,笑道:“那里。那里。师兄说那片湖会把这些垃圾慢慢绒融化掉,化作养分,重新滋润大地。” 张飞扬从他点了点头,转身往胡泊边走去。 男孩见他果然要帮忙扔垃圾,心里甭提多开心了,掉头就回,回到山门里,连一声感激也懒得说,砰地一声,当下把山门重新关闭,悠哉悠哉的返回休息的地方。 张飞扬故意走得很慢,听山门重新关上了,男孩已经回去,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想在里面早点吃的。 但这袋子里的东西,却五花八门,有一件又一件黯淡无光,断裂成几片的各种法宝残片,有上面开了无数口子,不知道是什么撕扯坏掉的衣服碎布条,还有各种黑乎乎的,粉末状的,散发着焦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的药渣,却是唯独没有能立刻食用的剩饭剩菜。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但就在这时,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小布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布袋子的口是收紧的,上面还用一根小绳系住,整个袋子呈现出一种椭圆形的模样,仿佛里面装了什么野果。 有了这个发现,张飞扬转悲为喜,激动的拿出袋子,拉开绳子,迫不及待的伸手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但这并不是什么果子,原来是一个锈迹斑斑,积满了一层灰的小炉子,材质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比金铁都要坚硬,轻轻捏住两个侧边一按,却还有弹性。 张飞扬笑了笑,毫无任何兴趣,把希望放在炉子的里面,打开盖子,将炉子颠倒过来,做出倾倒的动作,还用力抖了一抖,希望能有什么金桔之类的小野果能掉出来。 可里面竟然还是空空如也。 这一下,张飞扬失望了,正要把炉子扔掉,刚才用力抖动炉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却是不小心撕开了手上才刚长好的伤口,噗的一声,一滴鲜血顺着手指落在了炉子上。 还没等张飞扬疼的龇牙咧嘴,黯淡无光的炉子突然飞到空中,轰的一声,膨胀了数倍,化作了一个脸盆大的炉子,四角贴地,稳稳立在了地上。 这始料未及的景象让张飞扬吓了一跳。 他一个踉跄,脚上一软,跌了一跤,疼的又是忍不住皱眉,但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地上那一堆黑漆漆的药渣子,心中却是升起了期待。 一个人在饿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什么能吃的都不会放过,即便只是别人不要的药渣子。 有炉子,远处有水,还有点药渣,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做一碗药汤充充饥啦。 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张飞扬说干就干,干劲十足,在那堆破烂里找了一些可以盛水的东西,给炉子加好水,再把粉末的药渣全部倾倒进去,用火石啪的一声,点起了火,只见一道红光从火中飞出,突然把炉子的表面完全覆盖,才过片刻,一道道热气就从炉顶上方的小孔里钻了出来。 这气味浓香清肺,哪是什么药渣会有的味道啊,竟是比吴国御膳房里飘出的热气都香。 第二章 神秘小火炉 “哇!好香啊!” 吃了这么多年的剩饭和剩菜,张飞扬也从未闻过如此浓郁的清香,这种香味令他都全身都感觉轻飘飘的了,仿佛体内有电流在流传,说不出的舒服。 顺手取来一个有点内凹的铁器碎片当成是碗,张飞扬兴奋的打开炉盖,刚要往里面盛一碗满满的浓汤试试口感,却是一愣。 只见炉子里面,刚刚明明放了半炉子的水,眼下里面竟是只有巴掌大的小碗那么一丁点的汤。 但这汤倒是有些奇怪,明明清清爽爽,表面却像是飘着一层油脂,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正有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上面冒出。 张飞扬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古怪,但也顾不得多想,肚子都饿的快前胸贴上后背了,哪还等得了? 他吞了吞口水,一口气将炉子里的所有浓汤盛出,全部倒进嘴里。 这汤却是入口即化,与普通的汤水又有区别。 “不会吧?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刚才汤的香味明明很浓啊!” 才尝了一口,却察觉到浓汤已经如蒸发的热气一般,从口中消失不见,连喉咙中竟是都没任何感觉,更别说是填饱肚子了。 张飞扬不禁大感失望,摇了摇头,什么兴趣也没了。 抬眼看了看天色,此时,东方已经转暗,太阳开始西沉,快到黄昏时分了,阳光斜照在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地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张飞扬的心也凉到了谷底。 看了这奇怪的炉子最后一眼,他再也提不起一丝研究的兴趣,倒头就睡。 因为,只有睡眠才可以暂时的缓解饥饿带来的痛苦。 张飞扬对此早已心知肚明。 可奇怪的是就在这时发生了。 按理说,就喝了一小口的汤,那汤又明明没进入喉咙,饥饿的感觉本应加重才对,但令张飞扬想不明白的是,他并不如几天前那样有强烈的饥饿感觉。 甚至,在地上躺了足足一顿饭的工夫,他也没有再感觉到肚子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事让张飞扬特别纳闷。 等于他这种平日里时常吃不饱的流浪汉来说,犯困这是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出现的症状。 没找到吃的时候,会因为全身发软犯困。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剩饭剩菜,或者是地里的野菜,即便是吃完了以后,终于让肚子不再那么饿了,但一顿吃的太饱,依旧忍不住要犯困。 要说什么时候不犯困,从张飞扬出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过。 但神奇的是,就是刚才的那连什么味道都没有的浓汤下去,张飞扬吃惊的发现,他现在的精神好的很,这种感觉仿佛是一只从未吃饱过的老虎,突然有一天,一口气吃完了一头野猪一般,全身渐渐开始发热,仿佛有一股说不出的力气和精力想要发泄。 如若不能宣泄出来,就会全身难受。 此时,张飞扬就是这种感觉。 他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病了,在刚刚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仿佛肚子疼一样。 但时间久了,当发现除了精神好,身体中充满了力气,此外,并无别的不良症状,张飞扬慢慢接受了这个结果,睁开了眼睛,把目光落向那个突然变大的炉子,开始回忆从它变大以后,发生过的所有不可思议的事。 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再一次出现。 也不知道那炉子是怎么回事,只见它微微一颤,咻的一下,当着张飞扬的面,突然间收缩成了原来巴掌的大小,横在地上,滚了两下。 这实在太奇怪了。 流浪十多年下来,他什么炉子都见过,却唯独没见过能自动膨胀和收缩的炉子。 当精神不再犯困以后,这件事登时勾起了张飞扬的兴趣。 他微微一笑,坐了起来,捡起炉子放在手里前后翻看,细细把玩,希望能研究出一些门道来。 “变大!膨胀!我要你变大!” 但这炉子似乎是有脾气一般,无论张飞扬怎么拍打,或是发出口头上的命令,都没再有任何的反应。 “奇怪。我是喝了这炉子做的汤才精神变好的。应该不是幻觉吧?那为什么现在它不灵了呢?” 张飞扬摇摇头,又将炉子怎么变大的情形再脑海里过了一遍。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嘿嘿一笑,玩性大起,一口咬破指尖,将鲜血重新涂抹在炉子上,希望它变大的奇景再次重现。 砰地一声响。 果然,炉子遇血突然膨胀,又化作了脸盆那么大,四个角稳稳的立在地上,险些压到了张飞扬的脚。 张飞扬满意的大笑。 但笑着笑着,他又皱起了眉头,道:“不行啊。要是以后每次用你,都要用血的话,那我的血不早晚要给你吸干啊。” 张飞扬摇摇头,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边绕着炉子走,一边自问自答起来:“为什么遇到血,你就会膨胀呢?还有,你刚才又是为什么会突然缩小的呢?我好像还怎么弄清楚你是怎么缩小的。” 走了两圈,这个问题,依旧没能弄明白。 但当走过第三圈的时候,炉子毫无预兆,咻的一声,再一次当着张飞扬的面,猛然收缩化作巴掌大小。 张飞扬抬起的左脚一顿,停在半空,右脚一立,就在左脚收回来的时候,眼睛一亮,似有所悟:“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你就缩小了。但是,要让你变大的话,却必须用血才行。难道是血吸干了? 不对。做汤的时候,明显炉子变大的时候要久很多。难道是炉子遇火或者血,变热了,就会变大?因为,我在做汤的时候,给炉子点了火,炉子通体都是热的,所以,延长了炉子膨胀的时间? 而也因为我做完了汤,炉子外面的火熄了,所以,炉子的温度变低了,又会缩回原来的尺寸?” 有了这个判断,张飞扬登时恢复了兴奋,仿佛一个突然找到了乐趣的孩子,微微一笑,蹲下身来,开始拿着火石,做试验。 啪的一声响。 他刚用火石点出了一道火花,碰到了来小炉子,果然,炉子砰地一声,瞬间膨胀成了脸盆大小。 随后,张飞扬又不停的用火石在炉子底下加热,这炉子果然支持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收缩。 直到张飞扬玩火石累了,双手发酸,双臂发麻,停歇下来,炉子才在表面温度冷却下来以后,微微一颤,重新恢复了巴掌大小。 张飞扬哈哈大笑,把小炉子捧在手里,仿佛捧着一朵鲜花一般,爱不释手的欣赏。 这一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感到的疲倦,合的眼。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张飞扬是给一道熟悉的抱怨声吵醒的。 “师兄太坏了。不教我修炼,又让我倒垃圾。烦死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睁眼一瞧,果然,那个昨天出来倾倒垃圾的10岁男孩推着一辆手工车从身边经过。 见他满脸的不满,骂骂咧咧,摇摇晃晃,推着车子往远处的一片湖泊走出,走过自己身边,还故意绕开,只当自己是空气,一脸的嫌弃,张飞扬却是毫不在意,摸了摸肚子,感觉终于有一点饿了,微微一笑,兴奋的追了上去,喊住男孩继续要求主动帮忙倒垃圾。 这10岁男孩显然是没想到张飞扬会帮他倒两次垃圾。 但既然有人愿意帮忙这么做,他倒也乐意之至,反正这件事对他这个一心想要修道成仙的孩子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做一次就多浪费一些时间,能有人代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也不客气,熟练的把车上的布包扔给张飞扬就转身回山门去了。 张飞扬接住布袋,并不急着打开,一直对男孩感激的拜谢。 将男孩进入了山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他才兴奋的打开布袋,仿佛是迫不及待查看财宝的冒险家一般,将里面的废弃物一点点的翻弄出来。 武器和破衣服之类东西全部倒入湖中,让它慢慢消解,所有药渣子则全部留下。 他小心翼翼收集到一起,点燃炉子,如法炮制昨天的方法,做了一碗浓汤服用。 这一次,有了经验,当浓汤入口,再一次消失不见的时候,张飞扬摸了摸肚子,感觉才刚刚涌起的一丝饥饿感果然消失不见,表现的异常平静。 但还没来得及收起炉子,竟是依旧有令他意外的发现。 身体之中,仿佛力气变大了,耐力也变好了,就连肺活量也都变强了,本来一次呼吸的量,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张飞扬认真的看向前方,突然提起全身力气,打出一拳,只听刷的一声轻响在空中传开。 他这个平时跑步都要跑一步喘三喘的人,竟然已经可以出拳留声。 “还是我吗?我才喝了两口药汤,就突然变强壮了?” 张飞扬有些不敢相信。 蹲下身来,食指在地上画出一条直线,他退到线后,膝盖弯曲,双腿猛然向前发力,纵身一跃,砰地一声,落地的时候,距离竟然已经有足足一丈。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啊。 可他刚才却做到了,虽然有些勉强,但张飞扬登时激动的微微发抖,想起上一次这些年受的委屈和歧视,以及上一次招募外门弟子是受到的讥讽与嘲笑,喜极而泣。 也就自这一日开始,张飞扬每天都会早早起来,等着那个10岁的男孩送来垃圾,帮忙处理,然后,再在男孩离开以后,利用炉子和药渣配上湖里的清水,煮汤给自己吃,进一步的强化身体。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的身体越来越强,精神越来越好,日出日落,时光如梭,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又迎来了火狐宗招收新一批外门弟子的日子。 第三章 新的选拔 火狐宗山门大开。 一群外门弟子从里面整齐的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衣道服。为首的,正是那20岁左右的年轻考官。 考官在前面指挥其余外门弟子做事。 那些外门弟子都只有不到16岁的年纪,多数还是上个月刚进宗门的新人,在考官的指挥下表现的恭恭敬敬,相当顺从,两人一组,把一块块两三人高的石头搬运到门口,布置场地。 与一个月前相比,这一次的招收新外门弟子比赛项目依旧是老三样,跳跃,力量和速度。 当所有外门弟子三三两两规划好比赛区域的时候,远处陆陆续续有一堆堆马车赶了过来,张飞扬一样看去,都是四匹马同拉,或是八匹马同奔的豪华马车,两匹马拉的已是最低档次,一匹马拉的马车根本没有。 显然,这些来参与选拔比赛的孩子,和上一次的那批人相比,要更富有。 果然。 就在马车停歇下来以后,从上面下来的孩子一个个年纪不大,平均只有5岁或者6岁,但前呼后拥,走路的样子,大摇大摆,别说佣人在旁战战兢兢,就是父母也是千依百顺,一个劲的陪笑,看上去在家里不是小皇帝,也是霸王。 其中几个上次选拔以微弱劣势落选的少爷认出了张飞扬,对他冷嘲热讽,旧事重提,当着所有大人的面再接不堪回首的旧伤疤,引发了好一阵笑声。 张飞扬倒也不在乎。 他当流浪汉这么多年了,早已对别人的冷言冷语和挖苦讽刺免疫了,微微一笑,不当回事。 别人怎么笑话他,他就怎么把微笑送还给别人。 “现在开始第一项测试。跳跃力。这是一场比赛,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自己回家吧。请不要影响其他人的比赛。” 这时,山门口那一边出来工作的外门弟子已经都全部都返回了山门之中,山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 只有那个20岁左右的的年轻考官留在外面。 他满脸严肃,目光习惯性的把到场的所有人扫了一眼,开始介绍第一项比赛内容,跳跃力的规则。 当看到张飞扬这个流浪汉又一次来参加选拔,他目光无丝毫停留,就收了回去,仿佛刚才只是在看一团空气。 张飞扬倒也不在意。 他现在的目光只是落在那块曾经让他出丑的石头上,有一人高左右。 经过这一个月的浓汤滋补,他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顺利跳过那块石头。 “古晴雪。通过。下一个。张飞扬。” 见前面一个12岁的小女孩顺利跃过石头,终于轮到自己了,张飞扬跃跃欲试,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冲向石头,双足一点,在空中分开,双手往石顶一撑,竟是轻轻松松就飞跃了过去。 这一跃,在其他人眼中稀松平常,看不出端倪,但深知只用了五成实力的张飞扬却是知根知底。 那个瘦弱不堪,平庸无能的自己已给他远远甩在了身后,他超越了自己,终于可以进入修仙的大门了。 落地以后,张飞扬激动的微微颤抖,看着自己,一个劲的傻笑。 那20岁的考官终于第一次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刻,他又再次移开目光,开始宣读第二场比赛的内容。 “接下来是速度的比赛。看到北边那片大湖了吧?比赛的内容就是绕着这片湖跑一圈,如果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赶回出发点,就算通过。去吧。”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孩子都紧张了起来。 上一次,第一轮测试都没能过关,张飞扬也没参与过这绕湖跑的比赛,只是在旁边见过,这一次终于能有资格参与其中,即便信心满满,也难免有些紧张。 见考官都把香点燃了,插在了香炉上,张飞扬依旧没回过神来。 “啊!” “儿子,加油!” “女儿,别输给那个小胖子!超过他!” 直到耳边传来了那些富商大户门的呼喊助威声,张飞扬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抬眼一瞧,见所有孩子都早已跑了出去,领先了一大截,最快的更是都过了一半的距离,他哪还敢耽搁,咬牙迈开大步,奋力狂追。 观赛的大人们笑弯了腰。 “这是哪家的野孩子?都落后这么多了。还想合格吗?他以为他是狗吗?哈哈!” 那20岁的考官扫了一眼张飞扬,也是摇了摇头。 但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见到张飞扬超过最后第二,然后,又超过了最后第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把前面的孩子超越。 那些给张飞扬超越的孩子父母都一个个傻了眼,仿佛是吃什么东西噎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僵硬的笑容证明他们有多尴尬。 考官眼睛微微一亮,目光又多在张飞扬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就是这一小会,张飞扬继续飞一般的追赶,双腿之上仿佛踩上了一阵风,在身后留下一片烟尘的同时,也将前面的对手一个个的拉到身后,淹没在烟尘之中。 第三,第二,第一。 在快到终点的时候,见张飞扬继续狂追,速度不减,其余前面的三个孩子都明显体力出现了下降,越来越慢,终于在最后两丈的距离给完全超越,从此他一骑绝尘,凯旋而来,第一个冲过了终点,所有在比赛开始前没给他好脸色的富商和佣人们都一个个脸色涨红,尴尬的想要找个地缝钻了,抵受不住张飞扬的目光。 那20岁的考官微微点头,终于对张飞扬露出满意的笑容,让他在一旁休息,等待比赛的结束。 但在张飞扬离开目光之中的时候,他的心里却反倒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小子上个月来测试的时候,明明连第一项测试都不合格。怎么才一个月的时间,进步这么快?难道他上个月是故意在隐藏实力?” 考官摇摇头,一时想不明白。 这时,陆续有孩子跑回终点,一炷香的时间也过了,后面的七八个倒霉蛋都只能扫兴的跟着父母回家。 看他们走回马车时,一个个哭着鼻子,哭的比谁都大声,父母们在旁边没一个给好脸色,就知道,回家以后,这些小家伙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想到刚才他们来的时候,那可是谁都恭恭敬敬,把他们当小皇帝一样对待,现在选拔失败,却瞬间和父母调换了位置,张飞扬就觉得好笑。 “最后一项测试是力量。看到我眼前的这块石头了吧?就是你们第一次测试跳跃力的时候用的。它有50斤重。比赛的内容就是能不过来让这块石头挪动一下,哪怕只是抬起来一瞬间,高度连半寸都没有,也可以算是过关。不能让石头动分毫的,直接淘汰。” 就在这时,考官宣布了最后一项测试的内容。 此时,还留下的孩子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差不多50人。 听到考官宣布完比赛的最后内容,所有孩子都在父母的要求下,退到了一边,不敢去尝试。 他们的理由是,才刚刚考完跑步,体力消耗巨大,这个时候,越是晚一点去搬石头越好,第一个去搬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弱智。 那考官每月都要出来负责筛选合格的外门弟子,自然对这些参赛孩子和父母心理拿捏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见果然无一人敢先过来尝试,又将目光看向了张飞扬,道:“张飞扬。你先来。” 张飞扬还有余力,早已迫不及待想试试现在的极限,正想排队,和前两次一样,按照次序,轮到自己再上,却听高官亲自点名,微微一笑,当仁不让,走上前去,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往石头两边一抱,轻轻松松就把50斤重的石头抱到了膝盖位置。 这一下,一瞬间惊动了在场所有人。 想看张飞扬出丑的那些孩子的父母们一个个张口结舌,拿出手绢给自己擦汗。 还在喘气,抓紧时间休息的孩子则一个个脸色发白,仿佛是自己抱起了石头一般,喘的更厉害了,简直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那20岁的考官也是心中大受震动,目光仿佛给张飞扬吸住一般,怎么也不移不开了,把对张飞扬的肯定逐渐变成了欣赏。 好厉害的家伙。他一个月前果然隐藏了实力,是故意来看我的笑话吗? 但就在众人以为张飞扬要把石头放下的时候,见张飞扬腰背一挺,继续把石头向上抬,越来越高,转眼间,已稳稳把石头高举过顶,仿佛顶天地里的壮汉一般,牢牢靠双手撑住了石头,一动不动,他们才收起了先前对张飞扬的所有嘲讽与鄙视,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20岁的考官心里也有了变化,对张飞扬的欣赏逐渐在石头的上举过程中一点点的崩溃,瓦解,直至完全化成了嫉妒。 “好小子!原来你有这么好的身体天赋。对外门弟子来说,这可是谁想求都求不来的啊。居然给我碰上一个。要是我有这么好的天赋就好了。为什么这小子会有这么好的天赋?” 不过,就在那考官以为张飞扬的测试到此为止的时候,张飞扬抬头看了一眼石头,微微松开了一只手,只留单手撑住石头,虽然显得有些吃力,但这对于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已足够惊世骇俗。 “我的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孩子到底是哪家老爷的?太牛了吧?” “爹。这块石头真有50斤吗?” “儿子啊。你要记住爹的话。等你进入山门以后,一定要和这个叫张……张什么来着……” “是张飞扬。” “哦。对对对。一定要和张飞扬好好交往。对他一定要足够好和足够尊敬。他将来在火狐宗一定不会是等闲之辈。必须趁着他还没崛起之时,就和他处好关系。懂了吗?” “爹。可是,张飞扬身上好臭。穿的衣服也好脏。我不喜欢他。” “啪!爹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想讨打是不是?” “我知道了。爹。” 那些孩子倒还没什么感觉。 但那些孩子们身后的父母们都一个个瞬间炸开了锅,把张飞扬当成了香饽饽,开始给自己的孩子出主意,找各种机会取悦张飞扬。 张飞扬毫不在意,一心都在测试上,还想试着将手掌托住石头,改成五指,把难度提高一些,但试了一次,发觉已经手臂开始发酸,用不完的力气终于有了宣泄干净的势头,遗憾的叹了口气,稳稳将石头放落回地面,带着笑容,看向考官,等待对方宣布测试通过的好结果。 可此时,他并不知道,这考官对他的想法又有了新的变化。 眼看着张飞扬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超出自己预判的事情,这考官再看张飞扬的眼神都变了,没有了冷漠,也没有了欣赏,更没有了嫉妒,只有深深的敌意。 “张飞扬。这家伙太优秀了。要是让他进了火狐宗,也做了外门弟子,那还有我晋升内门弟子的机会吗?” 他摇了摇头,突然板起了脸,恢复了冷漠,宣布结果:“不合格。下一个。” 第四章 外门六部 这个结果令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震惊。 张飞扬一呆,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正要追问缘由,但还没来得及出口,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大片的抱怨。 “我的天啊。都这么优秀了,居然还是不合格?这也太严格了吧?考官大人啊。你能不能把要求降一降啊?” “是啊。是啊。考官大人。我上个月就带女儿来参加过选拔。那时候的要求可没这么高。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能不能通融通融?” “考官大人。我没别的要求。只求你能把要求降低一点。我儿子单手举起石头不行,但双手抱起石头肯定可以。只要小儿能通过选拔,今后我一定帮你当祖宗一样供奉。每个月都会固定送礼给你。你看这样行不行?” 那些亲眼目睹了他大发神威的其他孩子的父母一个个像是人精一样,大胆挤上前,围在年轻考官的周围对他抱怨的抱怨,献殷勤的献殷勤。 一时之间,谈话声此起彼伏,隆隆不绝,传的山门里面的一些外门弟子也都给听到了,忍不住打开了门缝,往上门外边偷看这些人的热闹。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走开走开!这里是火狐宗。规矩自然由我火狐宗说了算。张飞扬不合格与成绩无关。全因他不够真诚。欺骗了我。修仙之人真诚二字最重要。你们的孩子能通过测验,我自然会入选。通过不了,我也不会降低标准。散开吧。” 过了一会,听考官终于说出了理由,所有刚用热脸贴了别人冷屁股的父母都一个脸红心跳,羞愧难堪,忙用笑容掩饰尴尬,退回了孩子身边。 “爹。什么是真诚?张大哥骗人了吗?为什么他那么优秀不能合格啊?” 这时,一个12岁左右,长得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拉着亲爹的裤腿,目光落在张飞扬的脸上,询问心中的疑惑。 他爹正是刚才那个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到时候去主动和张飞扬交好的那位,前一刻,对张飞扬还充满了敬意,眼下听儿子再提起这个已经落选的少年,却是一脸嫌弃,啪的一声,没好气的抽了儿子的头一下,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 “小屁崽子!谁是张大哥?爹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都听不出来?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结交比你强的人。张飞扬那小子穿那么破,身上又那么脏,就是个破乞丐。别去理他。给我好好专心测试。要是你通不过,回去有你屁股好受的。听到没有?” 那男孩见老爹说着说着突然就板起了脸,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严厉呵斥,登时吓得愣了一愣,什么好奇心都不敢有了,点了点头,收回了看向张飞扬的目光,走向年轻考官,准备接受测验。 其他对张飞扬本来抱有好奇的男孩和女孩见到这情景,也都一个个清醒过来,张飞扬再优秀那也是淘汰了,不必去过多的关注,同情只会引起父母的不满,于是,重新进入了准备接受测试的兴奋状态,期待赶快轮到自己表现。 只有那些孩子们的父母依旧对张飞扬保持着关注,见张飞扬居然给淘汰了,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为张飞扬能给他们空出一个名额而庆幸,却无丝毫感激,只觉得考官说的话就是真理,绝不会有假,对张飞扬更是鄙夷,开始嘀嘀咕咕,冷嘲热讽起来。 张飞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和不实的传闻。 什么偷盗被抓,早已是逃犯一个,现在给考官给认了出来,或者是刚才表现的时候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作弊,试图蒙混过关,却给考官一眼识破。等等。 什么样的坏事都有。 张飞扬心里委屈,想不明白是哪欺骗了考官,问道:“考官大人。我清清白白,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那考官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屑,连句话也懒得回,就直接点名让下一个男孩开始测试。 见张飞扬吃瘪,本来就幸灾乐祸的那些孩子的父母一个个笑得满面红光,得意洋洋,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这笑声之大,登时传到了山门里面,引得那些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热闹的外门弟子都一个个笑出声来。 就连考官见到了张飞扬受打击的样子,也忍不住嘴角微挑,得意的冷笑。 但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笑声却在嘈杂的笑声中响了起来,如闷雷之中突然炸开的一道霹雳,咔嚓一声,瞬间在所有人心头炸开,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开了一道门缝的山门突然完全大开,一个和考官穿着年纪一样,穿着也一样,却皮肤本白的年轻男人双手背负在身后,大摇大摆着从里面走出来。 他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向年轻考官,强忍住笑,问道:“项师兄。什么修仙之人真诚二字最为重要。这么差劲的理由,也亏你说得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刚听到这道强劲的笑声,项姓考官脸上的得意与笑容已经收敛,看到来人的样子以后,他更是重新板起了脸,冷冷看了一眼大开的山门,将那些藏在门后的其余人等吓退,才迎向对方的目光,不答反问:“霍师弟。你不是应该在停尸房里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霍姓年轻男子似是早已料到了项师兄会有这样的反应,摸了摸鼻子,更不掩饰脸上的笑意,继续追问:“项师兄。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你说的规矩是哪一条?什么时候立的?我好像记得没这种规矩吧。咱们选拔外门弟子不是向来只看资质吗?真诚值几个钱?” 见霍师弟言辞犀利,一针见血,仿佛是无孔不入的蟑螂,见了缝隙就要钻,抓住一个漏洞就想逼死自己,项姓考官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沉吟片刻,突然勃然大怒,断喝一声,指着霍师父发出了威胁:“霍丹!快滚回你的停尸房去!这里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别逼我揍你!” 霍丹脸色一白,身子一抖,后退了一步,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但见项师兄眉眼间闪过了一丝轻松,登时哈哈一笑,假装很害怕的拍拍胸口,道:“项师兄。我好怕哦。你别打我好吗?” 这个结果,显然是项姓考官从未料想到的。 他愣了一愣,有些失神。 在他的印象里,霍丹平日里见到了自己也只能避着走,没想到抓到了自己的小辫子,会变得如此不同。 张飞扬也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个霍丹和项考官有什么过节,心里一头雾水。 但还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霍丹的下一个举动,让他登时变得更迷惑了。 只见霍丹突然转头,目光停在他身上,对他笑着霎了霎眼睛,这意思就仿佛是在说:“别担心。由我帮你撑腰。”一样。 张飞扬可从来不认识这个霍丹。 霍丹自然也不认识张飞扬,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做给项师兄看罢了。 项师兄虽然清楚霍丹是在故意激怒他,不应该生气,霍丹和张飞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识,却还是忍不住发火,回过神来以后,面色阴沉似水一般可怕,提高了嗓门,继续威胁:“霍丹!你不想活了吗?快滚!再多留一刻,我就杀了你!” 霍丹摇头不信,笑声更大:“哈哈哈哈!项东。别吓唬人了。你不敢杀我。我又不是刚入门的小屁孩,什么也不懂。我和你认识五年了。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吗?这些招数还是留给其他人用吧。我就不和你废话了。 根据我刚才的观察。这张飞扬可是本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你不收他。我收。我只是在停尸房工作太闷,出来和你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你要是杀我。门后面的所有师弟可都是证人。要是让师父知道了这件事,我想你参与内门弟子选拔的机会也就不可能会有了。 说不定,师父一怒之下,还会把你逐出师门。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项东越听越气,却越听越拿他没办法,到了末了,见霍丹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沉默了片刻,将霍丹说的后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权衡利弊之下,他终于没再死死坚持,看了张飞扬一眼,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更改了前面的结果:“张飞扬。你合格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真是令人始料不及。 张飞扬愣了一愣,见霍丹正在朝着他不停点头微笑,四周的人群瞬间如炸开了锅一般,又对他开始了一轮新的议论,才回过神来,两步上前,对着霍丹真心诚意的拜了一拜:“谢谢你。” 霍丹不在意的摇摇头,转头对项东行礼:“谢谢项师兄。” 项东现在只要看到他就来气,哪还愿意再理睬,一挥衣袖,转过身去,开始给后面的孩子测试:“下一个。古晴雪。” 霍丹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了山门之中。 随后的测试结果很快出来了。 这一次,通过测试的,走到最后的只有五人。 落选的孩子和父母还是惯例哭哭啼啼,骂骂咧咧,不甘心不服气。 入选的人则都一个个欢呼跳舞,手拉着手唱歌庆祝。 因为,年纪比其余几人明显大了一截,张飞扬融入不了那些只有10岁左右的孩子的圈子里,默默在旁边欣赏,选择当一名观众。 做好了人员登记,项东就打开了山门,带着张飞扬一众进到了山的里面。 这座山因为火狐宗早已改成了火狐山。 巨大无边,山峰高耸入云。 张飞扬跟着大队来到山脚下的时候,那里早已有五个穿着和项东一样的外门弟子等在上山的山路口。 项东上去和他们说了一会话,再回来的时候,张飞扬才知道,这五人加上项东正好是火狐宗外门弟子的六个部门。 而项东和刚才帮自己一把的霍丹分别是其中一个部门的头领级人物。 项东负责的是炼丹部,而霍丹负责运尸部。其余四人三男一女,分别负责建筑部,开垦部,采药部和洗衣部。 其中,只有炼丹部是晋升内门弟子最有希望的部门。 运尸部虽然差了一点,只负责运送和处理尸体,但危险程度远不如采药部,辛苦程度也不如开垦部,是宗门里最轻松的部门。 见其余五个孩子都已经给这些部门的头领给选走了,张飞扬一看到霍丹就笑着主动走了上去,等待他将自己选走。 霍丹却是仿佛一眼看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摇了摇头,笑道:“别看我。你优秀不假,但想进我运尸部还不够资格。你待在哪里,我们早就商量好了。选你的人在那边。” 见霍丹竟然拒绝了自己,张飞扬不禁有些失望,但想到开垦部和采药部其实也不错,只要肯卖力气努力修炼,多半也能修炼成仙,也就不计较了,笑着往他所指看去。 霍丹所指之人竟是六部头领里唯一的那个女人。 第五章 周一仙 张飞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女人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部门的。除了洗衣部这个明显是女弟子会在的部门,不可能有其他了。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问话,那边的女人已经走了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对他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一番,用点头表示出心中的满意。 “个子不高,但身体很结实,肩膀和胳膊也够有劲。你叫张飞扬,对吧?欢迎你加入我们洗衣部。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就可以。我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你可以叫我巧姐。” 见巧姐对他还算热情,性格像男人一样直爽,张飞扬心里的失望才减轻了一些,学着其他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一起,恭恭敬敬对她抱拳行礼。 巧姐有20多岁左右,看上去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显然接触过的男性已经很多,对张飞扬的恭敬也无任何尴尬和紧张,微微一笑,就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了最西边的一条上路。 从这里上去,通向火狐宗的山路一共有六条,分别对应着火狐宗外门弟子的六个部门。 六部所在的山体位置各有不同,有在山腰处定居的,也有住在山顶的,还有在后山区域的。 张飞扬要去的洗衣部就定居在后山的一条大河边上。 一共盖了七间屋子。 这条河是由山顶上一片瀑布冲击之下,日积月累而成。 每天从太阳升起开始,洗衣部的外门弟子就会在巧姐的带领下,带着木盆和木棒,和满满好几盆的道袍来河边清洗。 这些衣服都是所有内门弟子的衣服。 除此在外,洗衣部的弟子还要学习做衣服,火狐宗所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衣服,可都是洗衣部的人做的,而她巧姐就是其中的翘楚。 来到河边的一间木屋前,换上了标准的火狐宗外门弟子的青色道袍,张飞扬才从巧姐那知道了一些专属于火狐宗外门弟子的规矩。 原来入了外门弟子以后,依旧是不能修炼的。 想要修炼,走上仙途,还需要弄到火狐宗内最为重要的修炼功法《炼气决》。 但这个东西只有一些做出过贡献的优秀外门弟子才配拥有。 比如六部的头领。 在洗衣部里,真正开始修炼体内灵气的人,也就只有巧姐一人,她手下的所有人都和苦力差不多,天天要受巧姐的使唤。 不知要忍受这样的辛苦多少,才能勉勉强强有机会得到宗门内最珍贵的《炼气诀》。 但见张飞扬才刚来,就露出了和所有洗衣部的新弟子一样的失望神色,巧姐笑着拍拍张飞扬的肩膀,就像是往常对待别人一样安慰他:“别灰心。好好洗你的衣服。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有机会得到《炼气诀》。多做贡献,少问奖励。” 张飞扬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能让人修炼成仙,在空中自由飞翔珍贵功法《炼气诀》要是刚入门就能每人得到一本,那飞天遁地也太容易了点。 这样一思考,他心里的失望登时少了一大半。 在问过巧姐是不是管吃饱这件事以后,得到了巧姐肯定的答复,张飞扬心里的失望就更少了。 他又开心的笑了,对未来充满期待,信心满满。 见到张飞扬傻笑的样子,巧姐满意的点点头,站到了一块大石上,轻轻拍了拍手,啪啪的声音登时如雷响一般,传遍整个后山,还有回音阵阵。 修炼过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啊。随便拍个手都能这么厉害。 想到努力奋斗一段时间,自己也能和巧姐一样,张飞扬就忍不住激动的颤抖。 就在这时,远处的大河尽头出现了一排排的人影,都是提着脸盆,木棒,和一堆湿衣服的少女。 她们手拉着手,高昂着头,唱着欢快的歌谣,往张飞扬这边走来,阳光洒落下来,映照出一张张充满了阳光的笑容,如一张美丽的画卷,惹人心动。 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个10岁男孩低着头,一脸的不满。 这些人就是洗衣部的所有成员了,一共20个少女,1个男孩,现在加上张飞扬,终于有第二个男性了。 巧姐将张飞扬介绍给她们互相认识的时候,少女们把张飞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个遍,还在张飞扬身上这里摸一把,那里捏一下,嘻嘻哈哈,仿佛是在盯着一件稀世珍宝在欣赏一样,弄得张飞扬很不是滋味。 他毕竟已经16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以前在外面当流浪汉的时候,自然也曾想过有没有可能会在未来遇到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在一起相好。 可眼前的这些少女,却每一个都比他曾经在梦里想象过的要漂亮水灵,还都落落大方,给人感觉一点也不拘束,仿佛都是继承了巧姐的直爽性子一般。 张飞扬反而自己有些不太适应了,一时之间,只觉得少女们的目光说不出的火热,实在抵受不住,只好移开目光,走到了一旁,去和那唯一低着头,还在生闷气的男孩交流。 那男孩一直都没去看张飞扬。 因为,他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管你来的人是男是女,反正和他无关。 但认出了张飞扬是原来门外的那个流浪汉以后,男孩却是愣了一愣,仿佛是一个外乡人一下子见到了老乡一样高兴,拉着张飞扬的手问这问那,介绍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笑着和张飞扬聊天。 “原来是你啊!你也进来啦。哈哈。你好。我叫周一仙。” 张飞扬自然也认出了他。 没想到那个曾间接给予他帮助的10岁男孩会和自己在一个部门里,张飞扬也像是碰见了老同学一样开心,和他远离了少女,坐到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边欣赏河中的涓涓细流,河底美景,一边叙旧。 “周师兄好。真巧啊。会在这里遇见你。我叫张飞扬。” “张飞扬,我知道你的名字。我选拔的那次,你可是出了大丑呢。哈哈。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哎呀。抱歉。我不该说的。我没看不起你。真的。我只是觉得你摔倒的姿势很难看。” “没事。都过去了。周师兄。我们洗衣部也负责倒垃圾吗?” 周一仙拍了拍大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 看着石头在河面上啪啪啪的腾跃而起,留下一道道美丽的水花,他才大为释怀,点了点头,回道:“是啊。我们洗衣部是六部里最差的部门了。你进了洗衣部也就等于判了死刑。 我们是没可能修炼成仙的。火狐宗山门规矩很严格。现在想要逃出去也不可能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每个月可以从巧姐那里领工钱。” 这话,怎么听着和巧姐说的不一样? 张飞扬回头看了一眼,见巧姐正和少女们正笑着聊天,气氛轻松欢乐,还向自己招手,显得很客气。 他收回目光以后,奇怪的问道:“周师兄。巧姐不是说好好工作,好好洗衣服,就有机会得到《炼气诀》的吗?难道她说了谎?” 周一仙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又拿起一块石头扔向了河面,似是想要打起精神。 但这块石头出手角度不好,力道也不够大,刚下河就如泥牛入海一样,噗的一声,沉到了河底,再也没有腾飞出水面。 同一时间,和这块石头一起沉入河底的还有周一仙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神色变得无比颓废,哪还像是什么10岁的男孩,简直像是个100岁的老头,眼中露出绝望的目光:“巧姐当然没有骗我们了。她说的是真的。但是,我和你两个人是没希望得到《炼气诀》的。” 这可就让张飞扬又听不懂了。 怎么同样是洗衣部的外门弟子,别的弟子可以,唯独自己和周一仙不行? 张飞扬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是男的。” “啊?” 见张飞扬一脸困惑的反应,周一仙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喜悦,嘿嘿一笑,神秘兮兮,说道:“你猜猜看。理由是什么?” 张飞扬可猜不明白,坦率的摇了摇头。 周一仙笑道:“量你也猜不到。我也是今天洗衣服的时候,才刚刚知道的。” 见周一仙似乎要爆出什么隐秘,张飞扬竖起耳朵,凑的更近了。 果然,周一仙给了他一个猛料:“我是从一个女师姐那听到的。那个女师姐和六部里的一个头领经常走动。据她说《炼气诀》就是修炼境界中的第一步,炼气期要如何修炼的口诀。里面包含了炼气期三个境界所需要的所有修炼要诀。 炼气期的三个境界分别是初期,中期,和圆满。 但是,咱们六部手上拿的《炼气决》其实只有初期的修炼功法。后期的都在更高级的内门弟子那里。即便如此,这残缺的《炼气诀》在我六部也是异常珍贵。六部也就只有六本。除非巧姐有机会和哪个内门弟子勾搭上,突破修为成为炼气期后期修士,她才会把初期的功法交出来。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巧姐虽然自己是女人,但她也只喜欢女人。而在内门弟子里虽然也有很多女师姐,但好像都对巧姐爱理不理。因此,巧姐只会把她手里的《炼气诀》给我们同门的师姐或师妹看。却绝对不会给我们两个看。 我已经入门一个月了,和我同时入门的所有师姐和师妹都看过《炼气诀》了。唯独我没有。这一个月,我试了上百种方法都不行。所以,咱们是没指望了。你就老老实实,和我一起洗衣服吧。好在以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终于有你相伴了。今后的日子总算还能图一点快乐吧。” 见周一仙只入门了一个月时间就变得老气横秋,一点孩子气都没了,心态什么比自己都要成熟,张飞扬大吃一惊,又看了巧姐一眼,依旧不敢相信这个笑吟吟的女师姐会是个把软刀子,不知不觉,就差点让自己掉进了她的蒙骗陷阱里面。 幸好周一仙早早把这些事告诉了他,要不然,傻乎乎的给巧姐和这些师姐们一起在这里洗衣服,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洞悉这可怕的真相呢。 张飞扬可不希望熬到了胡子和头发都白了,再来修炼,更不想最后熬的老死在这里,还没机会一睹《炼气诀》的真容。 感激的向周一仙道完了谢,张飞扬仿佛没事人一样,与周一仙一起,回到了巧姐和众位师姐之中,谈天说地,表现自然,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却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思考该怎么弄到《炼气诀》。 第六章 红色布条 一个月的时间里,张飞扬试了各种方法,但无论是向巧姐借《炼气诀》,还是帮师姐们多洗衣服讨问她们《炼气诀》上的修炼方法,都得不到任何回复。 他冥思苦想一番,只好从周一仙那套问出巧姐带领师姐们修炼的具体时辰,躲在远处,试着偷学两下。 可惜,修炼《炼气诀》的时候,每个人的动作都完全一致,双膝盘坐,双手交叠,掌心向上,闭目打坐,到底修炼的秘密是什么,张飞扬从表面根本观察不出来。 这可偷学凡人的武功套路可有本质的区别。 就这样坚持了两个月,见还是不得门径,张飞扬心有不甘,也不禁感到黔驴技穷,有些着急了。 看到他每天洗衣服时都心烦意乱,一副失落又不甘心的样子,周一仙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张师弟。别多想了。我们运气不好。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仙人了。还是老老实实洗衣服吧。谁让我们运气不好,给分配到了洗衣部呢。又正好遇到了巧姐大师姐。” 张飞扬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周师兄。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一仙摇摇头,给了肯定的回复。 张飞扬不再说话,低着头,继续认真的用木板敲打岸边的衣服,心里却开始有了别的盘算。 既然借不到,又打听不出具体的修炼方法,《炼气诀》就在巧姐的房间,我晚上偷出来看一下,再还回去,总应该可以吧。 但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如一团在大风中摇曳的烛火,弱不禁风,随着周一仙的一句话,瞬间熄灭。 “张师弟。你是不是想偷来看看啊?”周一仙似是一眼看穿了张飞扬,道:“我劝你还是千万别这么做。我进门的时候,就发生过一件可怕的事。一个师兄也是实在忍受不住想要修炼的心情,偷偷把师兄的《炼气诀》偷出来看了一眼。你猜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周一仙突然面色阴森苍白,一副死人的样子,张飞扬心里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一仙冷冷一笑,道:“他现在人还活着,但是,眼睛已经给师兄戳瞎了。当然。这不是我们洗衣部。可我不觉得巧姐要是发现了你偷看《炼气诀》会放过你。你想啊。她要是一开始就愿意教我们,早该教了。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们。你不会这么傻,想做瞎子吧?” 见周一仙说完脸色又恢复了轻松与自然,张飞扬心里一沉,说不出的郁闷。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幻想打灭,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接纳现实。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飞扬失望,周一仙拿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放在手上抛了抛,邀请他一起打水漂玩。 没了幻想,张飞扬自然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将衣服放到一边,拿起一块石头,和周一仙比试了起来。 周一仙是这方面的老手,打水漂天赋异禀,最多能打出十几片水花。 张飞扬就要差的多,和普通人一样,最多只能打出三片水花就差不多了。 周一仙没少拿这件事取笑张飞扬。 张飞扬心有不服,继续捡起石头,尝试。 但他真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正应了民间的一句话,做什么都不行,失败第一名。 两人一直从正午玩到了傍晚要收工了,才扛着洗好的衣服返回巧姐和众位师姐所在的木屋区。 到了晚上,巧姐按照惯例都会带着张飞扬的一帮师姐进屋子打坐修炼,而周一仙,则会在巧姐的安排下,推着一辆人力车,去六部的其余几个部门收集一天下来的垃圾,然后,整合到一起,打开山门,再倾倒进山门外面的湖里。 因为在张飞扬入门以前,清理垃圾的事情一直也都是张飞扬在帮周一仙在负责,张飞扬现在都已经是周一仙的师弟了,周一仙自然也不会把这么无聊又辛苦的活再重新揽到自己的身上。 每一天,吃好了饭,他都会悄悄的溜到其余六部玩,至于倒垃圾这些脏活累活,那依旧还是张飞扬的专属。 张飞扬倒也并不厌烦,相比于每天毫无尽头的清洗衣服,倾倒垃圾这件事虽然依旧很辛苦,却充满了趣味。 这些垃圾里有多少药渣,药渣放在那个神奇的炉子里,会熬制出什么样的浓汤,喝下了浓汤又能让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是张飞扬一天之中最期盼的事。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白天和周一仙一样,从早上起来就会去跟随巧姐领针线,学做衣服,中午过后则习惯性的去河边清洗衣服,只有到了晚上,把收集到的所有垃圾带出山门的时候,才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自由时间。 这一天,张飞扬和往常一样推着小车,到了山门外面,在湖边把车停下。 他兴致勃勃的翻开袋子,想看看今晚能有什么收获,但见里面都是一大堆的衣服,连平日里的一些坏掉的兵器也没有,更是没有找到一丁点的药渣粉末。 张飞扬大失所望,叹了一口气,将这些垃圾重新捡起,装回麻袋里,正准备一起扔进眼前的湖里,让它自然化解这些垃圾。 突然间,一道红光在他眼前扫过,似是一个红点因为拖带的关系,留下的残影。 “咦?红色的?” 想起袋子里的兵器都是漆黑如墨,毫无光泽的,而那些衣服都是和自己身上穿的一样的道袍,只有青蓝色,张飞扬不禁好奇的重新打开了布袋,将刚刚塞进去的东西小心翼翼一件件取出,再检查一遍。 果然,这一次,他有了重大的发现。 那些坏掉的兵器并无什么特别,但那一大包,已经严重损坏的破衣服里,却塞了一块红色的布条,差不多有一尺来长,看样子,应该是从什么上撕扯下来的。 张飞扬把这块红布放在手里轻轻摩挲,能清楚的感觉到,同样是做衣服的布料,自己穿的蓝色道袍显然差了这红色的布料一截。 他不禁更是好奇起来,回头看向紧闭的山门,脑海中产生了很多的联想。 但只依靠一小块布,就要想弄明白这红色布条的来历,显然也是太为难人了。 沉默了片刻,见天色越来越暗,再不回去,明天一定早起不了,那挨巧姐的批评是免不了了,张飞扬将红色布条卷成一团,小心藏好,倒掉了剩下的垃圾,就赶紧返回了山门,回洗衣部休息。 此后的连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陆续都能在晚上从一堆蓝色的道袍中发现红色的道袍。 但过了这个时间段,就再无红色的布条了。 张飞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白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只能向周一仙尽量的打探消息。 周一仙给他的回复是:他不知道红色的布条是什么。只知道最近内门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似乎有很多师兄出去吃猎杀妖兽的时候遭到了其他势力的暗算,死了很多人。” 张飞扬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 他现在所有的兴趣都从药渣上面,转移到了红色布条上。 可说来也真是奇怪,自从他从周一仙那听到了那个内门死了的消息以后,红色的布条就越来越少,从几乎每天都有,变得一两天才有,直到完全没有。 耐心的又等了一段时间,见红色布条已经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出现了以后,张飞扬才清醒的认识到,这东西会出现只是偶然,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 这个认识不禁让张飞扬郁闷。 但同样的,却也让他把注意力更集中在手上已经收集到的红色布条之中,已经堆满了整整一车。 看着刚刚煮好了药汤的火炉子,张飞扬熟练的盛到碗中,一口喝干,身体能清晰的感觉到又强壮了几分,正心满意足,放下碗,就要收起炉子回去,目光扫过了一起带出来研究的半车子的红色布条,突然心中一动,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对啊。为什么我不把它们都放进炉子里烧烧看呢?废药渣可以熬成美味又滋补身体的药汤。这些破布放进去的话,会不会也出来什么神奇的东西呢?” 有了这样的设想,张飞扬干劲十足,当下就把所有红色的布条全部倒进了炉子里,然后,蹲下神来,用火石点燃了炉子。 “轰”的一声响。 刚刚降温的炉子红光一闪,登时又变得通红通红。 见炉顶上热气一丝丝的冒出,整个炉子都在微微颤抖,张飞扬充满了期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速震动的炉子突然顿了一顿,停定下来。 见炉顶的热气也不冒了,张飞扬迫不及待的打开炉子,里面登时激射出万丈红光,亮的他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红光才缓缓溃散,张飞扬定睛一看,只见一张火红色的兽皮安静的躺在里面。 整块兽皮是白色的,兽皮上还有一些看不明白的花纹,兽皮上的表面有一层毛茸茸的红毛。 兽皮大小有半人高,兽皮上的红毛浓密成片,几乎覆盖了整块兽皮的一面,但只有半寸长,摸在手上,仿佛不存在一样,手感柔顺细腻。 张飞扬把兽皮取出,脱下道袍继续比对,发现道袍虽然宽松,但论做衣服的材质,明显这兽皮更好,无论是硬度还是穿在身上的舒适度,或者是柔韧度。 张飞扬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收好了炉子,就兴奋的坐在湖边,借着月色,用针线缝制起来,想给自己做一件内衣。 只可惜,这兽皮还是小了一些。 经过努力,张飞扬也做成了一件红马甲。 但穿上了红马甲,他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就仿佛是拥有了一件只属于他的稀世珍宝一样。 回到了山门以后,张飞扬甚至都兴奋的舍不得脱掉,就穿着红马甲,套着道袍,休息。 就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没有一人注意到,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洗衣部的木屋前,打开木门,进入了张飞扬所在的房间。 只见黑影绕过周一仙的床位,如一道幽灵一般来到张飞扬的床前,看着已经仰面酣睡的张飞扬,一道寒光从黑影的眼中亮起。 黑影眼疾手快,不知从哪摸出一并匕首,快若闪电,刺向了张飞扬。 第七章 杀手 这一刀下去,又快又狠,下手极重。 本就睡的不是很沉的张飞扬登时疼的醒转过来。 他勉强睁开眼睛,想看清是谁,却只看到了一双充满杀机,残忍无情的眼睛。 其他的部分,都因为与黑暗融为一体,什么也看不清。 张飞扬不敢相信半夜休息会莫名遭到别人暗杀,一颗心凉到谷底,全身僵硬,手都忍不住颤抖了。 他奋力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试着留住对方。 但全身高度紧张,加上为了做衣服早已忙碌了一夜,过度疲劳之下,他早已没剩多少体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推开了自己的手,拔出匕首,噗的一声,当着自己的面,又一下刺进了胸口。 张飞扬疼的全身一颤,再也支撑不住巨大的疼痛,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见张飞扬一动不动的瘫在床上,黑影充满杀机的眼中终于亮起一道激动的光芒,唰的一下,悄无声息,离开了屋子。 到了外面以后,这黑影脱下脱下衣服,和匕首一起扔进了河里,然后,就仿佛是没事人一样,穿着火狐宗的蓝色道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洗衣部的入口。 在月光的照射下,若只看这人的背影,也能感受的出来,有多么的得意与满足。 第二天,白云当空,天蓝风清,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天气。 意外遭到偷袭的张飞扬却是怎么也起不来,从清晨巧姐点名的时候,就遭到了严厉的批评,下午的洗衣服时间,也不得不请假。 昨晚那两刀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幸好那刚刚制作好的红背心具有强大的韧性,生生挡住了锋利的匕首,没让匕首直接刺破皮肉。 要不然,他眼下早已去见了两次阎王了。 可没死不代表没事。 张飞扬的身体首先受到重创,因为疲惫加上高度紧张的关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超出了能承受的迹象,生病了。 全身滚烫,热的仿佛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所有力气都似是抽空了一样,虚弱的脸色都从平日里的红润变成了蜡黄。 至于精神方面,那就影响更大了。 明明重病的情况下,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张飞扬却怎么也休息不好,每一次差点要睡着了,昨晚的事情都会化作一场场噩梦,让他惊醒。 如此一来,连续几次折腾,他登时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不管是谁来房间敲门,都会紧张的大出冷汗,从床上坐起,用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瞪视进来的人。 直到确认不是昨晚来杀他的黑影,他才能获得暂时的安宁。 短短的一个月,周一仙和巧姐,以及洗衣部的其他师姐都来看望过他十几次,对他问这问那,关心他的身体和精神情况,还给他送来一些恢复元气的药材,希望他能早已康复,恢复活力。 可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那黑影下的两刀太重,洗衣部的师姐和师兄送来的药材又太差,他们在火狐宗地位太低,也搞不到什么好的药物,何况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张飞扬有了心病。 想要康复,自然是不容易的。 但主要原因还是,张飞扬不敢把自己遇刺这件事说出来。 他奇怪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居然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别人知道。 见这一个月过去了,洗衣部的上上下下十几个人,一个也没提及此事,甚至连问都没问过,所有人的问题都只是和疾病有关。 张飞扬知道恐怕是那个黑影实力太高,做到了能轻而易举避开所有人的注意,这才导致这种奇怪的结果。 那就更不能说了。 要是某个大舌头的师姐或者周一仙知道了这件事,让那个想杀他的人知道了他还活着的话,那他岂不是又要再遭一次暗杀? 上一次身体健康的时候,都挡不住对方两刀,这一次即便有红马甲保护,恐怕也熬不住再来一刀。 张飞扬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见张飞扬生病以来,脸始终都板着,再也没了往日的轻松,周一仙喂了他一口药汤,道:“张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飞扬一愣,一口药汤差点呛到,急忙用咳嗽与笑容掩饰:“没有啊。我就是生病了。不舒服。” 周一仙摇摇头,道:“不对。我和你一起住了那么久。你有没有心事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担心病好不了了?” 张飞扬缓缓点头,继续掩饰。 周一仙却又摇了摇头,似是已经把他一眼看穿,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以后还要在这里一起住一辈子。难道你对我还不信任吗?有什么心思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这一点,周一仙倒是说的没错。 张飞扬是对他不信任,但不是不信任他的人品,和周一仙相处了几个月下来,周一仙的人品倒是没问题的,张飞扬只是不想让周一仙卷入这件危险的事情里来,更怕他知道了遇刺的事,会不经意间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到该如何应对那个人下一次的暗杀。 但见周一仙一副自己不说就不罢休的样子,张飞扬只好转移话题,随口问道:“周师兄。你跟我讲讲这些天外面的事情吧。我快两个月没出门了。外面有发生什么事吗?” 周一仙摇摇头,兴味索然:“没有啊。咱们宗门一直都挺安静的。” 见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张飞扬可不想他又死死缠住遇刺的事不放,继续转移话题,追问道:“那前面几个月呢?也没什么事吗?” 这一次,似是点中了周一仙的穴道。 他黯淡的脸上突然神采飞扬,眼中亮起光芒,笑着款款而谈,不用再多追问,就把前几个月听到的一些趣闻都说了出来:“那当然有啊。嘿嘿。你知道吗?我听采药部的师兄说,有好多内门弟子从野外狩猎妖兽回来了。 当时那个场面,真是壮观啊。每个师兄都好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可以徒步在悬崖峭壁上行走。他们也不用什么梯子,一跃可以有三四丈那么高。从山脚登上山顶的时间,比我们外门弟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真想现场看一看啊。可惜,当时他们是从后山上来的,错过了。” 张飞扬听的一阵神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但听周一仙不说了,他又登时清醒过来,想到了眼前的处境,继续提出追问,转移周一仙的注意力:“那还有其他事吗?就这一件吗?” “有啊。”周一仙突然收敛起了笑容与激动,道:“炼丹部的项师兄,他也一起回来了。我听说,张师弟你进了宗门以后,项师兄就临时有事下山了。好像是跟着内门弟子一起出去的,但是,他回来以后,却很生气。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飞扬一惊,脑海中登时浮现出项东的样子,追问周一仙,是不是当时的那个考官。 见周一仙肯定的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昨晚刺杀自己的那个黑影的眼睛似乎付项东有几分相似,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精神状况一下子差了许多,疲劳的想要睡觉。 看到张飞扬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竟是已经睡着了,周一仙才想起他还是个重病的人,见手里的药汤已经去了大半,登时轻手轻脚的从床边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让张飞扬一个人休息。 听到周一仙关门的时候,张飞扬才重新吃力的睁开眼睛,望着越来越暗的屋顶,将遇刺那晚发生的画面再在脑海中清楚的过一遍。 他想看清楚,那个来刺杀他的人,是不是项东。 只可惜,当时屋子里实在太暗,加上那人下手太快,张飞扬努力回忆了几遍,还是无法确定黑影的身份。 不过,经过刚才与周一仙的谈话,他这一次也不是毫无收获,总算是在心中渐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一点这个杀手的简单信息。 为什么要来杀他,张飞扬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这个杀手实力一定在自己之上。 第二点,这个杀手肯定不是洗衣部的人。 因为,他能确定当晚来的人是个男人。 而洗衣部的男人除了自己,和当时就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周一仙之外,就没了。 “如果真的是项师兄。他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在入门测试的时候惹他生气了?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何况。当时惹他生气的人分明是运尸部的霍师兄啊。项师兄要记恨也不可能记恨我吧?” 张飞扬摇摇头。 “可要不是项师兄的话,谁又会恨不得要杀了我?我才刚进火狐宗。认识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进了洗衣部以后,我就一直在洗衣部,没去过别的部分,谁又会对我起杀心呢?我又不是什么出名的大人物。也说不通啊。” 张飞扬又摇了摇头。 此后的整整后半夜,他都一直没能睡着,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停的想。 但到了天明了,依旧仿佛是一个解不开的谜,让他越来越糊涂了。 张飞扬不甘心,又考虑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但见依旧解不出来,只好暂时不去继续死盯这个难题,把注意力落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开始试着下床,拖着沉重的身体,提出要帮周一仙倒垃圾,就和以前一样。 周一仙当然一口回绝。 但张飞扬对他不依不饶,劝道:“周师兄。你还是让我干吧。我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身体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差了。精神也是。如果你继续不让我出来活动,恐怕我要废了。你让出去倒倒垃圾,活动活动,说不定我的气色能慢慢好转起来。” “可是。去其他部门收集垃圾路程又长,而且山路不好走。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住啊。”周一仙苦口婆心的劝道。 张飞扬心中感激,笑道:“周师兄。那可以这样啊。你帮我去其他部门收集垃圾,再和我们洗衣部的整理到一起。我只要推着小车出山门,去做最后一步就可以了。就和我们第一次的时候那样。从我们洗衣部往山门走都是下山路,很平坦的,我可以一个人走。” 听张飞扬都这么说了,再见他眉眼间显出的坚定,周一仙终于不再拒绝,点了点头,拿上麻袋,推着小车,出了洗衣部,去收集垃圾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一棵松树的后面,张飞扬的目光却没有收回,而是继续看向松树后面,更远方的一棵梅树。 他的心思都早已飘到了梅树上去了。 周一仙曾告诉过他,那棵梅树的后面就是本门六部之一的运尸部的部门所在地。 第八章 寻求援助 张飞扬想起了曾在入门时帮过他的霍丹。 他想,就算那个杀手不是炼丹部的头领项东,也绝对不可能会是运尸部的霍丹。 毕竟,当初自己能进入火狐宗成为外门弟子,霍丹功不可没,要是霍丹对自己有杀心的话,那完全不需要让自己入门。 在还没弄清楚是谁要致自己于死地之前,最好的办法无异于找一个能帮自己的高手。 张飞扬觉得,这个人恐怕目前也就只有霍丹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想到这里,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打算,却没有急着前往运尸部。 因为,他现在身体还过于虚弱,为了能在见到霍丹,请求他帮忙以前,至少在路上是安全的,首先需要把身体调好了。 张飞扬可不希望计划的挺好,却在计划尚未开始实施以前,就因为运气不好,在半路遇到了那个杀手,给突然灭了口,自己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仿佛盘算了几次,一阵寒风吹来,穿皮透骨,张飞扬冷的打了个喷嚏,裹紧衣服,赶紧退回房间休息去了。 过了一天,太阳光芒万丈,碧空如洗,空气清新,张飞扬的精神好了不少,不再像是前面一段时间那样疲惫。 刚吃过了早餐,他就起床出了木屋,在木屋附近散步锻炼,尽量让自己找回昔日健康时的感觉。 过了午餐以后,虽然身体状况依旧不足以去洗衣服,张飞扬却不愿再继续卧床,在周一仙的强烈劝说之下,还是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河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面看着周一仙洗衣服,一面和他聊天解闷。 等晚餐之后,众师姐都和巧姐回屋子里练功去了,周一仙也推着小车出去收集垃圾了,张飞扬也没闲着,拿着布袋子,一个个去师姐们住的木屋外面,收集一天下来多出来的垃圾。 当他辛辛苦苦,将整个洗衣部的垃圾都装了大半个麻袋的时候,周一仙也推着慢慢一车子的垃圾回来了。 两人简单交接了一下。 周一仙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张飞扬和他合宿的小屋,躺在床上休息。 张飞扬独自推着小车,摇摇晃晃,走出山门。 刚关上山门,他就已经累得的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一排黄豆大的汗水,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不过,张飞扬不敢耽搁,只歇息了半炷香的工夫,就咬牙站起,重新推车到了河边。 这时,夜色已经深重,四面八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张飞扬回头一扫,连山门都笼罩在了黑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洒落在湖面上,仿佛太阳一般,将湖边的风光照的一片通明。 张飞扬借着这轮月光,从小车上取下布袋,打开之后,如往常一番从里面翻找有用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和红色的布条一样充满惊喜的东西。 可惜,这一次,什么也没有,整个麻袋里都是一些废弃掉的铜铁,还有破烂不堪的道袍,此外,就是最熟悉的药渣子了。 张飞扬倒也不怎么失望,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要是每一次都能从垃圾堆里发现什么像是红色布条一样的珍宝,那就可不正常了。 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取出火炉,啪的一声,用火石点燃。 只见火炉表面红光一闪,瞬间膨胀了好几倍,四脚稳稳的立在地上。 张飞扬熟练的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将收集到的药渣倒入其中,再从湖里取来清水一起放进去煮。 才过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一股熟悉的浓药香就已经从炉子顶上的小孔飘了出来。 “好香啊。不论是不是生病,这炉子里做出来的药汤始终还是那么香。不知道能不能治疗疾病。” 张飞扬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如痴如醉,充满期待,取来小碗,全部盛起,一口喝尽。 果然,身体的感觉有了明显的好转。 这药汤的神奇再一次让他激动的想要尖叫。 肌肉酸胀的感觉没有了,虽然全身依旧还是没什么力气,但精神上有了明显的好转,所有疲惫的感觉烟消云散。 张飞扬回去的时候,即便要推着小车爬山,竟也没有一丝累的不得不要停下再休息一下的时候。 有了这样的发现,张飞扬信心大增,此后的连续七天时间,每一天都会在晚上趁着出去倾倒垃圾的时候,煮药汤给自己喝。 他的病情变得越来越轻,身体状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恢复,至于精神更是比身体要痊愈的更早。 当身体完全恢复健康的时候,张飞扬的精神早已提前两天就恢复了。 他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向周一仙详细打听清楚了霍丹在运尸部的住所。 运尸部的地理位置是火狐山数座山峰之间的山谷位置,地势要比张飞扬所在的洗衣部更低一些,从空中往下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坑洞,从数座山峰的中间区域,凹陷下去。 据说,这是为了方便运送和埋葬尸体,若是实在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不适合直接把尸体从险峻的山路上运送下来了,运尸部的人就会把尸体直接扔下山崖。 如此一来,住在山谷之中,靠近山崖的运尸部的外门弟子只需要直接从山崖下方搬运尸体即可,这个方法既可以避免运送尸体的时候产生不必要的伤亡,也可以节省很多的体力和物力。 走过了那棵梅树,张飞扬的面前就出现了整片山谷,坟地在什么位置,十几座木屋是怎么排列的,木屋外面的外面师兄们在做什么,都清晰可见。 张飞扬走进山谷的时候,谷口有两个外门弟子把守,一脸的威严。 但见张飞扬穿着的道袍,两人只是简单问了问他所在的部门是哪里,看到张飞扬对答如流,表现自然,也就放行了。 根据周一仙的情报,霍丹住在最北面,最大的一座木屋之中。 因为,在运尸部,木屋越大表示着身份和地位越是高贵。 张飞扬来到木屋前,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轻轻敲门。 “咚咚”的声音在耳边一次次回荡,里面却是并无任何开门的声音。 难道霍师兄睡了?或者,正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没听到? 张飞扬稍稍加重了一点声音,继续敲门。 但他耳边还是只有“咚咚咚”的回音,依旧没人敲门。 看着大门微微颤动,幅度已经很大了,连路过的几个运尸部的师兄都不约而同的侧目,投来好奇的目光,里面的门却依旧不开,张飞扬再一次加大了音量,一边扣门一边大声的呼唤起来:“霍师兄!你在吗?我是张飞扬。霍师兄……” 大门还是保持着紧闭状态。 试了十几次,喊了七八声,见里面还是毫无回应,大门也没开,张飞扬知道霍丹恐怕不在,从木屋前退了出来,随意找了身边一名女师姐询问霍丹的下落。 “师姐。我找霍师兄有事。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不知道。霍师兄从来不让我们去找他。从来都只有他来找我们。” 张飞扬一惊,换了一个师兄继续盘问。 “师兄。你好。我是来找霍师兄有事的。霍师兄这是出去运尸体了吗?” 那师兄摇了摇头,给出的回答和前面的那个女师姐差不多。 “没有。如果有活干的话,霍师兄会召集我们一起出去的。不会只自己一个去干。那太麻烦了。” 张飞扬道:“那你知道霍师兄现在去哪了吗?” “不知道。” 见他要走,张飞扬拉住了他的手,继续追问:“师兄。那你知道霍师兄一般不在住处的时候,大概什么时辰会回来吗?” “说不好。霍师兄没事单独行动的时候,从来不让我们去追问他去哪,做了什么。他回来也没个准。有时候时间短一点,可能大半天时间。有时候晚一点,可能一两个月,都有可能。” 这个答案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张飞扬的热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找霍丹帮忙会是那么困难的事,明明都属于一个宗门,想见一面,却都要依靠运气。 他摇了摇头,看看天色,见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又想留下继续干等下去,又想离开,觉得干等不是办法,万一那要杀害自己的人正好也来了运尸部,给对方看到,或者干脆那人就在运尸部,眼下已经给对方看到了,那现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反倒是最危险的。 对方的实力明显比自己强,肯定是已经练习过《炼气诀》的人,早已不能和自己这样的犯人相比,若是真不幸自己现在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么,留在人多的运尸部的住所附近反倒是最安全的。 毕竟,那一晚,那个人居然选择悄悄的潜入木屋来杀自己,可见,那人并不想暴露身份。 有了这样的考虑,张飞扬暂时不打算走了,就这样一边打听霍丹的下落,一边在运尸部的一座座木屋之间走来走去,期待霍丹的早日归来。 就在走到最后一间木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西边的一处偏僻区域,竟然还有一座木屋,孤零零的立在那边,有一半与山崖连在一起,仿佛是给所有人冷落孤立了一般,没人一个运尸部的弟子有往那里去的,甚至,连一个人都没往那边看的。 张飞扬好奇之下,走了过去,才刚到近处,就看到木屋的大门打开,一个熟悉的男人从里面出来,正在得意洋洋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看他脸上的神情,似是刚才做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竟然正是霍丹。 张飞扬兴奋的走了过去,恭恭敬敬一拜,主动打招呼:“霍师兄。你好。” 霍丹看到张飞扬的那一瞬间,刚才所有的愉悦反应登时荡然不存,唰的一下,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突然由晴转阴的天气一般。 张飞扬登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弥漫开来。 第九章 没用的石头 霍丹干嘛一见到自己就那么生气? 张飞扬刚想问个清楚,霍丹的脸色竟然变得更加阴沉。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飞扬冷冷的问道:“你来这干什么?你不是在洗衣部吗?我不想看到你。滚回去!” 见他说完就走,张飞扬一呆,更觉得迷糊,赶紧追了上去,挡在了他面前,拜了一拜,说出来意:“霍师兄。我想……” 但霍丹却是一副烦躁不堪的样子,似是多听他说一句话就会感觉难受,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大手在他胸口一推。 张飞扬始料不及,蹬蹬蹬连退三步,即便是身体已经痊愈,但也差点跌倒。 可见,霍丹的实力果然早已不是凡人可比。 但见霍丹推完了人,大步流星离开,转眼间已走出去百步,仿佛一阵风一般,张飞扬大吃一惊,赶紧改走为跑,又追了上去,解释来意:“霍师兄。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请你说出来。我可以改。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霍丹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深深的望着张飞扬,眼里的反感不消反涨:“上次你进山门的时候,我已经帮了你。还不知足?还想再让我帮你?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师父吗?” 这句话来的没头没尾,张飞扬不知道怎么接了,只能保持着沉默。 似是看出了张飞扬的窘境,霍丹突然冷冷一笑,点点头,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对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最讨厌别人来找我。从来都是我去找别人,没有别人来找我的。只有内门的师兄可以来找我。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张飞扬无语了,心道:“可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要是我不来找你帮忙,替我防范那个躲在暗处的杀手。难道你还会自动过来救我的命?” 轻轻摇了摇头,张飞扬越想越郁闷,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霍丹收回了目光,已经进到了自己住的木屋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点起了油灯,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想到霍丹此时的脸色与刚才相比,一定依旧很难看,张飞扬不禁心灰意冷,正要转身离开,回到了洗衣部,再想别的办法。 突然间,远处传来外轻微的开门声。 “吱呀!” 是那座偏僻的小屋传来的声音。 张飞扬定睛一看,见一直白皙的小手从里面伸出,跟着,后面探出了一张绝美的侧脸,鬓角整齐的梳在颊边,原来是个女师姐,只是衣服有些凌乱。 见那个女师姐的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红晕,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东张西望,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似是担心给其他人看见,张飞扬赶紧躲到了远处的一座木屋后面,只探出一只眼睛,屏住呼吸,瞧瞧观望。 过了一会,女师姐转动的脑袋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胸口,从里面钻出,关上了大门以后,才大摇大摆的往运尸部小屋聚集的区域走来。 张飞扬顺着墙壁,绕了一个圈,不敢让她发现。 等女师姐离开,他才放松下来,回头再看那座偏僻小屋的时候,已经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好奇,悄悄摸了过去,打开了大门,向里探望。 可惜,里面漆黑一片。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傍晚,天色更黑了,外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更何况是小屋里面了。 张飞扬可没戴油灯,只好站在门口,默默等待,让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隐约间已经能看清楚里面的一些简单的布置,这屋子里有好多长方形的桌子,上面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有明显的凹凸感,张飞扬才试着进到里面。 油灯就放在小屋大厅的东南角,张飞扬用火石啪的一声,点燃了以后,生怕光芒太强,引起外面的注意,找了一张四角方木椅子,盖在上面,再脱下盖住椅子,做成了大一号的简易灯笼,光线暗淡了许多,才敢继续靠近,往最近的一个长方形的桌子靠近过去。 刚到近处,一张苍白僵硬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吸引了张飞扬所有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因为光线暗淡,只有在灯笼照亮的区域才能看得清楚的关系,这张苍白又僵硬的脸上保留的狰狞表情也一瞬间清清楚楚落尽了张飞扬的脑海。 张飞扬虽然见过无数的死人,在他流浪的十几年生涯里,其实要正面看一具尸体,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在如此压抑昏暗,又紧张的情况下,又是如此近距离的注意到有尸体,饶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也吓得心里发毛,浑身发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冷汗。 张飞扬脚下一个踉跄,手都一松,差点把油灯打翻,引起火灾。 幸好,在遭遇暗杀以后,生病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心里调节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即便是第一眼受到惊吓,但也只过了片刻,他就已经恢复了冷静与镇定,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稳,把油灯放的更近一些,继续观察这具尸体的脸。 对付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这是张飞扬在流浪这十几年得来的残酷经验,一般人可学不来。 因此,他只是多停留了片刻,再看尸体的狰狞死状非但不再感到吓人,反而还有些可怜对方了。 就在这具尸体的胸口,张飞扬找到了一个可怕的血窟窿,有一个大西瓜那么大,里面的心都给掏空了,真是太惨了。 张飞扬伸手帮死者闭上了眼睛,然后,继续提着灯笼在屋子里观察。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把屋子里的所有尸体都过目了一遍,他却不禁又摇头失望起来。 原来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涌来暂时保存本门弟子尸体的屋子,并无什么更多稀奇的地方,尸体上的师兄和师姐虽然还穿着衣服,但衣服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好东西,都是一些碎掉的石头,像是河边的碎石子一样,光芒黯淡,凹凸不平,还有锋利的棱角,不知道是什么。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准备出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想到此行什么也没得到,只是过来莫名其妙挨了霍丹的一顿臭骂,又无意间进到了这里,给这些尸体吓出了一声冷汗,张飞扬就忍不住好笑,自嘲着摇摇头,心里的失望更是难以散去。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了一顿,似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停住了,然后,回头重新来到第一具尸体前,伸手重新将刚还回去的碎石头放在了手里把玩了起来。 过了片刻,张飞扬微微一笑:“对啊。这些石头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用,但是,我的炉子说不定可以让它们变得有用。最早的废药渣是这样,后来的红布条也是这样。不知道这些碎石头在炉子里烧一烧会变成什么呢?” 他开始老老实实,去其他尸体的衣服里,继续收集这些石头,将它们全部装进自己的麻袋里,才离开小屋,兴致勃勃的往运尸部的入口走去。 两个还在外面聊天喝酒的师兄见张飞扬一脸兴奋的样子,想起他白天着急的样子,笑着和他打趣聊了几句。 “咦?洗衣部的小师弟,回去啦?这么开心。找到霍师兄了吗?” 张飞扬点点头。 “小师弟,那你一个人能回去吗?要不要我们送送你?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会不会迷路啊?” 张飞扬刚要拒绝,但转念一想,那个杀手是谁还没弄清楚,要是真自己现在这样一个人回去,万一白天自己来这里的事已经给那个杀手知道了,那对方还真有可能会尾随自己,在半路上,趁着无人的时候,再进行一次暗杀。 和上一次的遭遇相比,即便这一次有了防备,张飞扬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在那个手下逃得性命,现在有人愿意送自己一程,当免费的保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飞扬笑着点点头,恭恭敬敬一拜,谢道:“好啊。那就劳烦两位师兄了。” 那两人其实本意只是调侃两人,没想到张飞扬居然当真了,都说不出的意外。 但见张飞扬这个小师弟都又行礼又道谢了,他们自然也不愿在小师弟面前丢了脸面,尴尬一笑,不情不愿的带着张飞扬,离开了运尸部。 张飞扬安全回到洗衣部以后,对他们充满了感激,又是一番真心诚意的道谢。 两人摇头摆手,连称别介意,红着脸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时骄傲满足的背影,张飞扬微微一笑,还想出去倒垃圾,用炉子试试带回来的碎石头,但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考虑了一番,还是没勉强自己,回了小屋,早早休息了。 这一晚,张飞扬睡的又香又甜,从来没有过这么的放松,仿佛人都要飘起来了。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着的时候,此时,正在火狐宗半山腰群居的炼丹部的头领住处内,却有一个运尸部的弟子,跪拜在项东的面前,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低着头,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他用只有蚊子叫的声音说道:“师兄。真的没有。我确认过了。洗衣部最近没死人。我们门派的弟子都很健康。连最危险的采药部也没发生死亡的情况。我可以回去了吗?” 项东面色阴沉如水,问道:“这么说,洗衣部的张飞扬还好端端的活着咯?” “当然了。师兄。只是我听说他生病了而已。怎么了?师兄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叫张飞扬的吗?干嘛要这么注意他?”那人疑惑的问道。 项东难看的面色突然收敛,微微一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拉起,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那弟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项东趁着他神色一顿的瞬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噗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胸口。 这时,他面色才恢复了刚才的阴沉,噗的一声,拔出匕首的时候,那师弟早已两眼翻白,气绝而亡。 项东取出一块白布,擦去血迹,收好匕首以后,突然闭眼运功,在原地等了半炷香的工夫,再睁眼的时候,抬起一脚,砰地一声,仿佛踢飞了一块小石子一般,踢的那师弟的尸,嗖的一声,直飞出去两三丈远,冲出了屋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重重跌入谷底,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项东才满意的笑了笑,走出去几步,关上了屋门。 但当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时候,他脸色却比先前更加难看了,自言自语皱眉不展:“为什么?张飞扬明明那一晚中了我两刀。应该必死无疑才对。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第十章 发光的粉末 项东摇摇头,依旧不能相信这件事。 这对他来说,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毕竟,在他眼里,张飞扬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在普通人里属身体素质出类拔萃的类型。 但即便身体素质再好,在那么近距离的情况下,挨了结结实实的两匕首,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活命。 何况,项东那晚对自己的下刀位置有绝对的信心,他瞄准的部位就是心脏。 要不是生怕一刀下去,张飞扬踩了狗屎运,还有活下来的希望,他甚至都不会再补上一刀。 这两刀的力度,项东确信自己都用了全力。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张飞扬居然还活着? 项东越想脸色越阴沉,越想心里越着急。 “为什么?这不合常理啊。他又不是妖兽,只是一个凡人。而且,第一次入门测试的时候,成绩还是倒数第一,第一个就给淘汰了。怎么现在突然间变得这么厉害?” 想到这里,项**然站了起来,看着早已关上的大门一言不发,似是在发呆。 过了一会,仿佛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感到了一阵寒意,全身打了个冷战,眼中罕见的闪过了一丝恐惧。 但这种反应只维持了一瞬间,就在一次深呼吸过后,烟消云散。 重新平静下来以后,项东又坐回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让颤抖的双手也跟着恢复了平稳,这才恢复了阴沉,眼中射出凶光,摇头低语:“不可能。他明明连灵气都没修炼过,一个炼气期初期都不是的毛头小子,再有修炼天赋,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已经学会了炼气期后期的本事? 那可是连我都还没能摸到的高级神通。我一定是搞错了。张飞扬绝不可能已经是炼气期后期的修士。” 但说着说着,他却又皱起了眉头,犯难起来:“可是。既然他没有炼气期后期的修为。又为什么能撑过我那两刀下去,还不死呢?” 就这样想了又想,一盏油灯啪的一声,燃烧殆尽,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 项东不紧不慢,站起身来,点燃了另一盏油灯,继续坐回屋子里喝茶,思考这个难题。 可惜,他颠来倒去,不知考虑了多少种可能,依旧得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油灯却是越点越少,外面的天色也越来越亮。 眼看着继续再点下去,不知不觉间,天都要亮了,项东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得不放弃:“算了。解不出来就不解了。反正,我只要知道张飞扬这小子单纯依靠武器是杀不死的就可以了。” 但这并没有让他心灰意冷,失望至极,反而仿佛是打开了一扇窗户,彻底点醒了他。 项东才刚刚感到一丝失落与无力,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哈哈大笑,眼中杀机显露,兴奋的微微颤抖:“对啊。我怎么把那个地方给忘了呢?我真是糊涂了。只要用那个方法的话,张飞扬就算肉体强大到真的已经可以不怕兵器的程度,那也必死无疑。” 一点白光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亮起,笼罩在黑暗中的大地逐渐复苏。 当白光逐渐升至半空,一道道柔和的光芒如白色的地毯,一点点铺在地上,天终于亮了。 因为,昨天睡得很香的关系,张飞扬睡眠质量有了质的提升,起的很早。 他第一个去巧姐那边报了到,学习制作衣服,第一个吃完早餐去河边清洗衣服,也第一个完成一天的所有工作任务,在只是黄昏时分,已经将周一仙收集到的垃圾,整合到了山门外的河边,开始了整理工作。 等到把能用的药渣做成了药汤喝下,再将余下无用的东西倾倒进湖里的时候,天色依旧还没黑下来。 张飞扬兴致勃勃,从怀里取出了昨晚收集到的碎石头。 放在阳光下重新观察,这些石头比昨晚在那个停尸的房间里要更加的黯淡一些,只从外表看,果然并没有什么特点。 但张飞扬却不这么看,他还是充满期待的。 打开炉盖,将碎石头全部倾倒进去以后,熟练的用火石啪的一声,点燃了炉子,他就蹲坐在了一边,兴奋的等待结果。 也许是第一次烧石头的关系,和平时烧药渣的时候相比,炉子的东西显得有些大,整个炉子颤抖的幅度要强了好几倍,从里面发出的声响也大了很多。 “咣当……咣当……” 听上去倒不像是在烧石头,更像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但更神奇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炉子的顶盖。 张飞扬记得,在烧药渣的时候,炉顶都会有一丝丝的热气蒸腾出来,而当上一次烧制红布条的时候,热气就更多了,密密麻麻,连成一片,仿佛是一片云雾,笼罩在炉子的上面。 但这一次,炉子上可不只是有大量的热气弥漫,不只是在数量上,热气变得更多了,就连这些雾气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都是清一色的洁白,只过了片刻,飘在炉子顶上的云雾就逐渐显现出了各种奇异的颜色。 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甚至,还有少部分云雾的颜色始终在变,一刻也不停歇。 直到炉子完全停止了震动,炉子表面的红光骤然间消失不见,那炉顶上方的雾气也才恢复了正常,不再是五光十色,仿佛晚霞一样的美景,变成了万里晴空上的一朵朵白云,在微风的吹拂中,一片片的消散。 从未见过如此奇景的张飞扬看傻了眼,呆了一呆,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心里的激动了。 “光是热气就有这么神奇的变化,里面的东西一定很棒吧。看看变成什么了。” 他只是本能的打开炉盖,用行动满足所有的好奇与激动。 果然,里面的东西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一堆像是沙子一样的东西沉积在炉子的底部。 这些沙子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都是实打实的颗粒,和沙子一样大,但却彩光流转,仿佛是涂抹了颜色的沙子。 张飞扬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细细感觉。 这些沙子一样的东西手感却又与沙子不同。 沙子比较沉重,牢固,而手里的这些彩光闪闪的东西,却要轻的多,似是没有任何的重量,手感更像是面粉,丝滑的仿佛是牛奶,令人忍不住想要将手指填埋进去。 张飞扬只是稍稍玩弄了一次,就忍不住又去抓了一把彩色粉末,放在手里,继续玩耍。 两次之后,见彩色粉末顺着指缝重新流回了炉子里,他又索性把双手插进炉子底部,开始更尽情的玩弄。 直到太阳完全落了山,天色一片漆黑,四面八方早已伸手不见五指,一轮明月升到了半空,将它的影子投影在了小湖之中,张飞扬才回过神来,拿出一个袋子,将它们小心翼翼装在里面,然后,打了一个结,发起了愁来。 他不知道这些彩色粉末有什么用。 至少吃下去,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管这彩色粉末有多神奇,乱吃的话,恐怕不死也要中毒。 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能骗那个杀手吃下这些彩色粉末,张飞扬刚刚因为玩耍彩色粉末积累起来的所有好心情一瞬间就如水蒸汽一般,蒸发的干干净净。 “不行啊。不管怎么样,总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粉末利用起来才可以。不然的话,要是再遇到杀手的话,我毫无保命的办法啊。可是,这些粉末连名字我也不知道,来历更是不可能去打听。这东西应该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冒然打听,只会让人误会是我偷的。怎么办呢?” 张飞扬暂时没什么好办法,但要是就这样回去,什么准备也不做,又不是他的作风。 他一个人呆呆的抓了一把粉末放在手里观察了一番,抓起一小把往湖中心扔去,见彩色粉末在空中散开,化作了一片彩色的雾气,越来越大,飘了一段时间,才缓缓落入水中,却没有激起一丝的波纹,仿佛是蜻蜓点水一般。 因为,紧张与担忧一直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张飞扬微微一笑,涌起了一丝信心,将剩下的粉末小心存放好,推着小车返回了山门。 第二天,他还是照常和往日一样早早起床,上午去巧姐那学习做衣服,下午在河边洗衣服。 但见周一仙无聊的在河边打水漂的时候,张飞扬假装有意无意的问了他一个问题:“周师兄。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粉末,会发光的?” 周一仙正打水漂无聊呢,听张飞扬和他聊天,还是个新鲜的话题,自然兴致勃勃,凑了过来,问道:“什么发光的粉末?你有这种东西吗?快拿给我看看。” 张飞扬摇摇头,尴尬的一笑,解释:“没有。我是昨天去倒垃圾的时候,在路上看到有个师兄好像在把玩一些发光的粉末。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发光的粉末?”周一仙抬起头,一手拖住了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但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吧。我从来没见过会发光的粉末。发光的石头我倒是见过。你是不是眼神不好,看错了?其实,那是发光的石头?” 一听周一仙瞬间就切中了自己最想了解的区域,张飞扬激动的心跳加速,迫不及待,但表面上还是无任何情绪的显露,依旧保持着平静,哦了一声,道:“那应该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周师兄,石头怎么会发光呢?那是什么东西啊?” 第十一章 请你去喝茶 见张飞扬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周一仙洋洋得意,高昂着头,摸着下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摇头晃脑,解释道:“你居然连发光的石头都不知道。张师弟,你也太孤陋寡闻了。不过,幸好你问对人了。要是别人,恐怕会笑话你吧。哈哈。” 张飞扬点点头,听周一仙继续说下去。 “其实,发光的石头就是灵石。”周一仙道。 “灵石是什么?”张飞扬脱口而出,向他追问。 周一仙道:“灵石就是具有灵气的石头。简单来说,算是最差的法宝,但这并不是灵石的真正用法。灵石其实更像是一种货币。就像是我们凡人用的银子一样。如果有灵石的话,可以去修仙者聚集的地方购买法宝。也可以用灵石自己打造法宝。但一般都没人这么做。” “为什么?灵石自己做出来的法宝和交换的法宝有什么不同吗?”张飞扬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法宝这个词。虽然早就曾在小的时候,见过一次仙人御剑飞行,当时也不知道那些在空中的飞剑和一般的武器有什么区别,听周一仙这么一解释,他才隐约间在心里区分开来。 恐怕,那个能载着修仙者飞行的飞剑应该就算是法宝吧。 想到法宝,再想到灵石也能做法宝,张飞扬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摸了摸怀中的那包粉末,兴奋的心跳加快,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见张飞扬突然变得莫名激动,周一仙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怎么?张师弟你想用灵石打造法宝吗?这么做那就太浪费啦。如果有机会去和其他修仙者交易的话,同等数量的灵石可以购买效果更好的法宝。因为,灵石里的灵力太少啦。 真正的法宝都是用专业的材料锻造出来的,比如妖兽身上的皮肉或者骨头。只有傻瓜才会用灵石去打造法宝啦。” 张飞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那些碎掉的灵石会继续留在尸体身上。 因为,那已经是没有用的东西了,最后,它们会和尸体一起埋进坟墓里去,也就只有自己的火炉子可以把失去了光泽的碎灵石中,提炼出仅存的一丝丝精华,让它以灵石粉的方式继续释放光彩。 至于用灵石打造出的法宝是不是威力很弱,张飞扬完全不在乎。 他现在除了一件红背心,什么也防身的东西也没有,火炉子不可能用来战斗,只要这些灵石粉能找个机会打造成一件专属于自己的法宝的话,那就足够了。 张飞扬也不奢望有太强的法宝傍身。 怀璧其罪是什么下场,他没读过书,但是,在当流浪汉的这十几年,见得太多了,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周一仙说完,见张飞扬始终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傻傻的看着远方,一副沉浸在幻想中的样子,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他哈哈一笑,伸手在张飞扬肩上推了一把,笑道:“张师弟,你是不是在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拥有法宝啊?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整个洗衣部,所有其他师姐以后都有机会得到法宝,但是,我和你,就没戏了。就算得到了法宝,也没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浇落,把张飞扬从头淋到了脚。 他微微一愣,全身发冷,瞬间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吃惊的看着周一仙,说不出话来。 见他一副困惑且失落的样子,周一仙哈哈一笑,坐了下来,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张师弟。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当初进来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也和你一样的反应。总而言之,不要去多想就可以了。慢慢我们就会习惯的。” 张飞扬不甘心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发起追问:“为什么?周师兄。为什么明明都是火狐宗的外门弟子。大家都是洗衣部的人。只有我和你不能获得法宝。或者,就像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即便我们得到了法宝,也没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还是因为我们没法修炼咯。法宝之所以这么叫,就是因为上面有灵力。如果失去了灵力,那就是一件普通的东西。但是,得到了法宝并不表示就可以用了。只有经过修炼以后,成为真正的修仙者,才有办法释放出法宝里的威力。 而要驱动法宝,最重要的就是我们使用的人需要有灵力。灵力怎么来呢?”周一仙叹了一口气,捡起一块石头,站起身来,打了一发水漂,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与苦闷,解释道。 见周一仙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对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张飞扬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本功法的名字,分析道:“只有修炼了《炼气诀》,才可以使用法宝。正是因为我和你没有《炼气诀》可以练,因此,法宝对我们也就没有意义了。是这个意思吗?” 周一仙苦笑着点点头,又拿起一块石头,打起了水漂。 只见这块石头在水面上啪啪啪的连飞出去20次,创造了新的记录,周一仙的不快一扫而空,赶紧抓起一块石头,塞进张飞扬的手里,邀请他一起打水漂玩,用这种方法来排解心中的郁闷。 张飞扬却没一点打水漂的好心情。 好不容易才知道手里的粉末原来是灵石的粉末,若是认真锻造,有机会做出自己的法宝保护自己,没想到却是一场空,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排解,只能一个劲的清洗衣服。 洗完了自己的那部分,再去帮周一仙洗,洗完了周一仙的,再去帮其他师姐洗。 就这样到了傍晚,把所有师姐师兄以及自己应该清洗的衣服都一人包揽,并顺利完成了任务,张飞扬心里的郁闷才略微缓解一些。 刚吃过了晚饭,他就推着小车,准备去其余六部收集垃圾,再想别的防身办法。 就在这时,巧姐却是笑眯眯的叫住了他,将一个陌生的师兄拉到了他面前,给他做介绍:“张师弟。今天晚上的垃圾,我让周师弟去倾倒。你一会有事,跟这位苏师兄走吧。” 张飞扬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苏师兄的来意,拜了一拜,恭敬的做出询问。 “苏师兄。请问是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谈吗?还有出去?” 似乎是看出了张飞扬的紧张与担忧,苏师兄突然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别担心。我又不会害你。不是我找你。是我师兄项师兄请你去我们那喝茶。他有事找你。我只是负责过来传信的。” 听到“项师兄”三个字,张飞扬的心一紧,不敢草率离开,先追问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从苏师兄那确认就是自己当初的考官项东以后,张飞扬的心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是紧张了。 因为,他对项东一直就没什么好印象,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项东就是杀手,但有七分的可能性就是这个项东。 但他现在紧张的却不是有没有证据,而是,对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请自己去炼丹部。 当然,说是喝茶,张飞扬也没傻乎乎的真的以为是去喝一杯茶,项东找自己一定有事,还绝对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自己只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人物,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就是为了找机会杀了自己?他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自己没死这件事吗?那现在找自己去他那里做客,再杀掉自己,岂不是不合常理了吗? 哪有一个杀手要杀人了,还先把所有的嫌疑都引到自己身上来的?合理的做法不应该是完全相反吗? 找个机会,偷偷在暗杀自己一次,岂不是效果更好吗? 还是说,这里面其实有什么大的误会,是自己搞错了?最大的嫌疑人,其实反而是最大的背锅侠?项东真的只是想请自己去炼丹部做客? 那也不对啊。他有什么理由,请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去做客? 张飞扬思来想去,也不明白项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心中本能的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他摇了摇头,假装还重病在身,咳嗽了一下,道:“苏师兄。谢谢你的来意。也谢谢项师兄看的起我。但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抱歉。恐怕今天去不了了。” 苏师兄微微一笑,道:“没事。反正项师兄也不急着非要今天见你。他只是说让我带你尽快过去见他就可以。你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多休息几天吧。过几天,我再过来。” 张飞扬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推脱,还是不行,正想再编一个理由,彻底拒绝。 但苏师兄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塞进他手里,道:“张师弟啊。这是治病救命的上好药丸。你今晚就服下。明天一天下来,病就应该好了。后天,我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见我师兄。项师兄的脾气很不好。你可千万别让我难做。” 最后这句话如同命令,彻底堵死了张飞扬任何拒绝的可能。 见苏师兄脸上笑容消失,突然某得严肃起来,气氛压抑的仿佛要令人窒息,张飞扬呼吸越来越困难,哪能抵挡的住修炼过《炼气诀》的修仙者的压制,坚持了片刻,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苏师兄这才眉开眼笑,恢复了刚来时的亲切。 张飞扬却再也不敢继续在巧姐屋子里的久留,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早早逃回了自己屋中,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一天该怎么办。 可惜,整整一晚上,也无任何好的思绪。 熬了一个晚上没睡,反而让白天无精打采,做什么都没精神和力气,张飞扬到了下午,洗完了衣服,晚上都顾不得吃,就再也支撑不住上下眼皮打架,回了屋子里休息去了。 就这样,浪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到了去炼丹部的日子。 一大清早,张飞扬才刚刚从屋子里出来,苏师兄就兴奋的从洗衣部的入口处赶来,在巧姐的屋子里和张飞扬见了面,简单问候了一下身体状况,也不管张飞扬说什么,带着他的人就走。 此时,阳光明媚,在前往炼丹部的路上,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微风阵阵,正是出来散心郊游的好天气。 紧跟在苏师兄的身后,一步步前往炼丹部的张飞扬,却脸色越来越差,只感觉仿佛去的不是什么炼丹部,而是黄泉,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最后的黄泉路。 第十二章 私下的决定 炼丹部位于火狐山的半山腰上,相比于运尸部和洗衣部,这里显然更高级一些。 入口处的两边都用一面两三丈高的石墙围了起来,中间开了一扇木门,门上还有用金铁大招的两个把手,与凡人富家大户的铁门差不多。 苏师兄带着张飞扬来到门前,让张飞扬在远处等待,自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敲门。 等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女师姐探出头来,和他交谈了几句,苏师兄才笑着回头,对张飞扬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张飞扬走上前去,刚要进去,却见那女师兄先出了门,与苏师兄一起去往山下,两人有说有笑,似是一对情侣。 张飞扬谨慎的追了上去,希望他们能一起跟随。 苏师兄笑道:“张师弟。你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不就是见见我师兄嘛。干嘛还要人陪啊?难道你害怕吗?” 张飞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若是承认害怕就可以让别人继续护送自己,那干嘛不承认? 张飞扬可不是那种迂腐的明知有危险,还要偏向虎山行的人。 他只想修炼成仙,可不想无脑的去送死。 可惜,这一招对苏师兄并不好用。 见张飞扬一脸求助的表情,苏师兄哈哈一笑,拍拍他的头,然后,就笑着和身边的女师姐离开了。 无论张飞扬怎么继续挽留,也毫无办法。 目送苏师兄和女师姐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张飞扬叹了一口气,重新看向炼丹部的大门,依旧没有急着进去。 他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开始反复幻想一会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危险情况,以及应该如何应对。 直到天色已从早晨到了中午,阳光直射下来,张飞扬感觉再也站不住,满头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后背都热的湿透了。 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往里面走去。 炼丹部的内部,是和运尸部差不多的布置,主要是十几间的小屋子,靠着山路而建,其中一间最大的屋子紧挨在一条从山顶冲下的瀑布而建。 因为,瀑布中央有一些凸起的岩石,如水银泻地般的大水从山顶冲下来,落在那些岩石上,无时不刻都会激起大片的水花,升起一大片的水汽,笼罩在那间屋子的上空。 张飞扬一路走,一路观察,见路上炼丹部的弟子不少,原来这里现在并不只是有项东一人。 随着和炼丹部弟子的打招呼次数越来越多,张飞扬心里的紧张也越来越淡,当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从外表看上去,就和一个毫无防备之心的普通外门弟子一样。 张飞扬上前一步,轻轻叩门,发出咚咚的轻响。 大门震动了两下,随即打开,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正是项东。 在开门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显得很平静,目光对上了张飞扬,却是展颜一笑,似是见到了亲近的亲戚一般,拉住张飞扬的手,带他往客厅走。 项东一边走,一边笑着给他解释自己的激动之情。 “你可终于来了。张师弟。我等你等了好久了。都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快看进来先喝杯茶。这是我特地让师弟们去后山采药部的那里取的龙井。” 进了客厅以后,他把张飞扬引到一张位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清茶,自己再坐到了对面。 整个过程,自然亲切,似乎招待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与不久前对待张飞扬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这大出张飞扬的预料。 在见到项东以前,他考虑过了无数种项东要害自己的情景,却从未想过他会来这一招,但项东越是对他好,张飞扬反倒越是冷静,不敢有丝毫大意,平静的望着杯里的绿茶,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猜测项东的意图。 “张师弟。你怎么不喝呀?绿茶要趁热喝。不然,味道就变了。”一口清茶下肚,项东一脸满足,和颜悦色,但见张飞扬始终不喝,笑着柔声催促。 “师兄。抱歉。我不喜欢喝绿茶。”张飞扬盯着绿茶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下毒,哪敢胡乱以身犯险,编了一个理由,对项东不好意思的拜了一拜。 项东可不是笨人,见张飞扬的眼神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尴尬的一笑,把两杯绿茶拿到一边,不再浪费时间,回来的时候开门见山的把请张飞扬过来的事解释了一下:“张师弟。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不会害你的。 当初在外门选拔弟子的时候,我是对你严格了一点,但我对事不对人。希望你别多想。今天邀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几天前,运尸部的一位师弟不小心遇到了意外摔下山崖死了。现在运尸部正好少一个弟子。 听说你在洗衣部里不受待见。巧姐好像一直都没有传你修炼功法。我就想,干脆这样,把你掉去运尸部吧。 运尸部的霍师弟虽然和我有点旧怨,但他对你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嘛。这是我私自下的决定。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希望你一会就能跟着我一起去运尸部做一些转部的准备。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事又一次出乎了张飞扬的预料。 他本以为项东下毒不成,说不定马上就会来硬的,直接翻脸,突然对自己下杀手,没想到只是要带自己去运尸部做一下准备。 难道自己的感觉错了? 项东其实真的从来没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 张飞扬疑惑的看向项东的眼睛,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但此时,项东的眉眼间亲切和善,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和在上门外给别人考核时的那种威严也没了,简直和一个凡人世界里的邻家大哥哥差不多。 挂在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比那空中洒落下来的阳光还要温暖。 张飞扬登时糊涂了,越想越猜不透项东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似是看出了张飞扬的担忧,项东笑道:“张师弟。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你要是不回答,那我可当你答应咯。” 张飞扬想了一下,谨慎期间还是选择摇头,婉拒了对方。 他权衡再三还是觉得,留在洗衣部比什么运尸部要安全的多,即便在运尸部或许有机会可以看到《炼气诀》,正式踏上修仙的道路。 但他始终不敢掉以轻心,完全信任别人。 谁让他才在不久前刚刚遭遇到了一次危险的暗杀呢? 有这样的心思也无可厚非。 可项东显然没料到张飞扬会拒绝。 他亲切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却没有发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恢复了笑容,拍拍张飞扬的肩膀,改成了商量的语气:“张师弟。你为什么要拒绝啊?去了运尸部就可以学习《炼气诀》。难道你不想修仙了吗?只愿意一辈子做个洗衣服的凡人?你要是不去,我会很难办的啊。” “有多难办?” 张飞扬不怕惹项东生气,外面那么多弟子,到时候完全有机会可以大喊大叫,引来别人的注意,就怕项东一直保持着亲切与笑容,仿佛他真的是个善良的人一样,故意顶了一句。 项东微微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又拍了拍张飞扬的肩膀,道:“好好好。张师弟。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这机会实在是太好了。你要是这么轻易就错过了,恐怕一年之内,再无更好的机会了。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给你几天的时间。” 这一次,张飞扬没再拒绝。如果项东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也是想要把握住的。 只是,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想通过这几天时间,再好好打探打探,让周一仙帮帮忙。 这么一想,张飞扬点了点头,拜了一拜,转身离开。 项东笑着目送他离开,始终保持着亲切。 张飞扬在回去的路上,却怕项东有暗杀自己的可能,刚离开炼丹部的入口,就飞一般的往洗衣部的入口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但才刚刚奔出去十丈远,距离洗衣部的入口还有至少二十丈的路,一条人影如箭一般已从他身后射了过来,咻的一声,破空而至,稳稳停在张飞扬的面前。 见来人正是项东,张飞扬猛然停住脚步,心跳快的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保持镇定,一言不发,右手横在面前,做出一个防御姿势,左手悄悄摸向怀中的灵石粉,一点点往后退。 项东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冲了上来。 张飞扬还没来得及反应。 他已经给项东一条手臂勾住了脖子。 只见项东笑着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又帮他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就松开了手,道:“张师弟。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没恶意。走吧。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没去过运尸部,一定以为那里到处都是死人,和吓人,对吧?我带你去参观一下。” 此时,山路上只有张飞扬和项东两个人,其余外门弟子都至少有十几丈远。 在这偏僻的山路上,张飞扬思绪如海水一般翻滚。 他怎么也不明白,项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见项东明明有机会趁着刚才杀了自己却没有动手,又放了自己性命,他隐隐感觉,也许可能真是他搞错了。 那个杀手并不是项东。 有了这样的心思,张飞扬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跟着张飞扬往运尸部的方向走。 但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却出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张飞扬记得运尸部应该走南边的小路,而项东却走了西边的小路。 他不知道项东是不是老糊涂走错了,故意在岔路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假装累的吃不消了,提出要休息一下,等待项东的反应。 果然。 项东反应既自然又不自然。 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倒是让张飞扬就地休息,目光扫过另一条真正通往运尸部的岔路,却无丝毫纠错的意思。 这个举动让张飞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变得更紧张了。 第十三章 摧心匕 张飞扬猜不透项东在打什么算盘,却不敢点出,他去过运尸部。 因为,这里四周暂时只有他和项东两个人,如果项东真的是杀手,他担心直言不讳,和项东摊牌的话,逼项东狗急跳墙,不顾一切来杀自己。 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张飞扬可不希望白白送了性命。 既然项东一定有什么阴谋,那就再看看吧。说不定一会还能有机会脱身。 伸手按住了怀里的灵石粉,张飞扬的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坐在地上擦汗,抓紧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太阳快速西沉,阳光洒落下来,将张飞扬和项东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起投射在山路的一面墙上,仿佛两人是亲兄弟似的,亲密的腻在一起。 张飞扬收回目光,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意思是休息好了,又看了一眼通往运尸部的正确岔路,希望在确认一遍。 项东果然依旧没有任何醒悟过来,走错了的意思。 见张飞扬站起,他微微一笑,也跟着站起,领着张飞扬往另一条岔路走去。 这条路,张飞扬从没走过。 一路上,山路盘旋环绕,似是迷宫一般,期间连续经过三个岔路口,若不是仔细观察,刻意记录,很容易迷路。 但张飞扬可不敢掉以轻心,每经过一条岔路口的时候,他都会悄无声息的取出一小把灵石粉,洒在地上,当做是回来的标记。 项东走在前面,只偶尔回头,根本不去注意张飞扬身后的地面,每次只是看到张飞扬还在跟随,就笑了笑,然后,收回目光前面,继续领路。 张飞扬却是越看他笑的灿烂,越是紧张,额头的汗珠如黄豆般大,一颗颗的泌出,停也不停。 项东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依旧想不明白。 就这样一路跟随,直到山路突然由宽变窄,从平坦变成陡峭难行,张飞扬才隐约间注意到了一点不同。 只见项东正前方的三四丈外,在一面几乎垂直的崖壁之上,有一个两人高的山洞,在崖壁上打开,洞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难道是要带我去那个洞?在那个洞里干掉我? 张飞扬摇摇头,觉得这不太合理。 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几乎就没遇到过几个六部的弟子,这里仿佛是一片早已荒废了很久的区域。 那如果项东真的要对自己动手,路上的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什么要偏偏选择那个山洞呢?那山洞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停定下来,假装东张西望,没有注意到那个山洞,问道:“师兄。运尸部在哪呢?还没到吗?” 项东似是早已料到张飞扬会有这样的疑问,回头一笑,应答的自然流畅,无任何做作之处,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哦。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看到那个山洞没有?那是通往运尸部的隧道。通过这个山洞,我们就到了。天色快黑了。我们抓紧时间。走快点吧。” 见项东有开始领路了,已经到了山洞口,张飞扬哦了一声,跟了过去,但依旧走得很慢,一只手死死按住灵石粉,不敢拿开。 项东进了山洞以后,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漆黑一片的洞穴竟然变得明亮起来。 整个洞穴平平无奇,就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一直弯弯曲曲的蔓延向尽头,宽度足以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相当宽敞。 洞穴的顶部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头释放出蓝色的光芒,将洞穴照亮。 张飞扬进到洞穴,更了一段,瞧不出一丝的问题,不禁心头又泛起了疑惑。 如果项东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害他,那应该让洞穴保持漆黑才对。那样的话,方便动手。 但项东进来以后就启动了什么机关,让洞穴整个变得透亮无比,这样只会让自己看清他的一举一动,真要是想加害自己,反倒是不方便了。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飞扬越想不明白项东的意图,对他的警惕就越深,心中就越发的紧张,连走路也都变得越来越慢,正在绞尽脑汁猜测项东的意图的时候,项**然停住了脚步,不走了。 张飞扬也紧跟着停住脚步,开始一点点的往后退,猜测他可能要突然翻脸的时机。 果然,他才刚一回头,就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毫无顾忌的放在手里把玩。 一看到匕首,张飞扬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一些,心跳加快,紧张的全身出汗,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一点点往后退,已做好了迎战准备,目光死死盯住项东。 只要他一试图靠近,立刻就撒灵石粉还击,然后,趁着项东暂时失去视力的时候,和他拼命。 可项东却是一副意外的样子,见张飞扬警惕的反应,他看了看手里的匕首,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解释道:“师弟。别紧张。我这匕首叫摧心匕。是一件法宝。我对你没什么恶意。你太敏感多疑了。其实来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是骗你来的,对吧?” 张飞扬没有答话,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分了心给项东出手的机会。 但他沉默的回应在项东看来,就等于是承认了。 项东挠了挠头,继续解释:“师弟。请你别怪我。其实,把你骗到这里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如果在炼丹部或者山门其他的地方把这件法宝送给你的话,会给其他的师弟和师妹看到。即便是我自己住的屋子,也不能做到百分百保险。因此,我才选了这里。” “我就说实话吧。我打算离开山门了。这把匕首是我两年前得到的法宝,我想把它送给你。我觉得其他地方都没这里合适,才把你骗来。希望你能善待他。”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吗?还是不相信它是法宝?好。你看着。我这就催动法宝,让你看看它的威力。” 说着,项东左手抓住匕首,指向上方,当着张飞扬的面,突然闭上了双眼,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他手里的匕首也开始微微颤抖。 再过半炷香的时间,整把匕首亮起了一道妖艳的紫光,从握把位置一直延伸到刀尖区域。 就在这时,项东猛地睁开眼睛,左手紧握匕首,往坚硬的石壁里狠狠一插,再轻轻拔出。 那石壁上竟是登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匕首插过的刀印,切口平整光滑,连一丝粗糙金属与石壁碰撞留下的缺口,甚至,切口的四周连一丝龟裂也没有。 张飞扬看的啧啧称奇。 见他眼中有兴奋的光芒流转,项东笑着又将匕首插入石壁之中,顺势划了四刀,竟是仿佛在切割豆腐一般,在石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口字型的刀印,有拳头那么大。 只见项东收刀的时候,刀刃往回一撬,已经给四个刀印隔开的那块四方形的石头居然硬生生的从里面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下,就此平平整整立住,再也一动不动。 而刚才下刀的石壁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四边光滑平整的凹槽。 做完这一切,项东得意洋洋,一脸的骄傲,笑道:“怎么样?这就是摧心匕厉害的地方。一旦激发出它的威力,任何兵器都没有它锋利好用。” 张飞扬微微点头,这匕首的确很了不起,与普通的兵器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算是个宝贝,称做法宝,并不过分。 但这么厉害的法宝,项东会舍得送给自己? 张飞扬还是不愿意相信,依旧保持着警惕与平静,不敢有丝毫松懈。 看到张飞扬绷着的脸,项东叹了一口气,一抬手,就把摧心匕首扔向了张飞扬:“师弟。你能不能笑一下?我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吗?干嘛老是绷着脸?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离开火狐宗了。修炼成仙对我来说实在太痛苦了。我放弃了。所以,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接住!” 张飞扬抬手去接,心觉得奇怪,刚接住匕首,就想追问一下,为什么他选择赠送的对象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项东脸上的亲切与善意突然烟消云散,整张脸兴奋的扭曲起来。 看到张飞扬做出接法宝的动作,项东冷冷一笑,双腿加速往张飞扬面前冲去,不等张飞扬反应,唰的一下,已绕到他身后。 就在张飞扬接住摧心匕首的刹那间,项东抬起一脚,砰地一声,狠狠踹在了张飞扬后腰,踢的张飞扬一个站立不稳,向前倒去,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定下来。 此时,项东已停住了脚步,不再追击,他捡起刚刚从张飞扬手里脱手的摧心匕,重新收回怀里,一脸的轻松与得意,似是早已把张飞扬杀了一样。 张飞扬从地上爬起来,见到凶相暴露的项东,大是后悔,怎么也没想到防范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中了他的计,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但见项东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狞笑着看着自己,这座山洞里也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没,张飞扬又不禁疑惑了。 他要干什么? 项东似是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更是得意,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激动,笑得前仰后合,道:“张飞扬。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不动手杀你了?” 第十四章 阵眼 这句话就等于是承认了先前暗杀张飞扬的罪行。 张飞扬不是傻子,虽然心中早有准备,项东若真是杀手,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但怎么也料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 项东明明都自爆了身份,却始终不动手。 “为什么?”张飞扬对这个问题迫切的想要弄清楚答案,顺着项东的话,问道。 项东得意洋洋,挑了挑眉毛,道:“你看看你的脚下吧。” 见项东一副成竹在胸,不怕自己逃跑或是突然出手反击的样子,张飞扬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缓缓低头,往自己脚下的地面看去。 只见一条漆黑的横线出现在自己的脚下,将他与项东正好隔开,分成了两边。 这条黑线的那一边,是项东所站的普通地面,并无什么异样之处,但自己所处的黑线这一边的地面上,却用更多的黑线密密麻麻,画了不知道多少只有巴掌大小的符号。 每一个符号都歪歪斜斜,扭曲在一起,仿佛一群群的蝌蚪聚拢成一堆堆的,张飞扬一个字也不认识。 见张飞扬一脸的茫然,项东开始笑着解释起来:“你一定很奇怪,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对吧?告诉你吧。它们是一个法阵。这个法阵是用来镇压妖兽的。” 张飞扬不信,要果真如此,法阵威力一定很强。 既然法阵威力很强,那一定是火狐宗很重要的东西。 可为什么一路走来,都几乎没什么人看守? 似是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项东继续继续道:“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法阵那么厉害应该有人看守才对。其实,以前当然是有人看守的。我也是听我的老一辈前辈说的。但现在就不需要看守了。因为,它以前是用来镇压妖兽火狐用的。” 张飞扬大吃一惊。 所谓的妖兽火狐,不就是现在火狐宗的守护神兽吗? 他仔细想了一想,才明白过来。 周一仙曾经告诉过他,在很久以前火狐宗还没创建以前,这里的确有一只妖兽火狐很厉害,后来,给人收服了以后,才有了火狐宗。 而那个人就是火狐宗的第一代宗主。 难道当初火狐宗开派祖师就是靠自己脚下的法阵镇压的火狐? 张飞扬越看越觉得不像,正要追问的时候,项东又笑着解释起来:“不相信,是吧?很正常。当初我刚刚知道有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其实就是真的。只不过,你脚下的这个法阵,也就是这个山洞,只是当初镇压妖兽火狐的其中一个阵眼罢了。” “或者,更确切的说,我们整座火狐山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而这个法阵要运转起来,则需要同时将位于几大方位的阵眼同时启动才行。你脚下的法阵就是其中的一个阵眼法阵。威力当然不能与当初镇压火狐的相比,但要致你于死地,足够了。” 听到这话,张飞扬再次一惊,心跳猛的加快,正要抬脚逃出阵眼的范围,回到安全的黑线另一边去,却双腿试了一下,登时发现动不了了。 此时,他的双腿仿佛已经给钉在了地上一般,无论如何使劲,也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阵眼的法阵文字突然一起扭动起来,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数以百计的蝌蚪在有规律的活动。 文字扭动速度越来越快,过了一次呼吸的工夫,突然间,又停定下来。 但这一停,张飞扬所站的区域,地面登时亮起了一道白光,快速的结起冰来,将石壁与地面,还有张飞扬的脚一起冻结。 见自己的双脚转眼间覆盖了一层冰面,与地面已经连成一体,虽然冰面还不是很厚实,却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懂,挪移不开,全身都在发麻,明明抓住灵石粉的手竟是想要抽出来给项东反击,也做不到了,张飞扬心中恨透了项东,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因为贪恋他的法宝而分心。 但这个时候,再去想这些,他也知道毫无意义了,只想在死前,把所有疑惑弄个明白,而不是当个糊涂鬼。 至于求饶什么的,他是不会去做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能有用。 为了干净利落的干掉自己,项东处心积虑想到了这种方法,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两句讨饶就放过自己。 想到修仙之路还没开始,竟然就在这里终止,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克制住心里的不甘,问道:“项东。上一次在晚上来偷袭我的人,就是你吧?” “没错。你猜对了。就是我。”也许是张飞扬已经深处绝境,再无生还的可能了,项东再也不掩饰和隐藏了,直爽的回道。 张飞扬点点头,克制住想要咒骂他的冲动,开始询问最解不开的一个问题:“那原因是什么?我和你既没有血海深仇,又没有什么积怨,为什么非我杀了我?不会就因为我在外门弟子选拔的时候,惹你不开心,你就要非杀我不可吧?” 见张飞扬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项东哈哈大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又是拍大腿又是锤石壁,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再看张飞扬的时候,见他脚下的冰面已经飞快蔓延,攀爬到了膝盖位置,还在继续向上覆盖,张飞扬的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项东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解释起来:“这都要怪你太优秀。你优秀的让我感觉到了危险。 所以,为了让你日后不会成为我的麻烦。我必须先下手,干掉你。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 张飞扬认真的听着,一边听还一边将整个火狐宗的制度简单在脑子里整理里了一下, 这才终于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解开了困扰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原来,在火狐宗里,有严格的等级制度。 这些等级从高到低一般分成这几个层次。 最高的是宗主一级。 其次是长老一级。 再次一等的就是内门弟子。 而最低级的人自然就是外门弟子。 一般情况下,火狐宗每个月招收的弟子都是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都是负责给内门弟子以上的人干脏活累活的。 这才有了六部。 从炼丹部开始,一直到洗衣部,所有外门弟子负责的工作其实就像是凡人里的底层苦力。 每一天,每一天的工作量都很大。 需要负责整个宗门的耕种适合培养灵草的土地,去危险的山林采集珍贵的药材,按照内门弟子传下的丹方制作简单的疗伤丹,和提升功力的丹药,运送并埋葬尸体,建造和修理所有人居住的房屋,清洗和制作衣服之类的工作。 因此,能够真正有机会修炼的人,屈指可数。 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优秀的,能早早完成每天工作量的外门弟子都会脱颖而出,让一些内门弟子看中,然后,得到修炼上的一些指点。 优秀的外门弟子再通过刻苦的修炼,成功让自己踏入修仙的领域,与凡人彻底脱离,那么,他们就有机会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进行修炼了。 这就是最早的火狐宗的大概制度。 其实,这制度本来相当健康,每个人都各安其职,不会有人能有机会悠闲的虚度光华,又可以解决宗门里内门弟子不足的情况,通过自然选拔出优秀弟子,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可这个制度坏就坏在,每一年能够从外门进入内门的弟子名额只有一个,竞争过于残酷。 除非是特殊情况,一般想要成为内门弟子,首先需要学会《炼气诀》,让自己彻底脱离凡人,成为修仙者。 这就淘汰了很大一部分外门弟子。 其次,每年不出意外,还需要在年末展开一场外门弟子的比武大会,只有胜到最后的外门弟子,才能获得进入内门的机会,得到比《炼气诀》更高的修炼功法,把修为从炼气期初期,提升到炼气期后期。 项东就是这些年下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下的不幸儿。 前面整整十年时光,不是屈居第二,就是第三,总而言之,就没一次成功问鼎过第一,也让他对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看的格外的重。 若是没有张飞扬,项东对今年的比武大赛信心满满,即便有几个强劲的老对手,但他也准备了后招。 可张飞扬的横空出世,却换项东一瞬间就敏锐的嗅到了危险。 因为,他是亲眼见证了张飞扬如何从一个连外门弟子的测试都通不过,但后来以第一名的成绩过关,再到后来,即便是来到了洗衣部,近距离中了自己两刀,还能不死的天才。 在火狐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超过十次竞争内门弟子的名额失败的人,将永远失去入选内门弟子的机会。 项东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刻意避开张飞扬,再拖个几年,他可就老了,现在是巅峰状态,今年是最后一次,也是最合适的一次机会,他不可能拿以后下滑的状态去赌什么不确定的未来。 这才是他要杀张飞扬的真正原因。 现在张飞扬还没成长起来,实力远不如他,在近距离挨了两刀以后,却还能活着,要是让他以后有机会接触了《炼气诀》。那还对付得了他吗? 项东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见张飞扬已在无奈的目光中给所有冰面覆盖,全身都冻结成了一块冰,仿佛一尊冰雕,再也一动不动,他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正要大摇大摆的离开。 但走了两步,一道红光却是突然从冰面里面亮了起来,将整个洞穴都映照成了红色。 项东顿了一顿,回头一看。 只见张飞扬全身给一层红光覆盖,外层的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越来越薄,越来越少。 项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他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有办法破了这里的阵眼?我看错了吧?” 第十五章 山洞死斗 就在他越来越质疑的时候,冰面完全融化成了水,从张飞扬身上洒落。 重新从冰层中恢复过来,看到项东一脸诧异的表情,张飞扬心中也是一团迷雾,紧张的满头大汗。 但见胸口的发出一道道的红光,伸手摸了摸红光的位置,蓝衣道袍上有一丝淡淡的温暖感觉。 伸手再去触摸里面的红马甲,只觉得一阵阵的热量正源源不断的从衣服里释放出来,这可不是张飞扬的刻意为之,是这件马甲自发的。 见到这神奇的想象,张飞扬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至少确定一点,能与封印火狐的其中一个法阵的阵眼对抗的东西,就是这件衣服,或者说,是这块兽皮。 若不是这块兽皮能释放出入火焰一般滚烫的热量充斥全身,抵抗从脚底传来的寒气,此时,张飞扬早已化作一尊真正的冰雕了。 此后,这件事一直张飞扬心里的谜团,直到他真正成为了火狐宗的内门弟子,才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火狐宗有两套道袍。一道是给外门弟子穿的普通道袍,这种道袍与凡人的衣服,其实并无任何区别,但给内门弟子穿的道袍,就完全是两种东西了。 内门弟子穿的道袍不只是外观与外门弟子的道袍不同,功效也要好太多,能对身体起到一种很好的保护作用,大大缓解身体受到的攻击。 而这些都是外门弟子不知道的。 只有真正成为一名内门弟子,才有机会穿这种道袍。 在颜色上,这两种道袍就能一眼看去区别,外门弟子的道袍是青蓝为主,显得清雅低调,主打的是朴素风格,而内门弟子的道袍却是以红橙色为主,主要体现出内门弟子的高贵,霸道,与凡人明显的区别开来。 这种红色道袍在四季更替的时候,还有冬暖夏凉的功效,能大大增加穿戴弟子的舒适性。 但内门弟子并没有多少知道,为什么红色道袍比蓝色道袍好那么多。 只有宗门里的几位长老和宗主明白其中的秘密。 这种红色的道袍材料之中,其实添加了一些妖兽火狐的兽皮,虽然每一件衣服里添加的兽皮并没有多少,但因为妖兽火狐的强大,才使得即便每件衣服只取一小部分火狐的兽皮,也足够做出防御性极强的衣服。 张飞扬正是因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小火炉,将混在一堆垃圾中的内门弟子的道袍碎布中最精华的火狐皮碎片给提炼了出来,再加上这样的道袍碎布又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很多的关系,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么一大块正好可以做成马甲的兽皮。 有了这块兽皮,对抗一个小阵眼释放出来的寒冰之气,自然就没什么压力了。 可这些事情,项东怎么可能预料的到? 即便是他机关算尽,那也肯定要失败。 毕竟,张飞扬也自己也完全蒙在了鼓里。 见红背心上不停传来火热的感觉,麻木的手脚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已经不再如刚开始那样不能动弹了,走了两步,就轻松回到了安全线以内。 项东心神大震,脸色铁青,心机败露,自然明白已没了退路,哪能让张飞扬活着回去? 他突然把心一横,握紧了摧心匕,唰的一下,冲向张飞扬,手起刀落,想先下手为强,送张飞扬上路。 经过刚才那一瞬间的发懵,他虽然依旧不明白张飞扬的衣服里面为什么会释放出如火焰一样的红光,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法宝,但他可没什么心思去顾虑那么多了。 因为,他的底牌就是这个阵眼,眼下居然给张飞扬破了,谁又知道张飞扬还有没有什么更多的底牌? 当然,他可以选择逃。如果这个时候不去管张飞扬,第一时间扭头离开,然后,从此离开火狐宗,隐姓埋名,倒的确可以保住性命。 可如此一来,他这十年修仙,辛苦坚持了这么久,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何况,为了修炼成仙,他早已和凡人亲戚断了联系,当初来火狐宗的时候,那可是风风光光,哪能苦修十年什么名堂也没混出来,就回去? 项东自然也是惜命的。 他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甚至连磕头求饶的心思也都有过,但这些心思都很快打消了。 他知道张飞扬连镇压火狐的阵眼都不怕,若是不能现在就将他除掉,将来自己就更不可能是张飞扬的对手,如此一来,还想在火狐宗能太太平平的修炼下去? 对方只要随随便便在自己最后一次选拔内门弟子的比武大赛上动动手脚,自己就会过得生不如死。 那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铤而走险,搏一把。要是成功了,那他的梦想也就近在眼前了。 就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之下,项东出手果断,反应灵敏,不愿给张飞扬任何机会。 他看出张飞扬身上发光的区域只有脖子以下到腰部以上的这一块,像是头部,下半身和双臂都是可以攻击的区域。 他就专门瞄准张飞扬的这些部位攻击,试图在瞬间分出胜负,稳定不安的内心。 可张飞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从第一次遇害开始,就一直在警惕着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和敌人,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过的提心吊胆,每到半夜,都要做噩梦惊醒。 在张飞扬没有挑明以前,他早已在心里模拟过无数次与杀手正面交手的情景,是不是有这个把握战胜对方,早已心中有数。 更不要说现在项东已经承认了杀手的身份,还帮张飞扬解开了所有心结。 此时,张飞扬虽然刚刚从危险的冰冻状态恢复,但一刻也没有忘记去提防项东的偷袭,眼看着项东脚下一动,才听到刷的一声轻响,他早已把在怀里藏了太久的手抽了出来,也不管项东什么时候靠近,对着正前方洒出了一大把灵石粉。 彩光在空中一闪,快速蔓延开来,仿佛是一团云雾笼罩在空中。 项东看到彩光的时候,早已来自不及停定下来,只能下意识的闭眼,试图无视这莫名其妙的彩雾。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彩雾蔓延的速度更快,还是两三成进到了项东的肉眼之中。 只见项东微微一颤,两滩血水突然从眼缝中流出,在下巴处汇聚成一体。 项东疼的惨叫起来,手上摧心匕脱落,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死命捂住眼皮,试图缓解痛苦。 见他叫声越来越大,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哪还有心思理会自己,张飞扬悄无声息的脱下了鞋,正要试着从他身边慢慢经过,去抢摧心比。 项东却似猜出了他的心思,顿了一顿,突然蹲了下来,双手飞快的在身周摸索,抢在张飞扬面前,夺回了摧心匕。 这时,他也恢复了平静,不再大喊大叫,虽然脸上的肌肉依旧因为眼中的疼痛剧烈颤抖,却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 项**然虚空划了两刀,测试和张飞扬的距离,发现并没有命中实物的感觉,他向前走了两步,继续挥刀,又是横批,又是竖砍,一点点防范张飞扬趁机溜走:“张师弟。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得了。我的眼睛暂时是看不见了,但只要杀了你,自然有人能帮我治好眼睛。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逃不了了。” 张飞扬倒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必须和杀手正面交锋的情况,只是哪料到得到会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呢? 见项东越来越近,出去的空间却已给完全封死,强行突破,又根本不可能,那摧心匕的威力早已领教过了,冒然冲上去,只会给分成两半罢了。 他可不想热血上头,死的不明不白。 可要是不冲,似乎也没有办法了。 正在紧要关头,张飞扬注意到了那块一开始给项东切割下来的石头,正好在他与项东之间。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来,屏住呼吸,悄悄抱起那块大石,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往项东面前扔去。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传来。 项东一刀砍向石头,瞬间把坚硬的石头如分割豆腐一般,切成了两半。 项东刚得意洋洋,冷笑起来,张飞扬就冲了上去,低头撞在项东的肚子上,与他一起跌倒在地,双手一起去夺项东手里的摧心匕。 但项东力气竟是比他更大,一只手的力量比之张飞扬两只手还大。 张飞扬死命抢夺之下,反而脖子给项东另一只手臂死死勒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看着都要翻白眼了。 这种情况大出张飞扬的预料。 他赶紧一口咬住项东的手臂,拼死挣扎。 项东显然也没料到必胜的情况下,张飞扬竟和畜生一般大出奇招,开始咬人,虽然他已经是炼气期初期的修士,但体内的灵气还不注意让他比凡人更能忍受疼痛,皮肉也不比凡人更强多少。 张飞扬这一咬。 项东疼的不得不松开了胳膊。 张飞扬趁机一个翻滚,想要爬起,逃出洞穴。 项东眼不能见,却能听声辨位,大手一抓,稳稳抓住张飞扬的脚踝,要拿摧心匕去砍他的脚。 张飞扬吓得打了个激灵,知道挣脱不开,只好重新躺倒在地,避开了这一刀。 但如此一来,脚是保住了,危险却依旧存在。 项东一刀落空,登时又竖着补上一刀,要生劈了张飞扬。 张飞扬踢了他两下,毫无作用,开始在地上剧烈的翻滚起来,试图让他双手关节反向弯曲,折断他的双手。 但项东的交战经验丰富,刚察觉张飞扬有异动,就感觉不妙,跟着张飞扬一起也在地上翻滚起来。 两人仿佛两根缠在一起的绳子一般,以项东握住张飞扬的脚踝位置为圆点,开始做顺时针的画圈运动。 项东只要转的快一些,张飞扬就会减速。 项东若是慢了一些,张飞扬就会加速转动。 就这样,两人激烈纠缠,疯狂的消耗体力,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都累的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项东的手松开了。 张飞扬却也没力气再逃了。 此时,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他刚才纠缠的时候,是有机会换到靠近洞口那一边的,但现在错过了,项东依旧挡在了他面前。 见项东盘坐起来,已开始恢复体力,张飞扬的头一阵晕眩,正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间,灵光一闪,捡起不远处自己脱下来的鞋子,悄无声息的站起,一点点走进了阵眼区域,然后,重新穿好了鞋子,故意假装步子原地踏步,发出声响。 但见项东不为所动,张飞扬继续原地踏步,只是声音越放越小。 这一次,项东微微动了一动,停止了盘膝打坐的姿势,站了起来,沉默片刻以后,他微微一笑,似是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笑道:“张飞扬。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要逃的话,那都应该不露出半点声音才对。哪会像你这样,故意留下声音的。你骗不了我。” 张飞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轻轻脱下了鞋子,身子贴在洞壁上,仿佛一直壁虎,一点点的往项东面前挪去。 到了相距还有两三尺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屏住了呼吸,抓起鞋子,往刚刚跑来的阵眼方向使劲扔了过去。 扔第一只鞋子的时候,造成的声音,让项东依旧冷嘲热讽,得意洋洋。 但他扔第二只鞋子过去的时候,再一次造成了差不多的声音,项东登时就愣住了。 张飞扬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他知道悄悄的逃走不现实,即便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入口更近,但等我体力恢复的话,只要追上去,他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因此,他就故意制造出了逃跑的声音,然后,快要逃出山洞了,怕给我追上,就故意脱下了鞋子,或者抓起石头,再扔回原来的位置,制造他还留在山洞内,没逃走的假象?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欺骗我? 想到这里,项东哪还敢继续再耽搁,刚站起身来,唰的一下,以挥舞着摧心比,一路向前猛冲,从张飞扬身边经过,畅通无阻的到达了阵眼的里面。 片刻之后,山洞内传来一道项东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整个山洞内随之恢复了平静,多出了一尊冰雕。 从山洞里摇摇晃晃出来的时候,张飞扬的腿都是软的。 第十六章 冒一点险 他身上衣衫湿透,光着脚丫,蓬头垢面,脸色苍白,就和没进山门前的流浪汉状态一样。 此时,若是周一仙过来,也绝对认不出,这是在整个洗衣部里身体素质最好,平日里精神最好的张师弟。 在有红马甲保护的情况下,看到项东成功冻结成了冰雕,死于非命,张飞扬不是没有回去过,想把自己的鞋子给拿回来。 但才刚刚走到了安全线的位置,就看到两只鞋子早已与地面一起,冻结成了冰块,只瞧那鞋子上的冰层厚度,恐怕就不是人力可以敲得开的,张飞扬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白费力气,再去尝试。 他只是走向项东,伸手想去把项东手上的法宝摧心匕拿下来。 因为,那把匕首对于他的吸引力来说,不可谓不大。 现在他只有火狐皮可以起到防护作用,但在反击方面,却毫无任何的办法,若是以后得不到法宝,以后再遇到同样的危险,可怎么办? 有了摧心匕的话,至少到时候应对危险的时候,心里的底气也会强上不少。 可惜,这摧心匕早已与项东一起牢牢给冰块封住,无论如何,也分离不开。 张飞扬取来地上的那两块石头,对着摧心匕上一通狠砸,也始终没能在冰面上留下任何的缺口。 他不甘心的就地坐下,歇息了一阵,等体力恢复了大半,再继续尝试。 只听“砰砰”的闷响回荡,冰面上依旧毫无痕迹,并未如张飞扬预想那样出现一片片的龟裂。 连试了三次,也毫无办法,反倒把自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走路都是软绵绵的,头晕脑胀,张飞扬才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山洞,拖着沉重的步子,一路按照原路返回。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洗衣部的时候,天色早已一片漆黑,过了晚餐时间,周一仙出去倾倒六部的垃圾都回来了。 他等的眼皮打架,开始犯困的时候,张飞扬才慢慢悠悠的打开屋门,从外面回来。 见张飞扬进来就往床上走去,对他视而不见,周一仙疲惫的精神突然一扫而空,从椅子上兴奋的站起,靠在床边,推摇张飞扬的身子,问这问那,好奇的仿佛是张飞扬的亲弟弟。 “张师弟。你今天一天去哪了啊?” “张师弟。你怎么睡了?别睡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了。你今天做什么事,都跟我说说嘛。” “张师弟?” 今天这一天的遭遇,可比之张飞扬过去十几年的流浪生活都要凶险的多,也艰难百倍。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因为体力透支,好几次差点要昏倒在路上,眼下,终于坚持到了家里,可以好好休息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体力和精神去理会别人? 此时的张飞扬睡的雷打不动,任凭周一仙如何推摇呼唤,都全无反应。 周一仙毕竟也有些困了,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但试了几次,也不见张飞扬有反应,也无可奈何,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愿的返回自己的床上休息。 等到第二天,他一大清早起来以后,就跑向张飞扬的床,想继续盘问昨晚没问清的事。 目光却才刚刚扫向张飞扬的床,却吃惊的发现,张飞扬的人已经不见了,张飞扬的床上空空如也,连被子也没来得及叠,看样子,他离开的时候显的很匆忙,焦急。 这让周一仙登时心里泛起了疑惑,冲出木屋,就去询问巧姐和其他的师姐。 她们给出的回复都是一脸的疑惑,似是没人知道张飞扬昨晚回来了,更没人见到张飞扬早上去哪了。 周一仙不禁纳闷的眺望向远方的一处山路上,挠着头,自言自语:“难道我昨晚做梦了?张师弟其实没有回来?” 张飞扬当然是回来睡了。 若是他的视力能够更好一些,就能看到那条山路的尽头,在一棵松树的后面,有一道16岁的少年身影正在匆匆的赶路,往半山腰上的炼丹部走去,正是张飞扬。 因为,过去在洗衣部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机会服下药渣提炼出的药汤精华,即便经过整整一天的苦战,张飞扬体力透支,依旧恢复的很快。 尤其是在经过了第一次项东的暗杀以后,他在康复的那段时间,已经把身体素质通过服药调养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这才能在与项东拼死搏杀以后,还有力气从那么远的地方返回洗衣部。 若是换成遭遇暗杀以前的情况,即便能侥幸杀死项东,恐怕张飞扬也会因为身体素质不够强悍,体力和精神严重透支,死在回来的半路上。 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周一仙依旧沉浸在甜甜的梦乡中,整个屋子内,只有周一仙打鼾的声音,平静轻松。 想起昨晚以凡人的身份竟然干掉了修仙者大敌项东,张飞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依旧心有余悸,好一阵后怕,冷汗又瞬间打湿了衣衫。 他仔细回忆与项东对峙时的种种,即便危险早已过去,当时的应对还算谨慎,但依旧发现了很多不足,忍不住暗暗自责,嘱咐自己,无论如何,以后还得行事更小心才是。 要不然,恐怕下一次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一次,他有火狐皮保命,下一次,恐怕就未必有那么好运了。 想到这些,张飞扬闭上眼睛,开始继续回忆昨晚经历过的惊险环节,开始一点点,一处处的在脑海中纠正自己的反应,试图通过不一样的应对方式,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可惜,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效果。 张飞扬思来想去,始终不能如意。 不过,这倒也没给他带来什么打击,做流浪汉的十几年来,受打击受别人的冷嘲热讽这种事,早已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张飞扬毫不在意。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若是项东的尸体一辈子都没人发现的话,那倒还好说,可一旦什么时候,给人发现了,那怎么办? 张飞扬倒是不担心有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因为,他的实力有目共睹,洗衣部的首领巧姐更是知根知底。 即便那些人在发现了自己丢在山洞里的鞋子,那也没办法将项东的死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洗衣部什么东西都不多,最多的就是衣服和鞋子。 只要趁着洗衣服的工夫,偷偷去洗衣部的仓库里再找一双鞋子穿上,那就没有任何麻烦了。 让张飞扬真正在意的是,项东尸体上的那件法宝摧心匕。 一旦项东的尸体给人发现了,那火狐宗内一定会有厉害的人物去把尸体给搬运出来。 那如此一来,摧心匕就会重新分配给炼丹部的其他师兄,和他张飞扬就没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明明当时这件法宝距离自己只有几寸而已。 自己没能成功得到也就算了,若是到最后还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到嘴的鸭子飞走了,让张飞扬有些难以接受。 他不甘心的走到了窗户口,望着逐渐发亮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可惜,还是毫无办法。 张飞扬思来想去,绞尽了脑子,换来的只是一声无力的轻叹。 但就在这时,一个新的念头却也随之在他的脑海中升起。 “等等。为什么我要执着于摧心匕呢?虽然它是法宝,它的威力很强大,如果真的变成我的,那肯定可以在以后给我带来莫大的帮助。比如防身的时候。但是,它可是法宝啊。我现在还是凡人,连修炼《炼气决》都没有机会。得到了它又能有什么用?” 张飞扬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炼丹部的方向,思绪飞一般的运转起来,眼中亮起了一道光:“对啊。我是没办法拿走摧心匕。但是,这并不表示,我就什么收获也没有啊。如果项东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炼气诀》的话,那我现在去他的屋子,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找得到。” 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思路的危险性。 因为,一旦他现在真回到项东的屋子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光明正大的回去,二是悄悄的过去,潜入里面,偷走需要的东西。 用第二种方法固然看上去要更稳妥一些,却风险反而更大,炼丹部那么多的师兄在,很多人都已经不是凡人,修炼过《炼气诀》,自己一个凡人难道可以轻易的避开他们的注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 张飞扬摇摇头,登时就否决了第二种思路,离开屋子,去仓库拿了一双其他人的旧鞋,心平静气的往半山腰上的炼丹部走去。 用第一种方法进入项东的屋子自然同样会有不好的后果,到时候项东的尸体给人发现了以后,他一定会成为别人第一时间盘问的对象,也很难洗脱和项东之死的关系,若是项东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那这一步等同于冒险。 可经过了详细考虑以后,张飞扬还是觉得这样的风险值得去冒。 因为,他和项东一样,并不希望一辈子在六部之中做苦力。他想要的是和仙人一样,有一天能上天入地,气吞山河,与日月争辉,与天地齐寿。 为此,冒一点险,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张飞扬充满了期待。 这一路,还算顺利,从进入炼丹部的大门开始,到来到项东的屋子前,都没遭遇到什么人盘问。 那些人看到他,都只是简单的用点头和笑容行礼而已。 张飞扬自然也学着师兄们的样子,表现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直到他轻轻推开了项东的屋门,发现大门并没有锁上,还没来得及庆幸,突然间,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师兄走了过来,见到张飞扬,就上来盘问他的来历和来意。 “咦?你是谁啊?来找项师兄吗?” 这个人,张飞扬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在路上见过。 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张飞扬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对胖子师兄拜了一拜,平静的解释起来:“不是的。项师兄昨天邀请我过来。但我昨天有东西落下了。过来拿一下。”仿佛,正像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似的,表情自然,毫无任何破绽。 第十七章 炼气诀 那胖子师兄对张飞扬上下打量了一眼,正要继续追问,这时,远处走过一位长得高他一截的女师姐。 那女师姐看了张飞扬一眼,用笑容打了个招呼。 虽然什么也没有,她就走过去了,消失在一座木屋的后面,但就是这一笑,落在胖子师兄的眼里,登时成了证明张飞扬所言不虚的证据。 从那女师姐身上收回目光以后,再看张飞扬,胖子师兄哈哈一笑,不再多问,嘱咐他以后不要再粗心大意,就离开了。 张飞扬恭恭敬敬的低头拜谢,目送胖子师兄消失在视线尽头,然后,才推开屋门,进入项东的木屋之中,寻找他需要的东西。 《炼气诀》虽然只是炼气期初期修炼的功法,并不完整,但和法宝相比,也相当珍贵,甚至对于像张飞扬这种从未看过的外面弟子来说,价值要远远超过法宝。 这样的东西,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放在桌子上,或者是什么箱子里。 因为,这样的话,失窃的概率也太大了。 张飞扬在项东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将桌子底下,床底,还有衣橱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依旧没能看到《炼气诀》影子,就可见一斑了。 若是项东真的没有把《炼气诀》待在身上的话,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要么,项东烧掉了这本功法,这样就不用担心遭到别人偷去了。 但张飞扬不觉得项东会这么做。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人的记忆总是会出错的,万一修炼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错误,没了功法的原本,如何对照着纠错? 不能纠错的话,岂不是有越练越错,走火入魔的危险? 即便没有这么严重,那也有一定概率会把自己练成废人。 这对于任何一个想要修炼成仙的人来说,可都是不小的打击。 那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了。 功法一定还藏在屋子里,但是,不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应该是什么暗格之中,这样才相对而言,足够保险。 可如此一来,却也给张飞扬提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项东到底会藏在哪里? 他又不是项东,又怎么知道项东藏功法时的想法是什么? 张飞扬托起了下巴,双眉紧锁,绕着客厅的一张木桌,缓缓而行,开始了思考:“既然这功法这么珍贵,那要想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话,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比如,放垃圾的布袋子里。” 他微微点头,走向角落,放开一个装满了垃圾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却不见任何和功法有关的东西,里面都是各种用坏的武器,破损的衣服,以及一些碎裂的紫砂壶之类东西。 张飞扬摇了摇头,将垃圾重新装好,继续绕圈走来走去,在室内观察:“难道说,是我想多了?项东依仗着自己的实力,和在炼丹部很高的地位。他根本就不担心功法会给人偷走,所以,就始终把功法藏在最显眼的位置吗?” 他目光突然停在了墙边一个横放着的精致盒子上。 这个盒子有半截胳膊那么长,一掌宽度,上面雕龙附凤,盒子的每一天边上,都有金丝镶嵌,上看去极为精美,仿佛是工艺大师的作品。 在正对张飞扬的侧边,还用小篆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摧心”,正是本来用来存放法宝摧心匕的盒子。 张飞扬虽然不认识那两个字,但取下盒子,打开来一看,见里面有一个匕首形的凹槽,样子与法宝摧心比一模一样,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惜,除此之外,里面就什么也没有了,原来只是一个空盒子。 这可就让张飞扬纳闷了。 他放回盒子以后,继续绕着圈缓缓踱步,皱眉沉思:“奇怪。太奇怪了。既没把东西藏在垃圾里,又没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那能放在哪呢?难道我错了?项东真的把修炼功法随身带在了身上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有些泄气了,停定下来,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但又考虑了一会,他又重新皱起了眉头,绕着木桌反向绕圈走了起来,摇头推翻了前面的定论:“不对。《炼气诀》毕竟是很珍贵的东西,而外门弟子的道袍就和凡人的衣服一样,毫无任何的防御能力。与我自己做的红马甲完全不能比。 这样的话,万一项东遇到了对手,或者和谁起了冲突,发生了战斗的话,很容易就会让《炼气诀》发生破损。一旦破损了,那功法也就等于毁坏了。项东那么聪明谨慎,为了杀我,处心积虑的骗我,绝不可能会是那么鲁莽的人。他一定是藏在了什么更令人想不到的地方。” 张飞扬点点头,仿佛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加快了步伐,黯淡的眼中也逐渐亮起了光:“没错。他一定是把《炼气诀》藏在了最显然和最不显眼的这两种地方之间的某个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最不会令小偷想到的地方。” 这时,项东昨天白天请他喝茶的情形出现在张飞扬的脑海之中。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突然转头,目光死死盯住了墙边一个放茶叶的水桶型的木头小罐子,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拿下罐子,打开一看。 只见里面一片青绿色,装满了香气浓郁的茶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飞扬一愣,刚刚在心头涌起的信心与希望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还以为茶叶罐子里会塞着一本书,这样就解释的通了,没想到,还是猜错了。 这一次,张飞扬也忍不住难受起来,大受打击之下,双手一松,茶罐噗的一声,发出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将里面的所有茶叶撒了一地。 张飞扬蹲下身来,赶紧收拾茶叶。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因为茶叶流出来大半的关系,茶罐子的底部显露出来了一部分,在靠近底部的区域,有一个类似于碎纸片的东西出现在里面。 张飞扬好奇之下,伸手夹出纸片,发现原来是一张折叠了七八次的纸片。 他将纸片小心翼翼的翻开,才看了一眼,三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就瞬间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炼气诀。真的是炼气诀!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其实,这张纸上也就只有“炼气诀”这三个字而已,与其说是修炼功法,更像是这本功法的封面,除此在外,并无其他可用的信息。 张飞扬却还是开心的像个孩子。 因为,有了这一张纸,就等于有了准确的方向。 这种纸就像是一盏黑暗中的明灯,引领者张飞扬走向准确的道路上,而不是继续往毫无希望的错路上引导。 果然,张飞扬停止了笑声以后,继续如法炮制刚才的方法,打开了其余的茶叶罐子,刚将里面的茶叶倾倒出来,就有一张同样的纸片显露出来。 张飞扬如此这般,反复尝试了十几次,一共手机到了八张纸片,再将纸片打开,以准确的顺序拼接到一起,正好将一册完整的炼气期初期怎么修炼的功法还原了出来。 返回洗衣部的路上,张飞扬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一蹦一跳,开心的像个孩子。 但刚一回到洗衣部,他就又收敛起了所有笑容,重新面无表情的回到巧姐的身边,学习做衣服,变回了原来那个沉默寡言,仿佛是闷葫芦一样的性格。 周一仙和周围的师姐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更不清楚昨天他去做了什么,都好奇的凑过来,对他挤眉弄眼,问这问那。 张飞扬全都简单的敷衍。 到了下午,见张飞扬洗完了一大盆的衣服,又开始清洗第二盆的时候,依旧没有一点透露口风的意思,周一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张师弟。你昨天到底去干嘛了?怎么回来那么晚?还有今天早上,你一大清早去哪了?我都没找到你。” 张飞扬装傻充愣,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周一仙问了几次,见始终骗不开他的嘴,自然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捡起一块石头,又开始了打水漂玩。 张飞扬可没有继续再陪他聊天的心情。 以前没办法修炼的时候,或许时间还很充裕,现在终于可以修炼,他比谁都兴奋,焦急。 认认真真洗完了衣服以后,他是第一个赶回去吃完饭的人,也是第一个吃完了晚饭,离开洗衣部的。 见他推着收集垃圾的小车,一副走得很快的样子,仿佛不是去六部收集垃圾,而是去领赏,周一仙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这个张师弟是怎么想的,干嘛对倒垃圾如此情有独钟。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他的反常,张飞扬和往常一样,去六部收集垃圾,然后,再把垃圾送出山门,在处理垃圾的湖边,自己先人工处理一下,找出可以用火炉再烧一烧的药渣炼制成汤药,认真服下。 等把一切过去的工作都完成以后,他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了《炼气诀》,借着月光,翻看起来。 “所谓炼气期,就是说要将人体之中的灵气给修炼出来。每一个人都是有灵气的。因为,人乃是万灵之长。连野兽都有灵气,人怎么可能没有呢,只会灵气更多罢了。因此,想要踏入炼气期,成为一名修仙者,首先就必须将自己的灵气以合适的方法引导出来……” 张飞扬手捧功法,认真,发现不理解的地方,就反复越多,力求做到每一个要点都能心领神会。 他把功法前面的一部分看完了以后,登时就放下了功法,兴奋的盘膝打坐,试着修炼起来,先将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的一棵大树之上,再将注意力从大树转移到自己的双眼之中,再由双眼把注意力引向自己的内心。 直至做到眼前月光如水,美不胜收,也恍若不见,脸上清风拂面,凉爽惬意,也毫无感觉,耳中有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也听而不闻,所有精神只集中于内心这一点,连自己是谁也都忘了,突然间,一个正在跳动的肉球出现在了张飞扬的脑海之中。 他吓了一跳,猛然站起,仿佛是撞了鬼一般,连连倒吸冷气,后背大冒冷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重新平静下来,再将刚才脑海中所见的肉球回忆起来,张飞扬却是不惊反喜,赶紧重新盘坐下来,继续开始打坐修炼。 原来,刚才那个正在剧烈跳动的肉球正是他的心脏,而要练成炼气期初期,从一个凡人彻底晋升成修仙者,最重要的就是想要引导出自己的灵气。 在炼气期初期,灵气还只能存在于身体之中,处于散漫状态,若是能成功引导出来的话,可以轻松的让修炼者本人看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 若是能做到通过灵气看清自己身体内部的所有情况,那就算是半个修仙者了。这种能力被炼气期初期的修士称为内视。 张飞扬会突然那么兴奋,正是因为,他意识到已经成功引导出了一点点灵气,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第十八章 内视 此后,他每一天都会坚持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修炼。 一些时候,为了能获得更多的修炼时间,张飞扬甚至会在下午洗衣服的时候,迈力的把衣服提前清洗好,然后,刚吃完了晚餐,就推着小车出发。 因为,项东死亡的地点实在太偏僻的关系,果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尸体都没有什么人发现。 炼丹部的人虽然一个个疑惑不已,但却少有担心项东生死的。 毕竟,整个炼丹部的外门弟子即便天天住在一起,但也不是像凡人的大家庭一样,关系亲如兄弟姐妹,每一个人之间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因为,他们谁都心里清楚得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将来有一天不得不去得罪的对象,既然如此,那再好的关系,也是不可能维持长久的。 何况,修炼这种事情,依靠别人的帮忙,那几乎是不太现实的。 难道会有人愿意放弃进入内门,把机会留给别人吗? 这些外门弟子的心里都很明镜似的。 也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之下,张飞扬才得以获得了一段相当安全的修炼时间。 每一天都可以有一部分时间全心全意的钻研《炼气诀》功法。 在毫无他人指点的情况下,和其他的那些师兄师姐相比,他的修炼进度自然不能相比,慢的和乌龟爬差不多。 好在,张飞扬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优势。 那个能从垃圾从提炼出精华的小炉子每一天都能顺利产出一些强壮身体,强化精神的药汤给张飞扬补充修炼时要消耗的大量体力与精神。 就这样,日复一日,秋去冬来,一转眼间,已过去了大半年。 在夜夜苦练《炼气诀》的情况下,张飞扬的修为终于有了大幅度的进步,已不再只能通过灵气窥视到心脏区域的器官活动了,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甚至是脑海之中的器官是如何运转的,也能顺利的查探清楚。 这正是一个炼气期初期的修士练功大成以后的标志之一,能通过灵气达到完全内视身体运行状况是否正常。 夜色下,张飞扬重新睁开双眼,见天边的尽头已有一块泛起了鱼肚白,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昨晚的修炼会不知不觉持续了那么久,赶紧站起身来,推着小车,往山门的方向折返回去,要赶回洗衣部休息。 不然,要是让洗衣部的师姐们察觉到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肯定会起疑心的,这样的话,以后要是想再在晚上偷偷修炼,恐怕就不行了。 但才走了两步,他却是脚下一软,砰地一声,一头栽倒。 张飞扬摔了个嘴啃泥,姿势极为不雅,但伤势却是没有。 经过这么久的药汤滋补,他早已强壮的仿佛是一头牛一般,只是平日里穿着宽松的道袍,看不出来罢了。 重新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张飞扬登时有些疑惑,这么久了,身体状况都这么好了,从来都没摔跤,怎么刚才就莫名其妙跌倒了?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是不安,沉吟片刻,索性盘膝坐下,两眼一闭,试着操控体内的灵气,开始了内视。 虽然在离开湖边的时候,早已做过一次内视,那也是他第一次内视,但张飞扬行事谨慎,想不明白莫名其妙跌倒的原因,权衡再三,还是尝试再观察观察。 这一观察,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问题出在心脏区域。 因为,终于通过操控灵气,可以做到完全内视身体器官的运行状况了,张飞扬刚才停定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脏上有一个处隐秘区域,开了一个针孔那么大的小洞。 本来,他没修炼的时候,这个小洞随着心脏的一张一缩,并未对心脏构成太大的影响。 洞口涨缩幅度不大,并没有鲜血漏出来。 但这半年以来,通过不停的修炼灵气,再加上药汤的滋补,张飞扬的灵气强度非但比如凡人强了一大截,已是半只脚踏入修仙者的行列了,就连身体素质,也比之过去更加夸张,力量,速度,和弹跳力等能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至于内脏器官,也同样如此,心脏跳动幅度更大,其余五脏六腑的运转强度都比之过去要提升不少。 过去,因为身体本就不好的关系,心脏跳动幅度也不够大,力量也不够强,因此,那个小洞即便早已存在,但也不影响生活。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以后,这个本来不影响生活的小洞,过去的隐疾,登时就症状瞬间恶化,每一次强有力的心脏跳动都成了这个小洞逐渐向外撕裂的助力。 在灵气的帮助下,张飞扬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心脏在流血,那个小洞从本来只有银针大小,已经撕裂拉扯之下,变的有小手指那么粗了,倘若继续不管不顾,任其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不出几天,恐怕就要一命呜呼。 此时,张飞扬就能感觉到,胸口无时不刻都在疼痛,刚才会突然腿软跌倒,原来正是心脏对腿部的供血不足,导致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全身越来越疲惫,仿佛是刚刚从蒸笼里出来一般,转眼间,出了一身冷汗。 但情况的危险并没有让张飞扬失去冷静。 他自然也不是毫无感情的麻木之人,不害怕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只是,经过了与项东的一战,张飞扬的心理素质早已得到了锻炼,当时和项东对峙的时候,随时都有瞬间死亡的危险,现在只是身体出现恶疾,就想让他失了方寸,自暴自弃? 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冷静以后,张飞扬摇头一笑,对胸口的疼痛不管不顾,默默再次翻开了《炼气诀》查阅起来。 他不相信,对于一本可以修炼成仙的秘籍来说,没有记载能治疗疾病的方法。 果然,一切正如他所料那样。 就在炼气诀内视功能的后一页,在对待疾病方面就有详细的记载。 上面还明确写出了炼气期初期修士另一个更明显的标志,疾病不生。 也就是说,只要修炼到位,修为成功稳定在了炼气期初期的话,那么,就可以永远也不需要再看病了。 张飞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具体修炼方法,一遍遍的将其中的每一个字的意思都力求做到完全领会,才正式开始修炼,闭眼重新打坐,试着操控体内的灵气,将其往心脏上那个小洞的位置引导。 这个过程可不轻松。 相比于通过灵气来达到内视身体内部所有器官的过程,更加辛苦,消耗体力和精力。 张飞扬才试着将体内的灵气往心脏区域聚拢一两寸,就累的满头大汗,脸色更白,头脑一阵晕眩,险些要昏死过去。 可他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咬牙坚持,尽量不去过度的注意别的事情。 就这样专心致志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时间从黎明已到了正午时分,太阳高挂在空中,阳光直射下来,照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张飞扬却是仿佛感受不到炎热一般,全身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雕。 过了片刻,一阵清风徐徐传来,空气中略微多出了一阵凉爽。几片树叶飘落,其中一片落在张飞扬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传来了阵阵舒爽的凉爽,张飞扬才终于成功将一小股灵气附着在了心脏上的那个小洞位置,出了一口长气。 但这只是开始,距离治好这处恶疾的结果还差得远。 张飞扬伸手将树叶放入衣服里,贴在心脏位置,感觉胸口的疼痛终于略微减轻了一些,就继续将心神沉入心脏之中。 修仙者果然不是凡人可比。 虽然在炼气期初期,若是没有法宝的话,光从外表上看,与凡人感觉差不多,但当真正引导出自身的灵气,修炼到了现在,张飞扬才知道,差了不要太多。 此时,在灵气的作用下,他能清晰的看到那处正在继续撕裂拉扯更大的小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把伤口愈合。 这个过程倒不是很快,但足以振奋人心,令张飞扬喜出望外。 当时辰不知不觉间已从正午变成黄昏的时候,他心脏上的拿出恶疾又重新恢复成了最初的大小。 但这还没完。 随着灵气的进一步滋润,小洞开始慢慢愈合,越来越小,直至在张飞扬的内视监视之下,彻底与整颗心脏长成一体,再无任何复发的可能。 张飞扬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砰地一声,全身体力与精神严重透支,倒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以后的中午。 张飞扬赶紧收拾好东西,推着小车,返回了洗衣部。 巧姐见他莫名消失了几天,自然对他没少训斥,罚他将十几个女弟子的衣服都一并洗了。 张飞扬一口答应,认错之心,虔诚无比。 但到了下午,将十几盆的衣服挪到河边的时候,却发现熟人周一仙不在了。 洗完了衣服,到了晚餐时间,见周一仙依旧不在,晚上回去休息的时候,竟是也不见了他的人影,张飞扬才担心的向几个师姐询问他的下落。 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他昏迷的那两天,周一仙已经调走了。 因为,采药部的一个师兄运气不好,不慎跌落山崖,摔成了粉碎,采药部人手奇缺,去其他五部招募人手,但那些弟子都顾虑采药部的工作过于危险拒绝了。 只有入门比张飞扬早,却连现在也没机会修炼的周一仙踊跃报名。 采药部的头领就这样将他带走了。 想到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自己一直都是通过和周一仙交流,学会了认字,张飞扬的心里就充满了感激,眼下,又成功通过《炼气诀》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对周一仙的感激就更深了,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听他居然已经去了采药部。 张飞扬看了一眼周一仙曾经休息的床铺,淡淡一笑,恭恭敬敬拜了一拜,真诚的送上祝福:“周师兄。祝你修炼有成。” 半年之后,项东的尸体终于给一名外门弟子发现了。 第十九章 炼气期初期 起因是,这半年以来,来参加选拔的凡人都底子比以前的弟子好的多。 这些人都是听说了火狐宗的威名,慕名从遥远的赵国,楚国和齐国而来。 因为,路途遥远,当这些人抵达的时候,早已过了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造成了最近半年,火狐宗外面弟子的招收人数突然以几何倍的方式暴涨。 如此一来,六部内可供新进弟子们居住的屋子自然就数量出现了拥挤的情况。 为了避免再招入新的外门弟子的时候,出现无法提供住房的问题,建造部的头领亲自安排师弟们在火狐宗一些偏僻又空旷的区域进行六部分部的建造工作。 其中,有一支分部的弟子正好给分派到了项东尸体所在的山洞附近。 一个好奇心最重的弟子发现了山洞,并将项东已成冰雕的事通报了上去。 项东已死的消息才在整个六部之中慢慢传开。 因为,项东已经死亡,所以,这件事情的处理自然而然落在了运尸部的首领霍丹的头上。 他解除了山洞里的阵眼以后,将项东的尸体小心翼翼运送回了运尸部的停尸房以后,就立刻对项东的尸体进行了去冰化的处理。 与此同时,张飞扬落在山洞里的一双鞋子也给霍丹发现。 霍丹检查完了项东的尸体以后,登时就觉得此事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那么简单。 因为,他从来不觉得,向来做事谨慎,足以堪当自己劲敌的男人项东,会无缘无故走进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启动了法阵,把自己弄死。 就算项东真的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心神失控,真做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遗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双鞋子也实在难以解释清楚。 如果死的人不是项东,只是一般的外门弟子,他倒也没有任何追查下去的兴趣,毕竟,六部里现在本来外门弟子就是人满为患,偶然死个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只是对他没什么影响,对于整个火狐宗无影响。 霍丹只是担心,这会不会是其余几个部门头领设计的阴谋,目的就是提前除掉劲敌,那真正到了比武大赛的时候,活着的人,也就能够轻易的得胜,获得进入内门修炼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霍丹的心就跳的越来越快,眉头紧缩,盯住了项东的尸体,皱眉不展。 但就在这时,一件熟悉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视野。 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牢牢握在项东的手里。 霍丹大吃一惊,小心翼翼,取下匕首,放在手里前后打量,细细把玩,因为过于兴奋,全身微微颤抖,眼中金光爆闪。 过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双目突然一眨不眨,死死盯住了匕首,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石雕。 整整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只能在烛火之下反射出一丝寒光的匕首突然爆出刺眼的光芒,掩盖住了屋子内的所有烛光,将整把匕首都覆盖起来。 此时,霍丹手持着匕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抓住了一片光一般,正在兴奋的挥舞,激动的张开了口,想要喊叫,刚才想要继续追查项东为什么会死在山洞里的心思,早已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停定下来的时候,霍丹的脸因为过于兴奋,涨的一片通红。 将匕首收入怀中,目光再落向项东的尸体的时候,他放松的神色才又变回了严肃,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一晚,他就这样再也没有动过,只有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时而闭眼,时而睁开。 直到天亮了以后,外面传来了其他运尸部师弟的敲门声,他才恢复了正常,打开屋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 过了两天,一个消息从霍丹所在的运尸部传了出来。 “经过运尸部详细的调查,项东之死怀疑不是意外,因为是遭到了六部中的同门弟子谋害,为了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将杀人凶手公布于众,请所有外面弟子随时做好受传唤的准备。” 张飞扬听着远处师姐们的交谈,一边清洗衣服,一边皱起眉头,暗暗盘算起来。 他还以为项东的尸体会再过个几年才会给发现,到时候,他可能已经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了,那就算的六部再想追查,那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即便到时候六部经过层层调查,还是查到了他头上,那他还可以用远远高出六部头领的修为将这件事情给镇压下去。 没想到尸体的发现比自己预估的时间要提早了那么多。 张飞扬知道,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下一步谋划了。 在现在的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即便自己的嫌疑最大,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 因为,比武大赛就在不就之后即将开始。 经过这半年的刻苦修炼,他的修为已经稳定在了炼气期初期,达到了炼气期初期修士所必须实现的三个目标上。 其一就是内视。 这一点,他早早就完成了。 其二就是疾病不生。 时间至少需要整整一年来熟练。 自从半年前的那一场恶疾的爆发,张飞扬很快就掌握了如何利用灵气做到不生疾病。 原来,只需要天天都用灵气检查一遍身体的内部,看看是不是什么器官出现了破损,或者,什么器官的运行规律发生了异常,等等。 内视的作用就在这里体现了。 通过内视成功找到了身体部位的病变区域,只要将灵气引导向那处区域,提前利用灵气,让那块身体区域的器官自行愈合,那么,就可以抢在器官病变爆发出来以后,让修炼者真的生病以前,将生病的潜在风险消除掉。 这半年的真空期,正好是张飞扬练习利用真气给自己看病治病的一段时间。 期间,他有两次差点患上重病,起因都是过于疲劳,和修炼的方法不对引起的。 幸好,最后,他都成功利用灵气的引导,成功将已经出现一些不良征兆的器官进行了修复。 这才让他有那么大的底气,想要参加新一届的比武大赛。 至于第三点,那就是对于灵气激发出体外的修炼。 这是一种用来专门激发法宝神威的功法。 要求很简单,只需要将体内的灵气引导出体外,然后,凝聚在手指之上,做好蓄势待发的准备。 如此一来,一旦手中持有法宝的话,就可以将灵气注入法宝之中,释放法宝的威能。 项东将摧心匕的威能释放出来,使得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匕首,能无坚不摧,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只有掌握了这三个要点,才算是一个真正踏入炼气期初期的修士。 此时,张飞扬就已经达到了这个要求。 只可惜,和别的外门弟子不同,他心有遗憾。 项东的尸体给发现,也就意味着他没办法再去拿摧心匕了。 如此一来,即便他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期初期,再也不是凡人,却还是不能算是真正的炼气期初期的修士。 他缺少在这个阶段的修士之中,战斗的时候,最重要的法宝。 一个没有法宝的修仙者,就像是一个失去了长剑的剑客,没有了短刀的刀手,空有一身本领,却难以发挥。 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张飞扬撇了撇嘴,将思绪从长久的回忆中拉回,走出小屋,吃过早饭,准备去巧姐那学习做衣服的时候,打听打听,有什么不正当的方法,可以弄到法宝。 在火狐宗,只要成功修为达到了炼气期初期,就可以向内门弟子申请一件法宝。 张飞扬却万万不敢这么做。 因为,在别人眼里,他和一年前一样,还是那个连《炼气诀》是什么,都没看过一样,甚至连字都不识几个的苦力,每天在洗衣部的工作就是做衣服,洗衣服,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似是一件给人丢弃的垃圾一般,永远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要是让他们知道,此时的张飞扬早已今非昔比,修为深厚,他们说看到的样子,只是他不显山不露山,故意展现出来的假象,那各种猜疑和麻烦自然是不能避免,甚至,还会有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前来迫害,杀人夺宝。 因为,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张飞扬的这身修为是凭空多出来的,他能只用一年时间就达到无数外门弟子五六年,甚至十多年都未能达到的境界,肯定有秘密,不是身怀什么不得了的修炼功法,就是有什么未出世的宝贝。 张飞扬可不愿麻烦缠身,对于这种事,自然是越少越好,最好没有。 因此,在向巧姐询问的时候,他也只是七八句或者十几句话里,随便的夹杂着一句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其余所有话都是废话,并尽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出于好奇,才会发问。 倘若巧姐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以后,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转移了话题,张飞扬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他希望用这种最低调,最不会引人注意的方式,想办法给自己也弄一件法宝,方法越是不正规,就越好。 可惜,巧姐倒是在一次谈话中,难得说起了法宝获得的方法,但这个方法,却让张飞扬不禁无语。 “法宝啊。当然有别的方法可以获取了。又不是只有依靠别人赠与才行。另一个方法就是自己炼制。但到底怎么炼制,我也不知道。听说修为要求极高,连内门弟子恐怕也炼制不了。 张飞扬,你怎么突然对法宝感兴趣了?是不是想看《炼气诀》啊?今天我星期好,要是你想看,我可以答应给你看一眼哦。”巧姐好奇张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张飞扬,问道。 “巧姐。你就别逗我呢。哪一次你答应给我看了。时间不早了,我去洗衣服了。”张飞扬叹了口气,一张脸失望的仿佛要哭出来,摇了摇头,将做好的衣服放下,转身离开了小屋。 看着他离开是落寞又郁闷的背影,巧姐咯咯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识相。”心里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要是她知道出了小屋,张飞扬就强忍住笑,跑到河边,好一阵捶胸顿足,恐怕会气得鼻子都歪了吧。 这一日过后,张飞扬持续修炼一年的美好时光结束了。 第二天,从六部中的运尸部内,传来了两个新的消息。 其中一个消息是,项东因为已经死亡的事实,炼丹部头领的位置空缺,现在提拔了一名也在炼丹部修炼的师弟接替了项东的位置。 而第二个消息就和张飞扬息息相关了。 炼丹部因此出现了一名弟子的空缺,无数外门弟子为了争抢这个名额,明争暗斗不知多少日夜,但最后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出预料。 张飞扬成功入选,给转移到炼丹部进行修炼。 操持这件事的人,正是六部之中,名声最大,实力最强的霍丹亲自负责的。 因为,他是负责调查项东之死的事情负责人,在炼丹部的新头领上任以前,这个位置都是他在代理,他有这个权力。 谁也不能对他的决定产生质疑,但人们不质疑他,不代表不能质疑别人。 张飞扬自然而然成了这件事情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第二十章 例行公事 “你们说这个张飞扬有是谁啊?我怎么以前从来了都没听说过?他居然可以去炼丹部?还是霍师兄指明的。他和霍师兄是不是有私交啊?” “肯定有。不然的话,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霍师兄不然其他师弟进去,非要让张飞扬去?真羡慕他啊。进了炼丹部,等于以后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更大了。炼丹部是唯一能有机会和内门的众位师兄有接触的部门。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哦。” “谁不羡慕呢?我听说这个张飞扬原来待的部门科室六部里地位最低的洗衣部啊。若是按照正常途径的话,他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成为内门弟子吧。那个洗衣部的头领好像不喜欢男弟子。她从来没给男师弟看过《炼气诀》。” 采药部内,此时,一大群男女弟子聚在一起,一边整理刚刚从山上采集下来的药材,把它们分门别类,同样的类型装在同一个箩筐,一边交头接耳,兴奋的议论着。 周一仙刚刚从远处背着一箩筐药材,疲惫的赶回来,刚放下手里的箩筐,用袖子擦了一把满头的汗水,就听到了这群人的议论。 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笑着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他带着好奇与兴奋的心情也参与了进来,但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张师弟和霍师兄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保证。” 自这场讨论开始,这里所有弟子的观点都默契的保持了心理上的一致,张飞扬能轻而易举获得这个机会,绝不可能是依靠什么正直或是诚实之类的好品质,他能最后得到这个名额,无非只有两种办法。 要么,依靠什么有价值的宝贝,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从霍丹手里换来的。 要么,就是和霍丹有什么私交。 可只要想想张飞扬最早给分配到的地方,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张飞扬不可能有本事和霍丹做什么交易。 那自然他就只有通过第二种可能得到这个名额了。 正是因为这种方法让所有觊觎那个名额的外门弟子都一个个心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们才忍不住议论,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如此一来,往张飞扬身上乱泼脏的事,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 在他们看来,把张飞扬抹的越黑,反而越是解压,痛快,至于这会给张飞扬本人造成什么后果,又有谁会在乎呢? 但周一仙在乎。 毕竟,他是张飞扬进入火狐宗的外门以来,第一个有深入接触的外门弟子,也是和张飞扬接触时间最长的弟子。 虽然,论交情的话,倒也说不上有多身后,但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不停往张飞扬身上泼脏水,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周一仙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仿佛感觉那脏水就是泼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喂!你们够了!张师弟不是霍师兄的男宠。咱们别议论这件事了,好吗?张师弟能得到这个位置,一定是因为身上有什么我们其他人没有的闪光点。比如他任劳任怨。对。我觉得可能就是这个人理由。至少在洗衣部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抱怨过不能修炼《炼气诀》。” 听的久了,他终于忍不住替张飞扬辩解起来。 但这等于是触犯了所有人的禁忌,破坏了这群外门弟子默认的规则。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周一仙的时候,登时就像是在看一个异族之人一样,再也没有了看其他采药部之间那种如兄如弟一般的亲切眼神。 周一仙哪见过这种阵势,登时吓得脸都白了,低下头去,抱起箩筐,想挪到远处去,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可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这里又是这些采药部的师兄们的底盘,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饶了周一仙? 见周一仙转身要走,登时就有几个年长一些的对视一眼,冲了上去,从后面扑到了周一仙,将他双手和双脚按住,一拳拳的往他脸上狠砸,要他为刚才的话道歉,加入他们,一起来污蔑或是抹黑张飞扬。 但周一仙竟是异常的坚定,自始至终,也没妥协。 这样的回应,自然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让他遭来了更多的暴打,嘴角和眼角都给打裂开来,头上都破了皮,半张脸浮肿起来,仿佛成了一个小胖子。 幸好,关键时刻,采药部的头领经过了这里,及时阻止了这场斗殴,周一仙的小命才总算保了下来。 到了晚上,刚吃过了晚饭,周一仙就悄悄从采药部溜了出来,回到洗衣部,推开了和张飞扬一起住过的小屋,想和他再见个面,谈谈心。 “张师弟。我回来了!恭喜你……” 但见屋子里安安静静,里面的行李还在,张飞扬的人却又不见了,明明门口那辆收集垃圾的小车还在,显然张飞扬不是和往常一样去收集垃圾了,周一仙登时担忧起来,敲开了不远处一名师姐的屋子。 “师姐。你好。我是一仙。张师弟去哪了,你知道吗?” 那师姐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周一仙只好躬了躬身,继续去敲另一名师姐的屋门,想弄清楚张飞扬的下落。 可惜,洗衣部的人依旧没一个知道张飞扬去哪了。 就连巧姐推开门见到了周一仙以后,给出的回应也是一样的,只是她表现的没周一仙那么担忧罢了。 “周师弟。你不是去采药部了吗?都这么晚了。张师弟不会有事的。他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玩闹疲劳了,就在外面睡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嘛。与其担心别人,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采药部可不好待。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然,你明天采药受了影响,会没命的。” 周一仙叹了一口气,别过巧姐,又回到张飞扬的小屋坐了一会,点了一盏油灯,等候。 油灯燃尽以后,却见张飞扬还是没有回来,他再也没有办法,摇了摇头,终于离开了洗衣部。 此时,若是他走错了路,在半山腰上没回采药部,而是去了炼丹部,就能和张飞扬碰上了。 原来,霍丹为了继续调查项东遇害的这件事,将张飞扬在晚上以后,叫过去问话,地点就是炼丹部项东原来住的屋子。 项东的屋子后面还有一个七八丈长宽的院子。 将张飞扬叫来了以后,霍丹似是突发奇想一般,也可能是为了改善心情,没再和往常一样,将张飞扬留在屋子里进行盘问。 刚见张飞扬从屋门外进来,恭恭敬敬对他拜了一拜,他就笑着迎上前,把张飞扬带到了屋子后面的院子里。 这显然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他不知道霍丹为什么突然要来外面谈话,看了一眼四周长满了院子的药草,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收起放松的心情,警惕的看向霍丹。 似是从他脸上读出了紧张,霍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几个笑话,缓解气氛:“张师弟。你那么紧张干嘛?项师兄又不是你杀的。你就是想杀他,也没那个实力啊。放松一点,我找你过来只是例行公事的问几个问题。问完以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张飞扬假装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挤出一丝微笑,心里却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始终在想,为什么霍丹不选择在屋子里问话,而是把他带到外面来。 霍丹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看了一眼,重新合上以后,开始盘问张飞扬几个最简单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诸如“最后一次见过项师兄是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见过有什么可疑的人和项师兄在一起”等等。 张飞扬都一一如实回应。 然后,话题突然一转,才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正题。 霍丹脸上的笑容一收,变得严肃起来,说到了那个山洞:“张师弟。在我们外门弟子的活动区域之中,有一处很偏僻的岔路,那里有一个山洞。你有没有去过?” 张飞扬摇摇头,为了证明自己毫不知情,还好奇的反问,那是在什么地方,山洞又是哪里。 将张飞扬一脸茫然的反应,霍丹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双鞋子,扔给了张飞扬:“张师弟,我这里有一双鞋子,麻烦你试一试。” 张飞扬不假思索,一屁股坐到地上,换上自己的鞋子,立刻走了两步。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无任何的紧张反应,表面上看,张飞扬一脸平静,一副无辜之人的反应,但只有张飞扬自己清楚,他现在的心中有多紧张。 为此,即便早已在洗衣部的住处将这一连串的动作,反反复复演练了几百上千遍,但事到临头,真正要在别人面前做一遍,张飞扬依旧感觉到了心跳在加速的跳动,身体也在不断的变热,仿佛自身化成了一个炉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热,眼看着就要出汗了。 幸好,这个时候,院子里吹来了一阵凉爽的清风,将张飞扬的热意驱散了不少。 他见霍丹始终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自己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霍丹,问道:“霍师兄。还要走吗?” 此时,看着张飞扬穿上鞋子来去自如的样子,霍丹早已看的出神,这句话猛然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微微一笑,登时就让张飞扬把鞋子脱了下来。 将霍丹眉眼间的笑容发自内心,没有任何要继续追问的样子,张飞扬暗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表现的很平静,不敢有一丝的暴露。 霍丹将鞋子小心翼翼收好以后,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师弟。让你来炼丹部的事是我的意思。我觉得你挺适合这个位置的。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张飞扬猜不出他的意思,笑着摇摇头,恭恭敬敬一拜,表现的很开心:“不敢不敢。霍师兄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霍丹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似是不经意间,突然冒出了一句充满了好奇的话。 “那就好。张师弟啊,希望你以后在炼丹部好好努力修炼。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听说,项东师兄失踪以前的最后一天,曾经亲自找你来过这里谈话。不知道你们谈的是什么内容啊?” 可这句话落在张飞扬的耳里,却不亚于平地里炸开的一道惊雷,充满了危险。 第二十一章 霍丹的杀心 但应该要怎么回答,回答的时候又需要作出什么样的表情,为了不引起别人的一丝怀疑,张飞扬早已对着湖面演练了数千遍了。 他以极其平静,又一副很无辜的口气,将那一日和项东在小屋里谈话的过程复述了下来,演绎的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似是当天真的他们两个字谈了这些内容而已。 霍丹追问后来,在张飞扬离开以后,项东有没有再去找过他。 张飞扬坚决否认:“没有。” 过了一会,见霍丹依旧充满了怀疑,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反正我是没再见过项师兄。也许他来找过我,正好我不在洗衣部,出去倒垃圾了吧。又或项师兄来找的路上,突然想起有什么别的事临时改变主意去了其他地方也可能吧。” 当然,这自然也是张飞扬提前设计好的。 他觉得,若是一位否认,强调自己无辜,反倒显得太做作太假,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做贼心虚,若是先拒绝,再承认一些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推测,那反而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无辜之人说的话。 这样的回答也更具有迷惑性,令人难以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此一来,让霍丹相信自己和这件事无关,自然也就更有把握了。 因为,只有真正的无辜之人,才会无所畏惧,把有可能威胁自己的情况也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这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 霍丹果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追求,微笑着点点头,一副“我知道了。你是无辜的。”表情。 张飞扬却依旧不敢大意。 在没弄清楚为什么霍丹会选择把他带来院子里问话以前,他始终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见霍丹笑容亲切,他反而更是紧张,抱了抱拳,想要离开:“霍师兄。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霍丹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冷冷一笑,低声劝阻:“张师弟。别急嘛。我的话,还没问完呢。经过我的调查,项师兄的尸体运回来以后,我发现他的修炼功法《炼气诀》不见了。他的屋子我也已经翻找过了,但是,依旧没有发现。你说会落在哪里呢?” 这句话一出口,微风骤停,寒意变淡了许多,整个院落里的气氛登时变得压抑,紧张起来。 张飞扬只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只给老鹰抓住的小鸡一般,全身都在流汗,更是危险,却不敢表露出丝毫。 他保持着平静,努力迎上霍丹犀利的目光,回了一个不满的眼神,道:“霍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拿了不成?我承认。和别的师兄师姐比,我进门那么久,连《炼气诀》一眼都没看过。我是比其他人更有嫌疑。 但是,你不能因为我比其他人更想要《炼气诀》就怀疑我吧?我和项师兄本就接触的时间不长。见面次数加在一起,也才两次。他的《炼气诀》丢了。我去哪里拿?我怎么拿?《炼气诀》那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他会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让我来拿吗? 还有,就算我有这个运气,正好来项师兄家看到了《炼气诀》,我敢拿吗?我不是应该偷偷看上几眼,把里面的重要内容给背诵下来,更好吗?这不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吗?你可以怀疑我的动机,可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合情合理,倒是让霍丹始料不及,给听的有些发懵了。 过了好一会,将张飞扬刚才的辩词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滤了几遍,他才弄清了逻辑和情理,微微一笑,松开了紧抓住张飞扬的手,笑道:“对对对。张师弟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张飞扬很想松一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 因为,随着刚才霍丹的突然发问,他联想到了一个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霍丹为什么在决定这个炼丹部的弟子名额的时候,最后会选择自己这个最不起眼的人,而不是更优秀的其他弟子呢? 这个问题就像是阴云一般,积压在张飞扬的心头,让他非但不为自己接近于完美的表演感到高兴,反而升起了一丝隐忧。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却又预测不出来。 果然。 就在张飞扬思考刚刚把目光从霍丹身上移开的这一瞬间。 霍丹一直保持着笑容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机。 他大手一抬,出掌如风,砰地一声,结结实实按在张飞扬胸口,打的他倒飞出去两三丈远,仰面倒在地上。 张飞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猝不及防之下,内脏受损,疼的脸色蜡黄蜡黄,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霍丹几步上前,蹲下身来,抬手一抓,右掌死死扣住刚刚坐起来的张飞扬肩膀,两眼一闭,全身微微一震,一道灵气从他掌心冲出,钻入了张飞扬体内。 感觉到这道灵气在自己体内飞快乱窜,上下左右,无规律的游荡,主要是把活动范围控制在已经受伤的那一块内脏区域附近,张飞扬才终于明白了霍丹的动机。 他这是想要试着通过打伤自己,再用灵气查探的方式,检查自己的体内情况。 因为,如果自己真的没有偷走《炼气诀》,那体内的情况就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可一旦自己真的偷走了《炼气诀》,并顺利通过修炼,引导出了灵气,那就很难隐藏。 而像张飞扬这样已经把修为练到了稳定在炼气期初期的情况下,一旦受伤,灵气更是会自动引导出来,去修复受损的内脏部位,不需要刻意的盘膝打坐。 除非一些很严重的伤势,才需要那么做。 霍丹刚才那一掌显然是留了分寸的,他就是试图通过这个方法来印证张飞扬有没有在撒谎。 但他可能根本就料想不到,这一切,依旧在张飞扬的预料之中。 为了能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像个凡人,张飞扬想了任何办法,都觉得有漏洞。 只要有漏洞,他就始终觉得不太放心。 尤其是内脏受伤了以后,灵气会自动引导而出,不需要经过修炼者本人的意念,就会自动聚集到受伤的部位,进行修复的这个能力上。 相比于灵气必须通过修炼者本人的意念引导出来,这种能力其实更高级。 但张飞扬思来想去,始终觉得不够安全。 他心事种种,夜不能寐,经过了几天的慎重考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重新进行灵气引导能力的修炼,只不过目标不再是将灵气的引导能力,往高级的自动运行阶段努力,而是相反,将明明已经炼成的高级阶段,强行降级为必须靠意念控制的低级阶段。 这自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就仿佛是要将一颗超出容器大小的小球,强行塞进容器之中一样。 其间的痛苦,困难,因为屡屡失败而产生的后悔等各种非人一般的折磨,也就只有尝试这么做的第一人张飞扬自己心里最清楚。 即便是他这样的心性坚定之人,也在中途甚至恨不得放弃了。 但每每想到,此时放弃,那等同于功亏一篑,一无所有,甚至性命都可能保不住,张飞扬还是咬牙坚持到了成功的那一刻。 果然。 无数个日夜的努力苦练并没有白费,霍丹释放出灵气查探张飞扬体内情况的时候,一无所获。 见他体内的情况,与一个普通的凡人并无任何区别,依旧是灵气尚未引导出来的状态,霍丹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拍拍张飞扬的肩膀,道:“张师弟,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请别怪我。你放心。你的伤势不重,回去好好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到得此时,张飞扬才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忍着快要晕倒的痛苦,艰难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拜了一拜,转身离开。 但才走了一步,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不对,霍丹要让自己进炼丹部事情,依旧没能考虑明白,正要转身问个明白,却见霍丹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这石头上红光闪烁,一片光芒释放开来,仿佛赤霞一般,将霍丹整个人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感觉。 张飞扬心里登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哪还敢逗留,瞬间引导出灵气护住受损的内脏,掉头就跑。 霍丹哈哈大笑,手里石头向上一举,如赤霞一般聚拢在石头外的红光登时光芒一闪,分出一道长虹,破空而去,在张飞扬逃入木屋以前,结结实实打在他后背。 张飞扬只觉得一股火热的能量冲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瞬间全部撕裂一般,疼的全身力气尽失,砰地一声,撞在木屋的门上。 见在有火狐皮和灵气保护的情况下,内脏竟然依旧受伤不轻,差点当场爆开,化作粉碎,气绝而亡,张飞扬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倒在地上,假装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狠狠瞪着霍丹,仿佛一个将死之人想要在临时前,弄明白死因一般,吃力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我?霍师兄。我哪里得罪你了?” 第二十二章 拖与骗 见张飞扬脸色苍白,已和死人毫无分别,霍丹收起石头,摇头一笑,得意的把手背到了身后,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张飞扬连喊了他几次。 霍丹都笑而不答,一副“你没资格听,安息吧”的反应。 目送霍丹走出小屋,消失在门外,张飞扬心里很不是滋味,恐惧,不满,担忧,各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想要发泄,却不敢出声。 要是霍丹突然杀个回马枪回来,再检查一下他的伤势,那就可真要完蛋了。 张飞扬谨慎了那么久,自认与霍丹接触的时候,自己的表现万无一失,没想到如此完美的回答,却还是遭到了别人的祸害。 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若说项东当初要谋害自己,是因为亲眼见识到了自己崛起的过程,意识到了自己将来会成为他的威胁,才提前要消灭自己,这还合乎情理,那霍丹刚才莫名其妙要杀自己,可就毫无逻辑了。 张飞扬的心里又多出了一个心结。 在霍丹离开了很久以后,他依旧趴在地上,一面调用灵气修复伤势,一面思考这个问题,希望能找到答案。 因为,即便现在看来霍丹杀自己不合逻辑和情理,但他依旧不觉得,霍丹精神上有什么问题,肯定有一个完全说的通的理由,只是,目前还没找到罢了。 不过,受伤了以后,张飞扬的精神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何况他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项东的屋子,可不是洗衣部里安全的小屋。 屋门外面也不知道霍丹是不是有随时返回的可能,他更是一步也不敢出去。 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能保持冷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是找出霍丹的杀人动机了。 张飞扬努力了一晚下来,成果依旧是零。 唯一让他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晚下来,他的伤势终于恢复了,霍丹是真的以为他死了,根本就没再回来过。 可这样反而让张飞扬更加担心起来。 霍丹一心想要至自己于死地,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没死,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到时候岂不是可能霍丹会来暗杀自己?那可怎么办才好? 张飞扬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但才走了两步,突然间,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对啊。既然霍丹想要杀我。假戏真做,我顺便装死的话,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这样也许就能知道霍丹为什么要杀我了。但对我来说,却也毫无意义。我的实力要是比霍丹强,和他战斗的时候,能战胜他,那这方法不错。”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拖着下巴,退回了院子里,开始绕着圈子踱步。 “可是,我的实力不如他。这是事实。何况,他昨天打伤我的那个石头,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它连红马甲都可以穿透,也就表示,我现在要是和他真的正面发生战斗,毫无任何胜算。抓紧时间偷偷修炼,若是能把修为从炼气期初期提升到后期,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种方法却并不实际。” 张飞扬点了点头,放慢了脚步。 “一来,我没炼气期后期的修炼功法。真想继续修炼,只有尝试自己琢磨才行。我可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这一琢磨,到底要多久才行?根本就说不好。显然这个方法不行。等的太久的话,我藏的再好,也可能会给发现。除非就此离开火狐宗。” 张飞扬摇了摇头,身子一转,开始往反方向踱步。 “可我现在才进火狐宗不久。对这里的一切还算熟悉。也不知道其他门派收不收外门弟子,收了弟子的话,他们又是不是很严格。我又是不是符合要求。更重要的是,难道其他门派就没像项东和霍丹一样的人了吗? 肯定有。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继续留下来的话,我还知道谁是朋友,谁才是敌人。要是冒然去了别的地方,连是敌是友都分不清,那才更危险。” 张飞扬停了下来,看了看脚下的影子,点点头,沉吟片刻,开始以走直线的方式来来回回的散步。 “这样看来,似乎我留下来,并且,让霍丹知道我还活着,才是对我来说最有利的。但这似乎又很矛盾。霍丹知道我活着,不可能不想再来杀我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猛然抬头,呆呆的看向远处的天空。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阳光明媚,太阳从云中钻了出来,显得精神满满,另一边的空中却是还有一抹月亮的影子挂在空中,透明的仿佛像是一个虚弱的老人,不愿意退出天空这片舞台一般,显得有些可怜兮兮,萧索落寞。 张飞扬目光刚注意到这抹月亮的影子就全身仿佛给定身术定住一般,一动不动,过了片刻,等那抹月亮的影子完全在空中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不可见了,他心中一动,哈哈大笑。 然后,他突然收敛起所有笑容,一手捂住胸口,把腰都弯成了一个弓字形,仿佛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拖着煞有介事的蹒跚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佯装疲惫的走出了小屋,返回了洗衣部。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应对之策。 通过一个字拖,和另一个字骗,来让霍丹以为他还没死,但是距离死也不远了,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命比较硬,能拖的时间比较久罢了。 张飞扬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弄清楚霍丹为什么会对自己起杀心。 他觉得这是目前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若是这个问题不能搞清楚,他睡觉都不踏实,今后做再多的部署和应对策略,那都是空谈。 只要能让霍丹的动机暴露出来,这段时间哪怕遭再多的罪,受再多的冷眼,他都毫不在乎。 过了两天,见外面没什么大事发生,活动那边迟迟没有传出动静,张飞扬看了看日子,简单计算了一下,感觉差不多已经到了该去炼丹部报道的时间了,向巧姐和洗衣部的众位师姐简单道了别,就拖着沉重的步子一人前往了炼丹部。 巧姐看他脸色不太好,本想陪同,但张飞扬拒绝了她,为了防止给别人看穿他伤势已经好了的事实,他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再查看自己的伤势。 当然,若是一个人在路上走,万一给霍丹碰上,那依旧很危险。 因此,张飞扬离开了洗衣部,也没急着上山,他就像是个老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眺望通往炼丹部的那条山路。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见从山上下来和山上的外面弟子多了起来,密密麻麻,仿佛集市一般热闹,他才缓缓起身,依旧扮做伤势严重,命不长久的样子,跟在人群中一起,前往炼丹部。 因为,这一次张飞扬的转部是霍丹这个头领在负责,炼丹部的众位弟子不敢怠慢,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刚见张飞扬出现在上山的队伍之中,就有两个外门弟子靠近过来,拉着张飞扬的手,帮他一起上山。 随后,就是一系列简单手续的交接。 张飞扬见过了新的炼丹部头领,简单与炼丹部的新师兄和师姐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个人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屋。 不过,他毕竟是曾经经历过项东半夜暗杀的人,即便现在已经是修士,但在不知道霍丹杀人动机的情况下,还是担心霍丹会用一样的方式来除掉自己,回到小屋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睡在床上,将被褥卷成桶状,再在上面套一层被褥,伪装成自己睡在上面。 自进入炼丹部第一天起,张飞扬每天晚上都始终睡在床下。 白天的时候,张飞扬都留在炼丹部的炼丹房中,与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师兄待在一起。 为了能让霍丹知道自己活着,但即将不久于人世,他表现的相当低调。 《炼气诀》,不学。 能炼制疗伤丹药的丹方,不看。 至于交流炼气诀的修炼经验,张飞扬更是主动选择走的远远点,耳不听为净,像极了一个知道自己活不长久的将死之人,对什么世俗的东西,都不再感兴趣了。 不过,要是什么事情也不做,那自然也是不能留在炼丹部的,而且,这会给别人留下口舌。 张飞扬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为了让别人相信他只是在排解无聊,而不是有别的心思,他都会去主动做一些炼丹部的人很不情愿干的粗活和脏活,比如,扫扫地啊,倒倒垃圾,或者修剪修剪院子里的花和树等等。 至于累活,他是怎么也不敢做的,他担心这反而会引起霍丹的疑心。 就这样过了七天,张飞扬平静又无聊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头。 刚刚藏到了床底下准备休息,一直紧闭的窗户外就出现了一道人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这道人影和霍丹很像。 张飞扬登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就在这时,突然窗户上又出现了另一个黑影,一看就是个女人。 只听那女人压低了声音,咯咯一笑,似是又羞又喜,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突然一下扑进另一个影子的怀里,兴奋的说起了悄悄话:“师兄。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我好想你。” 霍丹大吃一惊。 此时,他全身上下穿着夜行衣,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没料到还是一下子就给面前炼丹部的师妹认了出来,不禁心中烦恼,有些郁闷。 但眼珠子滴溜一转,霍丹登时计上心头,眉开眼笑,索性拉下了面罩,露出了本来面目,一把搂住了师妹,深情的和她对望,道:“是啊。都这么晚了。我还能来看谁呢?对了。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张飞扬的住处吗?难道你是来看他的?你对他动心了?” 那师妹长得珠圆玉润,在月光的照射下,五官精致,秀色可餐,白了他张飞扬的窗户一眼,笑道:“谁会对他动心啊。他现在每天都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好像受了什么重伤,我们问他,他也从来什么都不肯说。最近症状越来越严重。估计熬不过几天了。” 说完,她美目重新落向霍丹,突然痴迷的盯住了霍丹,因为兴奋,脸上起了一层红晕,煞是好看,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激动,道:“师兄。我还是只喜欢你。”然后,一把紧紧抱住了霍丹。 第二十三章 心魔 再后面,两人的说话声小了不少。 具体聊了什么,张飞扬听不清楚,只能从窗户上两人的影子交错来判断发生了什么。 再过一会,两人的影子依旧在频繁的交错,贴合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了。 张飞扬正纳闷这两人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外面又传来了一道惊呼。 “师兄!不要啊!” 这道声音中明显带的强烈的惊恐。 张飞扬心中一惊,虽然并不认识那女弟子,但思来想去,还是悄悄爬上窗头,用手指戳了一个洞,往外看去。 要真是霍丹在屋子外杀人了,他自然是不可能会去阻止的。 毕竟,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张飞扬心中有数。 他只是想看一看犯罪现场,观察一下霍丹为什么要杀这个喜欢他的女弟子,这样的话,以后,说不定可以将这件事当做是霍丹的把柄,在关键的时候,帮到自己。 比如,要是霍丹偷偷杀了人一样,将女弟子的尸体埋在了外面的那个位置,那只要自己偷偷挖出来,再找到一些可以证明是霍丹动手的证据,霍丹自然就会麻烦缠身。 如此一来,霍丹自然就没时间和心思来关注自己了,那自己就可以更多的时间去考虑怎么应对霍丹的策略。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张飞扬通过小洞开始窥探的时候,即便相当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但却说不出的兴奋。 可惜,事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大出预料之外。 他才刚刚把眼睛放到了小洞上,就看到了极其惊心动魄的画面,一个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正兴奋仰躺在地上,往霍丹身上砸粉拳,而霍丹已压在她的身上,两人仿佛两条蛇一般,激烈的纠缠在一起,在地上翻来滚去,动静很大。 张飞扬毕竟是个才17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哪曾见过如此惊世骇俗的画面。 他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少女的身体,只瞧了一眼,就心中一颤,全身冒火,连魂都不受控制给那少女师姐吸住了一般,目光怎么都移不开。 要不是霍丹和那少女纠缠的时候,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不经意间往张飞扬这边扫了一眼,张飞扬可能会不由自主的看上一整晚。 但即便只是看了几眼,那冲击性的画面,也已深深影响到了张飞扬。 这一晚,霍丹和女弟子在外面办完事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并没有再潜入张飞扬的小屋内,对他进行暗杀。 张飞扬却依旧睡的不好,开始噩梦缠身,刚做完一个又接着第二个。 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继续翻身休息,才刚合上眼睛没多久,新的噩梦又如风暴一般,在他脑海中肆虐。 到了白天苏醒过来的时候,张飞扬感觉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浩劫一般,累的全身虚脱,精神萎靡,竟是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不得不暂时推脱了上午的工作,独自一人爬上床头,继续休息。 但经历过昨晚的连锁噩梦,他再也不敢合眼,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纹络,默默引导灵气,查看身体内部有没有发生什么病变。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别查看了。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你只是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对女人动心了。这样挺好的。男人就是应该对女人动心。” 这个声音,别人或许不熟悉,但张飞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啊。 他大吃一惊,转头一扫,目光才刚落向大门的方向,就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但见这少年眉眼间多了一份邪气,还有些面目狰狞,正带着冷笑,一眨不眨的盯住了他,似是在看着什么猎物一般。 张飞扬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噌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张飞扬啊。”那人不假思索的回道。 张飞扬根本不信,摇了摇头:“我才是张飞扬。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说话了,突然唰的一下,冲了过来,骑到张飞扬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要他的性命。 张飞扬惊得浑身发冷,全身颤抖,想要挣扎,却发现竟是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但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间,眼前一黑,再恢复视力的时候,那个人又消失不见了,似是从来也都没有存在过。 张飞扬摸摸脖子,发现那里刚才明明给那人掐的疼痛难忍,差点窒息,此时,却是皮肤光滑,无一丝伤口,呼吸困难的感觉也恢复了,整个屋子里,又和往常一样平静。 他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女走了进来,又让张飞扬再次一惊。 原来,这竟是昨晚他在屋子里窥视到的少女,与霍丹纠缠的那位师姐。 只是,这师姐为什么会进他的屋子? 他不是记得很清楚,昨晚那师姐明明一副很嫌弃自己的样子吗? 见这少女笑吟吟的靠近,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张飞扬从心底生出一丝很不好的印象,左手一抬,在身前挡住了她,冷静的问道:“师姐。你来干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飞扬。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快乐。”那少女因为兴奋,突然脸上升起了一片红晕,笑吟吟的回道。 张飞扬见她说完就开始脱衣服,先是披肩,然后是纱裙,再然后,竟是连最后的一丝遮掩也扔到了地上,仿佛一块精雕玉镯的美玉,贴了上来。 张飞扬登时心跳突突加快,呼吸粗重起来,一种身体不受控制的不安全感如潮水一般涌来。 想起昨晚连坐了一整夜的噩梦,他哪里还敢面对这鲜艳魅惑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登时盘膝打坐,闭目修炼起来,将灵气的引导顺序以顺时针方向运转了一圈,再颠倒过来,以逆时针方向运转了一圈。 就在修炼灵气的过程中,他终于又重新找回了能随心所欲控制身体的感觉,心跳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 说来,也实在奇怪。 就在这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以后,那少女竟是消失不见了,连地上的衣物也一件不剩的一齐带走。 “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飞扬目光扫了一眼屋内,见屋子里又恢复了少女来临以前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似是从来都没发生过一般,登时心中泛起了新的疑惑。 突然,噗的一声轻响,窗户裂开。 一条人影从外面钻了进来,化作霍丹的样子,取出一个小盒,将一块散发着赤霞光芒的石头取出,举在头顶。 只见石头上的红光光芒大盛。 张飞扬登时就想起了第一次给这石头上的红光打中的危险经历。 他脸色一变,既惊恐,又愤怒,只扫了霍丹的位置一眼,估算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一床,登时就扑了过去,砰地一声,撞倒了刚刚站稳的霍丹。 霍丹手里的石头脱手,落在了远处。 张飞扬见他转身去捡石头,翻身站起,以一招饿虎扑羊,压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要送他上路。 直到这时,见霍丹脸上一片惨白,所有威严与冷酷消失得干干净净,此时,他就像是一个不像死的小丑一般,哭丧着脸,对自己挥手求饶,张飞扬才终于略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安全了,激动的恨不得大喊出来。 但考虑到外面还有大量炼丹部的弟子,要是给其他人听到了,那他可就杀不掉霍丹了。 错过了这个机会。 那接下来他逃也逃不了,只能给霍丹杀死。 想到这里,张飞扬把心一横,双手正要继续使劲,一口气把霍丹这个威胁除掉。 突然间,从霍丹口中却发出了少女的声音。 “师弟。求你了。别杀我。” 这一道声音似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间四面都笼罩在黑暗中的屋子,让阳光洒落进来。 借着这道阳光,张飞扬看清了给自己掐住喉咙的人是谁,那是一个和她才见过一面的女师姐,年龄和他差不多,并不是昨晚与霍丹鬼混的那个。 这个师姐,张飞扬的印象还很不错。 他第一天进来的时候,这师姐还对他笑了笑。 张飞扬这才对她有了一些较深的印象。 而刚才,那个掉在地上的石头法宝,也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躺在那里的只是一只摔破的瓷碗,里面还有一些药汤从破裂处流淌出来,一股淡淡的药香正在四周蔓延。 至于霍丹去了哪,为什么霍丹会变成女师姐。 张飞扬一头雾水。 向那名师姐道了歉,张飞扬就把自己重新关在了屋子里,认真的思考从醒来以后经历的一切,希望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可惜,自从踏入修仙之路一来,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从中午吃饭时间,一直思考到晚餐时间,张飞扬依旧一头雾水。 其间,这样的情况依旧以频繁的方式出现,甚至在某个时刻,还有明明已经死去的项东活了过来,要找他索命。 经历过早上的那一幕,张飞扬自然知道那是假的,一看到项东出现就立刻原地打坐,盘膝修炼。 他想依靠自己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幻觉解决掉。 不幸的是,就这样过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张飞扬就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心烦意乱,脾气也越发的暴躁,甚至连以前从未有过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苦熬了一天,发现还是不行,终于在第四天走出了屋子,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炼丹部的师兄们询问这种情况。 当然。 为了避免让那些人看出是他这个问话人身上出了问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愿意把事实真相告诉他,张飞扬问话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症状都推在了一个不存在的朋友身上。 幸好,似是这些炼丹部的师兄师姐看他每天萎靡不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出于怜悯之心,并没有藏私。 在又苦熬了两天以后,张飞扬终于听到了一句精准的解答。 “张师弟。你的这个朋友周一仙很危险啊。他已经生出心魔了。” 第二十四章 除心魔 “师兄。心魔是什么?” 张飞扬翻遍了整部《炼气诀》也没找到两个字眼,见有人第一次提起这两个字,他自然不愿错过追问的机会,拉着那个师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起来。 那师兄见张飞扬满脸的担忧与焦急之色,倒也没有藏私,一五一十给张飞扬解释:“心魔就是……” 原来,所谓的心魔,其实就是修仙者的心因为深受外界环境严重影响之后,发生了变异以后的产物。 简单来说,心魔就是修仙者的心,只是,就像是腐败变质的食物一样。 当这个人出现了心魔以后,想要修仙自然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而这个东西还是修仙者独有的。 因为,修仙者修炼的时候,需要把体内隐藏的灵气引导出来,通过对灵气的修炼,才能达到上天入地,求仙问道的目的。 如此一来,修仙者体内的灵气就仿佛是一潭不会枯竭的泉水,时时刻刻都源源不断的充盈在体内,虽然它可以很好的滋养修炼者的身体,但同时,一旦修炼者的心遭到世俗之事的影响,修仙之心开始出现动摇,甚至沉迷世俗之事,灵气就会成为心魔孕育和成长的温床。 心魔出现之后,它们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觉影响修仙者本人的感觉。 它们会逐渐吞噬修仙者体内的灵气,吞噬的越多,制造出来的幻觉就越强,让修仙者月越难以挣脱出来。 等到把体内的灵气吞噬干净,心魔就会开始吞噬修仙者的意识。 一旦心魔成功将修仙者的意识也吞噬干净,原来的修仙者就会彻彻底底变成一具只会猎杀修仙者的行尸走肉。 因为,为了满足想要继续吞噬灵气的要求,心魔会代替原主人,操控这具肉体,去主动的攻击修仙者。 可这其实等于是变现的自取灭亡。 一具早已体内没了灵气的行尸走肉既无法驾驭法宝,又无法施展需要灵气才能使用的神通,实力显而易见,远不如真正的修仙者。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作为修仙者,没人会希望出现心魔。 但这对于任何一个修仙者来说,其实都是避不开的话题。 只有凡人才可以无视心魔。 他们的体内没有引导出灵气,因此,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哪一天会突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若是换一个角度来说,心魔其实也是一种机缘,或是一笔财富。 心魔出现的早晚将直接决定这个修仙者今后的修仙道路是很快就到头了,还是有很大的前景可以走的更远。 这就像是凡人的观念。 越是年纪大的人,观念越不容易改变。 而越是年轻人,越容易快速的修正错误的想法,及时拨乱反正,让自己找到正确的方向和道路。 心魔也是如此。 越是修为境界高,出现心魔的时候,越是危险,越容易一蹶不振,就此堕落,使得数百年乃至数百千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越是更早的出现心魔,表示境界越低,虽然想要消灭心魔对修仙者本人来说已经困难重重,但强在今后的修仙之路上,将再不会担心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心魔的影响。 “大概我说知道的关于心魔的事就是这些了。张师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句话,将张飞扬从长久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他摇了摇头,感激的对面前的师兄拜了一拜,一转身就又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当晚,为了对抗心魔,张飞扬做好了准备,将绳子绕过横梁套在脖子上,不让自己离开床上。 如此一来,一旦心魔再次来袭,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就会因为绳子套住脖子,产生强烈的不适感和窒息感,不得不留在原地继续盘膝打坐。 然而,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顺利的留在床上。 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四面八方都是药草,再回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小门,张飞扬抬头再看了看天空,见乌云盖顶,电闪雷鸣,似是一会就要下雨了,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屋子外面的院子里。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一道闪电落下,登时,哗啦啦的巨响传遍了整个山谷,一场瓢泼大雨果然倾盆而下。 雨水打湿了张飞扬的衣衫。 张飞扬却不觉得身体冰冷,想到这是心魔作祟的结果,昨晚自己却是毫不知情,看情况自己的心魔是越来越严重了,登时心中一凉,跑回屋内,来不及把衣服脱下,就先盘膝打坐,查看体内的灵气强度。 “果然。师兄说的很对。心魔会吞噬灵气,它已经开始吞噬我的灵气了。光是昨晚那一次,就让我少了十分之一的灵气,至少要修炼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补充这么多。” 张飞扬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在小屋里来回踱步,沉思起来,连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变干了也毫无所觉。 他的表情丰富多彩,时而紧张,时而兴奋,时而失望,时而又充满了不甘。 就这样过了整整两三顿饭的工夫,听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一个热情的师姐给他送来了晚餐,张飞扬才从长久的沉思中回到了现实。 但现在心魔的情况都十万火急了,他哪会有吃饭的心情? 接过饭菜,谢过了师姐,刚关上了门,张飞扬沉吟片刻,就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次日一大早,起床以后,见自己人还是躺在床上,体内灵气却依旧减少了一片,看来昨晚果然又出现了心魔,张飞扬不敢再拖延下去,去炼丹部的厨房拿了一堆番薯与萝卜,装满了整整一麻袋,就偷偷离开了炼丹部,七绕八拐之下,来到了项东死亡的那个山洞。 因为,项东的事情还在霍丹的调查之中,这里虽然已经给其他部的人发现,但暂时还没哪个部门在这里开工建造新的屋舍。 张飞扬到达了山洞以后,见四周还是和以前一样偏僻,安静,并无人烟,他才松了一口气,果断的走进山洞开始打坐修炼。 为了能彻底去除心魔,张飞扬多少已经把心魔的产生猜了个七七八八。 恐怕和那一晚窥视到了霍丹和那个女师姐做的苟且之事有关,那香艳的画面,估计不沉迷深陷其中都难。 谁让他还是个17岁的少年呢。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可最大的问题也在于此。 他要还是凡人,对这种男女之事有幻想有期望,自然并无问题。 因为,这也正是天地赋予凡人的一种快乐。 但他已经不是凡人了。 张飞扬不知道霍丹和那个女师姐做了那种事是不是会和他一样产生心魔,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已经产生了。 那为了能让修仙之心继续坚定的保持下去,选一个远离人海的偏僻去处,在那里靠着清修将心魔一点点消除,自然是唯一的办法了。 在火狐宗外门弟子走动的六部之中,张飞扬觉得唯一能让他清修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心魔的作用。 让张飞扬始料不及的是,心魔似是感觉到了危险,他刚刚进入山洞,山洞就消失了,崎岖难行的山路也消失了,就连花草和绿树也都没有了,四面八方瞬间只剩下一个个衣不遮体,神态妩媚,笑声销魂的女人。 她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口温泉的边上,对张飞扬招手又抛媚眼。 一些大胆之人,更是蹦蹦跳跳,仿佛精灵,轻盈的跃到张飞扬身边,拉住他的手,要将他往温泉里拖。 空气中到处都是温热的气息。 手上还能传来清楚的肌肤相触的感觉。 这真的是幻觉? 为什么和真的一模一样? 张飞扬看傻了眼,愣了一愣之下,登时忍不住心动。 也就是这心动的一瞬间,他的灵气又少了一大片。 张飞扬微微一笑,两眼一闭,背转过去,双手捂住耳朵,抹黑一步步的向前走,远离后面的人间极乐。 不小心给石头绊倒了,他一声不吭,爬起来以后,继续再走。 砰地一声响。 他因为方向出现了偏差,一头撞在了石壁上,鼻子都快断了,疼的忍不住龇牙咧嘴,却依旧一声不吭,一手摸着石壁,慢慢前进。 就这样一路摔,一路走,一路走,再继续一路摔,百余步以后,突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强烈的寒意,张飞扬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回头一望,什么温泉和美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此时,眼前只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但这少年脸上面目狰狞,表情丰富,时而幽怨,时而狠毒,时而后悔,时而痛苦,仿佛是在承受无尽的痛苦。 过了片刻,看着张飞扬下半身已经完全给冰面覆盖,只有火狐皮保护的上半身还能活动,这少年突然流出一地眼泪,向张飞扬讨饶起来:“为什么非要杀了我?我和你本就是一体。我们共存不好吗?求求你。别杀我。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再也不会使用你的身体。” 张飞扬可不会信他的鬼话,冷哼一声,两眼一闭,不再理会,安静的保持着打坐的状态,心神沉入体内,按照《炼气诀》的描述修炼起来,一点点的将失去的灵气,重新再补充回来。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山洞内响起。 三天之后,那由张飞扬心魔所化的假张飞扬登时烟消云散,彻底从张飞扬的心中去除。 感觉体内的灵气又重新恢复了大半,张飞扬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走出了山洞,赶回了炼丹部。 幸好,在这三天里,霍丹都因为有事情没有过来,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暴露他要杀张飞扬动机的事情。 可越是这样,张飞扬的心里却越是担忧。 他感觉霍丹的耐心应该快倒头了,若是让他发现自己依旧还能继续以将死之人的状态拖延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霍丹就会忍不住亲自动手过来暗杀自己。 而自己现在还对霍丹的暗杀毫无办法,尤其是霍丹手里那个应该是法宝的石头,不只是会发光,发出的光芒威力那么强大。 张飞扬将自己与霍丹再一次正面冲突的情形在脑海中模拟了数百次,也依旧看不到任何的胜算。 “怎么办呢?要是找不到应对那个石头的办法,下一次,再碰上霍丹,我必死无疑。” 张飞扬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沮丧,喝了一口水,正要继续再想,突然间,心中一动,目光猛地往杯中的清水看去。 他一眨不眨的盯住了水里自己的倒影看了有半炷香的工夫,终于展颜一笑,有了对策,一口将杯里的清水喝干,大步流星夺门而出,刚出大门,就继续弓起了腰,托起了沉重的步子,几步一咳嗽的往采药部的住所赶去。 他记得周一仙就在采药部,希望这位自己在火狐宗唯一的朋友,能帮一个小忙。 第二十五章 下杀手 自从上一次分别开始,周一仙和张飞扬已经相隔了数月没有相见,本就对张飞扬有了一丝牵挂。 何况,上一次听到张飞扬遭到污蔑和非议以后,周一仙还特地去找过张飞扬一次,但却是运气不好给错过了。 此后,周一仙始终想抽空再去见见张飞扬。 可惜,内门弟子那边突然给采药部这里施加了大量压力,让他们加紧采药的工作量,加大采药的数量。 听几个在内门弟子那边有熟人的师兄师姐说,似乎是火狐宗最近一些时日又要准备一场大战,因此,需要大量疗伤丹药做储备。 如此一来,所有压力自然就压在了外门的采药部上面。 在修仙者的世界中,任何修仙门派从上到下的规矩都相当森严,下面的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上面。 否则,就会遭到开除门派的重罚。 甚至,有些时候为了让下面的所有人听话,一些门派还会使用以儆效尤的办法,将其中某个最不听话的弟子的一身修为废除,使其永远不能再修炼。 火狐宗自然这方面的规矩也很严,不容有丝毫的反对。 但或许是这一代掌门和长老都比较温和的关系,在下达了给外门的采药部加班加点的通告以后,他们拿出了几件法宝,当初是这一次大动工头几名的奖励。 周一仙正是为了能争取到其中的某件法宝,才日以继夜的采药,采药,再采药,暂时把去探望张飞扬的心思放到了一边。 就在这种情况下,张飞扬居然主动过来找他。 这是周一仙始料不及的。 他当天就开心的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将张飞扬带到了自己的据说里面,给张飞扬泡了一壶好的药茶,和他谈天说地,说了在采药部这段时间经历过的种种或是有趣或是无聊,或是愤慨的事。 见他一趟起来就仿佛开闸之水一般,停也不停,张飞扬又想起了当初和他一起还在洗衣部时的日子,登时心中怀念,因为霍丹而变得紧张的心情也终于略微放松了下来,过了一个难得惬意的下午。 到了晚餐时间,周一仙还留张飞扬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张飞扬却再无闲情逸致说这些了。 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空,见天边一大片乌云飘了过来,已将夕阳遮住了大半,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平静下来,终于将来此的目的,与周一仙一五一十的说了。 “怎么样?周师兄。这个忙,只有你可以帮我。你有空吗?” 周一仙低头想了一下,拍拍挺起的小肚皮,笑道:“没问题。小事一桩。反正我们采药部最近的工作也在昨天已经结束了。张师弟,你就放心的去吧。明天的早上,吃过了早餐的时候,我来找你。” 见他答应的干脆利落,张飞扬松了一口气,真心诚意拜了一拜,当面又道了一声谢,才重新弓起了腰,拖起了沉重的步子,装作一副走路都很辛苦的样子,一点点的赶回了炼丹部。 为了能让霍丹相信他真的已经快要不行了,在进入炼丹部的大门以后,与几个师兄和师姐擦肩而过的时候,张飞扬还刻意一口咬破舌尖,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脚跌倒,坐在地上剧烈咳嗽。 那几个师兄和师姐见状,自然不会不管,纷纷围上来要帮张飞扬查看伤势。 但张飞扬哪敢真让他们查看,全都一个个拒绝,然后,倔强的站起身来,自己走回了小屋,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不给他们追进来的机会。 “刚才我那个样子,落在师兄师姐的眼里,应该是撑不了几天了。霍丹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应该暂时不会因为等不了,过来杀我。这样的话,至少明天还是安全的。” 回到了床上,把刚才在外面的演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认真回忆了一遍,确认并无任何疏漏之处,张飞扬微微点头,才暂时放下心来,躺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睡的香甜,放松,是自从霍丹对他暴露出杀机以来,睡眠质量最好的一晚。 此时,同样是躺在床上,远在运尸部的霍丹,却是一言不发,双眼明明盯住了屋顶,却仿佛是在看着别处一般,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夜色的逐渐深重,他平静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当寒风一阵阵的吹来,把窗户敲打的啪啪作响,霍丹突然坐了起来,离开床,心烦意乱之下,双手打开了窗户,任凭刺骨的寒风吹打在自己身上,似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借着月光,落向了一处半山腰,似是能透过山体看到背面的炼丹部一般,皱着眉头,开始喃喃自语:“为什么?张飞扬那小子怎么可能拖那么久?他就算身体素质远处一般的凡人,那也只是凡人罢了。凡人都是有极限的。” 他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在屋子里以顺时针走了一圈,似是突然脚步一停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扫了一眼打开的窗户,眼中显露出了浓浓的杀机:“等等。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假象?项师兄真是张飞扬杀死的?张飞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炼气诀》?” 想到之处,霍丹登时微微一笑,得意地抬起了头,忍不住自夸了几句:“没错。没错。这样就说的通了。虽然我不知道张飞扬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手段把项师兄骗到了阵眼里面,将他杀死。但是,只有张飞扬害死了项师兄才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项师兄的《炼气诀》没了。” 霍丹点点头,把目光从窗户外收回的时候,眼中突然多了一道狠毒之色。 “不过,项师兄还真是个笨蛋呢。居然会中了张飞扬那小子的诡计。但这也无可厚非,很难防范。谁让张飞扬那小子还是个凡人呢。现在张飞扬那小子应该已经是个修仙者了吧。我差点就让你瞒天过海了。” 霍丹哼了一声,想到蒙受了张飞扬足足快一个月的欺骗,登时气的脸色铁青,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好小子。张飞扬。你果然足够优秀。难怪项师兄当初不想让你入门。要是让你发展起来,岂不是很快就要威胁到我了?你不是还想继续拖嘛。那我就不给你继续拖延下去的机会。” 此后,霍丹恢复了平静,默默坐在桌子上,考虑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才到破晓时分,霍丹就让运尸部的部下放出了消息,让所有炼丹部的弟子来运尸部集合,目的是指导所有炼丹部的弟子修炼。 据说,原因是,他对这一次的比武大赛,志在必得。 因此,他想在离开外门以前,再给师弟和师妹们留下一些自己在《炼气诀》的修炼上的心得体会,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至于为什么是让炼丹部的弟子来运尸部,而不是其余几部。 据运尸部内部的弟子传出来的消息,好像是霍丹在代理炼丹部的头领,住在炼丹部的时候,和炼丹部的师弟师妹们处出了感情,见他们在修炼上的进度始终止步不前,不愿他们多走太多的弯路,才只邀请了炼丹部一部的弟子与运尸部的师弟师妹一起接受自己的讲解。 这样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自然引起了其余几部的羡慕与嫉妒。 而炼丹部上上下下的所有弟子更是兴奋的大呼小叫,抱在一起,激动的庆祝。 人们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一时间,热情高涨。 谁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但当所有炼丹部弟子兴奋的赶到运尸部提前布置好的广场,与运尸部的弟子们聚在一起等候了一盏茶的工夫以后,他们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 本应出现在广场中心开始讲课,分享修炼心得体会,指导每一个师弟和师妹的主角霍丹,居然不见了,仿佛是从运尸部人间蒸发了一般。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若是还有一个炼丹部的地址留在炼丹部的话,就会清晰的看到,霍丹快速的打开了炼丹部的大门,经过了三座小屋以后,径直冲进了第四座小屋之中,那里是新入住的炼丹部弟子休息的屋子。 里面布置简单,空间狭小,却躺着一个脸色发黑,呼吸困难,连下床都已经做不到的将死之人。 他是这一次唯一不能前往运尸部听课的弟子,也是对霍丹的讲课毫无兴趣的弟子。 霍丹进来以后,见到这名弟子侧躺着的背影,就冷冷一笑,不由分说,摸出一个盒子,取出一块发光的石头,以灵力疯狂催动。 这石头全身亮起赤霞一般的光芒,是霍丹的法宝赤霞石,一旦释放威能,赤霞光芒威力无穷,更重要的是,快到令人无法闪躲,无论距离多远。 霍丹上来就拿出了压箱底的手段,就是为了一击毙命,再不给张飞扬任何可以苟活的可能。 在“砰”的一声闷响中,彩霞石光芒一闪,分出一道,激射在该弟子的背上,打的那弟子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圈,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墙边。 因为,前面张飞扬曾中过一次彩霞石的攻击,还能不死。 霍丹谨慎之下,又继续催动法宝,砰砰两声,连续释放了两次攻击。 等那弟子已和墙壁一起,飞到了外面,霍丹才收起了彩霞石,心满意足的跟到了外面,想确认张飞扬的死亡。 但目光才落向那弟子,脸上刚刚泛起的得意与激动,却是骤然间一停,霍丹大吃一惊。 第二十六章 小镇锻造 就在霍丹吃惊的时候,张飞扬也大吃一惊,看着手里刚刚飞落下落的红绣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时,他正在距离火狐宗山门十几里外的一座小镇之中。 张飞扬来小镇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个厉害的铁匠师父打造一件重要的器物,为此,天还没亮,为了赶时间,他抹黑就出了山门,按照当初流浪过来的记忆,一路往附近最近的这个小镇跑来。 到了天明的时候,他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座小镇,张飞扬以前还是流浪儿的时候,来过。 进了小镇大门以后,他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往东南区域的宋铁匠那里,希望能抓紧时间,赶快把事情办完,好回火狐宗去。 但在经过一条捷径大道的时候,正逢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抛绣球。 因为,该小姐长得貌美如花,追求者甚多,却有挑三拣四,怎么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权衡了再三,她想出了这个主意。 谁要是能接到她的绣球,她就要嫁给谁,绝不反悔。 镇里的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一个个趋之若鹜,早早来到该小姐家门前等待抢绣球。 但似是天公不作美,亦或是该小姐有些紧张,出手偏了一点,那绣球在空中飞了一下,居然从人群密集的区域飞到了人群稀少的空旷区域。 就在这时,空中又传来了一阵大风,把那绣球在空中吹远了好几丈,将紧跟上来的人群远远甩在了身后,然后,它就稳稳落在了刚刚抵达铁匠铺门口的张飞扬的怀里。 经过上次心魔的危险体验,张飞扬早已断了参与世俗之事的念头,见到手里的绣球,自然明白会遭遇什么,看到有人过来,就要送出去。 可见他伸手就要扔绣球,所有追来的年轻人却又不约而同收起了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对他咬牙切齿,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一些体型魁伟,身高八九尺的大汉更是一起冲了上来,死死抓住了张飞扬的手,不许他扔了绣球。 通过和这些人接触,张飞扬才知道,为什么。 那要嫁人的小姐曾发过血誓,不管接到了绣球的人长得再丑陋,年纪再大,她都心甘情愿的会下嫁。 因为,她相信这是天意。 她也希望对方能迎娶她,财富,才起,甚至相貌,这些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只要愿意取她,她都不嫌弃,跟着一起住窑洞都可以。 可要是接到绣球之人不愿娶她,或者把绣球送给了其他人,或者干脆扔掉,那她也不活了,会当场跳河自我了断。 张飞扬听到这些事情,登时哭笑不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是现在依旧还是流浪汉的时候,他绝对兴奋的说不出话来,哪还需要别人提醒或是警告,早去提亲去了。 然而现在,他却对这些事毫无兴趣。 但要推掉这件事,又会害一位貌美年轻的少女白白葬送了性命。 张飞扬登时就心里犯难起来。 他虽然求仙之心真诚坚定,但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思来想去,见暂时没什么好的办法,张飞扬只好笑着点点头,假装答应此事,暂时把这件事压一压,遣散了前来围观的一众人等,收起绣球,先进到了铁匠铺里面,找宋铁匠谈事情。 “宋铁匠。我想打造……多少钱?” 宋铁匠是小镇里打铁生意做了十几年的老铁匠,40多岁年纪,见张飞扬上来就拿出了一包碎银子,另一只手里拿的却是一个小袋子,里面是打造器物要的材料,他打开转材料的小袋子看了一眼,大是心动,正想接下这活。 突然间,听张飞扬说,这间器物必须要在一两个时辰以内就完成。 这可就难办了。 宋铁匠想了各种方法都不行,沉吟了片刻,目光只好从张飞扬手里的一大堆碎银子里收回,遗憾的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时间太紧了。一两个时辰的话,我是完不成的。” 这些碎银子都是张飞扬在火狐宗做外门弟子的时候赚的工钱。 因为,以前做过流浪汉的关系,张飞扬生活节俭,平日里小部分只用来买馒头和其他干粮,连衣服新衣服也不买,大部分钱都好好的存着,这会正好派上用场了。 但张飞扬却没想到有钱也有办不成的事,自己的要求似乎高了点,听宋铁匠都一口回绝了,不禁心里一沉,失望的低下了头,又担忧起来。 “这样啊。那好吧。麻烦宋铁匠了。我走了。” 他却哪里知道,宋铁匠这么说还有后手。 见张飞扬转身就走,他哪里肯放过张飞扬带来的银子,微微一笑,突然亲切起来,话锋一转,说出了实话:“等等。我打造不了,但是,我知道谁可以帮你打造。若是你愿意给我介绍费的话,我不介意介绍东边的孙老铁匠给你。他现在正好在我家里楼上做客。” 张飞扬大喜。 只要能完成此行的目的,所有银子花光,他也无所谓。 听宋铁匠这么一说,张飞扬登时止住了脚步,询问介绍费的数目。 宋铁匠报了一个夸赞的数字,一口气要他一半的银子。 为了让张飞扬相信他的报价,他还刻意解释了一下:“你别嫌高。我已经给你打过五折了。因为,只有我能请得动孙老铁匠。他的手艺比我好的多,你要打造出来的器物一定会更结实耐用。我保证。” 张飞扬点点头,马上就将一半银子分给了他。 宋铁匠哪会想到张飞扬如此爽快,登时开心的眉开眼笑,摸了一把口水,将银子收好以后,就兴冲冲的跑上了楼。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一个胡子和头发都已经一片雪白,差不多有60岁左右的壮汉走了下来,正是孙老铁匠。 宋铁匠赶紧给两人互相介绍。 孙老铁匠笑着点点头,和张飞扬握了握手,不由分说,拿着张飞扬的材料就走进了后堂,一面指挥宋铁匠帮忙,一面开始迈力的挥舞锤子,当着张飞扬的面,帮他锻造器物。 一个时辰过后,器物果然有了形状。 张飞扬激动不已。 过了两个时辰,器物已经彻底冷却,定型,并严丝合缝的连接在一起,装进了张飞扬原来装材料的袋子里。 见所有灵石粉终于完美的连成一体,化作一件可以用来对付霍丹的器物,张飞扬兴奋的微微颤抖,两眼放光,正要取了东西离开。 可孙老铁匠却把袋子拿开,一开口就给他开了个天价费用,比之他带来的钱多的多。 “小伙子。你别嫌贵。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今天能碰到我,运气已经算是好的了。现在东西还真的在规定时间完成,刚才的品相你也看了,比你设想的更好。要这么高的费用,值得。拿钱来吧。要是银子不够,我可以等你。你回家拿去。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飞扬笑着点点头。 见识过法宝摧心匕和赤霞石的他,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一些自信的,这老铁匠帮自己打造出来的器物的确是好东西,虽然无法像上面那两件法宝一样,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神效威能,但至少从成品的素质上看,无论是硬度,还是手做工,都已经不下于法宝了。 张飞扬也认可老铁匠的要价,但该去哪里搞钱,就成了问题。 他忍不住头痛起来。 不经意间,手插进了兜里,重新摸到了滑滑的绣球,张飞扬心中一动,紧锁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 “孙师傅。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拿钱。” 张飞扬笑着和老铁匠打了招呼,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铁匠铺,但他可不是真的回家。 刚离开老铁匠的视野,他就走进了小镇里唯一的一家青楼。 此时,这里的大厅正有大群年轻的富家公子喝酒解闷,为白天没能抢到绣球唉声叹气,甚至一些有才学的书生都开始了题诗作画,纪念自己失恋的青春回忆。 张飞扬微微一笑,在里面简单打听了一下,得知其中一个白姓公子既有才学,又家中富裕,还对今天抛绣球的小姐情有独钟,却恨没能抢到绣球,恨不能醉死在酒楼里。 张飞扬走了过去,自来熟一般,和白公子简单自我介绍一番以后,就说出了心里的主意。 “怎么样?只要你出够银子。我就把绣球卖给你。” “这样不好吧?今天你接到了绣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绣球给了我,我也不能服众啊。” 张飞扬摇头一笑,将自己的主意简单说了一下,听得那个白公子登时眉开眼笑。 两人随即就达成了交易,一起出了酒楼。 从白公子那得到了一千两银票以后,张飞扬登时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将绣球当着所有人面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白公子,一副真心道贺的模样,道:“少爷。我替你抢到绣球了。这下,你终于可以和苏小姐喜结金兰了。” 白公子呆了一呆,擦擦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见张飞扬虔诚的目光,以及手里红艳艳的绣球,他哈哈一笑,当着所有人面,对张飞扬这个仆从大加赞赏了一番,还许诺了很多莫须有的赏赐。 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因为,奴仆是这个世界所有凡人之中的富豪人家都有的。 他们的性命都早已卖给了效力的主人。 因此,他们若是抢到了绣球,那自然就等同于其主人抢到了绣球。 见张飞扬原来只是白公子的一个奴仆,那些没能得手的公子更是郁闷,早知道还有这种方法,当初就不该头脑一热亲自来抢,而是发动家里的家丁,女仆,甚至是管家一起来争抢就好了。 但如今木已成舟,他们再后悔再郁闷,也毫无办法。 白公子见青楼里的其余公子竟都不反对自己,一个个默认了,他开心的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哪还有多等一刻的工夫,连和张飞扬话别道谢也顾不得了,一口喝掉杯中的余酒,就冲出了青楼,仿佛中举的范进一般,拿着绣球在路上大喊大叫大笑不止,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好消息一样。 张飞扬笑着摇摇头,走出青楼,回到了铁匠铺,交了钱以后,也离开了小镇,兴奋的往火狐宗的方向折返回去。 因为,这一天从进了小镇开始,他都在经历以前从未有过的好运气,加上行事又如此顺利,做出来的器物也超出了预计,张飞扬早上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现在回去的时候,心满意足,兴奋又激动,一身轻松,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火狐宗,有了怀里的器物压身,张飞扬再也不担心和霍丹正面冲突了,也不假装成将死之人了,就和一个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有的样子那样,充满了消耗不完的活力,神采飞扬,一蹦一跳的爬上半山腰 刚进到炼丹部,张飞扬就一头冲进了自己住的小屋,给躺在床上,穿着自己的衣服,伪装成自己的周一仙报喜:“周师兄。我回来了。你可以起来了。不用再装了。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周一仙却是一动不动。 张飞扬又笑着和他说了几句话,走到床边,拍了一下他的身体,让他起来。 但见周一仙居然还是毫无反应。 张飞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周师兄。别装了。你还装上瘾了吗?快起来啦。” 这一次,见周一仙依旧仿佛一个死人一样,背对自己,侧躺在,纹丝不动,张飞扬笑着伸手,索性将他翻转过来,催促他赶快回采药部报道,别给采药部的人发现了。 然而,翻转过来的周一仙面色苍白,身体僵硬,呼吸全无,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张飞扬始料不及,脸上的笑容一僵,脑海中如平地炸开了一道惊雷,轰隆隆的巨响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他心中一痛,仿佛是给人突然挖走了一大块似的,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这种像是死了亲人一样的感受,过去从未有过。 第二十七章 周一仙死了? 那个活蹦乱跳平时喜欢唠唠叨叨的周一仙居然死了? 昨天晚上还和他开心的聊着天,叙着旧,虽然他是师兄,但论年纪比自己年轻了七八岁,才这么年轻,就这样死了? 自己明明为了避免周一仙假扮自己的时候遭遇霍丹的暗杀,提前做足了准备,让霍丹相信自己已经伤势严重到了快要去世的程度了,这种状况谁都知道撑不了几天了。难道霍丹都等了那么久了,却偏偏连这最后几天也等不了了吗?就这样把周一仙杀死了? 张飞扬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他伸手摸着早已僵硬发冷的尸体,却是又无法否认这是假的。 若是心魔还没除掉以前,他甚至都觉得,这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但现在很显然,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伤心的更是厉害,身子微微颤抖,第一次有了恨不得杀人的冲动。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替自己这个在火狐宗唯一的朋友周师兄报仇。 但才刚刚想到杀死了周一仙的凶手非霍丹不可,一个怎么都解不开的疑问,登时又如潮水一般灌进了他的脑海。 霍丹若是杀了周一仙,那不管用什么方法,肯定会把房间弄的很乱才是,怎么现在房间里,一点发生过争斗的痕迹都没有? 即便是霍丹上来就出法宝,将周一仙一击毙命,那也应该留下痕迹才对。 至少周一仙应该躺的位置发生改变,或者躺着的姿势出现变化。 可自己明明离开的时候,周一仙是现在的姿势,怎么现在回来了,周一仙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张飞扬沉眉不语,思绪飞快的运转起来,目光如电一般,在屋子内扫来扫去,精神登时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开始防范随时可能会在四周出现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块明显的龟裂出现在距离周一仙尸体不远处的墙上,正紧挨着床铺。 张飞扬伸手轻轻碰了碰,啪的一声响,那里登时发生了坍塌,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来。 洞外是一片院落,绿树配红花,还有大堆药草堆放成的一座座小山,紧挨在一起。 鸟儿们从天而降,降落在枝头与花丛间,叽叽喳喳,莺声燕语不断,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一片祥和自然。 但张飞扬只看了一眼,却脸色一变,唰的一下,从墙洞里钻了出去,刚到地上,一道红光嗖的一声已从他小屋入口处亮起,化作一道长虹,从他头顶掠过,砰地一声,又在墙上开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 霍丹微微一愣,大感意外,没想到处心积虑摆好的陷阱竟是失手了,哼了一声,紧追出去,刚到外面,手上赤霞石一举,正要再对张飞扬追击,却见眼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堆堆一人高的药草堆。 他哈哈一笑,眼中杀机一闪,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疯狂:“张飞扬。你以为这里的药草堆,能救你的命吗?你死路一条了。” 手中赤霞石随手一指,砰地一声,就有一道红光分离出来,化作长虹,冲向其中一个药草堆,把那药草堆打散,变作了一片黑灰。 张飞扬伸手入怀,正要掏出打造的器物迎战,但沉吟片刻,却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不想过早的暴露底牌。 在这之前,至少,他想弄清楚一件事,为什么霍丹要杀自己。他记得明明和霍丹无冤无仇。如果说项东是嫉妒自己的优秀,那显然霍丹不可能也是这个理由。不然的话,霍丹当初就没必要帮自己进入火狐宗的外门。 只见红光一闪,霍丹手拿赤霞石抬手虚空连点两下,又有两片草堆化作黑灰,消失不见,空气中到处都是药草焚烧以后的硝烟味。 张飞扬大声发问:“霍丹。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听张飞扬的声音就在附近的草堆之中,原来他没逃远,霍丹放下心来,暗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保持着狰狞的凶相,毫无解释的兴趣,身子一转,手上赤霞石往刚才张飞扬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一点,砰地一声响,一道红光激射出去,当场把眼前的一个草堆变作黑灰。 早已避去另一个草堆的张飞扬气得脸色发青,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即取出底牌,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弄清楚理由,始终心里存着一个疙瘩,说不定会成为以后风险再次爆发的理由。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怒火压下,耐着性子,再一次发出了疑问:“霍丹!让我死个瞑目,也不行吗?我只想死个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地方遭你那么记恨?” 霍丹却依旧没有解释的兴趣,听张飞扬的声音换了位置,赤霞石攻击方向也跟着改变,砰砰两声,接连射出两道红光,把眼前两堆草堆先后烧成了黑灰。 到的此时,院落之中只剩最后一个草堆,傻子也猜得出来,张飞扬就藏在其中。 因为,他已无处可躲。 果然,砰地一声响,在又一道红光射出以后,把草堆化作了黑灰的刹那间,张飞扬一个翻滚逃离出来,才避免了给红光打中的危险。 可如此一来,他也再无处可藏。 见张飞扬一副灰头土脸,不甘心认栽,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霍丹激动的微微颤抖,仰天大笑:“张飞扬。这下,你终于逃不掉了。” 张飞扬看到他脸上又起了杀机,手中的赤霞石光芒一闪,又要释放出光芒攻击,心中一紧,大是紧张,但依旧保持着冷静,突然拔高了声音,发出一声断喝:“霍丹!这里是炼丹部。不是你运尸部!外面都是我炼丹部的师兄和师姐。你要是敢在这里杀了我。你也完了!” 似是早已料到这回事张飞扬最后的挣扎,霍丹笑得前仰后合,更是疯狂,仿佛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想停都停不下来。 见张飞扬满脸的疑惑,他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道:“那你可以叫叫看啊。你没发现现在炼丹部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吗?那些可以当证人的师弟和师妹们,早就让我支开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在杀你以前,不好好安排一下吗?” 张飞扬一呆,不信的开口大喊了两句。 可惜,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至于什么师兄和师姐,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见张飞扬一脸失望,心灰意冷的样子,霍丹笑得越发狰狞,眼中的杀机却更是浓郁,手上也不闲着,赤霞石远远一点,登时就有一道红光激射出来,要取张飞扬性命。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失望至极。 看来霍丹和项东不一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秘密告诉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再继续演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认识到这一点,张飞扬脸色一沉,再也不愿继续伪装,伸手入怀,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圆圆的器物,挡在身前。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回荡开来。 那红光与圆圆的器物碰撞在一起,张飞扬的器物微微一震,竟然生生将那红光反弹回去,噗的一声,射穿了霍丹的一条胳膊,留下了一个手指粗的血洞。 这显然是霍丹始料不及的。 他大吃一惊,疼的哇哇大叫,手上一松,赤霞石再也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脸色变得一片煞白,刚才所有的得意与嚣张荡然不存,此时脸上只有难以掩饰的惊恐。 目光直勾勾的落向张飞扬手里的器物,认出居然是一面通体光滑的铜镜以后,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张飞扬在认识到赤霞石的攻击方式是依靠光线以后,就一直苦恼该怎么应对。 直到想起了晚上在河边修炼之时常常看到的水中月,再想到了女人用的铜镜,似是白天的时候,也能将部分阳光反射到地上,留下一块能移动的光斑,张飞扬有了打造一面铜镜应对霍丹法宝的打算。 但这个想法只维持了一天,就又给他打消了。 因为,赤霞石毕竟是法宝,里面含有强大的灵力,要是一面普通的铜镜就可以将它释放出的光芒反弹回去,那这法宝也就名不副实了。 张飞扬不是傻子,他知道,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是自己真的傻乎乎的只准备普通铜镜应对,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将是镜子碎裂,自己也给霍丹的赤霞石杀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若是能拥有一面法宝镜子,就可以对付霍丹了。 但这又谈何容易? 他现在不能暴露已经是修士的事实,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去向师兄或者师姐讨要法宝? 那不会反而引起霍丹的注意吗? 还有,就算真的讨要到了,那就能保证正好就是镜子吗?万一不是呢?那不还是没有用吗? 赤霞石难缠的地方有两点。 其一,它是用光线来攻击。 只有挡住了光线,才有反击的可能性。 其二,它可以远距离攻击。 也正是这一点,让张飞扬大为头痛。 他见过项东的法宝摧心匕,那就是单纯的近战法宝。 若是自己讨要到了近战的法宝,那和霍丹对峙会是怎样的情形?自己就算能亮出实力和底牌,挡住霍丹的赤霞石释放过来的光线攻击,又能怎么样? 当自己辛辛苦苦靠近他的时候,霍丹完全可以选择逃跑。 而且,霍丹逃的话,还对他极为有利。 到了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杀死项东,隐藏修为的事实添油加醋的揭发出来,那自己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更危险了。 所以,在考虑了很久以后,张飞扬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想一个办法,让霍丹跑不了。 那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讨要一件也能远距离攻击的法宝。 可这个想法又很快给张飞扬否决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对远程法宝的运用熟练度,能比的过,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赤霞石的霍丹。 最后,思来想去,张飞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办法。 他打算自己打造一件法宝。 当然了。他也知道自己打造的这件法宝不可能和真正的法宝媲美,更像是一件仿冒品。 至少,在学会真正的炼制法宝的功法以前,他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具体的操作就是,通过自己手里的灵石粉,加上凡人里一些铁匠的高超技艺,试着看看能不能打造出来自己想要的镜子。 这就是这面镜子的由来。张飞扬称呼它为灵石镜。 但见灵石镜成功将赤霞光线弹射回去以后,反伤了霍丹,张飞扬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抓紧冲向霍丹,要给他致命一击。 因为,别人不知道灵石镜是什么,他却再清楚不过。 看上去,由于打造的材料就是充满了灵力的灵石粉,灵石镜表面荧光闪烁,看上去似是和赤霞石一样,都属于法宝,其实只是假象罢了。 灵石境更像是一个只具有法宝模样,却没有法宝真实能力的残次品。只能抵挡其他法宝的光线攻击,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一件锋利的武器就可以将它摧毁。因为,所有灵石粉的精华都放在了镜面的部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让张飞扬不会真正的炼器之术呢? 为了不然霍丹看出端倪,张飞扬刚冲到了近前,就运气全身力气,凝聚于右臂之上,抬手一拳,砸向霍丹的脸,要取他性命。 但让张飞扬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受到惊吓的霍丹似乎还是看出了端倪,见他攻击的时候,居然不用那个镜子法宝,反而用拳头来砸,心中一动,回过神来,冷哼一声,瞬间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噗的一声,插进了张飞扬的胸膛。 第二十八章 鏖战霍丹 这匕首要是普通的,自然不可能插的进张飞扬的胸口。 因为,在知道霍丹有了对自己的杀心之后,张飞扬可一刻也不敢脱掉火狐皮。 然而,这把匕首却是件法宝,通体幽光流转,竟然正是项东的法宝,摧心匕。 在看到摧心匕插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刻,张飞扬一瞬间明白了一切,终于知道了霍丹为什么非要致自己于死地了。 与此同时,他也懂得了霍丹在不久前,为何会力排众议,似是出于对自己的善意,把那个炼丹部弟子的名额送给自己,而不是别人。 这一切,都是霍丹的阴谋。 自从霍丹知道了项东的死讯以后,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张飞扬难以置信的盯住霍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曾在外面弟子的选拔之时,帮自己一把的恩人,会如此恶毒的对待自己。 “原来你是为了独吞项师兄的摧心匕!”张飞扬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忍着疼痛,失声惊呼。 他狠狠地瞪着霍丹,双手使劲握住霍丹的手,试图阻止摧心匕的进一步往深处刺,却毫无办法。 摧心匕这件法宝,可不只是锋利到能削铁如泥那么简单而已,对于目标点的心脏有独特的嗜好,一旦刺破了皮肉,根本不需要使用者使出什么力气,它就会自然而然的往目标的心脏上刺去,直至将目标的心脏刺出一个前后连同的窟窿,才会停歇下来。 张飞扬虽然穿着火狐皮,但在抵挡法宝特效完全激发的摧心匕面前,还是毫无办法,只是能多抵挡了几次呼吸的工夫,就和外面的道袍一样,呲的一声,给刺出了一道裂缝,然后,再也无法封挡摧心匕的攻势。 在“噗”的一声轻响中,张飞扬胸口鲜血喷出,精神登时委顿下来,似是给摧心匕吸干了所有力气一般,松开了双手,无能为力。 见他脸色一片苍白,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霍丹哈哈大笑,终于兴奋的将张飞扬最想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没错。我就是要独吞项师兄的法宝。谁让你和项师兄有矛盾呢。嘿嘿……” 原来,这一切都要从霍丹发现了项东的尸体说起。 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项东身上没有修炼功法《炼气诀》的时候,霍丹自然觉得很奇怪。 他于是就亲自去了项东住的屋子里搜索《炼气诀》,但见依旧没有找到,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寻找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项东手上的法宝摧心匕居然还好好的保存着。 因为,项东的身体给从阵眼里抬出来的时候,还是冰冻的状态,法宝摧心匕上也给冰面覆盖,这才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等费了一番苦心,却没找到《炼气诀》的时候,霍丹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项东尸体上的时候,给尸体解了冻,才注意到了这件法宝。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发生了变化,从原来打算老老实实调查项东遇害的想法,变成了如何吞下摧心匕,不给别人发现。 若是直接拿走,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外门六部里和他实力相近,地位相当的外门弟子还有几个,这一次,他负责调查项东的事件,也是那几个人知道的。 到时候,要是霍丹不能给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那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炼气诀》和摧心匕都是给他独吞了。 如此一来,霍丹反而为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那就成了下下策了。 等到了比武大赛的时候,他也会遇到不少的麻烦。 所以,他必须想一个可以独吞下摧心匕的方法。 经过整整三天三夜的考虑,霍丹最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暗杀掉张飞扬,然后,再将独吞掉摧心匕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就说他是畏罪自杀。 至于摧心匕为什么最后不见了,连《炼气诀》也不见了,他完全也可以用不知道来回应。 当然,这依旧无法完全消除他私人独吞的嫌疑,但是,一旦将摧心匕和《炼气诀》这两件东西绑定在一起的话,那他反而会显得很清白。 因为,没人是傻子。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只要稍稍想一想就会理的很清楚。 霍丹是六部中运尸部的头领,在整个运尸部之中,本来就只有一本《炼气诀》。 而这本炼气诀也一直就在霍丹的身上。 他会修为如此之高,也正是一直在参读《炼气诀》,天天苦修的结果。 那么,他这个本就拥有《炼气诀》的人,为什么会独吞下项东的《炼气诀》呢? 两本《炼气诀》并不能帮霍丹获得更高的修为。 因此,只要到时候遭到别人怀疑或者是更高级的内门弟子盘问的时候,把这个逻辑详细的说出来,就可以完全的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就是霍丹的计划。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选择张飞扬成为替死鬼,而不是别人。 理由也简单的很,当初在外面弟子选拔的时候,张飞扬和项东有过矛盾。 一旦张飞扬死了,那随随便便给他伪造一点与项东有过更多矛盾冲突的证据就可以很轻松的把责任都推给张飞扬。 何况,最重要的那双鞋子,张飞扬在试穿的时候,也正好合脚。 他实在找不到比张飞扬更合适做这个替死鬼的人选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计划依旧还有一丝漏洞,那就是自己和张飞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霍丹于是才想到了一个办法。 正好项东一死,炼丹部少了一个弟子名额。 要是可以让张飞扬获得这个名额,那足以证明自己和张飞扬的私交有多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人们知道了张飞扬的死讯,自然也就不会把杀人的嫌疑落到自己头上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所以,你必须死!有了这把摧心匕。我可以在成为内门弟子以后,比正常晋升,却只有一件法宝的同门更加优秀,更能获得长老赏识。内门弟子从来都不会管外门这种事。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摧心匕是怎么来的,只会被我优秀的实力吸引。” 见张飞扬已经呼吸虚弱,脸色由白转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霍丹得意洋洋,因为激动脸色涨得的通红,真是满面红光,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由于摧心匕刺的越来越深,张飞扬的伤口位置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一股经过了一个鼓起的小布袋子,将布袋子给染红打湿了。 这小布袋里装着的真是正是张飞扬最宝贝的小炉子。 小炉子遇到张飞扬滚烫的鲜血滋润,又岂会毫无反应?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本来只有巴掌大的小炉子,微微一颤之下,登时膨胀了几十倍,呲啦一声,先撑破了小布袋子,然后,继续把张飞扬的道袍撑破,化作一只通体火红色的炉子,冒着冒着高温热气,出现在了地上。 与火炉子表层的红光接触的布袋子碎片和道袍当场化作灰烬,在一阵清风中,烟消云散。 与之接触的摧心匕也难以幸免,匕首上的光芒闪了一下,突然黯淡下来,似是里面的灵气瞬间给吸干了一般,成了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匕首。 至于霍丹更是凄惨。 胸口的衣衫给焚烧成了灰烬不说,肚子上居然还开了一个人头大的黑洞,里面本该流出来的肠子之类的内脏不知什么时候,竟早已消失不见,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一惊,非同小可。 霍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吓得脸色煞白,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什么摧心匕,只觉得胸口疼的难以忍受,仰面跌倒,哇哇大叫,伸手一摸,却发现连血都没有,手臂能轻易伸手肚子上的大洞,摸到里面。 可触手却是一片虚无,似是触摸的不是自己的内脏,而是一片空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炉子又是什么法宝? 霍丹既惊且惧,从未想过自己会距离死亡那么接近,越想越怕,哪还有工夫去理会张飞扬,只觉得全身越来越冷。 他登时盘膝坐下,调运灵气,全部护在了胸口的大洞上,竭尽全力自救,试图让缺失的内脏和皮肉一点点恢复过来。 但神奇的是,同样是近距离接触如此滚烫的炉子表面,张飞扬却是毫发无伤,只是胸口因为给摧心匕刺破了心脏,疼的难以忍受罢了。 见火炉子突然出现,瞬间把必死的绝境变成了还有一线生机的情形,张飞扬只是略一思索了一下,已明白了一切。 或许,这火炉子不伤害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在第一次得到它的时候,就已经给予了它自己的鲜血的关系吧。 好像这就叫滴血认主吧。 张飞扬这样想着,终于燃起了斗志,也盘膝坐下,将灵气引导向了心中区域。 然后,他咬牙握住摧心匕狠狠一拔,噗的一声,鲜血喷溅出去两三尺远,眼前一黑,鲜血昏死过去。 但见霍丹此时的情况比他更差,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忍住剧痛,加速疗伤。 过了片刻,月影西斜,夜风转冷,吹在人的身上,大是难受。 这对于两个身受重伤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即便身为修仙者,至少在炼气期这个境界的两人,还无法做到无视身体的重创。 但两人反应决然不同。 霍丹紧张的微微颤抖,手忙脚乱,似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危险的处境,表现出了一副毫无经验的样子。 而张飞扬却是稳定冷静,早已在流浪的时候就习惯了每天都可能饿死的生死险境,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慌乱。 他疗伤的时候,心平气和,表现的沉稳老练,在霍丹才刚刚把肠子给修复出来的时候,已将心脏和皮肉上的伤口全部修复好了,站起身来,提着摧心匕,往霍丹的方向走去。 霍丹急得脸色通红,越看张飞扬接近越是恐惧,到了最后,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吐在张飞扬眼睛上,试图争取时间,给自己换来最后一线生机。 张飞扬却早已猜到了霍丹会拼死一击的意图,提前闭上了双眼,等鲜血上了脸,伸手一把抹去,重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出手如电,毫不犹豫,一刀横扫过去,寒光一闪,噗的一声,将霍丹割了喉。 随着“砰”的一声,霍丹终于再也无法为此灵气的运转,两眼一翻,沉沉的倒在地上,再无反应。 至此,张飞扬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也沉沉的跌在地上,仿佛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好半天都一阵恍惚,不敢相信刚刚经历的一切是真的。 尤其是想到周一仙已经无辜惨死的事实。 他忍不住潸然泪下,为自己预判失误感到深深的内疚自责:“周师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自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哈哈。张师弟。你这是在给谁哭丧呢?你刚才干的真漂亮。好棒啊。我崇拜死你了。我没死。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哭鼻子呢?快把眼泪擦了。让人看到,多羞啊。” 竟然是周一仙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金蝉盒 张飞扬楞了一下,回头一望,但见床上的周一仙依旧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一副早死透的样子。 他摇摇头,苦涩一笑,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正要将炉子收好,突然间,那熟悉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 “张师弟。你在看哪里呢?我在这边。这边!” 怎么还是周一仙的声音? 张飞扬听得有些发懵,顺着声音再次回头。 这一次,他目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扫,只见院子外的一面墙上,周一仙笑吟吟的坐在上面,冲着他挥手,两条小腿荡来荡去,似是在荡秋千一般。 啊? 张飞扬呆了一呆,差点以为是不是看错了,猛地再转回去,目光往自己床上的周一仙尸体望去。 但见那尸体长得眉眼间夹杂着一份稚气,可不就是周一仙本人吗?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僵硬,早已是尸体罢了。 那刚才那个坐在墙边冲着他挥手的人,又是谁?难道是周一仙的魂魄? 因为,他死于非命,所以,阴魂不散,对霍丹充满了怨念,一直逗留此地,眼下,终于看到了仇人霍丹死在自己手里,才显露了出来,对自己表示感激? 不对。 张飞扬肯定的摇了摇头。 因为,要周一仙真是魂魄了,为何还要坐在墙上?魂魄不是可以飞行的吗?就算无法飞行的很高,那也可以飘的低一些啊。 那为什么周一仙的魂魄要坐着呢?还坐在那么高的地方?莫非是周一仙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张飞扬回头看了一眼周一仙的尸体,目测了一下和墙上的周一仙之间的距离,又摇了摇头。 他发现自从屋子的墙上给开了一个洞以后,从自己床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墙上的每一片区域。 那也就表示,此时,墙上的周一仙肯定也早已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尸体。 既然他的魂魄都能看到自己的尸体了,又怎么会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张飞扬登时越想越困惑了。 就在这时,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墙上的周一仙微微一笑,双手在墙上一撑,砰地一声,轻轻落地,挺着胸膛走到张飞扬的面前,在他胸口打了一拳,道:“张师弟。别胡思乱想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嘛。我没事。那具尸体是我,但其实又不是我。” 自周一仙从墙上落下的时候,张飞扬就已经恢复了冷静,见他到了跟前,不痛不痒的给了自己一拳,似是提醒,张飞扬的心里就更是清醒了,确认周一仙的确活的好好的,不禁心中喜出望外,眉头舒展。 但听周一仙的解释,他却是又心中犯起了迷糊,回头看了看那具尸体,问道:“周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一仙神秘一笑,也不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自己的尸体前,突然两眼一闭,左手食指指向了天空,整条手臂微微颤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过了片刻,他额头登时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脸色涨得通红通红,当着张飞扬的面,食指缓缓点在了自己的尸体上。 这一点,一道红光突然在那具尸体上一闪,整具尸体登时仿佛给大火焚烧一般,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化作了一片黑灰,消失的干干净净。 到的此时,周一仙才睁开了眼睛,擦去额头的汗水,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膛,道:“怎么样?” 张飞扬依旧看不懂他刚才做了什么。 但自从修炼了《炼气诀》变成了炼气期初期的修士以后,对于灵气的感应力早已相当灵敏。 周一仙刚才那一手看上去有些神秘兮兮,其实,就是将体内的灵气调用出来,通过食指与实体接触的部位,注入那具尸体之中,才产生的效果。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周一仙离开了洗衣部以后,这么快也顺利成了炼气期初期的修士。 因为,像刚才那样试图调用灵气释放出体外的方法,正是炼气期初期修士是否合格的最后一个要求。 刚才的那一手,正是催动法宝所需要具备的能力,他也会,只是没有能用来催动的法宝罢了。 猛然间想起刚认识周一仙的时候,他还在为不能修炼《炼气诀》闷闷不乐,天天牢骚抱怨不断,才分开这么短的时间,却是已经和自己一样顺利成了修仙者,张飞扬既为周一仙高兴,也对他的修炼天赋以及勤奋深深的佩服。 因为,别人不知道从一个凡人到修仙者有多困难,张飞扬却是再清楚不过。 和周一相比,他能走到这一步,可占了太多的便宜。 每天从各种药渣之中提炼出的药物精华不知道服用了多少,才能勉勉强强达到炼气期初期,周一仙肯定不会有自己这样的待遇。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依旧能成功完成从凡人到修仙者的蜕变,他的修炼天赋有多好,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就在替周一仙高兴的同时,张飞扬却也心中升起了更多的疑惑。 对于那具尸体,周一仙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竟能仿造的和他的样子一模一样,连霍丹这样的修仙者高手也给骗过去了。 若这是一种可以修炼的功法,那他也很想请教学习一下。 毕竟,这可是能够保命的能力啊。 谁不想多一项保命的能力呢? 见张飞扬满眼放光的望着自己,周一仙哪看不明白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张师弟。不是我不想教你。这方法只有我才能用。这不是什么功法。你看这是什么。” 他伸手一摸,从怀里掏出了半截手臂上的长方形盒子,当着张飞扬的面,打开了盒盖。 但见里面空空如也,只刷了一层白漆。 张飞扬看的一头雾水,皱起了眉头,道:“周师兄。里面的东西呢?” 周一仙嘿嘿一笑,把盒盖重新盖上,将盒子的底部翻起,展示给张飞扬看。 这盒子的底部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荧光之中。 见张飞扬依旧一脸疑惑,周一仙笑着解释起来:“张师弟。你别看它就是一个空盒子,但其实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是我因为工作出色,挤入了第三名,才从头领那里得到的。它的名字叫做金蝉盒。” 听到原来是一件法宝,张飞扬心里的疑惑登时变成了无尽的失落。 因为,他明白,这也就意味着,周一仙说的很对,这种方面的方法他是没办法使用了,以后如何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保全性命,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再另寻别的方法了。 不过,想到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个空盒子居然可以救命,制造出一个与自己本体一模一样的尸体,张飞扬又忍不住好奇起来,较有兴致的聆听起来。 周一仙道:“金蝉盒的使用很简单,我只要往里面注入一点灵气。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就会自动生成一具我的尸体,代替我遭遇危险。就像是金蝉一样。真身早已逃走,留下的只是和真身差不多的躯壳。” 自动生成尸体?真方便。要是我也能有的话,那不是永远都不会再遭遇危险了? 张飞扬心里好一阵羡慕。 周一仙看了他一眼,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张师弟。别想的太天真啦。金蝉盒是可以保命。当他成功生成尸体的时候,真身会有一段时间的隐身机会。可以提前溜到远处躲藏起来,避开危险,或者观察敌人。” 但说到这里,他突然摇了摇头,似是充满了遗憾,叹了一口气,道:“可那也得我提前预判到有危险,使用它才行。若是敌人出手太快,抢在我使用之前,就杀了我。我还是难逃一劫。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在霍丹进来以后,感觉到他身上充满了杀气,我可能早就真的死了。” 听金蝉盒原来也是有缺陷的,张飞扬心里的羡慕登时少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周一仙又叹了一口气,道:“但就算我每一次都能预判准确危险,金蝉盒其实也不是万能的。它有使用次数限制。师兄告诉我,每使用一次,它都会变小一些。所以,我也不能老是用它,非万不得已,才会使用。” 知道了这个弱点以后,张飞扬就彻底不羡慕周一仙了。 看来,金蝉盒的确是好东西,但并不能过于依赖,相反,使用的次数越多,反而越危险,万一什么时候,突然用完了,却早已养成了每一次遇到危险都靠金蝉盒来应对的习惯,那在金蝉盒坏了的情况下,再遇到危险,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能及时的把这一点看透,不然,一心放在怎么依靠法宝来自保的心思上,恐怕以后会形成依赖的坏习惯,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要改,可就难了。 交代完了金蝉盒的妙用以及缺陷,周一仙随后就对张飞扬的救命之恩表示了深深的感谢,做出了以后私下里会克扣下来一些稀有的药草,送给张飞扬食用,帮助他提升修为。 张飞扬自然不会像是迂腐的老学究一般再三推脱,心里想要的很,嘴上却不愿意承认。 周一仙见他答应的倒是爽快,心情大好,拉着张飞扬,还想和他结拜。 这可就用不着了。 张飞扬连忙笑着拒绝了他。 之后,两人说了一些闲话,气氛轻松和谐,似是回到了还在洗衣部时的日子一样。 无论是周一仙还是张飞扬都好一阵的怀念。 但到了要收拾自己的宝贝小炉子,和霍丹的法宝赤霞石,以及那把已经失去灵气的摧心匕的时候,张飞扬见周一仙竟然看也不看,问也不问,把头转向了一边,一副毫不感兴趣的样子,登时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问道:“周师兄。刚才你亲眼目睹了我和霍丹的一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火炉子的事吗?还有,霍丹留下的法宝,你不想要?” 周一仙年纪不大,却心智成熟,胸怀宽广,哈哈一笑,道:“那火炉子是你的东西。你不想告诉我,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了?既然如此,何必要问呢?我问了也不会变成我的啊。何况,我一个金蝉盒都没用熟呢,贪多嚼不烂。霍丹的东西都归你了。” 张飞扬没想到周一仙竟如此看得开,微微一笑,感激的点了点头,对他发自内心的佩服。 周一仙摆了摆手道:“你把东西收好吧。别忘了也把霍丹的尸体处理好。我去外面帮你把风。” 第三十章 内门弟子 见周一仙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张飞扬回到霍丹的尸体边,将赤霞石和摧心匕收好,然后,蹲下身来,对霍丹的尸体进行了一番搜索。 霍丹身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打百两价值的银票,和一本《炼气诀》。 张飞扬刚收好了银票,见小火炉刷的一个,已经冷却下来,化作巴掌大小。 他赶紧将小火炉收进了怀中,然后,翻开了霍丹的这本《炼气诀》简单翻开了一下。 见上面的内容与自己身上这本并无任何区别,张飞扬自嘲的一笑,还以为霍丹的这本能有炼气期后期的修炼功法,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将《炼气诀》合上的时候,他正犹豫,该怎么处理这本功法,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了刚才周一仙在催动法宝金蝉盒时的情况。 张飞扬记得很清楚,周一仙的动作不是很熟练,释放灵气的时候,似是也显得很辛苦,他的灵气有点不稳定。 这与《炼气诀》上描写的一种情况特别相近,说明此人的修为只是勉强达到了炼气期初期,和自己已经稳定在炼气期初期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发现了这个问题以后,张飞扬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进小屋,从大门出来,在门口把手里的《炼气诀》塞进他手里。 对于张飞扬来说,这本《炼气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上面的修炼要点,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本。 但对于六部里没有《炼气诀》的任何一个外门弟子来说,这本功法的价值可都是极高的,至少完全不逊色于一件法宝。 周一仙在使用了金蝉盒保住了性命以后,虽然藏到了屋子的外面,但那个时候,还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因为,当时整个炼丹部都没人了,只要他发出任何的动静,哪怕踩碎了一根小树枝,可能都会起到落针可闻的效果,让霍丹及时察觉到不对劲,从而追出来,将他击毙。 所以,在张飞扬回来以前,周一仙也只能躲在墙的外面不敢行动。 他只能期望那些不知道去了哪的炼丹部弟子能赶快的回来,哪怕只回来两三个人,让炼丹部的活动区域发出一些动静,他就可以趁着机会,逃之夭夭,然后,去通知张飞扬有危险,暂时就别回来了。 可惜,炼丹部的弟子迟迟没有回来,张飞扬也久久不归,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周一仙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危险了,呼吸都渐渐不敢大声。 最后,他思来想去一番,无奈之下,都打算要再使用一次金蝉盒,逃出炼丹部了,却没想到张飞扬突兀的赶了回来,还有惊无险的将霍丹击杀了。 这等于是变相救了自己的命啊。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周一仙才对霍丹留下的东西不敢有任何的妄想。 此时,见张飞扬出来却是不由分手,把霍丹的《炼气诀》送给自己,他大吃一惊,心里欢喜,恨不得立刻接收下来。 这样的话,他在修炼灵气时一个始终不能绕开的问题,就有解决的着落。 但转念一想,《炼气诀》多贵重啊,他能有幸看一看,也是上次工作勤奋认真,出了点成绩,才从采药部的头领那得到了看三页的机会,整本功法至少有十几页,周一仙可不敢独占这么珍贵的东西。 他把《炼气诀》又退还给了张飞扬,假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张师弟。这功法这么重要,还是你留着自己看吧。我不需要。” 可假的就是假的。 张飞扬观察入微,一眼就瞧出了周一仙脸上的端倪,见他说是不要,目光却时不时总是偷瞄《炼气诀》,一副很不舍的样子。 张飞扬微微一笑,将《炼气诀》又塞进他手里,故意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道:“周师兄。这是我的心意。你要是不收的话。那我可就生气啦。今天请你过来帮忙,没想到差点让你丢了性命。这就当我补偿你的。只是,你千万记得别让别人知道你有《炼气诀》。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 见张飞扬送的坚决,周一仙本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自然也不再推脱,一把将《炼气诀》收下,迫不及待的翻开,看了一页,见第四页的记载里正有如何解决灵气调用时不稳定的方法,登时喜出望外,将《炼气诀》收入怀中,捶了一拳张飞扬的胸口,道:“张师弟。太感谢你啦。你是我周一仙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绝不拒绝。” 周一仙把肚皮拍的当当响,抬头挺胸,一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样子。 张飞扬欣慰的点点头,和他又说了一会闲话。 气氛变得更加轻松。 一阵微风传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令人神清气爽。 张飞扬和周一仙都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尽情感受难得的凉爽。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天色不太早了。阳光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周一仙提醒张飞扬抓紧时间去处理霍丹的尸体,最好找个无人的偏僻角落埋了,别让人发现才好。 张飞扬点点头,转身就走。 但才走了两步,一只脚刚刚跨进大门,却听周一仙一声焦急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等等!” “周师兄。怎么了?” 张飞扬心中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周一仙。 只见周一仙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住了东南方向的一处山峰出神。 张飞扬顺着他目光也看了过去。 第一眼,只看到了在风中摇动的树枝也树叶,并无什么异常。 但第二眼,他就清晰的看到,一个拇指大小的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山顶往半山腰的方向俯冲下来。 那红色的光点越来越大,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经过一片树木繁茂的区域,也似是没有阻挡一般,依旧保持着高速。 张飞扬心中一惊,转头看了一眼周一仙,却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似是早已见识过,但眉眼间却起了紧张之色,额头都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张飞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来,问道:“周师兄。那是什么?” “内门弟子。”周一仙肯定的回道。 张飞扬再次一惊,转头又往那红点看了眼。 此时,那红点已经距离更近了一些,终于可以勉强看出一个女人的轮廓了,正从陡峭的崖壁上高速的飞奔下来。 看她的样子,似是如履薄冰一般轻松,在崖壁上健步如飞,遇到激烈的瀑布阻挡,也毫无影响,轻轻一跃,更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在空中飘行了十几丈,又稳稳落到更近的一座山峰上,继续赶路。 而刚才那红光的出处,原来竟是此人穿的红色道袍,正是火狐宗内门弟子的专业道袍。 自进入火狐宗以来,这还是张飞扬第一次见识到内门弟子的厉害。 他看的浑身颤抖,止不住的兴奋,问道:“周师兄,内门弟子好厉害。修为要到什么境界,才可以做到像她一样身轻如燕,上山和下山如履平地啊?” 周一仙却没有任何解答的兴趣,见张飞扬已完全沉浸在此人炫酷的身法之中,他拉着张飞扬,就往山下跑。 张飞扬突然感觉身不由己给人拽着向后离去,才回过神来,双脚一停,双手一拿,已将周一仙拉住,不解的问道:“周师兄。你干嘛呢?内门弟子过来,干嘛要拉着我走啊?” 周一仙抬手一指他住的小屋,焦急的解释道:“难道你忘了吗?你住的地方还躺着霍丹的尸体。现在我们来不及处理霍丹的尸体了。这内门的师姐一看就是往炼丹部这里来的。现在炼丹部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要是让她发现了霍丹的尸体。我们就完了。” 说完,他拉着张飞扬又要带着一起往山下逃去。 张飞扬却瞬间冷静下来,一把拉住了他,连问了几个问题,确认现在要是逃跑的话,会不会给那个内门的师姐看到。 周一仙如实的告诉张飞扬,不能确定,只能赌那个师姐看不到。 张飞扬却不愿赌。 他把逃跑的代价稍稍权衡了一下,就得出了和周一仙完全相反的结论。 若是逃跑的话,那运气好,自然不会有问题。 可要是运气不好呢? 张飞扬觉得运气不好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自己在其他炼丹部弟子眼中,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拖不了几天了。 若是想要以后能继续在炼丹部好好修炼,那就必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让人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正愁找不到好的理由。 现在,来了一个内门弟子。 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反正现在炼丹部里没有别人,只要自己能顺利的将霍丹的死这件事给蒙混过去,那等内门弟子离开以后,自己完全可以说,自己的伤势好了是依靠着内门弟子送的丹药治疗好的。 这自然只是一句谎话。 但自己在炼丹部地位最低,也没有树立什么敌人,没人会犯不着为了自己恢复健康而去刻意找内门弟子确认此事吧。 何况,外门弟子去找内门弟子确认这种事,本就不符合火狐宗的规矩。 哪有下级去质问上级事情真伪的?不要命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微微一笑,提出了让周一仙帮忙的想法。 可惜,周一仙刚才肚皮拍的当当响,真正这一次面对内门弟子的压力,登时就蔫了,连说不行,摇头摆手,想要离开。 “张师弟,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不可信。太危险了。其他事情,你找我帮忙都可以。就这件真不行。你不知道内门弟子有多可怕。” 张飞扬也不怪他,摆了摆手,让他一人离开。 等目送周一仙的背影消失在炼丹部的入口,他才转身飞一般的冲回小屋之中,在院子里围绕着霍丹的尸体转了两圈,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霍丹的赤霞石扔在了尸体边上,然后,自己赶紧跑回了小屋里面,缩在角落里,仰面躺倒,假装还在睡觉,等待内门师姐的到来。 第三十一章 小结巴 宋翠芙唰的一下,轻轻跃起,足尖在一根树枝上一点,身子在空中如飘然谪落凡尘的仙子一般,稳稳停在了炼丹部的门口。 她微微一笑,立在门外,双手背负在身后,似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等待接待的外门弟子。 可惜,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里面却是一片幽静,似是没有人活动一般,大门紧闭,连一丝声音也没错传出来。 宋翠芙愣了一愣,美玉般的盛世美颜上皱起一道皱纹,哼了一声,双手放到胸前,摆了个不满的姿势,继续等待。 又是一盏茶的工夫过分,听里面还是安静的似是人都死光了,无一丝动静,宋翠芙秀气的鼻子里喷出一道白气,登时再也无心等待,素手在门上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已气哄哄的走了进去,准备找管事的炼丹部头领兴师问罪。 但见到里面空旷的环境,还有满地的落叶,真的是不像是有人活动的迹象。 她走了两步,看了几眼,停在一棵大树边,沉吟片刻,并无丝毫担心这些不见了的弟子安危的心思,反而心中恼怒,脸色铁青,狠狠跺了跺脚,砰地一声,震的大地裂开,旁边那棵扶靠的大树也摇晃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张飞扬的警觉。 他早已料到内门弟子肯定比外门的霍丹和项东之流更难对付,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内门弟子的实力也明显不是外门弟子可比的。 但饶是如此,也没想到这个即将碰面的师姐,人还没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动静搞的还那么大。 看来来者不善。一会无论如何,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才行。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呼吸的声音都给降低了不少,生怕提前给外面的师姐注意到,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应对策略,泡汤。 在外面发泄了一会脾气,见依旧没人来接引自己,宋翠芙那受过这种待遇。 要知道,别看她长的年轻貌美,像是个20都不到的少女,其实,真正的年龄早已过了40岁。 之所以如此年轻,纯粹是修为提升了以后,衰老的速度比凡人更慢而已。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每一次她从内门过来见外面的弟子,哪一次不是有数百乃至数千的师弟和师妹们夹道欢迎,恭恭敬敬的参拜,热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开一场盛会了。 而她自然就是每一次这种盛会的主角。 不过,和过去的十几年相比,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 以往的时候,她来之前都会提前通知外门弟子,如此,才能让那些外门弟子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好隆重的欢迎她。 但这一次,却是出于特殊的理由,不得不忽略了提前通知的习惯。 上一次出去猎杀妖兽的时候,内门的师兄和师姐损伤严重,仓库里的疗伤丹药早已消耗干净,为了能让外门里的炼丹部抓紧时间多提供一些丹药,她才急匆匆的赶过来。 宋翠芙想,就算没有通知,她亲自驾临炼丹部,也应该获得一些师弟和师妹的欢迎才是,却见整个炼丹部人都没有。 她自然不会想到,这是霍丹死前搞的鬼,在炼丹部的街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又在一间间屋子里进进出出,连个鬼影也没碰上,只当是这些人玩忽职守,集体偷懒去什么地方度假去了。 这样一想,宋翠芙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哼了一声,也不再客气,砰地一声,一脚踢开张飞扬所住的小屋大门,走了进来。 美目一扫,见里面终于有人了,她不满的神色终于略有缓解,微微一笑,正要上前兴师问罪,把积压的怒火一齐发泄在张飞扬的身上,却是刚走到近处,注意到了屋子后院躺着的霍丹尸体,大吃一惊,三步两步,越过张飞扬,赶到了案发现场。 此时,霍丹的尸体已经僵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下面的一摊鲜血,也已风干了,只有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他的喉咙给人割开,露出一截白骨。 这具尸体的身边放着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正是霍丹的法宝赤霞石。 “这不是运尸部的霍丹吗?他怎么死在这了?”将赤霞石抓在手中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法宝无恙,宋翠芙把目光从霍丹脖子上的伤口移开,扫了一眼四周,什么端倪也没看出来,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一片,只觉得心里依旧是一团迷雾,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目光落向张飞扬,走了过去,一脚把张飞扬提醒,问道:“喂。小子。你是谁?报上名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飞扬假装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宋翠芙,明明听明白了她的问话,也当时没有听清一样,一副莫名其妙的反应,把刚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状态模仿的惟妙惟肖,仿佛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一样。 宋翠芙见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也不着急,等张飞扬环视了周围两圈,重新把目光落向了自己的时候,才又把问题复述了一遍,让他回答。 “我叫张飞扬。你是谁?这里有发生过什么事吗?”张飞扬依旧不敢大意,努力扮演着一个无辜路人的反应,傻乎乎的回道。 但见宋翠芙眉头一皱,额头升起一片黑线,他也不敢装的太傻,怕真惹怒了对方,反而聪明反给聪明误了,似是无意的往霍丹尸体那边扫了一眼,然后,哇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一白,双腿抖的仿佛筛糠一般,指着霍丹的尸体,说话结结巴巴,似是成了结巴。 “他他他他他……他怎么死了?” 然后,他转头一看,见宋翠芙还是一脸阴沉的表情,吓得又在原地跳了一下,紧张的满头大汗,双手放在胸前剧烈摇晃,苦着脸,继续模仿结巴的方式,解释:“我我我我我……我什么也……也也也……不知道。” 宋翠芙可不是傻子。 要是这么容易忽悠,她也做不了内门弟子。 见张飞扬以假乱真的演技,她冷冷一笑,根本就没有相信,突然眼中寒光一闪,伸手一抓,五指死死扣住张飞扬的头顶,发出了威胁:“小结巴。你跟我说实话。到底霍丹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霍丹可是外门这一批弟子中最强的,他都死了,你却活着?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张飞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摇晃的更厉害,哽咽道:“不……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我什……什……什么也不知道。” 宋翠芙依旧不行,哼了一声,心中一动,调出一点灵气,从掌心注入张飞扬头顶,查探他体内的灵气。 她坚信,张飞扬是在演戏,没道理霍丹死在这个叫张飞扬的小师弟手里,张飞扬却毫不知情的。 只有张飞扬是凶手,才能把目前看来离奇的部分解释的清。 她推断,张飞扬故意假装睡着,不知情,是因为提前察觉道了自己过来了。 本来,张飞扬自然可以选择逃跑,但是,炼丹部正好这个时候,其他人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片炼丹部的生活区,几乎落针可闻,要是这个时候,张飞扬逃了,那只会提前给自己发现罢了。 如此一来,那他可就更洗不清嫌疑了。 何况,自己穿的是内门弟子的道袍,张飞扬能杀了霍丹,可见他的实力比霍丹要强,但再强,张飞扬这家伙肯定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绝不会是自己这个内门弟子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还能如何避开给自己查出真相的危险呢? 自然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也是唯一的办法,装疯卖傻。 不过,宋翠芙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 在她看来,这个办法甚至愚蠢的可以。 因为,谁都知道只要是修炼过《炼气诀》,实力成功踏入炼气期初期的修士,体内的灵力都已经引导出来不少了。 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稍稍查探一下,就可以看出对方的灵气强度。 一旦她发现张飞扬体内的灵气波动比霍丹要强,或者和霍丹差不多,她就打算对张飞扬严刑拷打,把真相逼问出来。 但把灵气注入张飞扬体内,细细查探了一圈,却发觉张飞扬体内的灵气波动是零,与一个还未引导出灵气的凡人,没什么分别。 宋翠芙大吃一惊,登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摇了摇头,不甘心之下,突然砰地一声,一掌拍在张飞扬胸口,将他打飞出去一丈远。 张飞扬踉跄倒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一片苍白,可怜兮兮。 宋翠芙却无一丝怜悯的心情,反而一个健步追了上去,素手一探,五指重新扣住张飞扬的头顶,又注入一丝灵气,查探张飞扬的体内。 对于炼气期初期的修士来说,受伤以后,灵气会自动引导出来,凝聚在受伤部位,进行自我修复。 这是常识。 然而,张飞扬的体内一处撕裂的伤口只是在不停流血,却依旧没有灵气凝聚。 直到这时,她才收回了对张飞扬的怀疑,素手收回,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色的丹药,抛给张飞扬,带着更深的疑惑,重新往霍丹的尸体方向走去,吩咐道:“那是疗伤丹。你快吃了它。等伤势恢复了。我有话要问你。你放心,小结巴。我不会再为难你。” 真的不会再问难我了? 张飞扬根本不信,但脸上还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抱了抱拳,将丹药一口吞下。 第三十二章 早就想好了 说来,也真神奇。 这疗伤丹看上去与糖豆差不多大小,表面也无任何奇异之处,含在口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吞下以后,却是立即显露出了它的不凡。 整颗丹药化作了一团气,似是灵气一般,未经张飞扬的控制,就自动凝聚到了刚才受伤的几处内脏的伤口处,开始疗伤。 只见这团气越来越少,内脏的伤口却是越长越好,不到半炷香工夫,已全部愈合。 张飞扬啧啧称奇,登时就对疗伤丹的丹方产生了兴趣,甚至忍不住盼望丹方上的材料最好不要太难收集。 不然的话,即便得到了丹方,也毫无作用。 要是药材收集难度不高,这么好的东西,他打算在身上备上一些。 如此一来,下次再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就可以及时的派上用场了。 若是将炼丹的材料都放在自己的小炉子里炼制的话,不知能不能炼制出效果更好的疗伤丹。 一想到这里,张飞扬就忍不住激动的期待起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宋翠芙不耐烦的目光,张飞扬就立即恢复了冷静,疑惑的摸了摸肚子,转了一圈,装出一副弄不明白身体是怎么恢复的样子,走向了宋翠芙。 “小结巴。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刚刚进炼丹部吗?没人教你《炼气诀》?”宋翠芙依旧在查看霍丹的尸体,只看了张飞扬一眼,就重新把目光收了回去,落在霍丹的背上,问道。 张飞扬点点头,回了个“是”字。 宋翠芙伸手在霍丹的尸体里摸了一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继续盘问:“那霍丹你认识吧?他为什么会来你的居所?这间屋子应该是你一个人住的吧。” “我……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霍霍霍霍师兄,还不在。”张飞扬紧张的摇了摇头。 宋翠芙回头一瞧,见他满头大汗,微微颤抖,因为紧张脸都涨的通红通红。 她微微一笑,拍拍张飞扬的肩膀,道:“别害怕。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了。我就是想弄清楚。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说有谁会有本事把霍丹杀掉呢?据我所知,他的实力可是在外门之中数一数二的强。” 这个问题,张飞扬早就考虑好了,想也不想,就将那一晚透过窗户上的小洞,将霍丹和一个女师姐偷情的事说了。 只是,若全部如实回答,显然不能和霍丹的离奇死亡联系起来。 因此,张飞扬灵机一动,刻意将那晚看到的情形颠倒了一下,将霍丹趴在女师姐的身上,改成了女师姐趴在了霍丹身上。 与此同时,为了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难以查清,张飞扬还把那个女师姐穿的道袍也改成了和宋翠芙一样的红色。 “你说的是真的?霍丹,居然和我内门的某个女弟子偷情?” 见宋翠芙一副惊掉了下巴的反应,张飞扬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八分,不禁暗暗得意。 但在回应的时候,他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副惧怕宋翠芙的紧张表情,颤抖着点点头,似是生怕说出了实情,会遭到那个莫须有的师姐报复一样。 “嗯。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宋翠芙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绕着霍丹的尸体走了起来:“霍丹那家伙自不量力。勾引上了我内门的女弟子。但是,他招惹了那名女弟子。所以,他们两个在这里幽会的时候,霍丹就遭到了杀身之祸。” 见宋翠芙已经完全入套,张飞扬暗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漏洞,宋翠芙突然莲足一点,停定下来,把四面八方的情况,重新观察了一遍。 然后,她又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张飞扬,发出了追问:“小结巴!不对啊。如果他们真有勾结,要幽会的话,火狐山地方那么大,偏僻的区域也不少,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你住的地方附近幽会呢?你不是在骗我吧?” 这一次,宋翠芙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她是故意给张飞扬施加压力,要张飞扬实话实话,不敢隐瞒或是欺骗。 内门弟子施加的压力果然厉害。 张飞扬即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突然遭到宋翠芙的施压,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脸色一白,呼吸不畅,心跳加速,一直依靠意志力藏匿起来的灵气都差点泄露出来,留在身体之中。 幸好,他反应灵敏,头脑清醒,始终保持着对宋翠芙的警惕,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这可是一次赌命的表演,一旦失败的话,可能会丢掉小命。 张飞扬只愣了一愣,就给出了最合适的解答,将霍丹如何莫名其妙死亡,霍丹如何做了炼丹部的代理头领,自己又如何得到了这个名额,踩了狗屎运,进到了炼丹部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事实,有证明可查,也有人证可问,更不需要凭空捏造。 张飞扬回答起来,相当自然。 宋翠芙听得微微点头,疑心少了大半:“原来是这样。小结巴。看来你能来炼丹部真的运气很不错啊。但洗衣部那些人也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你入门那么久,也不让你修炼。来。我送你一本《炼气诀》。从今以后,你就用它修炼吧。上面怎么引导灵气的方法都有。” 她素手一摸,转眼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炼气诀》抛给了张飞扬。 张飞扬受宠若惊,感激的眼泪汪汪,盯着《炼气诀》的封面,激动的微微颤抖,一副真仿佛是第一次得到该功法的反应。 见他兴奋的眼睛都亮了,目光根本不肯移开《炼气诀》,和自己道了一声谢,就开始翻阅起来,宋翠芙点头一笑,正要盘问别的事情,暂时不再理会霍丹的事。 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了张飞扬手里的那本《炼气诀》,却是心中一动,皱起了眉头:“不对。还是不对。如果真的是那个内门的女弟子杀的霍丹,那她没有拿走霍丹的法宝,这一点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却把霍丹的修炼功法《炼气诀》给拿走了呢?这不合理啊!” 这也是一个漏洞,还是最致命的漏洞,若是不能堵上的话,那就前功尽弃,什么都完了。 张飞扬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解决的方法也早就想好了。 见宋翠芙突然回头,冷冷的望向自己,似是在审问犯人一般,他脸上一变,登时紧张的微微颤抖,低下了头,故意避开了目光。 宋翠芙见张飞扬居然不敢回看自己,一副心虚的样子,脸色一沉,刚才对他所有的好感烟消云散。 她上前一步,素手一抬,登时五指张开,又死死扣住了张飞扬的头,开始了逼问:“小结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骗了我?” 张飞扬恐惧的点点头,发抖的更是厉害,却不回答,显得很为难。 过了片刻,抬眼瞥了一眼宋翠芙,刚和她对上一眼,就吓得哇的一声,跪在地上,对她恭恭敬敬拜了一拜,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炼气诀》,恭恭敬敬交给了宋翠芙求饶起来:“师师师师姐。是我偷拿的。我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宋翠芙微微一愣,登时气得脸色发青,差点痛骂,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我!小结巴。你刚才说的事,到底还有几分假?如实招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张飞扬吓得打了个激灵,把头磕的当当响,虽然连声讨饶,但并不承认刚才撒了谎,只说是醒来过来,看到了霍丹死了,于是,就想到了他身上可能带有《炼气诀》,就起了一丝贪念,去摸了一下。 这一试探,果然找到了《炼气诀》,他这个从来没看过的凡人自然是难以抵挡《炼气诀》的诱惑,第一时间,把它藏了起来。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突然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 为了洗清嫌疑,他自然不敢承认提前醒过来这件事了。 因为,要是承认的话,自己偷藏的《炼气诀》可就保不住了。 听张飞扬这么一解释,宋翠芙给他气笑了,又继续追问他,为什么不偷拿走法宝赤霞石。 张飞扬的回答很直接。 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赤霞石。也不懂那是法宝。 刚开始跑到霍丹尸体旁边的时候,的确是注意到了那块石头,但观察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当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这才没去理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符合张飞扬这个没修炼过《炼气诀》的凡人身份。 到得此时,宋翠芙终于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完全捋顺。 再看张飞扬的时候,她点了点头,不再生气,看了手里的赤霞石一眼,微微一笑,将张飞扬多出来的那本《炼气诀》又推还了回去,道:“行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已经弄清楚了。小结巴。炼丹部的人都去哪了,你知道吗?” 张飞扬摇摇头,表示不知。 宋翠芙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不禁又冒气了火气,愤恨的跺了跺脚,踩的张飞扬住的小屋都微微晃动了一下,差点坍塌下来。 张飞扬吓得脸色煞白,大吃一惊,赶紧退到了远处,生怕这屋子真要坍塌下来,给压到自己。 见他反应如此灵敏,一副很惜命的样子,宋翠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意的点点头,道:“小结巴。你很不错。虽然和其他师弟师妹相比,你也很怕死,但你至少没有擅离职守,离开炼丹部。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炼丹部的头领。等他们回来,我就宣布。” 张飞扬呆了一呆,这个结果,让他始料不及。 要知道,真正成为头领的话,那就等于可以指挥整个炼丹部的弟子帮自己做事了。比如,帮自己搜集情报,或者炼制丹药。 这样的话,他等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专心修炼了,而不用去担心会被人打扰。 甚至,他如果真有需要,还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更改一下炼丹部的规矩。 这种奖励可绝对比赏赐一本《炼气诀》这样的修炼功法,要划算的多。 张飞扬即便早有预料,能将这次的大祸顺利的安度过去,却也没能想到居然还撞到了这样的狗屎运,登时喜笑颜开,心中感激,第一次,真心诚意的对宋翠芙道谢:“谢谢师姐。” 第三十三章 美人的逼迫 “不必多礼。应该的。”宋翠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伸手入怀,将法宝赤霞石拿了出来。 张飞扬似是猜到了什么,好像每一个能成为六部头领的外门弟子,都有机会得到一件法宝。 他现在不是正好手头没有法宝嘛。 想到这里,张飞扬兴奋的眼睛一亮,目光直勾勾的盯住赤霞石,一副已经心动的样子。 宋翠芙掩唇一笑,果然把赤霞石递了过来,笑道:“对了。这是给你的。你既然已经是炼丹部的头领,以后一定要好好替我内门弟子工作哦。” 张飞扬吞了吞口水,点头如捣蒜,哪还会拒绝,自然是什么条件都答应了下来。 但见他伸手来接赤霞石,宋翠芙却是突然素手一收,又将赤霞石拿开了。 她这是要搞什么鬼? 张飞扬不明白宋翠芙要做什么,呆了一呆,一脸茫然的望着她,等待解释。 宋翠芙见张飞扬眉眼间略有一丝隐忧,轻轻一笑,把赤霞石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笑道:“小结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先给我一个答复。我再把石头给你。” 听到还有事,张飞扬心里对她的好感登时消减了一大半。 原来,自己的这个炼丹部的头领看来不是对方白送的啊。 果然,还是有付出代价的啊。 想到这里,张飞扬心里不满,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的笑容,用点头回应宋翠芙。 见张飞扬一副很听话的样子,宋翠芙心满意足,微微一笑,道:“做我的奴仆。怎么样?只要你愿意答应。咱俩现在就把关系确立了。从今往后,我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关照你。即便是像招收内门弟子的比武大赛,我也可以单独开个后门,让你晋级。” 这番话一出口,张飞扬对宋翠芙心里的好印象登时一丝不剩。 虽然,他还不知道所谓的修仙者的奴仆是什么,更不明白要怎么确立关系,但是,十几年的流浪生活让他在凡人的世界里早已见过太多奴仆的样子了。 那些奴仆有混的好的,也有混得不好的。 要是混的好,完全可以仗着主人家的威风,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但即便是这样的奴仆,在见到了主人的时候,那得像是一条狗一般,虔诚的大摇尾巴,就仿佛是他在路过一些施舍米粥的地方,去陪着笑脸问别人讨要的时候一样。 可同样是讨好别人,流浪汉和奴仆却有本质的区别。 奴仆们看似风光,吃穿不愁,却没有自由,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不做的话,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惩罚。 而流浪汉是过的清贫一些,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住的地方也漏雨漏风,蚊虫聚集,却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张飞扬渴望修炼成仙,也是希望能有一天像是仙人那样,上天入地,无拘无束,就像是当流浪汉的时候那样自由,而不是处处受人摆布,连吃饭睡觉都要束手束脚。 眼下,为了能完成心中的理想,他勤勤恳恳遵守火狐宗的各种门规,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 宋翠芙却还希望要让张飞扬做她的奴仆? 这自然是痴心妄想。 张飞扬却也知道,要是当面拒绝,招惹了宋翠芙,那自然今后在火狐宗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要是不拒绝,宋翠芙立即就要和他确立关系,恐怕是要当面签字画押或者是发毒誓之类的方法吧,这样就不妙了。 张飞扬很为难,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过了片刻,见宋翠芙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他考虑再三,还是打算实话实话,用摇头和摆手的方式,婉拒了宋翠芙。 这样做的坏处是不能避免要惹宋翠芙生气了,但好处是,张飞扬也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最多以后,尽量躲着宋翠芙一点。 咱们斗不过你,躲还是躲的起的。 “哼!小结巴!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人可是求我收做奴仆,我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你难得有这样的优待却不珍惜,以后不要后悔!” 果然,在听了张飞扬的回应以后,笑容满面的宋翠芙登时脸色一青,柳眉倒竖,瞪着张飞扬,发出了提醒,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面目越来越狰狞。 与此同时,一股莫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压的张飞扬脸色涨红,有些喘不过气起来。 这是高境界的修士刻意释放出修为,对低境界的修士的一种压制方式。 多用来威胁或是逼迫。 张飞扬只感觉内脏都要爆开一般难受,全身的皮肤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似乎自己成了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只要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瞬间化作一团血水一般,其中的难受,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稍稍抵受了几次呼吸的时间,他却感觉似是度过了一整年一般漫长,额头的汗珠如黄豆一般凝结,越出越多,衣衫也都湿透了,一双腿更是沉重的似是要散架了一般,跪倒下来,越来越难以维持站立的姿势。 见张飞扬的样子越来越痛苦,宋翠芙得意洋洋,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道:“怎么样?现在你答应还来得及。不然,你只会更痛苦。强行坚持下去的话,你的皮肉会裂开,内脏也会出血。小结巴。别固执了。快答应我吧。我保证以后你的修仙之路舒舒服服,轻轻松松。” 但见张飞扬始终咬牙坚持着,只是摇头,不肯点头,明明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要跌倒,却还是一副“任他东南西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宋翠芙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自打修仙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还是个小结巴。 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只见她素手一抬,就要用赤霞石发动攻击,让张飞扬长个记性。 不过,突然间,她却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猛地清醒过来。 她可是内门弟子,迁怒于一个有修为的外门弟子也就罢了,小结巴却是连修为都还没有的凡人,要真的这么做了,让内门的其他师兄和师姐知道,那她可就成了别人的笑柄。 与此同时,这件事也会让她脸上无关,以后再想要在门派里立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翠芙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收起了威压,让张飞扬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恢复了轻松。 但要是就这样放过他,宋翠芙始终觉得心里不痛快,略一沉吟,微微一笑,握住赤霞石的素手猛地一使劲,啪的一声,竟是生生将赤霞石压碎了。 再张开手来的时候,只见一道裂缝自赤霞石的一头延伸向另一边,似是一道刀印,将石头生生切开了一般,里面的灵力波动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时,这块石头依旧还叫赤霞石,却早已名不副实,只有法宝的名字,却失去了法宝的神效,和一块普通石头没什么分别。 见张飞扬一脸吃惊的样子,盯住了自己手里的赤霞石,宋翠芙心中得意,冷冷一笑,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将坏了的赤霞石放到了张飞扬手里:“小结巴。不好意思。看来这赤霞石已经给霍丹用坏了。你就将就着用用吧。我暂时没什么其他法宝给你了。” 张飞扬心里郁闷至极,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恭恭敬敬把石头收好,拜了一拜,表现的很感激:“谢谢师姐。” 见他一副有苦不能说,有怒不敢发的窝囊样子,宋翠芙心里的火气才消解了干净,只觉得空气清新,说不出的痛快惬意,似是刚刚斩杀了一头妖兽一般,因为满满的成就感和满足感,脸色都红润了许多,在阳光的照样下,显得更加娇颜迷人。 若是此时有炼丹部的其余弟子赶过来,见到这一幕,一定会给宋翠芙那绝世无双的容貌给惊的目瞪口呆,心晃神移,大流口水,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张飞扬却只瞧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中只有反感。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宋翠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询问张飞扬炼丹部的丹药准备的具体情况,有没有按照规定做足储备。 张飞扬已经在前面那件事上招惹了她,可不敢再在这种事上再招惹一次,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将平日里从师兄和师姐那听到的情况都说了一下,并带宋翠芙去炼丹部的仓库查探丹药的存放量。 因为,宋翠芙此行过于突然,没提前通知炼丹部,疗伤丹的储备自然不能符合宋翠芙的要求,但幸好相差的也不是很多,这一次,她也就没再多为难张飞扬。 等到两人出去的时候,受霍丹的欺骗而出去的炼丹部其余弟子终于齐刷刷的赶了回来。 他们看到宋翠芙穿的红色道袍,登时一个个都虔诚的叩拜起来,解释为何会不在炼丹部的理由。 宋翠芙却是一副没什么兴趣多听的意思,只是敷衍的听了几句,就打断了众人,将扶持张飞扬上位,做炼丹部头领的命令公布了下去。 所有炼丹部的弟子,已经刚刚才当了没几天头领的炼丹部大师兄都一个个傻了眼,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张飞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他们却也没有一人敢去质问张飞扬什么,至于去质问宋翠芙,那就更没有一人有这个胆量了。 因为,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张飞扬肯定和宋翠芙之间发生了什么,很有可能是张飞扬已经做了宋翠芙的奴仆,那得罪张飞扬就等于得罪宋翠芙。 没人会去做那么愚蠢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不听不问,只要遵从就可以了,反正,遵从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见众人都很一致的认同下来,没一人反对或者质疑什么,宋翠芙对众人的反应也很满意,又简单说了几句,就去了库房,单手一抬装满了丹药的巨型箩筐,放在掌上,轻轻跃起,似是一片轻若无物的花瓣,在风中飘然而去。 就这样,张飞扬成了炼丹部的头领,开始专心闭关修炼,整日里不出屋门,将炼丹的事情都交由其余人去做,希望能让修为更近一步。 因为,距离外门弟子的比武大赛召开之日已经不远了。 第三十四章 归元丹 对火狐宗的六部弟子来说,每一次的比武大赛都是最重要的大事。 因为,大赛最后的优胜者,将直接会给批准进入内门,接受内门弟子的指导,非但可以获得《炼气诀》缺失的后续修炼功法内容,更是可以彻底摆脱在宗门内干六部中的这些粗活和脏活。 每一个内门弟子每天要做的工作,除了完成一些长老吩咐的传达信号的任务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出去猎杀妖兽了。 这可比每天重复的待在火狐宗的外门,要么洗衣服,要么采药,或者要么无休止的炼丹要有趣的多。 虽然猎杀妖兽其实比之外门六部的工作要危险得多,但是,身为一个修仙者,又有谁能抗拒得了,猎杀一头妖兽带来的成就感呢? 何况,一旦出去猎杀妖兽,也就意味着正式要与外界的其他宗门的修仙者相遇了。 如此一来,若是对方比较友善,那还没什么事情,万一对方不够友善,双方发生了冲突,或是对方上来就充满了敌意,两拨人爆发了大战。 那么,胜利的内门弟子将毫无疑问可以从阵亡一方的身上获得不少的好东西,比如一些从未见过的灵丹妙药,或者是一件威力无穷的法宝。 这是谁都不能拒绝的诱惑。 再加上,出去猎杀妖兽以后,才有机会真正打开眼界,通过与其他修士或者妖兽的战斗,才有可能获得启发,提高对修仙之路的领悟。 这样的话,修仙者才能有机会突破瓶颈,将修为再次提升一个境界。 所以,比武大赛才会那么的重要。 获得优胜的人就等于是获得了开启通往更远修仙之路的大门,只有真正成为了内门弟子,才算是半只脚踏入修仙之路了。 张飞扬很清楚的认识到它的重要性,这才暂时什么事情都不去多考虑了,把杂念都抛向了一边,连和周一仙平时的正常往来也都切断了,专心致志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的钻研《炼气诀》,希望能琢磨出让修为更进一步,提升到炼气期后期的办法。 为此,他甚至还更改了一些炼丹部本来的规定,要求炼丹部的所有师兄和师姐每天都必须把炼制疗伤丹剩下的药渣都送到自己的小屋里来,以供自己每晚利用小火炉,提炼出药渣里的精华,继续强化自己的身体。 不过,自从他修为稳定在了炼气期初期以后,每一日从药渣中提炼出去的精华能给予她身体提供的作用就越来越小。 半个月后,张飞扬感觉喝下药汤感觉就和没有喝一样,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放开从炼丹部的藏书阁找来的书籍,查找能提升修为的丹药。 可惜,炼丹部藏书阁的书本来就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凡人才会用到的针灸之术,和熬制中药的配方,真正算的上修仙者炼丹的介绍,少之又少。 张飞扬把一摞书,一共20本古籍,翻了十几遍,反反复复确认,也才勉勉强强,从里面找到了两个丹方而已。 其中一个正是内门指定让他们炼丹部每天都要炼制的疗伤丹,对凡人来说作用明显,对修仙者来说也疗效一流,正是他不久前从宋翠芙那得到的丹药。 张飞扬自然不会对这种丹药有什么兴趣,只好抱着期待,把目光落向了另一个丹方。 “归元丹,白色,通体圆润如玉,小指大小。效果,比疗伤丹强十倍。只要不死,服用下去以后,可以立刻修复所有伤并回复灵气。但一天只能服用一颗。只对炼气期的修士有效。炼制方法,十颗疗伤丹加上五种具有五行属性的药草。每一棵药草的药性最起码要千年。” 他认真的把丹方读了一遍,见不是自己想要的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心里的期待登时跌到了谷底,摇了摇头,就把书放到了一边,重新回到了床上,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这一炼,就是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张飞扬从床上下来,补充食物和水分的时候,依旧是一副失落的样子。 看来,昨晚一夜的苦练与参悟,并没有什么效果。 眼看着距离比武大赛的日子越来越临近,自己的修为却迟迟不能突破,猛然间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法宝可以对敌,张飞扬掏出自己打造的灵石境,和已经碎成两半的赤霞石,自嘲的摇了摇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再一次盘膝打坐,闭上了眼睛,试着静心修炼。 可惜,一连七八天,修为还是迟迟不能突破。 张飞扬睁开眼睛,掐指一算,距离比赛召开的日子又近了一些,站起身来,绕着一张桌子转了一圈,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若是就这样继续苦练苦练再苦练,却依旧毫无进展,真正到了比武大赛的时候,自己修为还算够看,可以和对手持平,但法宝却是根本就没用,灵石境完全不能战斗,只能用来反射通过光纤发动攻击的一些法宝。 可这样的法宝又会有多少? 张飞扬可不觉得自己能再走狗屎运,碰上的正好都是拥有像是赤霞石这样法宝的对手。 到时候,能碰上一个这样的就不错了。 他甚至觉得,更大的概率是一个也碰不到。 想到这里,他伸手入怀,摸出了项东的法宝摧心匕。 此时,这把匕首已经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但是,表面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乌漆墨黑,似是普通凡人兵器一样。 张飞扬心神一动,引出一丝灵气,注入摧心匕之中,见里面一点灵气波动也没有,失望的摇摇头,把灵气收回,又小心将匕首放好。 “不行啊。摧心匕和赤霞石这两件法宝都已经坏了。根本不能使用。强行在比武大赛上用出来不说有给其他人认出来的危险,尤其是摧心匕。但即便没给人认出来,我也不可能有半点胜算啊。说不定第一轮就会给淘汰下来了。” 张飞扬并不想第一次报名参加的比武大赛一轮游,空手而归。 当然,他也知道想要依靠现在的状态去争取第一名,显然是痴心妄想,但无论如何,也得至少获得一胜吧。 这样,也不算辜负了这些时间自己刻苦修炼付出的努力和时间。 但具体要怎么做,张飞扬却泛起了愁。 绕着桌子走走停停,又换了两次方向,他依旧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我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想起连续遭受了项东和霍丹两人的迫害,才好不容易脱胎换骨,让自己成了炼气期初期的修士,此时,却要就此止步,似乎是永远也没办法再进一步了,张飞扬就咽不下这口气,摇了摇头,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他目光再次扫过了桌子上放了整整一摞的书籍,上面都是各种医术方面的记载,还有两张丹方。 想到了丹方,张飞扬突然心中一动,深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因为兴奋,脸色渐渐发红,道:“对。就算没有法宝,不是别人的对手。我也可以拖延时间,在战斗一开始就选择避退,尽可能的消耗对手的灵力。” 张飞扬点点头,越来越激动,身子也渐渐颤抖起来。 “操控法宝是需要消耗修仙者体内的灵气的。若是我的对手和我灵力相当,那战斗开始以后,他一直操控法宝攻击我,就意味着他的灵力会越来越少。而我只要不停的逃跑,只要不离开赛场,那拖延到了最后的话,一旦他的灵力耗尽,再厉害的法宝,也都施展不出来了。” 张飞扬微微一笑,突然伸手一抓,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书,就开始仔细认真的起来。 因为,这本书上有归元丹详细的炼制过程,以及需要的材料该从什么地方获取。 “等到对手不能再使用法宝的时候,那就是我反击的时候。我只需要靠近他,依靠肉搏战胜他就行了。但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太可能会那么好运,一次也不给法宝打中。给对手的法宝打成重伤的可能性更大。可只要我提前准备好归元丹的话,那还是有希望的。” 就这样看了一夜,张飞扬把归元丹的炼制方法和材料都牢牢记下以后,就开始加班加点的做起了试验。 他先用去仓库找了一些平日里不用的金木火三系的药草,成堆成堆的转移到自己的小屋里。 然后,再打开小火炉,将这些成分只有十多年的药草放进小火炉进行提炼。 重新打开了盖子以后,发现十棵十年左右的药草就可以提炼出一棵百年的药材,张飞扬登时越来越兴奋,开始将药草继续投入小火炉里,通过小火炉提炼精华的特性,以把仓库一半药草掏空为代价,终于成功得到了三棵千年以上的药草,正好对应金木火三大属性。 不过,要炼制这些药草花费的时间也不少,光是得到这三棵药草,张飞扬就足足花费了六七天的时间。 他正愁来不及赶在比武大赛以前收集够剩余两系的药草,完成归元丹的炼制,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水系和土系灵药缺失正是因为炼丹疗伤丹需要大量这两系的药草,虽然药草的年份需求不高,只要50年左右,但按照每月都要上交至少30颗的疗伤丹,就看得出来,这水系和土系灵药的消耗还是很大的。 而要单独炼制比疗伤丹恢复效果还强的归元丹,再去单独找那两种药草根本就不现实,需求量太大,即便是去拜托采药部的周一仙帮忙,恐怕也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张飞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偷偷克扣下十几颗疗伤丹,打开炉盖,试着将其中一颗疗伤丹单独放进去,点火提炼精华。 果然。 随着一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再打开盖子的时候,疗伤丹已经变成了一滴香气四溢的液体。 张飞扬只是轻轻一嗅,就闻出了里面土系和水系两种药草的成分,至少有50年。 看来这个办法可以使用。 想到归元丹即将出世,张飞扬哪还能再按耐得住心里的兴奋与激动,不由分说,开始分解疗伤丹,如法炮制刚才的做法,将那一滴液体里那两种药草的两份不停的累积。 等终于到了千年左右的时候,他取来早已多时的一个布袋,将里面的另外三棵药草一起倒了进去,并顺手再放进了十颗疗伤丹,然后,把盖子一盖,就耐心的等候起来。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当天空出现第一抹光亮的时候,见火炉子内已经没有了动静,张飞扬揭开盖子,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已给里面突然激射出来的一道白光,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抵达屋顶以后,瞬间就蔓延开来,将漆黑一片的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第三十五章 艰难的任务要求 张飞扬沐浴在白光之中,感觉全身一片冰凉,似是刚刚冲了个凉水澡一般,神清气爽。 他兴奋的凑到炉子上往里面一看,一颗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白色球形丹药安静的躺在里面,正有一道道丝丝缕缕的白起弥漫出来。 “这就是归元丹?炼制成分主要是疗伤丹的,却和疗伤丹完全不同。疗伤丹是金色的,归元丹却是白色的。疗伤丹握在手里温温的,像是握着一块软玉,这归元丹却是通体冰凉彻骨,仿佛是握着一块千年寒冰一样。” 伸手小心翼翼把丹药取出,收好了火炉以后,张飞扬就认真的端详起来,细细比较它和疗伤丹的不同,并把它放在手里上下滚动,把玩起来。 与此同时,他空出的一只手又重新把记录归元丹丹方的古书拿了过来,对着找白色丹药的品相,与书上的描述进行一条一条的比对。 确认这的的确确就是货真价实的归元丹,张飞扬才展颜一笑,找来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打算把归元丹存放进去。 但刚要松手的时候,转念一想,张飞扬却又把精致的小瓶子放回了桌子上,去仓库,从一堆旧货中,找了一个又黑又旧,还表面覆盖了一层灰尘,显得脏兮兮的小瓶子来装归元丹。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万一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自己暂时没有办法服用归元丹,敌人或者对手对自己进行搜身的话,给别人看到精致小瓶子的话,归元丹给抢走的可能性太大,虽然换成了一个破瓶子,依旧有遭到检查的风险,但明显相比之下,给人忽略掉的概率更大。 想到这里,张飞扬微微一笑,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赞赏。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张飞扬赶紧把小瓶子收好,整理了一下书桌和地上残留的草药痕迹,才去开门迎接客人。 来了是炼丹部的一个小师妹,一个典型的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才刚刚入门没几天,长得水灵水灵的,见到张飞扬以后,就害羞的低下了头,红着脸把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是宋翠芙要来了,这一次,她不再和上次一样突然降临,而是提前给炼丹部发来了通知。 按理说,身为炼丹部头领的张飞扬本该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但这些时日,他一直闭门不出,一心忙于修炼的事情,才没看到宋翠芙刚刚派人给炼丹部送来的通知。 小师姐把手里的绢帛塞给了张飞扬以后,就红着脸跑回去了。 张飞扬关上大门以后,立即认真了起来。 若是别人的事,他现在可没半点心情去理会,但一听到是宋翠芙的事,他第一时间就把心里想要试着再炼制一颗归元丹的想法给搁置了。 因为,这个宋翠芙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并不好招惹,加上她又是内门弟子,身份高,实力强,马上还要举办比武大赛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和宋翠芙闹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自己要参加比武大赛的事很可能就要泡汤。 因此,张飞扬丝毫也不敢怠慢,把手里的绢帛当成圣旨一般去对待,还没回到屋子里,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带着高度紧张的心情,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起来。 “……一个月之内,必须准备好这么多疗伤丹。不然,小结巴,你准备好接受惩罚。” 将绢帛上最后的一段话读完的时候,张飞扬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每一颗都如黄豆一般大小。 他脸色一片通红,似是正与宋翠芙当面对峙一般,压力山大,站都快站不稳了。 原来,这张绢帛里交代的事情并不复杂,就是让张飞扬准备大量的疗伤丹而已。 这与平时炼丹部每个月都需要完成的工作毫无区别,都是要上交一定数量的疗伤丹。 但是,最大的问题也就出在疗伤丹需要上交的数量上。 也不知道内门里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又有多少的弟子受了重伤,需要急着治疗,又或者,内门的弟子准备去猎杀什么强大的妖兽,需要提前准备好大量的疗伤丹药,宋翠芙这一次给张飞扬下上缴数量是原来的十倍之多。 要是只多个两三倍,那张飞扬发动一下炼丹部的师兄和师姐,让他们加班加点的炼制丹药的话,还是可以勉强完成指标的。 即便要再多缴纳四五倍的量,张飞扬也有应急的办法。 只要把所有炼丹部里的库存都拿出去,再委托周一仙帮一帮忙,让他采药的时候,多采集一些数量多,又不是长在太危险的地方,年份低一些的药草,冲一冲量的话,张飞扬依旧有信心可以利用小火炉,把那些年份低的药通过精炼提升到可以炼制疗伤丹的程度,再把缺口给补上去。 最多就是自己辛苦一些,苦熬个几天几夜,应该就可以达标了。 可这一次要求的量却是要多出来整整十倍,张飞扬只看了绢帛上写清楚的数字,就登时心中一沉,感到了无穷的压力如山一般压在了自己身上,仿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因为,这一次情况特殊。 他可不只是要多准备十倍的丹药量而已,刚才为了炼制归元丹,已经克扣出来,消耗掉的归元丹数量也要一起填补上,才能完成这一次的指标。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嘛。 想到这里,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宋翠芙故意在公报私仇,针对自己,其实上面要求的疗伤丹数量根本就没有那么多。 但很快,张飞扬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因为,这不合情理。 宋翠芙高高在上,犯不着为了针对自己这个小人物,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果然。 张飞扬的判断得到了印证。 隔了一天,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那个小师妹就带回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几天之前,内门弟子出去猎杀妖兽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伤亡惨重,那头妖兽现在另一个宗门盯上了。 火狐宗为了能将那头妖兽拿下,打算调养生息,隔了一个月以后,再进行第二次猎杀。 这才需要准备大量的疗伤丹做储备。 一来,这些疗伤丹是为了猎杀妖兽的时候使用的。 二来,这么疗伤丹也同时是为了对付另一个对那头妖兽虎视眈眈的宗门势力说准备的。 因为,随时可能发生火狐宗通过各方面的努力,付出了血的代价,终于将目标妖兽击杀了,可以分割收获了,这个时候,却突然杀出来另一个觊觎妖兽已久的宗门势力,对火狐宗的胜利果实进行抢夺。 这个时候,只有具备充足的疗伤丹做依仗,才能逢凶化吉,打退强敌。 不然的话,运气差一点,可能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知道了此事的重要性,张飞扬更不敢耽搁,当天就发布了新的命令,发动所有炼丹部的弟子们加大炼丹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间,力求赶在任务时间截止以前,把现在的窟窿给填上。 回到了休息的小屋以后,他自己也不敢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点燃角落的炼丹炉,就去后院把大把大把的药草,根据比例的多少,放了进去,开始了枯燥又漫长的炼丹生活。 三天之后,效果不是很令人满意。 张飞扬统计了一下炼丹部所有人完成的数量,发觉还是距离规定的数字差了一大截,不禁头大如斗,有些没辙了。 就在这时,从内门那里更是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浪费了他大把的思考与炼丹的时间。 但张飞扬却一点怨气也不敢表露,反而只能在一边装疯卖傻,又做起了结巴,一个劲的赔笑。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给他吃足了苦头的宋翠芙。 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要查探一下整个炼丹部的工作进度。 见张飞扬和所有炼丹部的弟子们都在没日没夜,认认真真的炼丹,一副信心满满,十拿九稳的样子,宋翠芙笑着点点头,道:“小结巴。月底交货的话,应该没问题的,是吧?” 张飞扬还能坐说什么? 摇头说不? 那可不行。 他现在已经整日里为了炼制更多的丹药忙的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了,可不想再挨宋翠芙的批评,自然是违心的点点头,保持着笑容。 但见宋翠芙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张飞扬努力挺起了胸膛,重重拍了一拍,还打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包票。 他这么做只希望宋翠芙这个不速之客能赶快回去,只要宋翠芙待在这里的时间越久,他就明白,距离完不成任务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宋翠芙却似是看出了张飞扬的心思,冷笑一声,道:“小结巴。希望你别到时候食言。我可提醒你。这一次的任务艰巨,必须完成。月底你要是交不够丹药,我只能那你问罪,把你调到耕种部去。你可记好了。” 耕种部是六部里最辛苦的部门,虽然比洗衣部要好上一些,但和洗衣部一样,没什么前途。 每一个在耕种部的外门弟子都是其他部门里犯错的弟子调集过去的,那里的弟子和凡人世界里住在牢房的犯人差不多,每天干着重复又辛苦的工作,双眼无神,没有希望。 张飞扬可不想去那样的地方,坚定的点点头,不愿多说什么,心思已经又飘到了该怎么完成这次任务的考虑上。 宋翠芙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而去,在悬崖边轻轻一跃,登上一根峭壁上斜长出来的小树的时候,突然一回头,冲着张飞扬又冷冷笑了一下,才飞身跃起,如履平地一般的往峭壁上的峰顶而去。 张飞扬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即便不愿受她影响,却还是在最后时刻,防不胜防,仿佛冲到了暴击一般,心跳突突加快,心情再难平静下来。 因为,就在宋翠芙回头冲他一笑的时候,留下来了一段轻描淡写的话。 “对了。小结巴。有件事,我忘了说了。你要是这次完不成任务,到时候倒霉的人可不只是你和你们炼丹部而已。我也要跟着倒霉。所以,你要是真没完成,以后,也别参加什么比武大赛了,就一辈子安安心心留在耕田部吧。” 这段话等于是把这次任务的成功与否,与张飞扬能不能参加比武大赛,晋升为内门弟子这件大事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张飞扬又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第三十六章 游说巧姐 谁遇到这种事,不生气都是不可能的。 可张飞扬现在根本没有生气的时间。 考虑到耽误的时间越久,凑够丹药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份,他可不敢浪费时间在生气上,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回到了屋子里,继续没日没夜的炼制丹药,希望能加快速度。 可惜,这样的努力付出了汗水和精力,得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在张飞扬的统计之下,丹药的整体产量只增加了五成而已,距离10倍的需求量,还是遥不可及。 又在屋子里努力了两天,见依旧效果甚微,他索性从丹炉边走到了木桌前坐下,喝了一杯水,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重新开始认真的考虑新的法子。 “炼丹部的所有人现在都加班加点的炼丹,已经好几天都没人休息了。这样下去,即便撑到月底的话,那也最多只能得到5倍的产量。剩下的5倍产量,又该怎么解决呢?” 张飞扬站起身来,绕着桌子以顺时针的方向走了起来。 他越想越多,越走越快,突然停定下来的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离开了小屋,将那位水灵灵的小师妹带在身边,急匆匆的下了火狐山,回到了最初生活过的洗衣部,找到了巧姐。 此时,又是一夜过去,黎明刚刚结束,新的一天还没开始,巧姐却已经带着所有洗衣部的师妹们剧集在她小屋前的广场上,一边认真的讲解,一边给所有人示范做衣服的针线活。 见张飞扬来了,巧姐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只是和张飞扬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你来啦。好久不见。张师弟。听说你已经是炼丹部的头领了。在炼丹部待的还习惯吗?” 听到巧姐对自己还是那么热情,张飞扬仿佛又想起了过去在洗衣部时的快乐时光,不禁大感怀念,似是那些事情,只是发生在昨天,自己依旧还在洗衣部。 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回道:“还不错。巧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找你有点事情想商量一下。” 因为,这一次的任务实在难度太大,时间又过于紧迫,可没时间多说闲话。 张飞扬才刚开口,就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 巧姐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给其余师妹们简单派发了一些练习缝补衣服的任务,带着张飞扬进了小屋。 两人进去以后,张飞扬不希望给人偷听到此事,还关上了门和窗户。 巧姐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再难压抑好奇,问道:“张师弟。是什么事啊?” “巧姐。我想问你借点人。最近内门那边让我制作一大批的丹药。我人手不够。要来不及了。”张飞扬坦率的说出困境。 巧姐一听就乐了。 张飞扬说的事情,她身为六部之一的洗衣部头领也是听说过的,不可能那么大的事情,消息如此不灵童。 但她倒是没想到内门那边的丹药需求量竟是到了炼丹部的人已经不够的程度。 沉默了片刻,巧姐倒是有心帮忙,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敢答应,当面拒绝了张飞扬:“张师弟。和你说实话吧。我也想帮你,但你也知道火狐宗六部的分工很严格。这件事要是让内门的那些师兄师姐知道的话,我洗衣部的所有师妹都要跟着遭殃。你还是找别人吧。” 听到巧姐居然一丝旧情也不念,拒绝的如此果断,张飞扬倒也没有意外,更没有生气。 他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 世人大多都是如此,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正愿意雪中送炭帮忙的人,少之又少。 这是他在十多年的流浪生涯中就明白的道理。 能碰到一个像周一仙这么讲义气的人就已经是得了八辈子的福分了,难道还能再碰到一个? 巧姐的反应和回答合情合理,也全在张飞扬的预料之中。 见巧姐一脸的遗憾表情,张飞扬不怒反笑,也不多说什么,退后一步,把水灵灵的小师妹拉到了一边,交代了几句。 那小师妹就和一只可爱的小花猫一般,三下两下,跑到了巧姐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拉拉扯扯,哭哭啼啼,一副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的样子,想不惹人怜爱,都难。 “巧姐姐。师兄说你最好了。他以前在洗衣部的时候,你对他最最照顾了。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巧姐本就特别喜欢女孩子,给张飞扬的小师妹突然发起的撒娇攻势将了一下军,哪还抵挡的住,只觉得一颗心都仿佛要融化掉了,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白了张飞扬一眼,算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真拿你没辙。姐姐我答应了。小可爱,你别哭了。好吗?来。笑一个。” 张飞扬一直在远处观望,皱着眉头,不说话,听巧姐终于答应下来,才眉头舒展开来,拜了一拜,感激的说道:“多谢巧姐。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事成之后,我会多送洗衣部的所有人一颗疗伤丹作为答谢。” 巧姐本来还觉得有些吃亏,心情不悦,毕竟刚给张飞扬套路,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聚而不散,听到张飞扬谢礼居然是门内珍贵的疗伤丹,那可是洗衣部的弟子一辈子也享用不起的宝贝,才彻底宽了心,开始详细和张飞扬商谈怎么帮忙的事情。 张飞扬一开始的意思是,让洗衣部的师妹们穿着他从炼丹部库房提供的衣服,趁着夜色,每天晚上赶来炼丹部帮忙制作丹药。 巧姐给出的建议更方便。 她说这样的话,只会耽误进度,反正这些时间外门的衣服需求量不大,清洗衣服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多,可以完全把丹炉搬运一些到洗衣部里来。 如此一来,只要张飞扬每天及时将一定分量的药草运送过来,所有洗衣部的师妹们都可以帮忙。 张飞扬权衡了一下利弊和事情的缓急,最后采用了巧姐的建议,回去以后,就和几个师兄一起,送了几个丹炉过来,并安排一些炼丹部的师妹和师姐过来教导洗衣部的姐妹如何快速炼制疗伤丹。 就这样过了三天,疗伤丹的产量翻了好几倍,一下子就把拖延进度给追了上来。 又过了三天,疗伤丹的产量又翻了一倍,炼丹部的所有药草库存都消耗了个干净。 眼看着继续保持这样的高速,就可以顺利赶在月底以前完成需要的量,张飞扬松了一口气。 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始终坚持催促炼丹部和洗衣部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再加一把劲,争取一鼓作气,将这件难事齐心协力把它办成。 可惜,这样的好运气却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采药部那边的压力也很大,但是,和炼丹部不同的是,采药部即便明知药草提供量不够炼丹部使用了,却依旧没有加快进度的意思。 张飞扬观察了两天,见送来的药草越来越少,要是继续按照这个速度接收药草,依旧来不及完成任务。 他只能偷偷去了采药部一躺,把周一仙单独叫了出来,在一条偏僻的山路上,询问他药草突然变少的原因。 “我也不想。但,附近山脉里能用来做疗伤丹的药草已经给采摘完了。我们现在都是跟着师姐一起去更远的山脉之中采的药草。去一次来回,路上就要耽搁个大半天,自然不可能有以前的收货量了。” 周一仙似是也知道了这一次任务完不成的后果,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张飞扬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试着详细的追问起来。他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是什么难题,应该有可以解决的方案。 “火狐山上的药草都采摘完了?不可能吧?火狐山那么大。我们这一次对药草需求量那么大,但这么多的药草也对火狐山做不到伤筋动骨吧?怎么会采完了呢?” 周一仙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一副内行人看外行人的样子,解释道:“你说的没错。张师弟。如果以整片火狐山脉的药草来看的话,全部采摘完的话,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采药部日日夜夜不停采摘,也要一年左右。但不是所有药草都适合做疗伤丹的啊。” 张飞扬一愣,这才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倾听。 “首先就是药草的品种不同。能做疗伤丹的只有十分之一都不到。其次是药草的年份。能用来做疗伤丹的,必须药草的年份至少有百年才行。即便只差一年,一棵长了99年的药草和100年整的药草也是天壤之别。最后就是位置了。” 说到这里,周一仙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一红,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张飞扬大吃一惊,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伸手放在了他肩头,希望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周一仙擦去眼泪,回了张飞扬一个“我没事”的表情,然后,努力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才继续解释起来。 “现在火狐山上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做疗伤丹的药草。但是,它们所在的位置实在太陡峭,太危险。冒险去采摘的话,很容易丢掉性命。奖励我金蝉盒的那位大师兄,也就是我们采药部的头领,几天前就因为冒险去采摘一棵2百年的药草摔死了。” 张飞扬恍然大悟,见周一仙的情绪还有些伤感,轻轻拍打他的肩膀,试着继续安慰他。 周一仙却似是看出了张飞扬心里的着急与担忧,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道:“张师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了。还是说你的事吧。我们采药部现在不能及时提供大量的药草,到了月底的时候,这一次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 张飞扬摇摇头,思绪飞快的运转,抬头看了一样天空,毫无目的向前走了起来。 他越走越慢,一边走一边想,思路却是越来越混乱,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见到了地上的一堆杂草,登时有感而发,仿佛感觉似乎自己就是这些杂草一样,没有希望了。 因为,杂草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长成大树的。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再把自己和杂草联想到一起的时候,他却是心中一动,展颜一笑,已有了主意,拍拍周一仙的手,让他带自己去见采药部的新头领。 周一仙见他突然神情从萎靡低落变得兴奋激动,充满了信心,好奇的问道:“张师弟。你有解决的办法了吗?快告诉我是什么。” 张飞扬看了他一眼,却只是神秘一笑,而没有解答的意思。 因为,此事和周一仙说了也没用,只有找采药部的头领沟通才行。 张飞扬还想再把心里的计划完善一下,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周一仙炫耀的事情上。 第三十七章 采药部的天才少女 采药部位于和炼丹部一样的半山腰位置,但在高度方面要比炼丹部更高一些。 为了囤积足够多的草药,采药部的选址也比炼丹部要宽阔许多。 如果说炼丹部的屋子布置,更像是一条长龙,那采药部更像是一条咬住了自己尾巴的蛇,在半山腰上开辟出一块平整的区域,围成了一个圆形驻扎下来。 因为,不久前刚刚失去了头领的关系,整个采药部弟子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气氛。 无论是平日里采药,还是采药回来挑拣药草,进行分配的时候,平日里像那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情况,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大师兄的不幸阵亡,让采药部从上到下的所有弟子都清醒的认识到,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有多危险,所谓的修炼成仙有多不容易。 已经不止一次经历此事的老弟子还好一些,情绪恢复的比较快,只过了一天,就能从悲伤压抑的气氛中走出来,重新正常的投入到原来的工作中去,并为了防止自己到时候遇到同样的危险,很多人都会更刻苦努力的修炼从大师兄那学到的《炼气诀》功法。 那些才刚刚入门不到一年的新弟子就没那么过硬的心理素质了,一个个垂头丧气,仿佛成了快要入土的老人,往日的斗志与雄心都消失不见,虽然不至于不进行工作和修炼,但能放慢速度,就放慢一些,似是这么做,就可以避开危险似是的。 其中,胆子最小年龄也最小的几个师弟和师妹更是产生了要叛出师门,不再继续修仙的想法,哇哇大哭着逃向火狐宗的山门方向。 但这些人的下场都无一例外很惨,不是给当场废掉了一双腿,下半辈子都将在采药部当一名日夜挑拣分配药草的师弟,就是给直接分配到了比采药部更不如的耕种部进行身体和精神上的再教育。 要说让这样的一批外门弟子来完成宋翠芙交代下来的任务,谁也不会相信。 此时,坐在小屋之中,摇头叹气的古晴雪也不相信。 她长得冰雪聪明,美不可言,年纪不大,与张飞扬入门的时间差不多,却是这一批采药部弟子里最出色的,可谓是天赋异禀。 因为,天生聪明过人的关系,自入门开始,古晴雪就受到了那位过世大师兄的赏识,是她那一批采药部的弟子中,第一个学到《炼气诀》的新弟子。 与此同时,她在修炼方面也是悟性过人,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成功将炼气期初期所需要具备的三种能力都顺利练成了。 至于在采药方面的能力,古晴雪更是让采药部的所有弟子都大开眼界,她身体轻盈如雪,当修为达到了炼气期初期以后,一些连大师兄都不敢去采摘的险地,她也能顺利把珍贵的药草采摘到,还显得相当轻松。 这样的表现自然早已成了采药部下一任头领的唯一人选。 大家不服也不行。 当知道了大师兄遇难的消息传来以后,古晴雪更是亲自主持了他的葬礼。 如此一来,也就坐实了她是新任采药部头领的事实。 但古晴雪如此优秀,却也毕竟只是一人而已。 采药部每天的工作量本就极大,这一次宋翠芙又下达了如此难以完成的工作量,她自然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为了能排解大家心中因大师兄的死产生的压力,古晴雪试着专门挑危险位置的药草采摘,让其余的师兄师姐或者师弟师妹们选择更安全一些药草去采摘。 这个策略一开始的执行效果从众人的反馈来看,还算不错,让古晴雪相当欣慰和庆幸。 她还以为至少这样的策略可以维持到月底。 但随着张飞扬大胆借用洗衣部的想法得到了落实以后,这一次任务的所有压力又都转移到了采药部这边了。 因为,如果按照原来的评判方式,任务完不成的话,宋翠芙首先问责的就是炼丹部。 只要炼丹部还囤积着没有用完的药草,那么,宋翠芙是怎么也怪不到采药部的头上的。 这样的话,古晴雪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但要是张飞扬那个时候告诉宋翠芙,不是他炼丹部不努力,是采药部提供的药草不够了,然后,他还打开采药部的库房给宋翠芙看,里面确实是空空如也的话,所有责任自然就要落在采药部的头上。 这可是她这个刚刚上任的采药部新头领所承担不起的。 何况,古晴雪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每一个进入火狐宗的外门弟子的目的都只是为了修炼成仙而已。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进入内门才行。 可要进入内门,就必须参加比武大赛,获得胜出的资格,才可以跟着师兄师姐门穿上内门的红色道袍,学习到比《炼气诀》更高深的功法,彻彻底底与采药炼丹,或者洗衣服这些粗活和累活告别。 而要参加比武大赛,只有身为六部的头领,才有资格。 古晴雪才刚刚得到头领的位置,屁股还没做坐热,可不想因为不能完成这一次的任务,遭到上级的问责,导致自己给剥夺了头领资格,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内门。 所以,当整个采药部的弟子都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时候,她可没有半点的心思,去考虑怎么振作师兄师姐或者师妹师弟的士气。 这些时间,古晴雪闭门不出,连出去采药也不做了,只考虑一件事情。 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把不能完成任务的责任,全部转移到张飞扬所在的炼丹部上。 只要这个想法能成功得到落实,那么,她的头领位置也就保住了,修仙的机会也就等于紧紧握在了手中。 至于成功以后,炼丹部的弟子死活,她可没有去关心的兴趣。 毕竟,她也从来不是什么仁义之士。 此时,张飞扬还并不知道这些。 在周一仙的介绍下,终于来到了采药部的他,只想用自己的诚意和古晴雪好好谈谈,通过合作,一起顺利的把任务完成。 这样的话,皆大欢喜。 古晴雪自然没想到张飞扬会亲自登门拜访,见他来了,登时有些猝不及防,手忙脚乱,也顾不得收拾屋子了,打开大门,就笑着和张飞扬问候了几句,拉着他去了外面。 去哪谈,张飞扬倒是不介意,点了点头,就跟着古晴雪去了一处空旷的悬崖边。 周一仙见两人已经顺利谈上了话,给了张飞扬一个鼓励的眼神,就知趣的离开了。 张飞扬和古晴雪都没留他。 因为,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接下来他们想要谈的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不要有第三者。 见周一仙离开,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对周一仙的聪明暗暗点头称赞。 古晴雪把张飞扬一直带到了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才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张飞扬。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飞扬知道时间紧迫,不愿多绕圈子,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来意。 “古师姐。我想……”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通过周一仙打听清楚了古晴雪的一些事情,为了能表示诚意,他上来就以低姿态和晚辈自居,希望能给古晴雪增加一点好感,方便成事,但才刚刚开口,话音就给打断了。 “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各自部门的头领。你不必如此恭敬。我们算是平级。要说年纪的话,我还比你小呢。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古晴雪似是对张飞扬的称呼很是不满,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周一仙离开的方向,道:“周师弟。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吧?” “知道知道。那好。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张飞扬没想到古晴雪原来是个爽快的人,看来这一次的谈判应该会很顺利,轻松的点点头,将已经完善好的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调集所有采药部的弟子,帮我炼丹部多采集十年到百年之内的药草。” 这个答案,让古晴雪大吃一惊。 她本来还以为张飞扬过来是向她多求助更多的药草,甚至可能就是直接过来催促她抓紧时间采集更多百年以上的药草的。 因为,只有百年以上的药草才可以炼制疗伤丹。 这张飞扬却突然一反常态,让她采集十年以上到百年以下这个范围的药草。 古晴雪有些迷糊了。 符合这个要求的药草在火狐宗的山脉里多如牛毛,就算采集的数量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 难道他另有所图? 古晴雪道:“张飞扬。你要这些药草做什么?难道是要用来炼制疗伤丹吗?你疯了吗?这完全是无用功。” 见古晴雪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张飞扬苦涩的一笑,心里倒是想告诉她这些药草是要放入小火炉提炼精华的,这样的话,就可以把这些无用的药草利用起来,正好填补上采药部现在不够的供货量,但他有小火炉这件事本就是相当私密的事。 在整个火狐宗,除了周一仙,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要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万一秘密传开,那他岂不是会有怀璧其罪的风险? 张飞扬可没那么愚蠢,但要是什么也不说,显然又无法让古晴雪信服。 他微微一笑,上来就拿出了杀手锏,神秘兮兮的回道:“用法,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送你一颗归元丹。” 第三十八章 商贩 见古晴雪一副“不知道归元丹是什么”的反应,张飞扬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破旧的小瓶子,将一颗白色的丹药放在了手心。 只见这丹药通体雪白,似是一颗雪球一般晶莹剔透,还有丝丝缕缕的白气散发出来,笼罩着丹药,看上去,让这丹药增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古晴雪虽然不知道归元丹是什么玩意,但美目一瞥,见到张飞扬肉疼的反应也知道,这东西绝对很珍贵,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归元丹本来就是炼丹部的古籍里面记载的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 张飞扬坦率的和盘托出,从名字命名开始,一直到最后的疗效,以及炼制的难度都给古晴雪详细的解释,希望她能明白这颗丹药的珍贵。 古晴雪听完,果然心动的美目一亮,素手一抓,忍不住放在自己手心左瞧右看,细细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见她越看越喜,眉眼间的笑容越来越多,张飞扬压力大减。 看来,这归元丹果然足够有分量。虽然我只有这一颗,刚刚炼制出来,就不得不送人,具体什么疗效,我自己也没机会体验,但和不能参加比武大赛的惩罚相比,还是值得的。最多以后,等疗伤丹的需求量不是那么大的时候,再重新炼制一颗好了。 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正要询问古晴雪的答复,突然间,古晴雪却似是一眼将他的心思看穿了一般,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将归元丹送还到了他的手里。 这可让张飞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因为,此时古晴雪的脸上明显是一副依依不舍,不愿意将归元丹还回来的样子,既然如此,她干嘛又把丹药还回来呢? 他哪知道,就在古晴雪看中了归元丹,把丹药放在手里把玩的时候,看似是对归元丹已经沉迷,一副什么事情都好商量的样子,其实只是古晴雪故意装出的样子罢了。 她冰雪聪明,一直都很清醒。 见张飞扬送来了如此贵重的归元丹,古晴雪的心里反而升起了更深的担忧。 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以张飞扬刚才开出的条件,可以换一颗归元丹。最多最多,只能换一颗疗伤丹。 那张飞扬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完成宋翠芙下发的任务?通过那些只有十年以上的普通药草,去炼制归元丹? 古晴雪没经过炼丹部,也没亲自炼制过丹药,但炼制一枚归元丹必须要用百年以上的药草,这却是常识。 她在进入采药部的第一天,大师兄就告诉过她。 这也是整个采药部的所有外面弟子都需要牢记的准则。 既然如此,张飞扬要那么多没用的药草,又有什么意义? 出于这样的考虑,古晴雪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可能性。 张飞扬若是把这些没用的药草全部堆积在炼丹部的库房里,然后,一把火再把还没用完的百年药草全部烧掉。 如此一来,等需要上交丹药的日期到了。 他说之所以无法完成任务要求的量,全是因为采药部的人以次充好,滥竽充数,将时间都浪费在采集这些没用药草的事情上。 宋翠芙到时候兴师问罪的话,岂不是自己和整个采药部的人都要遭殃? 当然了。 张飞扬要真这么做了,他和炼丹部的弟子自然也肯定少不了惩罚。 但他这么的话,却等于把最大的责任抛给了自己这边啊。 就算真受到惩罚,那他和炼丹部那边受到的惩罚也肯定没自己重啊。 想到这里,古晴雪才算弄明白张飞扬突然来找她的意图,以及为什么会愿意送给她如此贵重的归元丹一颗。 因为,逻辑很简单。 别看归元丹贵重的很,但再贵重也是丹药,只要花费足够多的时间和足够多的药草,就可以炼制出来。 而参加比武大赛的资格却是多少颗归元丹都换不回来的。 她要是一时失察,真答应了张飞扬,拿了丹药,等于是中了张飞扬的毒计,掉进了张飞扬提前挖好的火坑里。 她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了。 不过,她也不希望和张飞扬翻脸,毕竟,至少在她真正进入内门以前,和炼丹部的弟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要继续相处,要是闹僵了,会有很多的不方便。 正是出于这样几方面的考虑,古晴雪只是把归元丹送给了张飞扬手里,却不说破张飞扬的心思,笑着摆摆手,委婉拒绝了张飞扬的提议。 “张飞扬。我很想帮你。但实在对不起。采药部的弟子都是我的师兄和师姐。你别看现在我做上了头领,但是让我去命令他们做这做那。其实,我是命令不动的。” “那你可以试着和他们商量商量嘛。”张飞扬看得出来古晴雪对归元丹还是很喜欢的,不愿好不容易想出的妙计就此作罢,试着提出建议,再争取一下。 古晴雪却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不行啊。最近这段时间,我们采药部的大师兄刚死,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稳定。师兄和师姐都想好好静一静,趁机休息休息。要是让他们现在继续工作的话,就算是商量也会触怒他们的。我可不能这么做啊。到时候激起了所有师兄和师姐的不满怎么办呢?” 她可真不愧是冰雪聪明的人。 这段话的半真半假,借题发挥。 张飞扬听得心中郁闷,根本分辨不清真假,但想了一下,还是不愿放弃,沉吟片刻,摆出了一副和她站在同一战线,愿意共同抗敌的态度,将了她一军。 “可现在我们炼丹部的药草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你们要是不工作的话,我们没有材料炼制丹药,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我们两个都要倒霉。你就不担心这个吗?要不这样。你要是不能说服他们,你带我去见见他们。我来试着和他们说说。” 古晴雪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张飞扬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她越看越是鄙视。 张飞扬。你也太过分了。为了害我。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我都已经拒绝了你两次了。你为什么就是听不出来,不知好歹呢?难道真的要我撕破脸皮,和你摊牌吗? 但思虑了片刻,她还是不愿把事情闹的太不愉快,叹了一口气,似是诉苦一般,硬是从眼里挤出一滴眼泪,演起了戏来。 “张飞扬。我求求你了。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帮你。求你不要再刁难我了,好吗?我要是让你去和师兄和师姐谈,那我以后就别想待在采药部混了。至于你要求的药草,我会尽快动员大家早点开工,恢复供给的。” 此逐客令一出,张飞扬明白了,自己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不管古晴雪是出于什么理由,总而言之,她这里的路是走不通了。 既然如此,继续留在这里,自然也就毫无必要了。 张飞扬拱了拱手,一转身,离开了采药部。 周一仙正等在门口,见张飞扬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失落,登时上前问了几句,想弄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飞扬却没有把周一仙卷进来的心思,只瞧了这位好友关切担忧的眼神,心里就温暖了不少,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到了炼丹部。 重新关上大门,回到小屋以后,他才卸下了伪装,躺在床上,把古晴雪的胆小怕事狠狠咒骂了一番。 但刚抒发完了心里的不快,想起这一次的任务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暂时还没有可以替代的方案,他又很快皱起了眉头,发起愁来,只觉得仿佛走到了一条死路之中,希望渺茫,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填满了全身。 张飞扬很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以后,坐了起来,拿出灵石境,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样子。 果然。 此时,镜子里的那张脸,有些颓废,看不到希望。 张飞扬自嘲的笑了笑,刚收好镜子,打算硬着头皮,重新开始思考新的方案,却是心中一动,通过刚才的那面灵石境想到了凡人世界。 再略一深入,联想了一下,他已经重新鼓起了信心,脸上因为兴奋,颓然一色一扫而空,重新拥有了神采。 当天晚上,他就去了库房,推了一辆大车,将库房里不多的百年药草全部装上,出了火狐宗,连夜赶去了曾经打造灵石境的小镇,并赶在早市起来以前,摆了个摊位,仿佛凡人世界里的普通商贩一样,开始迈力的叫卖车上的药草。 “嘿!各位父老乡亲,大爷大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手里的这棵天灵草可是有200年的药性了……这是山罗草,有300年药性……” 这些凡人们哪见过这些珍惜的玩意,尤其是一些年长的大夫,知道了张飞扬的叫卖,登时一个个聚拢过来,仔细的检查,确认竟然都是真的玩意,能包治百病,延年益寿,都一个个仿佛不要钱似的,抛出高价,掏出银两,要抢下张飞扬手里的药草。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张飞扬笑着一手收钱一手交货。 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把所有货物都卖完了以后,他从里面掏出几两银子,租了一辆马车,然后,又花了十几两雇佣了几百个流浪汉,让他们去小镇附近的山里尽可能多的采集十年以上的无用药草。 这些人自然无不响应。 毕竟要采集的药草可都是山上随处可见的,生长的地方也不是很危险,张飞扬只要求量,而不管这些药草到底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的。 这些药草平日里对凡人世界的大夫来说也都用处很少,很多时候,就和普通路边的野花一样,无人问津,即便论斤卖,那也不值几个钱,现在张飞扬却突然开出高价要收购这些无用的东西,哪会有人拒绝这种既轻松,又稳定的赚钱方式。 何况,他们又都只是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流浪汉。 张飞扬的这个方法登时就起到了远超预期的效果。 当太阳下山,他要收工的时候,口袋里的银子还有一百多两,马车却是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去了。 张飞扬心满意足,架起马车,返回了火狐宗。 当晚,呼叫洗衣部和炼丹部的人帮忙把这么多无用药草全部堆积进自己休息的小屋以后,张飞扬依旧不敢休息,拿出火炉,就勤奋的开始提炼精华,把这些无用药草不停的精炼,精炼。再精炼,逐渐变成可以炼制疗伤丹的年份。 一天一夜下来,把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擦去,洗了一把脸,又吃了点东西,重新恢复精神以后,张飞扬检查了一下药草的存余量,见远远超出了采药部的供给量,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激动的哈哈大笑。 此后,他就这样如法炮制收购无用药草,再带回自己那靠小火炉精炼的方法,一天天给炼丹部提供可用的药草。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终于赶在距离截止日期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完成了需要的量。 整个炼丹部得知这个结果,登时兴奋又激动,围在一起庆祝,热闹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知道了自己终于不用遭到连带的责罚了,宋翠芙也从内门赶了过来,参与了庆祝活动,并在晚上的宴会上,大大夸奖了张飞扬一番,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张飞扬感激的抱拳答谢。 宴会过后,他正要回去休息,突然间,身后却传来了宋翠芙的笑声:“张师弟。没想到这么艰难的任务都给你办成了。你可真是我们火狐宗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你跟我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一听这话,张飞扬的心却揪了起来,受宴会气氛影响变得放松的心情也登时变得紧张了,生出了一丝警惕。 因为,他本能的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真是好事的话,宋翠芙干嘛不在宴会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呢? 单独谈谈? 准没好事。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保持着和善的笑容,摇摇头,摆摆手,婉拒了宋翠芙:“师姐。我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我先去睡了。” 第三十九章 妖虫 宋翠芙的脸皮却是远远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见张飞扬转身要逃,她轻轻一跃,如一片树叶遇风而动,在张飞扬头顶飘过,稳稳落在地上,素手一抓再一勾,已似亲切的挽住了张飞扬的胳膊,拽着他,往炼丹部的偏僻区域走去。 那些不知道内情的炼丹部弟子见了,还当是张飞扬和宋翠芙有什么私情呢,一个个羡慕的眼睛放光,大流口水,对张飞扬指指点点。 一些追求了宋翠芙多年都未成功的师兄更是忍不住大拍大腿,喝起了闷酒,唉声叹气,打骂宋翠芙的审美有问题,明明自己长得又高大又帅气,修为也比张飞扬要高出一截,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偏偏和相貌平平的张飞扬勾搭上了。 这可真是老天瞎了眼,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可恨又可叹。 此时,给宋翠芙强行拐进偏僻区域的张飞扬却是没有一丝占了便宜的喜悦,反而心中叫苦不迭,巴不得哪个师兄出来主动帮他解围呢。 无奈,那些师兄竟是没一个敢出来付出行动的,让他心里暗暗摇头,大失所望,即便知道接下来宋翠芙要谈的事情恐怕不好对付,也只能硬着头皮,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跟着越走越远。 因为,宋翠芙的实力在他之上。 别看她现在是挽住了张飞扬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似是张飞扬想要挣脱她的拉扯,轻而易举,其实正相反。 这看似轻轻松松的拉扯,宋翠芙释放出了灵力压制,力量之大,比一个两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同时拉扯住同一个人硬拖着走路一样,别说张飞扬抵抗不了了,只要修为不到炼气期后期,和宋翠芙处在同一个境界,再加七个八个男人一起,也要身不由给逼的不得不跟着走。 可想而知,此时张飞扬承受的压力有多大了。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在一片山路边上开出来的斜坡上停下。 见四下已经无人,环首一顾,这里除了野草,野花,就是她和张飞扬两个人,宋翠芙心满意足,才终于放开了双手,对张飞扬赔了个不是,笑道:“不好意思啊。小结巴。都已经这么晚了,还特地让你过来陪我说话。委屈你了。” 张飞扬摇摇头。 宋翠芙对他越是客气,他越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上一次,这位师姐的手段是什么,他早已领教过了。 见宋翠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反而警惕起来,假装无所谓的摇摇头,保持着笑容,其实,心里压根没去听宋翠芙说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她的手,防范她突然出手,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因为,天色大暗,这里又过于偏僻,连火光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月色洒落下来,能勉强看清人的脸色,宋翠芙并没有注意到张飞扬眉眼间的细微变化,只瞧见了笑容。 她微微一笑,拍拍张飞扬的肩膀,对张飞扬的反应相当满意,又和张飞扬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才终于把话题一转,落在了真正的目的上。 “小结巴。真是对不起啊。上次的事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今天,趁着这个机会,我再和你说说。其实,你要是愿意做我的奴仆,是大大有好处的。到时候,等我成功修为突破,做了门内的长老,我会让你跳过比武大赛,直接调进内门来。” 宋翠芙把一只手放在了张飞扬肩上,笑容亲切的望着他,对他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一副“她是真心为你着想”的样子。 “你做了内门弟子以后,我会继续给你更多的好处。让你的修为比其他弟子都要提升的快。而且,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这个奴仆,其实只是名义上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一些过于危险的事情。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坏了。” 张飞扬差点笑出声来。 似乎也就只有坏人,不会跟别人说,我不是坏人吧?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分别? 他根本不信宋翠芙所谓的解释。 在他看来,宋翠芙现在突然对他又提起这件事,而且,态度如此之客气,原因只有一种可能。 宋翠芙是在诓骗他。 即便现在许下再高的承诺,给自己再多有利的条件,那也毫无意义。 因为,这些东西都必须要等到自己真做了她的奴仆才可以享受到。 可这是一个悖论。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都已经真成了她的奴仆了,她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愿意把前面许下的承诺兑现了,自己能怎么办? 找她说理去? 一个奴仆去和主人说理? 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除非,宋翠芙现在所说的所有承诺可以提前兑现,但这显然也不现实。 因为,若是宋翠芙真是愿意真心诚意给予自己这么多利益的女人,为什么她不现在拿出一点看得见的,实质的东西证明一下她的诚意? 比如,她完全可以拿出一件不错的法宝送给自己嘛。 可这些事情,宋翠芙一件也没有做,只是给自己许下空头支票。 张飞扬可没那么单纯。 宋翠芙说的越多,他对宋翠芙的印象越差,相应的警惕性也越重。 当然了,即便他已经把宋翠芙的小心思给看穿了,也不敢当众点破。 毕竟,对方的实力强他太多,境界又高,身份也不自己尊贵,还是个女性,天生能够博得别人的同情,要是能不撕破脸皮,就把这件事完美的化解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从宋翠芙做出各种天花乱坠的许诺开始,张飞扬始终是一副认真倾听,点头称是,对她表现出一副很认同的样子。 但一旦听到宋翠芙盘问自己,是不是愿意立即答应下来,就此发下誓言,确立两人的主仆关系,张飞扬又故意装作看萤火中出了神,或是欣赏月亮陷入了忘我的状态中,实在不行,给宋翠芙逼的急了,那也只是连打马虎眼,以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为借口推脱。 总而言之,只要能在口头上周旋下去,让宋翠芙自动放弃,他就绝不会首先做撕破脸皮的人。 两人谈了一盏茶的工夫。 但见张飞扬始终一副不肯答应的样子,宋翠芙脸色越来越难看,沉吟片刻,显然是有些等不及了,突然哼了一声,收起所有亲切与笑容,伸手入怀,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拿在了手里。 这瓶子微微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下,显得很是醒目。 但和瓶子里装着的东西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一条似是毛毛虫一般的小虫子,正在里面缓缓的蠕动着,全身通透如冰,不知道是什么,令人反胃。 宋翠芙却是一副喜爱至极的样子,因为兴奋,对着小虫子外的瓶壁亲了一口,展颜一笑。 张飞扬差点忍不住呕吐,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开始慢慢后退,左手挡在胸前掩饰,右手伸入怀中,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宋翠芙见张飞扬渐渐远离自己,似是一点也不生气,摇了摇手里的小瓶,炫耀一般的主动解释起来:“小结巴。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是我养的妖虫。只要吃了它,你就会什么都听我的了。我本来不想对你用这个。但看来,我不得不用了。” 此时,宋翠芙解释的时候,得意洋洋,双眼放光,哪还有什么亲切的笑容,早已面目狰狞,眉眼间充满了疯狂之色,身上内门弟子的飘然出尘气质荡然无存,在月色的映照下,仿佛变了一个人,成了活生生的女魔头。 看来,她用那个虫子把看上的外门弟子变成自己的奴仆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不然,哪会那么熟练。 张飞扬擦了一把冷汗,心思如潮水一般翻转起来。 是拼死一战,还是转身逃跑。 必须在一瞬间做出选择。 不然,宋翠芙冲过来的话,他肯定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张飞扬沉吟片刻,登时就做出了判断,不由分说,转身往山路上奔逃。 宋翠芙见他逃跑,冷冷一笑,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闪,也不着急,莲足轻点,一个起落,已经把两人间刚刚拉开的距离缩小了一半。 但她才刚刚要踩出第二步继续追赶,张飞扬却是突然停定下来,一个转身,右手一抛,将一把匕首飞掷过来,激射向宋翠芙的眼睛。 这是张飞扬权衡之下,唯一想出的应对办法。 假装逃跑,让宋翠芙麻痹大意,然后,他再突然停定下来,将摧心匕投资出去,无论命中宋翠芙身体上的哪一出位置,都可以至少让宋翠芙受伤。 只要宋翠芙受了伤,那他逃出生天,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一次危机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因为,宋翠芙的实力比他强,行动速度也不他快,即便现在天色已黑,但要真傻乎乎的逃跑,肯定会给宋翠芙追上。 一旦宋翠芙追上了他,那他也就没什么逃脱的可能了,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自杀。这样,就可以免受吞下那个妖虫的痛苦。 要么吞下妖虫,如宋翠芙所愿,做她的奴仆,虽然这个选择能让他活下来,但一定生不如死。 张飞扬身上又连能反击的法宝都没有,唯一可用的灵石境根本不能当做武器去拼斗,剩下的赤霞石已经坏了,只有摧心匕还可以用一用。 当然了,摧心匕也已经损坏,不算法宝了,但无论如何,它也至少算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正是想到了还有摧心匕可以当做最后的依仗,张飞扬才指定出了这个应对策略。 至于神奇的小火炉,那是完全不能用来对敌的。 先前能伤到霍丹只是侥幸罢了,他可不相信,自己冒然拿出来,会再走一次狗屎运,让宋翠芙也受伤。 但事实却还是大大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张飞扬这一手突然扔匕首让宋翠芙始料不及,以至宋翠芙都来不及避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摧心匕飞向自己的左眼。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又让张飞扬始料不及。 只听“当”的一声响,宋翠芙的眼睛似是钢浇铁铸一般,与摧心匕发生了撞击,也毫发无伤。 摧心匕却是应声落地,没入了黑暗之中,一时找不到了。 唯一能逃脱的手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张飞扬只觉得仿佛给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登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心跳加快,难以置信。 第四十章 法宝无痕带 宋翠芙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副把张飞扬心底都给看穿的样子,得意的大笑:“小结巴。你以为就凭你的这点小聪明和小伎俩,就能伤的我吗?” 张飞扬傻眼了。 自从正式练成《炼气诀》,成为炼气期初期的修士开始,即便早就听闻内门弟子都是炼气期后期的高手,比炼气期初期的弟子强了太多,但到底有多强,初期和后期的修为差距又多大,张飞扬还始终心里没底。 因为,以前他遇到的对手都说项东和霍丹这类炼气期初期的修士。 虽然他们的实力也早已不是凡人可比的,就比如可以引导出灵气使用法宝这一点,已经超出了凡人的极限,但饶是如此,他也不觉得两者差距有多大。 至少,在张飞扬看来,若是炼气期初期的修士没带法宝,或者根本就没使用法宝的话,那么,在大意轻敌的情况下,一个凡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机会,可以取胜的,只是概率低一点,需要一点运气,再加上一些努力罢了。 正是出于这样的认识,张飞扬才觉得,只要计策使用得当,再加上偷袭的加成的话,即使是面对高他一个境界的炼气期后期修士宋翠芙,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哪怕取胜的希望不大,至少也不会完全没有可能。 因为,张飞扬的亲身感受就是,在修为达到了炼气期初期以后,自己还是一具血肉之躯,面对像是刀剑或者匕首这类的锋利武器,强行去用身体硬抗,结果肯定是断手断脚,自讨苦吃。 更何况是人体中的眼睛部位了,双眼的防御能力更弱,张飞扬根本就没奢求过能击败宋翠芙。 毕竟宋翠芙更高的境界,更强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只想试着让宋翠芙瞎了一只眼睛,再趁黑逃走罢了。 因为,安全的逃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张飞扬还没傻到明知自己是鸡蛋,还要去砸人家的石头。 可惜,残酷的现实啪的一声,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将他一瞬间打清醒了。 原来,炼气期后期的修士与他这个才炼气期初期的修士相比,实力差距之大,就如同天与地的差别。 面对同样的情况,炼气期初期修士反应慢的,早就瞎了一只眼睛,倒在地上,疼的滚来滚去,开始惨嚎了。 若是反应能快一些,及时闪避,身为炼气期初期修士也不可能做到给锋利的匕首刺中,毫发无伤的,至少也会在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毕竟,那可是血肉之躯啊。 但就是这样的血肉之躯,刚才却弹开了匕首。 张飞扬不明白宋翠芙是怎么做到的,却至少认识到了一件事,和刚才相比,现在是更危险了。 果然,宋翠芙笑声刚止,突然冷笑一声,就莲足一点,似是一阵风的追赶过来。 见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张飞扬的脑海之中登时闪过一个字——逃。 他不由分说,掉头就跑,根本不敢再回头去浪费时间。 宋翠芙在后面追得更凶,跟着他从一条山路,追到另一条山路,越追越近,眼里的寒光与得意越来越重。 好不容易追进了第三条山路,见张飞扬刚跑了两步,砰地一声,脚下一个没踩稳,摔了个狗吃屎,跌倒在地,宋翠芙笑的前仰后合,娇美的似是月光下的仙子。 “小结巴。别逃了。你逃不了的。让你不听师姐的话。你看。现在跌倒了吧?你老老实实听话,我绝对不会让你痛苦的。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你服下妖虫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张飞扬却是暗暗叫苦,只觉得这声音仿佛是催命的死神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打了个激灵,冷静的左瞧右看,见半个身位以下是通往运尸部的斜坡,这高度至少有五六丈,平日里抛尸体下去肯定是没事,但活人要是就这样下去,恐怕不死也要残废。 张飞扬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银牙一咬,突然一个翻滚,把身子横了过来,对准了斜坡,身体绷的笔直,似是一根横过来的树干,滚下斜坡,以远快于奔逃的速度,往斜坡下面逃去。 这显然超出了宋翠芙的预料。 没想到张飞扬为了逃脱她的控制,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她越想越气,哼了一声,追到斜坡上方,素手一抬,腰间的一根丝带抽了出来,缠在手里,似是一片荧光,在月色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你以为这样就想逃掉吗?小结巴。别做梦了!给我回来!” 宋翠芙素手一甩,那丝带唰的一下,就追着张飞扬滚落的方向弹射出去,但奇异的是,就在这丝带脱手的刹那间,整个丝带却是光芒一黯,似是在黑夜中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可见。 就在这时,张飞扬高速滚落的身子却是在半途一停,仿佛是给什么东西牢牢卷住,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弹了。 张飞扬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宋翠芙一声冷哼中,素手向后轻轻一甩,似是一个钓鱼之人把刚刚咬住了勾的鱼竿高高甩起一般。 张飞扬登时身不由己,反向往山坡上方飞去,到了山坡顶上的时候,却依旧没有停留,越过了宋翠芙的头顶,砰地一声,落在几丈远的一棵大树上,撞了个结结实实,五脏六腑剧烈破裂了一大半,差点骨头都要散架了。 砰地一声,落地以后,张飞扬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才看清,宋翠芙的手里多了一卷缠在手上的丝带,正在闪烁着荧光,煞是好看。 那应该是宋翠芙的法宝吧。 他所料不差,这正是宋翠芙最为趁手的法宝,无痕带。 别看只是一根丝带而已,出手以后,却是会消失不见,制造出许许多多出其不意,克敌制胜的效果。 这法宝只有操控者本人才能看到它真正的活动轨迹。 当然了。无痕带也并不只是能困住别人而已,它的杀伤力也非同小可,只要持有者愿意,完全可以当成鞭子来抽打别人,或者,当成绳子来勒住别人。 总而言之,这是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至少在宋翠芙成名以来的这十多年里,还没一个对手能有办法对付它的。 张飞扬哪知道这些。 想起刚才给无痕带卷了身体,飞落回来的经历,他只觉得无痕带没有杀伤力,恐怕只能卷住别人以后,把人扔出去,通过这种方式来攻击,也顾不得内脏的伤势了,一个翻身爬坐起来,就掉头再跑。 这一次,为了防止再给无痕带缠住,张飞扬跑进了一片小树林,以蛇行的方式左绕右转,试图给无痕带制造重新卷住它的难度。 但这样的意图太过明显。 宋翠芙只瞧了一眼,就气的脸色铁青,眼皮颤抖。 “都已经受伤了。还要逃。小结巴。你真是好样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意志这么顽强,做了我的奴仆,肯定也会是我最忠心的奴仆了吧。” 她冷笑一声,素手一甩,无痕带光芒一闪,弹射出去,啪的一声,似是一根十几丈长的鞭子,从东往西扫去,生生把一棵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拦腰抽断,落在张飞扬身上的时候,砰地一声,抽的张飞扬飞了起来,身不由己横飞出去七八丈远。 最后,落在地上的时候,张飞扬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已经给这一鞭子抽麻了,筋骨都差点断裂,从头到脚都失去了知觉,虽然还不至于当场丢掉性命,但也和奄奄一息的;情况差不多了。 他的右腰少了一块皮肉,一截白骨显露了出来,鲜血正汩汩的从那处伤口流淌出来。 若是不能及时止血,再用灵气对这一处伤势进行紧急救治,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因为,鲜血流淌的速度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撕裂越来越严重,受此一击,张飞扬的意识都变得逐渐模糊起来。 这还是他意志如磐石一般顽强的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若是其他人,在刚才那一鞭子下,早已昏过去了。 但张飞扬知道,他现在绝对绝对不能昏过去。 无论再痛苦,无论再绝望,他都必须保持清醒,哪怕直到清醒到失去生命的最后一刻。 此时,能不能逃出宋翠芙的魔爪已经不去多想了,张飞扬只是试图通过灵气的引导,希望手指能勉强恢复一些活动,好掏出保命丹药归元丹服下,先保住性命再说,只有活着,才能考虑别的事情。 可惜,这对于现在他来说,太困难了。 试了两次,明明成功打开了瓶子上的塞子,却功亏一篑,做不到倒扣瓶口,把归元丹倒入口中,张飞扬登时大有山穷水尽的无力感。 幸好,就在这时,宋翠芙素手一抬一拉,无痕带卷住了他,把他重新扔回了面前。 就趁着身子离地而起的机会,张飞扬拼出最后一丝力气,一口咬住瓶口,趁着身子在空中高速翻转的机会,终于将归元丹,顺利吞服下去。 等到落地的时候,看上去他依旧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归元丹的神奇药效却已经开始展现,一瞬间驱散了全身发麻的区域,让他至少恢复了一丁点的行动力。 就在归元丹化作灵气,治疗张飞扬内脏和腰部伤势的时候,此地的安静气氛再也不存,远处一大片人群兴奋又激动的交谈声,夹杂着脚步声一起传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不到几次呼吸的工夫,声音的主人也都一个个显露了出来,出现在张飞扬和宋翠芙的眼中。 “师姐。你刚才注意到那个炼丹部的师兄没有?高高瘦瘦那个。好帅哦。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你又笑话我。你就没对他旁边那个师弟动心?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对上眼了,以后打算要双修?” “够了够了。你们聊那些做什么。今天的主角不应该是我们过去的小师弟张飞扬嘛。别告诉我,你们过去没喜欢过他。那么优秀的小师弟啊。哎呀呀。居然不在我们部了。真的好可惜啊。早知道他这么出色,当初无论如何,我都会选择和他好啊。” 原来,今夜的宴会终于到了这时候结束了。 炼丹部的弟子们纷纷关上了大门,去休息了。 至于,给这一次炼丹的任务出了大力的洗衣部众位姐妹,都一个个依依不舍的从炼丹部内退了下来。 她们要返回洗衣部,必须经过这条山路,就这样,和宋翠芙,张飞扬碰上了。 第四十一章 再回洗衣部 此时,那些洗衣部的女性弟子还都没注意到宋翠芙这边。 但她们注意到这边是早晚的问题,而且,绝对不会太久,慢一点的话,也只要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快一点的话,可能几次呼吸的时间,足够看到这边的情况了。 在这种情形下,若是强行跑到张飞扬的身边,喂他吃下妖虫的话,肯定会给这些洗衣部的姐妹看到。 如此一来,自己的犯罪过程自然就没办法隐瞒了。 强行要压下此事,恐怕只有亲手将这些洗衣部的女弟子全部杀死才行。 可整个洗衣部的弟子都出来了,加在一起,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自己一夜之间,将这么多的弟子全部击杀,不说难度就很大了。 因为,现在天色早已很黑了,倘若一些身材娇小又心性坚忍的女弟子趁乱藏在什么茂密的草丛里,扮做尸体瞒天过海的话,自己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去分辨的清。 这样的话,自己这一晚的事情早晚要曝光,那到时候给内门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毕竟,外门再不重要,那也是火狐宗的弟子,一夜之间,若是死上几个人,或者失踪几个,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只要失踪的弟子不是什么外门六部的头领这样的高层就好。 内门也不会去过多的关注,更不会重视,很容易掩盖过去。 可要是一夜之间,失踪或者死亡数百人,整个六部之一的洗衣部,从头领到新入门不久的新弟子都人间蒸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影响恶劣,内门要是再不重视,那肯定是不现实。 想到这里,宋翠芙已心中有数,该做出什么样的决断了。 她看了一眼张飞扬,登时不满的哼了一声,收起无痕带,莲足一点,化作一阵风,拂袖而去。 因为,她来去如风,攀登崖壁,如履平地,又轻若无声,在张飞扬的眼里,才两个起落已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那些在远处还未靠近的洗衣部弟子自然就更看不清楚了。 当她们终于注意到张飞扬这边的时候,连张飞扬也没看到,就像是平常从这条山路经过一般,嘻嘻哈哈说着各自的女儿家心事,一副什么都蒙在鼓里的样子。 至于张飞扬,他却是丝毫也不敢再起回炼丹部的心思了,正如鬼魅一般,悄悄的跟在洗衣部的姐妹后面,想去洗衣部暂时避一避。 看到宋翠芙不满的先行离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宋翠芙要杀他,过于容易,她强迫自己吞服妖虫,也过于轻松。 这一次,他能侥幸逃过一劫,大难不死,除了依靠神奇的归元丹之外,曾经和他朝夕相处了许多天的洗衣部姐妹也是功不可没。 要是没有这么多人打掩护,他早已成了宋翠芙的奴仆,或者小命不保了。 但躲过了一时,不代表就可以一直躲开宋翠芙。 自己和宋翠芙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势同水火,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会拼个你死我活,分出结果。 要么自己彻底败落下来,成了宋翠芙的奴仆,再也别想什么成仙的志向。 要么,想到了能对付宋翠芙的办法,克敌制胜,将宋翠芙这个毒瘤像是对付霍丹和项东一样,从火狐宗给除掉。 这样的话,既可以保证火狐宗内今后的修炼风气转好,也可以让自己再也不用在修仙的这条路上再过的如此凶险。 自打进入火狐宗以来,张飞扬已深刻的体会到修仙的不易,这些天的经历其凶险程度,每每回想起来,都要忍不住大冒冷汗,后怕不止,远远胜过十几年的流浪岁月。 但他并没有就此后悔,反而志向坚定如磐石,越是有人阻挠,越是凶险困难,就越是想要战胜它们。 张飞扬相信,一切不能将他杀死的东西,都将使他变得更加强大。 此时,走在回洗衣部的路上,他一改面对宋翠芙时的颓势,充满了信心,只是回想起一天之间就失去了唯一能用来反击的摧心匕和保命灵丹归元丹,难免有些心痛罢了。 突然,一个姐妹走在半途停了下来,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蹲下身来,把脚下的一个长长的东西放在月光下观看。 见只是一把匕首,摇了摇头,和几个姐妹哄笑了一番,扔掉匕首,又继续往洗衣部所在的山脚赶路。 张飞扬却是喜出望外。 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刚刚才让他大为心痛的摧心匕,哪愿意再放手,认准了落点,唰的一下,就扑了过去,在地上摸索一番,确认找到了实物,藏入怀中,不敢有任何耽搁,赶紧加快脚步,又回到了洗衣部大队的最后方。 就这样,一路安全的回到了洗衣部,见宋翠芙也没有跟来的意思,张飞扬悄悄躲回自己和周一仙曾居住的那座小屋,想藏进床下,暂时偷歇一晚。 摸黑从窗户潜入进去以后,却见里面空空如也,竟是没有新弟子入住的迹象,房间内的布置还是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张飞扬登时一愣,有些意外。 但这样正好,没有新人入住这间屋子,他钻回自己的床底休息,更不会给人发现。 想到这里,张飞扬从和宋翠芙单独出来见面开始,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一股强烈的睡衣和疲惫感登时如潮水一般涌来,即便已经服用了归元丹,让伤势得意快速好转,张飞扬却也再打不起一丝精神,钻进了床底,沉沉睡了过去。 因为,他早已不在洗衣部工作了,到了早上,也不会有弟子来喊他出门,张飞扬这一觉睡到下午肚子饿了,才醒。 洗衣部的食物都存放在巧姐的屋子里,想要获得食物,自然免不了要和巧姐谈话。 张飞扬已有了暂时在洗衣部住上一段时间的打算,自然不会鬼鬼祟祟做出去潜入巧姐屋子偷取食物的打算。 因为,这划不来,而且,太危险。 一旦给巧姐发现的话,反而会引起巧姐的不满,到时候,她把自己在洗衣部里的事告诉了炼丹部的人,那自己的下落等于就暴露给了宋翠芙。 经过昨晚和宋翠芙的对峙,张飞扬可不相信在六部之中,宋翠芙没有其他奴仆,那些人就等于是宋翠芙的眼线。 至少在没有想到该怎么对付宋翠芙以前,他藏在洗衣部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 既然如此,那和巧姐当面说清楚想要暂住一段时间的想法,反而更安全一些。 一来,自己可以顺带在这段暂住的时间里,借着还没来得及运回炼丹部的丹炉,通过周一仙借来一些药草,给巧姐炼制疗伤丹,完成之前对她的承诺。 二来,因为自己是真的在给洗衣部的众姐妹和巧姐谋福利,这种事可见不得光,决不能让炼丹部的人知道,巧姐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通知炼丹部的人,她应该会很乐意的配合自己。 果然。 一切正如张飞扬所料。 在小屋之中,见到他不请自来,巧姐先是一惊,本能的问他怎么有空来找自己,在听到张飞扬提出想要点食物,暂时留在洗衣部的想法时,更是一口拒绝,让他回去,若是不回去,就去找炼丹部的人送他回去。 “巧姐。难道你不想要疗伤丹了吗?给你许诺的那些疗伤丹本来是不可以给其他部的。我们炼丹部的弟子甚至都没资格使用。但你要是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帮你抓紧时间炼制出来一炉的话,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直到听完了张飞扬这番像模像样的解释,巧姐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给张飞扬送来食物和水,还把洗衣部的众位姐妹叫来,一个个的严厉叮嘱,绝不可以把张飞扬在这里暂住的消息泄露出去。 此时,张飞扬已经是六部中的大红人,在洗衣部也早已有了一批小迷妹,她们听到偶像张飞扬居然回来暂住,都一个个喜出望外,乐不可支,哪会愿意破坏了能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自然也都很默契的接纳了巧姐的吩咐。 就这样,张飞扬又重新回到了洗衣部,仿佛时光流转,又和当初刚刚进入火狐宗的时候一样,在洗衣部住了下来,保持着早出晚归,每天都辛苦工作的传统。 只是,巧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张飞扬已经把留在这里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听上去毫无破绽,她却还是不太相信事情真会那么简单,女人的直接告诉她,张飞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不过,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巧姐也没这方面的心思,眼下距离比武大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为了能在这一次的大会上顺利晋级,争取成为最后的获胜者,进入内门,她开始日夜苦练《炼气诀》,希望能把修为再巩固一下。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记给张飞扬制造阻力。 毕竟现在的张飞扬今非昔比,早已身为了炼丹部的头领,等于是她不久之后的对手。 巧姐可不会傻乎乎的让张飞扬这段时间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好有大把的时间修炼,提升修为,到时候在比武大赛上击败自己,她给张飞扬提出了一个不能拒绝的要求,让张飞扬在每天的炼丹工作完成以后,继续洗衣服,来换取每天的食物。 张飞扬自然不敢拒绝。 因为,拒绝的代价风险太大,与其冒险,不如将就一下,做做苦力也好,反正,他也没把今年的比武大赛放在心上。 此时,整个外门的六部之中,其余五个部门的头领都已经渐渐空闲下来,把身边的事情分派给了部下的弟子,进入了闭关状态,为即将开始的比武大赛全力以赴的做准备,只有张飞扬还在老老实实的炼丹,洗衣服,活的和其他六部里的普通弟子一样。 谁让他现在的处境比谁都危险,紧张呢? 张飞扬很清楚,若是想要继续在火狐宗里安全的继续修仙,必须赶在比武大赛之前,将出对付宋翠芙的策略。 因为,按照规矩,他是必须得出席比武大赛的,宋翠芙也很可能会来现场,如此一来,等于他必须再一次面对这个女魔头。 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别人看来,张飞扬也就是每天炼炼丹药,洗洗衣服,吃吃睡睡,似是过的很悠闲,很踏实,一副毫无压力的样子。 但只有张飞扬自己心里清楚,每次炼丹和洗衣服有多难熬,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那种时间紧迫,不得不在死路上硬挖出一条通路的艰辛,难以向外人道也。 第四十二章 纸片 就这样过了三天,所有能考虑的办法都想过了,张飞扬也完成了对巧姐的承诺,帮忙炼制好了疗伤丹,在该怎么应对宋翠芙的事情上,却依旧是毫无进展。 眼看着时间距离比武大赛越来越近,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连续熬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合过眼,张飞扬从巧姐那里回来的时候,已累的筋疲力尽,刚进小屋,就砰地一声,一头倒在了床上,什么也不想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苏醒的过来的时候,又已到了下午。 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张飞扬看门一看,是巧姐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过来了。 她是来送张飞扬回炼丹部的。 张飞扬可不敢回去,自然是摇了摇头,以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偷闲为由,表示再住一段时间。 巧姐早有预料。 她不在意的摆摆手,答应了下来,带着张飞扬来到了洗衣部的库房,道:“那这里的衣服就麻烦你洗一洗吧。前面那段时间,我们的姐妹都在帮你炼丹,衣服不知不觉已经堆积这么多了。现在每天又有那么多衣服,她们忙不过来了。” 看到库房里的衣服堆积了整整十几桶,占据了库房三分之二的空间,要是再不清理掉一些就要塞不下了。 张飞扬登时心里发苦,一百个不情愿,却不敢表露出来,假装出衣服无所谓的样子,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 见张飞扬果然没有拒绝,巧姐对他的警惕性更重,哪还敢再有时间继续和他在这里聊天浪费时间,拍了拍张飞扬的肩膀,随便交代了两句,这些衣服清洗完成以后,应该放在那里,交给谁,然后,就焦急的跑回了自己的小屋,关上大门,开始了修炼。 她已经把张飞扬当成了和自己一个级别的对手,可不敢轻敌。 张飞扬哪知道巧姐的心思,见她又和以前一样,专门把脏活和累活交给自己,敢怒不敢言,仿佛回到了刚刚进入火狐宗的时候,只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提着两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去了河边清洗衣服。 此时,正是洗衣部的姐妹一起清洗衣服的时候,张飞扬来到河边的时候,受到了无数姐妹的追捧,她们不断的上来向张飞扬搭话,借口自然都是一些关心他,喜欢他之类的话,但不知是不是巧姐提前吩咐过她们,只要听到张飞扬要求帮忙分担工作,她们的反应都很一致。 “张师兄。对不起啊。你看看我们。我们自己手里的衣服都还有很多来不及洗呢。帮不了你啦。” 张飞扬可不相信。 因为,明明很多女弟子手里的衣服只是一两件,一些女弟子留下来不走,明显是为了多了远处看看他,或者多过来搭搭讪,陪他说说话,好想其他姐妹炫耀一番,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却没办法指责什么,更没有办法表现出哪怕一丝的不满。 谁让这里是洗衣部呢。 和这些女弟子相处这么久的他很清楚要是招惹了她们会是什么后果,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只要她们真的给自己惹怒了,那到时候她们变着法子给自己小鞋穿的话,自己留在洗衣部想要趁机思考出应对宋翠芙的策略这个想法,肯定就不能实现了。 张飞扬的选择是忍耐加上配合,以及人畜无害的笑容这三板斧应对。 每天白天,他都尽可能的表现出一种很热情的样子,等到把这些女弟子糊弄的神魂颠倒,沉迷其中的时候,他就抓紧时间,一边迈力的清洗库存的衣服,一边努力思考怎么对付宋翠芙。 可惜,这样的方式,依旧持续了多日没有丝毫的进展。 期间,周一仙还来过一次。 他是听说了张飞扬成功完成了任务,回来给张飞扬道喜的,但听张飞扬居然不在炼丹部,就一个部门接一个部门的寻找。 好不容易回到了洗衣部,见张飞扬竟然还真的回来了,他大感意外,和张飞扬说了很多话。 张飞扬因为应对宋翠芙的策略始终没有进展变得逐渐郁闷心情,才总算恢复了一些。 等周一仙回去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恢复了斗志,把心思全部放在正事上,开始不再搭理那些师姐和师妹了。 因为,时间快要来不及了,要是再这样迟迟没有进展,真的要完蛋了。 幸好,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师姐和师妹对偶像张飞扬的新鲜感也已经过去了。 见她们每天没日没夜的都在讨论接下来比武大赛的事情,以及其他几部参与比赛的师兄有多么多么的帅气,多么多么的厉害,一个个眼睛放光,神采飞扬,张飞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终于能安安静静,一心一意的专注对付宋翠芙的大事。 这一日,从早上起来以后,情况就不是太好。 为了能加快清洗完库存的所有衣服,张飞扬早已把清洗衣服的时间改成了从早上就开始,在河边待上整整一天,直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去。 这样的话,每天能清理掉更多的衣服。 但一个上午刚下来,却是依旧没什么进展,张飞扬想着想着,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都快崩溃了。 就在这时,他在清洗一件掉了一颗纽扣的衣服时,找怀里摸到了一张碎掉的纸片。 这纸片是从什么书本上撕扯下来的,只有两个字——后期。 张飞扬登时心中升起了疑惑,把纸片上的两个字看了又看,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要扔掉纸片的时候,却是突然想到了《炼气诀》。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这两个字的字体还有大小,竟然和《炼气诀》上的文字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炼气诀》其中一页的碎片吗?” 张飞扬的脑子登时飞速的运转起来,搜索这两个字的出处。 片刻之后,他呆了一呆,脸上升起一丝疑惑,又把纸片放近了一些,目光盯住那两个字一眨不眨的仔细辨认:“奇怪。不对啊。《炼气诀》上一共就只有2000多字。我已经把那2000多字都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了。上面根本没有后期这两个字啊。” 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张飞扬浑身一颤,似是遭到了雷击一般,心中一动,激动的笑了出来,眼睛都放出了光芒,双手继续在这件道袍里摸索,似是在寻宝一般,动作之疯狂,仿佛是回到了还是流浪汉的时候。 过了三次呼吸的工夫,果然,有所斩获。 见衣袖的深处,有一处区域破了一个小洞,洞里也夹杂这一张出处一样的碎纸片,只是大小不同,上面的字也不同,张飞扬兴奋的继续迈力的摸索这件衣服。 可惜,此后,无论把衣服翻来覆去找多少遍,都再无任何收获。 张飞扬却是斗志更加高昂,把两张纸片收好,又开始摸索同一批次的其余衣服,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找。 见一件衣服里面空空如也,他顾不得休息,立即把目标落向了下一件衣服。 就这样,找完一件再找一件,没有发现就继续再找,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了数十次,到了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西沉了,美丽的夕阳洒落下来,把张飞扬的影子拉的很长。 张飞扬却无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情,一手提起一个木桶,就兴冲冲的返回了库房,然后,继续开始新一轮的搜索。 为了能继续获得更多的碎纸片,这一晚,张飞扬连吃饭都顾不上了,更是不愿休息,一直从黄昏时分,找到了天明时分。 等再出来的时候,见太阳都已经重新升上了中天,到了正午了,火辣辣的阳光洒落下来,将自己一身的寒意驱散了大半,张飞扬打了个哈气,去巧姐那领了早餐,简单吃完以后,就回自己的小屋休息去了。 巧姐见他疲惫的样子,还当是给他分配的洗衣服任务过重,倒也没说他什么,允许他休息一天。 张飞扬喜不自胜,却不敢休息,回到屋子里,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两张碎纸片,放在床上,仔细的凝视。 左侧的那张纸片,他已经看过了,上面只有两个字“后期”。 张飞扬主要目光都落在右侧的那张碎纸片上,脑子快速运转,分析着上面四个字的意思:“这张纸上写的是刀枪不入。那张写的是后期。这两张纸上的字明明和《炼气诀》是出于同一个手笔,却没有在《炼气诀》中出现过。” 张飞扬微微一笑,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表示,它们应该是炼气期后期的修士所修炼的功法。换句话说,只要修为成功突破瓶颈,从炼气期初期达到后期,那么,修炼者本人就可以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这应该错不了。” 说到这里,他猛然间想起了宋翠芙在与摧心匕接触时,眼睛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的情景,心中更加肯定,越来越兴奋。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就不能解释宋翠芙当时的情况了。内门弟子的修为都是炼气期后期。应该就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只有炼气期后期练成以后的效果,却没有通过如何修炼灵气,才能达到这样的功法。这中间的空缺该怎么填补呢?去向宋翠芙身上偷吗?” 张飞扬摇摇头,感觉这个方法并不靠谱,危险性实在太大,失败的概率远远大于成功,自己决不能去冒这种成功率无限接近零的险。 但否定了这个提议,却也意味着要填补这个大洞,将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此时,张飞扬的感觉就仿佛是站在了一处河边,眼前是湍急的激流,更远处是通往更高修仙之路的对岸,若是不希望修仙之路就此止步,那就必须走别人架起的桥梁才行。 可惜,来自于对岸的强敌宋翠芙早已站在了桥的中心拦截。 倘若强行突破,只有死路一条。 选择委曲求全的话,那等于主动把脖子送给宋翠芙。她的手里正有一个项圈和铁链。 张飞扬越想越觉得困难,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困意的加重,他心里也渐渐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但要是才刚踏上修仙之路,就放弃了自己,今后要是再遇到更困难的事,岂不是更不可能成仙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越想越气,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桥上对他冷笑的宋翠芙,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湍急的水流,走到了一处更险峻的岸边,双眼死死盯住对岸,慢慢踏入水中,一边摸着激流中的石头,一边小心翼翼的过河。 他打算摸着石头过河,始终把希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走出自己的修仙之路。 既然炼气期后期的修炼功法能达到什么效果已经知道了,现在不就是缺失中间的修炼功法嘛,那就自己创造出来。 反正,任何修炼功法最早都不可能是天地自然孕育出来的,追溯到根源,总会有创造功法的第一人。 先辈们可以做到的事,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想到这里,张飞扬捏紧了拳头,什么困顿和疲惫都一扫而空,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动起来,开始考虑应该通过什么方法,来让自己也做到像宋翠芙那样刀枪不入的效果。 他相信,只要自己做到了,那止步不前的修为也必然能突破瓶颈,达到炼气期后期。 有了炼气期后期的修为,那再碰上宋翠芙的话,他就不会那么无力了。至少,可以一战。 第四十三章 刀枪不入 对于大部分衣食无忧的普通人来说,从出生一开始就有专门的人传授各种技能,以便长大成人之后,能平平安安的生活。 这些传授技能的人身份不同,关系也有亲疏远近,但性质都是一样的。 最早的是父母,然后,就会有私塾先生负责指导。 若是交友广泛,一些年长的朋友,也将传授各种各样的经验。 即便没有什么朋友,那也可以通过先人前辈留下的经典书籍,习得各种各样的技能。 等到了真正长大成人以后,若是选择仕途,考取了功名,那自然就会有各种老一辈的朝廷命官传授各种做官方面的技能。 倘若选择经商,那也会有一些家中的长辈,或是商业协会,主动来负责指导新人,应该怎么做生意,做生意上的各项规定是什么。 而若是这两种方向的路都不愿意走,那还有第三条适合大众的路,通过拜入某个老铁匠,或者老木匠之类的手艺人的门下,依旧可以获得足以在今后的人生中安身立命的技能。 修仙界虽然和凡人世界已经是互不影响的两条平行线,但至少在传授技艺这方面,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为了能让门下弟子顺利修炼成仙,以强大整个门派的实力,门内的老前辈总是会不厌其烦的教导弟子,灵气应该如何引导才最方便,灵气的运用该如何才是正确的,当遇到瓶颈了通过什么方法才可以突破。等等。 总而言之,这才是大部分修仙者最普遍的修仙方式。 有一位善待的师父负责指导,自己只要认认真真按照老师的各种引导,完成一项项挑战,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子,就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修为一路上升,冲破一个个看似困难的瓶颈,成为实力越来越强的修仙者,直至成为整个门派不可或缺的顶梁柱。 简单来说,修仙之路该怎么做,修仙之路能走到什么高度,大部分人不需要去思考,自从踏入修仙之路开始,今后的路就已经有贵人给帮忙铺好了,只要乖乖的听从引路人的指导,不犯错误,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就可以平步青云直上顶峰。 对于这些人来说,所谓的弯路是不存在的。 可惜,张飞扬从来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自从出生开始,他就是个孤儿。 从来没有人教他应该怎么说话,也从来没人告诉他,不吃饭人会就会死。 这些东西,都是他靠着想要活下去的本能,以及自己的摸索,学来的。 十几年的流浪生活让他走遍了各种各样的弯路,尝遍了各种各样的心酸与疾苦,他在码头做过纤夫,在城里当过乞丐,还在小村庄里做过牧童,甚至还在矿场做过旷工。 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好好的引路人教他,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开启修仙之路以后,张飞扬还以为这个问题将不再会困扰着它。 没想到,绕了一圈,同样的难题又一次降临。 想到这里,张飞扬回忆起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流浪岁月,却是不悲反喜,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和现在即将面临的挑战和危险相比,过去那十几年的经历真是太轻松了。 不过,张飞扬很快恢复了清醒,从长久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就将所有杂念抛开,进入了全力以赴参悟炼气期后期秘密的状态之中。 窗外冷风呼呼吹打窗户的声音,他听不到了。 柔和的烛光温暖了不大的屋子,他也感受不到了。 此时,他忘记了一切,一心都在钻研如何突破修为瓶颈的心思上。 “为什么炼气期后期的修为就可以刀枪不入了呢?他们到底和炼气期初期的修士有什么不同呢?难道只是灵气变多变强了而已吗?” 张飞扬摇摇头,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简单的事。 “那还能这么做呢?难道炼气期后期的弟子身体都已经练的坚硬如铁了?所以,其实从炼气期初期晋升到炼气期后期的秘密不是要继续修炼灵气,而是要通过修炼身体,就可以成功突破了?当身体变得更壮更硬,就可以了?” 张飞扬又摇了摇头。 只要想起宋翠芙那一身吹弹可破的细嫩皮肤,他就不觉得那下面藏着肌肉。 “可既然不是修炼肌肉。又不是单纯的修炼灵气。炼气期后期的修士为什么可以做到刀枪不入呢?宋翠芙连眼睛那么脆弱的部分都可以抵御住摧心匕的攻击,一定是有第三种方法。”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 张飞扬感觉似是终于从迷茫的思路中捕捉到了一点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托住了下巴,右手托住了左手的手肘,更近一步的思考起来。 “但第三种方法到底会是什么呢?修士和凡人相比,唯一的不同就是凡人没有灵气,而修士有灵气。难道第三种的意思是,要像前面引导出灵气一样,把人体之中的第三种力量引导出来,就可以突破了?” 张飞扬沉吟片刻,陷入了疑惑,神色登时瞬息万变,时而激动,时而失落,时而微笑不止,得意洋洋,时而又摇头叹气,咬牙跺脚。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飞扬希望落空,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道:“不对。不对。人体之中哪里还有第三种力量?是我想错了。这思路的总体方向应该是对的,但落实到具体的方法上,还是有问题。应该不是通过引导出第三种力量来突破,而是别的手段。” 想到这里,张飞扬感觉有些口渴,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 刚把杯子放落,他却似是受到了启发一般,脸色一变,目光直勾勾的盯住空空如也的茶杯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他似是很不满足一般,又拿起了茶杯放在手里左瞧右看,前后打量。 等把茶杯放落的时候,再目光一扫整张桌子,将上面的瓷盘,瓷碗,以及其余器具都一一观察了一遍,张飞扬双眼一亮,因为兴奋,终于开怀大笑起来,激动的摇头晃脑:“茶杯是瓷作的。盘子和碗也是瓷作的。瓷就是这些器物的根本,而修士的根本就是灵气。” 张飞扬站起身来,手上拿着杯子继续把玩,目光离开,无目的的看向前面的窗户,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喃喃自语:“也就是说,炼气期后期修士之所以能做到刀枪不入,并不是说他们和炼气期初期修士的身体不一样了。关键还是得从灵气上找原因。” 张飞扬点点头,思路更加清晰,似是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快要将所有秘密洞悉清楚了,神采飞扬,笑容更加自信。 “若只是灵气增强,最多让内脏更强壮,身体素质更好,却做不到刀枪不入。也就是说,关键是灵气的运用方法上需要产生变化,做到某方面的加强。而炼气期初期修士能运用灵气的方法只有两个,要么就是疗伤,要么就是操控法宝。” 张飞扬冷哼一声,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弥漫心间,突然心神一动,两眼一闭,将整只右手之中的灵气引导了出来,涵盖在了手掌表面。 此时,从外表看,他的右手和凡人毫无分别,但只有张飞扬自己心里清楚,这只手仿佛是戴上了手套一般,已给灵气严密的覆盖起来。 就在这时,他走回桌子,左手把杯子啪的一声往盘子上狠狠一砸,盘子与茶杯登时一起碎裂,化作一片片锋利如刀的散片。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所谓的刀枪不入,其实应该就是这个。” 张飞扬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果决之色,覆盖了灵气的右手往其中一块有锋利切口的茶杯散片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响,不费吹灰之力,已将那散片拍成了齑粉。 至于他的手,竟是毫发无伤,似是刚刚拍的不是锋利如刀的茶杯散片,而是一团烂泥。 见指尖到手心,再到手腕区域,果然无一丝伤口,张飞扬心中大喜,却不敢松懈,啪啪啪啪,继续尝试,将余下的盘子散片和茶杯散片都拍成了粉末。 确认手上的确无一丝创伤,自己的思路得到了真实的印证,张飞扬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但才过了片刻,想到即便已经走到可以刀枪不入,却依旧无法突破,他却又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我明明走对了路。解开了刀枪不入的秘密。修为不是应该突破才对吗?怎么还是感觉和以前没变化?” 就在这时,张飞扬却笑了,轻轻敲了敲脑袋,不再犹豫和疑惑,回到床边,盘膝打坐,开始了修炼。 因为,他才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若是仅仅通过将灵气从体内引导到体外,将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包裹起来,做到像刚才保护手掌一样保护自己,那根本谈不上刀枪不入。 万一有个人在背后突然偷袭,一刀或者是一剑砍中了修士没来得及用灵气保护的区域,那岂不是轻易就给别人杀死了? 所以,这不是刀枪不入,真正的刀枪不入应该是,全身上下,毫无破绽,身体的每一个位置都有灵气保护,灵气会像一层看不见的护罩一样,套在炼气期后期修士的身上,这才能体现出炼气期后期修士的强大,也完全与张飞扬当初面对宋翠芙时感受到的压力相符。 抓住了这个重点,张飞扬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赶紧开始修炼,试着将身体各处的灵气一点点的引导出来,释放到体外,努力形成护罩,将自己保护起来。 第四十四章 炼气期后期 要做到真正的刀枪不入,全身上下毫无一寸的破绽,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行动起来,却难上加难。 因为,没有修炼功法可以的关系,也没有善意的内门弟子愿意指导,张飞扬全靠自己摸索尝试,虽然方向终于弄对了,也大概了解了应该如何去做,但并不知道什么方法才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所以,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试着引导。 先是将最为擅长的两只手掌内的灵气引导出来,然后,张飞扬再试着引导出与手掌最近的手臂区域的灵气,希望能借着两处地方相近的关系,强行把灵气引导出来以后,连接起来。 如此一来,所谓的刀枪不入就暂时做的有点像模像样了。 这感觉就和双手之上套了一双带着护腕和护臂的长筒手套一样。 和没有灵气包裹的双腿相比,能明显的感觉到手臂上的知觉变得更灵敏一些,能对风的来向,速度,以及力量有更准备的反应。 完成手臂和手掌区域以后,张飞扬试着把重心转移到双腿位置。 因为,他觉得四肢区域是最容易引导出灵气的区域,既然如此,那对于完成整个间距任务来说,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由浅入深,从易到难,这样才能循序渐进,渐渐完成修为的突破,成为炼气期后期的修士。 这种情形和凡人世界里的练武之人锻炼肌肉的原理差不多,四肢的肌肉是最容易锻炼的,而相反,腰上,或者背部的肌肉是最难练的。 此时,张飞扬就用自己的行动,印证了这一点。 他只是多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已经重新将双腿和双脚之中的灵气都顺利引导了出来,然后,将其顺利的连接在了一起,护在了体外,给人感觉仿佛是穿了一双高筒战靴一样,只是,和战靴相比,这种报复可是没有任何重量的。 此后,他才把重心放在了最难,也是灵气覆盖面积最大的一片区域,头脖子开始一直到腰部以上的这一块区域。 张飞扬先选了一侧的肩膀做突破口,成功引导出灵气以后,就将肩膀以下区域的灵气一点点的往下引导,试着先将一侧的手和脚,臂和腿这四块区域的灵气,通过肩膀和腰肋区域灵气的协助,连成一片,等顺利完成一半身体的灵气覆盖,再进行另一半的工作。 “嗯?怎么会这样?” 张飞扬突然一愣,停定下来,呆了一呆,有些失神。 因为,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压力扑面而来,化作一股强大的阻力,试着阻止他这么做。 他越是引导出灵气与这股无形的力量抗衡,就发现受到抗衡的力量变得越强。 而相反,他越是不去对抗这股力量,这股力量又会变得越弱。 张飞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不敢乱来,停定下来以后,见无形的阻力也消失了,考虑了片刻,试着激发出一丁点的力量,以最小的代价,最慢的速度,偷偷瞒过这股力量,将手臂,手掌,腿部和脚上的灵气连接起来。 可惜,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试了三次,竟是一次也没成功,都在半途就给那阻力发现了,然后,再也无法引导出更多的灵气。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他哪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身体自身发起的安全信号,在警告他,不可以再继续了,再继续的话,身体就要崩溃。 一旦身体垮了,多少修为都会流失干净。 毫不知情的张飞扬只以为这是一种幻觉,就仿佛是当初遭遇心魔时的感觉一样。 他沉吟了片刻,略思索了一番,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强行试着冲破这层阻力。 在砰地一声响中,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噗的一声。 张飞扬仿佛感觉身体像是掉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坐着的姿势,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五脏六腑似是同时商量好的一般,不约而同的炸开,留下一个个巨大的窟窿。 张飞扬哪见过这种情况,惊的目瞪口呆,三魂六魄去了二魂五魄,登时从头凉到了脚,即便不知道到底发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却也敏锐的意识到了危险,哪还敢耽搁,拼着快要昏死过去的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粒疗伤丹服下。 这差点要了他命的危险才终于稍稍缓解。 感觉到内脏的伤势不再继续加剧,五脏六腑也不再产生新的爆发,张飞扬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一颗颗如黄豆一般大的汗珠,重新坐起,两眼一闭,开始引导灵气治疗伤势。 至于手臂,手掌,腿部和脚上引导出来,已经互相连接在一起的那两块灵气保护,他已无心再去分神照顾,自然早已把灵气撤走,重新引入体内,往刚刚内脏出现严重破裂的窟窿上凝聚过去,一点点的治疗伤势。 就这样过去了整整一天,张飞扬才筋疲力尽的完成了伤势的资料,到了中午的时候,连早餐和午餐都顾不得吃,砰地一声,倒头大睡,抓紧时间休息。 吃了这一次亏,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小心谨慎了很多,去巧姐那把早餐,午餐和晚餐用一顿饭的工夫一起消灭干净以后,就赶紧回到了小屋内,试着要继续修炼。 但才刚刚盘膝坐下,想到了昨晚的情况,张飞扬又停定下来,陷入了沉思。 “等等。我的疗伤丹可不多了。那都是这次帮巧姐炼丹的时候,多出来的几颗。要是不弄明白昨天那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我可消耗不起。可不试着突破那层屏障的话,就不可能完成刀枪不入的效果。一直做不到的话,我就一直不能提高修为。我没时间了。” 张飞扬越想越是犯难,越是犯难越是不甘心,思潮如海一般翻动,一个奢侈的想法渐渐成形。 “对啊。疗伤丹只有在我受伤的时候使用才有效果。但我为什么会受伤呢?不还是身体素质不行吗?如果我的身体变得更强壮的话,不就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再受伤的可能了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微微一笑,跳下床来,跑出屋去,找巧姐,拜托她把周一仙叫来。 此时,距离比武大赛已经不足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巧姐全身心都落在了比武大赛上,哪有心思去理会张飞扬想要干什么,听到张飞扬的要求,自然一口就回绝了张飞扬,但也没有让张飞扬太失落,白了她一眼,找了个女弟子帮忙去请周一仙回来。 张飞扬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一天之后,周一仙在一名洗衣部女师妹的带领下,返回了洗衣部,见到了张飞扬。 张飞扬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以后,开门见山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周师兄。帮我个忙。接下来的这一月,你采药的时候,能不能每天都多采一些药性只有十年以上的药材给我。不用去多危险的地方,只要你量多就可以。我最近身体不好,想补一补。” 因为,这些时间忙于修炼,张飞扬吃饭时间不规律,睡眠也远远不够,偶尔还有失眠,早已精神相当萎靡。 所以,周一仙倒也没有怀疑,将张飞扬略带憔悴的脸端详了一番,不等张飞扬反应,已经离开了洗衣部,头也不回的赶回采药部,将库房里一些平日里多出来的,药性还达不到百年要求的药草都装在了一个布袋子里,给张飞扬送了过来。 张飞扬心中感动,和他说了很多话,两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等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餐,重新把自己关在了小屋内以后,他不再耽搁,拿出小火炉,啪的一声,点燃以后,就将周一仙带来的所有药草一起倒了进去,煮了一锅药汤,美滋滋的喝完,然后,才开始继续引导灵气连接成一体的修炼。 此后的每一天,张飞扬都是这样,白天多多休息,补充睡眠,等从周一仙那拿到了药草,再关上大门,在里面独自提炼这些药草从的精华,通过药汤的滋补,强筋健骨,把本就不弱的身体素质一次次的提升上来。 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的苦练,一页接着一夜的坚持,过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成功破开了阻碍,将半个身体的;灵气上下贯通,在体外连成一片,仿佛是穿了半件衣服一样,能保护住大半的身体了。 与此同时,成功冲破了那股无形之力的阻碍以后,张飞扬能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暴涨,远远超出原来炼气期初期的数量和强度。 又过了七天以后,当张飞扬从床上第七次睁开了眼睛的时候,表面上看,他和凡人并无区别,但若是用锋利的刀剑去攻击,或是用法宝强行碰撞的话,已无法轻易的让张飞扬受伤流血了。 因为,他终于成功完成了把灵气引导出体外,连成一体,仿佛护罩一样,保护好全身的一种特效,刀枪不入。 张飞扬的修为也终于完全突破了瓶颈,成了炼气期后期的高手。 他忍不住颔首大笑,狂奔出屋,一口气奔行了数十里,竟是也丝毫感受不到疲劳。 “对了。我看宋翠芙可以攀爬崖壁的时候,如履平地。不知道,我现在可不可以,试试看。” 停定下来以后,猛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到宋翠芙时的震撼,张飞扬看了一眼河边的一座崖壁,不是太高,只有七八丈,算是火狐山里连山峰都算不上的矮峰。 他却是兴奋的跃跃欲试,深吸了一口气,刚奔到近处,轻轻一跃,准备攀爬崖壁,身体就已如射出的利箭一般,弹射到了三四丈的高度,登时大吃一惊,仿佛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独一无二的秘密一般,开心的傻笑起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在这层灵气护罩覆盖了身体以后,我的身体会变得轻盈如羽。这就难怪宋翠芙攀爬崖壁那么轻松了。因为,身体变轻了,但速度也力量还在,所以,下落的时候,也会慢慢飘行,潇洒飘逸,仿佛天外飞仙。” 就在这时,张飞扬还没来得及平静下来,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下落时分没能控制好力道和距离,落在了洗衣部湍急的那条河里,正担心要落入水中,回岸边的话,会相当费力,甚至是危险。 突然间,张飞扬却是呆了一呆,展颜一笑,所有压力一扫而空,兴奋的话都说不话来了,只是低着头,不停的用脚踩踏着水面,仿佛是个孩子在水塘里玩水一般,越玩越起劲,越玩越兴奋,竟是足足玩到了太阳下山,夜幕降临,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小屋。 原来,他发现,有了这层灵气护罩的保护,对他的好处可不只是身体变轻,刀枪不入而已,就连在水上也可以做到如履平地。 只要灵气护罩没有破开,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掉进水中,整个人会在水面之上稳如泰山。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几天。 当张飞扬兴奋的一夜睡去,才刚刚睁开了眼睛,去屋外呼吸一下新鲜空间,回味昨天修为突破时的喜悦,从内门那里就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原定于几天之后才举行的比武大赛提前了,日期改到今天的下午,上午负责给六部做大会的准备工作。 按照原定计划,张飞扬本来设想好的是,利用最后几天时间,好好思考该怎么对付宋翠芙的法宝无痕带。 这下好了。 他没时间了。 来不及去想了。 第四十五章 瀑布 和他同样感觉时间紧迫,打乱了计划的人,还有整个六部的所有弟子。 上到六部的头领,下到不参与比赛的弟子,都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道内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把比赛的事情急着提前,明明距离开赛不就差几天而已了吗?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因为,知道原因的内门弟子,根本就不会和外门弟子解释。 而不知道原因的外门弟子,想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也找不到可以询问的对象。 这就造成了整个外门弟子的恐慌。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火狐宗似乎笼罩在了一层很重的阴影之中,似乎最近即将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发生。 但具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确定。 一时间,这种感觉登时成了整个外面弟子心里的共识。 不过,内门就是内门,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外门会有这样和那样的疑惑与不安,才过了一个时辰,内门那边就派过来一批弟子,开始指挥起外门的弟子搭建比武大赛的场地,为下午的正式比赛做准备。 在面对外门弟子的质疑时,他们的回答也客官合理,称是比赛结束以后,内门即将全力出动,去猎杀一头早已看上了很久的妖兽。 一旦成功,火狐宗将大力扩招内门弟子。 这一次,宗主的把握很大。 但是,这妖兽的距离太远,来去一次,再加上和妖兽搏杀的时间,最起码也要一年左右。 因此,为了能尽早的出发,内门经过多次的商量才做出了将比武大赛提前的决定。 至于为什么连几天的时间都要提前。 内门也给出了更合理的回答。 他们收到最新消息,和他们相邻的越国,也已经有修仙门派知道了那头妖兽的位置,火狐宗不愿意给别人抢了先,这才紧急下达了命令。 当然了。 本来他们是完全可以取消这一次的比武大会的,但考虑外门弟子进入内门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时间,为了不让外门六部的六个首领留下遗憾,火狐宗才依旧决定保留这一次的大赛。 就这样,在听了内门弟子的解释过后,整个外门六部的气氛才终于恢复了往日比武大赛时的兴奋与热闹。 六部弟子一个个斗志昂然的帮忙搭建赛场,准备食物和各种需要的物品。 内门弟子坐镇指挥。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努力,一个占地三十四丈的赛场就在采药部与炼丹部之间的一块平地上搭建好了。 这处位置处在山腰区域,是两大外门之间的必经之路,也正好连同着其余四部的上山之路,又地形宽广,周围还有一条瀑布从山顶垂落下来,风景秀丽,阳光洒落下来,整个赛场之上都给映照的水汽蒙蒙,阳光灿烂,仿佛是人间仙境一般,正是最佳的比赛选地。 建造好了会场以后,比赛也正式开始进入流程。 首先是登记参赛的人员。 宋翠芙负责登记。 见张飞扬也来参加,她微微一笑,不忘多看了几眼,一副极其关心张飞扬的样子,引来了一大群师兄弟的羡慕与不满。 但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在看向张飞扬离开的背影之时,有那么一瞬间,宋翠芙充满关怀的眼神中,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此时,她表面上一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样子,在给剩下的五个六部头领做登记,并给更多的外门弟子科普,比武大赛上的各种规则,比如战斗的时候,不可以出手太重,火狐宗看重的是点到为止,但在内心的深处,却仿佛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连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因为,在她看来,当日没能让张飞扬服下咬虫,遗憾不已,后来,等那些洗衣部的女弟子离开了,试着再赶回来找寻张飞扬,却也迫于天色太暗,失败了。 于是,自那一日开始,她就亲自或者委派自己在六部的其他奴仆去张飞扬失踪的位置查找张飞扬的下落。 没想到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宋翠芙思来想去之后,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张飞扬是那一晚生出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继续修仙了,趁着夜色,逃离了火狐宗,去做回凡人了。 当然了。 即便只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其实也实现不了。 正面挨了无痕带一击,宋翠芙料定张飞扬必死无疑,即便能拼着一口气逃出火狐宗,那也活不了多久,最后,多半是死在路边,给喂了狗。 想到这里,她才放弃了继续寻找张飞扬的心思,把下一个奴仆的目标落在了这一次比武大赛夺冠最后希望的耕种部的头领身上。 没想到张飞扬非但来报名登记参加比武大赛,瞧他的样子,似乎还是一副伤势已经康复的样子。 这个结果,大大超出了宋翠芙的预料。 因为,别人不知道无痕带的威力,她宋翠芙却是再清楚不过。 就凭张飞扬当时的修为,那一带子抽过去,足够让张飞扬当场死亡了。 即便张飞扬意志力过人,身体比一般的修仙者更强壮,也绝不可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健康的程度,最多最多,也只能留住一口气罢了。 张飞扬将一辈子瘫痪在床,成一个只能受别人照顾,连坐起来都不行的活死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下床都困难的人,如今却是恢复成了能走能说话,似是没有受伤以前的健康状态,宋翠芙又哪会不吃惊,心里不掀起惊涛海洋。 这也是她多看张飞扬几眼的主要原因。 她可不是什么真的看上了张飞扬,她是希望借助这几眼的观察,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长得和张飞扬一样的人,是不是张飞扬的什么同胞兄弟之类的人。 等把张飞扬走路的姿态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中,确认与往日张飞扬走路的样子完全吻合,她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此时,宋翠芙的嘴角微微一挑,美目一眯,突然冲着面前的一名外门弟子展颜一笑,惹来了一大群其余外门弟子的起哄。 他们一个个羡慕嫉妒的不行,为没能被宋翠芙看上摇头叹气,失望至极。 那个突然给宋翠芙送来微笑的外门弟子,则脸上一红,傻笑的不停,把胸膛高高挺起,准备迎接宋翠芙又甜又糯的仙音。 他们却又哪知道,刚才宋翠芙的一笑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连宋翠芙自己也没察觉。 因为,在确认张飞扬真的活了过来以后,她一边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震惊,一边却又为张飞扬没能逃离火狐宗放弃修仙暗暗庆幸。 与此同时,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危机感在脑海之中闪过。 宋翠芙准确捕捉到了这丝危机感的源头,及时找到了解决危机的方法,自然心中喜悦,忍不住要眉头舒展,如绽放的花儿一般,露出笑容来。 小结巴。看来以前,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你能起死回生。看来已经成功练成了《炼气诀》成了炼气期初期的修士。这才多少天啊。这么好的天赋,成为内门弟子估计也不会太久。要是现在不制住你,确立我们的关系,等你做了内门弟子,还得了?我肯定一天都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宋翠芙登时收起了笑容和登记手册,越想越觉得紧迫,哪还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做登记和科普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白了眼前的所有男弟子一眼,头也不回,收拾起东西就走。 她要找张飞扬再单独淡淡,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把和张飞扬的主仆关系确定下来,才能放心。 此时,张飞扬全然不知道这些,刚来到会场,挤入了人群,就给一个熟人拉走了。 看着周一仙一脸兴奋的样子,张飞扬抬头看看前面,是一片断崖,更前方就是从山顶如帘子一般垂落下来的瀑布,水势湍急,把断崖周围笼罩在一片水汽之中,充满了一种大气磅礴的气势。 他却登时有些疑惑了,难道这位好友,就是拉着自己来看风景的? “周师兄。你这么兴奋的拉我过来。不会是来陶冶情操的吧?”张飞扬抬手一指近在眼前的大瀑布,问道。 周一仙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指着瀑布冲他霎霎眼睛,道:“当然不是了。我有这么无聊吗?张师弟,我几天前无聊之下,走到了这片瀑布附近,在这片断崖下面,无意间发现了一棵300年的药草。我大胆的下去采摘了。结果,掉了下去。你猜怎么着?” 张飞扬吓了一跳,登时低头看看断崖下方湍急的瀑布,再把周一仙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周一仙的确还好端端的活着,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勾起了一丝好奇,略一沉吟,回道:“周师兄。瀑布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对吧?不然,什么也没有的话,你已经摔死了。” 周一仙点头大笑,对张飞扬竖起了拇指,道:“你说的没错。张师弟。在断崖下边差不多五六丈的地方,有一棵大树。那棵树是从崖壁里斜长出来的。大树后面是一个山洞。里面什么也没有,却有很多人住过的痕迹,我估计应该是火狐宗的弟子以前避难的地方。有没有兴趣现在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张飞扬笑着摇摇头。 现在,他正为如何对付宋翠芙的法宝无痕带而发愁,去山洞探险这种事,完全没有心思,谢过了周一仙的邀请,就返回了比武大赛的会场。 此时,宋翠芙也刚刚抵达会场,见张飞扬已在人群中,冲着他微微一笑,走上看台,与几位其他内门师兄商量了一下,登时选出了一名严肃的师兄走上看台,宣布了比武大赛的正式开始。 “现在我宣布。根据大家登记以后,我们几个评委的抽签结果。第一场,由炼丹部的张飞扬对阵洗衣部的巧云。请二位上场。其余人等,坐到远处的席位上安静的欣赏比赛,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第四十六章 比武大赛 此言一出,除了宋翠芙和几个内门弟子落在的主席台,其余三个方向落座的外面弟子登时兴奋的欢呼起来,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声势如浪一般,一次高过一次,瞬间就把比赛的气氛推向了**。 有支持张飞扬的一群新入门不久的外门女弟子,自然也有为巧姐摇旗呐喊,声势不弱的师弟的师妹。 总而言之,双方的观众还未见张飞扬和巧姐上台开战,就已经针尖对麦芒的怒吼起来,仿佛是一群即将冲上战场的士兵一般,比张飞扬和巧姐这两个当事人都要兴奋,激动,热情高涨。 巧姐对这些早已习惯,走上看台的时候,落落大方,保持着自然的微笑,眉眼间信心满满,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张飞扬就显得有些拘谨了。 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热闹的场面,更没见到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虽然心里保持着冷静,知道这些支持的人里真正出于真心的,恐怕除了喊声最响的周一仙之外,就再没有别人了,但还是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不禁热血上涌,想要拿出实力,回应这些人的期待。 但就在这时,宋翠芙似是对他充满了期待,对他投来了期许的目光,微微一笑。 张飞扬登时心中一沉,打了个冷静,仿佛给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一瞬间从热血上头的状态,恢复了清醒。 是啊。 我参加比武大赛是迫不得已。 根据火狐宗外门的规定,每一年的比武大赛,身为六部的头领必须参加,不能弃权,不然的话,以后就等于自动放弃晋升内门的资格。 如果没有这样的规定,我根本不会参加。 现在当务之急,可不是应该考虑如何战胜巧姐,而是,尽快结束比赛才对。 能不拿出实力最好。 这样的话,宋翠芙就无法清楚的了解到我现在已是和她同一个境界的修士了。 如此一来,她对我就会保持轻视,那真正再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战胜她的可能性就会提高一两成。 想到这里,张飞扬回了巧姐一个自信的微笑,却哪还有心思去理会什么比武大赛啊,只是机械式的拱拱手,回应观众的期待,表现出一副要全力以赴比赛的架势,但内心早已开始思考该怎么全身而退了。 巧姐可不知道张飞扬的心思,见张飞扬笑容越来越自信,只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即心神一动,引导出灵气,伸手一摸,正要掏出法宝开始攻击。 突然间,张飞扬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竟是已经倒在了地上。 这个结果,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众人登时大吃一惊,给这诡异的画面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不明所以的外面弟子最先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议论起来。 “我去!真的假的啊?巧姐的实力已经到了这样恐怖的地步了吗?看来今年的优胜就是她莫属了啊。” “是啊是啊。这也太夸张了。巧姐只是做了一个把手放进衣袖的动作,我都没看清她做了什么。也太快了吧。” 人堆里的周一仙即便担忧张飞扬,却也忍不住参与其中,将兴趣放在了巧姐是如何取胜的手段上。 因为,张飞扬只是吐血倒地而已,比武大赛规定点到为止,不可以重伤或者击毙对手,那会被取消资格。 他相信巧姐在火狐宗那么多年的资历,不可能犯那么愚蠢的错误。 张飞扬的情况多半只是和雷声大雨点小的天气一样,看上去很夸张,都伤的吐血了,其实伤势并不重。 果然,他才刚刚倒地,主席台上就有一名内门男师兄冲了过来,蹲在张飞扬面前,伸手按住他的头顶,打入一道灵气查探张飞扬内部的伤势。 见张飞扬体内竟完好无损,吐血只是因为舌尖破开了一个窟窿,用灵气治愈的话,半个时辰就没事了,他登时就明白了张飞扬不是喜欢巧姐故意放水,就是自知实力不济,不想真打起来,输的太难看,才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故意这样输给巧姐,并不丢面子,到时候完全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巧姐太厉害,自己不是对手。 等于是给了自己一个实力不如别人找个台阶和借口。 他心里对张飞扬狠狠鄙视了一下,然后,就一脸不满的回了主席台。 其余内门弟子见他回来,自然要问个清楚。 可他却不敢把自己挖掘出的真相揭发出来,只说出了张飞扬最希望得到的那个答案。 “张飞扬果然受伤了,只是不太严重。没事。多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康复的。今年巧姐的希望应该很大。” 因为,每一年过来监督和主持的内门弟子都不是关系太好的一群人,甚至还会故意找一些对头。 这么,才可以保证比赛的几个评委不会出现故意偏袒一方的情况。 他自然也就不会去主动制造话题了。 道理很简单。 要是他真敢把张飞扬故意落败的真相说出来,单单是观众席上的外门弟子到时候抛来的各种刁难话题,就已经很难应对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几个和他关系不对的对头师兄和师姐。 这几个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老喜欢和他唱反调,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才一直没有发作。 倘若他先制造了话题,好了,到时候能不能避免引火烧身都很少说。 这自然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所以,他考虑了片刻,还是做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回答。 在他看来,反正只要忍受到比赛结束就可以回去了,犯不着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张飞扬,去和其余几个对头再闹更多的不愉快。 那几个对头见他说的如此保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都出于同样的心思,都没有选择深究,追根问底,而是很快宣布了结果,恭喜巧姐的胜利,然后,发出通知,让下一场的对手做好上场的准备。 在这些人里,只有宋翠芙对这个结果信以为真。 因为,别人不知道张飞扬为什么会突然吐血,她却很清楚。 张飞扬可毕竟是不久前挨了她的法宝无痕带攻击的人啊,当时张飞扬还只是一个凡人,即便他现在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初期,治疗好了伤势,但他已经把修为稳定在炼气期初期了吗? 宋翠芙本来心中不能肯定,但见张飞扬尚未开打却已经吐血,登时就笑得合不拢嘴了,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张飞扬修为不稳,所以,利用灵气治疗无痕带产生的伤势出现了反复,吐血是他刚才试图动用灵气,引起旧伤发作的产物。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场中,用一种已把张飞扬从内到外完完全全看穿的目光,传递出了一些只有张飞扬才懂的信息——小结巴。是不是很疼啊?乖乖当师姐我的奴仆,以后,你就再也不会疼了。 张飞扬哪抵受得住给一个漂亮少女如此火辣辣盯住的目光,登时脸上一红,低下头来,似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站起身来以后,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的逃出了会场。 周一仙追上来要安慰他几句。 张飞扬却摇头拒绝了,装出一副失败以后,很不甘心,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样子。 见周一仙信以为真,转身离去,张飞扬也赶紧转身往山脚的方向逃去。 此时,他依旧没能想出任何应对宋翠芙的法宝无痕带的方法,只想趁着无人注意,尽快返回洗衣部的小屋中,躲一躲。 为此,他可以往人多的地方走,离开了宋翠芙的视线以后,才加紧离开会场,却刚到了会场的大门,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结巴。你要去哪呀?” 张飞扬心中一沉,额头登时渗出了一滴黄豆大的汗珠,陷入了紧张。 不用猜也知道,是宋翠芙追来了。 看来,想要趁着宋翠芙分身无暇的工夫重新躲回洗衣部是不行了。 果然,宋翠芙没有让他失望。 张飞扬刚刚擦去汗珠的时候,唰的一下,一道粉色人影已从他头顶飞跃过去,落在会场入口的方向,将他牢牢挡住了去路,正是铁了心要逼他服从的宋翠芙。 见宋翠芙脸上挂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张飞扬的心却凉到了谷底,脑子飞速的翻转起来,各种思绪如潮水一般一齐涌入了脑海之中。 在这里就突然出手和她再次撕破脸皮? 不行。自己练能进攻的法宝都没有,肯定死路一条。即便修为已经和她一样了,但没有法宝,不能进攻,只是个靶子。 那难不成要假装答应她?然后,趁机靠近她,再利用凡人世界里常用的武功对她进行偷袭? 也不行。她那么聪明谨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如果我是她的话,肯定会先用无痕带把我捆住,让我失去行动能力,再强迫我吞下。或者干脆将我打伤,在按住我的头,让我服下妖虫。 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能怎么办? 张飞扬脸上面无表情,一副沉着应对的样子,心里却越想越急,早已如一团乱麻了。 因为,他发现现在应对宋翠芙真的是太早了,无论选择答应,还是不答应,都毫无胜算。 但要是就这样放弃,又不是他的风格。 “小结巴。师姐问你话呢。难道你没听到吗?是不是刚才的伤势伤到了脑子,让师姐来帮你好好看看。” 又思虑片刻,见宋翠芙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已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一副担忧关心自己的样子,越来越近,张飞扬压力山大,后背的衣服湿透了一半,正不知道怎么办了,突然间,想到真正关心自己的周一仙,心中一动,抬手往前面一指,结结巴巴,笑着给出了答案。 “师师师姐。我想去看看瀑瀑瀑布。我走走走走的方向,不对吗?” 这个答案让宋翠芙始料不及。 她呆了一呆,停定下来,突然发觉猜不透张飞扬的心思了,沉吟片刻,素手指向张飞扬身后的方向,给他指明了瀑布真正的位置。 张飞扬感激的抱了抱拳,转身就走,往瀑布方向慢慢的行去。 为了让宋翠芙相信他刚才是真的旧伤发作吐的血,伤势还没完全康复,他还可以一手捂住了胸口,表现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宋翠芙实在想不明白张飞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担心他会有办法逃掉,见张飞扬去瀑布的心思坚决,自己劝了几次,也没有,倒也心中勾起了一丝兴趣,笑颜如花的跟着过去。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在走了一顿饭的工夫以后,终于来到了周一仙刚才带着张飞扬来到的这片断崖边。 张飞扬走在前面,宋翠芙走在后面。 张飞扬到了崖边,也没停下的意思,反而突然加速,回头冲宋翠芙笑了一笑,双足一跃,纵身跳下了断崖。 第四十七章 灵石棒 这断崖位于瀑布中段,距离瀑布主干只有三四尺左右,几乎近在咫尺。 张飞扬这一跃,登时人影全无,淹没在了湍急的瀑布之中,让宋翠芙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宋翠芙的心中也大受打击。 即便断崖只在瀑布的中段区域而已,但此断崖的高度少说也有三四十丈。 在这么高的位置一跃而下,只有炼气期初期修为的张飞扬还能活? 她不用想,也猜得到什么结果。 粉身碎骨是必然。 至于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尸体,那就说不准了。 谁让这瀑布声势如此之大呢? 想到这里,她越想越气,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突然进入了逆反期一般,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喷薄而出。 但张飞扬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啊。 宋翠芙自然不会像是真正的母亲一样会原谅他,只会恨的他更深。 只要想到张飞扬最后跳崖时那回眸一笑,宋翠芙就气得娇躯颤抖,脸色通红,恨不得将张飞扬活剥生吞泄愤:“小结巴。你就这样不愿意做我的奴仆吗?我承认,我是嫉妒你的才华,我害怕你哪一天超越了我。但是,我也没说过让你做我奴仆,我就虐待你啊。”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突然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盯住断崖方向。 “可你为了反抗我。居然宁愿选择自杀。死之前,甚至还笑话我。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既然你活着的时候怎么都不愿从我。那你死了,可就由不得你了。我要把你的尸体分割成六块挂在外门六部的门口,让所有人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说到这里,似是终于从张飞扬那得到了满足,宋翠芙恶毒的一笑,轻盈的身子轻轻一跃,就到了断崖边。 低头一瞧,见下面果然白茫茫一片,除了激烈奔涌向下的瀑布,什么也没有,张飞扬的半个影子也找不到,她哼了一声,莲足轻轻一点,登时化作一道红光,落在了瀑布之上,踩着瀑布,似是冲浪一般,向瀑布下边追去。 因为,宋翠芙的修为已经是炼气期后期,所以,她把灵气引导出来,保护住了全身以后,就具备了能在水上行走的本领,再加上有了灵气护罩以后,身体会轻盈许多,宋翠芙这才敢踩着瀑布跟着跃落下来。 这么做,她也是想能尽快的找到张飞扬的尸体,免得时间长了,张飞扬尸体给冲到河中的哪里都不知,再要找的话,可就麻烦了。 不过,她这样做自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此时,张飞扬可不在瀑布底部,更没有摔的粉身碎骨,当场惨死。 为了能逃得性命,暂时获得一些喘息的时间,他才选择跳崖的。 张飞扬想起了周一仙跟他提到过的山洞,正好利用了起来。 从崖壁上跃落下来的时候,张飞扬就没有引导出灵气,形成护罩,保护自己。 因为,跃落的最后一瞬间,站在崖壁上的他低头向下望过一眼,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洞穴,尽收眼底的只有漫天的水汽和湍急的瀑布而已。 张飞扬登时做出判断,这个山洞恐怕洞口很小,而且,位置一定在瀑布的内部,就如同水帘洞一般,倘若只从外面看,是根本发觉不了的。 同样的,若是释放出灵气,形成护罩,保护全身的话,这一跃,自然危险性是什么了,却也难以到达洞穴了。 因为,炼气期后期修士的一向能力踏水而行,在正常的情况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能力,却在这个关头,反而成了最大的阻力。 这种情形就像是,水里有一条鱼,手上又没有鱼竿,想要抓鱼,只有亲自跳下河,去抓而已,但若是始终只能在水面上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鱼的。 果然。 一切正如张飞扬预料的那样。 他落入瀑布之中的时候,尚无任何感觉,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大力,不停的将他往下带。 这样的力道在持续了两次呼吸以后,突然砰地一声,骤然间消失不见,一股巨大的托力将张飞扬的身体稳稳的固定在了一个平台上。 这平台不大,只有一两丈宽,两人左右的高度,正是一个洞穴的入口,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张飞扬下落的位置处在平台的左半边,抵达的时候,半个身子都落在了外面,差一点就到不了洞穴了。 因为,刚才他往下跳的位置正是周一仙先前站过的,倘若没有谨慎考虑之下,随便选个位置跳下来,张飞扬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由此可见,这山洞有多隐蔽,若非周一仙运气逆天,张飞扬行事谨慎,始终保持着冷静和高度的观察力,一般人,几乎不可能找得到。 但到了洞穴以后,张飞扬却也没对洞穴里有什么大感兴趣。 他知道宋翠芙有多难缠,远远强过项东和霍丹,只消把瀑布地下的河中兜上一圈,确认没有自己的尸体,宋翠芙绝对会大起疑心,逆攀瀑布,一路寻找到这里。 若是自己再不赶快抓紧时间,想出怎么对付她的法宝无痕带的策略,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自己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哪敢耽搁,登时就把怀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放在地上,摆了一大圈,开始思量对策。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只张飞扬最喜欢也是最宝贵的小火炉。 想到它曾靠着高温的炉子表面从霍丹手里救过自己的小明,张飞扬就充满了期待,拿出火石,啪的一声,点燃以后,让火炉膨胀成可以工作的大火炉状态。 然后,他将灵气引导出来一部分,化作一个小护罩,套在了右掌上,伸手按在了小火炉已经发烫的炉子外壁上,仔细感受手掌外的灵气护罩的情况。 若是高温的火炉外壁可以破开灵气护罩的防护,张飞扬就有办法了。 可惜,期待没能实现。 整整半炷香的时间下来,手掌上的灵气护罩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个发现,倒也在张飞扬的预料之中。 他也没有气馁,只是微微一笑,就把目光落向了摧心匕和碎掉的赤霞石上。 “坏了的法宝,果然不能算是法宝了。根本不能攻破灵气护盾。看来还是得另想办法。” 张飞扬拿起摧心匕,往灵气覆盖的掌心刺去,登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大力将刀尖牢牢阻挡在了外面,不能攻破,于是,又用赤霞石砸向掌心,做了同样的试验,见依旧不行,摇了摇头,把目光落向了最后一件东西上。 那是一面圆圆的镜子,是张飞扬身上唯一能对抗法宝的东西了。这面灵石境曾经就依靠着反射了赤霞石的光芒,才创造了张飞扬战胜霍丹的机会。 可这样一面镜子,张飞扬却很清楚,脆弱的很,根本不能算做是真正的法宝,最多只能算是类似真法宝的高仿产品,就像是冒充了牛肉的猪肉,若是厨艺厉害,可以在口感上制造出极其相近的味道,但次品就是次品。 要是用灵石境去和无痕带硬碰硬,张飞扬可以清晰的看到结果,灵石境粉碎,自己再一次受伤,不得不给逼着吞下妖虫,而宋翠芙的无痕带将依旧完好无损。 想到这里,张飞扬摇摇头,皱起眉头,站了起来,望着外面湍急的瀑布,登时有种过去还是凡人之时面对自然的无力之感。 本以为成为当了修仙者,就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没想到依旧会有无力的时候,只是对象从大自然变成了相比之下更凶险的修仙环境。 但越是这样,张飞扬越是不服气,不甘心,目光坚定的望着瀑布,开始更专注的思考起来。 就在这时,张飞扬心中一动,突然微微一笑,转身回到火炉边,重新把火炉子点燃,将灵石境,摧心匕,以及赤霞石,这三件或破或次的破烂法宝放在一起熔炼起来。 小火炉红光亮起,里面登时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 过了片刻,见还有丝丝缕缕的热气从炉顶喷出,张飞扬兴奋的揭开了盖子,往里面的一瞧,一团黑乎乎的,仿佛泥浆一样的液体出现在了里面。 因为,有灵石粉掺杂的关系,这团黑乎乎的液体里还时不时有点点星光闪烁,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张飞扬点了点头,抱起炉子,走到平台边,从瀑布上借来水源,倒入其中一些,然后,双手赶紧引导出灵气,覆盖在表面,伸出炉子内,对那团快速冷却的液体揉捏起来。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对付宋翠芙的办法。 既然他身上没有什么好的法宝,只有破的或者次品,那就把它们都熔炼在一起试试。 小火炉可以提炼出精华,若是能成功的话,说不定可以在自己双手的加持之下,做出一件效果比之灵石境更强的次品法宝。 因为,摧心匕和赤霞石是不再是法宝了,但其制作的材料可不是凡间的金银铜铁,全都是和灵石境一样的灵石材料炼制的。 果然。 经过他双手和瀑布之水的共同努力,一根黑乎乎,长条形的棒子从小火炉里出炉了。 这棒子只有三四丈长,张飞扬注入了灵力以后,也没发现有什么法宝该有的神效,可能是混入了太多摧心匕和赤霞石的材料,稀释了灵石粉里的灵力,整根棒子看上去与普通的凡间棒子差不多。 但张飞扬只是拿着这棒子轻轻对着洞壁上一敲,在砰地一声巨响中,一道巨大的龟裂登时出现,然后,裂缝越来越多,蔓延范围越来越大,整个山洞都要坍塌下来了。 他吓了一跳,但随即兴奋的大笑起来,收起灵石棒和小火炉,不由分说,奔到平台边,扑通一声,跳进了瀑布之中,向下落去。 第四十八章 迎战宋翠芙 为了继续隐藏实力,张飞扬跳进瀑布的时候,依旧没有引导出灵气,保护自己。 这虽然危险了一些,但和让宋翠芙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真实的实力带来的风险相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毕竟,张飞扬从没和宋翠芙真正交过手,他也不知道宋翠芙到底有没有更多的法宝。 上一次霍丹藏了项东的法宝这件事还历历在目。 当时,要不是小火炉正好依靠鲜血激活,烫伤了霍丹,恐怕自己早就死了。 所以,张飞扬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更何况,高调行事也向来不是他的作风。 经历过项东和霍丹这两个修仙者的教训之后,在他看来,抛头露面,大出风头这种事情,对于别人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对于他这个没有靠山,实力又不是顶尖,修炼天赋也不好,唯一的依仗只是一个小火炉和自己的脑子的人来说,就是找死。 自从进入火狐宗以来,他都没怎么表现的高调张扬,就已经连续遭来了两次杀身之祸,加上宋翠芙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自然更不可能高调了。 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就这样直直的跳下去,恐怕身体很容易瞬间崩溃,化作一团烂泥,活活摔死。 因此,张飞扬刚进入瀑布,就将体内的灵气全部引导出来,将内脏和筋骨全部笼罩其中,形成一个身体内部的防护罩,牢牢的保护好体内的一切。 在扑通一声巨响中,果然,身体的伤势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出现了。 皮肤裂开,鲜血止不住的喷溅出来,两股强大的冲击力从上而下,自下而上,一齐往他体内冲来,似是洪水猛兽一般,轻易就突破了他设置在体内的灵气防护罩,引发了一阵强烈的冲击波,横中直撞,让张飞扬脸色煞白,一阵反胃,差点呕吐。 但也仅此而已了。 那冲击波释放开来的时候,将张飞扬的灵气护罩震散,张飞扬登时感觉仿佛虚脱了一般,全身上下毫无力气,头下脚上的往水底沉去,提前做好保护的内脏和筋骨却是没有收到太多的影响,只是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剧烈震动,此外,再无更多的伤势。 张飞扬口鼻和肠胃一阵难受,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划动双手,浮出水面,抓紧时间休息,一面补充体力,一面治疗略显严重的皮外伤。 此时,他的五官严重变形,鼻子歪了,嘴巴斜了,连耳朵都破了,手臂上更是出现了数道横七竖八的裂痕,鲜血正汩汩不停的往外流。 因为,出血量有些大,张飞扬的头有些晕。 他赶紧引导灵气,先凝聚到几个出血量最大的伤口,进行救治,然后,再去治疗裂口娇小的区域。 就在顺利浮出水面的时候,张飞扬的状态恢复了六成,只消再休息个一盏茶的工夫,差不多就可以顺利的和宋翠芙交手了。 可惜的是,就是这时,早已气急败坏,在河里找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未有收获的宋翠芙终于发现了他。 张飞扬从山洞跳进瀑布的时候,宋翠芙重新从瀑布底部逆流而上,按照原路爬上了断崖,从崖壁上方的位置开始把张飞扬能藏匿的位置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她正为张飞扬的莫名消失恼羞成怒的时候,再一次回到了瀑布底,一眼就看到了张飞扬,哪能再轻易放过,自然是又兴奋又暴怒的冲了上来,仿佛一把大刀,要把张飞扬给活生生的剐了。 “小结巴!你让姐姐我找的好辛苦啊!原来你没有死啊!那正好。让姐姐我亲自喂你尝尝我的妖虫!” 只见她来势汹汹,踏水而行,一步两三丈,和她距离只有四五丈的张飞扬心中一惊,不及多想,登时扑通一声,重新钻进了河里,选择避让。 等宋翠芙从头顶如风一般掠过的时候,他再重新钻出水面,长吸了一口气,为了能争取到更多的治疗时间,突然向宋翠芙提出了一个问题:“师姐。为什么你非要让我做你的奴仆?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哪里招惹你了?” 听张飞扬突然不结巴了,宋翠芙大感意外,略一沉吟,似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不答反问,笑道:“小结巴。你怎么不结巴了?难道前面那么久的结巴,你都是装的?” 这个问题,张飞扬知道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没有意义,既然宋翠芙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不如不回答。 如此一来,反而可以让她心中产生疑惑,暂时打断她要继续出手的心思,争取多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张飞扬又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师姐。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对我?你想要奴仆的话,可以找愿意做你奴仆的人。别再找我了,好吗?” 宋翠芙听张飞扬两次说话都正常了,不用想也明白了,登时咯咯一笑,似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一般开心,但随即娇美的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寒霜。 “小结巴。你以为谁都可以做我的奴仆的吗?只有我看得上的人,才有资格。而我看得上的人,都必须优秀才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吞下妖虫,以后师姐我保证不亏待你。你骗我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感激我的。” 张飞扬对她的许诺可不敢兴趣,但也不会傻乎乎的拒绝,那只会激怒宋翠芙,让自己更没有时间治疗好伤势和恢复失去的体力。 权衡了一下,他给了宋翠芙一个看似很有期望的答案:“好。师姐。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你先说说,我做你的奴仆的话,会给我多少好处。”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张飞扬相信,用这种方法多半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但他错了。 宋翠芙为了让张飞扬做自己的奴仆,早已到了耐心的极限,刚才怎么也找不到张飞扬的尸体都差点要怒气爆发了,随便找个倒霉的外门弟子发泄一番,眼下终于找到了张飞扬,又还是个活人,又岂会再给张飞扬再拖延的机会? 见张飞扬一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样子,她登时就想起了这段时间在张飞扬身上多次受挫的经历,积压的怒火哪还压抑得住,瞬间爆发开来,哼了一声,素手一抬,抽出了无痕带,就往张飞扬身上抽去。 张飞扬吃亏在前,自然也长了记性,一见宋翠芙抽出腰间的带子,就扑通一声,再次钻进河里避让。 “小结巴。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宋翠芙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额头鼓起一条青筋,更是恼怒,素手一收,再向下一抽,在啪的一声爆响中,水花四溅,宽广的河面登时仿佛给生生劈开一般,分作两股,往左右两边分开,声势滔天,惊走了一大片水鸟。 这无痕带甩出之后,本无形,落到了水里,自然也是如此,但在水里高速甩动却会留下一大片的痕迹。 此时,见一条十几丈长的刀锋形水波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所在的河底劈砍下来,张飞扬心中大喜,保持着仰面朝上的姿势,从怀里一摸,刚取出灵石棒就双手互握在一起,横在了面前,做出防御架势。 宋翠芙不知道水底的情形,毫无防备之下,突然感觉手里一沉,只当是成功紧固住了张飞扬,微微一笑,乐不可支,素手猛地向上一拉,做了一个钓鱼之人的收杆动作。 张飞扬登时就跟着无痕带一起,从水里冲天而起,往宋翠芙的方向落去,以高打低,以快打慢,抬腿一脚,狠狠瞪在她脸上,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宋翠芙是炼气期后期修士,战斗开始之时,早已将灵气护罩施展了出来,张飞扬这一脚踢下去,虽然出人预料,又快若雷霆,还借助着体重,势大力沉,但也只是把宋翠芙踢退了两步而已。 除此之外,再不能造成任何影响。 见张飞扬落地以后,一脸的惊骇之色,宋翠芙也心中大惊,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灵石棒,不知道什么玩意,不及多想,素手猛地向后狠狠一抽,加大力量,试着要把无痕带给收回来。 张飞扬却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之所以始终不敢和宋翠芙翻脸,他就是忌惮这无痕带,眼下借着水的痕迹,好不容易才终于困住了无痕带,自然不会再给宋翠芙任何机会。 见宋翠芙刚做出要抽回无痕带的动作,张飞扬的双手就快速的往灵石棒上摸索起来,感觉到中间区域有明显的一处鼓起,死死把无痕带握住,大叫一声,使出所有力气,摆出拔河姿势,狠狠往宋翠芙的反方向一扯,要将无痕带硬扯下来。 只要宋翠芙失去了法宝无痕带,那要对付她,可就易如反掌了。 这一下,又快又狠,张飞扬不敢有所保留,吃奶的力气也给用上了。 宋翠芙始料不及,登时就脱了手。 但她能做那么久的内门弟子,又比张飞扬修炼早那么多年,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 就在这时,宋翠芙的应对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她刚一脱手,脸上才显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就立即面色阴沉下来,脚下一点,身子如箭一般弹射出去,激射向张飞扬的方向。 就在无痕带距离张飞扬还有两三尺的时候,宋翠芙后发先至,已素手一抬,重新抓住了无痕带显露出来的一边,顺势一个空翻,从张飞扬头顶飞跃过去。 此时,张飞扬这一扯给无痕带带来的力道已给宋翠芙完全卸去。 宋翠芙刚刚落地,却又已发动了攻势,脚下快速连点,化作一道残影,绕着张飞扬高速奔跑起来,要将张飞扬给生生包粽子一般的困在无痕带里。 第四十九章 无痕带之争 张飞扬从未放松过警惕,见宋翠芙奔跑画圈,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哪敢发愣,突然一个掉头,方向狂奔,往宋翠芙面前冲去。 两人面对面接触的瞬间,宋翠芙一手死死抓住无痕带,身子却轻盈如羽,高高跃起,根本不予张飞扬拼斗。 张飞扬一手抓棒,一手化拳,出拳攻击,想要和宋翠芙近身肉搏,尽快解决战斗。 因为,他还有伤势在身,何况体力也不是充裕的状态,若是缠斗太久的话,对他只会越来越不利。 但见第一拳就落了空,宋翠芙避开以后,继续绕着自己,加紧绕圈奔跑,试图把自己困在无痕带里,张飞扬不敢停歇,观察了一眼她奔跑的轨迹,继续掉头,反向追击,与宋翠芙在地上划了一个反向的圈,在三四丈外远的空地上发生了第二次碰撞。 这一次,宋翠芙依旧如法炮制,未给张飞扬靠近,已早早跃起,如一片在风中的花瓣,飘落向远方,要继续从张飞扬头顶避过。 张飞扬却哪会再给她机会? 他没做出反应只是在等机会。 当宋翠芙高高跃起,脱离地面以后,他也跟着跃起,如一支飞箭,激射向宋翠芙。 宋翠芙显然没料到张飞扬也能身体轻盈如羽毛一般,登时脸色大变,愣了愣,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 因为,这是炼气期后期的修士才能具有的能力。 在她看来,张飞扬这个外门弟子,修为练炼气期前期都还没有稳定,又怎么突然会变成炼气期后期了? 难道张飞扬的实力其实一直都是炼气期后期,之所以表现的那么不堪,甚至在自己面前伪装成小结巴的样子,只是为了隐藏修为? 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修为都那么高了有必要隐藏吗? 一时间,宋翠芙的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千百种可能性,却始终得不到有有说服力的答案。 就在这时,她还要多想的时候,突然间见张飞扬竟是已经冲到了面前,两人之间距离近在咫尺,倘若再不做出反应,怕是要给张飞扬一脚踢飞出去。 虽然她知道,即便是张飞扬的修为是炼气期后期,和自己一样,但肉体的战斗力和法宝相比差太多了,这一脚下来,根本不可能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她担心的是张飞扬手里的那根黑乎乎的,既像是法宝,又不像是法宝的棒子。 要是那棒子真是法宝,给近距离挨上一下,那她还能不能毫发无伤,可就不好说了。 何况,如此一来,更有可能丢掉无痕带,那就要命了。 在面对一个和自己修为一样,却持有两件攻击法宝的修士的时候,宋翠芙再自视甚高,也清楚,那是多大的威胁,活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想到这里,宋翠芙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哪还会在乎张飞扬为什么有这样的修为。 此时,她心中一直想要收张飞扬做奴仆的心思也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滔天的杀意。 因为,张飞扬不只是知道了她用妖虫收外门弟子做奴仆的秘密,自己也同时等于知道了张飞扬一直在刻意隐藏修为的秘密。 她不知道张飞扬隐藏修为的原因是什么,但至少可以推断的出一二,若不是做贼心虚,或者对火狐宗图谋不轨,有必要故意隐瞒修为做一个不起眼的外面弟子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宋翠芙心中一跳,登时豁然开朗,仿佛是解开了一个大秘密一般,眼中射出两道浓浓的杀机,桀桀怪笑,身子一翻,突然在半空横了过来,双腿往张飞扬身上踢去。 砰砰几声过后,张飞扬与宋翠芙在空中拳脚相交,交手了十几次,最后一齐落地。 两人都毫发无伤。 此时的心情却是不尽相同。 张飞扬暗暗发愁,看来要对付宋翠芙,不是那么容易,对方在不能使用法宝的情况下,身手矫健,并不逊色于自己。 宋翠芙却是对张飞扬鄙视到了骨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笑容,眉眼间只有毫不掩饰的杀机。 “张飞扬。没想到你居然是间谍。说。是哪个门派派你来的?” 这句莫名其妙的让张飞扬一头雾水。 什么间谍和其他门派。 整个吴国,他唯一知道的修仙门派就只有火狐宗而已。难道还有第二个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宋翠芙在打什么主意,双手抓住灵石棒护在面前,做出防御姿态,继续使劲要无痕带往这边拉扯,试图强行夺下。 只要宋翠芙没了无痕带,张飞扬自信战胜她没什么难度。 宋翠芙可不知道张飞扬的无辜,见他一言不发,始终把心思关在战斗之上,自己一个分心,手上一动,给这一拉带起的势头弄的身体前倾,踉跄了一步,差点跌倒在地,丢掉了张无痕带,越看张飞扬越觉得他是做贼心虚。 她哪还愿意再和张飞扬废话,哼了一声,借力冲向张飞扬了,再次高高跃起,一脚往张飞扬脸上踢去。 张飞扬知道只拼拳脚以不可能打赢宋翠芙,改以灵石棒还击,一棒子势大力沉,砸了上去。 宋翠芙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身子突然在空中垂直的高速旋转起来,带起了一股势头,把无痕带登时从轻薄的丝带变成了麻绳一般,拧成了一股,再由一股变成了两股,纠缠在一起,越来越粗。 这一招看似毫无攻击性,却给了张飞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宋翠芙每在空中旋转一圈,张飞扬握住灵石棒的双手承受的力道就要加重一倍。 而宋翠芙在空中高速旋转是没有压力的。 为了能稳稳控制住无痕带,不让它有施展开来的机会,张飞扬却能跟着旋转,只能靠着蛮力等待宋翠芙靠近,再通过攻击,化解双手上的压力。 可惜,宋翠芙靠近的速度不慢,但在空中垂直旋转的速度更快,远远超出了张飞扬的预料。 就在两人相距只有一丈的时候,张飞扬的双手已到了能支撑的极限,剧烈颤抖,手心手背全是黄豆大的汗水,一种双手似是要给扭断的巨大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压盖过来,令人难以抵挡,无处可藏,不得不屈服。 但张飞扬依旧咬牙坚持着。 苦心修炼,好不容易终于脱离了凡人,踏上了修仙之路的第一步,然后,就倒下了?还要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他哼了一声,思如电转,看了一眼手里也已快支撑不住正在微微颤抖的灵石棒,把心一横,大叫一声,豪气大涨,双手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也学着宋翠芙一样,高速旋转起来,把灵石棒使劲甩动起来。 只是,宋翠芙是在垂直方向选择,张飞扬是在水平方向选择。 宋翠芙的旋转只能保证让无痕带变成麻绳,带起张飞扬不得不脱手的势头,逼迫张飞扬放手,好重新夺回无痕带,并顺便抢来张飞扬的灵石棒。 这是以快打慢的方法,见效快,时间短,也不会太费力。 张飞扬以自己为轴心,在原地高速旋转,将灵石棒甩动起来,把宋翠芙仿佛旗帜一般,在水平方向不停的画圈,这方法却是以慢打快,见效慢,时间长,也更危险更费力,却是唯一能克制宋翠芙的方法。 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宋翠芙的旋转带来的压力会渐渐给张飞扬化解。宋翠芙的垂直旋转也会渐渐停定下来,而张飞扬的水平方向高速旋转却会越来越快,给宋翠芙带来莫大的压力。 果然。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飞扬还显得相当吃力,双手为了继续保住灵石棒和无痕带不脱手,虎口都磨出了血来,骨头也高速旋转之下,给震得咔咔作响。 他的双腿甚至都险些站立不稳,踉跄跌倒。 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样的情况已有明显改变了。宋翠芙的旋转渐渐变慢,张飞扬手里如麻绳一般鼓起了两层的无痕带又重新自然解开了卷曲,一点点恢复了丝带的丝滑与轻薄。 再过片刻,宋翠芙的旋转完全停定下来,然后,突然顺着张飞扬的旋转,开始往反方向的垂直方向慢慢的旋转起来。 见到这情景,张飞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宋翠芙将把自己转晕了,然后,败下阵来。 可惜,宋翠芙不是省油的灯,哪有那么好对付。 她虽然被张飞扬一系列出人预料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有些手忙脚乱,措手不及,但冷静下来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此时,见张飞扬看向开始方向垂直旋转的自己之时,她也瞬间意识到了危险,眼中杀机一闪,素手一甩,不动声色的抽出腰间的衣带,在空中结成了一个绳套,稳稳套在了张飞扬的头上。 见张飞扬正要分心去摘,宋翠芙哼了一声,哪能给他机会,再也不做任何抵抗,任凭身子仿佛高速旋转的风车一般,开始不停的反向垂直旋转,将张飞扬脖子上的绳套收的越来越紧。 这一下操作,让张飞扬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关头,宋翠芙还能逆转局面,反手一击,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威胁。 因为,对于炼气期后期的修士来说,他们是可以引发出灵气形成护盾保护自己,做到刀枪不入,却还无法做到不用呼吸。 倘若脖子上的绳套只是普通衣带,张飞扬自然不用担心,最多就是会相当难受,需要忍耐一段时间罢了。 但要不是普通衣带呢? 那自己岂不是要给宋翠芙活活勒死? 张飞扬不敢去赌这根衣带是不是法宝,刚觉得脖子有点难受,出现了一些呼吸困难的情况,就痛下决心,果断作出应对,将灵石棒更快的甩动起来,把速度瞬间提高了一倍。然后,双手一松,果断放开双手,目送灵石棒带着宋翠芙往远处飞去。 宋翠芙一心想要夺回无痕带,见张飞扬松了手,自然立即松开了手里的绳套,笑着和灵石棒一起向后倒飞而去。 但张飞扬又岂会让她得逞? 见她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表情,张飞扬双足快速的奔跑起来,追着宋翠芙而去,越追越快,越追越近,到了近前,纵身跃起,飞起一脚,使出浑身力气与所有体重,往宋翠芙胸口踹去。 宋翠芙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双手护在胸前抵挡,还不忘冷嘲热讽两句:“张飞扬。没用的。你完了。我收回无痕带以后,就是你的死期。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你别想继续活着留在火狐宗了。” 张飞扬一心都在进攻之上,根本没心思理会,一脚踢飞宋翠芙以后,继续跟进狂追,刚到近前,又飞起一脚将她踹飞,如此这般,重复了三次。 在砰地一声巨响中,宋翠芙给张飞扬在空中连踹了三次,速度提升了三次,仿佛是一颗炮弹一般,结结实实砸进了三十四丈外的一座厚实的崖壁之中。 虽然宋翠芙有灵气护罩保护,依旧没有伤势问题,但到了这时,再看又已追到近前的张飞扬,却是登时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哪还有刚才的嚣张与得意,竟是吓得嘴唇发抖,向张飞扬哭爹喊娘的求饶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张飞扬!不。张师兄。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呢。其实你不是间谍。我知道的。别杀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对你不好了。对了。你的修为是炼气期后期这个秘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原来,在张飞扬的多次飞踹之下,宋翠芙倒飞出去的力道太大,速度太快,虽然伤不到宋翠芙,却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宋翠芙结结实实压进了崖壁之中,让她双手和双脚以及脖子都再也不能动弹一分,牢牢卡在了崖壁之中。 此时,重新追到近处的张飞扬却是弯下腰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灵石棒,一副面沉如水的可怕模样。 在炼气期后期这个阶段,刀枪不入的意思只是不怕普通的凡人兵器罢了,更不怕什么拳脚,但要是给法宝砸个几下,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宋翠芙自从修仙以来,还是第一次怕成这个样子。 第五十章 不凡的屠夫 张飞扬见宋翠芙暂时不能动弹,吓得花容失色,哪还有先前的威风,心中闪过一丝恻隐之心,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 见他手里的灵石棒明显顿了一顿,宋翠芙苍白的脸上登时现出喜色,极尽讨好的挤出笑容,道:“张师兄。你要是不相信我发誓的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吃下妖虫。做你的奴仆。这样的话,你可以放过我吗?我真的不想死。我错了。” 张飞扬还是不愿相信。 因为,他不觉得宋翠芙说这些话是真心的,现在表现的如此卑贱,只是给崖壁卡住了,出不来罢了,一旦要是给她恢复了行动力,她还能这么顺从? 狼是不会改变吃肉的本性的。 张飞扬冷漠抓起了灵石棒,狠狠向前一桶,砰地一声响,宋翠芙依旧毫发无伤,给体外的灵气护罩牢牢的保护了起来,但她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 在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她知道一下两下给那法宝一样的棒子捅不死,但十下白下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想要保持灵气护罩的情况,那是需要不断引导出灵气消耗的,但是,法宝却是不会消耗灵气。 这也是为什么修仙者攻击的时候,为何如此重视法院的原因。 一件成功的法宝里面的灵气是自成天地,自我循环运转的,只要法宝不损坏,里面的灵气就会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保持法宝的威能和神效。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修仙者在无法动弹,又没有丹药补充的情况下,是绝对消耗不过法宝的。 宋翠芙每挨一下就求饶一次,每次求饶给张飞扬许诺出的条件都变得更具有诱惑力,更夸张,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从做张飞扬的奴仆,变成了做张飞扬的妻子,再从做张飞扬的妻子,变成了愿意一辈子给张飞扬送来妙龄少女的老鸨。 总而言之,只要能活命,宋翠芙什么女人的矜持和脸皮都不要了。 但张飞扬哪会受她的蛊惑。 他可不是那种修仙意志不坚定,自小就生活在安逸环境里的少爷,修仙只是众多娱乐活动中的其中一种,就像是骑马,逛窑子,写诗品曲一般。 自从经历了心魔那件事以后,张飞扬早已对世俗界的事情失去了所有兴趣。 此时,他只想要踏踏实实,安安静静,在一个再也不会时刻就有危险的地方好好的修炼,将修为提高,成为能上天入地,纵横四海,逍遥自由的仙人。 宋翠芙提出的这么多要求,他自然毫无兴趣,也不会给宋翠芙任何机会,越听宋翠芙的许诺,反而越是反感,拿灵石棒强捅宋翠芙灵气护罩的手也变得越来越快,努力在比武大赛结束以前,将她解决掉。 谁让她过去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针对自己,好几次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呢? 想到这里,张飞扬加快了速度,在砰砰的声响中,灵石棒捅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吓的宋翠芙哭的梨花带雨,哇哇大叫。 要是有不知情的路人经过这里,见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他是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吧。 谁能想到长得像仙女一样美丽可爱的宋翠芙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想要残忍杀死张飞扬的女魔头呢? 但宋翠芙自己从来不这么看待自己。 见张飞扬攻击越来越重,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少,眼看着再这样下去就要真的生生给张飞扬捅死了,宋翠芙心里七上八下,急的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目光黯淡,意志消沉,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似是恐惧到了极限,宋翠芙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吐在了张飞扬身上。 张飞扬愣了一愣,疑惑的看着手里的灵石棒,正心中奇怪,明明灵石棒还没破开对方的灵气护罩,怎么宋翠芙就吐血了? 突然间,宋翠芙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一次求饶起来:“张飞扬。我已经自废了修为。实力下降了一个境界,只有炼气期初期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用手摸摸我。查看一下我体内的灵气强度。无痕带,你尽管拿走。我真的只想活命。你说话啊。好吗?求你了。” 张飞扬伸手放在她一根手指上,注入一道灵气,在她体内兜了一圈,确认她所说不假,才感觉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 但要就这样轻易放过宋翠芙,张飞扬也始终心中不安,考虑了一番以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妖虫肯定有解药,宋翠芙敢前面许诺要服下妖虫做自己的奴仆,她不可能不留后手,这样的话,炼制妖虫解药的药方就至关重要。 若是真要放了宋翠芙,无论如何,至少要让她先交出解药的药方才行。 若是宋翠芙愿意交出药方,那才表示,她是真心悔过,以后不会再加害自己,不然的话,张飞扬还是觉得不够保险。 想到这里,张飞扬暂时放下了继续攻击宋翠芙的念头,问道:“你把……”正要说出自己的要求。 但话还没说话,只是刚刚开了口,宋翠芙一直哭丧着的脸却是突然间哇的一声,吐出一颗白色的东西,如箭一般,激射向了张飞扬的口中。 这一手,速度之快,如电似光。 张飞扬大吃一惊,登时伸手去抓,却是落了空。 只见张飞扬挡在面前的掌心慢慢张开,里面什么也没有,张飞扬眉眼间写满了难掩的震惊。 宋翠芙神色一缓,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声音尖锐,表情狰狞,女魔头的形象完全展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飞扬啊张飞扬。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我会放弃杀你的机会吗?刚才的求饶只是缓兵之计,自费修为也只是为了让你麻痹大意。” 张飞扬微微一颤,呆呆的看着宋翠芙,一副惊慌失措的反应。 宋翠芙笑的嘴都歪了,但过了一会,似是笑的累了,又叹了一口气,自怜自爱的解释起来。 “修为失去了,可以重新加倍努力的修炼回来。但要是错过了杀你的机会,那我就等于错失了立功的机会。不能立功我就没办法脱颖而出,受到长老团的赏识,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不能成为长老,我的修为就无法突破,达到炼气期圆满。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在这时,见张飞扬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宋翠芙解释完了以后,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不满,严厉的责备道:“张飞扬。你看什么看?我现在很丑是不是?我命令你,把你的眼珠子挖了!我不允许你再看我。快!照我说的做!” 但见张飞扬还是毫无反应,宋翠芙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妙,小声的喃喃自语起来:“怎么回事?他不是吞了我的妖虫了吗?为什么突然没有反应?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难道我失手了?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看到妖虫飞进他嘴里了啊。” 原来,宋翠芙的身体之中,一直藏着一只母虫。 这只母虫在宋翠芙需要的时候,就会诞生出子虫。 在刚才张飞扬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下,宋翠芙万念俱灰之下,才想到了这个可以通过自费修为,来让张飞扬大意,再喷出子虫,钻进张飞扬嘴里的方法,反制张飞扬。 可惜,宋翠芙的计划凶险卑鄙,足够精妙,让张飞扬始料不及,差点就真的着了她的道了。 但张飞扬行事谨慎的心却是不可能再容自己犯下什么低级失误的。 所以,即便是像刚刚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终于开口和宋翠芙说话的时候,张飞扬看似毫无防备,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笼罩全局,不敢让自己有一丝一刻的疏忽。 没想到,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警惕防范的情况下,还是出手落空,给子虫飞向了口中,张飞扬又真能不吃惊,不发呆,不傻眼? 这也是他为何依旧反应如此之大。 只是,张飞扬手没能来得及抓住子虫,嘴却是咬住了一半。 就在宋翠芙吃惊为什么张飞扬不听自己劝告的时候,他张飞扬拿开了手,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和两派牙齿之间,一只正在剧烈扭动的白色妖虫。 这虫子速度实在太快,饶是如此,也有一半进到了张飞扬口中,此时,只有后一半还露在外面。 张飞扬噗的一声,将虫子吐在地上,啪的一声,当着宋翠芙的面,把虫子踩成烂泥,化作了一泡血水。 见到这情景,宋翠芙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杀手锏居然还会失效,而且,这时再求饶,也毫无作用了,刚才能打的感情牌都打了,眼下,可真的是万念俱灰了。 想到这里,她仿佛是提前看到了死亡,脸色一黑,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也没有了,呆呆的看着张飞扬,仿佛成了一具木偶。 张飞扬自然不可能再给这个女魔头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再放她出来,即便对方对自己留下了阴影,再也不敢加害自己,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师弟和师妹要遭殃,深吸了一口气,灵石棒狠狠向前一捅,砰地一声,登时击碎了灵气护罩,如重锤一般落在宋翠芙的胸口。 宋翠芙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气绝而亡,脑袋一垂,再也一动不动。 就这样,张飞扬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得到了一件真正的法宝,无痕带。 他微微一笑,擦去满头的冷汗,才刚把灵石棒和无痕带收好,还没来得及处理宋翠芙的尸体,身后却远远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哈……干得好!兄弟!原来你就是掌门派过来的间谍啊。你放心。今天的事情过后,我一定做你的见证,让掌门好好赏赐你。” 这个声音陌生的很,张飞扬从没听过。 他回头一瞧,只见一个穿着开胸短衣的大汉笑眯眯的从山门方向跑了过来,满脸横肉,明明看上去和凡人世界的屠夫差不多,却是行走如风,身体轻盈如羽,竟一看就是个和他修为一样的炼气期后期修士。 第五十一章 三种选择 张飞扬心中一惊。 这个人是谁? 看衣服打扮就不是火狐宗的人。 从修为上看,这人明显也不是凡人。 何况他刚才还一口一个掌门,一口一个间谍,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人是其他门派的人? 想到这里,张飞扬谨慎的看着对方,在不知对方来意的情况下,不敢胡乱应付,既没有点头假冒那个所谓的间谍,也没有否认。 那人见张飞扬一脸严肃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突然抬手在张飞扬头上轻轻打了一下,抱怨道:“兄弟。你不会是做火狐宗的弟子做昏头了吧?你可不能忘了根本啊。我们都是天残观的人。你要记住。” 终于弄清楚了对方的来历,张飞扬心中更加警惕,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假装是幡然悔悟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对方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还没搞清楚。 张飞扬不禁有些心神不宁,沉吟片刻,还是打算继续将错就错,先将间谍的身份继续借用下去,问道:“师兄,那你来做什么?” 听张飞扬这么一说,那人竟是不喜,更加恼怒,狠狠瞪了张飞扬一样,砰地一声,在他头上重重打了一下,道:“什么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兄弟。在火狐宗待的久了,连我们天残观的习惯都给忘了吗?我跟你说。你做间谍是辛苦,但别入戏太深。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张飞扬登时傻了眼。 他本来还想套话,看来太高估自己了,原来天残观这个门派称呼同门根本不是以身份来称呼的,要直接喊名字。 但他毕竟是假的,又哪会知道对方的名字? 幸好,向火狐宗派出间谍这件事在天残观里也是极其隐秘之事,即便像是此人这样有身份的弟子通过一些手段了解到了此事,加之今日的特殊日子,让他能更准确的知道在火狐宗内有己方的间谍,但到底间谍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却除了掌门之外,没人知道。 见张飞扬一副绞尽了脑子也想不出答案的样子,这人看了一眼远处宋翠芙的尸体,以及宋翠芙尸体上明显穿着的代表火狐宗内门弟子的红色道袍,他哈哈一笑,突然眉开眼笑,轻轻拍拍张飞扬的肩膀,道:“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你估计以前没听说过我吧。” 张飞扬可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更不清楚这是不是对方的试探,用来确认自己的身份真假,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依旧选择模棱两可的回应,既不敢点头称是,又不敢放弃思考,继续低着头,为怎么套出对方此行的目的大动脑筋。 就在这时,那人叹了一口气,抱怨起来:“掌门也真是的。为了能让你在火狐宗顺利的传情报回来,竟然连我们几个主要弟子的名字都不告诉你。太谨慎了。” 但说到这里,他却是又脸色一变,突然变得恭敬起来,点了点头,把刚刚说完的一番话又推翻了:“不过。好像也就只有这种方法,才可以真正做到不露陷吧。要是让你知道太多的话,到时候反正很容易让火狐宗看出破绽了。” 张飞扬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那人似是看出张飞扬的不解,终于不再说些谁也听不明白的话,又拍了拍张飞扬的肩膀,热情的自我介绍起来:“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长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好了。不说废话了。兄弟,你记住了。我叫太叔安。你叫什么?” “张飞扬。”见太叔安都自报了姓名,张飞扬觉得说出自己的姓名,应该也没事什么问题,就自然的回答了对方。 本来倒是打算借用别人的名字,比如周一仙,或者霍丹,再或者项东也可以。 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好。 毕竟上面这三人的来历都很好查,在火狐宗入门的时候的,都有详细的登记记录,到时候万一自己用了他们的名字,给这个叫太叔安的察觉出了和他们天残观的弟子身份不符的地方,那自己可就又会有麻烦了。 他好不容易才刚刚从宋翠芙制造的麻烦从脱身,可不想连休息也来不及休息,又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这才报了自己的姓名。 因为,他是个流浪汉,无父无母,他自己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死了没有,别人想要弄清他的来历,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只要自己的来历对方弄不清楚,那到时候和对方对峙的时候,就可以有很多发挥的空间。 果然。 这个名字刚一报出,太叔安就问起了张飞扬的来历:“原来你叫张飞扬啊。这名字太挫了。谁给你取的啊?你爹,还是你师父?还是咱们天残观的掌门啊?” 张飞扬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太叔安哈哈一笑,又开始询问他更多的问题,比如他父母是谁,老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人现在可好,在来火狐宗做间谍以前师承是天残观的哪个师父。 张飞扬都一问三不知,全部以不知道搪塞。 太叔安一开始自然觉得有些奇怪,对张飞扬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自言自语,道:“怎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我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但转头一瞧,把远处宋翠芙的尸体和道袍在看了一遍,他又登时豁然开朗,仿佛是解开了心结一般,大笑起来:“我老糊涂了。做间谍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让选中的人把什么都忘记了吗?肯定是掌门当时动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忘了所有的事吧。这样也好。兄弟,那我们走。” 见张飞扬依旧一脸严肃,似是时刻在防范自己,太叔安不气反喜,拉着张飞扬就往火狐宗的半山腰奔去。 张飞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正要继续询问来火狐山的意图,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突然间,远处却是出现了异象,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从山门方向,仿佛蚁群一般,涌了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竟是一个个手持着各式发着光芒的法宝,身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横眉立目,杀气腾腾,来势汹汹,却是走的悄无声息,每一步都尽量把声音放到了最低。 张飞扬粗略扫了一眼,差不多有数百人之多。 走在后面的人还好一些,实力明显只有炼气期初期,行动略显笨重,赶到他这里的时候,已经脸色涨红,额头泌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但从中段区域开始,那些人的行动就轻松许多,身法轻盈如羽,一个个健步如飞,似是御风而行,转眼间,就与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至于最前面的那批人则更是狂涨,一个个气定神闲,明明只是在散步,却行动速度比在中段奔行的人更快,刷刷几下,已和中段区域的人拉开了七八丈距离,往张飞扬所在的山路上赶来。 到了近处的时候,他们却并未停留,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太叔安,冲他微微一笑,就唰的一下,从张飞扬身边经过,往半山腰所在的比武大赛的会场冲去。 这些人数量不多,但从张飞扬身边经过的时候,却给张飞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他竟是心脏都仿佛给压迫的骤停一般,呼吸也变得困难重重,脸色登时一片苍白,额头转眼间出了一头黄豆大的冷汗。 直到这些人从身边尽皆离开,张飞扬才总算重新感觉到了轻松,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他身边的太叔安也不好受,见张飞扬满头大汗,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冷汗,讪讪一笑,主动开导道:“别害怕。我们是自己人。他们是不会伤害我们的。走。趁着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们去多捡捡漏,到时候多几个人头,那就是多赏赐啊。别说我没提醒你哦。” 听他这么一解释,要是再不明白一会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张飞扬也太愚笨了。 这摆明了就是叫天残门的这个门派趁着火狐宗全心全意在举办比武大赛,疏于防备的时候,搞了一场偷袭嘛。 从天残门派了那么多人的规模上来看,恐怕是倾巢而出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紧张起来,目光在其余天残门弟子脸上一一扫过,一边跟着太叔安上山,一边开始试着思考,该怎么办。 是继续做一个火狐宗弟子,为保护火狐宗不给灭门,想办法打游击战,借着间谍身份,一点点把天残门的弟子给解决掉,配合火狐宗的主力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还是索性舍弃火狐宗弟子的身份,一直和太叔安待在一起,却不出手,只为了活命当一个混子。 当然。 他还有第三种选择,随便编个借口离开太叔安,然后,趁着对火狐山的熟悉,灰溜溜的逃走,去投靠其他的修仙门派。 但这个想法才刚刚从张飞扬的脑海之中浮起,就给他瞬间否决了。 因为,此时的山门方向,又出现了更恐怖的情况。 一只高七八丈,却没有双翼,脸长得像是雕一般的巨兽正杀气腾腾的往火狐山的半山腰这边赶来。 无翼雕的头顶,似是还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但距离太远,张飞扬看不清楚。 这只雕没有双翼,却充满了煞气,面目狰狞,走在最后,仿佛是死神在驱赶所有天残门的弟子强行进攻火狐山一般,只要有一些实力不济的弟子在半途出于害怕试图折返逃跑,它轻轻一低头,就会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将其一口叼起,吞下口中,毫不留情。 见到这情景,张飞扬倒吸了一口气冷气,第一次给修仙界的残忍震撼到了,一时间脑海有些空白,人也都停了下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但见又一个天残门的弟子给无翼雕一口吞下,最后只留下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弟子长得竟与周一仙有几分相似,也是个10岁左右的男孩,张飞扬登时回过神来,心中一沉,与太叔安告了别,从近路瀑布逆流而上,想去赶快通知周一仙,避开这场大灾难。 第五十二章 峰顶大战 到了比武大赛会场上的时候,却是一个人也看不到了。 这里空空如也,不久前还人头窜动,热闹非凡,一派过节的气氛。 此时,走在看台下的张飞扬却只看到了无数翻倒在一边的椅子,擂台上的棋子也掉了下来,拦腰折断,主席台更是从中间炸裂开来,分成了左右两半,两边的桌子上都带着汩汩的鲜血,火狐宗的弟子却是一个也没见到。 再走了一段距离,平坦的山路变得坑坑洼洼,似是给陨石砸过一般,好多山路都拦腰截断,已然不能正常走了,形成了两片断崖。 幸好这些断崖之间的距离只有七八丈,这对于像张飞扬这样的炼气期后期修士来说,要腾跃过去不是很困难。 张飞扬走到路边,引导出灵气,化作护罩以后,轻轻一跃,登时仿佛风中的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在的对面的断路上。 这条山路通向山顶,张飞扬从来没去过,但现在,他也不得不上去看看了。 因为,既然半山腰没看到一个火狐宗弟子的尸体,应该是他们及时察觉到了天残观弟子的偷袭,一齐有序的撤到山顶去了。 果然,情况正如张飞扬预料的那样。 这条山路盘旋曲折向上,坡度很小,山路陡峭,并不好上去,很多地方修为不够炼气期后期的话,是根本上不去的。 当顺着这条山路走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张飞扬就开始能看到一具具的尸体了。 这些尸体不只是火狐宗的,还有穿着奇装异服的天残观弟子。 但从火狐宗弟子的服装是蓝色来看,死在路上的弟子实力都很低,最多最多也只有炼气期初期。 张飞扬继续向上攀登。 尸体渐渐多了起来,从十几具变成数十具,再攀登了十几丈的高度,尸体又数量增加到了数百具,已经几乎多的把山路都给封堵住了。 想要继续再向上攀登,只能清理尸体。 张飞扬无奈之下,取出了灵石棒,一棒子一棒子的把尸体拨开,清出一条道路,加紧往山顶的反方向赶。 这一路走过去,他注意到这些尸体上很多人都还握着坏掉的法宝,数量至少有七八十之多,要是能把这么多坏掉的法宝全部回收进小火炉的话,说不定又可以打造出一根新的灵石棒,只是更长,更粗,威力更强。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有些激动,但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收起了这些小心思,继续全力往山顶赶。 因为,他这一路走来每一具尸体的检查,也没看到周一仙的踪影。 对他来说,倘若今日是火狐宗的末日,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要是周一仙出了事,他就不能原谅自己了。 在他看来,周一仙的命可比火狐宗的存亡重要的多。 所以,他现在什么别的心思也没有,只想尽快确认周一仙的生死。 若是周一仙还活着,那就和他一起逃出去躲避这一次的灾难。 要是周一仙死了,张飞扬才会再考虑自己的生死。 可惜,从半山腰一路走到了山顶,张飞扬也没见到周一仙的影子,他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此时,火狐宗山顶的风光才第一次有幸让张飞扬欣赏到,巨大的平台,精致的阁楼,还有一间间比外门弟子材料好的多的房子,甚至还有各种奇珍异鸟在空中飞行。 只是,这些本该充满了仙气,令人向往的美景变得面目全非。 当张飞扬抬眼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尸体和活人两种东西,除此之外,什么殿宇楼阁,什么珍奇异兽,都成了废墟和尸体,要说还有什么,那就只剩下满地的鲜血,以及在空气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仿佛是雷响一般的喊杀声,惨叫声,以及各种法宝激烈碰撞的声音。 张飞扬才刚到山顶,就见证了一名火狐宗内门弟子哇的一声,胸口给一柄散发着绿光的匕首法宝刺穿,闷哼一声,惨死的情景。 同一时间,这样的事情还在张飞扬所看不到的火狐宗的各座山峰的各个位置发生。 一名火狐宗的长老,实力已经达到了炼气期圆满的境界,比之内门弟子的修为还要更高一阶,留着一头白发,法宝是一根火红色的鞭子,同时面对四个炼气期后期修为的天残观弟子,红色的法宝一甩之下,啪啪几声,瞬间就将那四个弟子当场秒杀,给远处遭到压制的内门弟子增加了不少的士气。 可惜,如此强势的人物遭遇到了一名从画中走出的天残观女弟子之后,竟是两人法宝互拼,激战了才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给那女人在头上用法宝打了一下,砰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气绝而亡。 连炼气期大圆满修士都如此的不堪一击,天残观的整体实力有多恐怖,张飞扬感受的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火狐宗似是败局已定。 但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衣的中年男子突然从一座三十四丈远的山峰飞落过来,他一手提剑,却不杀敌,而是剑刃噗的一声,在手上割了自己一刀,然后,将流血的大手往剑刃的两面纷纷一抹。 只见他手里三尺长剑登时变成了七尺,剑刃闪闪发光,似是能吞噬鲜血一般,每一次斩杀天残观的弟子,都能瞬间把鲜血吸干。 那蓝衣男子几个起落,在山顶的是个方向冲杀了几个来回,就将所有山顶的天残观弟子清理了个干净。 这一下,登时大大振奋了火狐宗众外门和内门弟子的士气。 “掌门!” 张飞扬听到众人的喊话,恍然大悟。 难怪他如此厉害,修为深不可测,原来是火狐宗最强之人。 刚才火狐宗掌门的英姿已深深烙印在了他脑海之中,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过去,也与存活的其余弟子并肩作战。 但这位掌门却是没有一丝乐观的神情,反而面沉似水,一脸严肃。 听到各位长老和弟子的恭维,他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立即目光一抬,一眨不眨的盯住了张飞扬的身后。 他都如此厉害了,怎么依旧脸色如此难道?难道天残观还有更厉害的?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心中疑惑,也猛然回头,顺着掌门的视线往正后方看去。 果然。 他所料不差。 此时,那只一开始就如庞然大物一般的无翼雕已从半山腰冲了上来,速度不是很快,却声势惊人,每一脚下去,都能把整座火狐山震的砰砰作响,剧烈摇晃,仿佛是突然间爆发了地震一般。 掌门身边,一些实力不堪的内门弟子,登时难看的跌倒,不知所措。 张飞扬和内门弟子虽然已经先后引导出灵气化作护罩抵挡,也有些吃不消了,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只有掌门始终面色如常,他将血剑法宝向后一收,背负双手,迎风而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令张飞扬也忍不住佩服。 掌门就是掌门啊。一点也没受到无翼雕的影响。看来,火狐宗还是有赢的希望。毕竟,火狐宗还有最强底牌火狐不是没出来嘛。 到了这时,张飞扬对火狐宗的胜负判断,发生了一些改变。 刚才掌门的大显威风,以及现在他沉着的反应,让张飞扬对火狐宗又涌起了信心。 突然,一声尖锐的仿佛能把天空都撕裂的嘶鸣响起。 张飞扬眼前一黑,耳中疼的流出血来,大吃一惊,赶紧捂住了耳朵,盘膝坐下,引导灵气,给耳朵疗伤。 那些修为和他一样的弟子反应快的,都纷纷和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反应慢的,就惨了,当场七孔流血,气绝而亡。 至于那些修为还没张飞扬高的外门弟子,竟是身体不由自主的爆开,仿佛是人体烟花一般,弄的鲜血到处都是,画面血腥,惨不忍睹。 张飞扬看的险些要呕吐,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不愿闭眼,死死咬着牙,观察着山顶中心区域的情况。 因为,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这可是百年都不一定能看到的,他可不想错过如此精彩的大戏。 当然了,至于去找周一仙的事,他不是不想,反而更担心了,只是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给那无翼雕的声音突然伤了一下,若是不疗伤就去找周一仙,一不小心再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逃都来不及,又怎么保证有能力去营救周一仙呢? 正是出于这两方面的考虑,张飞扬才起了观战的兴趣。 反正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疗伤,不如趁着疗伤的这段时间,看看掌门和无翼雕的大战会变成什么样。 目送无翼雕从身边经过冲向掌门的时候,张飞扬心里起了这样的念头。 但现实却让他失望了。 火狐宗掌门果然形式沉稳,根本就没有要自己去和庞然大物无翼雕硬抗的意思。 眼看着无翼雕靠近,他眼疾手快,大手一举,血剑法宝重新握在手中,只是在空中转了一圈,变成倒持。 然后,他大喝一声:“出来!”握住血剑的大手想着地面狠狠一拍,砰地一声响,七尺血剑当着所有人的面稳稳插入地底。 整座山顶地面嗡的一声,发出一片剧烈的震动以后,血剑前方十几丈的空地下突然飞起一大片尘土与碎石,显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张飞扬抬眼一扫,洞内血红一片,似是有火焰在燃烧,热气翻腾着倒冲向天空,形成了一片雾气,将整座火狐山脉的半空笼罩。 就在这时,掌门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唰的一下,收起血剑,纵身跃下了地洞。 张飞扬大吃一惊。 但见远处的内门弟子以及白发苍苍的长老却都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他们脸上的不安慌张一扫而空,似是已经击败了无翼雕获得了胜利一般,竟是笑眯眯的闲聊起来,张飞扬越看越奇怪,正不知道掌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突然间,一道巨大的血光从洞里冲天而起,化作一只体型与无翼雕不相上下的狐狸,与无翼雕激烈的在山顶缠斗起来。 见那狐狸通体都覆盖着火焰,唯独后颈区域有一片尚未着火的安全地带,而刚才落下的掌门正稳稳立在上面,一言不发,频繁打着法诀,往无翼雕的身上点去。 火狐就仿佛是他的手脚一般,竟是心领神会,指哪打哪,轻易就将无翼雕给压制的死死的,局势瞬间翻转过来,胜利在望。 张飞扬看的啧啧称奇,不禁心驰神往。 第五十三章 法宝偷袭 就在这时,张飞扬身后的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大笑声。 “哈哈!小混蛋!你以为装死就可以活命了吗?今天火狐宗的所有人,都要死!” 这个声音同样陌生,张飞扬以前没有听过,显然是天残观的人。 但张飞扬却是心中一惊,猛然回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见在半山腰的某个位置,一个手持着屠刀的大汉,正一刀砍掉了一个男孩的脖子,鲜血噗的一声喷了他一脸,那大汉提起了男孩的头,笑得得意洋洋,往怀里的一个大袋子一放,登时兴奋的冲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孩,张飞扬看不清楚那男孩的面目,心急的赶了过去。 因为,在听到装死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周一仙,然后,紧接着就想到了周一仙的法宝金蝉盒,最后,想到在这么多天残观弟子的追杀下,恐怕有金蝉盒的保护,周一仙的处境也是九死一生,凶险无比,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赶了过去。 至于,山顶上的两大妖兽的较量,即便精彩纷呈,百年难得一见,错过的话,恐怕此生都没机会再亲眼目睹一次,张飞扬也依旧决然的选择了放弃。 在他看来,周一仙的命,可比见证一场精彩的大战重要的多。 他欠了周一仙那么多人情还没还,可不想给自己留下永远的遗憾。 但还没等他赶到那天残观弟子的近前,才刚刚跃上了一棵大树,就给一只树下的手给死死拉住,怎么也动不了了。 “张师弟。太好了。你还没死。我找你找的都快急死了。快跟我来。” 张飞扬正纳闷是谁的时候,低头一瞧,见是一张熟悉的笑脸,五官还没长开,典型的一副男孩的样子,竟是周一仙本人。 他一惊之下,登时喜出望外,什么别的心思也没有了,不由分手,跟着周一仙一起,爬下了树,左绕右转之下,进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竟是逃到了他最初击败项东的那个阵眼所在的山洞附近。 此时,山洞的入口处已经给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 周一仙拉着张飞扬来到山洞外的空地上,环视了一圈左右,见四面八方略和战场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这里依旧和往日一样平静,火狐宗的弟子没有,天残观的敌人也一个没有发现这里,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拍拍张飞扬的肩膀,和他笑着闲聊起来。 “张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么多别的门派的人来我们火狐宗?你说我们火狐宗不会就这样完了吧?” 张飞扬倒是很想给他确切的回答,但现在他也依旧有些发懵,目前从太叔安的口中了解到了情况还不能够说明所有的问题,何况,当务之急,最好是趁乱逃出火狐宗比较安全,这里也只能当个暂时的避难所而已。 若是因为现在这里没给天残观的人发现,就掉以轻心,放松警惕,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到时候真的给天残观的人找到了这里,那可怎么办? 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眼下这么好的活命机会?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清醒过来,拉着周一仙的手,要带他一起逃离这里。 周一仙见张飞扬神色焦急,跟了两步,却是松开了手,道:“张师弟,我们还不能逃。” “为什么?”张飞扬不理解。 周一仙指了指山洞口的那块大石头,道:“还有人藏在里面。是和我一起的。要走的话,我们得带着人家一起走。” 张飞扬无语。 弄了半天这里还藏了其他人。 那块石头其实一开始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若不是里面藏了人,那就一定是藏了什么法宝之类的好东西。 只是始终不能确认,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确认。 和得到一件法宝相比,或者和多救一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相比,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至关重要。 张飞扬这才一直没有发问的心思。 此时,听周一仙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自然也没追问的意思。 但还没来得及伸手阻拦,将周一仙给拉回来,张飞扬就已经看到周一仙蹬蹬蹬的往那块石头跑了过去,似是要推开石头,将里面的人给引出来,一起逃难。 跟着,一场悲剧当着他的面,发生了,突然的似是六月里的一场大雪,来的突然至极,令人毫无防备。 “轰!” 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也不知道什么方向,飞来了一座宝塔,在空中越变越大,越飞越快,到了周一仙的头顶之时,明明还在十丈做左右的空中,却是瞬间压落下来,仿佛一座大山压盖,将周一仙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一丝反应。 张飞扬登时吃惊的说不出话来,脑海一片空白,这个情绪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悲伤,惊讶,恐惧,慌张,愤怒,一时之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说不出的痛苦。 不过,想到了周一仙还有金蝉盒法宝保命,他心里的难受才稍稍好转一些,默默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周一仙不会死的,应该真身藏在了周围某个隐蔽的位置。 可惜,这种美好的愿望很快变成了幻想。 巨型宝塔压落下来以后,重新回到了空中,变得越来越小,缓缓往张飞扬的身后飞去,最后,当着张飞扬的面落在了一个刚刚从小路后面赶过来的中年男人的手上。 这人外形打扮和模样长得和凡人世界里杀猪的屠夫差不多,张飞扬再熟悉不过,竟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天残观的弟子,太叔安。 刚才他攻击周一仙的宝塔,正是他最为厉害的法宝两仪塔,据说可以根据拥有者的心思,任意的改变塔的大小。 太叔安收回塔以后,兴奋的跑了过来,也不和张飞扬打招呼,就蹲在了周一仙的尸体旁搜索起来。 过了一会,他从周一仙怀里摸到了一个盒子,放在手里上下把玩,仔细的观察。 见那盒子竟是周一仙唯一的保命法宝金蝉盒,张飞扬登时就傻了眼,脸上毫无任何反应,心里却似是给力劈了一般,大受震动。 直到这时,他才确定,周一仙是真的死了,恐怕死因就是大意。 但这大意却又不能怪周一仙,张飞扬明白,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来不及反应,就给两仪塔给活活砸死了。 谁能想到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安全地带,突然间就有天残观弟子发现了这里,发现这里以后,那人还立即出手,一上来就是法宝偷袭。 太叔安的狠辣可见一斑,果然行事风格和天残观相符,杀人不眨眼,毫不留情,从来不会放水。 看着周一仙已给压成烂泥的尸体,张飞扬心中大痛,仿佛是失去了亲兄弟一般,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在火狐宗唯一的牵挂就是周一仙了,找到周一仙以后,看他没事,正想着和他一起安全的逃离这里,即便是要多带一些人,他也会觉得麻烦,却还从没想过会亲眼目睹好友如此突然的死去。 和上次回到炼丹部的小屋见到周一仙的尸体的感受完全不同,这一次是亲眼见证者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变成烂泥一样的尸体,这种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带来的负面体验,给张飞扬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悲痛欲绝,又恐惧到了极点,与此同时,胸口还怒火翻腾不休,已经把脑海灌满,仿佛成了一座人形火山,随时都要喷发。 此时,望着远处太叔安笑眯眯的将检查完毕的金蝉盒收入怀中,张飞扬恨不得取出灵石棒和无痕带当场出手,学着他刚才偷袭周一仙一样,也发动偷袭,杀了他,给周一仙报仇雪恨。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忍住了,见太叔安笑着把目光投了过来,赶紧伸手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将所有怒火与悲伤的情绪压到心底最深处,保持着最自然的平静,面无表情的与太叔安对视。 因为,一向谨慎行事的张飞扬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根本就不清楚,现在和太叔安动手的话,自己的胜算能有几分。 若是自己赢了,那自然是好事。 可要是自己败了呢? 周一仙的仇岂不是报不了了? 何况,自己死了的话,那自己的死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还有一点。 太叔安显然和正在与山顶与火狐宗掌门动手的那批天残观的弟子不能比。 可见,太叔安在天残观的地位估计也不高。 就这样一个地位不高的弟子都能找到这里,难道他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想到了这些,张飞扬才赶紧收敛起所有情绪,生怕给太叔安看出什么破绽,保持着平静。 果然,才过片刻,就有密密麻麻的天残观弟子从各个方向赶了过来,兴奋的聚拢在太叔安的周围和说谈笑风声。 见这些人赶路的时候都一个个身体轻盈如羽,健步如飞,看来都是炼气期后期的弟子,实力强悍,张飞扬登时倒吸一口冷气,为自己的明英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这时,在太叔安的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四散开来,在山洞附近的树林里翻找起来,似是在找寻遗漏的火狐宗弟子。 太叔安见张飞扬一副给吓坏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别怕。都是自己人。我已经跟大家交代过了。他们以后都认得你了。话说,刚才你和火狐宗的人在一起干嘛?是给他控制了吗?” 张飞扬点了点头。 太叔安叹了口气,在张飞扬额头点了一下,突然用长辈的语气责备起来:“张飞扬。你要小心啊。虽然你离开我天残观太久了,但也不能犯下这么致命的错误啊。以后少一个人行动。你看我们都是一大群人一起。这样才安全嘛。记住了吗?” “记住了。”张飞扬唯唯诺诺,又点了点头。 见张飞扬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好晚辈的样子,太叔安心情大好,哈哈一笑,突然又拍拍张飞扬的肩膀,主动活跃起了气氛,和他开起了玩笑:“好了。好了。现在没事了。以后记住就是。但我这次帮你解了围,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张飞扬?” 听到这句话,张飞扬的心在滴血,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抱拳一拜,仿佛显得很诚心诚意:“多谢救命之恩。” 太叔安点点头,这才不再继续和他闲聊,带着他往那块石头走去,道:“没事没事。应该的。你我同门嘛。对了。那块石头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我们去看看。” 第五十四章 两个美人 张飞扬点点头,跟了上去。 但心里依旧有些不能接受周一仙就这样突然的死了,自己别说感谢他了,就连提醒他小心,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张飞扬这一路上走的心不在焉的,目光时常忍不住往周一仙已模糊的尸体上扫去。 “你要帮我倒垃圾?好啊。好啊。那垃圾全部给你了。” “原来是你啊。张师弟。跟你说,我们可真倒霉。洗衣部就只有咱们不能修炼炼气诀。因为,咱们是男的。巧姐只喜欢女的。” “张师弟。你真可真厉害啊。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我应该逃不出霍丹的掌心了。” “别看啦。那是内门弟子。咱们还差得远呢。” “张师弟。你知道那个瀑布的秘密吗?跟你说。我前几天差点摔死。幸好这瀑布里有个山洞。就在我这个位置下去就可以碰到。” “快跟我过来。那里有危险。张师弟,这里才安全。” “张师弟。我不能和你一起逃啊。山洞里还有其他人呢。我去叫他们出来,咱们一起逃吧。” 与此同时,和周一仙从相识,到相知的所有回忆登时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张飞扬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将这些美好记忆从脑海中强行抹掉,脚步沉重。 因为,他怕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热血上头,做出攻击太叔安这样的傻事。 此时,四面八方还有大量天残观的弟子在,张飞扬太清楚,真要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不说能不能杀了太叔安,替周一仙报仇,即便真的能,他也没把握对付剩下的大量天残观弟子。 有这么多敌人的情况下,张飞扬看不到一丝生存下来的希望。 权衡之下,他也就只能将杀太叔安的目标逐渐变淡,以此来抵抗越来越热血充盈的内心。 太叔安来到石头边的时候,双手放在石头一边,使劲向前把石头推动了一下。 巨石似是没有重量一般,往侧边滚落开了,露出了里面一个让张飞扬熟悉的山洞,但里面的人却是让张飞扬有些意料之外。 他还以为周一仙说的藏人会藏了几十,或者是上百个,毕竟着山洞还是挺大的,只要大家挤一挤的话,一百个没什么问题。 阳光照进了山洞以后,却只照出了两个火狐宗的弟子。 这两人张飞扬甚至还都认识。 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红唇颤抖,盯住太叔安已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少女,正是周一仙所在的采药部新上任没多久的头领,古晴雪。 在张飞扬的印象里,她是个胆小怕事的少女,此时,她的反应,以及她会躲在这里的事实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而另一个人就让张飞扬有些奇怪了,竟是自己曾在洗衣部生活时必须搭理的巧姐。 此时,巧姐紧紧握住古晴雪的素手,将不算宽厚的后背挡在了古晴雪的面前,柳眉倒竖,盯住正在兴奋的打量她和古晴雪的太叔安释放杀气,似是一只死死守护着孩子的老母鸡一般,缓缓移动着身体,不给太叔安打量古晴雪身上更多的部位。 可惜,古晴雪又不是只有10岁的小娃娃,即便年纪不大,也但也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勾人的身材比巧姐都要好上几分,又哪是巧姐遮挡的了的。 她这么做,似是欲盖弥彰一般,反而将古晴雪从头到脚更多的部位暴露在了阳光下,让太叔安看的心满意足,点头大笑:“不错。真不错。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两个如此漂亮的女弟子。看来我太叔安现在有福了啊。哈哈!” 他大手一挥,突然给四周传出了一道命令,让所有人聚集过来,听他发言:“兄弟们。过来。咱们一起,把这两个小美人办了。你们看怎么样啊?” 张飞扬不知道修仙者的女人长成什么样子才算美人,但至少他的印象里,似乎像巧姐这样的女人就已经是上等了,而古晴雪就更是上等中的上等,与女魔头宋翠芙是一样的级别,只是两人区别明显,一个胆小怕事一些,另一个恶毒一些。 他对这三个女人的印象都不是很好,只要巧姐,还稍稍印象好一些,毕竟不久前巧姐可帮了他一次大忙。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三个女人美貌的肯定,只是一扫身边的天残观弟子脸上显露出的兴奋,以及不停抹口水的动作,他就知道,要是自己再不想个办法,恐怕不只是最漂亮的古晴雪要倒霉,巧姐也要跟着倒霉。 果然,张飞扬刚开始思考该怎么保住这两人,那些聚拢过来的天残观弟子已经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坏笑着一点点往山洞里面走去。 看他们的阵势,似是要把巧姐和古晴雪一起吃掉一般,凶神恶煞。 张飞扬把目光重新落向巧姐和古晴雪,见她们两人虽然一言不发,一副要抗争到底的样子,但眼底深处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明显。 他知道已经没时间了,若是让那些人和巧姐她们真动起手来,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叹了口气。 其实,他本来不愿插手此事,但周一仙就死在不远处,想到周一仙把巧姐和古晴雪藏在这里,肯定是想要保护她们,自己这个好友欠了周一仙人情还没来得及还,若是就此离开,不管巧姐和古晴雪的死活,或者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周一仙想保护的女人给玷污了,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周师兄。你放心的去吧。这两位师姐,我会替你守护好的。 张飞扬默默在心里向周一仙道了声别,然后,登时换了一个模样,挤出了一道兴奋的坏笑,大摇大摆,挤进人群,不等身边的天残观弟子反应,已一步来到了巧姐面前,左手将巧姐拉到了怀里抱住,右手一把抓住古晴雪也抱在了怀里,做出一副想要独占她们两人的架势。 “张飞扬,你干什么?”见张飞扬突然来这么一出,太叔安抬手制止了周围同门不满的瞪视,疑惑的问道。 “太叔安。这两个女人太漂亮了。我都要了。”张飞扬哈哈一笑,分别在古晴雪和巧姐的脸上亲了一口,假装出一副很贪恋美色的样子。 巧姐和古晴雪哪见过这样的张飞扬?两人还给他同时亲了一口。 她们登时不约而同的红起了脸,狠狠的瞪着张飞扬,那是给张飞扬气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下流! 这是此时,这两人的心神。 见她们对张飞扬一副大为抵触的样子,太叔安摇头一笑,道:“张飞扬。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两个可是极品啊。如果你真要了的话,到时候,等火狐宗灭门了以后,我可不会向掌门大人再争取奖励啦。” 想到本来若是讲错就错,就跟着太叔安的话,即便不能给予报仇,至少还可以获得奖励,而现在为了救巧姐和古晴雪,奖励也泡汤了,张飞扬就感觉一阵肉疼。 他眉头一皱,脸上登时全是犹豫之色。 见张飞扬有了讨价还价的空间,太叔安心中大喜,看了古晴雪一眼,吞了吞口水,想趁热打铁,笑道:“张飞扬。别浪费那么好的机会啊。这样吧。这里有两个美人。你把小的那个分给我。大的那个给你。这样,我到时候依旧会在掌门大人面前替你说话,帮你争取奖励。怎么样?”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太叔安,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不错的方法。这样我们两个都不吃亏。” 太叔安点头大笑:“是啊。那我们这就说定了。” 见他一步走来,伸手就往古晴雪的方向抓去,张飞扬感觉到怀中的古晴雪吓的剧烈颤抖,突然一个转身,将巧姐推到了山洞后面,双手抱住古晴雪,与她强行亲吻在了一起,然后,对着脸色红的仿佛柿子一样的古晴雪微微一笑,似是一个脸皮厚如城墙的流氓一般,故意往她白如羊脂玉的脖子看了一眼。 古晴雪哪受得住这样的委屈? 她从未看得起过张飞扬,给张飞扬这样羞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心理难受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眶一红,眼泪登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滴落下来,让她本来就过人的容颜变得更动人,似是一朵含着露水的鲜花,令人不得不惊叹。 张飞扬即便心志坚定,定力过人,第一次见到古晴雪哭泣的样子,也心中一荡,差点失了方寸。 既然连他都是如此,那些对面的天残观弟子更是一个个兴奋都大喊大叫了起来。 “张飞扬。快把这女人交给我们!” “对对对。我们要她。大的给你。我们只要小的。” 一时间声势之大,竟是仿佛在擂鼓,每一声的呼喊都让张飞扬心沉了几分,感觉到了压力。 太叔安也急不可耐的走到了近处,伸手就要去拉古晴雪的衣服。 张飞扬哈哈一笑,出手打掉了他的脏手,一副已给古晴雪迷的神魂颠倒的样子,笑道:“太叔安。算了。我想清楚了。还是要这两个女人了。没奖励是挺心疼的,但是,现在让我放弃这怀中的两个美人,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啊!” 他这句话一出,给古晴雪和巧姐刺激的热情高涨的天残观弟子都一个个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失望至极,狠狠瞪了张飞扬一眼,就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要去其他地方重新找寻目标。 见太叔安也跟着人群一起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山洞,张飞扬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双手,将古晴雪推到了身后,正要小声和她们解释一番,让她们乖乖配合自己,暂时躲在这里,这样可以保证性命安全。 突然间,一片树林内却是传来了一片兴奋的呼喊声。 “火狐宗掌门死啦!火狐也阵亡啦。我们天残观终于成功可以占领这座山头啦。哈哈哈哈。大家今晚好好庆祝吧。” 然后,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传来,几乎都传来的消息都是差不多的意思,火狐宗真的没了。 再过片刻,太叔安兴奋的带着几个师弟走回了山洞,通知张飞扬,天残观要班师回家了,让张飞扬也跟着他一起回去。至于那两个女人,自然是也要跟着张飞扬回天残观的总部。 张飞扬本就是顶着间谍的假身份才能在这么多敌人之中自保下来,见天残观传来这样的命令,自然不敢违抗,点了点头,就一手抱着巧姐,一手抱着古晴雪,在太叔安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一起跟着天残观的人往火狐宗的山脚下撤去。 第五十五章 解开谜团 这一路上,这两个女师姐对他的摧残可不少。 巧姐还好上一些,只是对张飞扬充满了怒火与失望,横眉冷对,一副和张飞扬势不两立的样子,把头一扭,一眼也不愿多看张飞扬,双手始终在挣扎,想要从张飞扬手里挣脱出来。 年纪娇小一些的古晴雪可就厉害了,仿佛是一只小狗一般,对张飞扬要打又咬,还嘴里骂个不停,什么“流氓”“混蛋”“恶贼”“叛徒”之类的词语都用上了,似是和张飞扬有杀父之仇一般,对他的恨意,毫不掩饰,搞的张飞扬心中郁闷。 周围的天残观弟子见到张飞扬遭到这样的对待,竟也没有对着两个女人大打出手教训一番,却是仿佛成了龟孙子一般老老实实的给这两个女人欺负,登时一个个目瞪口呆,看起了张飞扬的笑话,引起了一大片的哄笑声。 更有甚者,还借此机会把不能享受巧姐和古晴雪这两个美人的失落,都发泄在张飞扬的身上,对他毫不掩饰的调侃讽刺,大竖拇指,表示钦佩。 张飞扬只当他们在放屁,所有嘲笑与恶言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一回事。 至于,巧姐和古晴雪给他带来的一些疼痛,他也咬着牙默默忍受,就当是给狗咬了。 因为,他不是不想发脾气,实在是现在情况过于紧急,局势变化太快,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才可以继续保证巧姐和古晴雪这两个女人的安全。 是应该趁乱就让走她们,让她们离开火狐山,远走他乡,还是继续带着她们,这个问题让张飞扬一时难以决断。 过了一会,跟着太叔安一众下了火狐山,见门外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马车和马匹,还有好几车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劫掠过来的财物,张飞扬就知道恐怕只能执行第二个方案了。 果然。 在太叔安的带领下,他才刚刚来到了一辆马车前面,火狐宗的山门里面就有密密麻麻的天残观的弟子,扛着一件件法宝和一个个貌美如花的火狐宗师姐或者师妹走了修来,看他们一个个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次的大战让他们收获颇丰。 更远处,还有那只断了羽毛的无翼雕妖兽正以极快的速度奔行下来,在身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依旧像是刚开始进攻火狐宗的时候一样,留在了最后方,监视所有天残观弟子的行动,似是牧羊犬一般,驱使着所有天残观的弟子离开这里。 当然了。 好不容易拿下火狐山,天残观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起离开。 张飞扬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把人数粗略统计了一下,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留在了火狐山负责继续镇守。 这一次返回天残观老巢的人,都是像太叔安这样的元老。 他本来是想借机也留下来的,但并没有成功。 太叔安告诉他,虽然他常年不在天残观里,但是,若论入门的时间的话,也算是元老了,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 张飞扬还能说什么呢? 为了不说的太多,防止言多必失,自己漏了马脚,自然再不情愿,也与巧姐和古晴雪这两个女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起跟着天残观的大部队往东边的地平线尽头而去。 马车行驶的很快,路上也多又颠簸,天残观的人却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整日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嘻嘻哈哈,与凡人界的强盗差不多。 从来都是规规矩矩在火狐宗里修炼的张飞扬三人却是遭了殃。 因为,连睡觉的时候,天残观也不会选择住店,为了尽快返回老巢,他们竟然选择露宿在野外。 张飞扬倒还没什么。 在过去当乞丐的时候,他可没少睡在路上,甚至树上也睡过。 可这对于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巧姐和古晴雪来说,却是天大的灾难,大晚上要是学着天残观的那些弟子一样,露宿郊外的话,她们担心半夜里会给什么大胆的天残观弟子轻薄,但要是不这么睡,又只能回马车里。 而马车里的空间却又极其有限。 若是只她们两个睡在里面,还挺合适,但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不知道大半夜的时候张飞扬会睡在哪里,那她们晚上睡在马车上其实也就等于和睡在外面没区别了。 一番考虑之后,她们无奈之下,只好收敛起了女人矜持,强行把张飞扬似是绑架一般拉到了马车里,和她们同睡一辆马车。 因为,随着和张飞扬在马车上相处的日子一天天的积累,她们发现,这位师弟的反应与当初在火狐宗的山洞里的情况明显不同,那时候他是一副登徒子的样子,沉迷美色的样子比那些天残观的弟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和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反倒老实了起来。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们纳闷了很久,不知道张飞扬在搞什么名堂,对他的印象也多了一点神秘色彩。 而当她们成功把张飞扬拉进了马车里,一起睡了大半个月之后,见张飞扬竟是每夜都心志坚定如铁石,能软玉怀抱而不为所动,仿佛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她们对张飞扬的看法就更奇怪了。 不过,即便她们对张飞扬这突然的转变心存疑惑,很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们却也没弱智到主动脱衣解带,用身体去诱惑张飞扬。 谁知道这会不会引火烧身? 出于这样的考虑,三人就这样在马车上共度了一个月左右的日夜。 然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天残观所有弟子跳下马车和骏马,扛着女人和财物,来到岸边,不约而同的跳进了一条宽阔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河之上,似是赶路一般,继续往河东的尽头走去。 古晴雪和巧姐见他们竟然一个个踩在河上步行,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连船都不用,登时明白了这些人的修为远胜自己,至少都有炼气期后期,不约而同吓得脸色发白,为无法过河而犯愁起来,急的香腮通红,额头全是黄豆大的汗珠。 因为,她们知道不能过河的后果。 这些急着过河的天残观弟子或许不会管她们,但那走在最后的无翼雕却不会留下漏网之鱼,在这一个月的路程里,只要有什么师姐和师妹给天残观的弟子玩腻了,扔在了路上,无翼雕都会仿佛小鸡啄米一般,将她们无情的吃掉,毫不留情。 而过河这件事要指望张飞扬肯定是不行的。 他的实力在比武大赛上就已经得到了证明,轻易就败给了炼气期初期的巧姐,还能有什么盼头? 想到这里,无论是年长的巧姐,还是年幼的古晴雪都吓得面色如土,站在岸边,娇躯颤抖,见身边的天残观弟子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她们和张飞扬三人,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为了活命,两眼一闭,跳了下去,眼眶通红,眼泪横流,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从后方追了过来,噗的一声,稳稳落在了河面上方,似是踩踏在了结实的土地上,显得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他落地以后,两手一抬,同时接着巧姐和古晴雪以后,登时跟着其余天残观弟子一起,身轻如燕的跑向了河东的尽头。 巧姐和古晴雪见此人不是别人,竟是给她们俩欺负了那么久的张飞扬,大吃一惊。 不会是看错了吧?张飞扬的实力明明连炼气期初期都不稳,怎么什么时候成了炼气期后期修士? 这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隔了好久好久,也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微风吹在脸上凉爽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们终于渐渐清醒了过来。 此时,再一齐看向张飞扬的时候,她们心中对张飞扬的反感一扫而空,发自内心的感受只剩下了感激。 因为,她们直到这时,才想明白了心中一直解不开的很多谜团。 张飞扬为什么成了火狐宗的叛徒,又为什么一会贪图女色,一会又在马车上对她们不理不睬不为所动,现在的实力怎么突然又变强了那么多,足有炼气期后期的修为。 种种迹象表明,张飞扬都是为了救她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巧姐和古晴雪哪还不对张飞扬心存感激呢? 再面面相觑的时候,想起了不久前对张飞扬的那点女孩的小心思,她们登时感觉说不出的羞愧,脸色涨红的似是熟透的苹果,在阳光的照样下,显得娇美动人,让本就出色的容貌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两人似是心领神会一般,默契的发出了两道似是蚊鸣一样的声音:“谢谢。” 张飞扬哪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心思,听到她们突然道谢,还以为她们两个又想搞什么名堂,继续为难自己,回头看了一眼,提醒她们两句,让她们不要胡说八道,尽量配合自己,然后,重新把心思放在了在天残观的巢穴之后如何生存的事情上。 对于巧姐和古晴雪那美如画的表情,他也只是呆了一呆,就立即恢复了清醒。 因为,越是距离天残观的老巢近,他就越是清醒,接下来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面临这样的处境,可比在火狐宗修炼的时候危险太多了,必须时时刻刻,每天每夜都保持小心冷静才行,只消一步走错,或是一句话说错,又或者犯了一个小错误,身份都可能遭到揭穿。 一旦他的假身份揭穿了,那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张飞扬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自从踏上马车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到时候若是遇到了过去认识真间谍的某个天残观的人,自己改怎么做才不至于被揭穿。 可惜,这个问题目前来看,还是无解。 张飞扬正为此暗暗发愁,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对巧姐和古晴雪的关注自然就少了。 又赶了三十四丈的水路以后,突然前方传来一道兴奋的喊声,把张飞扬从长久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到了!” 张飞扬抬头看去,只见二十多丈外的河流尽头,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在眼前,岛屿最高处是一座高高耸立,站着无数弟子,防守严密的似是铁桶一般的铁堡。 铁堡最高处,一面红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气势凛凛,上面三个大字,清晰可见,正是“天残观”三字。 第五十六章 天残观 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飞扬心中一凛,知道时间不够了,看来一会只能随机应变了,提起十二分精神,跟着身边的天残观弟子缓缓入城。 从这一路,一直到进了城以后,巧姐和古晴雪竟是再也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骚扰,这倒让张飞扬觉得有些意外。 但现在已经是必须时刻警惕的时候,他倒也没有心思去弄明白,为什么巧姐和古晴雪变得如此听话。 在太叔安的带领下,张飞扬没有第一时间跟着所有人一起进到城中心的一座大房子里,而是让太叔安顺道带个路,做了一次导游,给他简单介绍一下天残观总部的环境。 这自然让太叔安无法拒拒绝。 谁让张飞扬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呢?忘记了天残观内的布置也完全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太叔安就热情的带着张飞扬和巧姐,古晴雪三人从天残观的东边一直逛到了南边,再由南边逛到了西边,直至完全将整座岛屿上的情况都给张飞扬简单介绍了一下。 张飞扬才对天残观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 原来,这座岛现在叫天残岛,以前则叫东岭岛,因为东边有大片山脉,只有西边是入口。 所以,天残门想要从大陆上返回小岛上的话,只有通过吴国边境的河边东渡大河而行才能抵达。 至于,整座岛屿的北边和南边都设置了严密的防守,不清楚天残观的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哪怕进行强攻和偷袭也毫无作用。 因为,天残观在那两处位置设置了很多的陷阱机关和一些实力在天残观中足以堪称中流砥柱的高级弟子整日整夜的看守,根本不会发生像火狐宗那样,别人都给攻上山门了,火狐宗的人还都不知道的情况。 而在岛屿的内部,天残观和一般的修仙门派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设置了同样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长老和掌门这几个级别。 每一个级别的人都只能固定在一片区域活动,修为若是不能突破,就不能去到更多的地方,修为越高身份也高,身份越高才能在天残观的铁堡内活动越自由。 但天残观还是与火狐宗这类普通的修仙门派有着一些本质的不同。 普通修仙门派讲究的是循循善诱,一点点的让弟子进步,从而达到让整个门派兴旺的目的,即便一些弟子犯了什么错误,也可能会从轻发落。 天残观却是截然相反。 不管是不是在天残观犯错,只要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就会遭到严苛的处罚。这些处罚几乎都是要通过断人的手脚来实行。 所以,天残观的名字由此而来,意思是,任务是上天委派下来的,属于天道的一部分,这是天在筛选适合修仙的人,若是无法完成任务,那自然就等于和天道疏远了,为了能继续激励弟子勇于执行每个月都会委派下来的任务,就会以天道的名义对不合格的弟子进行处罚。 就在这时,两人经过了一座小屋,屋子里都是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年纪最大的也就只有和张飞扬一样16岁左右,最小的只有8岁,但在这个本该说活泼好动的年纪,他们却像是蜗牛一样,在屋子里行动缓慢的炼制着丹药。 张飞扬多看了几眼,见这些少男少女还有孩子的身上竟是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明显的残疾,不是手少了,就是缺了腿,甚至一个最可怜的孩子连身体都只有一半,给装在了一个酒坛子里,不能活动,只能用声音和其他人交流,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 他都吓的如此毛骨悚然,自然别提后面的巧姐和古晴雪了,她们两个才刚把目光落向那屋子里的人,就吓得哇哇大叫,脸色煞白,紧追两步,跑到了张飞扬身边,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投进他怀里,娇躯不停的颤抖。 太叔安哈哈大笑,见张飞扬脸色有些难看,拍拍他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关切的安慰起来:“张飞扬。你肯定都忘了吧?哈哈。害怕也正常。每一个刚进入天残观的弟子第一次看到这些都会害怕,但你待的久了,也就习惯了。放心吧。你这次立下大功,不会变残的。” 张飞扬回头又看了那些可怜人一眼,多问了一句:“那要是我下次没能完成任务呢?也不会受到惩罚吗?” “那可不行。你立的功劳只有一次的效果。这次你要了这两个女人就等于把奖励领掉了。下次要是不能完成任务,该少腿还是少手,就看你任务完成的情况了。”太叔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眼中射出寒光,解释道。 张飞扬打了个激灵,听耳边又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尖叫,也心里一阵发毛,登时转移了话题,谈起了自己期望了解的一个话题。 “对了。太叔安。这一次大战的统计结果出来了吗?” 太叔安奇怪的看了张飞扬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也没有怎么隐瞒,就把大概的数字讲了出来。 “炼气期后期修为的弟子阵亡了20个,炼气期圆满的长老死了1个。还是了60多个炼气期初期的弟子。” 张飞扬点点头,心中一动,脸上却假装出了一副闲着无聊的样子,追问道:“炼气期圆满级的长老竟然也死了吗?看来这一场战斗我们赢的很不容易啊。” “可不是吗?虽然我们赢了,但损失一个炼气期圆满修为的长老亏大了。不过,毕竟火狐宗掌门死了,守护神兽火狐也给杀了,整体来说,我们还是赚的。只是没想到火狐宗掌门如此离开,害我们天残观元气大伤。”太叔安点点头,很赞同的回道。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似是死了周一仙才会有的悲伤表情,当着太叔安默哀了起来,整个人精神都变得萎靡了。 太叔安大感意外,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张飞扬长吸了一口气,似是受到太叔安的安慰,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和力气,把眼睛一闭,当着太叔安的面,将一滴早已含在眼眶中的眼泪收了回去,问道:“不知是哪一位长老遇到这种不幸啊?” “后勤部的孙长老。”太叔安随口这么一说。 张飞扬却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神呆滞,眼眶再次血红一片,刚刚强逼下去的眼泪再也抑制不如,如雨一般落了下来,双手合十,沉痛的对着火狐宗所在的岛屿西方叩拜了下去。 他这突然演的这一出,谁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巧姐和古晴雪心中古怪,却不敢说话,她们知道张飞扬这么做肯定有用意,只是互视一眼,将疑问保留在心里。 太叔安可就没那么谨慎了,见张飞扬悲伤成这样,连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关切的追问了起来。 “张飞扬。难道你是孙长老的徒弟吗?你不是连我们天残观都忘的快差不多了吗?怎么还记得你的师父?” 张飞扬不敢急于肯定,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因为,他怕要是现在肯定下来,到时候给熟悉真间谍的其他人知道,那穿帮了可就完蛋了。 现在只要给太叔安心里留有一份猜测就好了。 这样的话,若是当初认识真间谍的人都死了,或者暂时不在天残观,那么,他再承认,也不会给别人感觉太突兀,到时候太叔安这个见证人可以替自己说话。 果然。 一切正如张飞扬预料的那样发展。 当把整个天残观的大致环境熟悉了一遍,以后,在太叔安的带领下,他终于进到了铁堡中心的大屋子里。 此时,里面已经占满了人,实力弱的站在后面,实力强的站在前面。 其中一个书生装扮,40来岁的中年男子手持扇子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正在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一脸的严肃,似是有什么心事。 旁边的几个身份高一些的男人和女人虽然修为很高,聚拢在他周围,却也不敢打扰男人思考,他们都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等待着男人的发言。 这个书生恐怕就是掌门了吧?没想到天残观如此残忍狠辣的门派,掌门却是个书生? 张飞扬大是意外,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那中年书生突然叹了一口气,面容一整,收起了愁容与严肃,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前面的几个身份尊贵之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书生看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稍稍抬手,给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吩咐了几句,整个大厅之中就开始了这一次大战的清算。 “东方长老。这一次,我们一共派出了302个兄弟,战死了一共73个兄弟。虽然获胜,但也损失颇大,孙长老牺牲了……” 先是那个30岁的女人领头把整体的统计结果说了一番。 然后,她身边的其余几个身份一样尊贵的男人才开始接着她的话,将具体哪73个死亡的人名报了一遍。 最后,依旧是那个30岁的女人,把缴获的法宝报了一遍。 一直在认真倾听结果,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东方长老,才终于面色稍缓,宽慰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东方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看了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眼,突然微微一笑,把大厅内压抑的气氛登时化解于无形,道:“太叔安。上来吧。听说你已经找到了掌门派在在火狐宗的间谍了。这些年,我们能准确的知道火狐宗的宗门情况,他居功至伟。快把他一起带上来吧。” “是。长老。就是他。他叫张飞扬。”太叔安闻言,兴奋的笑了出来,将张飞扬推到了前台,给大厅里的众人介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飞扬就像是一件极其精致的艺术品一般,不得不挂着虚假的笑脸,迎接每一个天残观弟子投来的目光。 这些目光有火辣辣的嫉妒,也有温和的羡慕,还有如清风一样的欣赏,总而言之,此时,张飞扬给别人看的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得不笑脸相陪,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了一会,这样的目光才在东方长老的一挥手之下,减少了大半。 但这东方长老显然是一副对张飞扬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见他相貌平平,反应笨拙,根本没有多留一刻的意思,大手一挥,将把怎么安置张飞扬的事情交给了那个30岁左右的女人,转身离开了大厅。 “谈长老。张飞扬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好的东方长老。小女我就不送了。”女人受宠若惊,突然笑的如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目送东方长老离开以后,就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张飞扬了。 她绕着张飞扬转了一圈,正要问话,太叔安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谈长老。这次张飞扬立下大功,他已经答应把原来掌门应该赏赐给他的奖励让给我了。还请你不要忘了这件事。”太叔安回头看了张飞扬一眼,冲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对谈长老拜了一拜,恭敬的解释道。 谈长老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张飞扬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会有如此大度的气量,登时就对张飞扬的兴趣增强了几分,忙转头向他确认:“是这样吗?张飞扬?” 张飞扬当然不敢否认,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因为,他知道要是否认的话,太叔安就会巧姐和古晴雪的事给抖出来,甚至,还可能倒打一耙,诬陷自己不是间谍,那样的话,自己在没有证据证明是真间谍的情况下,那处境可就危险了。 他其实在用奖励换取巧姐和古晴雪的性命之时,也早已有了预料,太叔安怎么可能那么慷慨的就放过那两个美人,到了这时,才心中清明,原来太叔安图的是比美人更大的利益。 谈长老可不知他们两个的秘密,见张飞扬认同了,也就相信了此事,对太叔安笑颜如花的飞了一击媚眼,脆生生的说道:“太叔安。那我可要好好恭喜你咯。” 她本就妩媚动人,何况,修为也远高过太叔安,给太叔安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太叔安哪吃得消。 见太叔安登时兴奋的满面通红,一副沉浸在对她的幻想之中的样子,谈长老脸色突然一沉,似是面上罩了寒霜一般,冷冷一笑,话锋一转,接着道:“太叔安。不过,我恐怕你领不到这份奖励了。告诉你一个遗憾的消息,掌门大人远行了,不知道多少年才会回来。”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记天雷将太叔安从快乐的云端击落到了谷底。 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呆呆望着谈长老,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谈梦咯咯一笑,不再理他,似是这样打击别人的事情早已做过了很多回了,轻轻一挥手,吩咐了几句,就有几个弟子把太叔安带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谈梦才重新看向了一脸平静的张飞扬,笑眯眯的问道:“张飞扬。你还记得你在去火狐宗做间谍以前,师父是观中的哪位吗?” 第五十七章 拜师 张飞扬点了点头,故作回忆的沉默了片刻,就把自己说成了是孙长老的徒弟。 因为,经过刚才的聆听,他已经从谈长老和太叔安的对话中知道了天残观掌门暂时不能回来的事实,而且,从谈长老的言谈来看,恐怕没个几年时间这位神秘的掌门是谁也见不着了。 那既然谁也见不到掌门,他要是再犹犹豫豫,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了。 何况,对方都已经知道自己是间谍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发挥,至少可以安全的度过这几年。 至于天残观的掌门回来以后,该怎么办,张飞扬根本不敢想那么多,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因此,为了让谈长老和在座的其他天残观的人相信,他还刻意眼眶一红,挤出几滴眼泪,仿佛一副死了亲爹的悲痛反应。 果然。 这几滴眼泪的作用明显,周围身份低实力弱的天残观同门登时都替张飞扬惋惜起来。 更有甚者,还主动走上前来,在张飞扬背上轻轻拍打,小声安慰,似是真的和张飞扬是什么老朋友一般。 但谈长老显然还是一副心存疑惑的样子,对张飞扬上下打量,左瞧右看,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又追问了起来。 “张飞扬。那你还记得孙长老全名叫什么吗?” 张飞扬摇了摇头,用“不知道”回应。 谈长老仔细凝视他的眼睛,见他眉眼间的反应自然流露,又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内容诸如“入门的时候你几岁?”“入门以后你住在哪里?”之类,一副要追根问底,非要把张飞扬的间谍身份问到确认无误才肯罢休的样子。 张飞扬登时暗捏了一把冷汗。 幸好,这孙长老已经死了,加上唯一知道此事的掌门此时又不在这里,他应对起来,才能勉强凑合,无论谈长老问什么,都是一副“不知道”,或者,“当时我年纪太小,记不清了”来回应。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周旋了一盏茶的工夫以后,谈梦见张飞扬的表现始终平静如水,应对自然,竟是看不出一丝的破绽,本来想要打击一下张飞扬的心思也不能实现了,登时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才终于算是相信了张飞扬。 “好了。张飞扬。我们不说这些了。看来你是离开天残观太久,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你的功劳我们还是要管的。现在掌门不在,我们自然没办法给你奖励,但你都已经回来了,自然应该要继续为我天残观效力。可惜,你师父孙长老已死。这样吧。你拜入我门下吧。” 过了一会,谈长老略一沉吟,似是突然想到了特有趣的事,对张飞扬微微一笑,竟是主动邀请他拜师。 这突然的举动登时让四周的天残观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羡慕嫉妒起来。 那些刚刚还替张飞扬安慰的人,转眼间都怒目瞪视,似是恨不得把张飞扬给拉下来,让自己顶替上去,做美人谈长老的弟子。 张飞扬一阵无语。 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拜师,更没想过要给谈长老这样的美人拜师。 因为,如果不拜师的话,他自由自在一个人,到时候既可以享受到战死的孙长老留下的福利,还可以有足够的机会带着巧姐和古晴雪早日逃离天残观的老巢。 可一旦拜了师,那就麻烦了。 不只是以后会有师兄弟看住自己,这个师父谈长老也可能时不时的要找自己,毕竟,在太叔安的介绍下,他已经知道了,天残观的弟子每日的生活内容,每个月都需要完成任务,才可以保证自己身体的完好。 而这最为关键的任务,正是每一个长老发布的。 若是不拜师,接受任务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用自己间谍的身份糊弄个几天,一旦拜了师,岂不是等于请来了一个监督,天天夜夜的督促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何况,他现在还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要想办法从铁堡逃出生天,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要远远高过先前。 想到这里,张飞扬心中升起一丝不愿,但转念一想,谈长老身份高,修为也高,她这样的人物肯定是别人想求着拜师,她都不一定答应,眼下,她居然主动邀请自己拜师,这么大的面子要是不给,恐怕以后在天残观的日子更难过。 “多谢谈长老看得起飞扬。师父在上,求受徒儿一拜。”张飞扬权衡了一下利弊以后,还是选择了前者,假模假样的一拜倒地,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个结果,是个傻子都能想得到。 谈长老自然也没什么意外的,见张飞扬如此乖巧,满意的点点头,素手轻轻一抬,甩出一本修炼功法扔给了张飞扬,算是见面礼了。 张飞扬倒是有些意外,看来这个谈长老还挺大方的嘛,他兴奋的伸手接过,登时就迫不及待的翻看起来。 可惜,也就翻了两页,心里刚刚升起的所有激动与感激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存。 原来,这功法确实是不错的修士修炼功法,主要是炼气期后期修士使用的,正好与《炼气诀》缺少的炼气期后期部分对上了,若是按照上面的功法修炼,可以顺利把实力从炼气期初期提升到后期,再把修为稳定在后期。 但也仅此而已了。 至于应该如何修炼,才可以把修为进一步突破,让境界达到炼气期圆满境界,什么也没说。 这本功法竟然和《炼气诀》一样,依旧是残本。 自从修炼《炼气诀》开始,张飞扬已经知道修士的境界分为几个大境界,和数个小境界。 大境界主要有炼气期,筑基期,结丹期等等。 每一个大境界里都分三层小境界,分别是初期,后期和圆满。 像张飞扬现在的情况,若是无法得到炼气期圆满境界的修炼功法,是不可能直接从炼气期后期以跳跃式的方向,突破修为,修炼到筑基期的。 所以,在看到谈长老扔给他功法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内心才会难得出现了一丝小波澜,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炼气期圆满境界应该如何达到,变得有些失态了。 没想到谈长老居然戏耍了自己,明明知道他的修为已经是炼气期后期了,还给他炼气期后期的修炼功法。 张飞扬心里登时有些很不是滋味,却是碍于谈长老的威风以及身处天残观总部的危险处境,不敢爆发出来,挤出了一丝笑容,恭恭敬敬的向谈长老道谢。 谈长老向来酷爱打击别人,前面打击太叔安的时候是这样,在对待张飞扬的时候,自然也是这样,只是开始始终不能成功,心中不甘。 到了这时,见张飞扬终于给自己送出去的功法打击的意志消沉,笑的比哭还难看,她登时得意的娇躯乱颤,轻笑不止,似是大出了一口恶气一般畅快,摆了摆手,就把这一场会议结束了,然后,亲自领着张飞扬三人去了南边的一片小屋聚集的区域给他分配休息的屋子。 张飞扬一路上都对谈长老恭恭敬敬,陪着笑脸,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 就连古晴雪和巧姐也都仿佛学乖了一样,和他一样的恭敬。 似是心里终于出了怨气,谈长老在给张飞扬安排住处的时候,可没选择什么极其拥挤的小屋子,竟是带张飞扬住进了一所独门独户的小庄园里。 虽然这庄园外面其实都是天残观其余的弟子居住的屋子,那些弟子住的屋子大部分都是十几人或者二三十人住在一起,屋子外面也没有围墙和院落,显然粗糙简陋,远不如张飞扬住的屋子,在这样的环境下落入,真如羊入虎穴一般危险,但张飞扬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独门独户的话,至少自己可以获得一点独处的时间,这样方便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安排,若是和别人挤在一起屋檐下生活,他根本不可能有放松的时间。 这样一下,张飞扬心里的压力也小了一些。 但他始终不敢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经过刚才的简单安排,他已经对这个师父谈长老有了一点简单的认识。 对方是天残观里地位数一数二的高,实力也是如此,除了最早离开的那个东方长老之外,谈长老的实力最强,根据她的介绍,谈长老全名谈梦,名字也比天残观里一些张三,狗蛋,铁柱之类的要好听的多。 可以说,自己这个师父谈梦在天残观里绝对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入她的门下,都没有成功的。 谈梦对徒弟的要求之高,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样一个收徒要求极其严厉的女人,却是对自己这个相貌平平,修炼资质也很平常的人情有独钟,难道她是瞎了眼,才会收自己?还是和孙长老有什么旧情,所以,于心不忍,要收自己? 张飞扬可不相信这么幼稚的解释。 因为,那根本就不可信。若是天残观的环境是师父仁慈友善,慷慨大方,徒弟阳光开朗,尊师重道,那谈梦收自己为徒的理由还解释的通。 可天残观是什么地方? 每月都要完成前辈和上级委派的任务,若是不能完成,将要以一部分身体的残缺为代价,对弟子进行警示和惩罚。 何况,天残观是如何屠杀火狐宗的。 他们血腥残忍的手段,让张飞扬至今还历历在目。 在这样的地方,让他相信谈梦是个彻头彻尾与天残观这些乌烟瘴气格格不入的好人,张飞扬是打死了也不相信的。 他只相信一条真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这种修仙门派里待久了,是个好人,再天真,也肯定变坏了。 就在这种巨大的担忧之下,接下来的整整三天,他都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因为,不搞清楚谈梦收他做徒弟的真正理由,张飞扬始终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谈梦是对他有所图谋。 可问题就是,这又完全解释不通。 自己实力不如谈梦,地位也不如谈梦,难道是法宝比谈梦好? 可自己的法宝就一个从宋翠芙那得来的无痕带,要么就是那个小火炉了。 这两个东西谈梦都压根不知道,又谈什么图谋呢? 到了第四天,张飞扬的心结才终于解开。 他在出去闲逛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谈梦接管了孙长老留下的一切,法宝,修炼功法,以及一些只有孙长老才知道的隐秘。 “原来她是贪图孙长老的东西啊。” 张飞扬这才恍然大悟,却也一点轻松不下来。 因为,他担心自己不是孙长老徒弟的事情,让谈梦通过孙长老留下的东西查出来。 幸好,这件事还没发生几天,谈梦就将他召集到了自己落住的一所大宅院里,笑眯眯的给他发布了任务。 “张飞扬啊。你在咱们天残观里休息的时间也不多了吧。要是再多休息的话,我怕你手脚都要生锈了啊。我最近得到消息,蝴蝶谷中出现了罕见的妖兽蝴蝶,希望你即可启程,去帮我把蝴蝶妖兽的内丹拿回来。你可以做到吗?” 听谈梦下达命令的口气,再看看她言谈时自然的笑容,张飞扬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身份的事情暂时是没暴露的,哪还敢多奢求什么,为了能暂时先保住手脚,好继续修炼,等待机会逃出天残观,自然是信心满满的抱拳一拜,答应了下来:“师父。你放心。我可以。” 第五十八章 妖兽蝴蝶之王 谈梦微微一笑,当下就将蝴蝶谷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张飞扬,并嘱咐张飞扬万事小心,蝴蝶谷的蝴蝶妖兽虽然级别很低,属于低级妖兽,但胜在数量多,千万不可大意。 张飞扬一一认真的记在心中。 就在这时,住在东南方向,一处十个弟子同住的小屋之中,也有一个长老正在给这十个弟子仔细的讲解即将派发的任务。 太叔安正站在其中,但和其他只是认真在听讲的同门弟子相比,他的心里却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小心思。 上一次,他之所以那么宽容的帮助张飞扬,就是希望能获得张飞扬应该获得的奖励。 要知道,那可是张飞扬这个间谍贡献了七八年的奖励,倘若掌门没有离开的话,说不定他可以瞬间获得长老的身份。 即便没有得到长老身份,那差一些,也足以获得一本炼气期圆满阶段的修炼功法了。 如此一来,只要愿意付出时间和汗水刻苦修炼的话,假以时日,让修为达到和谈梦一样的炼气期圆满境界,并不是不可能。 正是有了这样的期望,他才对张飞扬的奖励充满了期待。 没想到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带着张飞扬回天残观,终于可以领取奖励了,掌门却是有事情外出了,还一去最起码好几年。 倘若运气不好一些的话,那甚至可以这一去十几年不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太叔安又真能服气呢? 给谈梦吩咐的弟子带出了大厅的时候,他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越想越窝火,越窝火对谈梦就越是看不惯。 但要让他真的去报复或者算计谈梦,他却又是万万不敢的。 在修仙界,别看修为境界有大境界和小境界之分,其实,意义都是一样的,只要当两个修士的修为处在同一个境界,才有的一战。 只消其中一方的修为在境界上明显领先的话,哪怕只领先一个境界,也足以轻松碾压对方了。 这就是修仙界最为残酷和现实的法则。 所以,在自身修为明显不及谈梦的情况下,太叔安还没那么愚蠢到一生气就去报复谈梦。 这种事情,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要是就此把这口气就这样咽下,太叔安又觉得对不起自己。 只要一回忆起张飞扬用奖励跟自己换取的古晴雪和巧姐这两个绝世美人,他就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当初要是自己没贪图张飞扬的奖励,现在早不知道和那两人美人一起快活过多少回了,现在可好,奖励没拿到不说,连那两个美人也没享受到,白白便宜了张飞扬那个臭小子。 想到这里,太叔安就心里好一阵的不平衡,不甘心。 如此一来,他自然就在不知不觉间,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张飞扬的身上,平日里有事没事就会狠狠咒骂张飞扬几眼,然后,还会构思一些怎么报复张飞扬的计划,只是苦于张飞扬一直留在天残观的铁堡之中,没有动手的机会。 就着这时,他听长辈们发下了任务,又要开始去外面猎杀妖兽了,想到张飞扬也定然要出去执行任务,自然是不可能再忍耐的住,真正要猎杀什么妖兽完全没有听清楚,把心思都放在了在野外怎么对付张飞扬的计划上了。 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忍不住暗暗冷笑,兴奋的微微颤抖,一双眼睛也释放出了血腥的光芒。 就这样,张飞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于两天之后出发了。 蝴蝶谷位于天残观东南区域的一片山脉之中,有四面都给环形的山脉遮挡住,是属于非常隐蔽的山谷。 一般的凡人根本不可能进的来。 因为,山谷的四面崖壁陡峭光滑,高度也很吓人,张飞扬经过水路,来到山谷外的时候,第一眼看过去就给高达两三百丈的山峰给震撼到了。 “真高啊!山峰也这么陡峭。和火狐山比也毫不逊色啊。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忍不住停留在了山脚下,赞叹。 过了一会,见身边的其余师兄弟和师姐师妹都已经四散开来,分别从不同的位置开始了攀爬上山,他也不甘示弱,引导出灵气,化成了护罩,轻轻一跃,仿佛羽毛一般飘了起来。 这一跃足有五六丈高。 张飞扬刚见身体开始缓缓下沉了,双脚才在崖壁上轻轻一点,借力继续向上跃起,把高度拔高了五六丈。 就这样反复上跃了十几次,感觉到终于有了一丝疲累的迹象,张飞扬转头一看,见师兄弟和师姐师妹们都把双腿吸附在崖壁上,开始向上奔行,也学着他们一起,继续攀登崖顶。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当终于到达崖顶的时候,蝴蝶谷内的情形才终于显露出来,竟不是张飞扬预想中那样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鲜花,上面飞舞着五彩斑斓的舞蝶妖兽,大小与颜色各异,空气中到处都是浓郁的花草芬芳,却是大部分地方都长满了参天古树。 这些古树三十四丈高,粗大的至少要十几个人才能合抱的过来,巨大的枝叶似是一把把撑开的巨型雨伞,将地面上的鲜花和妖兽全部遮蔽了起来,张飞扬站在崖顶边缘,向下望去,只能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勉强看到一小部分的鲜花而已。 至于谈梦跟他提过的蝴蝶妖兽,数量还很多的那种,张飞扬看了一眼又一眼,竟是一只也没找到。 不过,似乎总是有一些人会比较好运。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弟子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唰的一下,第一个跃下崖壁,没入了厚厚的树叶之中,去抓捕她发现的妖兽去了,连那妖兽是什么,数量有多少,也没说一声。 那些运气不及她的弟子,哪还能干等的下去啊。 空手而归,那可是要遭到给断手或是断脚之类的惩罚啊。 想到这里,剩下的大部分弟子登时都像是尾巴着火的公牛一般,红着眼睛,大叫一声,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崖壁,也快速消失在了张飞扬的眼中。 此时,只有一小部分精英弟子和张飞扬一起留在崖壁上,他们观察了一下四面的地形,突然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厚实宽大的一片片树叶之上,通过爬树的方式,以极小的声音往树荫的下方落去,显得小心谨慎,似是怕动静太大,吓跑了妖兽一样。 张飞扬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沉吟片刻,也写着第二种人的方法,小心翼翼先落在一棵树上,再顺着树干轻轻往下滑落。 此时,他才看清树荫底下的情况。 果然是鲜花满地,各种大小和颜色不一的蝴蝶妖兽正在半空飞舞,只有零星几只蝴蝶停在了花上,收起翅膀,似是在休息。 这些蝴蝶比普通蝴蝶的体型大的多,最小的也有半个人大小,最大的更是和张飞扬差不多的个头,一对翅膀展开的话,更是仿佛三个成年人肩并肩的站在一起,远远大于天残观的弟子,但战力却是弱得多。 在面对天残观弟子的法宝接二连三的攻击的时候,所有蝴蝶妖兽只有逃命或者当场给击杀的两种命运。 见眼前的数以百计的蝴蝶妖兽接二连三坠落,喷血,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尸体,张飞扬又想起了刚刚给灭门不久的火狐宗,登时对修仙界的残酷,又有了一番更清醒的认识,看来和凡人世界一样,在修仙界,只有实力强才有生存的权力,弱者连自我的生死都决定不了。 随着战况的持续,天残观的弟子在这里彻底分开了,一大波人出去追击逃远的蝴蝶妖兽,一小部分运气不好,没能猎杀到妖兽的弟子则选择往山谷的更深处摸去,试图在一个月的期限到来以前,能早点猎杀到至少一头妖兽回去交差。 张飞扬本来也想跟着这些人一起进入深处,但见这些人的数量,至少有几百,再回忆了一下那些蝴蝶妖兽的数量,是远远不够他们分的,转头离开了大部队,往左手边偏僻的山谷深处独自一人摸了过去。 反正这片山谷很大,蝴蝶妖兽就算数量不多,应该在偏僻的位置也会有个一两只。 张飞扬要求不高,对于这一次的任务,他只求尽快找到一只实力弱又落了单的蝴蝶妖兽,尽快收拾了以后,立刻返回天残观复命。 这样的话,他不只是可以争取到谈梦的信任,更能获得更多的时间与还在天残观老巢担惊受怕的巧姐和古晴雪共同商量怎么尽快逃离天残观。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蝴蝶谷的蝴蝶妖兽总共就只有干开始看到的那几百只。 张飞扬自从脱离大部队开始,就一直没再见到过哪怕一只妖兽,眼前所见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花,和越来越茂密的树林,什么也没有。 “奇怪!蝴蝶妖兽喜欢花。这里的鲜花明显要多过刚加进来的地方,而且,这里的鲜花质量也比崖壁那边的更好。为什么这里连一只蝴蝶也没有呢?”又走了十几里的路,见四面八方竟是依旧连一只妖兽的影子也没有,张飞扬停了下来,疑惑的说道。 就在这时,这也同样是一直在他身后默默跟随的太叔安的疑惑。 他来这里可不是第一次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 过去的许多年,这里可都是深处蝴蝶妖兽多,其他妖兽也多,最外面的妖兽几乎零星可数,怎么这一次反过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古怪的时候,突然间,一只长二三十丈的巨型蝴蝶,悄无声息的从张飞扬侧边的树林深处冲了过来,它的全身一片血红,似是沾满了鲜血,在阳光的照样下,显得狰狞可怖,哪还有蝴蝶妖兽该有的漂亮。 “我的天!居然是五百年才能修炼成气候的蝴蝶之王血红蝶。”太叔安登时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吓得转身就要逃跑。 因为,他深知这血红碟的厉害,至少要对付血红碟,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没有炼气期圆满的修为是痴人说梦,冒然贪图这血红碟的妖丹出手,那是自取死路。 太叔安虽然对张飞扬早已起了记恨之心,想在这里给张飞扬一点颜色瞧瞧,但认出了血血红蝶以后,自然是不敢再打这样的主意了。 他还不没傻到为了报复张飞扬不顾自己的性命,既然血红蝶已经发现了张飞扬,那让它去对付或者干脆把张飞扬干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一笑,竟是还为自己的反应及时和冷静的判断好一阵的得意。 但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住了,脸色一变,突然改变了主意,脸上升起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杀机,不是趁早开溜,竟是也和血红蝶一起冲向了张飞扬,似是要把张飞扬当猎物一样,先一起干掉。 原来,太叔安回头再望最后一眼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这只血红蝶竟然翅膀上和头上有伤。 正是这个发现,让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太叔安很清楚,以他或者张飞扬现在的修为,对付未受伤的血红蝶自然是毫无希望,但对付已经受伤的血红碟那可就说不好了。 他担心,万一给张飞扬捡了便宜,踩了狗屎运先干掉了血红蝶,早早把妖丹给抢走的话,那他打好的如意算盘就又要落空了。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回去,先和血红蝶一起把张飞扬给干掉算了。 反正自己对付受伤的血红蝶把握十足。 太叔安这样兴奋的想到。 刚到张飞扬身后,他就双手抓住了张飞扬的腰带,把他狠狠往血红蝶的面前一扔,道了一声歉:“啊!不好意思。师弟。我赶路太急,没注意到你。” 张飞扬一愣,哪来得及去想太叔安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眼看着前面突然冲过来一只巨型的红***,只能第一时间引导出灵气化作护盾,先保护自己。 但他还是低估了血红蝶的攻击力。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血红蝶头上的触须如两把尖刀,轻易突破了张飞扬的灵气护罩,然后,发出噗的一声响,刺穿了张飞扬的两肋,开始通过触须疯狂的吸取着他的鲜血和灵气。 张飞扬疼的哇哇大叫,完全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时,头顶方向却是飞来一座大如山岳的巨塔,压盖下来,要将血红蝶和他一起镇压在塔内。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张飞扬终于明白了太叔安的心思,看来他是这是要一举两得,一边除掉自己一边击杀了这头巨型蝴蝶妖兽啊。 想到这里,他气得浑身颤抖,差点骂娘,却是更加冷静,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猛吸了一口气,两手抓住血红蝶的两根触须,狠狠一扯,噗噗两声,强行将两根触须扯断开来,然后,重新将灵气引导出来,化成护罩,逃命般的往远处狂奔。 什么妖丹,什么找太叔安算账,张飞扬现在都不考虑了,此时,他知道考虑这些毫无意义,即使回去找满状态的太叔安算账那也是白白送命,当务之急,若是想要活着,只有先逃出太叔安的视线才行。 第五十九章 两只血红蝶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张飞扬的耳朵都快裂开来了,一丝鲜血溢出。 他疼的捂住了耳朵,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但顾不得耽搁,立即爬起,继续往远处奔逃。 两仪塔的落下,在张飞扬身侧几寸外的一小片树林砸出了一个大坑直径十几丈长的大坑,把覆盖其内的树木和鲜花当场砸成了粉末,在空中留下一大片的烟尘。 但血红蝶可真不愧是蝴蝶之王,在断了触须,明显受伤的情况下,依旧是反应灵敏,唰的一下,急退出去,在两仪塔落下的电光火石间,顺利逃脱了出去,与张飞扬一起避开了这一劫。 只是,和张飞扬相比,这血红蝶逃脱速度显然更快,受声浪的影响也更小,竟似是毫无感觉一般,掉头就逃,振翅一飞,唰的一下,已逃脱出去七八丈远。 此时,张飞扬也才逃脱出去三四丈远。 太叔安大吃一惊,对血红蝶登时有了新的认识,看了一眼张飞扬的伤势,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两仪塔,不再理会了,一心追击血红蝶,抬手一次次的甩动,操控两仪塔往血红蝶的头上频繁的压落下去,在四面八方引起越来越大动静。 因为,杀张飞扬固然重要,这可以让他泄愤,但太叔安来蝴蝶谷的目的,可不只是泄愤而已。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必须是货真价实的妖丹啊。 而妖丹只会藏在妖兽的身体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不能成功猎杀到妖兽,那空手而归的话,即便他成功泄了愤,杀掉了张飞扬,却也会遭遇到断手或者断腿之类的残酷惩罚。 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何况,这一次,他碰到的妖兽竟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蝴蝶之王血红蝶。 这妖兽本来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猎杀的,至少也要谈梦那样级别的炼气期圆满境界的修士才有能力。 但这血红蝶却还受了伤的,这样的机会,说两三百年都遇不到,也不为过。 即便同样是妖兽,妖丹也会有质量的好坏之别,更别说是蝴蝶之王与普通蝴蝶妖兽的区别了,血红蝶的妖丹只会质量更好。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血红蝶逃走,对太叔安来说,无疑于到嘴的鸭子飞了。 想到眼下,在蝴蝶谷之中,还有天残观的其余师兄弟和师姐师妹在猎杀妖兽,要是最后,让他们白白捡了便宜,把这血红蝶给猎杀了,岂不是到时候要遗憾一辈子?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暂时放下了去追杀张飞扬的心思,全心全意放在猎杀血红碟的事情上。 因为,时间不等人,蝴蝶谷一共就那么大,耽误的时间越多,等于给其他人发现的可能性越大。 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要独吞下血红蝶的妖丹,恐怕就不行了。 什么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此时,太叔安体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然了,他同时也知道这一次放过张飞扬意味着什么,从今往后,恐怕不能再和张飞扬重归于好了,必须再想个办法趁早把张飞扬除掉才行。 只有这样,他留在天残观才能继续安心的生活。 不过,到底该用什么方法,太叔安还没想好,他打算等搞定了血红蝶,再去考虑那些事。 毕竟,张飞扬的那两个女人还留在天残观里,他还不相信张飞扬他有那个能力能带着两个女人逃出天残观。 想到这里,太叔安抬手一甩,在砰地一声巨响中,将两仪塔在空中下落位置做出了一些调整,塔不是对着血红蝶砸落,而是在血红蝶正前方七八丈外突然膨胀变大,砸落下来。 这一次预判登时起了效果。 血红蝶来不及反应,刚逃到两仪塔的边缘就给巨塔稳稳压住了羽翼,砰地一声响,将右侧的羽翼压断了。 血红碟凄厉的嘶叫一声,试着继续逃脱,强行飞到空中,却还哪里能继续飞行,刚腾空就如凡人一样落到了地上。 太叔安哈哈大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抬手一甩,两仪塔光芒一闪,再次飞起,砰地一声砸落下来的时候,终于结结实实压盖在血红蝶正上方,将它身体压扁压碎,化作了粉末。 “咦?怎么妖丹只有这么小?这分明比崖壁那边的蝴蝶妖兽都妖丹年份都小。蝴蝶之王的名号难道是假的?”收起了法宝之后,太叔安熟练的走到血红蝶的尸体边,将化作粉末的尸体碎片拨开,将里面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球放在手里上下打量,奇怪的喃喃自语起来。 不过,想到刚才蝴蝶之王血红蝶那吓人的体型和狰狞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多想,拿出一个袋子,小心翼翼把妖丹存放起来,然后,转身按照原路返回,去寻找张飞扬去了。 此时的张飞扬,正躲在一处山洞之中打坐治疗伤势。 这里距离与太叔安分开的位置隔了三十四丈远。 张飞扬本来还想逃的更远一些,但到了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怕再继续奔逃,恐怕就要昏倒了,只好找了一处偏僻的山洞躲在里面疗伤。 可惜,这山洞太浅了,说是山洞也过于勉强,只要在三四丈外就可以清晰的把洞内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这山洞才只有一丈来深,两丈来高,只能勉强留一个人休息。 可以说,即便躲在这里,张飞扬也依旧觉得不安全,不保险。 但他没有办法。 因为,方圆十几丈的范围内,都是广阔的空地,这里连花和树都少的可怜,想要找什么藏身处,自然就更困难了,有一个可以勉强藏一藏的山洞,自然也就不能挑剔了。 张飞扬坐下以后,就闭上了双眼,专心引导灵气在胸口两处给血红蝶触须刺穿的地方治疗,等这两处伤势治疗的差不多了,再将耳中的灵气也引导出来,继续治疗受伤的耳朵。 此时,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关心了,能不能完成这一次猎杀妖兽的任务,他也没心思去考虑了。 在遭到了太叔安的毒手以后,张飞扬不得不把所有精力和心思放在了该如何应对太叔安之上。 因为,他知道对方会突然出手偷袭自己,肯定是动了杀心,至于动机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但至少太叔安不可能会善罢甘休,刚才自己能逃脱出来,只是出于那蝴蝶妖兽中的王者血红蝶对太叔安更重要罢了。 一旦等到太叔安搞定了那只妖兽,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若是不能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想出对策,即便逃得了这一次,恐怕也逃不了下一次。 张飞扬可从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为了能尽快找到应对两仪塔的策略,他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陷入了沉思。 那两仪塔能大能小,还能飞,关键是速度还快,压盖下来,威力巨大,能瞬间把人和树都压成齑粉。 到底要如何应对? 张飞扬一时间,伤透了脑筋。 他先是拿出了灵石棒,看了一看,再比对了一下那完全变大的两仪塔压盖下来的情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自己用灵石棒去迎击的结果。 毫无疑问,连人带棒子都会给压成齑粉。 张飞扬苦笑着摇摇头,随即从怀里取出了无痕带。 对于这件法宝,他印象深刻,也充满了期待,放在手里注入了灵气以后,轻轻一甩,就能看到无痕带仿佛是自己的手指一般灵活,能随意的在空中飘来荡去,伸缩自如。 这根带子平常状态只有一两尺左右,但若是注入的灵气越多,带子的宽度和长度就能无限延长。 与此同时,带在的硬度也能加强不少,变得仿佛是银剑铁枪一样的锋利僵硬。 可惜,无痕带功能再多,变化再妙,却也有着天生的缺陷,经过张飞扬的反复挥舞尝试和摸索,他渐渐就发现了无痕带的弱点,力量不够。 也就是说,若是拿这根带子去与太叔安的两仪塔硬抗的话,恐怕依旧会变成自己和无痕带给一起镇压,化作齑粉的下场。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有些遗憾,看来再厉害的法宝,也是有弱点的,但心里的压力却也减弱了不少。 重新收起无痕带的时候,他伤势还没完全修复,但该如何应对太叔安,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具体的方案:“不能和他硬碰硬。最好先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让他麻痹大意,然后,采用偷袭的方式,用无痕带把他全身紧固起来。等控制了他的行动,就好办了。” 张飞扬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略感满意,刚要收起心神,继续疗伤。 眼前黑光一闪,唰的一下,一条人影从远处出现,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目标正是他所在的方向。 只见长了满脸横肉的仇敌,可不就是大敌太叔安嘛。 张飞扬登时警戒起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脸色一沉,重新紧张起来,伸手放入怀中,抓住了无痕带,如临大敌般的盯住太叔安,准备迎战。 太叔安似是看出了张飞扬心中的疑惑,哈哈一笑,指了指脚下,解释道:“张飞扬。你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这样都还能找到你啊?很简单。你受伤了嘛。这里附近又没有别人,你流的血迹正好成了路标,我不就来了吗?嘿嘿。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不会太痛苦。” 见太叔安如此得意忘形的样子,张飞扬就知道,恐怕他猎杀那头蝴蝶妖兽,已经成功了,看来自己和他的这一战,是躲不掉了。 但就这样和太叔安开战,张飞扬心里还是觉得分不踏实,若是不弄清楚对方要杀他的理由,他还是不太愿意冒然出手。 因为,这样的话太过冒险,万一对方要杀自己不是私仇,而是还牵扯了什么大阴谋,或者别的什么人,即便自己成功干掉了对方,却也等于招惹了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此一来,反而让自己处在更危险的处境之中。 要是能提前弄清楚对方的杀人动机,那自然就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提前规避掉这些潜在的危险,比如干脆不和太叔安战斗,继续选择逃跑,通过拖延战术暂时保全自己,再考虑以后的事,这样的话,至少不会让局面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些,张飞扬心中一片清明,冷静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我?太叔安。我哪里招惹你了?”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太叔安就忍不住来气。 他自然没隐瞒的兴趣,反正都要杀掉张飞扬了,让张飞扬死个明白,也对结果没什么影响。 于是,他就把自己如意算盘落空,把一切怨气算到张飞扬头上的心思给说了。 张飞扬一阵无语,差点忍不住骂娘。 弄了半天,你是如意算盘没打成功就把气撒到了我的头上了。 不过,想到在凡人世界流浪时遇到的这种人也不算少,他又很快释然了,摇了摇头,也不再多和太叔安废话,表面上继续保持着一副吃惊的样子,暗地里已经悄悄抽出了无痕带,不断注入灵气,让无痕带在空中变长变宽,悄悄的往太叔安的身边靠过去。 因为,无痕带只有在操控者的眼里不是隐形的,对于别人,都是隐形的存在,所以,太叔安倒也完全没有察觉。 见无痕带越来越近,从三四丈逐渐缩小到一两丈,再由一两丈拉近到四五尺,眼看着就能出手了,张飞扬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准备要出手。 但就在这时,突然间,却是从四五十丈外飞来了一只巨型的蝴蝶,通体血红色,来势汹汹,速若雷霆,唰的一下,已追到太叔安的身后,再噗的一声,两根锋利的触须已从后面把太叔安的身体给刺穿了。 鲜血顺着太叔安胸口的两个血洞汩汩的往外流,太叔安惊得目瞪口呆,痛叫一声,抬手飞出两仪塔,砰地一声响,塔与蝴蝶撞击在一起,当场就把蝴蝶撞飞了出去,扯断了两根触须倒在了地上。 这可不是就是刚刚已经给自己击杀的血红蝶吗?怎么又来一只? 太叔安登时有些发懵。 同一时间,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张飞扬也罕见的露出了古怪之色,心中升起一个个未解的谜团。 太叔安居然没干掉蝴蝶之王血红蝶就赶过来杀自己了?刚才,太叔安还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把事情办完了啊。那既然他已经干掉了血红蝶,现在这只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共有两只? 就在张飞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太叔安恼羞成怒,两仪塔一抛一落,当着他的面,砰地一声,又把刚刚追来的蝴蝶之王血红蝶给镇压了。 第六十章 血红蝶的秘密 随着太叔安收回两仪塔,血红碟的尸体化作了一堆粉末,和一摊鲜血。 太叔安伸手从尸体中摸出一颗圆球塞进了怀中。 那圆球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让张飞扬看的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他随即回过神来,赶紧将停定下来的无痕带甩向太叔安,要趁着他分心的时候,把他手脚牢牢卷住。 突然间,太叔安却似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般,头也不回,倒着退出去两三丈远,避开了这悄无声息的一甩。 张飞扬一呆,难以置信的望着太叔安,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难道,太叔安有什么办法看得到无痕带? 又或者太叔安即便不能看到也可以感应的到? 那这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岂不是不可能成功了?还怎么去和太叔安抗衡啊? 想到这是自己唯一能一战的资本,要是真给太叔安无效,胜算几乎为零,张飞扬就又紧张了起来,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逃了。 因为,对于不可能战胜的情况,他可不会热血上头,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周一仙的仇不能不报。 古晴雪和巧姐也还在天残观等着自己救她们出去。 所以,至少现在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以乱来。 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摸灵石棒,脑子里转过了一个念头,把灵石棒扔出去,假装成是厉害的法宝,要施展法宝的神效了,骗太叔安分心,然后,趁着这电光火石的间隙,离开山洞,逃之夭夭。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把灵石棒掏出来,一只和前面死去的蝴蝶之王一样的血红碟从二三十丈远的一片树林深处冲了过来,从太叔安和张飞扬之间飞掠过去,头上的触须直挺挺的指向身前,似是两把尖刀,扑了个空。 张飞扬一愣之下,慢慢恢复了清醒。 看来太叔安并不是看得到无痕带,也不是能感应得到无痕带的位置,刚才他避开的也不是无痕带的攻击,只是碰巧避开了,他真正避开的是这第三只血红蝶的攻击。 果然。 事实印证了张飞扬的猜测。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张飞扬就看到太叔安闪转腾挪,频繁操控两仪塔法宝与这第三只血红蝶激战。 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稀罕强大的血红蝶有一只就很了不起了,为什么凭空多出来了两只,但看太叔安的反应就知道,无痕带所在的位置并没有让太叔安发现。 这个发现,让张飞扬又是喜悦却也又是担忧。 因为,和前面那只给击杀的血红蝶相比,这一只明显战斗力强得多,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体型,都比前面那只强的多。 太叔安的两仪塔镇压了数十次,竟给这只血红蝶险而又险的避开了。 而这只血红蝶的触须攻击,暂时也没办法命中太叔安。 这一人一妖兽就这样激烈的在张飞扬面前缠斗起来,一个了地上,一个在天上,一个闪转腾挪,一个飞来飞去,总而言之,双方似是势均力敌,暂时难以分出胜负。 在这种情况下,张飞扬哪敢冒然出手啊。他的担心也在于此。 要是运气好,无痕带突然一卷,困住了太叔安,自己也有可能会给这只更厉害的血红蝶给盯上,那到时候自己要应对起来,可就棘手多了,能不能活命还不清楚,至少肯定不会比太叔安轻松。 要是运气不好,没给困住太叔安,无痕带一卷之下,把这体型巨大的血红蝶给卷住了,等同于帮了太叔安的大忙。 太叔安是不知道自己有无痕带,更是看不到无痕带是什么,但这里只有他和自己这两个活了,既然他没办法搞定这血红蝶,看到血红蝶突然身体蜷缩起来,翅膀也施展不开,跌在了地上,他能不知道是自己干的? 绝不可能。 一旦太叔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本事,他还能放过自己吗? 也绝不可能。 见血红蝶给无形的力量控制住,太叔安非但不会感激自己,只会对自己更忌惮,更迫不及待的要除掉自己。 因为,他已经对自己展露了杀机,自己和他的矛盾早已不可化解,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只能活一个,既然自己用什么手段困住了血红蝶这样的强大妖兽,难道还能有同样的本事,再困住他吗? 想到太叔安最后一定会冒出这样的心思来更狠辣的对自己动手,张飞扬就心里说不出的发愁和着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突然噗的一声闷响在太叔安的身上传来,那血红蝶竟是一根触须成功跟上了太叔安的身法,一下刺穿了他的胸口,开始触须一张一缩,一缩一张,疯狂的抽取太叔安的鲜血来,那对巨大的羽翼上的红色变得越来越鲜艳,仿佛是真正的鲜血涂抹上去的一般。 太叔安疼的哇哇大叫起来。 “妈的!我是见鬼了吗?血红蝶百年也最多只能出产一只,怎么今天一天就给我碰到了三只?” 他抓住胸口的触须狠狠一扯,噗的一声,就将触须扯断了,然后,眼中喷出血红的怒火,大手一抬,两仪塔再次飞出,砰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这只血红蝶的身上,将它撞在地的时候,两仪塔高高飞起,高速下沉,正要如陨石天降一般,把这血红蝶砸成齑粉了。 从东西和北面三个方向的二三十丈外的树林内,竟是突然飞来一大群只有半丈长的普通蝴蝶,速度快若疾风,声势浩大,发出刷刷的巨响,震得树叶摇摆,大地微微震动,数量足有二三十只。 “哼!你们想要保护你们的王吗?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的实力,就敢阻止我。一会我把你们都灭了!”太叔安冷冷一笑,不为所动,继续操控两仪塔向下压盖,要再猎杀一头血红蝶回去好好邀功。 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闷响,那给两仪塔压在身下的血红蝶竟是用肉身强行抗住了两仪塔的镇压之力,没有当场变成齑粉。 看来,它果然比前面的两只血红蝶厉害的多。 张飞扬暗暗吃惊。 不过,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吃惊的事。 两仪塔果然威力不同凡响,这镇压之力即便给血红蝶强行挡住,也让血红蝶受了重伤,发出噗的一声响,全身各处爆出了数道鲜血,喷溅到了四面八方。 太叔安看的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时候,给这些鲜血喷溅到的普通蝴蝶竟然身体一张一缩,一缩一张,瞬间膨胀成了一只只新的血红蝶,形成了一群血红蝶大军,撞开了两仪塔,救走了受伤的血红蝶,让张飞扬和太叔安两人都大吃一惊。 然后,这群新的血红蝶把触须插入受伤严重的血红蝶的全身各处,开始疯狂的吸食同伴的鲜血,和皮肉,只隔了片刻,那只最大带伤的血红蝶就死在了张飞扬和太叔安的面前,但取而代之的是多出了一群实力稍逊一筹,却更难对付的血红蝶大军。 发现了这个秘密,太叔安大吃一惊,连续击杀血红蝶的信心登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只觉得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扑面而来,哪还会傻乎乎的再去和这些血红碟纠缠,连张飞扬也不管了,大手一甩,把两仪塔扔了出去,强行从大群血红蝶中砸出了一个缺口,掉头就逃。 可惜,他身上沾染了大量血红碟的鲜血。 这些鲜血就像是路边一般,指引着大量血红蝶追击上去。 它们分别从三个方向对太叔安围追堵截,才不到半炷香工夫,已把太叔安重新围在里面。 太叔安吓得脸色发白,又气又怒,反复祭出法宝两仪塔将身边的一只只血红蝶镇压,拼死抵抗。 但这样的抵抗,却发挥不出什么效果,等同于一个强壮的大汉,空有一身力气,却是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就在他好不容易击杀了三只血红蝶的时候,身上却是已经给插满忙了触须,眼看着就要给活生生的给血红蝶吸成人干了。 张飞扬终于反应过来,哪敢继续逗留此地,头也不回,连伤势也顾不得治疗了,出了山洞,就往血红蝶少的地方逃去。 不能亲眼目睹太叔安的惨死,也没能亲手杀了太叔安,替周一仙报仇,固然让人很遗憾,但这和自己的性命安全相比,还是算了吧。 即便是面对如此危险的处境,张飞扬也始终保持着冷静。 既然这些血红蝶如此可怕,又正好在针对太叔安,那就让它们替自己报仇吧。 张飞扬觉得这样也不错,只要能暂时离开这片危险之地,就可以了,至于后面的事,等安全了再考虑也不迟。 他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和兴趣非要手刃仇人才行。 可惜,这些血红蝶似是把他当成了和太叔安一伙的来看待了。 眼看着张飞扬逃走,它们居然突然顿了一顿,抽身从重伤的太叔安身上离开,抽走了触须,铺天盖地的往张飞扬这边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如电似光,声势之大,仿佛一场横过来的狂风暴雨。 张飞扬才逃出去了七八丈远,就给这些血红蝶围了起来,陷入了和太叔安刚才一样的险境之中。 见张飞扬逃跑的意图落了空,多半要死在自己前面,本来脸色难看,心灰意冷的太叔安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变得重新神采飞扬起来,咳嗽了一声,哈哈大笑,对张飞扬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起来。 “哈哈!张飞扬。你还想逃?跟我一起死吧。今天咱们真是幸运啊。居然解开了血红蝶突然这么多的秘密。但也实在够倒霉的啊。马上就要都死在这群畜生手里了。不过,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你这个抢了我美人的小子先给吸成人干,也不错啊。” 第六十一章 求生意志 张飞扬一阵无语。 本以为就此逃走,可以替自己解开一点压力,再也不用去理会太叔安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压力不降反而更大了。 加上太叔安极尽疯狂的冷嘲热讽,他的心也有些烦躁了。 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环视了一圈左右与前后,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在危险的血红蝶身上,他才重新恢复了冷静。 从这些血红蝶发红的双眼,狰狞的表情,以及那充满了敌意正在缓缓舞动的触须就看得出来,多半这群家伙是非要把自己先弄死,才肯罢休了,它们恐怕打算来一个赶尽杀绝,似是如此一来,就没有修士可以再知道它们的秘密一般。 想到这里,张飞扬自嘲的轻轻一笑。 看来,无论是凡人世界中的凡人,还是修仙界里的修士,或者是这蝴蝶谷里的妖兽们,都是一样的。 只要有了自我意识,所有生命的行为逻辑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只是和凡人世界相比,修士和这些妖兽之中,这样的情况更加明显,更加残忍,也更加的冷冰冰,连所谓的道义之类的遮羞布也不要了,只要实力强就是正义。 弄明白了这些,张飞扬登时对修仙界有了更清醒的认识,看来,修炼成仙果然是难如登天,可比在凡人世界里摸爬滚打危险的多,困难的多。 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做依仗,最好还是不要冒然进入什么妖兽群居的山谷深处,只在外圈活动即可,像现在这样出于逃脱太叔安的追杀,就不顾方向的逃进蝴蝶谷的深处,遇到如此之多的蝴蝶之王的围攻,实在太不明智了。 深吸了一口气,张飞扬不禁有些后悔和自责。 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啊。要是早知道蝴蝶谷深处会有如此之大的危险,打死他,也不会逃到这个看似安全的山洞里来。 这下可要,给实力不弱于自己的血红蝶大军包围,想跑都跑不了了。 就在这时,血红蝶大军终于对张飞扬发动了攻击。 一只在他背后的血红蝶突然飞扑上来,长长的触须似是两把尖刀,插向张飞扬的后背。 张飞扬哪敢徒手硬接。 早已领教过这触须吸食人血的厉害,他可不想再给吸食掉哪怕是一滴的鲜血。 因为,现在可不是只有一只血红蝶,一旦给一只血红蝶的触须插中了身体,给猛吸掉一大口鲜血,他就必然会给紧接着围扑上来的第二只,第三只血红蝶插中身体,吸食鲜血,如此一来,即便最后想要反抗,那也有心无力了,就和现在躺在地上重伤的太叔安一样。 所以,他出手如电,伸手入怀,刚取出灵石棒就往那迎面插上来的两根触须狠狠砸了上去。 在“砰砰”两声闷响,那只血红蝶登时微微一颤,似是受到了受创,惨叫一声,身子横飞出去十几丈,倒在了一棵大树上,摔落到地上。 但这一下却显然不能给它带来什么致命的伤害,这血红蝶刚落地,就重新翅膀一振,腾空而起,又将触须绷直,混在其余血红蝶中,继续往张飞扬身上扑了上去。 此时,张飞扬已火力全开,以自身所站的位置为圆形,将手里的灵石棒挥舞的乒乓作响,仿佛一阵旋风一般,与四面八方密集冲撞过来的触须发生激烈的碰撞。 所有血红蝶围成了一个大圈,停在了半空,频繁操控着触须从不同的方向往张飞扬的身上发动攻击。 它们攻击速度之快,仿佛是一张暴雨,声势之大,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 无数触须密密麻麻与张飞扬的灵石棒碰撞,发出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巨响和火星。 血红蝶的攻击方式更是变化多端,难以预测,有正面进攻,用触须主动去撞击张飞扬的灵石棒,试图依靠蛮力,缴了张飞扬的械,如此一来,就可以轻易享受手无缚鸡之力的活人了。 也有一些阴险狡诈的方式,它们故意守在张飞扬与其余触须激战的战场外面,仿佛是在监视一般,死死盯住了张飞扬,只要张飞扬有稍稍哪怕一瞬间的松懈,就立即发动突袭,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偷袭张飞扬,试图打张飞扬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这个弱小的修士。 还有不选择硬碰硬,将触须的进攻方式从捅,改成了缠,把触须挥舞的仿佛鞭子一般,不求一次拿下张飞扬,只希望能通过一次次的攻击消耗张飞扬的体力,让他身上伤势越来越重,最后自我崩溃。 但张飞扬又岂是如此轻易就会败下阵来的人? 在修炼功法方面,他没有天赋,也没有好的老师,更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提升修为,进步缓慢。 在身份方面,他也从来没什么好的背景,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能去和祖上有什么厉害修士的大家族子弟相比。 可是,张飞扬有一点却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 求生意志。 可以说,越是危险的时候,张飞扬的表现反而越好。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冷静,这种时时刻刻都可能丢掉小命的情况,他早已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过去的时候,经历没如此夸张罢了。 在过去那十几年的流浪生活之中,他经历过最大的危险,也就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差点溺死在结满了冰的水中。 即便现在的处境,明显要比过去凶险的多,但带给张飞扬的压力,其实是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比其他人更冷静,这是在流浪之时常常经历生死带给他的宝贵财富,也是只有频繁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才能有的超强心理素质。 所以,同样是面对给血红蝶围攻的危险处境,实力甚至还比张飞扬高出一些的太叔安明显差了一大截,他手忙脚乱,心烦气躁,惊恐万分。 张飞扬却是沉着冷静,不慌不忙,在数之不尽的触须围攻中穿来插去,每一次避让或是防守成功的时候,还不忘反手一棒,试着还击。 他表现得游刃有余,几近完美,让在远处幸灾乐祸,等着他早早变成尸体的太叔安看傻了眼。 这小子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叔安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又看了一会,见张飞扬的应对更加从容,对他久攻不下的血红蝶却反而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开始出现彼此之间互相攻击到对方的情况,群体内部渐渐起了混乱,太叔安脸色一沉,突然杀机一闪,抬手一甩,法宝两仪塔登时飞上了高空,飞到张飞扬的头上,压盖下来。 对他来说,现在自己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的了,最为重要的就是张飞扬的死活。 既然张飞扬有明显要快逃出生天的迹象,他当然不能让张飞扬得逞,这才急着出手,祭出法宝两仪塔,不是去攻击血红蝶,反倒帮着血红蝶一起,偷袭张飞扬。 因为,在自知不是血红碟敌手的情况下,他始终想着让张飞扬做垫背的。 那现在来一个落井下石,让张飞扬彻底翻不了身,自然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可惜,这样的心思对待别人的话,或许能成,但用来针对张飞扬,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此时,张飞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笼罩全局,什么方向的偷袭能逃得过他的注意啊? 这两仪塔才刚刚飞冲过来,张飞扬就猜出了太叔安的那点小心思,不动声色的假装把速度减弱一些,造成快要承受不住血红蝶攻势的假象。 等两仪塔到了头顶,如山岳一般压盖下来的时候,张飞扬速度瞬间飙升到极限,一个翻滚避开三根触须的攻击,灵石棒啪啪的在前面激烈挥舞起来,打退十几根触须的二次攻击,杀出一条血路,从包围圈内强行冲了出来。 如此一来,那两仪塔终于落下的时候,正好砸中了张飞扬身后的一条血红碟,把它当成砸成了粉末。 太叔安一愣,气得差点吐血,急忙操控两仪塔向上飞起,追击张飞扬。 但张飞扬早有防备,方向陡然一转,趁着余下的血红蝶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转眼间又冲杀进了包围圈,与它们激烈的缠斗起来。 就在这时,两仪塔再一次压盖下来。 张飞扬却如法炮制,竟是又一次成功引的一头血红碟给当场砸死。 见到这情景,那些活着的血红蝶终于反应过来,头一转,齐刷刷的往太叔安所在的方向扑去。 太叔安吓得脸都白了,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哇哇大叫,对着张飞扬咒骂起来,什么难听刺耳的话都冒了出来。 张飞扬倒也不生气,追着血红蝶的身后杀了上去,双足一点,高高跃起,爬上最后面的一只血红蝶的翅膀,就腾跃如飞,赶到头顶部位,灵石棒砰地一声,狠狠砸落上去。 一大摊鲜血喷溅出来。 见一只血红蝶当场惨死,从空中跌落下来,张飞扬心中大喜,却不敢丝毫掉以轻心,继续如法炮制,爬上更多的血红碟,将他们一一击杀。 就这样,他越杀越多,越杀越快,眼看着已到了最后一只血红蝶头上了,正要抬手将它击毙,突然间,远处却是飞来了二三十只新的普通蝴蝶妖兽,体型依旧只有巴掌大而已。 张飞扬叹了一口气,怕杀了这头血红蝶,鲜血喷溅出来,又会产生更多的血红蝶,转身就逃,毫不犹豫。 至于,太叔安的死活,他已经无心去理会了。 太叔安却哪肯放张飞扬离开,眼看着张飞扬即将逃脱成功,余下的一只血红蝶对张飞扬没什么威胁,但对已经重伤的自己却依旧是性命威胁,他心里哪平衡的了? 他自然又一次拼着最后一丝灵气,操控两仪塔砰地一声,将唯一的血红蝶镇压而死。 一大摊鲜血四溅出来,落在刚赶过来的二三十只普通蝴蝶妖兽的身上,果然,它们瞬间变成了新的血红蝶,往张飞扬的方向追去,几乎是一次呼吸工夫,刷的一下,竟是已经把张飞扬给重新围了起来。 因为,在它们看来,张飞扬和太叔安都是必须要杀掉的目标,太叔安已经灵气耗尽,奄奄一息,不用多费什么工夫就可以解决掉,但张飞扬却明显难对付的多。 为了把张飞扬和太叔安一网打尽,赶尽杀绝,这些血红蝶自然第一时间都来对付张飞扬了。 第六十二章 独战兽群 张飞扬真是恨死了太叔安。 刚才要不是他多此一举的话,现在又哪有这样的危险? 虽然和刚才给自己杀掉的血红蝶相比,这些新来的血红蝶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和刚才的血红蝶相差不大,但自己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如刚才了啊。 为了避开太叔安的偷袭,顺便,再找机会,将余下的所有血红蝶一并击杀,张飞扬消耗了太多体力,眼下,再想要以和刚才同样的方法继续与这些新的血红蝶缠斗,肯定是不行了。 果然。 当血红蝶大军再次对他发动攻击的时候,张飞扬还是在坚持闪转腾挪,挥舞灵石棒自保,却是越来越力不从心,速度锐减,攻击血红蝶的力量也差了很多,往往很多时候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机会,一棒子下去,却是打的目标不痛不痒,毫无影响。 而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血红碟们的攻势却是依旧不减,在耽搁了整整一盏茶的工夫以后,终于有一只血红蝶噗的一声,成功让一根触须突破了张飞扬的防护,刺中了他的手臂,让他身子一顿,避让速度锐减。 跟着,那只血红碟猛吸了一口血。 张飞扬微微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再继续避让的时候,又慢了一分,眼看着又有新的触须要突破防护。 他大叫一声,突然发起狠来,右手继续挥舞灵石棒将四面八方冲撞过来的触须砸开,左手握紧那根刺进手臂的触须,低头往上面狠狠一咬,噗的一声,一口咬破了皮肉以后,也学着这触须吸血一样,往血红蝶本体猛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口快要给抽走的鲜血吸回口中。 这显然超出了那只血红蝶的预料。 它痛叫一声,触须一软,登时从张飞扬体内抽了回去。 张飞扬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右手继续以灵石棒迎敌,左手一探,在半途死死拽住那根触须,身子在原地高速旋转起来,仿佛在抡棒子一般,把那只血红蝶强行抡了起来,发出砰砰的一声声闷响,将四面八方的血红蝶一点点的砸飞出去,零乱的倒在地上。 此时,整片蝴蝶谷的这片深处区域,只有张飞扬一人如一根木头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着,血红蝶和太叔安都早已横倒在地上,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看着倒在地上正在剧烈挣扎,发生了一小片混乱的张飞扬却丝毫没有获胜的喜悦。 他眉头紧锁,面无表情,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严肃的令人发憷。 因为,经过刚才那么强烈的一折腾,他好不容易成功摆脱了给包围的不利处境,却是体力消耗也超出了预料,变得竟然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见太叔安脸色阴沉的望着自己,周围的其余血红蝶已经开始一只只慢慢站立起来,准备要重新腾空飞起,对自己这边发来新的一波攻势,张飞扬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开始思考最后的应对手段。 因为,他知道,再战下去,决不能再用消耗战了,只能速战速决。 若是自己想不出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些所有血红蝶一口气一齐消灭掉的办法,那么,只要有一只成了漏网之鱼,当更多的普通蝴蝶给召唤过来的时候,都是他的死期。 他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个非生即死的大问题。 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却是难度太大了。 前面他能成功击杀那么多血红蝶靠的是自己做诱饵吸引血红蝶的注意,再利用太叔安想杀自己的心机,让他的法宝两仪塔杀掉一些血红蝶,等血红蝶分了心,都去攻击太叔安了,自己才能有机会,将这些血红蝶一只只的击杀。 可惜,现在再用这样的方法,显然行不通了。 太叔安也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若是他再不没办法及时的自我治疗,或者给其他同门救治,很快就会死在自己前头。 在这种情况下,太叔安哪还有什么灵气操控两仪塔,他有心也无力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看了一眼太叔安,想起了他的法宝两仪塔,试着通过想象,在脑海中模拟强行抢走这件法宝,再试着操控这法宝与血红蝶大军大战。 可惜,结果不尽人意。 这两仪塔的速度是快,威力是强,却一次只能镇压一人,要对付以数量取胜的血红蝶显然不合适。 张飞扬摇了摇头,把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灵石棒。 这件自己炼制出来的法宝还不错,虽然和真正的法宝相比,只能算是一个残次品,空有法宝的硬度,却缺少了法宝的各种神效,但自己刚才就是用它差一点击杀了所有的血红蝶。 那再用一次行不行? 张飞扬自嘲的一笑,又摇了摇头。 刚才的成功靠的是转瞬即逝的时机,现在没东西去吸引血红蝶的注意力,自然是万万不能了。 策略必须改变。 既然策略都要改变,那继续用这灵石棒来制定新的策略自然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取出了一直藏在怀中始终没在实战中运用过一次的无痕带来,但只看了一眼却笑了。 这无痕带能有什么用呢? 难道用它的隐蔽特性,悄悄的靠近一只血红蝶的身边,将无痕带完全展开,把血红蝶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吗? 这方法自然可行。 问题却是,此时,他所有面对的可不是一只血红蝶啊。 张飞扬扫了一眼,加在一起,所有血红碟数量有二十一只之多。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真要用无痕带迎战的话,至少这无痕带要宽大十几倍,才能一口气将所有血红蝶都包起来。 真要是能做到这样的话,那自己到时候再用灵石棒将失去了行动力的血红蝶一只只的击杀,倒也是可行的。 只是这个想法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眼中一亮,充满了期待,立即引导出灵气,注入了无痕带里,试着让它变宽变大起来。 可惜,这无痕带竟是只能随着灵气注入的多少变长变短,大小却是固定好的,无论如何注入灵气,也无法或者缩小。 张飞扬登时大失所望。 看来还是不行啊。 就在这时,两三丈外,一只血红蝶已率先恢复了行动力,重新飞到空中,一对发红的血目一扫,和张飞扬对视一眼,登时兴奋的扑了上来,身前的两根触须似是尖刀一般,直插向张飞扬的胸口。 张飞扬抬手一翻,正要继续挥舞灵石棒迎击,但见后面越来越多的血红蝶已经先后恢复了行动,似是排着队一般,以一个倒着的人字形,往自己这边扑来。 张飞扬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一凉,知道这灵石棒恐怕是不行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另一只手里的无痕带,越看越没底气,一种无力的感觉扑面而来,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额头也渗出了一颗颗黄豆大的汗水,让远处见证这一幕的太叔安得意洋洋,兴奋的鼓起掌来。 “好。好。好啊。张飞扬。看你还能怎么办。你就安心去死吧。我要看着你变成人干才会闭眼。” 张飞扬听在耳中,却当他是放屁。 此时,已到了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他哪有心思去理会太叔安这个败类? 见血红蝶来势汹汹,似是不可阻挡,逃也不可能了,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更冷静的思考起来,低头又看了一眼无痕带,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尝到无痕带疼痛时的情景,当时他早已远远逃走,却给宋翠芙的无痕带一抽,似是给鞭子抽中了一样,仿佛腰部还有旧伤。 张飞扬心中一动,突然一瞬间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对手里的无痕带看的更仔细起来,手腕轻轻一转,宽大的带子就飞快的旋转起来,在几次呼吸的工夫,变成了似是一根鞭子一样的法宝。 但就这样把无痕带真当成鞭子,即便能一鞭子抽死大量血红蝶,也只能抽死一边的血红蝶而已。 另一边的怎么办? 要是另一边的更聪明一些,又瞬间召集来了一批新的普通蝴蝶妖兽,可怎么办? 显然这个方法还不行,需要更进一步。 张飞扬全神贯注在变成了鞭子的无痕带上,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血红蝶大军的时候,突然抬手一甩,无痕带唰的一下,竟似一条蟒蛇一般,扑向了最近的一只血红蝶,对着该血红蝶的右翅狠狠一冲。 在噗的一声轻响中,一片鲜血飞溅出来,那只血红蝶因为一侧的羽翼失去了控制,从空中跌落下来,暂时无法再前进。 张飞扬大喜,但并没有给胜利冲昏头脑。 见无痕带的头部顺利洞穿了血红蝶的羽翼,却也拉长到了极限,不能再继续延伸了,而其余血红蝶却依旧在往自己这边疯狂的从来,他立即毫无保留的将体内所有灵气一起引导出来,九成九注入无痕带之中,让无痕带变得越来越长,一倍,两倍,三四倍…… 与此同时,他手上继续甩动起来,如法炮制刚才的方法,冷静的操控无痕带在空中飞来飞去,似是一条长蛇,一次次的将一只只血红蝶的羽翼洞穿。 就这样坚持了半炷香的工夫。 在砰地一声闷响中,最后一只血红蝶也给无痕带刺破了羽翼,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也许是有血红蝶察觉到了张飞扬的意图,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立即召唤了一批新的普通蝴蝶妖兽飞了过来。 张飞扬冷笑一声。 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 就在这些普通蝴蝶妖兽靠近过来以后,他大手一甩,继续操控无痕带拉长,如灵蛇出洞一般,又将新来的普通蝴蝶妖兽也一起洞穿了翅膀以后,如肉串一般,通过无痕带牢牢的串在了同一根带子上。 接下来,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轻而易举了。 张飞扬左手握着无痕带继续警戒着有没有新的普通蝴蝶妖兽飞来试图进化成血红蝶,右手持着灵石棒,一步步走向在地上不能飞行的血红蝶,通过高超的身法,闪转腾挪了一两次,就可以将一头血红蝶砸死。 就这样一次两次之后,所有血红蝶登时放弃了抵抗,开始一齐抬头发出刺耳的尖叫,似是充满悔意和恐惧的哀嚎,也像是在求援。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张飞扬。 他见有普通蝴蝶妖兽过来,就左手一甩,全部串在一起,若是没有蝴蝶妖兽增援,那就继续一只只的击杀剩余的血红碟大军。 当然,出于这一手法是第一次用的关系,张飞扬在整个过程中,还是出现一些失误,比如不小心让血红蝶的鲜血喷溅到了一些普通蝴蝶妖兽身上,让它们当着自己的面,膨胀成新的血红蝶。 不过,幸好无痕带的韧性足够好,那些蝴蝶妖兽即便成功变成了血红蝶,也依旧无法逃脱给无痕带洞穿了翅膀的事实,也只能像模像样的利用触须对张飞扬进行一些激烈的抵抗罢了,它们还是难逃给张飞扬清理掉的命运。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张飞扬砰地一声,持着灵石棒的右手挥落下去,灵石棒把一只普通蝴蝶妖兽也击杀了以后,此地的所有蝴蝶妖兽终于死了个干净。 张飞扬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因为,太叔安还活着。 在没有除掉这个祸患之前,他可不敢麻痹大意,更不敢得意忘形。 谁知道太叔安现在的重伤状态有几分水分? 若是自己因此,低估了太叔安的恢复力,给他突然间偷袭得手,替周一仙报仇没成,反而丢掉了小命,连刚才击杀了血红蝶的战利品也给太叔安一起抢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张飞扬立即把目光落向太叔安,保持着警惕,忍受着全身上下传来的疲劳,一步步的往太叔安靠近。 就在这时,两道米粒一样的光芒突然在太叔安的怀中亮起。 这两道光芒,正是太叔安先前击杀的两头血红蝶以后,从它们身上取得的妖丹。 只是当时,这两颗妖丹平平无奇,眼下却是亮起了光芒,离开了太叔安,飞到了半空,绕在一起,缓缓旋转,从内到外都透出神秘的气息。 同一时间,张飞扬发现他身边所有血红蝶尸体之中,也都飞出了同样大小的肉球,一起缓缓升空,聚拢在一起,旋转起来。 第六十三章 屈万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光芒昏暗,太阳即将沉没,整片蝴蝶谷中有一半的区域都已陷入了黑暗之中。 张飞扬和太叔安所在的深处区域就是如此。 能见度只有不到十几丈远了。 但这些闪烁着光芒的妖丹飞到了空中以后,却是光芒越来越亮。 随着妖丹旋转的速度加快,空中的妖丹排序也从原来的混乱,变的齐整起来,渐渐从三五成群,挤在一起,变成了左右对称,仿佛一串圆形的柱子,有序的紧挨在一起。 再过片刻,妖丹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完全覆盖了妖丹,所有妖丹的光芒首尾相接,连成了一片,竟在空中化作了一个旋转的光环。 但这还没完。 光环的出现,让四周亮了许多,能见度从十几丈变成了四五十丈。 就这样继续旋转一炷香的工夫以后,巨大的光环居然猛地向内收缩起来,光环越小,本义照亮的四周又重新笼罩在黑暗之中,让能见度逐渐缩小。 光环越来越小,能见度也变得越来越弱。 最后,整个光环当着张飞扬和太叔安两人的面,收缩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光球,缓缓悬浮在空中,继续释放出光芒。 但和刚才光环时期的耀眼夺目光芒不同,化作光球一样,它释放出的光芒更加温和,稳定,不会闪烁不停,在夜色的笼罩下,更像是一颗夜明珠一般,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张飞伸手试着把光球抓到手里,一种温热的感觉登时通过指尖传来。 与此同时,这光球里面,仿佛孕育着生命一般,内部竟是还传来了强力的跳动声,似是一颗强壮的心脏。 再过片刻,他又有新的发现,这颗光球之中竟是还有若有若无的灵气弥漫出来,虽然不是很多,但已足够突显出它的不凡。 难道这是妖丹? 就在张飞扬疑惑的时候,同样目睹这颗光球成形的太叔安突然激动的叫出声来,心中的贪婪溢于言表。 “奶奶的!这才是蝴蝶之王血红蝶真正的妖丹啊!我说怎么一开始我挖到的那两颗妖丹如此的普通平常,和普通蝴蝶妖兽的妖丹没什么分别。原来,要同时击杀所有血红蝶,才能得到它真正的妖丹。绝对错不了。这是百年妖兽才可能结出的妖丹啊!” 张飞扬恍然大悟,拿出一个小袋子,赶紧把百年妖丹收好。 见百年都难得一见的极品妖丹落尽了张飞扬的怀中,太叔安才猛然间从见到妖丹的兴奋中回过神来,脸色一变,挤出一滴眼泪,突然后悔的向张飞扬求饶起来:“张飞扬。对不起。我不该害你的。现在我清醒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发誓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但暗地里,他却是榨出刚刚恢复一丝的灵气,操控着两仪塔,往十几丈的身后飞去,悄悄隐没进了黑暗之中。 等张飞扬渐渐靠近以后,再突然反手一指,对着张飞扬一点。 那倒飞出去四十丈远的两仪塔登时顿了一顿,停定下来,砰地一声,突然碰撞成巨塔的大小,塔尖往向前一指,往张飞扬的方向反冲回来,化作一道粗大的黑影,转眼间,从太叔安的头顶飞过,撞向了张飞扬。 张飞扬却是早就预料到了太叔安的德行,对于这样的小人,他可从来不会放松任何警惕,刚听到对方变了脸色,开始求饶,就警觉起来,假装继续前进,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笼罩全局。 等见两仪塔飞来的时候,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将早已引导出来的灵气全部护了身前,同时,高速横向移动,轻易就避开了这危险至极的偷袭。 见到这情景,太叔安脸色一白,登时吓得心跳加快,满面的绝望之色,难以相信张飞扬怎么连自己这样精妙的计策也能预料到的。 现在好了,自己手段都用尽了,看来非死不可了。 想到这里,太叔安越想越怕,越怕越不甘心,见张飞扬重新站稳以后,又已持着那根黑色的棒子法宝走了过来,心思如电一般翻转起来,还是不想死,试图在这几乎不可能的危机中,找到一线生还的希望。 可惜,他也明白手段用尽了,求饶又毫无意义,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生还,真的太难了。 所以,太叔安想的越久,越是绝望,连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仿佛一个惊吓过度的女人一般,对着张飞扬哇哇大叫,哪还有半点修士的气节,简直和凡人界里走投无路的小人,没什么分别。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就在这时,似是听到了太叔安的求救呼喊声,三十四丈外,刚刚猎杀了一头蝴蝶妖兽经过此地的一名男修士突然顿了一顿,停定下来,方向一转,如一阵风一般,飞一般的往太叔安这边的方向赶来。 此人长得身材修长,40多岁样子,始终板着一张脸,是天残观中少见的沉默寡言的一名内门弟子,与太叔安正好有过一些淡淡的交情,听到同门的求救,还以为是太叔安遇到了什么妖兽的攻击,才遭遇到了危险,自然要赶过来看看。 他身背一把六尺长剑,显得威风凛凛,器宇不凡,刚赶到了十几丈外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了张飞扬往太叔安慢慢靠近的情形,四面八方却是不见一只活着的妖兽,心中升起一丝古怪,登时把凝神对太叔安和张飞扬两人仔细观察起来。 只见太叔安正给张飞扬逼的连连后退,他脸上的惊恐之色自然流露,发出求救呼喊的原因显然是因为张飞扬的逼迫。 这个发现,让他登时有些糊涂了。 在张飞扬当时拜谈梦为师的时候,他已经和张飞扬简单认识了一下。看他当时的样子似乎对天残观的所有人都很友好。 怎么张飞扬神色那么可怕?他要干什么?难道想杀了同门太叔安不成? 想到这里,他哪还敢耽搁,一边加快脚步赶路,一边对张飞扬呵斥起来:“住手!张飞扬!你要干什么!?” 张飞扬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来参合此事,登时大伤脑筋起来。 不用看,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这是天残观里一个叫屈万的内门弟子,和他与太叔安两人都是炼气期后期的修为。 屈万的到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现在的局势来。 首先是该不该杀太叔安。 张飞扬心里的答案无比肯定,对于太叔安这样的小人,该杀。 不然的话,他多活一天,就会多祸害自己一天。 但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杀。 张飞扬观察了屈万一眼,见他赶来的速度快捷,身体轻盈如羽,一副不曾受伤的样子,登时有些郁闷起来。 看来,这太叔安现在是不能杀了。 因为,若是不顾屈万的喝问与阻止,强行杀掉太叔安的话,那自己也只会变得筋疲力尽,虚弱不堪。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屈万和太叔安不是一类人,那自己或许还有机会与他解释一番,将太叔安如何偷袭他,如何几次三番的谋害他的事说了。 如此一来,即便屈万不相信自己,那至少自己也有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等到回去复命的时候,只要把那颗百年妖丹交给师父谈梦的话,张飞扬相信,即便是看在百年妖丹的情面上,谈梦也绝对不会不保自己。 只要自己这个师父谈梦愿意保自己,那就算当着屈万的面强行把太叔安这个祸害除掉,也是完全值得一试的。 可问题是,屈万是正人君子吗?或者是,在修仙者,真的有像周一仙那样,愿意真心把自己当成朋友看待的人吗? 毕竟,屈万身处的门派可是擅长去其他门派打家劫舍的天残观啊。 从天残观的门规就知道,这样的门派连对自己的弟子都能那么狠,那么,在这种残忍的门规之下存活下来的修士,又有哪一个是好人呢? 想到这里,张飞扬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另一种更合理更真实也更让他信服的结果。 自己全新当着屈万的面杀掉了太叔安。 屈万来了以后,又趁着自己虚弱,一剑干掉了自己。 然后,屈万开始蹲下身来,在自己和太叔安的身上摸索起来,将得到的妖丹,法宝以及其他的东西都一并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到他回了天残观复命的时候,就当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来回答,随便谁问起,都是以“不知道”应付。 最后,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屈万偷偷来到一片偏僻无人的角落,拿出从自己和太叔安身上搜罗到的宝贝,开始清点和检查起来,越看越开心,越看越为当时果断杀掉自己的决策暗暗得意。 张飞扬可不愿给别人做嫁衣,更不会为了一己私仇就给怒火冲昏头脑。 他始终都很冷静,越是危险的情况,反而越是清醒。 就这样想了一会,将杀不杀太叔安的后果详细权衡了一番,张飞扬心里做出决定,果断收起灵石棒,转身就逃,不给屈万接近自己的任何机会。 因为,他考虑了多次,还是觉得暂时远离这两人比较好,反正来蝴蝶谷的目的已经完成,只要命还在,百年妖丹依旧在自己身上,那就不怕回去的时候,不然谈梦保自己。 至于不能杀掉太叔安的遗憾,张飞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最多以后再找机会动手就是了。 屈万哪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见张飞扬逃了,只觉得他是理亏,刚赶到太叔安面前,给了服用了一颗疗伤丹,就询问了起来:“太叔安。你和张飞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才他好像要杀你?” 第六十四章 谈梦 太叔安的反应,倒也让他意外不堪,竟是只红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眼,留下了一滴委屈的眼泪,然后,就感激的道了一声谢,什么也不多解释,当着他的面盘膝坐下,开始慢慢的疗伤了。 屈万一脸茫然,又问了一遍太叔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叔安却还是没有回答他,似是没有听到一般。 此时,太叔安的伤势在疗伤丹和灵气的引导之下,已开始慢慢的恢复。 见他全身心都在治疗伤势,连问了两次都未果的屈万自然明白,再问也毫无意义,看来太叔安的委屈还不是了解的时候,自然知趣的不再多问了,转过身去,也盘膝坐了下来。 只是,太叔安盘膝坐下,是闭着眼睛疗伤。 屈万却是睁着双眼,警示着四周,给太叔安把风。 万一四面八方突然冲出什么妖兽,或者有什么危险,他可以及时保护这位有些交情的朋友。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保持着安静。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太叔安才终于将所有伤势修复。 他站起身来,睁开眼来,对屈万恭恭敬敬拜了一拜:“屈万。多谢。要不是你,我可就死在张飞扬那小贼手里了。” 屈万拜了一拜,不在意的回道:“不客气。我们也算有点交情。太叔安,你和张飞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要杀你?” 太叔安叹了一口气,却不解释,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屈万默默的等着,期待他能说明一切,好让他的好奇心大大的满足一下。 可惜,太叔安却让他失望了。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当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太叔安似是不愿再多提这个话题,看向屈万,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屈万。你猎杀完妖兽了吗?” 屈万笑着挺起了胸膛,看来只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搞定了。 果然。 过了片刻,似是看出了太叔安心里的疑惑,屈万伸手一摸,从怀里取出了一颗樱桃大小的妖丹,给太叔安过了一下目。 与张飞扬的那颗百年妖丹相比,这颗妖丹自然没什么稀奇的,大小远远不如,妖丹的光泽和手感也差了很多,但明显比太叔安一开始获得的那指甲带大小的普通妖丹品质好的多。 见太叔安投来满是羡慕的目光,屈万把腰背挺的更直了,摸了摸鼻子,得意洋洋的解释起来:“还不错吧?这是一只五十年左右的甲虫妖兽身上得到的。我费了好一翻工夫才将它击杀。” 太叔安对他佩服的竖起了拇指。 屈万登时对太叔安的好感加深了一分,收起妖丹以后,问道:“对了。太叔安。你的呢?进蝴蝶谷这么久,你得到什么妖丹了吗?” 太叔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 屈万有些意外,刚想追问,但又想到了张飞扬,突然心中一动,道:“莫非,你的妖丹给张飞扬抢了?” 太叔安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提这些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距离我们返回铁堡还有十几天。现在我还没妖丹,能不能拜托你接下来的这些天,都跟我再一起?我想让你帮我一起猎杀妖兽。这样的话,我能得到妖丹的概率也更高一些。” 这个提议屈万的内心是拒绝的。 因为,如果冒然答应下来,太叔安遇到的妖兽是他们两个联手能对付的话,说明妖兽太弱。 如此一来,那得到的妖丹就会很有限,甚至质量也会很差,到时候如何分配就会成为一个大难题。 他可不想和太叔安起什么争斗。 毕竟在整个天残观,他唯一有些交情的人,也就只有太叔安了。 但要是他们两个遇到的妖兽是两人联手也搞不到的,那到时候可不只是太叔安要遇到危险,还会牵扯自己。 虽然他和太叔安是有些交情,这份交情却也没深到能给对方赴汤蹈火的地步。 想到这里,屈万脸上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但心里却是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我最多这段时间陪着你,不要你的妖丹,也不出手救你,只是在你身边起个威慑的作用。要是真遇到了不可战胜的妖兽,到时候,你也别怪我无情。毕竟,谁的性命都是最要紧的。我不可能为了我们这一点交情就不要我自己的命了。 就这样,两人开始或一前一后或并肩而行的在蝴蝶谷之中探索起来,从北边一直探索到南边,再由南边一直探索到东边的尽头。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有了屈万的协助,太叔安再无所顾忌,似是霸王一般在三蝴蝶谷内横着赶来赶去,不惜抢夺同门其他弟子的妖兽,也要得到一颗妖丹,让早已逃到了远处,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疗伤的张飞扬头疼不已,不得不跟着他们,不停调整栖身的地方。 幸好,这蝴蝶谷因蝴蝶妖兽多而闻名,其余的妖兽也有,但在数量上和实力上都大大不如蝴蝶妖兽。 张飞扬解决掉了山谷里最强的妖兽蝴蝶之王血红蝶以后,整片山谷里的其他妖兽就如同豆腐一般,轻易就给其余天残观的弟子给消灭了个干净。 张飞扬这一路逃难,才没遇到更多妖兽的阻拦,和更强妖兽的威胁,只是遇到了一名名因为顺利得到了妖丹而兴高采烈的天残观的弟子。 这些弟子也不知道他和太叔安之间的事,自然都没有阻拦他。 但同样是遇到没有妖兽的处境,太叔安却是急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了,连找张飞扬算账的心思也有了,试图带着屈万以二对一的方式,强行将张飞扬打伤以后,把那颗百年妖丹抢过来。 可惜,他始终没能找到张飞扬的行踪。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以后,终于到了天残观弟子该回去的时候了,太叔安却是依旧没能找到张飞扬的影子,也没猎杀到一头妖兽。 重新攀爬上崖壁,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掩盖在树荫下的蝴蝶谷,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渐渐冒出了一个恶毒的念头,又在屈万面前假模假样的挤出了一滴眼泪,装出一副极其委屈的样子,才兴奋的赶回了天残观。 此时,天残观的大厅之中,再一次挤满了人,都是早已等候多时,准备报上这次蝴蝶谷之行收获的天残观弟子。 这一次,目的地蝴蝶谷挑选的好。 里面的妖兽数量足够多,除了太叔安一人没能得到妖丹,其余弟子竟是至少人手都有一颗妖丹进账,运气好一些的更是得到了不下七八颗妖丹,足够在天残观里换取一些稀罕的法宝,或者是更高的门内身份了。 但在大厅主持公务,给他们一一清点战果的长老,却是只有谈梦一人。 谈梦简单说了几句话。 台下的弟子才知道,那些长老都带着一部分弟子去了吴国的其他区域,对一些看上的小修仙门派势力进行了新一波的攻击,准备将天残观的势力再一次的扩张出去。 就在这时,太叔安听到了谈梦的点名,在众目睽睽之下,紧张的走向了前台。 四周的众人早已对这些紧张的神情再熟悉不过。 他们只是不约而同的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没能完成任务时才会有的恐惧反应,登时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对太叔安幸灾乐祸的点评起来。 “不会吧?太叔安居然没完成任务?他实力可比我强的多啊。我都完成了,他居然没完成?我看错了吧?” “你没看错。太叔安的确反应很奇怪。和以前每次上交收获时的骄傲与得意不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吓成这样。这下可有意思了。” 太叔安似是受到了这些声音的影响,压力大增,走路的步伐竟是也慢了几分,头也压得更低了,一副根本不敢去瞧谈梦的样子。 但这显然是自欺欺人的方式,毫无意义。 在天残观,只要不能完成任务,就要付出一部分身体的残缺为代价,接受惩罚。 这是谁都不能更改的规矩。 也是整个天残观立派的根本。 想到以前太叔安的得意与自信与眼下截然相反的反应,谈梦自然也感到意外,却也没有要袒护他的意思,突然脸色一沉,对他发出了一声严厉的提醒:“太叔安。该你了。妖丹呢?” 太叔安顿了一顿,吓得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突然砰地一声,跪在谈梦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起来:“谈长老。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但是,这不怪我。你听我解释。这次都怪张飞扬。我本来猎杀了蝴蝶之王血红蝶,得到了一颗百年妖丹,但给张飞扬抢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听众登时大吃一惊,反应各不相同,有怀疑,也有愤怒和怜悯,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一颗百年妖丹是什么概念,他们不是太清楚,但有一点却早已成了共识,在整个吴国的修仙门派之中,至少这一百年的时间里,那是只存在于古书中的极品丹药,在场之人,别说这些内门弟子了,就连谈梦也没见过。 天残观的古书里却是明确的记载过,若是拿百年妖丹回来炼丹的话,一旦成功,甚至可以直接通过这一颗成品的丹药,就让修为直接飞升一个小境界。 这对于任何修士来说可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啊。 但这样的丹药又是哪那么容易得到的? 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指望能到手了,很多修仙门派,包括天残观的高层,也都默契的渐渐淡忘了此事。 谁能想到这种极品妖丹却给太叔安得到了? 四周本来幸灾乐祸看他热闹的人群登时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乱。 “我的妈啊!真的假的?百年妖丹啊!那可是整整一百年没出世过了啊。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假个屁!古书上都明确记载有,那就一定有。只是不那么容易碰到罢了。太叔安这小子可以啊。运气这么好。” 即便是谈梦,她听了此事也激动的微微颤抖,哪还有心思去处罚太叔安,立即抬手压制住了突然引发的骚乱和自己的兴奋。 “大家安静!” 然后,她突然展颜一笑,对太叔安详细的询问起来:“太叔安。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得到这颗百年妖丹的?你又是如何确定它就是百年妖丹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定帮你出头。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一句谎话。你知道什么后果。说吧。” 太叔安大喜,这个结果与他预想中的一样。 他抱了抱拳,于是,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点点将张飞扬是如何战胜血红蝶的,张冠李戴到了自己头上,再将自己如何暗算张飞扬的事情,颠倒是非,安放到了张飞扬的头上,说得四周的众人一个个唏嘘不已,替他愤愤不平。 就连一旁的屈万,也是摇头叹气,后悔不已,早知道他这个好友收了这么多的委屈,当时张飞扬逃的时候,身怀如此重要的宝贝妖丹,又哪会给张飞扬逃掉啊? 但同样听完了经太叔安篡改过的事实,谈梦却是保持着笑容,似是一点也不为自己受了张飞扬这个门派败类徒弟为耻,反而咯咯轻笑,点了点头,看向太叔安的时候,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寒光,脸色一沉,冷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叔安。你的故事编的可真不错啊。” 她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经过精心篡改的事实? 太叔安大吃一惊,吓得心跳突突加快,但脸上却不敢有任何反应。 他怕这是谈梦在试探自己,所以,始终保持着委屈万分的样子,一把抱住谈梦的一条腿,挤出一滴眼泪,可怜兮兮的说道:“谈长老,你要替我做主啊!不是我要诬陷你的好徒弟张飞扬啊。是他真的如此卑鄙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屈万啊。他可以替我作证啊。” 谈梦转头看了一眼屈万。 屈万点点头,当下就把见到张飞扬逃跑的事实说了出来。 四周之人登时对张飞扬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似乎张飞扬杀了他们的父母,和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张飞扬!卑鄙小人!谈长老。这件事你必须清理门户!” “说的没错!” 太叔安越听越得意。 谈梦却笑得越来越冰冷。 她再看了一眼太叔安,素手一抬,突然眉眼间展现出一股不可忤逆的威严,发出了一道让在场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命令。 “来人呐!把太叔安的右手给我砍了。他没能完成任务不说,还诬陷我的好徒弟。我留他一只手已经仁至义尽了。屈万。你带他去行刑!” 第六十五章 无解的问题 屈万傻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太叔安说的都是事实,怎么谈长老不相信也就罢了,还要惩罚太叔安,说他在诬告张飞扬? 她是不是也太偏袒这个刚收的新徒弟了? 想到这里,屈万登时忍不住想询问一番,但目光才刚和谈梦对上,就给谈梦眉眼间的威严震慑的全身压力倍增,仿佛呼吸都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他哪还有勇气多问,自然是恭恭敬敬的一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着众人的面,拉着太叔安要下去。 “放开我!” 太叔安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的不服气全部化作抗拒的行动力,对着屈万剧烈挣扎。 但如此一来,自然引起了四周那些对谈梦死忠的其他弟子的不满。 他们一个个靠近过来,自发的出手,帮着屈万一起,找来铁链,将太叔安全身上下牢牢的绑了起来。 太叔安心里充满了不服气,大喊大叫起来。 “谈长老!我不服!你凭什么说我在诬告你的徒弟?我可是有证人的。屈万可以证明这一切。的确是张飞扬抢了我的百年妖丹,理亏于我。你要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你这就是护短。” 谈梦却是没有急着解释的意思,而是目光转向了太叔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问道:“太叔安。你说你可以证明张飞扬抢了你的百年妖丹,还差点杀了你。要不是屈万及时赶到,你就死了。是这样吗?” “没错!” 太叔安不服气的抬起了头,目光勇敢的与谈梦对视,表现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 谈梦却是摇头不信,继续追问起来:“那好。你现在跟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得到百年妖丹的?” “我杀了蝴蝶之王血红蝶。所以,才得到的百年妖丹啊。当时地上有很多血红蝶的尸体,屈万也就都看了。他可以继续为我作证。” 太叔安的回答依旧很强硬,看来他对会面对谈梦的质疑,早已有了充足的准备。 谈梦却是依旧轻轻摇头,表示不信,笑着又开始第三次追问:“好好好。我知道了。那请你现在跟我们大家说说看。你是怎么杀掉那么多血红蝶的?” “我就是用我的法宝两仪塔把它们一个个的镇压死的啊。当然了,期间还有一些援军赶过来。但是,也给我一起杀掉了……”太叔安去头掐尾的详细解释起来,却故意没提血红蝶会出现那么多的秘密。 因为,他知道要是说了这个秘密,恐怕就难以圆谎了,到时候他的解释会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填不了。 反正在张飞扬击杀血红蝶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太叔安相信,他这么说,毫无问题。 当然了,为了增加自己编造出的解释真实性,到了末尾,他还把小的普通蝴蝶妖兽的妖丹如何变成百年妖丹的奇异过程也给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样的解释,听得四周的其他弟子一个个如痴如醉,无不钦佩,他们对太叔安的支持自然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虽然,这些人也知道,如果现在替太叔安出头的话,等于是冒犯了谈梦,以后恐怕在天残观里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但好就好在,他们现在人多啊。 人一多,嘴就杂,嘴一杂,谈梦就很难弄得清楚是谁在具体帮着太叔安申辩,谁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帮太叔安申辩失败,也可以在以后对谈梦说出所谓的“实情”,当时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只是谈梦没注意到罢了,自己早已和太叔安划清了界限。 因为,谈梦不可能同时注意到所有人,所以,给发现的几率很小,很多人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动机就是,如果真的帮太叔安申辩成功了,还卖了太叔安一份大人情,太叔安也察觉不对自己真的有没有出力,那以后自己也就可以找太叔安滥竽充数,混上一些好处了。 处于这样的考虑,趁着谈梦还未回应,这些人竟是已经自发的又一次为太叔安愤愤不平的呐喊起来。 “谈长老!太叔安解释的如此详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就是。快放了太叔安。他是无辜的。卑鄙的小人是张飞扬。你的那个徒弟。” “对啊。请谈长老下令,让我们一起出去捕杀张飞扬吧。为太叔安讨回公道,抢回百年妖丹!” 太叔安脸上依旧保持着不服气与不满,心里却是早已乐开了花,说不出的得意,等不禁为自己的聪明钦佩起来。 可惜,谈梦的见识又岂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内门弟子可比的? 就在整个大厅的支持力已完全导向太叔安的时候,谈梦依旧是一副心不动气不喘,似笑非笑的样子。 她美目一抬,把周围的所有弟子都看了一眼,最后再与太叔安对视的时候,却是突然柳眉一竖,眼中喷薄出一道火光,死死瞪视太叔安,厉声训斥起来:“大胆!太叔安!你以为蝴蝶之王血红蝶是什么妖兽?那么好对付?只要你的法宝多攻击几次,就可以了事了?” 她这一发怒,如晴空突然炸开了一道惊雷一般,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压,脸色一白,呼吸困难,一个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倒,什么支持太叔安的声音都转眼间烟消云散,再也没人敢说哪怕一句话了。 此时,谈梦转头一扫,见所有弟子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用很平静的声音解释,道:“十年之前,我曾在外面遇到过一只血红碟。以我当时的修为,我本以为可以得到百年妖丹而兴奋不已。结果,我失败了,狼狈的逃出了蝴蝶谷。” 这番话一下子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他们又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了谈梦,只是,目光中再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只有太叔安满头大汗,心跳突突加快,预感到了不妙,依旧低着头,在疯狂思考应对的策略。 可惜,他虽然是实力强大的修士,但此时面对要谎言的处境,却和每一个凡人一样无力。 说一个慌很容易。 圆一个慌就不太容易了。 保险起见,只能撒一个更大的慌,才能将第一个谎给圆的毫无破绽。 但如此一来,新撒的谎却会暴露出更大的漏洞,若是想要让这个谎话也能够毫无破绽,只能再撒一个更大的谎话。 这种情况就像是在地上挖出来了一口井,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多出来的那一堆土一样。 倘若想要把那堆土清理干净,只有再挖一个坑,把旧土填满进去。 可这样的话,挖新坑多出来的土,又怎么处理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太叔安在事前,其实也早已准备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为了能让他的谎话找不到破绽,他考虑了三层谎话来保证自己的解释在三层以内不会出问题。 至于剩下的那一层漏洞该怎么封堵,他使用的方法是借助四周其他弟子的同门之情以及屈万的证明来化解。 可惜,他想到了第三层,谈梦却想到了第五层。 就在这时,谈梦已经把血红蝶之所以如此难对付的原因说了出来,与太叔安亲眼所见的情况毫无区别。 “血红蝶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它们会不停的用自己的鲜血帮助其余的蝴蝶妖兽进化成型的血红蝶。若是不能一次性将所有血红蝶击杀,并阻止新的普通蝴蝶妖兽过来增员的话,只要有一只血红蝶逃脱,都不可能真正杀死血红蝶。不能杀死它们,就无法得到百年妖丹。” 说到这里,谈梦停顿了一下,见四周的弟子已彻底信服了自己,似笑非笑的望向太叔安,问道:“太叔安。你说你杀死了血红蝶,得到了百年妖丹。请你告诉我,还有大家,你是怎么做到不让一只血红蝶逃掉的?血红蝶可是蝴蝶之王,你以为是普通蝴蝶妖兽一样蠢吗?” 此时,这个疑问也成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共识,他们唰的一下就把冷冰冰的目光落向太叔安,让太叔安感觉仿佛给无数道锋利的剑光刺中了一般,心口似是给刀剜了一般疼痛,压力山大,满头大汗,脸色如死人一般惨白,心虚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反应,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一切。 谈梦再抬手给屈万发出行刑命令的时候,谁有没有再阻止,就连太叔安本人也放弃了抵抗。 就这样,众人扫兴的退出了大厅,谈梦刚想继续留下等待张飞扬回来复命,却是突然给一个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的外门弟子吸引了注意力。 此人明显是另一个出去攻击其他门派的长老麾下的,与这一次去蝴蝶谷猎杀妖兽的弟子不属于同一批。 他神色显得很焦急,刚闯进大厅,就噗通一声,一脚没能踩稳,跌倒在谈梦的面前,让谈梦脸色一变。 至于继续等张飞扬这件事,她才听眼前的弟子汇报了一些外面的情况,就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暂时不去理会了。 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河面上,张飞扬踏水而行。 恢复了伤势和体力以后,他身轻如燕,似是一只燕子,贴着水面飞过,在水面上留下一条直线型的痕迹,水花四溅,好不潇洒。 为了能避开大量天残观弟子的注意,防止在归来的半途给太叔安和屈万两人撞上,他刻意绕了远路,才到了这个时辰还没返回天残观。 幸好距离最后的结算时间,还有至少一个时辰。 张飞扬抬头看了看已经在地平线尽头落下一半的太阳,稍稍加快了一些脚步。 第六十六章 阁楼 就这样,不同于第一次前往天残观的老巢东岭岛时从西边的水路过来,张飞扬这一次刻意绕到了南边的水路,从南门进的铁堡。 他刚进入铁堡就完全放下心来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铁堡之中,即便太叔安有想要祸害他的心思,也没这个胆子,铁堡里的内门弟子那么多,张飞扬可不相信太叔安不要命了,敢在这种地方背上残杀同门的罪名。 只是,进到了铁堡之中,走了两步,张飞扬却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想象。 按理说,现在距离结算的结束时间就快到了,就算所有人都提前回来结算完成了,那在铁堡之中,也应该看得见,碰的着,和火狐宗相比,天残观总部的内门弟子在人数上只多不少。 此时,整个铁堡之中,却是空荡荡的,似是成了死城一般。 张飞扬顺着记忆,赶去了仪式大厅的时候,里面竟是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内门弟子,也没有负责给他记录结算的长老。 “奇怪。人都去哪了?难道我记错了日子?” 张飞扬在大厅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出门的时候,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不禁心中升起越来越重的疑惑。 他记得在蝴蝶谷内找到了安全的疗伤地的时候,的确是在治疗好了伤势以后,为了加速体力的尽快恢复,打过一个盹。 但那主要是为了故意拖延一点时间,等太叔安离开了蝴蝶谷以后,再找远路绕回来,这样的话,至少可以避免给太叔安在回去的半途碰上。 具体打盹所用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天。 这一点,张飞扬心中有数。 那为什么天残观里的人都不见了呢?难道他们突然搬家了? 张飞扬摇了摇头。 他觉得应该不会。 因为,若是天残观这样的强大门派真要搬家,在有利的情况下,不可能不等他回来以后,再搬家。 反正也没什么危险,何必急着离开呢? 那真要搬家的话,就只可能是遇上了什么仇家,不得不搬家避难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把大厅内的摆设又看了一遍,见桌椅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中心的一张八仙桌上,茶具和酒杯也都好端端的叠在一起。 他又摇了摇头。 “要是真遇到了仇家的话,按照天残观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这大厅里应该是一片混乱才对。但桌椅都没倒下来,茶具和酒杯也没打碎,不像是急匆匆要搬家的意思。那他们人都到哪去了呢?” 张飞扬思来想去,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答案,走出了大厅。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条曾经热闹非凡的街市尽头跑过来一个人,长得小头小脑,普普通通,在天残观里有些时间了,是张飞扬在天残观里稍微有些印象的内门弟子。 张飞扬拜师的那一天,几个身边看的最多的外门弟子之一。 此人姓名叫什么张飞扬没什么印象,也没打探的兴趣,只知道此人长得又黑又胖,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憨厚。 在天残观里大家都称呼他“铁柱”。 张飞扬自然也就不避讳的用了这个称呼。 他见铁柱跑过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焦急,指了指身后的仪式大厅,问道:“铁柱。你来的正好。人呢?大家都去哪了?怎么我一个也没见到?” 铁柱差了一把汗,喘了一口气,显然是跑的有些急了,一口气没给回上来,看了张飞扬好几眼,急着要解释,却是开了几次口,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张飞扬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了几句。 过了一会,铁柱才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对张飞扬摇了摇手,头往刚刚跑来的方向一转,解释道:“张飞扬。结算地点换了。快跟我过去吧。大家都结算好了,现在就等你了。快来不及了。” 见他拉着自己就走,张飞扬倒也没有拒绝,索性跟着跑向了北方。 两人穿过了一条空旷的街道,又过了一条小河,才终于来到了一座屋子的前面。 但见这屋子高大挺拔,是个四层的阁楼,从外面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人,张飞扬在门口停了下来,又问了铁柱一遍,怎么里面没人。 他本能的警觉起来。 铁柱点头如捣蒜,笑着拉开了门,让张飞扬自己往里面看。 果然。 顺着大门往里面一瞧,张飞扬就看到屋子的大厅里面,坐着几个人。 只是,这屋子里的情形还是有些古怪,大厅里的桌椅布置过于简单,屋子里的人也过于稀少了。 更重要的是,里面可没有见到天残观里的长老,自己的师父谈梦自然也不在。 张飞扬在门口看了一眼,心中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里人这么少,里面的那些外门弟子不会是太叔安为了对付自己,故意安排先进去的吧? 这样的话,等自己进去了,就可以群起而攻之,对付自己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突然意识到要是自己进去以后,立即发现不对劲,逃脱出来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但这落真是太叔安设计的圈套,按照现在铁堡内人这么少的情况来看,倒真的有可能呢。 毕竟铁堡的人越少,对太叔安就越有利。 因为,他干掉了自己以后,他可以轻易的掩盖掉真相,那自己可就等于白死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张飞扬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远处。 他觉得如果太叔安真这么干,那本人应该会埋伏再远处,这样的话,可以方便防备自己从屋子里逃脱出来,和里面的这些内门弟子组成包围圈封堵自己。 但这一眼看过去,他什么也没看到。 张飞扬的心里渐渐泛起愁来。 该不该进去呢? 若是进去的话,那显然是不明智的冒险之举,万一真的一切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到时候恐怕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要是不进去,却似乎也是不行。 因为,距离结算的截止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座阁楼共有四层,从他现在的位置看进去,只能看到一层内部的情况,二到三层是完全看不清的。 倘若谈梦真的在里面,自己却是顾虑太多,没能进去,错过了时间,那再解释也毫无意义,难免要断手或者断脚。 张飞扬怀揣着百年妖丹回来,就是不希望断手断脚,现在回来了,要是依旧免不了同样的结局,那还回来干什么? 张飞扬越想越纠结起来。 就在这时,铁柱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问道:“张飞扬。你怎么还不进去?没时间了。谈长老在二楼等着你呢。” 张飞扬从他眼中看出了关切与焦急,又权衡了一下利弊,把双手放进了怀中,一手抓住灵石棒,一手握住了无痕带,主动退出一步,把入口让开,说道:“铁柱,你让一楼的这几位兄弟都出来。我一个人进去见师父就可以了。我不想被人打扰。”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应对。 这栋阁楼一共有四层,若是里面真有太叔安的人要埋伏自己,那一层的这几个显然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们距离自己太近了。 张飞扬担心他们一起出手的话,自己会首尾难顾,显然危险。 既然如此,那索性用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们骗出来。 这样,也方便试探。 若是他们愿意出来,那表示自己的猜测可能有误,进去自然就能安全不少。 若是他们不愿出来,那他们埋伏自己的事实确凿无误,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进去了。 至于谈梦和其他长老去了哪里,以及更多的人为什么也不见了,张飞扬觉得可以另做打算。 铁柱听了张飞扬的要求,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与那几个人交谈了起来。 张飞扬在外面仔细观察。 见那几人也没什么犹豫就一起结伴走了出来,将一楼空了出来,他这才保持着警惕,小心翼翼走进了房间,并主动关上了门,不让铁柱和外面的人进来。 张飞扬正要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目光不经意一扫,却发现四面八方的墙壁上竟是光滑平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有几扇关着的窗户的。 这是怎么回事? 窗户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呢? 张飞扬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 不好!上当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赶紧转身,往大门退去,想打开大门离开这危险的阁楼。 果然。 此时,他的担忧已经成了现实。 张飞扬明明已打开了门锁,却是怎么也推不开大门,无奈之下,只能后退两步,引导出灵气形成护罩,用身体往大门上冲撞上去,试图以蛮力破开大门撤退出去。 “砰!” 一阵沉闷的声音过会,阁楼的大门与张飞扬撞在一起。 张飞扬撞了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疼的倒飞出去十几步,倒在一张桌子上,把桌子当场压的坍塌下来。 那大门却是纹丝不动,似是钢浇铁铸一般。 张飞扬心中一凛,站起身来,哪敢留手,重新反冲回去,灵石棒取出,势大力沉的猛砸上去。 在砰地一声巨响中,火星迸射,同样的情况竟是再一次上演。 只是,这一次,张飞扬倒飞出去更远,一头撞在另一面墙壁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猝不及防之下,受了轻伤。 而那大门,也在灵石棒的重击之下,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震动,却是依旧牢不可破。 见到这情景,张飞扬吃惊的张大了嘴,一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 “张飞扬。这下,我看你还怎么活。你以为这真是什么阁楼吗?它是阁楼,但也不是。只有外部是阁楼,内部其实是我的两仪塔。是不是很惊讶很害怕啊?哈哈!别害怕。我会让你死的很快的。保证不会有任何感觉。” 太叔安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掏出一个装满了宝贝和财物的袋子,扔给了刚才在屋子的一楼待着的那些内门弟子,和铁柱说了几句话,对他大家夸赞了几句,以独臂男的造型来到四层阁楼面前,刚听到里面传来撞击的闷响,就激动的大笑起来,对张飞扬做出了胜利宣言。 第六十七章 两仪塔圈套 这可就太令人意外了。 张飞扬虽然始终保持着防范太叔安的警惕心,但也只是随时随地警戒四周罢了。 他这才会进入阁楼以前,担心遭到太叔安和其他人的联手偷袭,提前把隐患给排掉了。 在张飞扬看来,那些内门弟子和铁柱都离开了阁楼的话,就算自己在阁楼里再遭遇到太叔安的偷袭,那也完全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从其他方向逃出阁楼。 若是太叔安在二楼还准备了一批人的话,张飞扬也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 毕竟,阁楼里的空间还是相当宽敞的。 只要一楼没有其他人,张飞扬并不是太担心。 没想到防了半天,所有危险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却是唯独忘记防范这座阁楼了。 这一次,张飞扬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听外面传来了太叔安的笑声以后,他不由分说,赶紧掏出无痕带,注入灵气,在手上稍稍一卷,整根带子登时在空中打了个旋,蜷缩在一起,仿佛一条长蛇一般,快若疾风骤雨的撞向了两仪塔的内壁。 既然灵石棒这个法宝的次品不行,那他也就只能使用无痕带这件正宗的法宝来试试看了。 可惜,这两仪塔的内壁实在牢固,似是钢浇铁铸一般,坚不可摧,张飞扬第一次不成,又砰砰连试了两次,见无痕带三次撞击都无功而返,只是撞的两仪塔有些微微晃动而已,终于不得不停定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太叔安听里面法宝碰撞的声音连响了几次,却始终没办法给两仪塔构成什么破损,他更是得意的大笑起来:“张飞扬。没用的。你以为我的两仪塔是那么轻易就能攻破的吗?要是它真的那么不堪一击,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对付你了。” 到了这个地步,张飞扬也明白了,看来硬来是行不通了,想要安全的出去,恐怕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但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才可以行得通,现在他却还是毫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渐渐冷静下来,试着沉声向太叔安发起了谈判:“太叔安。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我和你的那点事,根本算不上深仇大恨。你放了我。我把百年妖丹给你,然后,我离开天残观。怎么样?” 听张飞扬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想要百年妖丹的心思,太叔安兴奋的哈哈大笑,但想到了已经断了的左手,笑着笑着,脸色却又阴沉下来。 他冷冷盯住四层阁楼,抬手轻轻一挥,无情的说道:“张飞扬。就因为你,我现在一只手都没了。你以为只要百年妖丹就可以让我失去的手重新长出来吗?要让断手重新恢复,自然有办法,但只是一颗百年妖丹,远远不够。我还要你的命。两仪塔,给我缩!” 此话一落,那四层阁楼微微一颤之下,藏在阁楼内部的两仪塔登时唰的一下,疯狂的收缩起来,越变越小,越变越窄,让置身在里面的张飞扬登时紧张的满头大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都要苍白。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太叔安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了这个么圈套,让自己钻进来,恐怕自己这一次真是凶多吉少了,但张飞扬还是怀着一丝能谈判成功的希望,哪怕为此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太叔安已经彻底给怒火冲昏了头脑,失去了能和平谈判的可能性。 这等于是把张飞扬唯一能出去的最后一条通路也都给封死了。 认清了这个情况,见二楼的屋顶瞬间就压盖了下来,两边的墙壁也收缩到了身边,一副整座塔势要把自己活活压成肉饼的架势,张飞扬心中一沉,怒火翻腾,恨不得冲出去给太叔安两拳,但苦于危险的处境,又不得不把怒火压下,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让自己保持冷静。 屋顶最先压盖下来,张飞扬以灵石棒向上迎击,啪的一声,就把屋顶打穿,露出了上方两仪塔内真正的顶部的情形。 原来,为了让张飞扬信以为真,里面是真正的阁楼,太叔安刻意找了一群木匠加班加点,在膨胀成巨塔的两仪塔内赶制出来了一个假的屋顶。上面除了一个与一楼连同的楼梯和几张桌椅之外,什么也没有,目的只是为了遮挡张飞扬的视线用的。 此时,这屋顶给张飞扬的灵石棒全力一击,自然瞬间崩塌,露出了塔内真正的空间模样,是一个类似于锥子一样的空间。 张飞扬所站的底部范围最大,越是往上,活动范围越小。 这两仪塔的缩小也是以同等比例在缩小,并没让内部的架构造型发生什么变化。 等真正的塔顶露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墙壁也已经收缩到了身边。 见两边的墙壁间距转眼间已只剩下不足两三丈的距离,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精神高度集中,将体内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罩,保护住自己。 与此同时,他双手一分,垂直举起,往左右一顶,在差点给墙壁挤压成肉饼的电光火石间,终于是把两边的墙壁强行撑住,暂时获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两仪塔的收缩都并没有就此停止,张飞扬能通过双手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快要把他手给压断的力量,如潮水一般汹涌的传来,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似是连绵不绝,永不止歇一般,让他压力大增。 他很明白,这样的情形支撑不了多久,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想办法出去,自己即便意志力再顽强,也难逃给压成肉饼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更专注的思考起来,心思如潮水一般翻转,希望能在看这看似生还无望的绝境,硬生生的找出一条生路来。 很显然,张飞扬已经清醒的认识到,现在太叔安要杀他的动机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两仪塔有没有什么地方有什么破绽,或者有没有什么漏洞。如果有,找到那个破绽和漏洞,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 至于,漏洞和破绽要是没有又该怎么办,张飞扬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了,只能希望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 就这样,他开始飞快的抬头,低头,转头,再抬头,转头,低头,目光如电的对着四面八方的扫视起来,不放过每一快区域,尽一切可能的记住每一处墙壁和塔顶位置的纹理,试图找出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只要有一处纹理明显与其他地方不相符的,或者一块墙壁的颜色与其他区域不同的,即便这块区域只有指甲盖大小,张飞扬也会全力以赴,用灵石棒去攻击试试看。 因为,他不觉得两仪塔内真的是毫无破绽的,只要能找到一处类似于裂缝或者是磨损之类的痕迹,那里就是逃出去的希望。 可惜,经过了一番详细的观察,这两仪塔内竟真是无一处有问题。 张飞扬登时大失所望,脸色更加苍白,已经快给压迫的不能呼吸了,双臂开始越来越剧烈的颤抖,酸疼的越来越不受控制。 此时,外面的太叔安却是得意洋洋,一脸轻松,见阁楼内的两仪塔已经压缩成了一人高的大小就不再继续收缩了,自然知道是张飞扬在抵抗,只是见两仪塔收缩的趋势依旧不变,正在一点点的把张飞扬送上绝路,他兴奋的再一次大笑起来。 “张飞扬。没用的。放弃吧。你以为你还能出来吗?早早放弃,你死的会轻松一些。坚持的越久,最后你只会死的越痛苦。” 张飞扬听到也只当没有听到一样。 即便已经到了绝境,他依旧不肯放弃。 因为,过去那十多年的流浪经验教会了他一件事,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越是危险的时候,反而越是考验的时候。 若是能够挺过去,坚持到最后也不放弃,就可以活的更好,更加长久。 当然,这也不是说执拗的坚持就一定是对的,张飞扬在很多时候都很注重变通,只是在面对死亡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坚持。 只要还有一口气,能多活一吸,也不应该轻易放弃。 因为,也许多出来的那一吸能让人起死回生,枯木逢春。 此时,就是在这股信念的支撑下,他在明知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依旧执拗的坚持着,心思依旧如海一般飞快的翻转,努力寻找能突破困境的可能。 过了片刻,咔的一声脆响,张飞扬的左臂再也支撑不住,给生生压断。 他疼的微微颤抖,差点来不及支撑左侧的墙壁,给生生压成肉饼。 幸好,张飞扬足够冷静,坚韧,见手臂断了,赶紧身子翻转过来,依靠后背顶住了左侧的墙壁,才总算化解了一次危机。 但张飞扬也知道,这依旧拖延不了多久。 因为,他的右臂也快支撑不住了。 果然,又过片刻,右臂咔嚓一声断了,张飞扬无奈之下,只好赶紧双腿离地,代替手臂死死撑住了右侧的墙壁,才又一次化解了危机。 可惜,这样的处理,还是不能彻底解决他现在的困境。 但就在这时,张飞扬刚才情急之下,连续调转了几次姿势,动静过大,把怀中的一个袋子震落到了地上。 见到了这个袋子,张飞扬黯淡的目光登时亮了起来,心中一动,赶紧一口咬破舌尖,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往那袋子上喷去。 那袋子就是个普通的布袋子,只有巴掌大小,看上去很不起眼,给鲜血染红了以后,却是噗的一声,当场破裂开来,仿佛一棵小树苗突然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大树一般,从里面长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将张飞扬稳稳托在顶上,强行把两仪塔的大小硬生生撑开了一大截,让那两仪塔再也无法继续收缩了。 张飞扬坐的位置与两仪塔的塔顶正好有个半人高的空隙,虽然不能自由活动,却是再也不用担心会给两仪塔给压成肉饼了。 第六十八章 嚷嚷 到了这个时候,张飞扬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身下的小火炉,道了声谢,闭上双眼,开始一边引导灵气给断开的手臂治疗,一边保持着舌头流血的状态,让鲜血慢慢从嘴角溢出,流在小火炉上,保持着它膨胀的形态。 但他心里的忧愁依旧还在,只是相比于刚才的紧迫,要淡了许多。 因为,张飞扬很清楚,即便眼下是没性命危险了,这却只是暂时的,只要无法破坏两仪塔重获自由,自己就不可能真正的安全。 为了能尽快想办法出去,他还是不能放松任何的警惕。 想到这里,他开始一边疗伤,一边认真的思量起来,希望能找出尽快离开两仪塔的方法。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座塔坚硬牢固,从内部强行攻破,看来是绝无任何可能了。 小火炉的坚硬和牢固程度倒是让他有些吃惊。 不然的话,现在他性命已经不保了。 但要依靠小火炉暂时留在塔里保命没什么问题,若是想要依靠小火炉从两仪塔内出去,显然不现实。 张飞扬曾记得项东的法宝摧心匕在遇到发红的小火炉的时候,只是和小火炉碰了一下,里面的灵气就给焚烧了干净,变成了和自己的灵石棒一样的东西,空有法宝的硬度与牢固,却失去了法宝的特殊功效。 若是这种方法可行的话,那说不定也可以让两仪塔也失去法宝的功效。 这两仪塔的法宝功效要是没了,说不定也就困不住自己了。 张飞扬于是掏出了火石,啪的一声,点燃了一团火焰,扔到了火炉的底下。 果然。 小火炉遇火变红的特性再一次显现出来,轰的一声,登时体表变成了血红色,内部升腾起了丝丝缕缕的热气,把塔内的气温都提高了一倍,热的张飞扬满头大汗,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但与小火炉的两边牢牢紧挨在一起的两仪塔,却是毫无印象,一副任你如何加温燃烧,都“真金不怕火炼”的反应。 张飞扬只好再尝试别的方法。 就这样,他一边开始一边疗伤,一边尝试不同的方法,试着破开两仪塔的内部,逃脱出来。 可惜,这两仪塔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厉害,张飞扬把两条手臂的伤势都修复好了的时候,竟是依旧没能有什么进展。 这可让张飞扬有些担心了。 要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继续留在塔里是安全,却还是不能撑太久。 毕竟,他现在名义上是修士,却还没达到可以不进食不喝水的地步,进来以前,更是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发展,完全没有准备什么干粮。 如此一来,张飞扬算了算,他最多只能在塔里撑三天。 如果第四天还是无法出去的话,即便太叔安无法用两仪塔杀了自己,自己也要活活在这两仪塔里给饿死。 想到这里,张飞扬皱了皱眉,登时把思路从如何出去,转成了该如何和太叔安谈判的心思上。 因为,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和太叔安谈谈,才是唯一能出去的办法。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依靠心理战来挽回不利的局面。 至于为什么不再多等两天,张飞扬也有自己的考虑。 若是多等两天,给自己多两天的时间来考虑怎么出去,这固然可以增加想出具体方法的可能性,但是,多等两天说带来的危险也会成倍的增加。 多等一天,等于少吃一天的东西。 多等两天,那就是整整两天没吃东西。 这样的话,即便第三天终于好不容易想出了可以不借助太叔安逃出去的办法,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早已给饥饿和缺水拖垮了。 在这种情况下,顺利逃了出去,还要面对太叔安的正面进攻,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胜算呢?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张飞扬才清醒的意识到,看上去还能多撑三天,其实,自己到底能不能最后有惊无险的活下来,度过这一次危机,就看今天了。 因为,他可没有周一仙的那件法宝金蝉盒,要是有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一开始的主意。 可惜,他就是没有啊。 现在,这保命的法宝金蝉盒更是还在敌人太叔安的手里。 想到这里,张飞扬就更头痛了。 这意味着,就算他成功和太叔安达成了协议,逃出去了,甚至通过一战顺利击败了太叔安,也可能会给对方利用金蝉盒逃掉。 只要对方真的逃走了,那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麻烦呢。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飞扬可不希望最后事情的结果演变成这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登时更严谨的思考起对策来。 从刚才的种种分析来看,张飞扬越想越清醒的认识到要彻底的化解这一次危机的难度有多高。 这一次的危机像是个多层的连环套,两仪塔的是第一个危机,在外面以逸待劳的太叔安是第二个危机。 说不定,还可能存在更后面的第三个危机,就是那些太叔安送过财物的外门弟子。 如果无法一口气将这多个危机一起化解,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张飞扬叹了一口气,登时有种疲惫不堪的感觉涌来,仿佛已经经历完了这个连环套危机一样,昏昏欲睡。 但想到这一觉要是睡过去,说不定就再也看不到希望了,他哪还耽搁,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强行振作精神,继续思考怎么和太叔安谈判的对策。 从太叔安一心要他死的态度上来看,张飞扬明白,真能通过谈判,骗太叔安主动收走两仪塔,放他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了。 因为,他试着代入了一下太叔安的心理状态,似乎没什么东西能值得他改变主意了。 百年妖丹可以吗? 显然不行。 不然的话,太叔安一开始就会主动找自己谈话。 但太叔安到了现在还没在外面说一句话,这就足以证明,即便太叔安想要百年妖丹,也不会接受和自己交易,太叔安的想法多半是先弄死自己,再搜索自己的尸体,得到百年妖丹。 张飞扬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符合太叔安狠辣的性格,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东西上。 他随即就想到了女人。 要是古晴雪和巧姐在的话,恐怕不论是谁,只要随便派过去一个,就可以把太叔安迷的神魂颠倒。 这样的话,那自己要出去也就不成问题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苦涩的一笑,自嘲着摇了摇头。 别说他不可能真会把巧姐和古晴雪送给太叔安,就算他真的想送,那也要那两人在自己身边啊。眼下,她们两个还好端端的待在自己在天残观的屋子里,又怎么过来救自己呢? 她们要是真的来了,那也只会白白成为太叔安的口中食罢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张飞扬的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题,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此后的整整一个时辰时间,他都像是这样一边思考,一边自我问答,不知构思了多少精妙的主意,却都毁在了无法具体落实上。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感觉头突然开始有些发晕了,依旧毫无头绪的张飞扬猛然间警觉起来,引导出灵气,赶紧查探身体内部的情况。 原来是鲜血流的太多,身体已经开始渐渐支撑不住了。 这个发现登时让张飞扬本就紧张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看来,不能再拖延了。 自己的估计还是过于乐观。 果然时间只剩今天这一天而已。 若是在耽误下去,根本不可能多活两天,一旦鲜血流的太多昏倒的话,到时候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鲜血流干而死。 要么鲜血自我愈合,小火炉失去了鲜血的滋润,恢复巴掌大小,两仪塔继续收缩,自己活生生给两仪塔压成肉饼而死。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心中一凉,生出了一丝恐惧,但却是更加冷静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立即强打精神,脑子更快的运转起来,试着再看看,能不能在太叔安身上找到出去的突破口。 可惜,太叔安用两仪塔把他困在塔里这一手实在过于厉害,张飞扬绞尽脑汁,竟是依旧毫无进展。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依靠小火炉坚持到现在,最后,却还是难改完蛋的结局?自己的修仙之路,真的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正闷闷不乐,心有不甘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曾在危难关头帮过自己的周一仙。 但一想到周一仙,他却想到了太叔安当时在蝴蝶谷内的情景。 要不是屈万及时赶到,救了太叔安,太叔安早就死了。 张飞扬登时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要发火,咒骂屈万一番。 他早不来,晚不来,当时来的也太巧了吧!?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张飞扬却是心中一动,突然似是获得了启发,转怒为喜,激动的笑了出来。 “对啊。关键就是这个屈万。为什么我非要从太叔安身上找突破口呢?完全可以换一个人啊!” 张飞扬恍然大悟,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向两仪塔外大声的嚷嚷起来。 “屈万。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外面。现在我给太叔安的塔压的全身骨头都碎了,就快死了。但我不想死。只要你愿意帮我出手干掉太叔安的话,我愿意把百年妖丹给你,换我的命。” 可惜,两仪塔外并没有出现屈万的身影,也没有传回屈万的声音,反而让太叔安得意的冷嘲热讽:“哈哈!张飞扬。你出不来就想离间我和屈万的感情吗?没用的。我和他的感情深厚如海。他不会相信你的。再说了,他现在也不在这里。你还是乖乖等死吧。” 张飞扬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似是对太叔安有这样的反应,以及听不到屈万的回应早有预料,继续大声的嚷嚷起来。 这一次,他退而求其次,把要求降低了一点,也主动把语气改的更诚恳更低下一些,表现出一副“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能活命就好”的态度。 “屈万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担心。如果你真和太叔安感情好,那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想死罢了。你也不必干掉太叔安了。你只要把两仪塔摧毁了,让我出来就可以。出来以后,你保证我能安全的离开天残观,我保证给你百年妖丹,那两个女人我也可以让给你。” 但还是没有听到屈万的声音传来,张飞扬轻笑了笑,继续诚恳的发出请求。 “屈万师兄。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到时候你完全可以杀了我。是不是?就算我骗你,我出来的时候,你和太叔安也是两个人。你们完全可以联手杀了我。对不对?当然,我相信你一个人杀我也有把握。能帮我吗?” 第六十九章 智取 外面还是没有屈万的声音传回去,同样,也没有屈万的人影出现。 此时,天残观会变得人缘这么稀少,原来和不久前那个突然闯入了仪式大厅的内门弟子有关。 其中一个长老在攻打邻国宋国的时候,遇到了大危险,还受了很重的伤势,天残观的主力损失惨重。 为了不让他带出去的那批人全军覆没,他才不得不派了门下体力最好,速度最快的弟子赶回来急匆匆的请求支援。 因为,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曾经那一次就是天残观的总部铁堡内什么人也都不在,导致损失了两名长老和一大波的内门弟子,让天残观至***了十几年,才在最近恢复了过去的辉煌。 所以,为了避免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天残观的高层制定了新的门派规定,即便要出去攻打其他的修仙门派,劫掠宝物与财富,也必须始终在总部东岭岛上留一名长老和一波弟子镇守。 这样的话,当遇到再有哪只队伍遇到了危险,当求援的人回来,也就可以及时的派人赶过去资源了。 听那内门弟子说的情形已经非常紧急严重了,谈梦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由多想,就带着门下的九成弟子,急匆匆的离开了铁堡,去支援那一路陷入危机的队伍去了。 至于这一去,会错过张飞扬回来汇报蝴蝶谷的收获这件事,她也只能暂时不去多想,把事情先搁置下来了,只好等回来了以后,再向张飞扬确认蝴蝶谷一行有没有收获。 太叔安正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才用平日里积累下来的财物,名声和实力争取到了留守的几个零星的内门弟子的支持,设计出了如此歹毒的计划,针对张飞扬。 在计划成功部署完毕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让张飞扬活着离开两仪塔。 此时,见两仪塔依旧保持着稳定的架势,张飞扬却是仿佛如同犬吠一般,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他自然不会去在意张飞扬说的这些话,只当那些话是张飞扬在临死前因为无能而发出的最后的怒吼罢了。 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自信满满的笑容,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不过,这种自信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少。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以后,见张飞扬竟是依旧在无脑的和不存在的屈万嚷嚷,两仪塔缩小成了两人的高度以后就再也不能收缩了,太叔安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心里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一件事,两仪塔绝对算是法宝里的极品,在外部就已经足够坚韧了,塔内更是相比之下更加牢固。 在这种情况下,张飞扬应该早早就给两仪塔给收缩之下,压成肉饼了,两仪塔应该不可遏制的收缩,却是硬生生给遏制了。 太叔安越想越心惊,却也越想越坚定了不能将张飞扬放出来的决心。 因为,他知道张飞扬的手里,多半有什么威力极其强大的法宝,不然,根本不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那既然张飞扬暂时不能破开自己的两仪塔法宝,只能在里面勉强维持不死,那就和继续保持这样,活活把张飞扬耗死就好了。 想到这里,太叔安兴奋的眯起了眼睛,心中更是得意,已忍不住开始猜想张飞扬的那件保命法宝是什么了,对张飞扬的无能嚷嚷,更是不屑一听。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太叔安等的都有些饿了,从厨房取来了一只烤鸡,盘坐下来,一面啃着香喷喷的鸡腿美滋滋的享受美食,一面笑眯眯的继续盯住了四层楼阁,准备欣赏张飞扬给两仪塔压成肉饼的最后一刻。 可惜,他没能等来张飞扬的末路,只等来了张飞扬继续一如既往的嚷嚷,只是,这一次,张飞扬嚷嚷的对象从屈万,变成了不指定特定身份的一群人。 “谁来救救我。求你们了。我也不要求你们和太叔安决裂。那对你们来说的确太冒险了。我只求你们谁能帮我把两仪塔破坏掉就足够了。你们听我的声音就知道了,我现在很虚弱了。出来以后,我承诺会把所有宝贝都无偿的送给你们。你们听到的都可以作证。” 太叔安哈哈一笑,刚要忍不住冷嘲冷风两句,不经意间,却是见到远处的厨房方向走来了一个内门弟子。 想到天残观里虽然剩下的内门弟子不多了,但要是给此人听到,把张飞扬的这个承诺传到其余弟子的耳中,即便自己收买了一部分人,却是绝大部分弟子依旧不够买通的,太叔安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猛然间清醒过来,弄明白了张飞扬如此无能嚷嚷的原因。 看似这仿佛毫无作用,是在垂死挣扎,但其实,这可是一条离间毒计啊。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他们天残观的人都已经成为了修仙者,不是凡人了,但对财宝的贪恋,却和凡人毫无区别啊。 要是张飞扬真的能把这些话给传出去的话,不说所有天残观的弟子都会相信,万一只要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弟子愿意去冒险一试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最危险的存在? 弄明白了这些,太叔安哪还有心思去继续吃鸡腿啊,哼了一声,大骂张飞扬的卑鄙。 “好小子!居然用心理战术,想要离间我和其他同门的感情。张飞扬,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太叔安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扔掉鸡腿,疯狂的将灵力引导出来,试着加强两仪塔收缩的力量,要将张飞扬尽快的挤压死。 张飞扬笑而不答,知道鱼儿已经上钩,自然不可能再放手了,也学着刚才的太叔安一样,对他的咒骂以无视应对,继续扯开了嗓子,以巨大的利益诱惑在塔外可能经过的某个天残观的弟子。 为了能让计划能够进展的更加顺利,这一次,他还加大了筹码。 “各位师兄,师姐,师妹,师弟。只要你们愿意帮我,让我出来。我到时候会跟我师父说,是你们救了我。让她好好的谢谢你们。至于我的财物,你们都拿去好了。只要你们帮我打碎两仪塔就好。可以吗?” 果然。 效果明显。 在听到张飞扬把谈梦的谢礼这个重磅**都给抛出来了以后,太叔安哪还敢继续让张飞扬多活下去,开始疯狂的加大两仪塔收缩的力道。 但见张飞扬两仪塔收缩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始终不能正常缩小,太叔安越想越后怕,担心继续给张飞扬这样鼓动下去,总会免不了让一两个人心动,那到时候,他还能不能杀掉了张飞扬可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太叔安登时开始不计消耗的疯狂给两仪塔注入灵气,并把两仪塔重新变成巨塔的形态,再突然收缩,试着通过这种加速度的方法,让塔的收缩力量提升到极限,强行把里面的张飞扬给压碎。 可惜,连试了十几次,竟是也毫无办法。 相反,他却并没有注意到,两仪塔的内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 这个发现,让一直困在里面的张飞扬兴奋的微微颤抖,差点叫出声来。 幸好,关键时刻,他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以平静和求救的口吻,对外面根本不存在的塔外之人,发出新一波的嚷嚷,希望太叔安尽快把两仪塔给搞破了。 如此一来,他也就能够出去了。 原来,张飞扬看似向外面那些不存在的师兄弟和师姐师妹求救是真,其实只是他刻意制造的烟雾罢了,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扰乱太叔安平静的内心。 因为,张飞扬现在给困在塔内,外面有没有人,他完全不能确定,只能靠猜。 可猜测却有太多的是确定性,若是赌对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万一输了呢?输掉的可不是财物,而是性命。 张飞扬可输不起。 所以,在冷静下来以后,他立即意识到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太叔安主动把塔给收掉。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张飞扬于是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让太叔安主动把两仪塔破坏,有没有可能? 一开始张飞扬自然也觉得不太可能。 但顺着这个思路细想了一下,他却又渐渐改变了主意,看到了一些希望。 从太叔安会在这个时候埋伏自己来看,天残观的内部应该没多少人,但这么多人要是凭空消失,张飞扬是不可能相信。 既然是这样,他师父和大量天残观弟子去了哪? 张飞扬不知道,却想着想着,脑海中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确定。 谈梦和大量弟子应该是去了外面。 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乎情理的。 那既然她们出去了,自然也就会回来。 张飞扬登时想到了下一个问题。 若是谈梦她们回来了,太叔安还敢不敢杀自己? 他摇了摇头,很确定的得出了答案,肯定是不敢。 因为,他想到了这里的地理位置,距离仪式大厅,以及天残观弟子休息的据说非常的偏僻。 太叔安为了杀自己,刻意选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就是为了不让天残观的弟子发现吗? 正是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让张飞扬看到了希望。 他的嚷嚷策略也正是为了让天残观的弟子发现自己,这才会嚷嚷的越来越大声,不遗余力的制造危机,让太叔安陷入恐慌。 一旦太叔安心里的平衡和信心给打破了,那他很有可能急于杀掉自己,这样的话,两仪塔就很容易给太叔安本人给玩坏了。 在硬度方面,张飞扬深知自己的小火炉可比两仪塔厉害多了,若是强行碰撞,输的一定是两仪塔。 不然,这小火炉当初就不会一碰摧心匕,就能让摧心匕变成法宝里的残次品了。 果然。 一切正如张飞扬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从他抓到了太叔安最大的心理破绽开始,他就掌握了局势的主动。 两仪塔强行收缩第三十九次的时候,塔内的裂痕纵横交错,首尾相接,连成一片,在砰地一声闷响中,整座塔登时如散架了一般,散列开来,与四层阁楼一起,坍塌下来,化作了一地的废墟。 第七十章 一剑 这自然让太叔安始料不及。 见张飞扬始终无法从里面出来,他还以为两仪塔的硬度,绝对比张飞扬保命的那件法宝强。 谁能想到经过数十次的剧烈碰撞,他唯一依仗的法宝两仪塔竟是崩溃了? 太叔安越想后悔,越想越忌惮。 看来还是低估张飞扬了。 至少在法宝的威力上,还是张飞扬的法宝更胜一筹。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凉,脸色大变,哪还敢继续发愣,伸手就要往怀中摸去,取周一仙的法宝金蝉盒保命。 因为,在得到了金蝉盒以后,他已经详细研究并了解了这件法宝神奇。 他会对张飞扬起杀心,其实也是有这件法宝做依仗的关系。 要是杀人不成,反而给张飞扬反杀了。 那就太丢人了。 太叔安还不会如此愚蠢。 此时,亲眼目睹自己最为得意的法宝两仪**溃,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以为那是张飞扬也给那废墟压死了。 因为,如果不是张飞扬的报名法宝更强的话,两仪塔根本就不会崩溃,这一幕也不会发生。 现在两仪**溃,四层阁楼一起坍塌,只能证明是张飞扬那件报名法宝干的。 既然是这样,那要是自己再不赶快做防护,可就实在太傻了。 恐怕不用多久,张飞扬立即就会从废墟从冲出来,攻击自己。 想到这里,见张飞扬还没出来,太叔安不禁为自己的机敏和聪明暗暗得意。 就在这时,废墟里发出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一道普通身材的少年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相貌普通,皮肤黝黑,正是张飞扬。 他有些狼狈的拍去身上的尘土,又吐出几口泥土,弄的全身都是烟尘,还咳嗽了两声,才勉强把身上收拾的整洁了一些。 太叔安见张飞扬竟是如此不堪,与想象中张飞扬会突然冲出废墟,通过以快打慢的方式对他进行突袭的结果差了那么多,心中一惊,有些出神,但转念一想张飞扬的心思,就瞬间明白过来,冷冷一笑,一边伸手去摸怀里的金蝉盒,一边警惕的盯住张飞扬,冷嘲热讽起来。 “张飞扬。别演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不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我麻痹大意,然后,突然冲向我,想打我一个猝不及防吗?没用的。我已经看穿你了。你的法宝是厉害,竟能破坏掉我的两仪塔,但你想杀我,还早的呢。再过一百年吧。” 张飞扬见已经给太叔安当场拆穿,登时惊讶万分的盯着太叔安,表现出一副心慌意乱,心虚不堪的样子。 但在太叔安没有注意到的左手边,张飞扬却一直在用灵气把无痕带悄悄的往太叔安的身边延伸过去。 等了一会,见无痕带已经和太叔安的左臂相距三四尺的距离也不足了,他登时微微一笑,大手突然一甩,不动声色的就把太叔安的身体给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就在这时,猛然察觉到双手双脚似是给绑住了一般,竟是动弹都困难了,太叔安脸色一变,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不知道张飞扬做了什么,却也知道张飞扬的心思,开口就要大喊大叫,学着张飞扬先前的嚷嚷一样,叫来别人营救自己。 因为,他把金蝉盒藏进了一个小袋子里,手还没来得及摸到袋子,就已经不了动了,眼下,除了能向张飞扬求饶之外,只有向铁堡内的其他内门弟子求救这一条路。 经过刚才用两仪塔困住张飞扬的事情,太叔安自知求饶是毫无意义的,自然只能把活命的心思落到了求救上面。 只是,他遇到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17岁少年,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懂,对人心的揣摩也从未涉及过。 他遇到的人可是整整流浪了十多年的张飞扬啊。 经过在凡人世界流浪的这十几年,张飞扬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心思揣摩不出来啊? 不然,在刚才那种被困入两仪塔内的绝境之中,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出利用心理战术,成功逃脱出来呢? 此时,太叔安能想到的点,张飞扬早就在两仪塔内,就揣摩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面对一个已经能完全看穿了的对手,想要不胜都很难啊。 张飞扬自然不可能会给太叔安任何再生还的机会。 何况,上一次在蝴蝶谷内,他就吃过这样的亏,这一次会差点丢了小命,追根求源的话,也是基于上一次有屈万碰巧经过,才让太叔安活了下来。 要是再让太叔安再逃过一劫,还指不定他下一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更危险,更可怕的毒计呢。 张飞扬可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什么祸患。 他大手一扯,在脖子以下已经给无痕带包成了粽子的太叔安登时在空中高速的旋转起来,绕的太叔安头晕脑胀,天旋地转,瞬间一阵反胃,呕吐起来。 就在这时,张飞扬大手再向后一扯,无痕带登时向后飞来,带起一股势头,裹挟着太叔安一起退到了张飞扬面前。 张飞扬眼疾手快,左手摸出灵石棒狠狠对着太叔安的天灵盖一砸。 在啪的一声脆响中,太叔安头上的灵气护罩如破了壳的鸡蛋一般,碎裂开来,留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龟裂。 张飞扬一棒子刚砸完,砰地一声,灵石棒已第二次势大力沉的砸落上去,在太叔安头上砸出一个大洞,鲜血喷溅,**四溅。 太叔安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别看这一系列操作说来复杂,其实张飞扬施展开来的时候,所有动作连贯自然,一切合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而且,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上几次呼吸之间,快到太叔安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他才刚刚给无痕带带的感觉到了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恢复清醒,就感觉到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然后,随着一阵如潮水一般的剧痛传递进四肢百骸,接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化成了一具尸体。 张飞扬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踢了两脚,确定太叔安死的不能再死,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来,伸手往他怀中摸去,试着搜索太叔安还有没有什么宝物。 其他宝物有没有,张飞扬无法确定,但至少周一仙的金蝉盒,他相信太叔安一定带在身上。 因为,这么好的保命法宝,如果放在其他地方,那毫无意义,只有随时随地带在身上,才有价值。 果然。 他伸手在怀里一摸,找到了一个灰色的布袋子,里面装的正是周一仙的法宝金蝉盒。 张飞扬打开布袋,刚看到金蝉盒,就想到了周一仙的笑脸,心中一痛。 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远在十几丈外的一棵大树的后面,无声无息的转过来一个男人,面沉似水,阴气森森。 此人背上背着一柄六尺长的大剑,竟是行踪神秘不明的屈万。 原来,在谈梦打算要带领众内门弟子赶去铁堡外面支援那个身处险境的长老的时候,屈万本已准备就绪,打算第一个离开铁堡,抢着立下大功,换得更多的奖励,帮助自己提升修为,或者提高自己在天残观的地位。 没想到,太叔安却是以断了手的借口,选择留在了天残观。 这不寻常的举动登时就引起了屈万的注意。 因为,他知道对于现在的太叔安来说,若是想要依靠一己之力去找张飞扬报仇的话,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既然如此,那太叔安就更应该去参与谈梦的队伍一起,利用团队的力量,在外面立下大功,换来让断臂恢复的可能,或者提升修为,或者提高门内的地位等等。 这些选择才应该是太叔安当务之急最应该做的。 但他却明显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屈万登时敏锐的意识到,太叔安绝对有什么大事要做,若是自己错过了这件事,恐怕就会后悔。 他于是就这样假意跟随谈梦出去支援,半途却趁着人多混乱,悄无声息的潜回了铁堡。 等到重新找到太叔安的时候,他正好就看到了太叔安利用铁柱把张飞扬骗进四层阁楼的精明计划,并见证了太叔安和张飞扬之间斗智斗勇的整个过程。 若是出于和太叔安的交情,他自然应该在太叔安危险的时候,帮太叔安一把,一起将张飞扬干掉。 可惜,屈万权衡了一下利弊和得失,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因为,他很担心帮太叔安杀了张飞扬以后,分不到任何的好处。 张飞扬的法宝很可能在战斗中给破坏掉。 太叔安又得罪了谈长老,现在还废了一只手,张力大减,在天残观毫无混出头的希望,这样的人还用得着自己全心全意的去协助吗? 和他感情越好,反而最后可能拖累自己。 想到这里,屈万冷冷一笑,掩盖在树荫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狠辣之色。 他有了新的主意。 要是不帮太叔安,无论哪一方战死,他都可以最后补上一刀,然后,不就可以把他们两个身上的所有财宝一起收了吗? 如此一来,别人问起,那也绝对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反正天残观现在弟子很少,屈万有这个信心在给其他弟子发现以前,就把这件事做的干净利落,不留下任何痕迹。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始终躲在树后,静观其变,一直在等待出手的时机。 至于最后是张飞扬取胜,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谁让太叔安技不如人呢? 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己这完美无缺的计划,屈万登时得意的笑了出来。 当看到张飞扬确确实实从太叔安身上摸出装法宝的袋子的时候,他才收敛起了笑容,眼中杀机一闪,右手持剑而立,注入灵气,唰的一下,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铁匠竟是立即光芒流转,变成了青绿色。 就在这时,屈万右手对着张飞扬的身后隔空一斩,一道绿色的剑芒登时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环形剑气,如风一般,咻的一声,破空而去,往张飞扬的后背砍去。 这一剑太快了,十几丈的距离眨眼即至,凶险无比。 张飞扬才刚刚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警惕的翻滚避让,也依旧没能完美避开。 他抓着布袋的右手从腕部位置给青色剑气割开,鲜血狂溅,微微颤抖,手臂断开的位置更是瞬间麻了,仿佛给切开的不是自己的手臂,而是别人的。 第七十一章 青色剑气 张飞扬大吃一惊。 他以为经过刚才的一阵嚷嚷,已经确定周围暂时没有天残观的弟子了,谁能想到原来不是没有,而是一直有一个躲在暗处等着偷袭呢? 但转念一想,他就瞬间清醒了。 这个偷袭的人肯定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才会故意如此。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没什么好谈的了,这个偷袭的人不管是谁,总而言之,就是要自己死,看来,除了逃这一条路,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因为,和太叔安相比,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显然好的多。 要是自己还试图用对付太叔安的方法,来应对这个人,结果自然是自己会死的很惨。 认清了这一点,张飞扬登时冷静下来,哪还敢继续逗留,甚至连回头去看一眼是谁偷袭自己的这点时间,也不愿浪费,左手一甩,接住还在空中下落的断臂与布袋子,连方向也不看一眼,拔腿就逃,瞬间引导出所有灵气,形成护罩,让身体轻盈如羽,快若疾风一般。 但他逃的快,屈万追的却也不慢,眼看着张飞扬断臂以后,竟是停也不停,转眼间溜进了天残观的居民区,屈万目光一冷,也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盾,唰的一下,化作一阵疾风,紧追过来。 他修为和张飞扬都是炼气期后期境界,论速度,本来两人是一样快的。 若是张飞扬想逃拉开了距离的话,屈万很难追上。 可惜,张飞扬吃了先和太叔安一战的亏,灵气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加上大意之下,又给断了一只手,有伤势的拖累,自然速度就要慢上许多。 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很快就渐渐拉近了。 张飞扬刚逃进居民区的时候,两人还有十几丈的距离,等张飞扬逃出居民区的时候,两人只相距不到十丈左右了。 在他们两一追一逃的过程中,屈万还频繁挥砍绿色长剑,化作一道道剑气往张飞扬的身上斩去。 张飞扬不得不闪转腾挪,还要兼顾避让这些剑气。 就这样,铁堡内,一时间绿光闪烁不停,出现了大面积的房屋坍塌和树木倒塌的情况,连铁堡的城墙也难以幸免,留下了一道道坑坑洼洼的剑印。 轰轰隆隆的巨响不绝于耳,狂风呼啸,尘土飞扬,整个铁堡内登时乱作一团。 不知道的人要是经过这里,听到如此热闹的情形,多半会以为铁堡内在搞什么庆祝活动呢。 张飞扬额头开始流出越来越多黄豆大的汗珠,双唇紧闭,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 因为,他的断臂处发麻的感觉已经开始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往脑海猛灌。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也在飞速的奔逃过程中变得越来越沉重,酸痛,应该是体力快要耗尽了。 但他身后频繁斩杀过来的剑气,却似是永不停歇一般,一次次的劈砍过来,速度快不说,还威力可怕,只要稍有不慎,张飞扬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死状,身体给切成两半,在不甘心中丢掉性命。 至于是谁在追杀自己,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了。 基于以上三点的考虑,他只想尽快从这远远超过两仪塔内的凶险处境之中,逃脱出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想办法让自己恢复伤势。 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把断臂也接起来。 然后,他才能去考虑别的事情。 可惜,屈万的追击可比太叔安狠辣的多,一点也没给张飞扬活命的机会,见张飞扬速度出现了减弱极限,心中激动,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冰冷的表情,挥动绿剑更频繁的攻击张飞扬。 为了能甩掉身后的威胁,张飞扬还刻意不走直线,故意钻进屋子多的区域,左绕右转,试图把屈万给绕晕了,还趁机逃脱。 可惜,屈万显然没有要追进去陪着张飞扬玩猫抓老鼠的兴趣,刚见张飞扬逃进十几座屋子构建成的街区,就抬手一剑,横斩过去。 一道青涩剑芒一闪,飞出去的半途瞬间膨胀了一大圈,仿佛一把镰刀,咔嚓一声,就将所有小屋拦腰收割掉了。 此时,再看张飞扬所在的区域,平平坦坦,一眼就望得到头,张飞扬在哪清清楚楚,无处可绕。 张飞扬后背一凉,登时无语。 没想到竟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他也有些头痛了。 不过,要是就这样放弃,却也不是他张飞扬的行事风格,既然不能和你捉迷藏,那就换一个方法。 想到这里,张飞扬继续咬牙夺命飞逃,突然感觉身后恶风不善,在地上打了个滚,第二道水平方向的青色剑芒登时从他头顶两三寸外掠过,咔嚓一声,将正前方的十几棵大树,给一起砍的拦腰而断,惊走了一树的鸟雀。 张飞扬倒吸了一口冷气,更不敢继续耽搁和犹豫,刚刚滚完,立即就地爬起,纵身跃起,如猿猴一般,在倒塌的树干上起起落落,保持着高速继续向前奔逃。 也不知道逃了多久,突然间前面出现了几十个正在悠闲聊天的天残观弟子,原来是刚刚从城墙上守城累了,退下来歇息的。 张飞扬心中一动,挤出一滴眼泪,大喊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杀我!我是张飞扬。谈长老的徒弟!快救救我!后面那人疯了!” 那些人见他一副给吓坏了的狼狈模样,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微微一愣,顺着他所指,注意到了后面的屈万,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惊疑不定起来,正要把他和屈万一起拦住,问个究竟。 但屈万早已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并计划好要将这件事推脱给是张飞扬和太叔安互相残杀造成的,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现在就像是一支不能回头的开弓箭,明明知道把这几个同门杀了,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危险,却也不能停手了。 绿剑一挥,一道青色剑气飞出,噗的一声响,就有七人反应不及,给当场切成了上下两半,惨死在地上。 就在这个过程中,张飞扬已经趁着屈万的分神,钻进了人群,逃到了人群的后方,再次拉开了差距,逃到了更远处。 屈万自然不可能放他安全离开,绿剑一挥,又飞出一道青色剑芒往挡住了他的那十几个同门弟子砍去。 这些弟子虽然人数很多,但都是刚刚入门不久的新弟子,修为境界倒是和屈万,张飞扬两人一样,都有炼气期后期了,却是还不稳定。 他们都是刚刚踏入炼气期后期没多久的新人,一个疏忽,修为随时可能下跌回炼气期初期去。 所以,即便是面对同等修为的屈万和太叔安两人,在平日里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 此时,却见屈万当着他们的面杀人,他们哪个心里不怕啊,眼看着又有一道剑芒砍了过来,自然是吓得鸡飞狗跳,抱头鼠窜,顿时化作鸟兽散,要保命要紧。 至于屈万为什么要张飞扬,这个才刚刚从他们心里浮现出的疑问都在亲眼目睹了同门的尸体以后,烟消云散了。 随便是什么理由吧。反正只要我现在不死就可以了。 在这一瞬间,这些人抱着这样的共识开始溃逃。 但他们却万万也料想不到,屈万的剑芒刚刚扫过,屈万威胁的声音又追了过来,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不想死的话,就全都给我回来。抓帮我一起截住张飞扬。顺利的话,等杀了张飞扬,你们出力的人都有奖励。我会分一件法宝给你们。但要是你们现在逃了,以后就别想再天残观里混了,让我再逮到一次,我就杀一次。” 听到屈万这冷冰冰的命令,这些新人修士哪敢违抗啊,即便是有侥幸心理,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啊。 他们不约而同停定下来,回头往屈万方向一看,登时一个个肃然起敬,仿佛换了一个人似是的,带着兴奋与疯狂的神情,笑着从其余方向以包饺子的方式,化作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追杀张飞扬。 张飞扬一听到屈万的这番动员就知道不妙了,要是自己继续飞逃的话,恐怕是逃不了了。 他赶紧伸手一抬,咬牙将断臂用嘴含住,单手打开布袋,抓住了金蝉盒,将灵气注入其中。 金蝉盒上亮起一道金光,将张飞扬包裹起来。 张飞扬登时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体验,似是身体变成了金蝉一般,开始了蜕皮。 他的本体先是在金光中变得完全透明,随后,一层皮囊从头部开始抽离开来,在身边变成了一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肉体。 就在这时,金光溃散,张飞扬本体依旧还有一丝金光的威能,保持着透明的形态。 但给他蜕下来的那层皮所化的假身,却是无法继续保持着透明,似是木头一般,从他身边一脚绊倒,磕磕碰碰的摔在地上,一连滚了十几圈,才停定下来。 张飞扬还想回去查看一下假身,但屈万已经带领着一群小弟追了过来,绿剑斩落,青色的剑芒噗的一声,将那假身从头部中心区域开始,分成两半,倒在了地上,喷出无数鲜血,化作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张飞扬惊出一身冷汗,登时清醒过来,他身体能保持透明的时间不久,若是不趁着现在悄无声息的溜走,恐怕将白白失去这唯一生还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哪还敢继续停留,连回头的时间也不敢浪费,屏住呼吸,收起灵气护罩,像个凡人一样,蹑手蹑脚的藏到了一棵树的后面,继续保持着安静,往七八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逃去。 就这样,一棵树一棵树的躲,七八丈又七八丈的往外逃,张飞扬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逃到了河边,才重新将灵气引导出来,化作一阵风,踏水而行,在水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逃出了天残观的巢穴,铁堡。 至于古晴雪和巧姐那两人的安全,他现在也没工夫去理会了,只能希望那两人自求多福了。 第七十二章 稀城 三天之后,一座偏僻的荒山深处,张飞扬从一个半人高的树洞之中钻了出来,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此时,经过充分的休息,以及野果的补充,他已经通过灵气将断臂处的伤口控制住了,体力也恢复了大半,只是,那断下来的手臂却是始终无法与断臂的伤口愈合。 这让张飞扬在这三天之中,大伤脑筋。 见继续躲在树洞之中这样治疗伤口,还是毫无进展,他才不得从里面走了出来,透透气,希望能借着欣赏外面的自然风光,让他想明白其中的蹊跷。 “奇怪。修士用灵气治疗伤口,不是很常见的吗?为什么手臂断了,就不能接回去了呢?” 张飞扬走出树林,来到河边,望着河道上方的一片片乌云,想到了河道尽头的天残观总部铁堡,不禁暗暗皱眉,心里渐渐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难道,即便是修仙者了,但只要断了手或者断了脚的话,也无法重新接上了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想起了天残观的规矩,可不就是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就要断手或者断脚? 要是修士断了手脚,还可以重新接回去,何必要设立这样的惩罚呢?难道只是为了让修士感觉到一次刻苦铭心的疼痛吗? 答案显然不是。 张飞扬随即又想到了太叔安。 他记得太叔安对自己设下阁楼毒计的时候,好像说过动机就是没了一只手。 既然是这样,那看来还真是如此,即便是修士,断了手脚,也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弄明白了这些,张飞扬登时有些气馁了,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巨响从天空传来。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呼啸不知,河面上的水登时流的更加湍急起来,似是一头狂奔的野兽,在不停的发出不逊色于雷响的咆哮,抵抗着大雨的侵袭。 张飞扬自然给淋了个透心凉。 此时,他却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目光死死盯住了正在剧烈翻滚的河面,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也可能只是在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雨终于变小,然后,慢慢停歇下来,但一直在剧烈翻滚的河面却是依旧在剧烈的翻腾,奔腾不息。 张飞扬黯淡的目光越看越亮,似是受到了什么启发,竟然不经意的笑了出来,喃喃自语起来:“天道就像暴雨和雷电,自然比河中的水厉害千倍,百倍。但是,却无法长久,只要坚持的挣扎,到最后,获胜的人依旧还是看似弱小的河中之水。” 他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转身重新返回了树洞:“我明白了。现在看来修士断了手,的确无法重新接上了。但我不应该放弃。说不定那些修士无法接上不是这个世上不存在能接上的方法,而是他们不知道罢了。我应该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一天之后,张飞扬把金蝉盒的使用方法重新试验了几次,确定可以随时随地用来保命,而不会出错了以后,才重新踏上了旅途,用一块布将断臂包了里三层,外三层,背上身上,离开了这片树林。 这片树林位于天残观老巢东岭岛的北部,范围不是很大,却是四通发达,正好是几百里内,三座小城的交界中心,去三个方向的任何小城都没什么问题,可以让屈万等人弄错追击的方向,让安全更有保证。 张飞扬当初逃到树林的时候,正是发现了树林北部的入口竟是有三条官道,才选择退进树林,藏身的。 这一次,重新站在了三条官道的交界处,看了看三条方向全然不同的木制路牌,张飞扬回头看了一眼树林,往西边的小城而去。 因为,他觉得,要是屈万等人追击上来的话,多半会先去北边追杀他。 毕竟,从地理位置上看,北边的小城距离天残观总部最远,是个人都能想到往北边逃是最安全的。 屈万又不是傻子,他自然不可能不去北边看看。 至于东边,应该会是屈万第二个选择去追杀的地方。 那里靠近吴国的边境,只要能顺利逃到那座小城的话,再逃去另一边的越国并不困难。 张飞扬觉得,如果他是屈万的话,那一定会选择去东边追击。 至于西边,反而是最不用担心急的去追击的小城。 那里依旧在吴国境内,而且,小城规模是另外两个方向的小城之和,更属于天残观的势力范围。 追到了这座城的话,只要进去找一些天残观里的弟子打听打听,整座城里,谁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出生,来自哪里,张飞扬是不是来过这里,将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些事情都是张飞扬在天残观的时候,就从其他弟子那里了解过的。 他选择西边的小城,也就很自然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要完全逃脱出天残观的势力范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天残观在灭掉了火狐宗以后,已经是吴国境内最大最强的门派,张飞扬无处可去。 除非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要么就是逃去越国。 但这两个选择张飞扬都不可能去选。 选择前者,他的断手就无法重接,无法重接断手,断手就会慢慢腐烂,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即便找到了方法,恐怕也只能做个独臂人了。 而选择后者,倒不一定不能将断手接起来,但那里人生地不熟,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张飞扬流浪的十几年时间里也大多时间都只是在吴国境内,越国是什么样子,他可从来没去过,万一在那里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岂不是更危险? 所以,张飞扬选择了在他看来,最为保守的策略,还是去较为熟悉的西城比较好。 这座西城又叫稀城,是附近较有名的一座小城,人数不多,只有七八万,但城里却是生活着一些手艺相当稀罕的能工巧匠。 有能将各种古老材料打造成极品兵器或是宝物的稀罕铁匠,也有能用各种木材通过一些特定的方法制作出一些大型或者小型机关的机关师,甚至,还有能在假肢方面有着独门技艺,能通过木材制造出一些能以假乱真的断肢的古老工匠。 虽然这些人都只是凡人,但他们的能力在这些擅长的领域,却是一点也不输给修士的。 这座城的名字“稀城”也因此而来。 张飞扬来到城里以后,为了掩人耳目,第一时间就详细打听了能制造假肢的匠人,然后,亲自登门拜访,用一颗他从太叔安的袋子里找到的灵石,支付了费用,买了一个假肢,装在了手上。 随后,他去了卖衣服的小店,同样用灵石置办了一套斗篷和头罩,可以遮住双臂和脸面的那种,才敢放心的在城里的大街上走动。 稀城之中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就要属城北的一座小酒楼了。 张飞扬自然也不会去其他地方,要了一壶酒,假装是个普通的凡人过路客,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一个角落位置坐下,故意做出细细品酒的样子,其实却是在认真窃听其他酒桌上的客人聊天内容。 “喂。你们知道吗?最近古月门的掌门死了。长老也死了七个,投降了一个。这天残观也太猛了。这下吴国境内恐怕再也没有能对抗的门派了。我们吴国的修士以后恐怕都要是天残观的了。”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没兴趣。修仙界的事情和我们凡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以为有机会修仙吗?别开玩笑了。人家收弟子都是从小孩就收起。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想修仙?做梦去吧。” “呦呦呦!你居然看不起我。张三。我记得你小子以前可没这么横啊?咱们什么交情了。快跟我说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说话这么有底气了?是不是突然发了横财?还是得到了什么宝贝?快拿出来给兄弟我瞧瞧。” “嘿嘿。王哥。你还真说对了。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刚从月影那成功打造了一把开山斧。这斧头威力虽然不能和修仙者的法宝比,但是在我们凡人世界,这武器绝对是顶尖了。我张三以后要靠着这把开山斧出去闯荡江湖啦。哈哈。我也要开宗立派,留下一段传说来。” “就你那水平,还闯荡江湖?给江湖闯荡还差不多。你就不怕给别的厉害武林人士把你手脚给废了,或者剁了?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和我一起做机关兽吧。咱们哥俩啊,那是没那个做大事的命咯。” “哈哈。王哥。你年纪不大,记性可忘的真快啊。就算我给人砍了手脚,又有什么关系啊?月影那丫头不是说可以帮人把手脚重新接好的吗?何况,她在五年前不是也成功过一次的嘛。我们一起出去闯荡试试嘛。说不定就成功了啊。最多不行,回来再把手脚接回去嘛。” 张飞燕听着这些人聊天,喝着酒,本来都有些醉醺醺了,但听到这个张三的这些话,登时精神一震,清醒过来,兴奋的微微颤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平静了下来,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了酒楼,躲在暗处,默默等待张三的出来。 他想找个机会和张三单独谈谈月影的事。 因为,酒楼里面人多眼杂,他担心主动上去接近别人,会给天残观的眼线注意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七十三章 少女月影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酒楼里的人开始三三俩俩的离开,其中就有那个张飞扬注意的目标张三。 张三出来以后,和他朋友走过了一条街口,两人就分开了。 张飞扬一直默默跟在后台,并不急着现身。 直到张三经过了一口城里的水井,来到一片狭窄又无人的偏僻角落,准备拐入一条西边的羊肠小路,他才唰的一下,纵身跃起,从张三头顶飞过,拦住了张三的去路,开门见山说起了要打听月影住处的事情。 面对张飞扬的突然出现,这张三显然没一点自知之明,犯了和普通凡人都会犯的错误,把张飞扬当成了一个身手不错的武林高手。 此时,他正有想要闯荡江湖的想法,加上刚得到了极品武器开山斧,自然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要试试威力,对张飞扬白了一眼,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取出开山斧就兴奋的冲了上去,往张飞扬的头上劈去。 张飞扬轻轻伸出一根食指迎击,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盾,保护住了全身。 在砰地一声闷响中。 锋利又沉重的开山斧与张飞扬的食指相撞在一起。 一股莫大的力量扩散开来,两人身后都扬起了一大片的烟尘。 只是,张飞扬一动不动,毫不费力。 张三却似是这一斧头结结实实砍在了铁板上,虎口给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震的隐隐作痛,流出了鲜血,后退了一大步,又喘了两口粗气,出了整整一排黄豆大的汗珠,才缓过神来。 要是这一幕给什么其他凡人看到,肯定会吃惊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吧。 因为,这张三自信满满要闯荡江湖其实也是有本钱的,他身体魁梧健壮,仿佛一头熊一般,而他对面的张飞扬却是又矮又瘦,毫不起眼。 结果却是矮小不起眼的以碾压的姿态轻松压过了虎背熊腰的张三一头。 恐怕任谁都会难以置信吧。 不过,张三显然可没一般的凡人那样没见识,见到这情景,他先是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开山斧,见上面并无缺口,再看看张飞扬的脸。 可惜,张飞扬穿着头蓬,整张脸等掩盖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具体的容貌。 张三只好再去看张飞扬的手指,只见那根手指普普通通,和一般凡人的食指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显得有些隐隐的发白之色,显得似是营养不了一样。 张三登时脸色大变,收起开山斧,砰地一声,拜倒在地,巨大的身体因为恐惧吓得微微颤抖,一句又一句的求饶起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是修仙者。刚才是无意冒犯。求大人饶命。” “你能发誓不把见过我的事,告诉别人吗?”张飞扬声音一沉,冷冰冰的盯着张三,问道。 他本来是不想泄露自己身份的。 因为,这里肯定有天残观的眼线,不泄露身份的话,至少还可以待的更久一些。 没想到这张三还真是个暴脾气,一下子把自己是修仙者身份给暴露了,毕竟,只有炼气期后期的修仙者才可以刀枪不入,这也是凡人区分是不是修仙者的标准之一。 为了能继续掩盖自己的身份,张飞扬自然只能试着威胁一下张三了。 想到这里,他不等张三回话,又把语气加重,赶紧加了一句:“张三。我认得你。也知道你住哪里。要是让我知道你把见过我的事泄露出去,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能替我保密吗?” 张三身为凡人,虽然是狂傲了一点,但他的狂傲只是同样针对凡人,面对一个修仙者,他还是不敢有任何阳奉阴违的心思的。 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敢欺骗或者戏弄一个修仙者,那就是活腻歪了,作死啊。 张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称不敢,为了保命,还当着张飞扬的面发了毒誓。 张飞扬这才稍稍宽了宽心,开始单刀直入的向他询问有关月影的事。 有了前面的这一系列铺垫,两人间的谈话登时变得顺畅了许多。 张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隐瞒。 张飞扬也得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答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灵石,当做赏赐抛给了张三,然后,脚下连点,化作一阵风,转眼间消失在了张三的面前。 多年之后,张三依旧没能走出这座小城,出去闯荡。 自从见了张飞扬以后,他就彻底看清了外面江湖的凶险,老老实实和王哥一起在城里开了一个小店,做起了一些小买卖。 通过张飞扬送的那颗灵石张三成了城里最富有的凡人,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成了整座城里最大的商行会长和王哥还真的成了一段传说,只是成就是在商业上。 至于那颗灵石是怎么来的,一直没什么家底的张三怎么突然拥有了比金银还珍贵的灵石,这个秘密,张三一直到去世,也没泄露出来。 他一直牢牢遵守着和张飞扬的约定。 张飞扬和张三分开以后,就一路往城北而去,穿过了两条街市,又过了一片贫民窟,才终于在一个偏僻的空地角落找到了一间茅草屋子。 这里方圆十几丈内都是空地,连树都很少,人就更少了,平日里一整天下来,也没有几个人过来,四周更是安静,只有张飞扬面前的这座小茅屋里面会传出一些打铁的声音。 果然,这倒是他从张三那里了解的一样。 根据张三所说,月影世代打铁为生,打造各种金属制品堪称天下无双,手艺之精湛,是稀城最有名的。 本来月家的生意相当兴隆,是最为赚钱的行当。 因为,稀城的四周山贼林立,各种武林门派的势力众多,当时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几乎天天都会有大批的客人上门,让月家赚的盆满钵满的。 可惜,自从十几年前开始,月家的生意就出现了严重的下滑。 原因是一个叫天残观的修仙门派把稀城原来所属的修仙门派给灭掉了。 天残观同时又把城外四周的其余凡人势力也给灭掉了。 如此一来,整座稀城反而成了整个吴国境内最为安全的城池,虽然规模不大,却也让多年以打造兵器和各种金属制品为生的月家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到了月影这一代,也就只剩下这一家门店了,为了生计,不得不开在这城里靠近贫民窟,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让这里的房租最便宜呢。 此时,屋子里的打铁声依旧清脆的响着,叮叮当当,较有规律。 张飞扬回头一扫,确定并无他人留在附近,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 屋门并没有上锁。 张飞扬推开屋门,缓缓而入,一把烧的发红的长剑正在铁锭上冒着白烟,一个长得如花似玉,身材苗条的妙龄少女,正熟练的敲打着手里的重锤,在专心的工作。 她每一锤子落下去,长剑的形状都能变得更直一些,随着四散出来的火星,越来越趋于完美。 这少女十四五岁年纪,长发高高盘起,累的满脸通红,额头已全是黄豆大的汗珠了,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显然,这把剑对她来说,很重要。 只要看一眼少女朴素的穿着,张飞扬就明白了,看来这个少女的日子已经相当艰苦了,也许这把剑打造成功以后,可以赚上好几天的伙食费吧。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又想起了自己那十几年艰苦的流浪生活,对少女的处境不禁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灵石,放到了桌子,慢慢坐下,静静等待少女的完工。 过了片刻,少女高高举起锤子砰地一声,砸了最后一下,再熟练的把长剑放入水中冷却,然后,安装好剑柄和剑鞘,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素手微微抬起,擦去满头的汗水,笑着把做好的一柄三尺宝剑小心翼翼放在了一个木盒子里,准备端上桌子放好。 但见桌子边竟是已经坐了一个陌生人,还是无声无息间进来的,自己竟是毫无察觉,少女登时呆了一呆,美目流盼间全是难掩的震惊之色。 她的手也因为吃惊松脱了,装宝剑的盒子掉在了地上,盖子,宝剑,还有剑鞘登时都撒了一地。 不过,少女的失态并没有持久多久,只过了瞬间,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蹲下身来,捡起已开窍的宝剑,护在身前,剑尖直指张飞扬,美目一瞪,娇颜一冷,充满了敌意的说道:“滚出去!我就是再穷,再活不下去,也不会嫁人的。这里不欢迎你。” 这次,轮到张飞扬发愣了。 看着少女刚才熟练的打铁动作就知道,她就是张三口中的月影无疑了。 但少女无缘无故就让自己滚出去,还说什么嫁人不嫁人,张飞扬倒是听的有些发懵。 因为,这些事情,张三可一点没和他说过。 不过,想起了少女这朴素的穿着,以及有些脏兮兮的脸,张飞扬根据自己多年流浪的经验就瞬间猜到了七七八八。 恐怕,一定是城里的什么公子,知道了月影的落魄,垂涎她的美色,所以,想要以帮助她为名,取她回去做小妾吧。 而月影多半是个对自己祖上充满了尊敬的女人,可不是那种有奶就是娘的风尘女子,自然就会对这种事相当排斥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放到了桌子上,当着少女的面缓缓解开,把里面的断臂显然出来,解释道:“你就是月影吧?听说你能让断手之人重新把手接回去。我是慕名而来。请你不要误会。这一颗灵石是我给你的酬金。希望你能帮我接回去。” 张飞扬随即抬起断臂,将假肢取了下来,将伤口展示给月影查看。 见到张飞扬的伤口,以及桌子上的断臂,还有那一颗价值连城,足以富甲一方的灵石,少女才把宝剑插回剑鞘,小心翼翼返回木盒里,然后,却是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把灵石握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恋恋不舍的放了回去,说出了一个让张飞扬大受打击的回答。 “不好意思。客人。是我太敏感了。我还以为你也是孙公子的说客呢。刚才是小女子无礼了。但你还是回去吧。我接不了你的手。你听到的传言是错的。当初给别人接手的其实是我爹。他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第七十四章 雪原 张飞扬意外的愣了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了。 弄了半天,接手的人,不是月影这小丫头,是她爹?而她爹早就已经死了?这么说,自己以后是注定要做独臂人了? 张飞扬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若他只是一个凡人,那手断了,那也就断了,他不会有任何的遗憾,谁让自己防范那个偷袭自己之人过于大意了呢? 可惜,他早已不再是凡人。 对修士来说,断了手的意义可不只是行动不方便那么简单,还意味着在修仙之路上将面临巨大的缺陷。 因为,通过对灵气的长期修炼,张飞扬很清楚一只手里蕴含的灵气有多少,和整个身体说蕴含的灵气相比,自然是不足一提,但俗话说得好,蚊子肉也是肉啊。 别看平时灵气弱一些没关系,可要是真正到了危险的时候,万一遇到一个和自己实力对等,法宝威力一样,应对能力又差不多的对头,那自己和别人最后比拼的就是灵气的深浅了。 少了一只手的话,那就等于天生灵气就要比其他同阶的炼气期后期修士要差一些,再遇上那样必须比拼灵气强弱的情况,简直就是必死无疑啊。 所以,张飞扬才那么重视这条断臂,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也要想办法把手给接回去。 想到这里,张飞扬才渐渐恢复冷静,对月影发起了提议:“姑娘。你爹能接,你也肯定能接。你和你爹生活在一起,没亲自接过断肢,总见过你爹接过吧。帮我试试吧。只要你能成功,我愿意多付你一倍的工钱。” 张飞扬伸手入怀,又掏出了一颗灵石,放在了桌子上。 此时,屋子内已经燃起了油灯,光线却很弱,油灯放在铁锭附近,只能勉强把月影所在的周围照亮,但当张飞扬把两颗灵石放在了桌子上以后,这两颗灵石登时就释放出了夺目的彩光,一颗红色,一颗蓝色,仿佛两颗小太阳一般,将屋子里的大半区域都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让月影看的眉开眼笑,怦然心动,美目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可惜,过了片刻,她却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又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让张飞扬尽早放弃这个念头:“不了。你还是走把。我真的接不了。” “为什么?是你对自己的手法没信心吗?”张飞扬观察了一眼,心有不甘,想到了一种可能,猜测道。 这句话却似是触到了月影的逆鳞。 她登时脸色一正,瞪了张飞扬一眼,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手法没信心?就像你说的那样。其实要接你的手臂,并不难。我从小就看过我爹做过很多次。整个过程是这么做的,我了然于心。绝对错不了。” 张飞扬见她突然变得如此有信心,终于放下心来,看来是别的问题,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只要你有信心,什么都好办。” 月影叹了一口气。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要治疗你的断手,至少需要完成两步才行。你的手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应该断了好几天了吧。再不赶快冰封起来的话,最后即便时机到了,也接不了了。所以,第一步的难点就是,我要先给你的断臂做一个冰盒才行。” 月影素手一探,把张飞扬的断臂拿在手中观察了一番,立即给了张飞扬一个准确的判断。 张飞扬见她年纪尚小,观察断手的时候,却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摇头晃脑,一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的样子,更是放心了,连连点头称是,再三要求她帮忙,并给出了更多灵石的许诺。 可惜,月影却是坚决拒绝,心疼的把桌上两颗灵石塞还给张飞扬,就要推他出去。 张飞扬哪会甘心离开。 这可是唯一能让手恢复的方法。 他退到了门口就再也不退了,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直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月影推了两下,见张飞扬怎么也推不走,突然似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一般,急的眼眶一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跺了跺脚,像个普通的少女一般抱怨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张飞扬哭笑不得,无辜的解释,他就是想要月影帮忙治疗断手罢了,别无其他想法。 月影这才道明了拒绝的根源。 “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做不了。做冰盒不是任何冰块都可以的。想要让你的断手保持住里面皮肤和血肉的活性,必须用玄冰石才行。但这材料太稀有了,我爹在世的时候,家里是有几块,但现在已经用完了。” 张飞扬摸了摸鼻子,笑道:“那还不简单?你告诉我这玄冰石是哪里出的。我去帮你取来就是。” 听张飞扬轻描淡写就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月影不相信的盯住了他的脸,想要看清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因为,在她看来那个地方相当危险,即使是能掏出灵石的修仙者,也多半是有去无回,她不相信张飞扬能有这个能耐,要是真去的话,恐怕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可惜,张飞扬穿着斗篷,整张脸都掩盖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月影看了半天,自然是一无所获。 重新收回目光的以后,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灵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告诉你倒没什么,但那里过于危险。我怕你去了就是送死啊。还有,这灵石,你会拿走吗?要是能现在就给我一颗做定金的话,我就全告诉你。” 此时,张飞扬正急于治疗断手,哪会有什么犹豫,自然是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不由分说,将两块灵石都一起抛给了月影,笑道:“不就是定金嘛。这两颗灵石现在都是你的了。无论这任务能不能完成。好了。姑娘。告诉我吧。那是什么地方?” 月影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把灵石藏好,才抑制住心里的激动,给张飞扬大致介绍了一下玄冰石的出产地。 一个时辰之后,张飞扬就离开了稀城,独自北山,前往吴国北部的边境,极北冰原地带。 过了两天,他才终于赶到了月影所说的目的地。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开阔无垠的雪原,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天地之间都是如铁塔一般耸立着的雪松,地上的积雪有足足三四尺厚。 一个普通人踩踏上去,大半个身子都能深陷进去。 只有像张飞扬这样修为达到了炼气期后期的修士,才能依靠灵气护罩的协助,轻轻踩在积雪上方赶路,不受任何的影响。 根据月影的了解,这片雪原中心有一片雪中湖,雪中湖的最深处,就出产玄冰石。 至于,玄冰石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月影解释说,是雪中湖的温度是最低的,比之普通冰湖的温度还要再低上不少,玄冰石就是温度过低以后,硬度能像石头一样僵硬的冰块。 这种冰块绝不会在常温下融化,即便是放在酷暑的烈日下暴晒,也不会融化,普通的火焰想要让它融化自然也不行,只有一些特殊的火焰才能将玄冰石融化。 而要保存像尸体或者是张飞扬的断臂这种东西的话,用玄冰石自然是最合适的。 只是玄冰石是好东西,产出玄冰石的湖水,却是凶险至极,倘若普通人碰一下,手就会立刻冻结坏事,不得不截肢,即便是修士,只要修为没达到炼气期后期,依旧不能避免截肢的情况。 何况,这雪中湖还位置极其的隐蔽,外面有巨大的风雪不说,还有大片的雪松掩盖,在不能辨认方向的情况下,很容易迷了路,而冻死或者饿死在这里,自然也就来取玄冰石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也是月影开始的时候,始终坚持要张飞扬放弃的原因。 她又哪知道,张飞扬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后期,在她看来,炼气期的修士是千初期,还是后期,或者是最强的大圆满境界,都一样。 当然。 张飞扬一向行事谨慎,为了避免真的在冰原之中迷了路,发生断了口粮的危险,临近出发的时候,他带了一大包的食物。 一旦遇到了饥饿的情况,他就会掏出小火炉,以火石启动小火炉的烹煮模式,将已经冻成冰块的食物放一些下去,烹煮个一顿饭的工夫,再慢慢食用。 这雪原也不亏是凶险之地。 他来这里的第一天,一直从早上太阳升起,一直到绕来绕去,找到了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了,竟是也始终没能找到雪中湖的所在。 第二天,他张飞扬不信邪,继续坚持寻找。 只是,为了避免再迷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掏出灵石棒,啪的一声,将一棵雪松拦腰砸断,当成了是路标。 可惜,这样的方法竟是依旧无法找到雪中湖。 因为,不知道怎么的,他到了第三天才发现,雪原里的雪松竟然都和原来一样好端端的立着,昨天一天下来砸断的雪松竟是一棵都没有。 这个发现,让张飞扬登时有些疼痛了。 难道这些雪松砸不坏,砸坏了以后就会很快自我修复好?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在第四天试着找了一棵雪松做试验。 结果,让他大捏了一把冷汗,竟是与他所料丝毫不差,一棵才在半炷香以前砸断的雪松,在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以后,竟是树桩和树干以及树枝还有树叶都消失不见了,在原来的位置会莫名出现一棵新的雪松,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张飞扬差点怀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赶紧走近,伸手触摸雪松的树干,确认是不是真的。 答案,让他有些郁闷。 还真的是雪松。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很多人都有来无回了。 又过了一天,他开始在积雪之中一些头盖骨和躯干的骨头从里面钻出来。 看来,那些就是过去来这里冒险的其他人留下的尸体所化。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认真起来,脚下一顿,停定下来,把四周的风雪与雪松再观察了一边,心中渐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大手一甩,从怀里取出无痕带一头持在手中,另一头唰的一下扔了出去,将正前方的一棵雪松树干缠了一圈,然后,注入灵气,让无痕带一边延长,一边拉着无痕带往下一棵雪松走去。 第七十五章 玄冰石 就这样,张飞扬用最笨的办法,利用无痕带和灵气的消耗,把走过的区域和没走过的区域清晰的区分开来。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在里面左绕右转了十几次,才终于从如迷宫一般复杂的冰原之中,见到了传说中的雪中湖。 张飞扬收起无痕带,来到湖边,默默向下望去,这片湖不大,长宽只有三十四丈,湖面平静如镜子一般。阳光照在上面,有光芒流转,水质清晰,一眼就能看到底下有一块块各种椭圆形的白色石头在沉积。 那应该就是玄冰石了吧。 他微微一笑,伸手就要下水去抓,但手刚放到了湖面上,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收了回来,折下一根松树枝浸到了湖面之中。 果然。 让张飞扬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玄冰石没有危险,但产出玄冰石的这片雪中湖却是相当危险。 松树枝刚插入湖中片刻,就似是生根发芽了一般,给牢牢冻住,既无法继续向下测探,也无法抽回。 张飞扬皱了皱眉。 看来要取玄冰石可不容易,这湖水温度太低,手要是稍有不慎碰到,就可能要截肢。 想到这里,他绕着湖面一边走动一边认真的思考起来,希望能想一个不需要碰触湖中水,就能弄到玄冰石的办法。 可惜,这似乎不太现实。 张飞扬走了一圈下来,无奈的发现,两种不通过水就可以获得玄冰石的方法似乎都不适合自己。 要是他有办法可以把雪中湖给从中间分开,制造一个无水的区域,那么,在短时间内迅速夹出玄冰石,倒是可行的。 但他做不到啊。 要是他有能力可以把湖中水给完全抽走,自然也可以得到玄冰石。 可惜,这依旧至少是现在的他做不到的事啊。 想到这里,张飞扬只好取出了灵石棒,尝试第三种方法。 他将灵石棒小心翼翼伸到了湖面以下,想再检测一下,这冻结威力如此之大的水,会不会把法宝也给冻结起来。 如果连法宝也不能幸免,那他只能扫兴的回去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任何别的可能了。 但若是法宝没有冻结,张飞扬就还是会再试一试。 果然。 这湖中水似乎对法宝没什么影响。 张飞扬把灵石棒从湖中取出的时候,将灵石棒上除了沾染了一些水渍,上面毫无冻结的迹象,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来到一块玄冰石的正上方,屏住呼吸,将灵石棒放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用灵石棒从一堆玄冰石里抄起一块,铁柱湖面的边缘,缓缓向上移动。 眼看着玄冰石距离水面越来越近,张飞扬的心越跳的越来越厉害,兴奋的难以遏制。 可惜,最后关头,玄冰石竟是像涂了蜡一般,出现了打滑,轻轻在灵石棒上挪了一下,就登时整块落下了灵石棒,回到了一大堆的玄冰石之中。 张飞扬楞了一下,自嘲一笑,非但没收打击,反而激起了更强的好胜心,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认真用灵石棒去勾湖底的玄冰石。 这一试,一转眼间,就是连续失败了上百次。 张飞扬卯足了劲,试着尝试第一百零一次,但还是失败了以后,这才彻底弄明白了一个无情的现实。 看来,玄冰石要取出来,可不只是要攻破两道难关而已。 前面的迷宫雪原是第一关。 这能瞬间把除了法宝之外的东西冻结起来的湖水是第二关。 而要如何才能稳稳的让玄冰石不打滑的取出,其实是隐藏的第三关。 相比于前两关,第三关不易察觉,却显然要更困难。 因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这湖面上做了什么手脚,张飞扬发现,每一次只要小心翼翼,认认真真把玄冰石勾到快离开湖面了,只要玄冰石碰到了湖面,它就会立即打滑,一打滑,还都能以诡异的角度重新滑落回湖底。 要是有修仙者或者凡人急于求成,或者性子暴躁,无法忍受这样折磨人的残酷结果,去伸手插入湖里去捞玄冰石的话,那结果自然是整只手等给冻结起来,必须要剁掉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大感头痛起来。 毫无疑问,他这一次过来是必须要拿走玄冰石的,无论如何,一块就够了,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要拿一块都相当困难。 难怪这个地方几乎都没什么人会过来冒险。 因为,那些过去胆大的,或者不信邪的人,恐怕早已死在这里了,即使有人侥幸活着离开,那也肯定对玄冰石和这个地方有了阴影,会给所有试图来这里取玄冰石的年轻人,千万不要过来送死的忠告。 想到这里,张飞扬又自嘲的摇头一笑。 要是自己不是断了手,必须要尽快接回去,恐怕打死他,他也不会来这种凶险的地方。 可既然来了,那无论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张飞扬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小火炉,轻轻咬破食指指尖,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 小火炉微微一颤,砰地一声,登时膨胀了十几倍大,稳稳落在了湖边,表面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一副迫不急的想要烹煮什么东西的兴奋模样。 张飞扬抱起炉子,放到了湖面上,小火炉与湖水一触,登时表面冒出密密麻麻的白气,竟是轻易就将所在区域的所有湖水都蒸发了。 与此同时,其余想要聚拢过来填补缺口的湖水,竟是都给小火炉牢牢挡在了外面,仿佛小火炉结出了一个球型的结界,与湖中水完全隔绝开来。 张飞扬刚掏出灵石棒,将一块玄冰石从周边的湖水中拨了过来,就看到这块玄冰石在小火炉所在的无水区域呲的一声,仿佛一块蒸发的普通冰块一般,瞬间融化成了一滩水,再由水蒸发成了白气,消失在半空。 面对这个结果,张飞扬又好气又好笑。 他本来还以为利用小火炉可以制造出无水的空间以后,让玄冰石的获取变得容易一些,现在看来,是偏离结果更远了。 因为,小火炉的威力远远超过这湖中水和玄冰石,它们根本就抵挡不住小火炉散发出来的热量。 如此一来,这个方法看来也行不通了。 张飞扬自嘲一笑,只好从湖中收起小火炉,绕着湖边继续一边走动,一边观察,思考其他办法。 这一次,他把目光落向了仅剩的一件法宝无痕带上,只看了一眼,登时心中一动,将无痕带一圈又一圈的缠在了右手上,然后,再把无痕带缠到了手臂上,一直到了肩部区域,才停定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张飞扬又不放心的把无痕带继续反向缠了一圈,确定所有区域都严丝合缝,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空隙的是时候,才蹲下身来,贴在湖边,小心翼翼,伸手探入湖中,去抓一块拳头大的玄冰石。 这玄冰石果然是很容易搭话,张飞扬第一次下手,毫无经验,给抓脱了。 但第二次,他就掌握了诀窍,五指张开,将玄冰石从五个方向发力,稳稳扣住,小心翼翼的往湖面上收。 刚到湖面上的时候,果然玄冰石剧烈的颤抖起来,似是咬住了鱼钩的活鱼一般,剧烈的挣扎,想要试着脱逃。 可张飞扬早已经验丰富,又岂会让它逃脱? 他猛地一用力,瞬间把手一抽,唰的一下,终于稳稳的把这块玄冰石给带了出来。 就在这时,张飞扬左手呲啦一声,扯下一块布,顺势把玄冰石牢牢包了起来,右手一甩,解开了无痕带的缠绕,连休息也顾不得,就开始如法炮制进来的方法,利用无痕带包住雪松的方法,一点点的摸索出去。 因为,时间不等人。 他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深知要是拖延的太久,断臂腐烂严重的话,即使得到了玄冰石回去,也毫无意义了。 为了能尽快把断手接回去,张飞扬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庆祝,或者休息的。 可惜,他刚从冰原里出来,回到了入口区域,就撞到了一个人。 此人,高高瘦瘦,背着一柄六尺长的大剑,脸上阴气森森,竟正是他最不想碰上的冤家,天残观的屈万。 屈万似是在这里等候多时,见到了张飞扬出来,就兴奋的桀桀怪笑,也不多说什么,眼中杀机一闪,六尺长剑登时光芒一闪,化作了一把绿光流转的光剑,对着张飞扬隔空斩落下去。 一道青色剑芒飞出,快若疾风暴雨,登时就让张飞扬知道了是谁断了他的手,要取他性命。 他心中不解,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叫屈万的人,甚至和对方都不是太熟,但见剑芒来势凶猛迅捷,倒也没自大到去硬接的地步,赶紧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盾保护住全身,同时,脚下连点,侧移两步避让。 那道剑芒从张飞扬身侧几寸外掠过,飞进雪原,将一棵松树左右分开。 张飞扬暗暗庆幸。 但见屈万又砍来第二道剑芒,他不敢大意,刚要继续避让,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突然之间,脚下的雪地之下,钻出两只大手,将他双腿牢牢抓住,不然他活动半分。 张飞扬心中一沉,大惊失色,冷汗都流了出来,但他还是立即恢复了清醒,不及多想,一手保护好玄冰石,一手插入怀中,抓住金蝉盒,将灵气快速注入其中。 他的身体登时变得透明起来,开始向蛇一样出现了脱皮的现象,在眨眼间都不到的时间里,完成了从脚下的双手中脱困,制造一个假身继续给那人抓住,真正却是已经在透明的情况下无声无息逃到了三十丈外的任务。 在噗的一声轻响中,青色剑芒登时划开了张飞扬的假身,将那假身劈成两半,倒在了地上。 此时,张飞扬却是一点也庆幸不起来,更毫无任何得意的心情,反而紧张的不敢大声呼吸,只能继续重复将灵气注入金蝉盒里,制造一具新的假身,让本体保持着透明的状态,三十丈又三四丈的往远处逃离。 因为,屈万似是知道了他的金蝉盒的效果一样,在杀掉了他的假身以后,只瞧了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断喝,把四面八方埋伏在雪地里的一个个天残观的同门给呼唤了出来。 “张飞扬还没死。这是他制造的假身。但他真身一定跑不远,所有人都给我盯的紧一点。一旦发现张飞扬,就立即通知我。不得有误!” 第七十六章 消逝 张飞扬完全不明白,屈万是怎么识破金蝉盒能制造假身的。 他还以为那次从天残观的铁堡逃脱以后,即便依旧会给天残观的人发现,那也不会是身在总部的屈万。 只要不是屈万发现了自己,那都不算事。 等屈万得到消息赶来这片冰原的时候,自己早就离开了,如此一来,等于屈万要扑空。 这样的话,自己依旧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治疗断手的伤势,以备屈万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负伤状态。 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冰原里的时间,自问也没有耽搁太久。 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屈万早早埋伏在了外面,等着自己了。 张飞扬可不相信,这是冰原附近有弟子正好注意到了自己,然后,及时回东岭岛通知屈万,屈万才赶过来的。 这在时间上就赶不及。 他也不相信少女月影是屈万的眼线,在自己离开以后,去向屈万报的信。 因为,冰原之中几乎都是有去无回,对于屈万来说,巴不得自己死呢,那他干嘛还要再来埋伏自己? 对月影来说,自己这一去冰原,她肯定是不会相信自己能活着出来的,更不指望自己还能带回玄冰石。 那在这种情况下,若她真是屈万的眼线,屈万现在就更不可能会来冰原了,只会在东岭岛庆祝自己来冰原寻死。 可屈万却来了,还来的那么快,看他埋伏在冰原外的情况来说,似是自己刚来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埋伏了,只不过,当时没有现身罢了。 直到看到了自己从冰原里面好端端的出来,屈万才现身要杀自己。 想到这里,张飞扬皱起了眉头,对这件事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看来,屈万果然是非要让自己死不可。不然,就无法解释他奇怪的行事风格。 至于屈万为什么一开始没追进冰原里来,多半是担心在冰原里迷了路,到时候没找到自己不成,反倒给困死在冰原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暂时明白了屈万的心思。 他应该是打这样的主意。 若自己死在冰原之中,那再好不过,等熬过几天,自己已经化作尸体了,他就可以再率领众多弟子一起进去冰原之中,通过人数优势,来慢慢寻找自己的尸体。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自己的宝贝搜刮一空了。 可要是反过来,自己从冰原里好端端的出来了,那自然就要全力封堵自己,让自己在半途截杀了。 这样的话,他才可以达到击杀自己,并把自己的宝贝占为己有的心思。 但屈万为什么会来这里? 张飞扬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 因为,他就没太多的时间去仔细研究过法宝金蝉盒,更没有注意到金蝉盒的最大漏洞,一双眼睛早已给金蝉盒优秀的地方给蒙蔽了,才无法看清事实的真相。 原来,就在张飞扬借着金蝉盒第一次制造出假身逃出天残观的时候,屈万也在杀掉了他的假身的同时,一眼就识破了那是假身,而不是张飞扬的本尊。 金蝉盒法宝是厉害,可以制造出一比一,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假身,不只是毛发和皮肤能一模一样,就连内脏器官,也能做的和真人丝毫不差。 但张飞扬忽略了一个重点。 如果是真正的修士死了,那身上肯定会留下各种各样的法宝,或者灵石之类的东西,这些平日里都是修士藏在身上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示人。 即便是他张飞扬不也是把小火炉和无痕带藏在怀中,始终不展示出来嘛。 也就只有像是灵石棒或者屈万所有的那把绿色大剑迫于体型太大的关系,无法隐藏,才会显露出来。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屈万发现张飞扬假身尸体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飞扬明明死在了地上,却怎么会衣服都穿着,衣服里藏着的各种法宝却是没了呢? 他在出手以前可是清晰的看到张飞扬从太叔安的尸体上拿到一个盒子一样的法宝的。 何况,张飞扬的假身尸体上,也没有任何的金银或者灵石。 这就让屈万难以理解了。 他绕着张飞扬的假身尸体走了一圈又一圈,从白天走到黑夜,再从黑夜走到白天以后,又发现张飞扬的假身尸体竟然不会出现丝毫的腐烂。 这就产生了第三个疑点。 正是这三个疑点,让屈万越来越确定眼前张飞扬的尸体是假的。 他自然不知道张飞扬是怎么制造出假身的,也不明白张飞扬的真身又是怎么逃脱的,但却很快预见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那张飞扬断了手以后,铁定会想要去重新把手给接好,但要接好手首先就要制作出一个能保存断手的冷冻器物。 能制作这种冷冻器物的人在整个吴国可太多了。 他自然不可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这样的话,只会给张飞扬争取更多的恢复时间。 所以,他思来想去,选择从这问题的源头入手,也就是吴国北境的冰原这里了。 只有这里才会出产玄冰石。 他这才会带人在这里埋伏。 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天残观弟子原因替他效力,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人都是天残观新收的新人。 屈万以自己强悍的实力以及在天残观里资深内门弟子的资历,以干掉张飞扬以后可以分得张飞扬的财宝为诱饵,配合上他那杀人不眨眼的残忍性格,才软硬兼施之下,让这些弟子服的乱。 不过,这些自然都是屈万的谎言。 张飞扬不死的时候,屈万还会留下这些人,并给他们不错的优待,并许下诱人的重利,一旦张飞扬死了,他可不会给这些人活命的机会。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杀掉张飞扬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如此一来,他才可以把张飞扬的尸体带回天残观以后,导演一出张飞扬与太叔安同门残杀的好戏啊。 想到这里,屈万不禁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暗暗得意。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七八丈外,一名内门弟子发现了张飞扬的行踪。 屈万追了过去,绿剑光芒闪烁,一剑隔空砍了过去,噗的一声,就把张飞扬给砍成了两半,鲜血直流,当场阵亡。 但他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因为,那依旧是张飞扬的假身,在尸体的身上除了衣服之外,其他一件法宝也没有。 屈万立即把同样的命令又发布了一次。 “还是假身。所有人发现张飞扬,不要管是不是真身。第一时间攻击他。这样,能打中真身的概率更高。大家把包围圈向外扩大,千万别给张飞扬这个败类给逃了。他杀了太叔安,罪大恶极,非死不可!” 这一道命令下来,方圆十几里以内的所有天残观的内门弟子登时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似地,齐整的应了一声以后,如一朵沐浴了足够多的阳光滋润一般,灿烂的往四面八方尽情的绽放开来,仿佛一道人间美景,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上百里。 什么山川,湖泊,洞穴,以及树林和沙地区域,都也密密麻麻遍布了弟子,让张飞扬头大如斗,好几次都舍不得继续使用金蝉盒了。 因为,在不停的使用之下,本来两个巴掌大的金蝉盒变得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了。 可惜,四周的天残观弟子实在太多了,范围太广,张飞扬深思熟虑了一番,还是一咬牙,发狠之下,继续不停的消耗金蝉盒的寿命,一次次的制造假身,悄无声息的往包围圈的外面逃。 也不知逃了多久,更记不清留下了多少假身,张飞扬一路从湖泊逃到山川,再由山川,逃到了沙地,始终头也不回的往南赶路。 在爬上一座峰顶的时候,张飞扬抬头一看,见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原,熟悉的稀城已在天边遥遥可见,平原之上清风阵阵,绿草齐整的摇摆,阳光和煦,几匹野马正低着头在一条小河边默默吃草,不远处是一片聚在一起的绵羊,还有一个牧童正躺在草地上含着青草打盹。 这里是一片平和的景象,再也没有了一个天残门的弟子,与身后杀机四伏,暗流涌动的情况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飞扬终于松了一口气,取出只有手指大小的金蝉盒,摸了一下,心中升起一阵温暖,似是又一次看到了周一仙的脸,充满了感激,刚要重新收好,以后再用,噗的一声,这金蝉盒却是轻轻一颤,化作了一把流沙,从他指缝中溜走了。 张飞扬心中一惊,赶紧蹲下身来,去地上接这些沙子。 可惜,这金蝉盒似是耗尽了最后的一丝能量,沙子才刚落地,就化作了透明,在张飞扬的面前,渐渐与大地相融在一起,似是从未出世过一般。 看到了金蝉盒的消逝,张飞扬又想起了周一仙的死,登时心中好一阵感伤,但想起了自己此时的处境,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脚下连点,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罩,往山峰下的一棵大树跃去,继续往稀城的方向回赶。 一天之后,张飞扬将玄冰石交给月影的时候,月影惊讶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怀疑是不是在做梦,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又在张飞扬脸上也捏了一把。 她确认没在做梦,才缓过神来,连声询问张飞扬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因为,她其实早已当张飞扬死了。 北境的冰原可是有去无回的险地啊。 张飞扬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这些事告诉月影也没关系,就简单的说了,只是他不想让月影牵扯到他和天残观的纠葛上来,在入口外面遇到屈万和其他天残观弟子围追堵截的凶险一事都省略了。 但即便是如此,光是冰原内过三关的凶险也注意让月影这个从未出过稀城的少女听的拍手叫好,大是过瘾,对张飞扬另眼相看了起来。 张飞扬对她的各种称赞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希望尽快让断手接好,催促月影抓紧工作。 月影已把张飞扬当成了贵客处理,自然不会怠慢,张飞扬还没提醒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拿出铁锤当当当的敲打起来,开了工,听到张飞扬的催促,干活更是迈力,累了小脸通红,额头都是黄豆大的汗珠,也不擦一下,用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终于赶制出来了一个冰盒。 看着冰盒里已经保存好的断手,张飞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姑娘。那接下来,你可以帮我接手了吗?” “人家有名有姓。你干嘛老叫我姑娘?你以后就叫我小月吧。或者小影也行。”月影却是脸上一红,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冲着张飞扬不满的抱怨起来。 张飞扬弄不懂她的少女心思,但也不愿得罪这位老板,自然点头接纳,“小月”又“小月”的喊了两句。 看到月影突然展颜一笑,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如月牙一般动人,他才又把刚才要问的事又催促了一遍。 这一次,月影总算反应正常了,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还不行呢。我上次不是说过有两步嘛。让你的手暂时不腐烂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还不是接手。要接手必须要让你的断手恢复活性才行,但这只有用生命之火把玄冰盒烧化开来才行。你必须去取生命之火。” 第七十七章 火羽族 “什么是生命之火?” 张飞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既充满好奇,又耐心的询问起来。 自从成功目睹玄冰盒成功把断手完好的保存了起来,让其不再出现腐烂的迹象,他对能接好断手的把握更足了,自然对月影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不再和刚开始那么焦急了。 月影听张飞扬这么问,却似是见到了什么奇人一般,惊讶的望着张飞扬,想从他脸上辨认一下具体的表情,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在逗自己。 可惜,张飞扬始终穿着斗篷,整张脸遮掩在阴影之中,月影瞧了半晌,也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似是鼓足了勇气,月影突然脸上一红,捏紧了拳头,美目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张飞扬,提出了一个私人请求。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张飞扬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老板还有这样的特殊癖好,但考虑了一番,还是摇摇头,一口拒绝了。 因为,即便是已经相信了月影的为人,他也不希望和月影有太多的纠缠。 毕竟,一个是修仙者,炼气期至少可以活两百岁,而月影只是一介凡人,最多百岁。 自己和月影早已是两种人,注定不能有太多的交集,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熟悉的更好。 这一点,张飞扬还是很冷静的。 所以,他回答的很干脆:“不了。” 这样也不解释原因的回答,就是希望让月影断了和自己熟悉的念头,自己就只是月影的客人,如此而已。 可惜,他却并不懂得少女的心思。 当他顺利的从冰原安全回来的时候,他的形象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月影的心中,即便月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未见过他的容貌。 面对一个在心里扎下了根的人,还是个年轻男人,月影听张飞扬居然一口就回绝了自己,显得态度很是冷淡,自然不甘罢休。 她低头沉吟片刻,银牙一咬,追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不好意思。我没随意透露名字的习惯。”张飞扬态度坚决再一次回绝了月影。 月影秀眉一皱,登时心中不满起来,过了片刻,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冷冷一笑,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桌子边坐下,一边慢腾腾的喝着茶,一边取出一本小册子,在上面涂涂画画,开始设计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来了,把张飞扬晾到了一边。 张飞扬跟过去,继续追问生命之火的问题,月影也都以想不起来为由搪塞张飞扬。 张飞扬登时无语。 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恐怕是不经意间得罪了这位小老板,要是继续这样消耗下去,等屈万等人找到了这里,自己还没有接好断手的话,那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自然不敢继续强硬,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将名字说了出来。 因为,对月影这个帮助自己的少女动粗威胁,他还做不出来。 毕竟,月影可没害过他。 要是像宋翠芙那样害他的女魔头,张飞扬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怜香惜玉的。 “原来你叫张飞扬啊。这名字可真好听。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意思吗?嘻嘻。” 月影刚把一壶茶喝尽,听张飞扬终于耗不过自己老老实实交代了名字,笑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兴奋与获胜的满足感在脸上溢于言表。 她点点头,夸了张飞扬几句,才收起心中的得意,向张飞扬也一五一十把关于生命之火的事情说了一下。 因为,她是少女不假,却也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蛮横丫头,知道什么时候该强硬,什么时候该客气。 既然张飞扬已经退了一步,告诉了她名字,她要是再要求张飞扬给她看脸的话,那就得寸进尺了。 月影可不像给张飞扬留下什么坏印象。 她站起身来,来到一个古老的书架前,从里面找来一本书,放到了张飞扬手里,一边指着书,一边声音清脆的解释道:“生命之火是一种特殊的能量。在修仙界好像又叫灵气。但和修仙者说的灵气其实又有一些不同。这本书里都也详细的记载。你可以看一下。” 张飞扬翻开书本,开始一页书一页书的翻阅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他把书完全合上的时候,终于对生命之火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原来,这是一种必须要通过消耗自身的寿命才能引导出来的灵气。和他这种修仙用的灵气来源相同,都需要通过内脏器官,筋骨和血脉引导出来,但引导出来的灵气却不相同。如果说他引导出来的灵气是健康的灵气,那生命之火就是有杂质的灵气。 因为,凡人可不懂修仙者引导灵气的正确方法,但有一部分凡人也渴望也能有一天和修仙者一样长寿,于是,自我钻研之下,就弄出来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们另辟蹊径,通过特殊的方法强行将灵气从精血中逼迫出来,来达到让身体也充盈灵气的效果。 那些杂质就是内脏破裂以后,与灵气混在一起的精血。 这些精血与灵气融合在一起,时间长了以后,人们突然发现只要引导出体外,就会燃烧,一旦燃烧起来,甚至连金铁和玄冰石都可以轻易的融化,这种特殊的火焰才开始渐渐受到重视,逐渐出现在各种武林门派之中。 不过,随着使用的次数和人数变多,这种火焰却很快就在凡人中销声匿迹了。 因为,人们惊恐的发现,这种火焰的确厉害,但会让使用者加速衰老和死亡,给使用者带来巨大的身体伤害。 生命之火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书上的所有内容就只有这么多,至于现在还有谁会这种生命之火的使用方法,却是只字未提。 张飞扬合上了书,自然只能看向月影,等待她的解释。 果然。 月影如他所料一般,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解释起来。 “你去稀城的西边。在百里之外,会看到一片山谷。山谷的最深处,有一个小村子,里面住的人头发都是火红色的。他们是吴国仅存的一个还在用生命之火的家族,火羽一族。你去带一个火羽族的人过来吧。生命之火除了焚烧铁器,还能治疗伤口,给你的断臂激发活力。” 百草谷,是一片两面环山,东西两侧有这两条狭长通路的山谷。 这里占地不大,谷内却是气候特殊,冬暖夏凉,最适宜各种珍稀的药草生长。 为了能继续研究生命之火与修士灵气的区别,以及保证在使用生命之火的时候,能把对身体的伤害减到最低,火羽一族才选择在这里种植了数百种珍惜药草,定居下来。 百草谷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但别看火羽族的主人一个个头顶红发,看上去热情又张扬,他们的性格其实相当温和,亲切。 因为,距离刚刚迁徙过来的那一年,现在早已过去了数百年之久。 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外面的凡人世界争斗不休,无数**离子散,家破人亡,常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始终定居在百草谷的火羽一族却是借着地利优势,和对生命之火的运用,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成功的保护住家园。 时间长了,村子里的火羽一族自然也就变得不爱争斗了。 悠闲和平淡的生活渐渐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张飞扬穿着头蓬,来到百草谷的时候,刚进入火羽一族的村子,就感觉仿佛进到了世外桃源一般,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这里的人亲切,友善,相貌或许有丑陋的,心灵却是没有一个邪恶的。 张飞扬走在街上逛了几圈,能清晰的看到丑的孩子与漂亮的孩子一起玩耍,丑的女人与英俊的男人成双成对的逛街这样的情景。 至于村子里的广场,更是始终都有一位类似于教书先生一样的老者,拿着书本,在对着面前的一排客人讲解各种使用生命之火的知识。 在这里,张飞扬看不到任何的金银之物,也看不到欺凌弱小的事情,只有互相帮助,一派和谐的景象,仿佛每个人都是连在一起的整体,而不是独自为战的个体。 如果要说什么是最适合定居的地方,恐怕这里就是了吧。 想到外面世界的残忍与凶险,张飞扬只在里面走了半个时辰,竟是已经生出了想要永远留在这里定居,不再离开的念头。 但他随即就恢复了清醒,顿了一顿,随便找了一个15岁上下的少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去稀城一躺。 “没问题。什么时候走?你急吗?急的话,马上就走。我回家收拾一下就好。不急的话,来我家吃顿饭,再走不迟。”那人微微一笑,爽气的回道。 张飞扬看他好客的样子,想起了周一仙,登时心中有些温暖,拜了一拜,表示了一下感激:“谢谢。” “哈哈。不用谢。这没什么的。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我叫火羽。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名叫火羽的少年摸了摸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对着张飞扬爽朗的笑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少年显得阳光灿烂,更令人温暖。 张飞扬隐藏在斗篷下的脸上绽放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正要和他再聊几句,然后,尽快带着他一起离开百草谷。 突然间,远处的村子入口处却是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啊!” 一道鲜血如喷溅一般,从那人胸口喷出,直冲向七八丈高的半空,化作一朵绽放的血花,洒落下来,把干净整洁的地面装扮的斑斑点点。 与此同时,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突然从入口外的百草谷中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进来,化作一个个修士装扮的少男少女,将百草谷的前后入口封了个水泄不通。 当众修士停定下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高高瘦瘦,身背一把六尺长剑,脸上阴气森森,扫了屋子外面一个个早已吓呆了的火羽族村民,沉声问道:“你们就是火羽族的族人吗?” 此人竟然正是追杀了张飞扬两次不成的屈万。 第七十八章 约法三章 屈万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他难道是跟踪自己过来的? 张飞扬摇了摇头。 不可能。屈万要是真的发现了自己,还能跟踪吗?就凭屈万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那把能隔空攻击的绿剑,还有那么多的人手,就算露面以后,直接追杀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甚至,如此一来,还可以给自己制造巨大的压力呢,反而让自己出现心神不定的情况。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张飞扬这样想着,抬头又看了屈万一眼,确认自己没认错人,才又陷入了思考。 既然屈万不是跟踪自己来的,那他来追杀自己是肯定的,为什么会来这里? 想到这里,张飞扬的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恐怕就和上次在冰原的情况一样,屈万追杀自己没成,知道自己要接断手的话,肯定会来这百草谷找火羽族的人帮忙,所以,屈万回过神来以后,就赶紧带着人过来了。 可屈万过来,会只是傻乎乎的埋伏在火羽一族的村子里吗? 张飞扬根本不信。 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立即拉住火羽的手,默默往身后两三丈外的一座小屋退去。 在没弄清楚屈万要做什么以前,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比较好。 这样的话,至少能给他一点反应的缓冲时间,也能让他以旁观者的视角将屈万的心思猜的更清楚一些。 最重要的是,只要先躲起来,不暴露在屈万的视线之中,若是这里爆发了什么危机,自己才有机会逃啊。 上一次,有金蝉盒的保护,张飞扬还可以有恃无恐。 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安全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后退的速度更快了,一边目光扫来扫去,观察两边其他天残观弟子的视线,一边在这些弟子的视线盲区移动,避免给别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 就这样,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退到了一座小屋门口,倒退着拉上火羽一起钻进小屋的时候,外面摇摇欲坠的和平气氛终于在火羽族族长和屈万的对话中,打破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将外面和屋子里的火羽族主人都召集到了身后,集结在一起,摆出了防御阵势,对屈万这个不速之客升起了强烈的战意与怒火。 “是又怎么样?你是谁?怎么一来就杀我火羽族的人。我们火羽族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张飞扬身边的火羽也要出去,但张飞扬又哪会让他离开,第一时间,就释放出了炼气期后期修为的威压,将他压制在屋子里。 “别出去。外面的人是个凶残可怕的人。你要是出去,难逃一死。躲在这里。还能保全性命。你也不想死吧。” 火羽感觉张飞扬按住自己的手突然沉的仿佛一座大山一般,竟是丝毫也拉扯不开,登时惊讶万分,明白了张飞扬的身份,道:“你……你是修仙者?” 张飞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火羽族的人?你认识他吗?”火羽看不清张飞扬的面容,却似是透过斗篷,感受到了张飞扬的善意,心里的焦躁减轻了不少,抛出了一大堆的疑惑,让张飞扬解答。 张飞扬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动向,一边简单把自己在天残观和冰原遭到屈万两次追杀的事说了一下,让火羽听的一愣一愣的,怀疑他如此骇人听闻的经历是不是现编的。 但很快,他的这个猜测就得到了现实无情的打脸。 “噗!” 随着一声闷响从那火羽族族长的口中喷出。 屈万绿剑取出,一剑劈下,将他隔空拦腰斩杀。 与此同时,其余天残观弟子也都一起取出了法宝兴奋的对无辜的火羽族的族人展开了血淋淋的杀戮。 不管面对的老人,还是小孩,亦或者是柔弱的女人,他们都无情的一一击杀,似乎杀掉这些人能得到什么奖励一般,兴奋的哇哇大叫起来,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简直和只知道屠杀生灵的野兽一般无二。 原来,起因是火羽族的族长回答了屈万一个关键的提问。 屈万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断了手的外来人来这里。 火羽族族长当时正在家里研究生命之火,哪会去留意张飞扬,加上张飞扬又带了假肢,穿了斗篷,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张飞扬断了手。 在这种情况下火羽族族长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摇头又摆手。 屈万见他的表情是自然流露,不像是刻意的做作,自然也很满意,当下就出手杀掉了对方,下达了杀光火羽族所有人的命令。 因为,在他看来,张飞扬要是来过了,那这些火羽族的人倒是也可以留着,只要弄清楚张飞扬离开的方向,继续去追击张飞扬就是了。 恰好张飞扬还没来,那他不可能让这些火羽族的人活路了。 经过前两次和张飞扬的接触,他早已知道想要埋伏张飞扬是很困难的,就算能埋伏成功,他也总是担心万一又给张飞扬掏出什么怪异的法宝,带着一名火羽族的人逃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权衡了利弊和得失以后,屈万做出了他看来最准确的选择。 反正张飞扬迟早会来找火羽族的人治疗断手,那自己干脆提前把整个火羽族的人都灭了,不就可以了嘛。 如此一来,自己到时候还可以派人假扮成火羽族的人,来欺骗张飞扬,那要击杀张飞扬的概率可就大大的提高了。 可惜,他又哪能料想的到,张飞扬全程目睹了他这个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并在火羽族的所有族人惨死在其余天残观弟子的屠杀的过程中,已经带着一个名叫火羽的年轻人从后窗退出了屋子,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逃出了百草谷。 不过,让张飞扬意外的是,说服火羽一起逃脱出来,为保存火羽族的血脉倒是很容易,火羽在整个过程中都没什么为难或者是不愿意的地方,但是,他带着火羽成功逃回了稀城,在前往月影家的路上,火羽却在听了他的请求以后,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愿意。 “不行。我不能帮你接手。我是不会动用生命之火的。抱歉。”火羽肯定的回道。 张飞扬见火羽眉眼间的表情坚定自然,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扯谎,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计划,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火羽倒是足够实诚,把胸膛一挺,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答案:“动用生命之火的话,会让我大大的减少寿命,让我的身体承受很大的伤害。可我现在已经是火羽族唯一的血脉了。我不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得好好活下去,保证我火羽一族的血脉不灭绝。” 张飞扬哭笑不得。 原来是考虑家族的延续问题,这就好办多了。 他微微一笑,给火羽提了一个建议:“火羽。你也知道我现在手的情况。我等不了那么久。等你要是有了孩子,我恐怕早就死了。屈万找到我是迟早的事。我们调换一下顺序。你先帮我动用生命之火帮我治疗断手,我再帮你安排一个女孩子和成婚。怎么样?” 火羽却是依旧不肯,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态度坚决。 “不行。成婚只能解决延续我火羽一族血脉的问题,但我自己寿命减少的问题却依旧还在。给你治疗断手的话,至少要损失十年。抱歉。你还是找别人吧。” 张飞扬心中一动,笑道:“寿命问题简单。你想不想做修仙者?只要你原因答应帮我。事成之后,我就传你修仙的功法。到时候,你只要刻苦修炼,能让境界顺利达到炼气期初期的话,你的寿命至少可以活到200岁。这样就算减少10年寿命也不算损失了吧?” 火羽可没想过还能有一天成为修仙者。 他们火羽一族之所以如此刻苦的研究生命之火的运用,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眼下,梦想即将成真,他自然不会再计较什么,立即点头答应了张飞扬,并行了一个拜师大礼,想跟着张飞扬一起修仙。 可惜,张飞扬见他刚刚拜倒,就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大手一抬,将他牢牢从地上拉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收徒的打算。我自己也才只是刚刚踏入修仙者的新人。你不必如此。等我的手好了以后,你自己按照我给你的功法修炼就是。” 一听这话,火羽心中一惊,刚刚升起的喜悦登时减少了一大半,问道:“难道你不打算带着我一起修仙吗?” “当然了。”张飞扬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前,还没踏入修仙界的时候,他或许还曾经想过带上亲朋好友一起修仙练道,畅游天地,这样的日子好不快活。 但从入门火狐宗开始,一直到遇见现在的屈万,他已经对修仙者的凶险有了一定了解。 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要是真带着火羽一起修仙,到时候火羽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自己能救当然会救,可要是不能救,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羽死吗? 那可就实在太残忍了。 张飞扬自然不会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他也明白,只要自己带着火羽一起修仙,这种事迟早会发生。 那既然如此,不如依旧孑然一身比较好。 这样火羽不会有危险,自己也不会有负担。 当然了。 为了能让火羽知道这些事,他还是跟火羽约法三章,只许诺事后传火羽修仙功法,却不允许火羽出去闯荡冒险,并要求火羽不能泄露自己传功的经历,若是给人问起,也只能称是在山林里偶然捡到的修仙功法。 这么多的要求显然有些过于严格了,火羽听了就很抗拒,不愿接受,但他仔细考虑了一番,想到真要是修炼成功至少可以多活百年,完成家族最修仙的追求,还是答应了张飞扬。 只是,为了弥补张飞扬无法带着他修炼的遗憾,他也同时提出了一个要求,现在他无家可归,屈万又带着天残观的人杀光了他们火羽族的人,他暂时是不能抛头露面了,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希望张飞扬能给他提供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张飞扬也表示理解,他略一思索,就想到了那个打铁的小老板月影,微微一笑,拉着火羽就加快了脚步,回到了月影的家里。 此时,月影刚刚打完了一把斧头,累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美目闭上已看不清楚,但小巧的鼻子,以及如白玉一般的皮肤,却是与屋子里黯淡的光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火羽一眼就看痴了。 张飞扬静悄悄的把火羽拉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介绍月影家的情况,火羽已经对他问这问那,迫不及待的打听起了月影的事情。 看到火羽如此兴奋满意的样子,张飞扬就知道事情多半成了,松了一口气,带他去城中心,购买了一些少女喜欢的首饰和胭脂,打算讨一讨月影的欢心,好让月影帮忙收留下火羽,当个帮忙打铁的助手。 他们却是才刚刚逛完了一条街,连一件东西还没来得及买,熟人屈万竟是已经带着一群天残观弟子来到了稀城,冲入城中的街市,分散开来,对张飞扬的行踪详细的寻找起来。 这一次,屈万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黄衣的年轻人,正在对屈万的发言指指点点,似是屈万的助手一般。 张飞扬登时傻了眼,哪还有心思处理手头的事,找了个机会,避开了天残观弟子视线,退进了一条窄巷,就立即灵气引导出来,化作了护罩,双足连点,把火羽如风一般的拉走,唰的一下,赶回了月影家。 第七十九章 地龙 此时,月影还在家中休息,听到砰地一声,大门给人撞开了,登时从梦中惊醒,抓起身边的斧头就横在了身前,摆出防卫姿势,警惕的盯住闯进来的两人。 她美目落在张飞扬标志性的斗篷上停了片刻,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来人正是张飞扬,才松了一口气,把斧头重新返回桌子,一边过去关门,一边没好气的抱怨起来:“张大哥。你回来就不会小声一点吗?没看到人家在打盹吗?” 见她一副悠闲放松的样子,张飞扬心里更急了,哪还有心思看她关门,唰的一下,立即退到身边,帮她关上了门,然后,拉住了她的手,给她介绍火羽认识:“小月。这是火羽。就是会使用生命之火的人。现在冰盒有了,生命之火也有了。快帮我接手吧。赶紧的。” 火羽一族的人每个都是头顶红发。 月影没见过,却也听她父亲说过,更在书里也见过,张飞扬还没介绍的时候,她醒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倒没让她感到意外。 但张飞扬如此焦急的反应,却是让她心中暗暗的吃惊。 她不知道像张飞扬这么厉害的修仙者,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着急,上次张飞扬去冰原也没这么着急,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月影登时好奇的询问起来:“张大哥。你干嘛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吗?” 张飞扬刚要胡诌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因为,他并不想把月影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来。 可惜,不知他心思的火羽似是对月影一见倾心。 自从进来以后,他就一直在对着月影上下打量,左瞧右看,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眼中放光,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月影搭话呢,听到月影的询问,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不等张飞扬解释,已经主动的替张飞扬把他说知道的事情大概说了。 “啊?有大批修仙者杀了你的族人。还要追杀张大哥?所以,张大哥才急着要把断手接好啊。原来是这样。” 月影恍然大悟。 张飞扬却是气的狠狠瞪了火羽一眼,真后悔当时为了劝他逃离百草谷,说了太多关于屈万的事情。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坦白,那再脏着掖着,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让月影帮自己接手才是重中之重。 见月影投来确认的目光,张飞扬点头默认了火羽所说,并再一次催促起来。 “小月。你现在都知道了。那就抓紧一点吧。没时间了。” 月影却似有别的想法,沉吟片刻,笑着摇摇头,对张飞扬不答反问:“张大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给你现在接好了手,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战胜那个叫屈万的修仙者?” “九成。”张飞扬把胸膛挺了一挺,回道。 他本来想说十成的,但考虑到这样回答实在太假,连自己都不信,自然不可能让月影相信了,可也知道要是如实回答,只有四五成,或者三成都不到,月影继续追问,那就太浪费时间,索性夸大一些,选了这个答案。 可惜,月影身份只是凡人,年纪也颇小,眼光却毒辣的很,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张飞扬的心思,强忍住笑,还是对张飞扬发起了追问。 她假装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问道:“好。张大哥。那你继续问答我。如果你手恢复以后,让你一个人对付屈万的同时,还要对付外面所有屈万带来的同门修仙者。你战胜他们的把握又有几成呢?” 张飞扬自然不是傻子,听月影明明不相信,还在追问,就知道她一定有一些另外的想法,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给月影不同寻常的反应勾起了一丝兴趣,问道:“小月。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无妨。我没时间了。” 此时,月影一直强忍住笑,两步肌肉剧烈抽动,已经快忍不住了,听张飞扬这么一问,她似是开闸了一般,再也不抑制的大笑起来,娇躯乱颤,捶胸顿足,让张飞扬看的一脸发懵,不明所以。 一边的火羽却是看的眼中光芒更亮,怦然心动。 过了片刻,似是知道在眼下紧迫的情况下继续浪费时间实在不妥,月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终于停止了笑,然后,认真的望向张飞扬那张隐藏在斗篷下的脸,一字一顿的吐露出了自己的判断。 “张大哥。我既然愿意帮你接手,那就不可能会背叛你。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你别看我是女流之辈。我也是有家族荣誉感的。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教过我,做人不可以做墙头草,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即便他们是不可战胜的修仙者。你其实没有把握能赢。对吧?” 张飞扬脸上一红,惊讶万分,不想让月影看出自己的尴尬,保持着沉默。 月影微微一笑,也不说破,收回了目光,继续分析:“所以,就算现在我帮张大哥你接好了手,其实意义都不大。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弄清楚为什么张大哥你去了哪里,这个屈万都能提前或者之后准确的捕捉到你的位置。” 张飞扬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也是现在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如果可以解开的话,说不定能给他在应对屈万的追杀的时候,带来一些很大的帮助。 月影突然低头,一言不发,一手托住下巴,陷入了思考,沉吟片刻,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的时候,才当着张飞扬的面,开始了更深入的一轮分析:“张大哥。说实话。其实有件事情,我很不懂。如果第一次你去冰原,是屈万预料到的。那么第二次呢?” “第二次应该也是吧。你不是说吴国境内,能使用生命之火的人,也就只有火羽一族了嘛。”张飞扬看了一边的火羽一眼,回道。 火羽点了点头,连忙附和张飞扬的答案。 月影顺着张飞扬看了火羽一眼,微微一笑。 火羽登时脸上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月影却是没什么感觉,重新看向张飞扬,继续分析:“张大哥。那你有没有想过第三次呢?也就是你现在回来的这一次。前面两次如果都是屈万可以靠猜想预判到的,那他会追来稀城却绝对不可能是靠预判了。因为,整个吴国那么大,会接手的人家,可不只是我这里啊。” 这个答案一针见血,直指要害,让张飞扬听的肃然起敬起来,对月影下面的分析充满了期待。 果然。 月影没让他失望。 就在他跟着月影一起坐下来认真倾听的时候,月影秀眉一皱,似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问题,问道:“张大哥。你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屈万身边还多出来了一个助手。你还记得他长的什么样子吗?” 这可就太为难张飞扬了。 他刚才倒是注意到了屈万身边的助手,但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当时他一心想要逃离现场,赶快回来接手,又哪会仔细去辨认啊? 张飞扬摇了摇头,只把那人穿了一件黄色的衣服说了一下。 月影似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大吃一惊,突然直勾勾的盯住了张飞扬,发起呆来,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问道:“张大哥。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个穿着黄衣服的助手是不是个子很高,皮肤很黑,长得虎背熊腰,相当的强壮,就和一个年轻的矿工似的?” 张飞扬听她这么一说,脑海中才渐渐浮现起那黄衣人一副模糊轮廓,似乎的确是强壮如龙虎一般,打扮像是矿工。 “怎么?你认识?”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疑惑的问道。 此时,三人都不说话,神情严肃,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屋子里的气氛登时变得压抑了起来。 火羽出了一头的汗珠。 张飞扬也压力山大。 月影却是突然拍手一笑,变得轻松起来,一边点头一边给张飞扬两人解释起来:“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张大哥。那人是地龙。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帮屈万的人。这一次,他会做助手应该是受到了屈万的胁迫,而不得已为之。但他肯定也不会真心助纣为虐。” 张飞扬听的一阵迷糊,却也不知该怎么追问,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保持沉默,继续往下听。 月影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继续解释:“是这样的。你别看地龙在帮屈万指挥抓你。他肯定是在故意瞎指挥。换句话说,地龙应该早就知道你现在藏在我这里了,但为了让你有更多的时间逃跑,他故意指挥那些修士去城里的其他地方找你,希望你能赶快逃走。” 还有这种事? 张飞扬越听越糊涂了。 他记得自己也和这个地龙不认识,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但更让他疑惑的还是,这个叫地龙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能知道自己藏在月影这里? 想到这里,张飞扬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疑惑:“等等。小月。你先告诉我,这个地龙是如何确定我藏在你这里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月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答反问。 “张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最近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去过什么很特殊的地方?什么地方都可以说。你要是想知道答案,就不要对我隐瞒。不然,我也无法解释了。” 听了这个回应,张飞扬的心里就更糊涂了,却也同时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自然不再打算隐瞒什么,将去过蝴蝶谷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但在里面和太叔安大战的事还是选择故意省略,只说去蝴蝶谷采药,还顺带提了一下屈万也去过。 月影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确定无误的回道:“现在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原因就在于你去过蝴蝶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每一座山谷都有特殊的味道。而地龙祖上就擅长辨认各种气味。屈万就是利用自己身上的蝴蝶谷味道,让地龙找到了张大哥你的位置。” 张飞扬恍然大悟,此时,一直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不少,笑道:“那看来我只要想办法赶快把身上蝴蝶谷的气味去掉就可以彻底摆脱追杀了。” 月影却是秀眉一皱,反而紧张起来,脸色一红,额头汗珠滚滚,一把抓住了张飞扬的手,拿起铁锤,将铁锭扔给了一旁的火羽,道:“张大哥。没那么简单。你去过蝴蝶谷,再清洗或掩盖,地龙也能找得到你。他只能拖延时间,最后还是会找到你。我们去蝴蝶谷躲一躲吧。” 张飞扬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恢复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大意。 这地龙想帮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帮反叛屈万,毕竟人家受到了屈万的威胁,说不定家人都在屈万手上,自然难免最后要撕破脸皮。 所以,弄到了最后,这件事还是以靠自己。 如果地龙一直拖延时间,找不到自己,恐怕屈万也不会让他好过,多半会用各种手段逼地龙不得不来真的找自己。 如此一来,那自己该躲在哪里就是个问题了。 因为,按照月影所说,这地龙似乎可以用什么特殊方法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自己逃的再远,藏在再隐蔽的地方也没用。 既然如此,那自然唯一能算是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蝴蝶谷了。 毕竟,蝴蝶里全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气味,即便地龙最后带屈万找来了蝴蝶谷,那也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蝴蝶谷内也是一片很大的区域,里面林木和草丛众多,自己若是运用地形得当,甚至可以很好的将屈万的帮手一个个的除掉,然后,再找自己和屈万一对一。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对月影的提议夸赞了一番,然后,一手抓住一人,立即灵气引导出来,罩住了自己全身,唰的一下,化作了一阵风,冲出了月影家,消失在稀城之中。 等到半个时辰以后,屈万在地龙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时候,张飞扬早已顺利逃到了千里之外的一片树林之中,披星戴月的往蝴蝶谷逃去。 第八十章 接手 再回蝴蝶谷,这里树绿花红,林木草盛,除了没有以往的妖兽之外,与张飞扬上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这里没有妖兽却反而让张飞扬松了一口气。 在赶来的路上,想起蝴蝶谷的妖兽,他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谷类有不知名的妖兽,数量还不少的话,那带火羽和月影过来真可就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了。 说不定运气不好,他还没来得及修复好断手,月影或是火羽已经遭遇不测,给什么妖兽给吃了。 此时,在里面转了大半个时辰,张飞扬停定下来的时候,见始终没有妖兽出现的痕迹,这里甚至连一丝血腥气也没了,才彻底放下心来,找了一个洞穴,开始让月影和火羽开始给自己修复断手的事。 月影负责指挥,火羽做她的助手,给她不停的送来各种需要的东西,以及清水。 张飞扬则只是在一旁看着,充满期待的等待着。 两人忙活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工夫,才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月影带着张飞扬来到了一棵树桩前,跪坐在地上,素手端起一个木头做成的水盆,放到了上面,让张飞扬侧着身体,把断臂处的伤口浸泡在水中。 张飞扬小心翼翼取下假肢,一点点依照着月影的吩咐行事。 即便伤口浸到了凉水中,疼的微微颤抖,浑身发冷,也始终面不改色,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月影拿出了装断手的冰盒放在了一块铁锭之上,给火羽使了一个眼色。 火羽登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右手食指点在的冰盒上,运转起火羽一族的特殊功法,全身开始一点点的变成了血红色。 当从头到脚所有区域都成了红色的时候,火羽右手食指在冰河上轻轻一插,噗的一声,竟然轻轻松松就插入了坚硬胜铁的冰盒之中。 然后,他闷哼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在右手上,整个人的脸色竟然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眉眼间的皱纹都长来了一两条,让张飞扬大吃一惊。 但他的目光很快就和月影一起落向了火羽的手臂。 因为,那口火羽喷出来的精血落在手臂上以后,竟然轰的一声,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一团若有若无的红色火焰,顺着手臂如点燃的引线一般,往手臂尽头的指尖烧去。 这段火焰与冰盒接触以后,更是将整个冰盒都覆盖了起来。 此时,张飞扬的手虽然依旧还老老实实躺在了冰河之中,却更像是在一口锅里烹煮一般,在下面的生命之火燃烧的过程中,开始随着冰盒上玄冰的融化,慢慢的翻滚起来。 每当有一部分玄冰给烧化成液体的时候,这断手都会翻滚一次,将玄冰水吸入其中,然后,将上面某处腐烂的部分修复一点点。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整个冰盒竟是已经快给生命之火烧干了,只剩下一小块薄如蝉翼的冰块。 要是能继续将这块冰片也烧化的话,那张飞扬的断手也就意味着将完全恢复活性。 如此一来,只要将这只断手放入水中,接上张飞扬的断臂,再继续用火羽的生命之火焚烧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可惜,也不知是月影第一次亲自尝试接手缺乏熟练的经验关系,还是火羽第一次运用生命之火不够熟练,出现了一些失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比如月影可能记错了整个过程的步骤顺序,也可能月影遗忘了什么重要细节,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最后一块玄冰竟是无论如何用生命之火燃烧,都烧不化。 张飞扬却不知道里面的门道,见月影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问道:“怎么了?不行吗?” 月影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给张飞扬打了个“不要打扰她”的手势。 她低下头,蹲到了地上,一手按住额头,美目一闭,开始详细的回忆小的时候,看父亲给人接手时的每一个步骤,希望能找出解决张飞扬这一次问题的方法。 但效果却不是很好。 她想的越多越是不安,越是不安脸色就越是难看,脸色越是难看就越是不敢抬头去给张飞扬准备的解释。 就这样时间越拖越久,转眼间,天色已从正午拖到了傍晚。 张飞扬见太阳都要落山了,自己的断手却还没接好,一边的月影却始终蹲下地上不说话,不服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的样子,而身边的火羽却是辛苦的满头大汗,脸上都没了血色,顶着蜡黄的脸色依旧在坚持使用生命之火。 他哪还等的下去,自然对月影焦急又认真的询问起来:“小月。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不给我接手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再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火羽就要吃不消了。他这一次使用生命之火就要耗费十年寿命。若不能一次帮我治好断手,可就麻烦了。” 月影又怎么会不知道张飞扬的担忧和火羽现在的艰难处境呢。 她只是始终想试着通过自己一人的努力,来挽救张飞扬现在不利的情况,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个思路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月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到了张飞扬身边,拿起铁锤,仿佛是在锻造铁器一般,砰砰砰的往那薄如蝉翼的最后一片玄冰上猛砸起来,希望能通过把玄冰砸碎的方式,来让融化的难度变小一些,并同时,将现在的困境说了出来。 “张大哥。看来这最有一块冰片是玄冰石的核心。也就是玄冰石中最精华的部分。火羽的生命之火无法将它燃烧的话,你的断手就无法恢复百分百的活力,自然也就没办法恢复了。若是我现在强行舍弃这块玄冰,让你开始恢复断手,那你的手以后会有后遗症的。” 听了这个解释,火羽倒是毫不意外。 因为,他早就通过自己的感受察觉到了这最后一块玄冰的厉害,竟然焚烧难度远远超过一大块时期的玄冰盒。 对此毫不知情,又是外行的张飞扬却是大吃一惊,直接问出了最坏的结果:“要是一直烧不化的话,会怎么样?我的手能有多大的后遗症?” “顶多能自由的活动。但要像和以前一样自由发力的话,那就不要想了。”月影坦白的回应道。 张飞扬心中一沉。 这样的结果显然无法让他接受。 他要修复断手为的可不只是让灵气的储备更多一点,还需要在战斗的时候派上用场。 平常安全又无事的时候,只用一只手做事自然没什么问题,但遇到像是马上要面对屈万的这种战斗的时候,一只手发不了力,等于就和废了差不多。 这样的话,他等于天生就比别人弱了一截,要是再遇上个实力比他强一个境界的修士,比如当初还是炼气期初期时面对炼气期后期的宋翠芙的时候,或者还是凡人的时候第一次面对项东的时候,当时双手给张飞扬提供的帮助是巨大的。 要是那个时候,他就只有一只手可用,恐怕早就死在项东的手里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踏上修仙之路。 想到这里,张飞扬也紧张了起来,皱起眉头,一边观察正在生命之火上接受炙烤,却毫无变动的玄冰片,一边心思如海一般剧烈翻腾起来,也开始了思考,遇到最坏的情况,该怎么解决。 整整半个时辰过后,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能应付这种突发的意外状况,月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回到玄冰片的面前,给了火羽一个眼色。 火羽心领神会,瞬间知道了月影的意思,正要无奈的收起生命之火,帮月影一起,舍弃这块玄冰片,试着帮张飞扬强行接续手臂。 张飞扬哪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一把就抓住了火羽的手,用修士的威压,不让他停歇下来,然后,望向月影,慎重的问道:“是不是只要把这块冰片给融化了,就可以?无论什么办法都可以,对吗?” “你说的对。但也不对。的确是只要能融化这最后的玄冰片就可以帮你完美的修复好断手,但不能掺杂杂质。也就是说,如果用其他方法或者其他东西把玄冰片融化了,但是却让玄水沾染到了铜或者铁这种杂质,或者泥土之类其他的东西,还是不行。”月影如实的回道。 此时,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和火羽一样的郁闷无奈,但听了她解释的张飞扬,却是心中一动,已经有了喜意。 他用正常的那只手伸手入怀,取出了小火炉,放在空地上,再一口咬破指尖,滴上了一滴鲜血在上面。 小火炉表面红光一闪,轰的一声,登时膨胀了十几倍,化作一个大火炉稳稳立在三人中间,让第一次见识此物的月影和火羽看的目瞪口呆,一脸懵逼,不知道张飞扬要做什么。 张飞扬也不解释,正常的手打开了顶盖,放手一抓,拉着最后的玄冰片就扔了进去,然后,盖上了顶盖,开始吩咐月影去帮忙找来柴火给小火炉加热。 与此同时,为了不然自己的断臂停止生命之火的滋润,他也给火羽下达了继续保持生命之火不熄灭,给自己的断臂加热的要求。 这两人早已对此没了办法,见张飞扬居然有办法要试着融化最后的玄冰片,自然不会拒绝帮忙。 何况,这断手也是张飞扬的,要是最后张飞扬自己失败了,那责任也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想到这里,他们自然是更愿意配合了。 就这样,张飞扬开始在这件本来应该是处于被动角色的断手修复工作中慢慢占据成了主动指挥的位置。 月影在附近取来柴火以后,小火炉瞬间的生起了火,表面再次变得如血水一般通红,顶上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张飞扬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这一小块冰片不可能会焚烧太久,亲自揭开盖子,向里面看去。 果然。 冰片早已化成了一滴只有米粒大小的水珠。 张飞扬满意的盖上了顶盖,给月影下达了新的吩咐,熄灭火焰。 月影找来树枝,把火焰拍灭,小火炉的温度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此时,在月影和火羽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张飞扬把已经缩成拳头大小的小火炉放到了自己断臂的上方,然后,揭开了顶盖,让里面那滴珍贵无比的玄冰水珠稳稳滴落到了断臂的伤口之上。 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突然从伤口位置传遍全身,张飞扬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见到这情景,月影还张着的嘴登时微微上翘,在脸上留下一道灿烂如花的笑容,兴奋的开始了工作,拿起张飞扬的断手,贴在了张飞扬手臂断开的伤口之上,并同时吩咐火羽加大火焰:“就是现在。把生命之火的火焰激发到最大,让它们完全覆盖张大哥的伤口和断手。” 火羽脸色一白,额头登时渗出一排黄豆大的汗珠,显然没有留有余地。 生命之火轰的一声暴涨了几圈以后,张飞扬的伤口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飞快的愈合起来。 断裂的骨头开始重新连接在一起,失去了活性的筋脉和血管也都重新恢复了活力,似是一条又一条绳子一般,重新缠绕在一起,就连已经坏死,变得发黑或是发白的皮肉也似是枯木逢春一般,恢复了健康的颜色。 但血管筋脉的缠绕却是毫无次序的,它们的连接只遵照的就近的原则,越缠绕越混乱,越混乱,也让张飞扬的脸色越难看,时间久了,还产生了隐隐作痛的感觉。 就在这时,月影出手了。 她十指张开,往张飞扬这些错乱的血管上一抓,再一扯,然后,眼疾手快的将其中几根血管与筋脉齐整的连接起来,张飞扬登时感觉舒畅了许多。 随后,月影熟练的如法炮制,将张飞扬断手与伤口处的其余筋脉和血管都这样操作了一遍,所有混乱的筋脉与血管才变得井然有序起来,以最正确的角度和位置连接在一起,重新长成了一体。 就这样,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三人一起见证了张飞扬断手恢复的奇迹。 三人面面相觑,眉眼间都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却真实存在的激动之情。 但很快,这种激动又瞬间化作了恐惧,紧张和不安。 张飞扬还没来得及感谢月影和火羽,更没来得及给火羽炼气期初期的修炼功法,突然间,蝴蝶谷的上方,那座山峰的峰顶就出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 一道穿着黄衣,正是受胁迫的向导地龙。 而另一人,长得高高瘦瘦,背着一把六尺长的长剑,脸上阴气森森,正对着蝴蝶谷得意洋洋的笑着,还能是谁? 可不就是屈万嘛。 “哈哈!张飞扬。你可真是聪明。居然又逃进蝴蝶谷来了。但你以为逃进了蝴蝶谷,掩盖了身上蝴蝶谷的气味,我就不会用脑子来找你了吗?既然你这么喜欢蝴蝶谷,那就永远待在这里,别出去了。” 他大手一挥,向着山峰下的蝴蝶谷一指:“烧!” 随着一道清晰的命令传达下去,整片蝴蝶谷四面的山峰上面,竟然瞬间走出来数十个天残观内门弟子,一个个手持着火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屈万的意思下,将火把数十个火把扔下了蝴蝶谷。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在山谷内绝空而起,整片山谷的最外圈登时起了一层火圈,开始向山谷内无情的收缩蔓延。 火焰所过之处,大树枯萎,花草凋谢,竟是寸草不生,只剩下漆黑如墨的焦土。 第八十一章 安抚与应对 张飞扬三人的处境岌岌可危。 若是出去,自然就正好顺了屈万的心意,给屈万与所有其余天残观弟子一通围攻之下,必死无疑。 但要是不出去,时间久了,火势越来越大,早晚也会给活活烧死。 此时,月影和火羽都慌了。 月影急的眼眶一红,突然一下扑进张飞扬的怀里,把张飞扬当成守护神一般,死死抱住不放,娇躯颤抖着向张飞扬发出求救。 “张大哥。这下可怎么办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吗?” 火羽则是狠狠跺了一脚地面,猜的尘土飞扬,几片树叶腾空而起,随风飘扬,骂了屈万几句,登时就要冲出去拼命。 “可恶!屈万这个大混蛋!我和他拼了!” 张飞扬赶紧释放出修士的威压,伸手一把抓住了火羽,对他摇了摇头,将他强行留在了原地,然后,摸摸月影的头,脱下斗篷,披在了月影身上,安慰了她几句,就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快速退到了蝴蝶谷最中心的区域,让他们暂时不会给越来越的火势威胁到。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我。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屈万的。” 然后,他展颜一笑,第一次对两人显露出了真容,转身唰的一下,跑进了远处的一片树林,消失不见。 他的相貌实在过于平凡,与火羽相比都差了许多,放在大街上,是典型的那种睡也认不出来的大众脸,但就是这张其貌不扬的脸,最后留下的那个暖心的笑容,却是让火羽也都自愧不如。 若不是对这种危险的处境有过丰富的经验,是做不出这种沉稳的表现的,更不要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用笑容给别人力量了。 张飞扬果然不是一般人,有修仙者的气质。 此时,他那最后一笑落在月影的眼中也成了最美的瞬间。 即便张飞扬的相貌不值一提,但就凭这能在如此危险情况下,还能沉稳应对的笑容,就足以给他的气质加分不少了。 就这样,在张飞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俨然已经成了月影心目中的英雄,和火羽崇拜的前辈高人。 但他们两个要是知道,其实张飞扬的沉稳只是装出来的,恐怕他们两个会失望吧。 不过,张飞扬倒也不是故意欺骗他们两个,实在是现在情况紧急,处境危险。 张飞扬太清楚,若是只有自己一人的话,还好处理一些,一旦身边突然多出来两个负担,那只会打乱他的思维,影响他接下来的应对。 因为,他从来不是那种热血上头的人。 在发现屈万动用了烧山谷的手段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的意识到,恐怕自己躲避屈万的追杀,继续过着逃难一样的生活,是走到头了。 屈万这么做,就是想要对自己赶尽杀绝,不再给自己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性。 而这蝴蝶谷四面环山,想要从火海中脱离,冲出去,就必须要从一座山峰上离开,这样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屈万注意的。 在这种情况下,那自己要是真的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和屈万决战,以硬实力战胜他,然后,顺便把所有屈万带来的同门,也给一起宰了。 不然的话,张飞扬很清楚,这些人中的漏网之鱼回去以后,会怎样诬陷自己。 现在自己只是面对屈万这个和自己一个境界的炼气期后期弟子,以及一大批其余炼气期后期或者初期的弟子,拼一下的话,至少还有一丝的生还希望。 要是下一次对自己展开追杀的是和自己的师父谈梦一样的炼气期圆满境界的修士,那自己可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才果断的选择先安抚好月影和火羽的情绪,不让他们乱跑,影响自己,然后,再专心致志的思考该怎么和屈万展开决战。 很显然,屈万的攻击手段比较单一,和太叔安相比,他的法宝,就是那把绿剑没什么变大或者变小的威能,但速度实在太快,杀伤力又过于强大。 相比于太叔安的两仪塔,反而更难对付。 如果无法找出破解那把绿剑进攻的方法,张飞扬很清楚结果是什么,自己多半来不及靠近屈万,就已经给切割成了好几份。 张飞扬眉头一皱,在脑海中试着模拟与屈万的决战情形。 他先冲上崖壁,到达山峰,然后,再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以避让的方式,试图绕开屈万的攻击,靠近了以后,再迎头痛击。 可惜,失败了。 他摇了摇头,立即改变了策略,将灵石棒横在身前,试着去抵挡屈万的隔空攻击,通过这种方式靠近屈万。 可惜,又失败了。 就在靠近的半途,他的确依靠着灵石棒抵挡住了几道飞过来的青色剑芒,但也同时给剑芒震的全身发麻,速度锐减,给两边围上来的其他天残门弟子一起围杀而死。 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额头登时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又改成一边以灵石棒抵挡青色剑芒,一边用无痕带去攻击其他天残门弟子的应对方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终于让张飞扬看到了希望。 可惜,他只是兴奋了半炷香的时间,这个看上去有希望的提议就给他坚定的否决了。 因为,现在的处境,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如果他真的这样应对,那么,在他用无痕带卷成绳子粗细,将一名名天残门的弟子身体贯穿,做成了一个人肉长串的时候,自己手里有一根可以隐形的绳子法宝这件事也就等于主动暴露给了屈万看。 当初太叔安肯定也在自己击杀了血红蝶大军的时候,能才猜想的出来,自己有这样的一类法宝。 所以,在自己回天残观总部铁堡的时候,太叔安才会通过用两仪塔变大配合上伪装的方法,试着干掉自己。 因为,即便自己有可以隐形的绳子之类的法宝,也无法帮助自己从塔里逃出去。 事实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可屈万与太叔安不一样啊。 屈万又没有两仪塔这种可以无视无痕带攻击的法宝,同时,屈万也没太叔安那么多的心机,和太叔安相比,屈万的杀人方法要粗暴的多,他自然不可能会在知道自己有隐形绳子型法宝以后,还傻乎乎的让自己拉近距离。 如此一来,结果就会清楚了。 到时候屈万只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不停用剑芒攻击自己,时间长了的话,死的一定是自己。 因为,一,屈万有以逸待劳的优势。二,自己这一战的背后可是堵上了月影和火羽的两条人命。 虽然自己现在为了冷静的分析局势,思考策略,可以不管他们,但那两人毕竟帮了自己,算自己办个救命恩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岂能真的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张飞扬就脸色一沉,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开始更专注的思考对策,脑子如海一般剧烈的翻腾起来。 “绝不能打持久战。火焰越烧越快,月影和火羽在里面坚持不了太久。要是我给屈万拖入了持久战,月影和火羽可就要白死了。必须速战速决,最好一出去,就把屈万秒杀了,就和那时候干掉太叔安一样。” 过了片刻,张飞扬渐渐心里萌生了一些想法,微微点头,绕着一棵小树,前前后后的走动起来,想顺着这个思路,找出实际有效的方法。 可惜,火势的逐渐加大,还是影响到了张飞扬,让他心烦意乱之下,也情不自禁的变得烦躁起来,越想越乱,越乱越急,越急却越想不出好的办法。 “不行啊!屈万的那把剑实在太厉害。如果无法隔空攻击的话,我倒是可以极速靠近以后,利用无尽带偷袭他。将他身体包住,再用灵石棒送他山路。但那把剑隔空劈砍过来的剑芒太强了,连风声都那么急……” 又想了片刻,张飞扬紧张的全身发热,步速加快,满头大汗,不禁感到了一丝深深的无力。 但话到了一半,想到了那把剑劈砍过来产生了风声尖锐刺耳,他却是微微一愣,停定下来,似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疑惑的自言自语起来:“等等!如果那是剑芒的话,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风声呢?这不对啊。太阳光和油灯的光照射出去,也从来没有声音啊。” 就在这时,张飞扬啪的一声,突然从长久的沉默中清醒过来,兴奋的拍了一下手,仿佛是解开了什么困扰了多年的未解之谜一般激动,疲惫的脸色登时神采飞扬,眼中又充满了希望,道:“我知道了。那不是剑芒,而是剑气。” 张飞扬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早就应该注意到那是剑气了。如果不是剑气,只是剑芒,怎么可能会有杀伤力啊?光是根本没有威力的。但是,剑气就不同了。那把剑飞出来的剑气应该就是屈万的灵气注入绿剑以后,配合上风所产生的。换句话说,只要能有办法解决剑气,就可以解决屈万。” 想到这里,张飞扬终于露出了一丝充满了期待的笑容,开始加快脚步,一边继续积极的思考对策,一面观察起四面八方的环境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几棵大树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眼中神光一闪,砰砰几声,七上八下,打落了十几根树枝以后,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了小火炉,滴下一滴鲜血,一边点火加热,一面双手伸进了火炉里面,对灵石棒的外形试着进行一些大胆的改变。 整整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张飞扬大功告成,擦了一把汗水,心满意足,取下无痕带,将新完成的东西一层层的包裹起来,仿佛隐形了一般,插在背后。 然后,他不敢耽搁,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罩以后,瞬间拉满脚力,如一阵风一般,冲出熊熊的火圈包围,从崖壁上一窜而起,飞奔上了屈万所在的山峰之上,与屈万以及身边的几十个天残观同门相对而立。 第八十二章 芭蕉扇 屈万见到张飞扬,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得意的眼睛眯成了两道缝,对张飞扬冷嘲热讽起来:“张飞扬。你不是挺能跑挺能躲的吗?怎么现在还是出来了?是终于想明白逃不了了,上来向我磕头求饶,让我饶你一命,还是来直接送死的啊?” 此话一出,四周的其余天残门弟子登时不约而同的仰天大笑,声音之大,似是擂鼓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 只有屈万身边站着的那个身穿黄衣的凡人地龙,见到了张飞扬以后,突然低下了头,对张飞扬默默拜了一拜,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张飞扬自然不会生地龙的气,只看他现在的反应,就已经确定月影的预料不差,看来这个地龙果然受到了屈万的威胁,不得不如此。 想到这里,他对地龙默默点了点头,一副“我不怪你”的样子。 地龙长的人高马大,强壮如熊,脑子却不笨,自然一眼就领会了张飞扬的意思,脸上一红,感觉更是愧疚,对张飞扬又拜了一拜,就再也待不下去了,对身边的屈万提出了要离开的请求,并希望屈万能放了他的妻儿。 屈万抓他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抓住张飞扬,既然事情已经完成,自然不会再继续为难他,点了点头,一摆手,后边的一个天残观弟子就拖着一个大型的麻袋出来,扔到了地龙的面前。 因为,地龙是个纯粹的凡人,屈万虽然心狠手辣,但那是对于能给他构成威胁的修仙者来说的,在他看来,地龙就和蝼蚁一样,杀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必要了,这样的话,以后说不定再要用到他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利用呢,免得再找其他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麻袋里装着人,落在地上以后,登时开始剧烈的挣扎。 麻袋一头绑着一圈绳子。 地龙看到麻袋,就激动的微微颤抖,跑到麻袋前,当着张飞扬和屈万一行人的面,解开了绳子,将里面一个妇人和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孩抱到了怀中,最后,含着眼泪,带着深深的愧疚看了张飞扬一眼,下山去了。 直到他下山为止,屈万一行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他们早已稳操胜券了,在他们看来,张飞扬是不可能再翻得了身了,他的小命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但他们并不知道,张飞扬看似没有动静,其实,却是把四周所有人的位置都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这些天残观弟子的长相如何,他倒是不可能记得住,但那个外形的弟子距离自己是近还是远,他却是深深刻印在了脑海之中。 就在这时,屈万冷冷一笑,突然眼中杀机一闪,大手一挥,对身边的天残观弟子发出了死命令:“动手!” 所有天残观弟子登时唰的一下亮出各种法宝,抓在手中,发出各种光芒,四面八方往张飞扬冲了上去。 气氛瞬间紧张的令人窒息。 可惜,这些修士冲到了一半的时候,却是愣了一愣,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一下,才继续追击,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对眼前所见,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就在他们动手的同时,张飞扬也动了,却不是突然闪避到一边,与他们展开激烈的追逐战,也不是取出法宝,摆出防守姿势,留在原地和他们死斗,竟是头也不回的往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屈万冲了过去。 屈万却是笑容更冷,似是早料到在一对多的时候,张飞扬肯定会想到这种策略,不慌不忙,拔出六尺长剑,灵气注入以后,长剑刚变成青绿色,立即冲着七八丈外的张飞扬隔空一剑劈砍下去。 这自然也都在张飞扬的预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提前预判好了剑气飞来方向,突然在半途一停,侧身横移了六七尺。 剑气登时擦着他的一侧肩膀掠过,往张飞扬身后挤在一起,早已排成一字型的天残观弟子飞去。 那些弟子哪预料得到这情景,登时吓得一个个脸色发白发青,哇哇大叫。 动作快的,立即不由分手,学着张飞扬横移避让。 动作慢的,只能以法宝护在身前,尝试抵挡。 但屈万的实力本就比他们强,他的这把长剑法宝又同时比这些弟子的法宝更强,如此一来,等同于强强联手欺负一只只脆弱的小虾米。 即便多人以法宝迎接,也都落得法宝摧毁,吐血受伤的下场。 他们想要再继续追杀张飞扬,恐怕是不行了,只能离开战场,选择保命要紧,放弃追击张飞扬。 可屈万又岂能让这些人离开呢? 在没有击杀张飞扬以前,哪怕只有一人离开,他最后诬陷张飞扬和太叔安互相残杀的计划就会失败,眼看着竟有同门修士逃走,他手起剑落,登时连劈了七八剑,化作数道剑气,把敢溃逃的人全部击毙。 至于,那些反应最慢,连法宝都没来得及掏出来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连法宝都还没来得及从上面的前辈或者师父那获得的修士,都很不幸,在屈万的第一道剑气之中,就一起归了天,化作一具具不全的尸体,从山峰上掉落进山谷,再也找不到了。 见到这情景,那些没死的天残观修士登时一个个清醒过来,知道了张飞扬的厉害,也明白了屈万的可怕,一个也不敢得罪,索性不再傻乎乎的去围攻张飞扬了。 他们默契的把挤在一起的阵型散开,重新围成了一个小一号的包围圈,配合着屈万一起,将张飞扬牢牢围在里面,选择让屈万去对付张飞扬。 若是张飞扬死在屈万手里,那自然再好不过,他们也不用冒险了。 只要提前盯住屈万的剑气,他们还是有自信可以安全避开的。 若是屈万杀不死张飞扬,那也没关系。 他们相信,屈万的实力远在张飞扬之上,张飞扬多半会重伤,到时候就一定会掉头逃跑。 那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到时候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就帮屈万干掉张飞扬,获得奖励,何必还要再去冒险呢? 一时间,这样的想法成了四周这十几个活下来的天残观弟子的共识。 屈万哪会看不穿他们的心思,但见他们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老老实实守在了外围,也就没不去多计较什么了,自然把目光落向了张飞扬,绿剑频繁隔空斩落,对他发起了凶狠的攻击。 张飞扬可不想拖延太久,毕竟蝴蝶谷的大火还在燃烧,若是一不小心害的月影和火羽烧死在里面,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见屈万瞬间劈出十几道剑气攻了过来,他也不再保留,大手往身后一抓,将无痕带包好的,一个一丈长,两尺宽,类似布条的东西握在手中,双手高速挥动起来。 诡异的事情登时接二连三的发生。 那些冲向张飞扬的剑气竟是到了半途突然方向一转,飞向了四面八方组成包围圈的修士而去。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如此诡异之事。 这些修士自然一个个吓得脸色一白,横移避让。 可惜,更诡异的是发生了。 在改变了方向以后,也不知道张飞扬对这些剑气做了什么手脚,剑气在空中飞行的速度竟是加快了一半,噗噗几声,就把所有做好了防范的天残门弟子都一个不留的给斩杀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两道剑气落到了东南方向的一块巨石上面,瞬间把那块石头削平,成了一块空地。 屈万哪见过这种情形。 此时,在他眼中,张飞扬可是双手之中,什么也没有啊。 他刚才只是把双手放在身前看似随意的挥舞了几下,怎么轻易就能破掉了自己的剑气? 屈万越想越是后怕,心中一凛之下,竟是生出了要逃的念头,转身就要走。 可惜,他的逃跑也依旧在张飞扬的预料之中。 张飞扬刚见屈万要逃,就追了上来,手上一扯,将包住了手中之物的无痕带扔了出去,在空中螺旋翻卷,化作一根类似绳子一样的东西,瞬间激射出去,噗的一声,洞穿了七八丈外的屈万后背,让身形一顿,跌倒了下来。 张飞扬大手再向后一扯,无痕带所化的绳子登时卷起了屈万,带起一股势头,让屈万腾空而起,飞向了张飞扬。 屈万低头一看,见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胸口却是已经给洞穿,留下一个手指粗的血窟窿,还有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牵引着自己往张飞扬带去。 他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登时吓得脸色更白,差点哭爹喊娘了,惊惧之下,什么也不管了,绿剑疯狂对着张飞扬隔空劈砍起来,飞出一道道剑气,要和张飞扬拼命。 张飞扬不慌不忙,将刚刚显露出真容,由灵石棒和蝴蝶谷里的树叶精华炼制而成的芭蕉扇挥舞起来。 一阵阵大风吹起,来势汹汹的剑气到了半途,却依旧影响不大,只是稍稍减弱了一点速度,竟是继续往张飞扬身上斩去。 张飞扬却并不惊慌,似是早已预料到芭蕉扇无法吹走这些剑气,趁着剑气速度略微一缓的时候,左挪右移,兔起鹊落,将它们一一避开。 原来,张飞扬正是考虑到这些剑气的厉害,要硬挡只靠灵石棒肯定很难,在蝴蝶谷注意到了有芭蕉叶以后,才想到了制作芭蕉扇改变剑气反方向的点子。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以后,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够保险。 毕竟,灵石棒只是他自己瞎鼓弄出来的法宝残次品,而那把绿剑却显然是货真价实的法宝,就和无痕带一样,用残次品加上一些普通的芭蕉叶,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呢? 就算芭蕉叶可以提炼出精华,张飞扬也觉得不太稳妥。 就这样,继续思考了片刻,他才想到了利用无痕带包住芭蕉扇的想法。 因为,他无痕带也是货真价实的法宝,加上灵石棒这个残次品的话,他觉得怎么也都应该能和屈万的那把绿剑抗衡一下了吧。 果然。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 但为了留住屈万,张飞扬不得不把无痕带从芭蕉扇上撤走,自然这芭蕉扇的威力也就没刚开始那么强了。 “原来是扇子啊!我说怎么你有本事挡住我的法宝风剑的剑气攻击。” 可这些屈万哪会知道? 见张飞扬手里芭蕉扇,他反而心中更疑惑了,怎么同样是这扇子,隐形的时候威力更强,显露出来反而不行了? 但见自己还是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之下继续身不由己的飞向张飞扬,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冷哼一声,也懒得多想了,突然露出更重的杀机,把法宝绿剑翻了一圈,灵气注入食指与中指之中,往剑身上轻轻点去。 本来绿光流转的长剑竟是瞬间光芒一黯,再突然一闪,化作了一把金光灿灿的长剑,仿佛黄金打造一般,上面还有雷光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似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捕杀猎物。 屈万自然不会扫了它的扫。 他冷冷一笑,手中雷剑隔空一斩,咔嚓一声,一道粗如手臂的雷电喷薄而出,划破长空而去,结结实实打在了张飞扬胸口。 张飞扬刚见屈万出手,已经引导出灵气抵挡,并将芭蕉扇挡在面前,却还是毫无作用,这雷电竟是摧枯拉朽一般,就把芭蕉扇上最薄弱的叶面部分焚毁,然后,轰破了张飞扬的灵气护罩,如一击重锤一般,砸在了张飞扬身上。 张飞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受到重创不说,就连全身都失去了感觉,看来,是给电麻了。 见张飞扬倒在地上以后,一直在蜷缩颤抖,却怎么也起不来,仿佛一只坐以待毙的虫子一般,屈万终于找回了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强烈的成就感,给张飞扬炫耀起了自己的法宝。 “张飞扬。你以为我屈万就只会剑气这一招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在你死之前,就让你死个瞑目吧。我这件法宝叫风雷剑。有两个形态可以自由切换。风剑形态重速度,雷剑形态重威力。你现在已经动不了了吧?挨上雷剑一剑不死已经很厉害了。但是,没人能熬过第二剑。去死吧!你的法宝,我要了!” 此话一出,屈万登时眼中杀机一闪,得意之色烟消云散,手中雷剑一挥,第二剑化作一道致命的雷光往张飞扬这边势不可挡的冲了过来。 第八十三章 风雷剑 刚刚只是挨了一剑,还是用芭蕉扇抵挡的情况下,配合上火狐甲,也依旧毫无办法,给这一剑震的倒飞了出去,吐血重伤。 这雷剑一击的威力,可见一斑,远远不是前面的风剑剑气能比的。 要是再挨上一下,会是什么结果,张飞扬心里再清楚不过,铁定是活不了了。 他脸色登时紧张起来,额头全是黄豆大的汗水,试着活动身体,好尽力避让一下。 可惜,这雷剑的威力实在太猛。 张飞扬连试了两次,竟是全身依旧毫无感觉,除了还能思考之外,手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眼看着裹挟着雷光的剑气越来越近,张飞扬脸色越来越白,即便到了如此危急关头,依旧没有放弃。 他不是不感觉到绝望,而是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去体验绝望。 为了能避开这致命的一剑,他早已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让手脚恢复的事情上。 就这样,过了一吸,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两次呼吸过后,他的努力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第三次呼吸的时候,依旧如此。 但就在这时,一个让张飞扬诧异的情形出现了。 就是他曾经断手的那个伤口位置竟是突然涌出来了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他的胳膊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跟着,就这股寒意似是一股清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蔓延了全身各个位置,让张飞扬早已僵硬,给电麻的身体告诉的颤抖起来。 就在颤抖的过程中,一种熟悉的,能掌控身体,感知四肢百骸的感觉终于重新恢复,虽然依旧还是有一股隐隐的痛疼,那是刚才雷剑剑气带来的伤势留下的,却是让张飞扬喜出望外。 他哪会放过这等良机,不顾剧痛,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瓶,从里面掏出一颗疗伤丹,吞下以后,立即将全身所有灵气引导出来,化作了护罩,让身体恢复了轻盈与迅捷。 就在这时,第二道雷电剑气轰然而至,声势浩大,威不可当。 张飞扬脚下连点,如一阵风般,横移出去,唰的一下,赶在雷剑剑气逼近前的最后一刻,有惊无险的避开。 在轰的一声巨响中,那雷剑剑气砸在地上,留下一道两三丈大的深坑,让屈万大吃一惊,愣了一愣,差点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但凡给雷剑剑气伤到的人,即使不死,那也在短时间内没有战斗力了,更是全身会麻痹,无法动弹。 在这种情况下,连想要防守都做不到,再挨上一道雷剑剑气的话,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至于挨了一剑以后,竟然还可以在第二剑来临以前,成功避开的,屈万试问得到了这件风雷剑法宝以来,一共遇到三百二十一位敌人,都将他们几乎以同样的手法送上了黄泉路,像张飞扬这样的情形,他还从来没遭遇过。 这也难怪他会如此吃惊了。 不过,吃惊归吃惊,屈万也不亏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手,见张飞扬避开了一剑,自然不肯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不由分说,登时第三剑隔空劈砍了过去。 此时,张飞扬的内心又何尝不吃惊的? 即便已经从最惊险的情况下,活了过来,他依旧有些不相信刚才的那一幕,仿佛就是在做梦一般,而不是真实的。 因为,他也和屈万一样,始终没能搞明白,为什么断手的伤口位置会突然出现一股如此彻骨的寒意,以至于这股寒意能影响到全身,导致他恢复了身体行动机能。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张飞扬却也没太多的时间去在意这些,见屈万第三剑又已劈砍过来,自然不敢耽搁,也不敢再硬接,双足一点,唰的一下,立即横移出去两三丈避让。 在轰的一声巨响中,第三道雷剑剑气自然又落了空,只是留下了一个两三丈大的深坑,就毫无作为了。 原来,张飞扬并不知道,当日他从冰原中带回的玄冰石是整片雪中湖中沉积了时间最久的玄冰石。 这块玄冰石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随着时间的不断积累,表面上,依旧与普通玄冰石毫无区别,其实内部早已诞生出了玄冰石中的玄冰精华。 即便这一丝玄冰精华含量很少,却也已足以让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了。 因为,玄冰精华比之普通的玄冰石更坚硬也更冷,甚至若是运用得当,可以让一些法宝在成型以后,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而其中之一的能力,就是可以免疫雷电带来的麻痹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张飞扬在断手修复的过程中,最后一小块玄冰片始终无法融化的原因。那一小块玄冰片,正是玄冰精华。 只是,张飞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融化成了液体,月影再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滴本可以用来炼制法宝的珍贵液体滴在了张飞扬的断手之中。 如此一来,张飞扬的身体自然会因为玄冰精华正常恢复,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相应获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当然了。 他那块玄冰精华还是太小,所以,还无法达到完全免疫麻痹的效果。 所以,张飞扬才会依旧在雷剑的神威中,给一开始电的不能动弹,失去全身的知觉,但也因此,激发了手臂之中的玄冰精华,让他瞬间全身麻痹的感觉得到了缓解。 对于别人,只是缓解一丝丝的麻痹感,当然毫无意义,但对于刚才身处险境的张飞扬来说,那可就是救命稻草了。 就这样,张飞扬和屈万在对玄冰精华毫无了解,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激斗。 屈万拼命挥舞雷剑隔空砍出一道道雷剑剑气追杀张飞扬,张飞扬为了保命,不得不在广阔的山峰上闪转腾挪,在数之不尽的雷剑剑气之中,穿来插去,一边避让,一边思考脱困的办法。 场面一时陷入了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僵持状态。 张飞扬即便左手无痕带依旧还保持着刺中屈万胸口的状态,却也暂时不敢将屈万给拉扯近身了。 因为,和屈万距离越近,雷剑剑气的来速就越快,那想要避开的可能性就越小。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了,却一时大意,把性命给丢了。 只是,就这样一直消耗下去,又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时间流逝的越来越多,屈万能清晰的看到张飞扬的速度越来越慢。 他自然是喜不自胜,出剑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凶狠,力图将张飞扬尽快斩杀。 张飞扬暗暗叫苦不迭。 他即便吞服了疗伤丹,伤势很快就恢复了,但和屈万这个在炼气期后期多年的老油条比,还是经验不足。 何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进行持久战。 没想到打到现在,居然怕什么来什么,真的给拖成了持久战。 他自然比谁都急。 因为,他很清楚多拖延一刻意味着什么,两个救命恩人月影和火羽可能会葬身火海之中。 自从踏入修仙界以来,张飞扬还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亚历山大的。 甚至,在一次险而又险的避开一道雷剑剑气的时候,他都差点想要放弃了。 不过,张飞扬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一口咬破舌尖,用疼痛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 就这样,在屈万与火海带来的双重压力之下,他又连续顺利的避开了两道雷剑剑气的攻击,才渐渐找回了状态,开始冷静的思考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看来,想要兼顾火海那边的情况,尽早把屈万解决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 但忘却不管月影和火羽的死活,也是万万不行。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一心一意的对付屈万才行。 只有想办法击败了屈万,自己才能有心思去考虑月影还是火羽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飞扬终于对现在的局势做出了准确判断。 既然有了判断,他自然也就不会多想了,暂时把火海的事情忍痛搁在一边,开始一边保持着躲避雷剑的威胁,一边思考应对的策略。 从这雷剑的威力看,硬拼肯定不行。 张飞扬不觉得无痕带或者灵石棒,有这个能力。 那以速度牢靠雷剑的攻击,利用无痕带,再对屈万进行偷袭。行不行?试着以快打慢? 这个想法看上去不错,但可行性太低,考虑到自己和屈万靠的越近,受雷剑的威胁越大,真要这么干,恐怕自己还没偷袭,就先给雷剑秒杀了,那还如何以快打慢? 张飞扬摇了摇头,登时就把提议否决了。 可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还能怎么办?继续这样拖延下去,等体力双方都耗尽了,自己跑不了,屈万也动不了,但屈万还有雷剑,到时候他再一剑隔空劈砍过来,自己不是依旧要死?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郁闷了。 看来,屈万果然比太叔安难缠百倍。 可要是就这样放弃,又不是他的风格。 张飞扬深吸了一口气,卯足了劲,开始继续思考。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起了一层黑云,滴滴答答的下起了细雨,把本就压抑沉闷的气氛,弄的更压抑,更紧张了。 屈万毫无影响,继续兴奋的挥砍雷剑,要致张飞扬于死地,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 张飞扬却是心中一动,似是受到了启发,连黯淡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笑道:“对啊。雷剑剑气就和雨水一样。有大有小。雷剑剑气威力之所以如此之大,就是因为凝聚了太多灵气,若是我可以让这雷剑剑气分散开来的话,不就可以应对了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刚刚避开一道雷剑剑气以后,跑到了半途,突然一个转身,拐了个弯,轻轻一跃,从下一道雷剑剑气上飞速跃过。 落地以后,他登时大手在地上一抓,将改装成扇子骨架和扇子握柄的灵石棒捡起,在地上一滚,避开又一道雷光剑气以后,突然单手在胸口一撤,呲啦一声,将外面的红色道袍撕扯成了粉碎,露出了里面一直贴身穿着的火狐甲。 就在这时,两道雷光剑气一前一后的逼近过来,张飞扬脚下连点,弯腰侧身,横移纵跃,一一避开的同时,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火狐甲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当着屈万的面,将火狐甲盖在了灵石棒上面。 屈万看不明白张飞扬在干什么,见到他连衣服都脱了,那间火红色的皮甲似是还是法宝,哈哈大笑起来,又是一剑隔空劈砍过来:“张飞扬!你是这是放弃了吗?但你想死,也不该脱衣服啊?这是你什么特殊的癖好吗?罢了罢了。让我送你上路!去死吧!” 张飞扬对他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见两道雷光剑气逼来,继续自然再次闪身避开,然后,空出的大手突然一扯,竟是将无痕带从屈万身上扯了回来,以心念操控之下,仿佛一根在缝补的针线一般,在火狐甲与灵石棒之间,穿来插去,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做成了一把以灵石棒做骨架,火狐甲伞布,无痕带固定骨架与伞布的打伞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雷剑剑气劈砍过来,张飞扬突然停定下来,再也不继续躲避,竟然迎着雷剑剑气冲了上去,看准了时机,把大伞在半途撑开。 在轰的一声巨响中。 这道雷光剑气落在伞头上竟然瞬间就给灵石棒做的骨架给卸掉了一部分的灵气,然后,剑气落在了伞布上,伞布把剑气分散牵引到了伞布上的各处边缘,等到这一道剑气从伞布边缘出来的时候,竟是已经只剩十分之一左右的威力了。 张飞扬全身大部分区域都躲在了大伞的后头,毫发影响,其余区域虽然难免还是给雷光剑气打中,但早已构不成什么伤害,只能引起一些疼痛罢了。 至于雷剑剑气内蕴含的能让目标麻痹,失去知觉的作用,更是由于剑气数量太少,强度不够,才刚刚产生了一丝麻痹的效果,就给张飞扬体内玄冰精华产生的寒意给化解了。 见到这情景,屈万难以置信,一脸劈砍了十几剑,想试着依靠数量的堆积强行破开张飞扬的大伞。 可惜,再也难以掀起任何的波浪。 张飞扬轻轻松松将雷剑剑气一次次的化解,削减,一次次的拉近和他的距离,就在屈万突然反应过来,已经和张飞扬相距太近,转身想逃的时候,哪还来得及啊? 张飞扬眼疾手快,将大伞扔了出去,砰地一声,正中屈万的风雷剑。 两件法宝在当的一声响,一起震落的时候,张飞扬终于冲到了屈万面前,借着加速度带来的力量优势,一脚将他踹重重踹在了一棵大树上。 然后,他反手一抽,无痕带轻轻一扯,大伞立即倒飞回了手中,噗的一声,伞头正中屈万的胸口,破开了他的胸膛,将仿佛是一把大剑一般,将他深深钉死在了树上。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但快到快到毫巅,从张飞扬出手取回灵石棒开始,一直到做成分雷伞击杀屈万,加在一起也不到三吸的时间。 他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似是行云流水一般熟练,仿佛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而是早已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第八十四章 不收徒 张飞扬收回分雷伞以后,见屈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伸手在他怀中摸索了一番,搜出来一张折叠了两次的纸片,有巴掌那么大。 除此在外,这屈万身上竟是什么也没有。 张飞扬收好纸片,捡起风雷剑,看了一眼已经几乎要把蝴蝶谷给吞没的火海,登时心中一沉,丝毫也不敢再耽搁,灵气引导出来,化作护罩,嗖的一下,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入了火海之中,不见踪影。 此时,蝴蝶谷的大片区域已经都给火海覆盖了,只剩下一片方圆三四丈左右的区域还算安全,正是月影和火羽所待的地方。 自从张飞扬离开的时候算起,一直到现在,他们两个都始终没有离开半步,坚信张飞扬会回来营救他们。 可惜,似乎情况并不是他们预料中的那般顺利。 眼看着火海越来越大,火势越来越强,安全区域越来越小,却无法逃脱出去,一种仿佛是在等死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两人的心神,让月影和火羽这两个从未经历过这种危机之人吓的脸色发白,哇哇大叫,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火羽还好一些,毕竟不久前,他才刚刚亲眼目睹了亲朋好友在面前惨死的情景,对于这种威胁生死的事情,早已有了一些心理上的锻炼,只是满头大汗,越来越热,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急着走来走去,不停抬头打量远处,希望某个瞬间能看到救星张飞扬赶回来。 月影就比他的心智承受能力要差了许多。 虽然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比一般百姓家庭的少女坚强许多,但这种要给活活烧死的困境,却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眼下亲身体验,看情况,张飞扬恐怕赶不及在火势蔓延过来以前赶回来就她了。 她又哪能不担惊受怕呢? 当然。 她更害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张飞扬恐怕现在还没回来,不是张飞扬赶不及回来,而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屈万已经把张飞扬杀掉了。 想到这里,连16岁都不满的少女自然深受打击,仿佛失去了依靠一般,心里七上八下,脑子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了。 就在这时,火势突然进一步加大,轰的一声,突然火苗一窜七八丈高,仿佛一头巨大的火焰凶兽,咆哮一声,狰狞的扑咬过来。 火势猛地向内一缩之下,登时就把月影和火羽唯一能待的地方也给挡住了。 月影吓得哇哇大叫,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少女的脆弱溢于言表。 火羽也是吓得不轻,心里一阵狂跳,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当场气绝而亡。 但想到了意中人月影,又听到了月影惊恐万分的神情,他哪还会继续发昏? 眼看着火海即将把月影连同自己和身周的大叔一起吞噬下去,火羽突然把心一横,两步冲了上去,抓住月影的肩膀的同时,将她压倒在地上,然后,全身变成了火红色,释放出了生命之火,化作一个透明的小火团,将他们两个牢牢保护在了里面,与外面的大火对抗。 就这样,对抗了一盏茶的时间,火羽登时又苍老了十几岁,从一个比张飞扬小的少年,变成了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他却无怨无悔,继续咬着牙,还要坚持保护月影。 月影看的目瞪口呆,心里一阵失神,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如此不要命的保护自己。 她即使从没对火羽动过心,此时,也说不出的感动。 可惜,还没等她表态,火羽就再也抵挡不住了,全身生命之火熄灭,两眼一闭,倒在月影怀里的瞬间,轰的一声,四面八方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火海如凶兽一般扑了上来,将火羽以及他所保护的月影一起吞没。 “张大哥!” 在给火焰吞没的最后一刻,这是月影放着含泪,声嘶力竭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张飞扬清晰的听到了,双脚一顿,登时停定下来,辨认好了方向,以极限速度,冲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见两人都已经给火焰吞没,哪有工夫去确认两人还活着没有,赶紧一手一个,提到了半空,就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火海,翻过东边的崖壁,跃入一片山腰的湖中,给他们两个确认生死。 还好。 无论是月影,还是火羽,都只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两人的求生意志却是相当顽强,这一点,让张飞扬大是欣慰。 他差点就要内疚死了,看到两人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从怀里摸出两颗疗伤丹,给两人分别服下,然后,一手按在一人背上,注入灵气,助月影和火羽疗伤。 疗伤丹不愧是修仙者的灵药,对于修仙者的伤势恢复都迅捷无比,更何况是在治疗凡人方面了。 张飞扬又亲自给月影和火羽注入灵气帮忙疗伤,他们两个恢复的速度就更快了。 仅仅过去了一场茶的时间,两人体外和体内的伤势都已经完全康复,和正常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了。 月影和火羽也都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满含深情的看着彼此。 只是,他们的体力和精神还很萎靡。 火羽总是犯困,眼睛一睁一闭,一闭一睁,连着打哈气。 月影脸色始终在苍白和蜡黄中切换,小小年纪却憔悴的似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妈似的,可见,刚才的危险经历,让她的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冲击。 张飞扬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停定下来,既然要救,那就必须让他们完全恢复健康才行。 他按住两人,吩咐他们不要再浪费精力了,就这样闭上眼睛休息。 月影和火羽见原来是张飞扬救了他们,自然是变成了顺从的小绵羊,听到张飞扬说什么,就做什么。 过了整整一天之后,当太阳从东边的海平面以下升到了中天的时候,张飞扬才缓缓收回了手掌,长出了一口气,擦掉一头黄豆大的汗珠,笑道:“没事了。都起来了。你们已经完全好了。” 听到这话,月影和火羽一起睁开眼睛,两人再对视的以后,脸上竟是都不约而同起了一层红云。 一抹阳光透过树林照在他们两人身上,月影明媚动人,火羽阳光成熟。 见两人竟是不经意间看对了上,张飞扬心里美滋滋的,真心替他们开始,伸手把他们的手放在了一起,想要撮合两人。 这两人却是立即回过神来,抽走了手,捏过了头,一副丑媳妇见了公公一般的神情,羞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飞扬看的哈哈大笑。 他好久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趁机侧躺下来休息,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飞扬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 见火羽和月影已经手拉这手,大方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起默契的等待自己醒来,他心中一暖,微微点头,伸手摸了摸两人的头,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两人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登时又脸上爬上了一层红云。 月影更是没好气的白了火羽一眼,似是在撒娇一般。 火羽看的一呆,花痴一般的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张飞扬见两人已经互生了好感,多半可以互相依靠生活下去了,彻底放下心来,脸色一正,终于开始了正事,让火羽来到身边,将炼气期出去的修炼功法以口诀的形式传授给他。 火羽感激的热泪盈眶,听完以后,抱了抱拳,竟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师父在上。请收火羽一拜。” 张飞扬始料不及,赶紧伸手,将他拉起,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是你师父……”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另一边的月影竟是也砰地一声,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和火羽一样的拜师礼,正式向张飞扬也拜起了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月影一拜。” 这可就让张飞扬有些发懵了。 火羽拜师也就罢了,毕竟前面自己和他说好的,一定传他功法。怎么现在月影也拜师?她和火羽在刚才自己睡着的时候商量好的? 想到这里,张飞扬登时没好气的瞪了火羽一眼。 火羽吓得脸色一白,连连摇头摆手,指着月影说,不是他授意的,是月影知道了张飞扬这类修仙者的厉害,也不想再做凡人了,何况,他要修炼《炼气诀》,寿命会比月影大出一百岁,若是月影继续做凡人,他后半生就只能孤独伶仃的一人独过了,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才答应了以后给月影传功的要求。 张飞扬弄明白两人这是想要白头偕老啊,看在他们救了自己一命的情分上,加上刚才自己差点来不及挽救他们性命的愧疚上,便不再计较此事。 两人就这样成了张飞扬的徒弟。 不过,张飞扬答应了收徒,却没答应带他们出去继续闯荡,外面的修仙界有多凶险,他这个过来人,再清楚不过。 为了让月影和火羽能下半身平平安安,他在离开以前,又把曾对火羽叮嘱过的,不允许外出闯荡的事向两人再说了一遍,然后,故意脸色一沉,发出了警告。 见两人都吓得脸色一白,突然似是在面对大魔头一般,惊恐的望着自己,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恢复了笑容,取下风雷剑,注入灵气,以风剑形态,噗的一声,在西边的山林深处,劈开了一部分崖壁,给两人开出了一条隐秘的通道,才在两人感激的目光中,飘然而去,化作一阵风,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以前,火羽和月影打算在山谷中住下来,这两人执意要让张飞扬给山谷取个新的名字,好留作纪念。 张飞扬本来是拒绝的,但推脱了两次,还是拗不过两人,给山谷改成了幽人谷。 他不知道,这一改,从此之后,幽人谷在吴国名声大噪。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距离张飞扬与两位徒弟离别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张飞扬却躺在一张木床上,始终无法入眠。 他一手枕在后头,一手放在半空,手里正那张从屈万身上搜到的纸片。 张飞扬对着已经打开的纸片越看越出神,心中思潮翻转,有困惑,有弥漫,也有兴奋与失望,喃喃自语个不停:“通灵木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能找到通灵木再加上我手里的百年妖丹的话,就可以练成强气丹。而强气丹可以直接让我体内的灵气成倍提升,帮我成为炼气期圆满境界的修士……” 第八十五章 亲眼所见 这一晚的琢磨下来,张飞扬却是并无任何的进展。 第二日,起来以后,走出客栈的时候,他把纸片小心翼翼藏好,选择先赶回天残观一躺,看看他离开以后,巧姐和古晴雪有没有遭到不测。 没人屈万的威胁,再返回天残观的时候,张飞扬顺利了许多。 一路上,他翻山过河,也无任何的阻拦,回到天残观的时候,铁堡的守卫见到他甚至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认出他是谈梦的徒弟,就放行让他进来了。 张飞扬赶回原来的住处,推开大门一看,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似是早已无人居住多日,桌子上挤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心中一沉,登时预感到不妙,去外面找了一位天残观的弟子询问巧姐和古晴雪的情况。 那弟子和张飞扬不是太熟,一开始反应冷淡,一副敷衍人的态度,但听张飞扬自称是谈梦的徒弟,才想起张飞扬拜师之事,略一回忆,笑着指向了东北方向的另一座更大的宅院,笑道:“哦。你说那两个女人啊。她们已经搬到谈长老家里去了。就是那里。” 听巧姐和古晴雪两人没事,张飞扬担忧的心终于平稳的放落下来,松了一口气,对眼前之人道了声谢,就顺着对方所指,去了谈梦的宅院。 和张飞扬现在所住的地方相比,谈梦家的规模大了许多,有张飞扬所住的宅院四五倍大,里面是一个典型的三合院,三个宅院交汇的空地更是足有两个宅院那么大,正是平时谈梦自己修炼和指点门下弟子的时候用的。 张飞扬刚到门口,就给一个12岁的小丫头拦在了了门外。 此丫头长得可爱美丽,对人的态度却是冷冰冰的,见张飞扬过来,似是高大的守卫一般,唰的一下,亮出了一把剑形法宝挡住了张飞扬,并绷着脸,询问张飞扬的姓名和来意。 张飞扬想,反正现在天残观对自己有敌意的两个人已经除掉,谈梦又是自己的师父,就算这师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有这层师徒的身份在,对方总不应该会害自己吧。 何况,这谈梦要是真害自己的话,干嘛要把巧姐和古晴雪接到她的住处来呢? 这不是显然为了替自己保护巧姐和古晴雪嘛。 想到这里,张飞扬自然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报上了性命,和来看巧姐与古晴雪的来意,顺便要拜会一下师父谈梦。 少女却是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让他在门口等一会,然后,头也不回的奔进了院子里去了。 张飞扬在门外抱着双肩耐心等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少女重新出来了。 再见张飞扬,她脸色一变,刚才那种冷冰冰的敌意消失不见,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张飞扬的手,笑眯眯的拉着张飞扬往院子里走去。 “原来是张师兄啊。我是师父刚刚收了三天的徒弟。你可以叫我小师妹。巧师姐和古师姐正在里面和师父一起喝茶闲谈呢。她们正好聊到了你,没想到你就回来了。快跟我进去见师父吧。” 张飞扬笑着点点头,脚步越来越轻快。 此时,院落的中心区域,在一个广阔的青石平台边,三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正围坐在一张圆形的石桌前,闲聊着。 其中一人落落大方,眉眼间成熟妩媚,穿着一身黄衣,她笑的眉飞色舞,激动的满脸红云,一副似是收获了什么宝贝一般,嘴都合不拢了,一直在对左手边的一位女子拱手道谢。 “谢谢师父。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把修为提升到炼气期后期了。师父真是厉害,这么快竟然就让我突破了瓶颈。我巧云能遇到师父你,真是太走运了。弟子敬师父一杯。” 此人正是巧姐。 她素手一抬,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送到了左手边的女子面前,站起身来,一拜倒地,发自内心的恭敬与感激。 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人看上去年纪不大,最多只能算是巧姐的姐姐,但举手抬足间却有一股长着的威严气势,站起身来,接住了那杯茶一饮而尽,爽快的似是男人一般。 此人论相貌根本不逊色于巧姐与身边的古晴雪,正是张飞扬的师父谈梦。 她喝完了茶就拉着巧姐坐下,一边轻轻拍打巧姐的手,一边笑着解释,此番巧姐能突破,和她的帮助关系不大,都是巧姐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导致的。 巧姐听了谈梦谦虚的回话,自然不会傻乎乎的信以为真,对谈梦更是恭敬,连连摇头否认,又要给谈梦敬茶。 谈梦淡淡笑着,正要巧姐再说几句,但见一边的古晴雪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失落的样子尽显无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安慰起来。 “小雪。你不要太过着急。这一次师父我的药草不够了。所以,才没办法帮你冲关成功。你放心。等我下一次收集够了药草,一定帮你的境界也提升到炼气期后期。这个我可以打包票。” 古晴雪唉声叹气正是为了此事,听新的师父居然如此慷慨,愿意再试着帮自己冲关一次,而不是在一次失败以后,就从此不管自己。 这得需要浪费多少的药草,没有人比过去身为火狐宗六部采药部部长的古晴雪更了解的了。 她自然心中一暖,感激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只觉得谈梦比自己亲娘还亲,哪还会不乐意的,登时展颜一笑,和刚才的巧姐一样,双手一拜,对谈梦恭恭敬敬说了声“谢谢”,然后,也给谈梦敬了一杯茶。 谈梦笑着一饮而尽。 就这样,三人间的气氛登时如雨过天晴一般,恢复了轻松。 张飞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她们三人谈完了此事以后的状态。 他可没参与刚才的讨论,见巧姐和古晴雪居然与谈梦聊的仿佛是亲人一般亲近,放下心来,大步流星来到谈梦面前,抱了抱拳,正要解释为什么这一次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手却还没来得及从取要上交的百年妖丹,见到了他回来的谈梦,已经笑着把他拉到了一边坐下,与其余两女继续聊起了各种有趣的生活琐事。 但张飞扬可不擅长这些。 何况,夹在三个女人之间,还是三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他更是没辙,自然是别人说一句,他就附和一句,别人问一下,他就点个头,到了最后,等于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这一次谈话,倒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张飞扬还是稍稍记住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原来,谈梦早就看太叔安不爽了,太叔安曾在谈梦面前诬陷过自己。 可惜,谈梦根本就不相信,反而一针见血的点出了太叔安的漏洞,对太叔安进行了剁手的处罚。 这也成为了太叔安为什么会更恨自己的处罚。 后来,谈梦回来以后,因为在外面的支援作战时,获得了很大的战果,非但成功将那名陷入危险的长老救了回来,还得到了不少珍惜的药草。 她回来的时候,自然是兴高采烈了。 所以,在她知道了太叔安死在了天残观以后,根本也没去追究是谁动的手,反倒是知道了张飞扬这个徒弟莫名其妙失踪以后,出于对张飞扬的关心,将巧姐和古晴雪接到了自己的家里居住。 就这样一来二去,她和两人熟了以后,发现无论是巧姐还是古晴雪都是修炼的好苗子,这才起了收徒的念头,并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这两个新徒弟。 于是,她就拿出了一部分从外面带回来的珍贵药草,炼制了一颗丹药,成功帮助巧姐把修为提升到了炼气期后期。 至于古晴雪,在见到了巧姐修为提升以后,自然也充满了羡慕,想要获得一样的待遇。 谈梦又岂会看不出来? 她自然也不会偏袒谁,当着巧姐的面,也给古晴雪炼制了一颗同样的丹药。 可惜,或许是药草不够的关系,这一次炼制出来的丹药质量出了一点问题。 古晴雪服用下去以后,闭关了三天,也没有和巧姐一样成功冲破瓶颈,成为炼气期后期修士。 这才有了张飞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 没想到自己这个师父天谈梦对徒弟还如此之好,真是看不出来,她怎么会待在天残观这样手段残忍冷血无情的修仙门派里面。 张飞扬听完了事情的大概以后,心里对这件事产生了一丝质疑。 就在这时,谈梦见他要离开,突然拉着了他的手,笑着邀请他去屋子里吃饭。 张飞扬自然一口拒绝。 刚才他陪着三女喝茶就已经头痛的不行,要是再陪三个女人吃饭,岂不是又要受罪? 他后退一步,假装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拜了一拜,谢绝道:“不了。师父。我刚刚回来还没多久,有些累了。我先回去睡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三个好好吃吧。” 谈梦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好吧。是我这个做师父的考虑不周。” 张飞扬如获大赦,感激的又拜了一拜,正要溜之大吉。 突然间,外面竟是狼狈的跑过来了一个修士。 此人灰头土脸,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挂着几片树叶,显然是刚刚从极远的地方一路狼狈的溃逃回来的。 他看到了张飞扬,吓得微微一颤,砰地一声,登时跪倒下来,一副始料不及的样子,但见旁边的谈梦,立即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张飞扬,向谈梦诬告起来。 “谈长老!你要替我们做主啊!屈万死了,太叔安也死了。我可是亲眼所见啊。都是张飞扬这小子杀的。他肯定投敌做了火狐宗的内奸,早已不是我们的间谍了。我们所有追杀他的兄弟都死了,只有我一个活着逃了回来。我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请你杀了他,让我们死去的兄弟安息啊。” 原来,此人竟是在蝴蝶谷峰顶一战时,逃过了一截,以装死骗过了张飞扬的唯一一个幸存者。 他回来以后,仗着天残观内禁止同门互相残杀的规矩,想向其他长老告张飞扬一状。 可惜,那些长老都还在外面未归,此时,天残观里只有谈梦在场,他自然只能硬着头皮找谈梦告状了。 因为,他还想以后继续在天残观立足下去,既然如此,那要是不能扳倒张飞扬,总会给张飞扬认出来,一旦给张飞扬认出来,那他可就完了。 他这才想到了恶人先告状的法子。 至于要如何让谈梦相信,他倒也不担心。 毕竟和当初太叔安的诬告不同,太叔安是完全扭曲事实,而他则选择忽略过程,直接说结果,反正张飞扬杀了太叔安,又杀了屈万的事情,都是事实,他自认不会给谈梦识破。 第八十六章 失踪 可惜,他却忽略了一件事,环境。 当日,谈梦会和太叔安讲理,纯粹是考虑到大厅内的观众太多,还有一些和她地位相当的长老在身边,若是强行护短,不讲道理,即便无人敢反对,她在天残观的形象也要受损。 但现在不同了啊。 整个天残观里的长老就只有她一个。 何况,谈梦的身边除了张飞扬,巧姐和古晴雪之外,再无别人。 张飞扬三人又都是她一人名下的徒弟。 在这种情况下,还需要顾及什么形象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张飞扬才刚刚意识到不妙,想要解释,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谈梦突然冷冷一笑,素手抬起,在那名天残观弟子头上一拍,噗的一声响,那弟子登时脑门爆开,喷出一大摊鲜血,惨死在他面前。 “哼!我的徒弟也是你敢胡乱诬告的?找死!” 巧姐和古晴雪吓得面面相觑,脸色发白,都不敢说话。 张飞扬也心中大惊,没想到谈梦竟是如此狠辣的角色,看来她果然还是和天残观的相性一致的,刚才的亲切只是假象罢了。 想到这里,他登时清醒了许多,不再有对谈梦什么事情都坦白的心思了。 谈梦却是对此似是习以为常一般,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染血的手,然后,叫来了仆人,让人帮忙把尸体运送出去填埋掉,就恢复了亲切的笑容,拉着巧姐和古晴雪一起进了三合院里正北方向的一间屋子里去了。 至于张飞扬,谈梦可没有继续再挽留的意思,就放任张飞扬回去了。 毕竟,张飞扬明确表示疲劳,想要休息,她还没记性那么差。 当晚,为了庆祝巧姐的修为成功达到炼气期后期,谈梦在自己家里召开了一场丰盛的宴会。 她亲自下厨给古晴雪和巧姐做了很多精致的小菜,还取出了珍藏百年的女儿红,与两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这场晚宴。 古晴雪是一个人回隔壁那间小屋休息的。 而巧姐,却是喝的太多了,当晚留在了谈梦的家里。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天残观的铁堡中的时候,张飞扬就早早起了床,敲开了古晴雪的门。 “师兄。天还没大亮,你这么早过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古晴雪冰雪聪明,虽然过去在火狐宗的时候对张飞扬有些冷淡,但现在重新拜了师,又是资历在张飞扬之后,自然对他温和的许多,即便给张飞扬在睡梦中吵醒,也不生气,反而对张飞扬的来意充满了好奇。 此时,古晴雪起来匆忙,只穿着睡衣,白玉般的臂膀在张飞扬面前展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美丽动人,似是一尊白玉雕像一般,让张飞扬看的脸上一阵发热。 但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红着脸,郑重的问道:“师妹。我可以进去吗?” 古晴雪见他脸上突然起了红晕,这才察觉到不妙,低头一看,俏脸一红,呀的一声,赶紧把大门给关上了。 过了片刻,等终于换好了衣服,穿上了一身红色的宫裝,她才重新打开了门,红着脸,尴尬的将张飞扬迎了进来。 古晴雪的屋子里大部分的陈设都很简单朴素,唯有西边墙边的一侧书架上,却是放满了各种古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飞扬好奇的走过去,随手拿下几本书翻了几页,见都是各种药材的详细介绍,微微一笑,把书本放了回去,坐在一张方木红桌子边,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来意:“师妹。你知道通灵木吗?” “知道。通灵木是很有名的药材。师兄,你要找它干嘛?”古晴雪先是一惊,显然没料到张飞扬怎么突然对药草感兴趣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肯定的点点头,回道。 张飞扬来此之前,其实也没报什么太大的期望,毕竟他对在采药方面完全是个外行,通灵木是不是药草,他都无法确定,自然也就不可能会期望古晴雪一定会认得通灵木了。 没想到,古晴雪还真的知道。 见古晴雪点头,他就兴奋的笑了出来,把古晴雪的问题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迫不及待的发出了追问:“师妹。那你知道通灵木在什么地方有吗?” 古晴雪还是第一次看到张飞扬如此渴望的眼神,心里更是好奇了,自然不可能白白告诉张飞燕答案,于是,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大有一番“要是你不解开我心里的疑问,我就不告诉你。”的架势。 同样的问题听了两遍,要是再当成耳旁风,张飞扬哪也太迟钝了。 他自然明白古晴雪的好奇心是必须满足的,反正这强气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毕竟,想要炼制成功的话,出了通灵木是必备材料,更关键的是,还需要一颗百年妖丹。 而这个东西,张飞扬自信,古晴雪绝对不可能有。 既然是这样,那告诉古晴雪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何况,他和古晴雪做了两次同门,虽然关系还不至于到达感情深厚的程度,只至少也有两派的同门情谊在嘛。 想到这里,张飞扬神秘一笑,也不解释,伸手入怀,就把屈万的那张纸片掏了出来,扔给了古晴雪。 古晴雪天生喜好研究药草,这也是她为什么进了火狐宗以后,能在采药方面有长足进步的原因之一。 眼下,见张飞扬扔来了纸片,她接住以后,打开一看,认出竟是一张丹方,上面的炼制药材里,清晰写着主要是百年妖丹和通灵木,就立即兴奋的眼睛都看直了。 当目光顺着丹方继续往下挪,把强气丹的效果看明白以后,她更是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似是她已经炼制成功了强气丹,马上就能服用一般。 可惜,这样的快乐自然是短暂的。 古晴雪看完了丹方以后,发现里面竟是明确写明,无法用其他材料代替百年妖丹和通灵木来搭配着其他辅药炼制丹药,刚刚在心里升起的所有热情与激动自然一瞬间都退了下去,连眉眼间也有浮现出了一丝得而复失的惆怅。 张飞扬看她突然失落的低下了头,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慰。 古晴雪把丹方还给了张飞扬,问道:“师兄。你莫不是想要制作这强气丹?” 张飞扬笑着点点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要是隐瞒了,反而会让古晴雪多想,影响沟通。 果然。 一见张飞扬的表情,古晴雪就笑了,摊了摊手,道:“师兄。可是,只找到通灵木没用啊。没百年妖丹的话,还是炼制不出来。其他辅助药草倒是很容易买到。” “没关系。百年妖丹可遇不可求。能不能遇到再说。总之,我想先弄到通灵木。这样,万一我踩了狗屎运,不就可以炼制了吗?”张飞扬打趣的回道。 古晴雪明白了,笑着点了点头,将自己对通灵木的了解,如实转告。 原来,这通灵木模样酷似人形,而且,还是活物,就和千年人参差不多,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树。 如果没什么厉害的手段的话,即便是能远远的看到通灵木,也抓不到它。 其次,通灵木在一片名叫黑暗森林的地方。 那里自然有妖兽群居。 但最麻烦的却还不是妖兽,而是光线。 在黑暗森林里面,常年都是一片漆黑,如果不用火把的话,是很容易迷路的。 这些就是她对通灵木的所有认识了。 张飞扬听完,心里有了个大概,连忙询问了一下黑暗森林的位置。 古晴雪也一起说了。 张飞扬听完,感激的点点头,拜了一拜,就向她辞行,表示要离开天残观一段时日。 古晴雪自然不用问,也知道张飞扬要去做什么,除了去找通灵木,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说了点关心的话,就让张飞扬离开了。 张飞扬回到了住处以后,本想立即离开,但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古晴雪说的黑暗森林容易迷路的事情,考虑了再三,还是多留了一天,去仓库准备了一大包的干粮,才在第二天清晨时分,准备要离开。 此时,他却才刚起床,还没开门,屋外却是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听声音似是还很焦急。 张飞扬登时好奇起来。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天还没大亮,就急着要找自己? 他打开了门,一张熟悉的俏脸出现了眼前,竟是昨日才和他刚刚话别的古晴雪。 张飞扬她看的神情与昨日仿佛换了一个人,紧张的秀眉紧蹙,脸色发白,心中一惊,本能的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赶紧将她迎了进来,然后,出去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后面没人跟随,才把大门关上,还上了锁,把古晴雪请到了桌子边坐下,询问她的来意。 “师妹。你怎么了?昨天我看你气色还很不错。怎么才过了一天而已,你就变得如此紧张不安?发生了什么事吗?” 古晴雪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把紧紧握住张飞扬的手,压低了声音,颤抖着说道:“师兄。不好了。我发现,巧姐不见了。” 张飞扬给她突然这么一握,本来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想入非非,但感觉她的手冷的仿佛是一块玄冰一般,登时就清醒过来,认真的望着古晴雪,用眼神确认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开玩笑。 古晴雪给他这么一望,毫无回避的意思,竟是与他一眨不眨的对视,眉眼间的担忧不安与紧张一览无余。 张飞扬感觉她的手竟也紧张的颤抖起来,登时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也陷入了紧张,舒展的眉头皱起,疑惑的问道:“师妹。巧姐是个大活人。她的修为更是达到了炼气期后期。在整个天残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第八十七章 金阳草 古晴雪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会的。她真的是不见了。我已经去她房间找过了。她人不在。昨天在吃饭的时候,我和她本来明明约好了今天来我家的。她刚刚晋升为炼气期后期修士,我想让她好好指导我一下的。但人却不见了。” 张飞扬听她反复提及“不见了”,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却是始终无法确定巧姐是不是真不见了,但看古晴雪紧张的样子,她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考虑了一下,张飞扬轻轻拍拍古晴雪的肩膀,让她留在自己这里休息一下,然后,独自离开的房间,去打探一下情况。 古晴雪见张飞扬愿意帮忙,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点点头,目送张飞扬离开。 张飞扬到了外面,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前往巧姐的房间看看。 因为,他想知道古晴雪说的事情到底是有几分真。 如果巧姐的房间里,巧姐已经把衣服或者被子整理好了,那多半是巧姐有什么事外出了。 那就应该是古晴雪过于敏感,这不算什么大事情。 到时候,自己再去问问师父谈梦,肯定就能知道巧姐的去向。 但若是相反。 巧姐的屋子里一片混乱,被子没叠,或是茶还没喝完,出现这种明显是人出于意外才离开的房间,那巧姐的消失可就有八九分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张飞扬抱着最好不好是后者的心态,加快脚步,来到了谈梦家的三合院前。 刚到门口,见那个看门的少女又已站在门口,他突然心中一动,笑眯眯的走了上去,主动向少女询问了起来。 “小妹妹。我问你一件事。你认识这院子里的巧云,巧姐吗?” 经过昨天的事,这少女早已认识了张飞扬,再见张飞扬,自然不会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她笑着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似是和张飞扬很熟络亲近一般,竟是蹦跳了一下,一把就勾住了张飞扬的手腕,撒娇一样的说道:“师兄。早啊。巧云姐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嘛。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对啊。不然我找你吗?”张飞扬笑着摸摸她的头,翻了个白眼,道。 少女咯咯一笑,脸上一红,突然把头一扭,似是显得很不满,哼了一声,道:“谁要你来看我。师兄。你长的那么普通,我才不要你找我呢。我只喜欢帅气的男孩子。师兄你还是太差了。” 见她天真可爱的样子,张飞扬压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继续和她询问巧姐的事情。 “你放心。师兄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打你主意的。对了。我刚听说巧姐出去了,有这回事吗?” 少女摇摇头,道:“没有啊。巧姐一直在房间里啊。要我带你过去吗?” 张飞扬微微一愣,难道古晴雪在骗自己? 但表面上,他却还是保持着笑容,摇了摇头,夸了少女几句话以后,就进入了三合院,去了少女说指定的巧姐住处去了。 巧姐的住处在东边,张飞扬穿过中间的巨大广场,就能看到。 此时,院落前的大门紧闭着,张飞扬轻轻一推,大门居然立即就打开了。 原来大门根本没锁,只是随意的带上了,看上去像是锁了门一般。 这可就让张飞扬有些好奇了。 若是巧姐真的还住在院落里面,怎么院子的大门也不关呢? 他摇了摇头,暂时心里一团迷雾,什么也弄不清楚,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这座院落不大,张飞扬穿过了一座假山,再过了一座小桥就到了一所木质的小平房前。 这平房也是只有一扇大门,依旧紧闭着。 张飞扬到了门前,本想敲门,喊上一下,但刚才的经验让他刻意往门锁上瞟了一眼。 果然。 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这扇大门依旧没锁,只是虚掩着。 张飞扬越想越觉得奇怪。 就算巧姐真的出门的话,那她出去也应该锁门吧?但门口的少女又说巧姐没出门。既然没出门,那院落里的门不关,这屋子里的大门总要关一下吧? 连续两扇大门都不关。 为什么呢? 张飞扬登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疑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就是大厅了,与谈梦还有古晴雪所在的房间没什么分别,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各种茶具以及一些书籍。 桌子两边放着几张靠墙的椅子。 墙上还挂着一幅普通的山水画。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其他了。 但屋子里的一扇虚掩着的大门,却瞬间吸引了张飞扬的注意。 那扇大门位于屋子的西北方向。 张飞扬把其他没门的屋子检查了一下,确定那应该是巧姐的闺房。 但就在他要过去看看闺房里面有什么的时候,那虚掩的大门却是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30岁左右,风姿不减少女的青年女子,竟是谈梦,让张飞扬大吃一惊,心思如海一般翻转。 谈梦既然已经把这里让给了巧姐居住,那么她来巧姐的房间干什么?还是闺房?还虚掩着门。 可惜,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张飞扬思来想去依旧没什么结果,还有些头脑空白,微微发呆。 就在这时,谈梦已经注意到了张飞扬,顿了一顿,差点没把手里的扫帚给扔掉。 她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平时的成熟与妩媚,冲着张飞扬微微一笑,询问起来:“张飞扬。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女弟子休息的地方。你是不是对巧师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啊?” 张飞扬哪会想过还没发问,自己先给对方将了一军,登时有些慌乱,脸上一红,又是摇头又是摇手,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让谈梦笑个不停。 过了一会,见谈梦也笑够了闺房的门依旧虚掩着,里面却是安安静静,始终没有人出来的迹象,张飞扬才清醒过来,出于对巧姐的担忧以及心中的疑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一句话也不说,就当着谈梦的面,推开了大门,往里瞧去,想看看巧姐是不是在里面。 果然。 里面没人。 只有一片粉红色笼罩下的女人闺房物品,颜值啊,铜镜啊,还有纱帐等等。 谈梦哪会想到张飞扬敢当着她的面去开门,挂满了笑容的脸登时就拉了下来,揪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素手一抬,关上了闺房大门,柳眉倒竖,对张飞扬不满的训斥起来,似是自己的闺房给张飞扬闯了一般。 “张飞扬!你真大胆!女弟子的闺房也敢闯?还挡着我的面?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飞扬对她的呵斥却是毫不在意。 他只在意巧姐为什么不在里面,与门口的少女所说完全不符。 “师父。巧姐人呢?” 此时,谈梦本已恼羞成怒,听张飞扬这么一问,却是火气小了许多,竟出淡淡一笑,指了指外头,称巧姐出去了。 但这显然是假的。 如果巧姐真的出去了,为什么外面站岗的少女会不知道? 张飞扬登时就听出了一些问题,要继续追问。 谈梦却似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突然说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对了。张飞扬。师父我正好找你有事。刚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听着。我现在需要你去帮我找一些金阳草回来。这件事很重要,金阳草的位置就在……” 张飞扬可不是傻子,虽然无法确定谈梦突然提起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但巧姐不在这里就已经很可疑了,自己却会在这里碰上谈梦,就更可疑了。 何况,他亲眼看到谈梦从巧姐的闺房里出来的,即便谈梦手里拿着扫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打扫卫生,但这件事还是让他很在意。 所以,在听完了巧姐委派的新任务以及金阳草的事情以后,他还是始终记着最关心的事,问了谈梦一个新的问题:“师父。巧姐出去的话,那你怎么在她闺房里?” 此话一出,谈梦显然是毫无准备,竟是愣了一愣,一时陷入了沉默,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但她反应的倒很快,只过了两次呼吸时间,就微微一笑,恢复了自然,将手里的扫帚给张飞扬展示了一下,说是来帮巧姐打扫房间的。 张飞扬追问巧姐到底出去干什么。 谈梦就以秘密任务不能说为由,不让张飞扬问下去了。 张飞扬知道,看来巧姐的去向只能考自己通过别的方法调查了,从谈梦这里显然是无法深入了 因为,他并不相信谈梦说的话。 巧姐如果真的是执行谈梦的秘密任务要出去,她干嘛不去和今天约好了要见面的古晴雪先打个招呼,再离开? 反正执行秘密任务只要对任务内容保密就可以了,没必要对古晴雪保密吧。 古晴雪又不是外人? 何况,巧姐出去的时候,那门口的少女竟是一点也不知情吗?她是瞎子吗? 这显然也说不通。 想到这里,张飞恭恭敬敬拜了一拜,就要离开。 谈梦脸色一沉,登时将他叫住,让他去采集金阳草做任务。 此时,张飞扬的心思都落在了巧姐身上,对于这种采集药草的事情,自然没什么精力再去理会了,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要推脱给别人。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触怒了谈梦。 “不行!张飞扬!我告诉你。你是我徒弟。徒弟就该什么事都听师父的。其他事你都放到一边去。现在必须给我去取金阳草。” 看到谈梦突然脸色阴沉下来,额头青筋鼓起,一副女魔头咄咄逼人的样子,哪还有过去熟悉的亲切与友善,张飞扬大吃一惊,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想了一会,看来这金阳草对谈梦很重要,还是不要招惹她的话,沉默片刻,还是抱了抱拳,选择了暂时性的妥协。 “好的。我知道了。师父我……” 可惜,刚才他的反应早已让谈梦难以放心。 见张飞扬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谈梦哪会相信张飞扬妥协的回应,哼了一声,素手一抬,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制止了张飞扬的话,道:“别说了。你过来。服下这瓶药,为师就相信你。” 第八十八章 乱灵散 张飞扬一听到谈梦让自己服药,就本能的反感。 因为,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了。 他登时就想起了在火狐宗遇上的最后一个对头,宋翠芙。 只是,和谈梦的药相比,宋翠芙当时让他服下的东西要可怕的多,是一只活生生的妖虫。 但不管是药,还是妖虫,只要想想就知道,它们的用途是什么了,若是无法救治疾病,那自然只可能是毒药了。 而修士是不会生病的。 炼气期初期的修炼目的就是为了不生病。 此时,谈梦拿出的药品里的药有什么用途,张飞扬不用猜也知道,多半和宋翠芙的妖虫差不多,是为了控制别人的。 不过,毕竟谈梦曾经多次帮过自己,自己还和她有师徒之情,见谈梦拿开塞子,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放在手里,张飞扬还是抱着一丝幻想,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药?” 谈梦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率的给了回应。 “乱灵散。” 看来,这颗药丸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修士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灵气了,而这药居然叫乱灵散,难道是要让修士体内的灵气失去控制,发生混乱吗? 想到这里,张飞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继续追问:“师父。它的作用是什么?” “放心。吃了它,你只要乖乖听师父的话,不会有任何影响。”似是看出了张飞扬眼中的担忧,谈梦突然脸色一变,收起了刚才如女魔头一般的冰冷与狰狞,温柔一笑,安慰道。 张飞扬却是更加谨慎了,不放心的追问起来。 “师父。那我要是不听你话的话,会怎么样?” 谈梦微微一笑,突然神态变得更是亲切,似是在说什么好事一般,把手里的药丸转了一圈,解释道:“不听话的话,那师父我可就不会给你解药咯。不吃解药的话,一段时间过后,药效发作,你的灵气会彻底乱掉,再也无法自如控制,成为废人。” 张飞扬的心却是猛地一沉,凉了一大截,恨不得当场咒骂。 可惜,他根本就不敢这么做。 因为,谈梦的修为远远强过他。 如果现在反抗,那就是用鸡蛋去砸石头,除了激起一些浪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这种牺牲毫无必要,也不值得。 何况,他现在还有巧姐的事情要调查,希望能尽快找到巧姐的下落。 又怎么可能为了一颗药丸就和谈梦闹僵? 但要是就这样轻易的服下乱灵散,张飞扬实在觉得反感恶心,沉默了片刻,他试着开口向谈梦做出一些口头的保证,希望谈梦能把如此恐怖的乱灵散给收回去。 可惜,这样的努力毫无意义。 谈梦拿出乱灵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须让张飞扬服药的打算,她又怎么可能会给张飞扬任何插科打诨的机会? 对于张飞扬的挣扎,她自然是全盘摇头否决,不给张飞扬任何机会。 张飞扬遭到拒绝的次数越多,越是不甘心,越是不甘心,自然越是想要再多试试别的方法,继续和谈梦商量。 可惜,谈梦却丝毫没有和他多商量的意思。 见张飞扬唠唠叨叨,犹犹豫豫,一直在和自己打太极,突然哼了一声,脸色一沉,瞬间气质一变,又变成了女魔头架势,冷冰冰的盯住了张飞扬,发出了命令:“张飞扬!过来!我是你师父!你要是今天不吃下这可乱灵散,那就表示你有反叛之心。你想背叛我吗?” 与此同时,为了让张飞扬屈服,她还瞬将灵气引导出来,轰的一声,四周登时吹起了一阵大风,把大树和房屋都震的摇晃起来。 张飞扬刚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威压降临,就试着引导出灵气化作护盾抵抗,但这股威压来自于炼气期圆满境界,他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坚持了片刻,张飞扬就登时压力倍增,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呼吸都困难了。 就在这时,谈梦见到他辛苦且狼狈的样子,发出了第二次命令:“张飞扬。过来。吃药!你吃还是不吃?” 这显然是最后通牒。 要是再不答应的话,恐怕小命都要不保了。 直到这时,张飞扬才彻底看清自己和谈梦之间的关系,哪是什么师徒关系,简直就是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 所谓的师徒,原来只是明面上说的好听罢了。 看来,谈梦会收自己做徒弟,只是为了关键时候,可以命令自己去做这做那,当她的狗罢了。 弄明白了这些,张飞扬叹了一口气,心中更是不甘不愿,却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点点头,假装出一副幡然醒悟,贪生怕死的样子,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向谈梦求饶起来。 “师父。我错了。你收了你的威压吧。弟子要支持不住了。我这就过来吃药。” 见张飞扬终于服软,看清了形势,谈梦点头一笑,登时收起威压,从女魔头的样子恢复成了原来那个亲切慈祥的师父,走了两步,亲自拉起张飞扬,帮他拍落身上的尘土,还关心了两句,然后,才把乱灵散交给了张飞扬。 经过刚才的较量,张飞扬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不满,似是得到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仙丹一般,对谈梦感激的眉开眼笑,吞下乱灵散以后,还连声道谢,又拜了好几拜,做出一副已经完全给谈梦驯服了的样子。 至于,巧姐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暂时没什么心思去管了。只有等去找来了金阳草,并解了自己的乱灵散之毒,再想办法去打探一二了。 接下来两人间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谈梦又和张飞扬说了一会话,并带张飞扬回自己家里,请张飞扬吃了一顿饭,还亲自下了厨,似是她真的是张飞扬的亲人一般。 张飞扬表面上吃的相当尽兴,其实这顿饭索然无味,从谈梦家里出来的时候,他都记不得什么味道,要不是肚子已经给撑的满满的,甚至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在吃饭了。 当晚,他还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和古晴雪说一下要出门的事情,但遭到了谈梦的拒绝。 谈梦要求他吃完了饭,当天晚上就立即赶去向阳山。 因为,那里距离天残观所在的东岭岛有些遥远,去的越早,回来的也就越早。 为了帮助古晴雪的修为能尽快的提升到炼气期后期,她炼制丹药的材料中,最缺的就是金阳草。 张飞扬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经历了刚才给强逼着吞服毒药这件事,他已经对谈梦毫无任何的情谊留恋,虽然依旧照着谈梦的意思,当天晚上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天残观,前往西南方向的向阳山,但心里已经开始做另外的打算了。 至少,在回来上交了金阳草以后,他是绝对不会再留在天残观了,一旦服下了解药,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带着古晴雪和巧姐一起逃出去。 向阳山,位于东岭岛的西南方向。 两地相隔有数千里,张飞扬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才看到整座大山的全貌。 果然是名副其实。 整座山脉高数百丈,巍峨陡峭,山体开阔,远远看去,竟似一张模糊的人脸一般,正对着东方,迎接太阳的升起。 向阳山里的植物也全部聚拢在向阳的那一面,背光的西边,寸草不生,死气沉沉,似是一片焦土。 根据谈梦的讲述,向阳山上最有名的草药就是金阳草,数量不对,却是珍贵的很,在炼制各种丹药的时候,能有让丹药效果提升数倍的效果。 金阳草的样子也很好辨认,与普通药草区别甚大,它本体的每一根草叶中段都会有一个明显的鼓起,一眼看去,就似是一根草叶上长出了一个太阳一般。 金阳草的色泽还鲜艳美丽,与黄金一样。 只要听过别人的描述,就绝对不会认错。 张飞扬来到向阳山以后,就顾不得休息,一头钻了进去,从山脚开始,一路往山腰的方向寻找目标金阳草。 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 他于是把范围转移到了山腰到山顶的区域。 但从上午一直寻到了下午黄昏时分,整座山上竟是仍旧没有一棵金阳草。 这可就实在太奇怪了。 “不对啊。谈梦说金阳草虽然炼丹的时候效果很好,是很多修仙门派的首选,但是,整个吴国的修仙门派现在都和天残观作战都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来这种地方采药啊?” 张飞扬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一口气加班加点的寻找,又从傍晚忙碌到了深夜,直到四面八方实在黑的伸手也看不见五指了,才停定下来,一面躺在地上休息,一面疑惑的喃喃自语起来。 可惜,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思考,他还是毫无头绪。 就这样,他又找了一天,依旧毫无所获的时候,正要离开,去其他的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金阳草在其他地方有呢? 突然间,远处一个上山砍柴的山民见到了他,却是兴奋的跑了过来,似是对张飞扬这样前来寻找金阳草却无果的修仙者见多了,竟是拍拍张飞扬的肩膀,和他自来熟的闲聊了起来。 “哈哈。年轻人,你是来找金阳草的吧?” 这山民40来岁,长得慈眉善目,留着一撮小胡子,他捋了捋胡子,微笑着问道。 张飞扬心中一惊,没想到一眼就给对方看穿了来意,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还以为对方是修仙者,摆出警惕的姿势。 但见对方举手抬间只是普通樵夫的气质,他登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恢复了轻松,点着头,向对方真诚的讨教起来:“是啊。大叔。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金阳草的啊?难道最近来找金阳草的人很多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