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薄爱:三嫁王妃》 详介 景德年间,楚靖共拥天下。 夏暖燕不过想翩然一生,最坏的想法,也不过只是想过,要将庞大的夏家连根拔起,让那些过度嚣张的女人,从此风雨飘摇,然后,她就携着夏业,浪迹天涯。 此时,夏暖燕断然也想不到,骄傲如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披上红衣,红里加红,一嫁再嫁,三嫁三娶,贻笑天下! 有人说,她命贱不如妓,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生下她,却只弃之不顾;有人说,她命贵胜公主,大汗宠她如珠如宝,有人说,她命中注定是命薄,红颜多祸水,命薄只因顾盼已倾城,回眸足覆国。 她却只说,我命数无定,世诺若爱,则贵,世诺不爱,则贱,容色倾城覆国祸天下,不过为世诺的一诺万金! 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 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 夏暖燕,她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全凉州城的人都知道,她是那个来自楚国的绝色才女白如月,被夏国公沾污后生下的女子,而白如月,自始至终,只念着那个,和她萍踪伴影的男子,留下一首诗,和一个不足日的女婴,她最后投湖自尽了。 没错,她就是夏暖燕,又贵又贱又命薄的夏暖燕。 十岁,大娘想她失色,二娘望她失声,三娘盼她失贞,倔强的她,骑上白马,独自一人,去到了白如月的故乡,那个生她却没有育她的女子,冥冥中,同样给她牵扯了不清不楚的一生,一入楚国终误身。 十五岁的君世诺对她说,“我定娶你为妻!” 一诺万金,到底,是许诺,还是应诺? 一嫁,强嫁! 楚靖交战,靖强楚弱,靖国三提和亲,靖王赐夏暖燕国姓耶律,封为公主,出嫁和亲。 靖王出白银万两,锦帛三千,良驹百匹,陪嫁和亲。 凤烛垂帘,君世诺冷眸相对,“英雄仕子,靖国三千勇士,任你选择,为何不怕千里,非我不嫁。” 耶律暖燕笑意盈盈,“谁让我爱上你呢。” 君世诺有君世诺心爱的女子,耶律暖燕有耶律暖燕的坚守。 他说,我要纳妾。非望月不娶。 她说,不可,要纳妾除非先休妃,别忘了,我是肩着和平,下嫁于你的,你,休不起,楚国子民休不起,楚王,同样休不起。 靖王纵欲过度,太子不学无术,楚景帝病逝,楚康王即位,厉贞图治,两国实力相反,靖弱楚强,君世诺决然休妃。 她问:君世诺,兵临城下,是你挑起凤冠,牵我进府,如今,我国千军溃,休书便信手来,我想问你,在你心里,把我当成了什么? 他清楚明析的说:不如草芥! 二嫁,强娶! 靖王耶律长洪贪念美色,意图削去律暖燕国姓,娶为皇妃。 边关告急,君世诺扬言把靖国夷为平地,耶律暖燕披甲上阵。 针锋相对,他说,耶律暖燕,我定要娶你为妻,你毁了我的幸福,我定然也不会让你幸福的。 她说,你觉得,耶律长洪,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楚康王许城池十座,黄金万两,秀锦三千,给君世诺下聘娶亲。 红烛灼灼,耶律暖燕漠然相视,“红妆十里,绝色如云,我不过下堂王妃,为何非我不娶?” 君世诺笑意邪魅,“谁让我不想看你和别的男子,夜夜承欢呢。” 众目睽睽下,君世诺的长剑划过夏国公的胸膛,耶律暖燕尖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君世诺,你是给我休书,还是收尸,你自己决定。” 三嫁, 凤鸾帐内,他说,我愿以天下为媒,山河为聘,娶你为妃。 她赤目忧忡,泪眼婆娑,君世诺,如果还是以前,多好呢,以前没有伤害,所以不会痛,还可以没心没肺的要你,非我不娶,可是现在,你觉得,中间隔了国仇家恨,我们还能一如最初的在一起吗? 背景 景德十年,天下瓜分,渐形成两个较大的国家,淮南山以南的,是楚国,淮南山以北的,是靖国。 楚国定国安邦,年号定为景德,楚景帝论功行赏,赵同和君汉生功不可没,封地为王。 翌年,君汉生在封地逝世,楚景帝把其子君世诺接入宫中,年仅五岁的君世诺被封为庄王爷,礼同王子。 景德十九年,楚靖交战,两年战事,两国势均力敌,同时,赵同野心**,也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给楚国造成很大的威胁。 景德二十年,面对外忧内患,楚景帝向靖国提出,割地求和的要求,靖国使者一提再提,三提和亲! 《薄爱:三嫁王妃》背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楔子(必看) 景德年间,楚靖共拥江山,天下倡平,夏家像一座威武的府第,从外面看去,四面围墙,高墙厚院,朱墙漆红。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穿着深红罗裙,远看或近看,都是一个明清秀逸的女孩子,让人一想,便知,若是及笄之年,定然会是个倾城绝色。 小姑娘拖着长裙走过正堂,夏家的三位夫人正在兴趣极浓的说着什么,并没注意,已经有人出现。 大夫人说,“我就想把那丫头的脸划破,让她失色,我看相公还会不会看着她,对那妖女念念不忘。” 二夫人阴深的说,“我说,直接毒哑她,相公不是常说,她有那妖女的歌喉,连说话都甜吗,我看哑了,她还能怎么得意。” 三夫人面色从容,不惊不乍的说,“依我看,把她扔去翠花楼,看她那样子,老鸨一个晚上就把她的贞节给卖出去了,到时候,她还有脸活下去吗?” 说完,三位在别人眼里,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此时,前倾后仰的,笑得一点华贵的影子都没有。 小姑娘抿嘴,静泊的双眸闪过一丝戾气,心想,白如月,生我,又要丢弃,凭什么你就可以影响我的一生。 小姑娘走到马厩,牵起一白马,爬上马背,扬起马鞭,动作轻巧熟练,白马便扬尘而去,一路往南。 自一出生,全靖国子民都知道,她,夏暖燕身上,是流着楚国和靖国的混血,楚国月城,那个生育白如月这个绝色才女的地方,夏暖燕只想亲眼看一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华丽的地方。 进入月城,白马带着夏暖燕兜兜转转的进入一个竹林,四面都是青绿的长竹,夏暖燕看到一个约十四五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单膝平放在地上,脚上还有一个血肉不清的小口,口里还渗着紫黑的血,往外流。 夏暖燕跳下马,走到男孩面前,稚嫩的脸,有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哥哥,你被蛇咬了,蛇还是有毒的。” 小男孩小脸虽扭曲,表情却十分镇定,“刚才救一个小妹妹,不小心给毒蛇咬到了,她已经出去为我找大夫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夏暖燕眼珠骨碌碌的一转,又一转,最后,她俯下身,在男孩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在帮他吸脚上的毒了。 半晌,夏暖燕用手背拭了一下嘴上还残留的紫血,咧嘴笑了,“哥哥,没事了,毒液已经吸出来了。” 男孩昂起头,认真的盯着夏暖燕,打趣的说,“小妹妹,你这样帮我吸毒,就不怕中毒啊。” “有什么好怕,我来月城,就是想客死他乡的,她可以一死了之,我也同样可以,死了就干干净净了。”这翻话,让人听上去,没有一点作假,没有半分矫情,而事实,她也没有说假的,大娘想她失色,二娘盼她失声,三娘望她失贞,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嘲讽。 男孩明净的双眸,惊愕错乱,然后,他爱怜的摸着夏暖燕的头,“小小年纪的,就在心里住着一线生死,是件多么可怜的事,小妹妹,别胡思乱想。”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胡思乱想呢,你不会明白,没人要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没人要,我要你!”男孩拍着胸口,一副铁定心的意的样子。 夏暖燕嘟起小嘴,深红的长裙,衬着她红通通的小脸,更加绯红,“哥哥,你怎么要我,是以身相许吗?” 男孩乐呵呵的笑,从身上拿出一块锦帕,黄色的锦帕上,绣着君世诺三个字,明灼清新,他轻轻一撕,随着一声撕裂,锦帕从中间,一分为二,他递给夏暖燕半块,“拿去,如果你好好的活下去,我就以身相许,锦帕就是凭证,我定娶你为妻。” “当真?” “有句话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么,我说过的话,也是万金不换的。” “好,没人要,我就找你。”夏暖燕把半块锦帕揣入怀里,咯咯的笑,两只小旋窝看上去特别甜,“是你要我活下去的,你一定要对我的生命负责。” 男孩看着她也不自觉的笑了,“丫头,有人欺负就要反击,不是像你这样,反身逃亡的,懂么?” “我会记得你说的话的,再见。”夏暖燕站起来,长裙飘袂,笑意生盎。 男孩对着夏暖燕的背影,高声呐喊,“丫头,你叫什么,怎么找到你。” 夏暖燕转身,勾起嘴唇,“我会找你的,我定会找你的!” “记住,我是君世诺,庄王府就可以找到我了,就算有人要你,你也得先找到我,知道吗?” 夏暖燕诚心的点头,一个转身,和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女孩撞倒在一起,在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夫子。 1.夏家有女初长成 家国天下,从来不是她的事,一场和亲,她要的,不过只是一场婚姻。 在凉州,夏暖燕是个炙热的话题,以至于炙热了整整十七年,依然炙热不减,她的炙热,一源于她的绝色容颜,顾盼已生姿,回眸足覆国,二源于她的身份,弃女,抑或,贵女? 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 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 夏暖燕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是楚国女子,白如月念着某个男子的见证,然,夏业竟从这首诗里,盗字取名,谁都知道,他不过还是念着白如月,那个夏暖燕和她,长得如出一辙的绝色美女。 三月尾春暖人心,深院飘香几度浮,白墙高垒,红膝刷门,瓦砌琉璃,门坐狮雕,夏家,**而肃穆。 夏家偏院的暖月阁一地桃红花瓣,一个红衣少女,如火般灼红的站在那里,神色隐喜隐哀,桃木包裹,花瓣四散飘落,袅袅淡香,宛若她缦妙的身姿,若人心怜。 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举步轻踏进这片桃院,他眉清目俊,举指投足间,不失优越与傲气,这气质,并非与生俱来,只是长期处于这种优越的环境下,自然而然的,就骄傲着了,他的眉宇间,与少女有着几分相似,又不尽相似,或者说,容相似,意相异。 “暖燕,你当真决定好了,明天要和亲?你要知道,靖国三千勇士,只要你愿意,想嫁谁都可以,你当真,要远嫁千里,图的是什么呢?” 夏暖燕转身,笑意盈盈,只见此女肤凝如雪,腮似桃红,目含清泉,唇若红樱,如此美好女子,只应天上有,人间几何得,唯一不完美的,便是她的笑,太虚了,她的笑里面透着凄凄冷意,“大哥,你知道的,靖国第一勇士既然是你,我夏暖燕是谁,怎可屈居他人之下,要么不嫁,要么,就嫁靖国第一勇士,可是,你说,大娘会让我嫁给你吗?” 夏暖燕笑意更浓,纤纤玉手抚上夏良俊的胸脯,隔着华衣,抚摸着,“如果,大娘不介意的话,暖燕也不会介意的,嫁给大哥,这个家,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了。” 夏良俊沉目敛容,拿开夏暖燕的手,力度刚好,不会过于用力而显得自己生闷气,而事实上,他并不意外暖燕会说出这些难听的话,所以,也并没有生气,更没有用力过轻而显得和夏暖燕一样轻浮。 “暖燕,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一点都不好,可是,别忘了,谁也没欠你的,你何必用自己的终身幸福去赌,君世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清楚,离开夏家,方法千千万万,没必要离开靖国,至少在靖国,夏家,还可以庇佑你一辈子。” “一辈子?庇佑?”夏暖燕抬目,对上夏良俊的双目,嘴角勾动,妖媚而阴凉,“大哥,你知道吗,我曾一度想将夏家连根拔起,我想让这屋里的女人,从此风雨飘摇,我想让姓夏的,都流离失所,只怪我没那个能耐,夏家还是处于那种坚定不移的地位。” “我知道!”夏良俊的三个字,让夏暖燕停愕片刻,眼神尺乱一阵,她才固执的说,“我从来没想过,要谁庇佑,再说,我恨透这个家了。” “也罢,这个家,从来就没给过你任何美好,这样的家,离开也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人欠过你什么,至少,这些年,我娘也没开心过几天。” 夏良俊见夏暖燕神情冷艳,并没有理会他说什么,他扳过夏暖燕的身体,正视她,“夏暖燕,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我是真关心你的,至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过了明天,你就算是想反悔,也晚了,你不要和你娘一样固执,放着活路不走,偏往火坑里跳。” 说到娘,夏暖燕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她决绝的说,“夏良俊,你对我真关心也好,假关怀也罢,总之,君世诺,是我指定要嫁的,我就势要嫁他。” 两人目光冷然相对,僵持了半晌,是夏良俊首先垂下了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色铜子,放到夏暖燕手里,平心静气的说,“暖燕,大哥知道,拗不过你,反正,从小到大,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远嫁楚国,这玉铜,你收下,有事就找彩雀,我会帮你的,总之记住,不要太固执,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夏暖燕紧紧的握玉铜,三月暖春,掌心却渗出汗水来,她的目光定在夏良俊远去的背影,身体失去支撑的靠在桃木上,一家人,是这样的么,夏业自小把她安置在暖月阁,惜心教导,请的是楚国最好的先生教她楚国才识,她,真的是靖国夏国公家的一份子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夏业怕她受了半点委屈,专请人给她造了暖月阁,时常是看着她,然后眼中含泪,夏家三位夫人,对她敬而远之,夏家三位小姐,对她怨恨交加,夏家两位公子,对她绕道而行,她,是夏家的人吗?夏暖燕最后总结出,她,不过是夏业捧在手心惜的宝物,却不是,夏家的一分子。 夏良俊说,从小到大,他说什么,夏暖燕都听不进去,是这样么? 十岁,长姐夏染柒明知树上有个蜂窝,连哄带骗的想把夏暖燕骗上树,夏良俊把实情告诉夏暖燕,要她不要爬树,夏暖燕的确有返身回房,是夏染柒和着几个姐妹拉着她,非逼她爬树。 此时,夏业正好经过这里,夏暖燕二话没说,挽起裙带,爬到一小半,她就丢开手,结结实实的从树上摔下来,惊喊声惊动了夏业,结果,夏染柒遭了一顿皮鞭。 十三岁,那年冬天,二姐夏染漓在院子里埋了个坑,在坑里面,全是尖锐锋利而向上的冰块,她引着夏暖燕从此经过,夏良俊故意让夏暖燕折身往回走,夏染漓假装站不稳,要夏暖燕扶她一把,结果,夏暖燕明知是坑,也用力的一脚踩了下去,顿时,鲜红的血,渗着她红色的裙脚,染红冰块,她,却笑得分外明晰。 而这一次,夏染漓被夏业罚在祠堂外面,长跪了一夜,风雪连夜,十三岁的夏染漓那一次,染上了风寒,从此落下怕寒的后遗症。 十六岁,二哥夏良念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让夏暖燕破坏,气在头上,夏良俊让夏暖燕不要和夏良念直面相撞,只是,夏良念直接找上暖月阁,掴了夏暖燕一巴掌。 结果,夏良念被夏业禁足一年,也直到前几天,夏良念才被允许出门。 到底,是夏暖燕没有听进夏良俊的话,还是,压根,听或不听,都起不了作用。 夏家三百多口人,都知道,夏暖燕是个不可得罪的人,那,是不是就是说,夏业独宠夏暖燕,对其他子女就无视了呢?其实,不尽然,夏暖燕就知道,夏业不是无情,只是怕她受伤而已,在不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夏业还是很疼爱他们的,所以,夏暖燕唯一的武器,就是先让自己受伤。 2.原是官女变公主 “三小姐,你一定要嫁吗?”陆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进暖月阁。 夏暖燕抬头看了一下陆云,愣了一愣,蹲下地,捡起几片花瓣,放在手心,神情专注,“云大哥,你也不想暖燕嫁过去吗?” “不是,只要是三小姐决定的事,云大哥一定会支持,三小姐,云大哥会看着你幸福的。” “云大哥,暖燕并不打算,让你一起去楚国,只身一人去,就好了,夏家的一切,我都不想带过去,包括物和人,也包括,你!”夏暖燕侧手一放,桃花瓣散落,落在夏暖燕深红长裙下,她说得决绝,又说得轻巧,好像一切,听上去,是那么理所应当。 陆去单膝屈着蹲在夏暖燕前面,单手放到她的肩上,温声惜言,“三小姐,就算你什么也不带,至少,要让云大哥陪你一起去,别说君世诺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就说楚国,也是一无所知,别让云大哥担心你,好吗?” “云大哥,从来,暖燕就没求过你什么事,就这一次,你就成全我吧,我真的,不想带走,关于夏家的任何东西,我想重新开始,真正的,重新开始。”夏暖燕说得那般动容,那般诚恳,那般真切,陆云还是拗不过她,只好轻轻的点头了。 重新开始,一个带着旧事记忆的人,想要重新开始,其实,听上去,是件可笑的事,夏暖燕是个聪明的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陆云想,夏暖燕不过想过些没有夏家的日子,至于记忆里的那些事,不提便好! 有一个关于白如月的趣闻,至今,还有人纷纷扰扰的说着,那就是有一天,白如月和辛世仁游湖,身穿深红长裙的她,分外惹眼,更衬得她的倾城容颜美艳绝伦,当时,适逢夏国公陪靖皇也在游湖,一阵风吹过,白如月红色的锦帕随风而起,吹到了靖皇这里,锦帕上绣着一首诗: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 游完湖后,靖皇和夏业都茶饭不思,不思了整整一个月! 对于白如月,夏暖燕想,她是恨不起的,同样,也是爱不起,不爱不恨,或者才是对一个人,最佳的遗忘方式,至于是不是想忘记白如月的存在,她也不知道,总之,在靖国,是忘不了的,每个子民都知道,她就是白如月弃之不顾的祸女! 在靖国,宫东门,有一擂鼓,叫应天鼓,凡击此鼓,定有莫大冤情,靖皇定会亲自审理,然,为了不让众人乱击此鼓,应天鼓有一不成文的规定,凡击此鼓的人,都得先受三十大板,才能见靖皇。 十八年前,楚国女子白如月,弱质纤女,击响了应天鼓,当时,惊动了全凉州城的人。 白如月拿着夏业的玉佩,状告夏业酒后强奸自己,白如月这一告,胜算本不大,一是夏业是靖国功臣,仅位居靖皇之下,凡人见他都要尊称一句夏国公,二是白如月,一个异国女子,靖皇着实没有必要,为了她而把权贵抹黑,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当时夏业的酒醉,是和靖皇一起醉的。 后来,因为白如月的未婚夫辛世仁觉得此事太龌蹉,嫌弃白如月肮脏而撤销控告,此事便不了了之。 一年后的某天早上,夏家大门口,放着一个不足日的女婴,襁褓中还有夏业当时落在白如月那里的那块玉,还有一封信,信上说: 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 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 我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个人,夏业,我多不情愿意承认,这个孩子是你和我的,她是我的耻辱,却又偏偏是最无辜的,好好育她成人吧! 下午,在夏业的搜罗下,有热心群众说,亲眼目睹白如月跳了长沙河,靖皇派遣三千士兵沿河一路搜寻,无迹可寻。 夏暖燕想,夏业终是爱她的,靖皇同样,终是疼她的,前些日子,夏业抱着她问她,是不是一定要嫁给君世诺,她说,一定要嫁,夏业说,放心,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嫁给君世诺的,当然,这,少不了靖皇的点头。 可是,有的时候,夏业赤目看着夏暖燕,温暖的,看着看着,时常就变得空洞,变得深思,变得哀怨而强悍,他在用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好像宫廷晚宴,夏暖燕的一舞终,靖皇透过明黄的灯光,目光紧紧的锁着她,赤裸裸的溺爱,已经完全超出了长辈对晚辈的宠爱,只是,幸好,靖皇是理智的,或者说,他不愿毁了这般美好,才没有对夏暖燕动有色心。 夏家门外拥挤着靖国老老少少的百姓,他们指手划脚的议论着。 “哟,夏三小姐居然远嫁楚国,是不是想为她娘抱打不平,还是天意,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呢?” “我听说,是三小姐故意提出来要和亲的,人家楚国的王爷,大抵,还不愿意娶,这事,才耽搁了那么些天。” “三小姐有这样的要求,一点都不奇怪,你说,在朝中,还有谁比得上夏家,还有,这第一勇士又是夏良俊,第二勇士又是陆云,三小姐,是何等的心高气傲的人,不能嫁给第一勇士,总不会嫁家里的一个下人吧,也只有远嫁了!” “这位大哥,你这话说到点上了,想平日里,三小姐心比天高,怎么可能下嫁呢,还有,听说,昨天大汗连夜赐她国姓耶律,封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和亲,看,多尊贵的身份。” “真不知道,那个白如月有多好看,让大汗和国公爷都如此惦念,我怎么就不早生个十八二十年,那还能一睹白如月的风姿,说不定,还能一度春宵呢!” “哟,兄台,这话说不得,说不得,说不得,让大汗和国公听到了,是要杀头的罪的。” “仁兄,你放心就好了,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伙还不是说了十几年了,难道他们还想睹住夭夭众口。自古美女爱才不爱财,早生个十几年,凭什么我就不能和白如月好上呢。”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听我爹说,这夏三小姐,比起那白如月,还多几分娇俏呢,现在她这么一嫁,就苦了尔等了,就没机会再看一看这如花似玉的娇美人了。” 说完,大伙哄起来,完全没有人发现,夹在密集的人群里,有一男一女,头戴着斗蓬,黑色维布掩着面,男的轻蔑的笑了笑,捏着斗蓬,“敢情,都是一群登徒浪子,清风,咱走!” 两人闪出人群,在对面的客栈,找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3.闺阁房内闹新娘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小二的,给我先上一壶热茶暖暖腹,其他的,尽挑上好的上来。” “好嘞!” 他们摘下斗蓬,只见男的面润肤洁,长而微卷的浓眉下,镶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灵气生动,沉泛着迷人的光泽,高挺的鼻梁恰到好处,嘴唇浅红,只要微微一扬,便渗透着无比的高贵与优雅,撇开黑色的衣衫不说,实则就是一温良如玉的俏男儿。 女的高挽发髻,素颜朝天,双目明澈,举指淡定如兰。 “清风,要不是你尽早查到耶律暖燕不是公主,我还真以为靖皇会让他的金枝玉叶远嫁,耶律暖燕,为了逞一时之气,你就要远嫁于我,你至于那么窝囊吗?” “可是,王爷,听他们这么说,这个未来王妃,定是个倾城美人。”清风把茶放在嘴边,吹着气,略在沉思。 君世诺眉睫轻动,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美,又如何,不过就秀花枕,我们楚国也不缺,想必,这个耶律暖燕,也是个轻浮之人,行为检点的人,又怎么会引来那么多登徙浪子。” “那倒是,只有秀外慧中的姑娘,才配做我们的王妃,至于皮囊色相,算不了什么,王爷貌比潘安俊几分,任她再美,王爷也不会逊色的。” “清风,你又拍马屁了,以后她嫁过去,还得你多多照顾着呢。”君世诺笑容轻浅,而转面色沉凝半晌,“只是,苦了望月,七年前,我就说过,要娶望月的,一心想立她为妃,现在倒好,这个耶律暖燕一句话,为了天下子民,我就得和她完婚,望月那里,还得安抚一些时日了。” “王爷!”清风嗫嚅,最终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热茶下肚,什么话也没有说。 打八岁进庄王府,如今七年有余,君世诺一直以身传教,授她察颜观色,教她客观辨事,更教会她,从不同角度,通过各个细节,客观对事,明明这几年来,她敏感的发现,言望月,不过是个刁钻刻薄,有仇必报且难缠的小女子,怎么在王爷这里,成了端庄有度了,想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王爷就不会这般宠爱言望月了,在庄王府东院,就为她建了个望月阁,东院,本是王妃居住之处,王爷的言外之意还是言内之意,都不言而现了! 君世诺目光停在夏家门前,随口的说着,“清风,等会你先回去,让福伯把一切安排好就行了,不要让大家知道,我来了靖国,我再待一天,再走。” “王爷,那你一定要在王妃临门之前,回去。” “放心吧,我还是个有分数的人,在凉州去到月城,最少也有三天的路程,我溜达溜达再回去,也不晚。” 清风双手合握,沉静小晌,“王爷,靖国三提和亲,好不容易才让你软服,你以为到了今天,你还能改变什么吗?” “清风,你真不愧是我手把手**出来的,连我想什么都不用我说了,不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耶律暖燕吗,试一下,说不定能让她主动退亲,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辜负望月。” 清风定定的看着君世诺,他平静的表情,有着不算明显的隐忧,浓眉下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不好再说什么! 一大清早,夏暖燕由喜娘摆弄着,几来几回的跑动着,屋内的丫环乱成一团的,又是拿金钗,又是找头饰的,终于,才把这个名不副实的公主,打份成个美新娘。 夏暖燕对着铜镜,一眉一目,都是那么娇俏,说句实在话,对这副尊容,她已经没有太多想法了,倒是夏业,看着端坐的夏暖燕,三层嫁衣,红灼夺目,眉画粉黛,唇点朱红,额点朱砂,如此安静,像梦似幻。 夏业目光滞呆,张口忘语,夏染柒挽着大夫人的胳膊,娇气的说,斜睨着夏业,“娘,人家都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要是女儿也这么一穿,肯定更美,至于嘛?” “别胡说!”大夫人皱眉,幸好夏业并没有注意夏染柒的话,依然目不转精的盯着夏暖燕。 谁都知道,夏业这时,心里想着的,是那个白如月,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是一个漂亮的脸蛋就能让他忘形的,仅仅是因为他得不到白如月,才会如此,捻念一生,或者,如果没有夏暖燕,全凉州城的人,都会把白如月淡忘了,包括夏业,也包括靖王! 夏业走上前,拍了拍耶律暖燕的肩,对着镜里面的她说,“暖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以后的路,走得怎么样,都不要怨爹了,总之,如果你想回来,夏家的大门永远倘开,暖月阁,我还会为你留着的。” 夏暖燕转身,反握住夏业的双手,她自信,等着她的,是美好的生活,“爹,这条路,是女儿选的,就不会再回头,有些往事,你以为过不去,其实,都已经过去了,别让自己的心再放一道坎了,这些年,你为女儿做的事,已经够了,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别想我!”夏暖燕收了口气,抬目对上夏业双目,“爹,不该想的人,早就不该想了,如今,女儿这么一去,你就更不该想了!” 夏业双手抖擞,面色苍凉,他长嘘一口气,“暖燕,爹,爹,就不送你出门了!” 夏业前脚一迈出房门,夏染漓就嘟起小嘴,轻蔑的的说,“和她娘一个样,一点妇道都不守,三提和亲,那么急着把自己嫁了去,婊子一个样。” “染漓,你还别说,管她婊子还是荡女,重要的是,她这是要去和亲,千里迢迢的,我们也就眼不见为净了!”夏染柒说完,掩嘴,毫不掩饰的咯咯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声顿时引起房内众女子一同而笑。 夏暖燕附笑,“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待我回来之日,定是夏家门庭冷落之日,要不,我是不会进来的,还有,你们也别妄想了,捡了我夏暖燕不要的家,你们也得不到想要的相亲相爱,别忘了,暖月阁,永远都在!”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大夫人扭动身子,走到夏暖燕暖燕面前,冷不防的提起手,举着想掴耶律暖燕的手,被夏暖燕紧紧的握住手腕。 “大娘,你要想好了,只要你现在动我一根毫毛,别以为,像三娘那样,一句不会教儿子,禁足一年,就了事了,你信不信,今天是我出阁之日,也是你被夏家,扫地出门的日子,如果不信的话,你就打下来!”夏暖燕阴冷的笑着,放开手,盯着大夫人,“你打啊,不怕的话,就打下来!” “娘,这是三妹的大好日子,别晦气!”夏良俊拔开这群女人,挤到前面,拉下大夫人的手,这话看似和大夫人说,实则是他是看着夏暖燕,言下之意,希望夏暖燕不要在她的大喜之日,滋生事端。 夏暖燕收回笑脸,“喜娘,咱进宫吧!” “三小姐,”陆云站在房门口,久久才就出两个字“保重!” “云大哥,保重!”夏暖燕点头一笑,她是明白陆云的想法的,陆云自小被夏收养,一直奉夏业的意思,从小到大守候着她,如今她这么一去,陆云的心,总会有空缺的,毕竟,他守她,守了十七年,这一别,或者,是永生不见! 房内人迹尽散,房顶一条黑影发出轻轻的叹息,“好一个歹毒泼辣,得理不饶人的女子!” 4.孑然一身嫁朗君 夏暖燕果真,夏家的什么都没有带走,只身坐上花轿,朝王宫去,不,她带走了夏家唯一的一件东西,那就是夏良俊的那个玉铜。 靖王出白银万两,锦帛三千,良驹百匹,陪嫁和亲,送亲队由一品学士大人带队,有人说,这样的排场,怕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也没有,夏暖燕想,其实,她不需要,只要嫁给君世诺,无论以什么方式,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那个,说要对她以身相许的男人。 其实,一开始,夏暖燕并没有爱上君世诺,她不过寂寞的时候,就想着他想着想着,就长大了,然后,才会把他驻入心里,念念不忘,又或者说,爱一旦开始,便捻念一生,不相离弃! 月冷星稀,仓州是靖国和楚国的交界地,过了仓州,再翻过淮南山,就踏入了楚国的土地,夏暖燕她们就在仓州城下的客栈暂住下,禀退所有人之后,夏暖燕卸下头上沉重的饰物,脱去身上繁冗的衣服,坐在窗前,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还带着稚气的君世诺说,要娶她为妻,万金不换,以锦帕为证,君世诺,你还记得吗,虽然我把锦帕从一开始就弄丢了,可是,我还记得你,愿你如我念着我这般,念着我。 君世诺冷不防的跳到夏暖燕的窗外,倚身在凉木上坐下,透过黑色的维布,他仅是模模糊糊的看到夏暖燕的样子,仅是这样,他已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像夏暖燕这般,冷艳傲骨,他还第一次见,不矫情,不做作,天生一副好皮囊,却又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夏暖燕从桌子上跳起来,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戴着斗蓬,故意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来人,只觉他身才挺拔,也并没觉察出恶意,“你是谁?” “过路人!” 夏暖燕斜睨着君世诺,“呵,过路人,深夜来访,你别和我说,是恰好路过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话,就别放在我面前了。” 君世诺想,好犀利的丫头,他理了理思路,粗着嗓子说,“三小姐,大家都在猜测你为什么要和亲,要国公向楚国三次提出和亲,你就当了了我的好奇心,告诉我那个原因,好么?” “那依壮士的意思,最相信哪一种说法呢?” “这个,”君世诺故意沉凝片刻,“三小姐得那么多人抬捧,如果为了赌心里的一口气,不愿意屈居他人之下,才远嫁和亲,也太窝囊了,还有,两国交战,我们靖国明明占了上风,你还提出和亲,这不是明摆着为楚国着想,算不算通敌卖国?” “呵呵,通敌卖国,壮士,你把我夏暖燕想得太重要了,楚靖和谈,是势在必行的事,我这和亲,不过是捡了个顺水便宜,至于你们说的那个,为了赌心里那口气,要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介意,总之,我不是那种,会盲目嫁人的女子。” 对着这个陌生人,夏暖燕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意图说出来的冲动,似乎这样,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她扬眉,巧笑嫣然,“壮士,实话和你说吧,我嫁君世诺,用句烂掉了的老话来说:命里有时需有,天作良缘,是顺天而行!” 君世诺只听出了夏暖燕的气盛声严,没有注意到她那句,不会盲目嫁人,更没有明白她说的,天作良缘,命终有时,如果他注意了,多问一句,也许,他们之间,就不会是如此一路走来,一路彼此伤害,不疲不倦的伤害了。 踏出仓州,夏暖燕回望了一眼,国都凉州的方向,满目苍夷,君世诺骑着黑马,从攘攘的送亲队伍中经过,绝尘而去,夏暖燕迎着飞扬而起的尘土,决绝的说,“刘大人,走吧!” 一别,也许是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夏暖燕希望,有些人,最好永生不见。 大漠飞沙乱,红妆十里街,排排送送队,暗语未声言,几步几回首,新人迎尘绝,粉黛朱颜尽,他日望凉州! 淮南山以北尽,是靖国,以南尽,是楚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楚国在山河飘摇时,靖国提出的和亲,所以,纵然万般不情愿,楚国都理应,礼待和亲公主。 君世诺带着大队人马,井然有序的在淮南山山头,迎接夏暖燕的到来。 刘大人上前,和君世诺寒暄几句,“庄王爷久候了,久候了!” “哪里,要学士大人,千里迢迢的送亲,辛苦了,刘大人要不,等我们的喜事办完了,再回去?”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大人,彩礼留下,你领着众人回去和汗父复命就行了。”夏暖燕隔着花轿,语气毋庸置疑刘,大人和君世诺一时怔在那里。 刘大人表情颇显生硬尴尬,“这,公主,大汗千叮咛,万嘱咐,说无论如何,至少也得让一个陪嫁丫头留下,好照料你。” “这点大人大可放心,你说一个庄王妃,还会缺个人服侍吗,还有,你这话,说得也太让人误会了,误会王爷人薄待我似的,对吧,王爷。”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可是,公主,大汗……” “汗父如果真要责怪,你就说是我的主意,汗父知道我性子倔,你就带着他们回去吧,一个都不要留下!”夏暖燕一字一句,说得平平淡淡,却让刘大人,无力反驳。 君世诺端坐在鞍马上看着这两人,一言进一语退,大红喜服映得他冷俊的表情,有点滑稽,他着实猜不透夏暖燕的心思,她是铁心要一个人留在楚国的,她就凭什么那般自信,他不会,薄待她? “那好吧,下官这就回去。”僵持片刻,夏暖燕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向,刘大人只好怯怯的从命,他转身对君世诺极其认真的说,“王爷,我们公主可是大汗的掌上明珠,拥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是大汗最疼爱的公主,你可要好好的对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啊。” “当然!”君世诺眉头上扬,答得轻巧而隐着谑意,你们以为,她当真是金枝玉叶吗,七窍玲珑。 清风微低头,隐隐的含上一丝笑,这笑,其实,没有任何意思,她只是觉得,君世诺这句当然,答得,未免,太圆滑了,当然,是当然重待,还是,当然薄待? 淮南山,两队人马,背向而行,刘学士带着靖国送亲队,由南往北,君世诺一行人,则领着花轿,从北向南,背驰而去。 5.饱腹相思洞房丧 花轿一路进月城,朝庄王府走去,百姓一路纷纷嚷嚷,王爷迎娶异国公主,这事,来得太匆匆,就连皇榜也是昨天下午才匆匆贴出,不禁让百姓有几分猜疑,这个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错,以于至庄王爷,迟迟未肯迎娶。 一场喜宴,到最后,总是人迹散尽,杯盘狼藉,夜静声寂。 君世诺拖着冗重的脚步,迈进新房,这一天,他有过无数个想法,万千想法,他也纵然想不到,坐在婚床上的王妃,会是一个自己素昧平生,一点都不喜欢的女子,又或者说,自从三年前,言望月拿着那块锦帕,投身到庄王府下,那一天起,他就只想过,自己娶的,会是言望月,一定会是言望月。 君世诺挑起红头盖,手一时搁在半空中,忘了放下,此时的夏暖燕,温情款款,笑意盈盈,双眸含情,一点都不像之前的那个,强悍得不可一世的人。 “相公,从此,暖燕就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你了。”夏暖燕温言浅浅,笑靥生姿。 君世诺顿觉情思错乱,凤烛垂帘,烛光灼灼,他冷眸相对,“耶律暖燕,英雄仕子,靖国三千勇士,任你选择,为何不怕千里,非我不嫁。” 夏暖燕笑意盈盈,“谁让我爱上你呢?” “爱?呵呵,好强词严言的一个字,”君世诺拉张椅子坐近床前,故作细细的打量着夏暖燕,“别在我面前说什么爱,说得冠冕堂皇,说得动情,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讨一口气,这样吧,我们各取所需,你做你的王妃,我过我的生活,两不相干。” 夏暖燕抬头,急促的想作过多解释,君世诺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有这种俗套的想法,“君世诺,你怎么会这么想的,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明明知道什么,要不然,我们见都没见过,你说爱上我,不更荒谬。” “你说过要娶我的!” “是,是我说要娶你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夏业两次三番要求,和谈的一个条件是娶你,我会娶你吗,耶律暧燕,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两国的和平,为了天下黎民,为了报皇上对我的恩情,至于你为什么要选中我,我也不想追究了,总之,我会待如公主,其他的,你也别妄想了。” “你觉得,我妄想了什么?” 顿了顿,君世诺认真而决绝的说,“耶律暖燕,我早已心有所属,你要王妃的头衔,我给你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君世诺,像你这么说,娶我,就那么让你觉得受了天下奇辱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大可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暖燕凄冷的笑着,绝美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液体,看着君世诺离开新房,那饱腹思念,那牵肠挂肚的款款爱意,咽在咽喉,却再说不出口。 一场梦,做了七年之久,要梦醒,谈何容易,她以为,等着她的,是君世诺的百般呵护,她以为,君世诺的一诺万金,就真的是,一诺万金,可即便,一诺,真的是万金,他一个堂堂王爷,从来就不差这万金,“君世诺,你叫我,被人欺负时,要学会反抗,这些年来,我真的学会了,可是,你却从未告诉我,要反抗一个心爱的人,该从何下手!” 望月阁内,垂帘盈缦,烛光通红,只见一女子侧身躺在贵妃椅上,半开睡裙,脸细且尖,杏眼圆瞪,长长的眉毛向上弯起,美艳三分,妖娆七分,一桃红衣裳的女子在她一旁给她锤骨。 “千环,西院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还是望月小姐有先见之明,奴婢刚才就看到了王爷从新房,闷着气的出来了,也就没再回去了。” “我就知道,和亲又怎么样,王爷的心,始终不在她身上,是公主就大了,就能横刀夺爱了,幸好,我有王爷的一生承诺。”言望月嘴角高挑,戏谑而得意,眼里尽是无限的阴深,手里揣着半块绣着君世诺的锦帕,“耶律暖燕,你想以权谋亲,那好,你这辈子也别想以权谋心,就让你尝尝独守空房的的滋味。” 日上竿头,夏暖燕早起床,穿戴整齐,丫环推门进来时,看到坐在铜镜面前,整理得体的夏暖燕时,惊措的跪倒在地,“王妃恕罪,奴婢不知王妃习惯早起,是奴婢起晚了,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夏暖燕站起来,对镜弄了几下头发,才注意到丫环口齿不清的哆嗦着,她蹲下,扶起绿衣丫环,“没事,我起早,关你什么事,起来吧。” “王……王……王妃,奴婢下次不会起晚了。” “傻瓜,我都说了,不关你事,叫什么名字?抬起头让我看看。” “奴婢叫,千楠。”千楠缓缓的抬起头,滞呆的看了夏暖燕好一会,痴痴的说,“王妃,真美。”说完,又怯怯的低下头,“奴婢失言!” 夏暖燕敛容,握着千楠的手,“真好听的名字,千楠,你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位朋友,以后没人的时候,就不要在我面前奴婢前奴婢后了,懂吗?” “奴婢不敢。”千楠颤颤的微仰头。 夏暖燕皱眉,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千楠,你是看我一个人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就连你也欺负我了,是不是?” “王妃恕罪,奴婢……千楠不敢。” “这就对了,王爷呢,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 “对了,千楠差点忘了,福管家昨晚说,王妃今天睡醒,要和王爷一起进宫,这时候王爷应该在外面候着你了。” “福管家,是管家,君世诺,真想问你,在你心里,把我当成了什么!”夏暖燕嘀咕着,有点挫败的转身出去,又转头看了一眼红色的床褥,红色的残烛,红色的喜字,还有红色的枣子,“千楠,你收拾一下,我回来不想看到还有一点新房的痕迹。” “是的!”千楠重重的点头,待夏暖燕出去后,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一年前,望月阁正式落成,言望月由厢房搬到东厢,入住望月阁,可想而知,她在王府的身份,无形中也就得到了肯定,福管家让千楠去服侍她结果那天,言望月起早了,不仅是对千楠怒斥了,还趁着君世诺上早朝的缝隙,对千楠进行了体罚,如今想起来,千楠还觉得,心有余悸。 言望月这招敲山震虎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王府上下,人人对她,都不唯命是从! 6.论才色花落谁家 君世诺端坐在堂前,细细的啖着茶,他以为,夏暖燕不会起床那么早,一杯茶还没下肚,一抹红影已经站在他跟前,长裙刚好到她的脚裸,粉色的绣花鞋是他在夏暖燕身上,看到唯一不那么刺目的东西。 “我们要进宫面圣,你穿得红通通的,不觉得太夺目,太张扬,有失礼数吗?”君世诺抬也没有拿正眼看夏暖燕,在他心里,她不过就一个张扬而又张狂的女子,他生平最讨厌的人就是像她这种,自恃着几分姿色,招摇过市,行为不检点的人,没错,招摇过市,行不检点,是他对她,唯一的印象。 夏暖燕双手一摊,直接在一旁坐下,“我从小到大,就只穿红色衣裳,如果你觉得,这是对谁的不敬,那你自己去面圣,我不去了。” “还有理了,走吧!”君世诺拂袖,从夏暖燕身边越过,夏暖燕站起来,目光扫了一眼刚站在君世诺身边的清风,然后随着君世诺往外走。 和亲公主,其实,没有明文规定,要面圣的,只是楚景帝想见,那就不需要理由了。 在这之前,夏暖燕了解到,楚国,王爷有四,和楚景帝齐辈的,有端王,晋王,当年和靖国对恃时,楚景帝的这两位亲弟,着实功不可没。而晚辈有庄王和逍遥王,庄王君世诺属外姓,至于逍遥王,她所知甚少,只知道,是楚景帝的一位亡妃生下的皇子,据说,这位亡妃来自靖国。逍遥王,人如其名,逍遥自在,云游四方,经常各地方有冤假错案,他若碰上,便会出手平冤,在百姓心目中,是个一等一的好王爷。 宴席设在太和殿内,六十旬皇上端坐在正中央,太子居皇上侧坐,两旁分别是端王和晋王,殿内安静肃穆。 夏暖燕偷偷的扫了一眼在坐的人,皇上眉心舒,脸色和,定是心态阔,气度宽。太子眉目修长,体魄健硕,一直挂着笑脸,或者,是个谦谦君子,席间,他和君世诺有几回的眼神交会。 而无论是端王还是晋王,夏暖燕都是抬眉间又放下了眼帘,怎么说呢,两位王爷同时都在用余光盯着她,目光未曾离去,这么的看着,让她百般不好受, 皇上笑说,“暖燕,朕早有听闻,说你是个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皇上说笑了,天下美女集于后宫,拿暖燕这点皮色在皇上面前摆弄,这不是让暖燕自个找个洞钻进去好了。” “呵呵,瞧你这张嘴,挺会哄人的,”皇上的话顿时迂回,“世诺,王妃这么讨喜,你就别怨朕乱点鸳鸯了,好好过日子,人,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一晃眼,就过了,日子,能过就过呗!” “皇上,臣从未怨过皇上!”君世诺爽脆的应着,端起酒杯,一杯下肚,直接逃过皇上的好好过日子这翻话。 太子陪笑,“父王,世诺又不是小孩子,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 夏暖燕挑眉,把君世诺和太子的眼神交换,尽收眼底,她心里微微一抽,想必,君世诺心有所属,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不是她一脚插入来,这个王妃,另有她人了,可是,不是君世诺说过,定要娶她的么? 皇上张口还想说什么,太子使了个眼色,他没有再说下去,夏暖燕想,她是明白皇上的顾虑,怕君世诺冷落她了,她对着君世诺,扬起嘴唇,“皇上大可放心,暖燕既然选择和亲,就打算好了,和王爷一起,好好的维护两国的和平,我也不愿再看到兵戎相见了。” 家国天下事,本不是她所愿掺杂,楚皇喜欢听,她说几句便是,然,夏暖燕在心里,一直介怀着,君世诺说的,心有所属,是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不枉送了七年思念? 宴席过后,君世诺拉着夏暖燕到一旁,“你先回去,我和太子还有事。” “嗯,你忙你的,我还是认得回去的路。”夏暖燕轻轻的答着,实刚,君世诺是还没等到她开口,人已经折身离开了,君世诺,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讨厌我,抑或,你的红颜知己太优秀,以至于你恨我,在你们的好事将近时,从中作梗了? “哟,庄王妃还不走,要不,本王送你一程。”晋王走近夏暖燕,贼眉贼眼的看着夏暖燕,语气含着明显的谑意,打一开始,他就这么看着夏暖燕,毫不避讳。 “暖燕不敢劳烦晋王爷,外面有车候着呢。”夏暖燕温言,虽然不大喜欢晋王这目光,毕竟,他也是皇室中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当然,倘若真玩起来,她也并不忌惮晋王。 “皇兄,你看,这庄王妃,肩若削成腰若素,肌若凝脂气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冷艳胜梅生姿七分。”夏暖燕别过头,没有理会晋王如俗人一般,对她百般的赞美,如果晋王也如一般的狂蜂浪蝶,她就更无心揣测了。只听得晋王话转峰回,“皇兄,你看,早些年,在你大喜日子上,我就有幸见得皇嫂一面,都说,大伙都说,端王妃是才倾天下,色绝九州的,我说,这么一看,咱端王妃和庄王妃得较量一下,才晓花落谁家了。” “晋王说到哪里去了,内妾已徐娘半老了,怎么能拿来和年未双八的庄王妃相提并论,这不是都把庄王妃给比老下去了,再说,大伙那是给我面子,才这般说内妾的,论起最端庄美丽,庄王妃绝对是我见过的,第一人。”端王肆意的盯了一眼夏暖燕,拂袖离去。 夏暖燕在端王阴冷的目光下,哆嗦了一下,对还在怪怪的笑着的晋王道别,也转身出了太和殿,转身那一瞬,她突然想到一个词形容晋王,抿嘴而笑了,笑面虎,说的就是晋王这般吧,可是,端王可是个不笑的虎! 7.百转千回错认恩 正和宫是太子的宫殿,他早知宴席过后,君世诺会来一小聚的,那不,他才坐下,君世诺就进来。 太子楚应天顺手抓起一个桃子扔给君世诺,“给你的,投桃报李。” “什么意思?”君世诺在太子对面屈脚坐下,端详着桃子。 楚应天笑呵呵的锤了君世诺的胸两下,“你得了吧,给我装,刚才你没看到,你那个娇娘子,就只吃了醉桃狮吗,我想,她是眷着这桃子的味道。” “你就别糗我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我看你这王妃,不错啊。” “你要是喜欢,就给你拿去好了,我可没动过她。” “别,别,别,世诺,我和你说认真的,这个耶律暖燕,看上去是个强势的人,只有你才能她收服,我可啃不下,我虽然说要囊括天下美女,却不敢要她。”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君世诺突然觉得词穷,狠狠的咬了一口桃子,“算了,不说她,我还没不知道怎么安置望月呢!” “你,还真想娶言望月?” “当然!”君世诺想也没想,答得极其肯定。 楚应天撇起嘴,“看你那德性,我真不知言望月有什么好,都把你的心给掏空了,我看我们的笑歌都比她强。” “你懂什么,这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帮还是不帮我,你一句话?” “帮,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呢,不过,你现在才刚娶了靖国公主,这事,得缓一缓,反正,我记在心上了,有机会我会帮你的!”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要是少羽也在,他肯定第一时间帮我的,就他最清楚,我心目中的王妃,是什么样的。” “你甭提那小子,一提我就来气,父王让他逍遥,他还真逍遥去了,两年都不见人了。”楚应天目光横扫了一眼君世诺,两人对视一下,都哄堂大笑了,记得逍遥王离开月城时,说了这么一句话:等我回来时,一定是有天大的收获了! 然,他要的收获,是什么呢,权,他不要,势,他不要,财,他不要,当时,楚应天和君世诺调侃他说,你不会把女人当成天大的收获吧! 其然,在很久以后,君世诺才明白,女人,有时候,可以是全天下,把女人当成天大的收获,一点都不为过! 夏暖燕才转入院子,千楠就出现在她面前了,乖巧的说,“王妃,你回来了,房里都收拾好了!” “嗯。”夏暖燕努努嘴笑笑,有神色有点疲乏,突然,她脚下一搁,停在了院中间,目光愣愣的放在“望月阁”三个大字上。 “王妃,怎么不走了?” “千楠,我知道,在楚国有个上祖留下来的规定,正室住在东厢房,那我是王妃,为什么会是住西厢的,这里是?” 千楠低下头,嗫嗫的说,“王妃,这里,是望月小姐住的,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余了。” “是吗,这么说,我真得见识一下,这位识大体的望月小姐了。”夏暖燕抬脚,她真心想见识下,能让君世诺如此上心的姑娘,是何方神圣。 千楠急急的拉住夏暖燕,脸带难色,“王妃,还是算了吧,等王爷回来再说。” “千楠,不带王妃回房休息,到处乱逛什么。”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们身后。 “清风姐!” 夏暖燕转身时,清风双手作揖,“清风见过王妃,王妃刚从宫里回来,是不应该累了吗?” 清风说得不卑不亢,夏暖燕浅笑,她记得,清风是白天守在君世诺身边的那丫头,清风对着她语气竟有几分冷然,想必,是君世诺娇纵出来的,她开始发现,庄王府是个有趣的地方,夏暖燕向来不喜欢做糊涂人,有些事,她就要清清楚楚,“千楠,咱回去!” 夏暖燕推开房门,水绿垂帘,碧蓝被褥,看着舒服了许多,从直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的,透着茶杯,指间渗着冰凉。 “王妃,让千楠去打点水来。” “不用了,你坐,我有话要问你。”夏暖燕挤弄几下太阳穴,心里滋生几分痛意,望月阁,言望月,这就好比,爹爹当初为自己建的暖月阁一样,借物思人,如此说来,言望月对君世诺来说,不就是不可代替的了? “王妃,千楠不坐,你问便是。” 夏暖燕组织了一下言语,才缓缓的道来,“清风是谁?” “清风姐是很小的时候,就在王府的了,是王爷一直看着长大的,现在,王爷的在外面的很多事,都是清风姐一手包办的,王爷对她,不像对下人那样。” “果然是他娇纵出来的。那,言望月呢?” “望月小姐,望月小姐,她,她……”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嗯,望月小姐听说是柳州人氏,三年前她可怜兮兮的找到王府,王爷把她领进来,一开始,是住在西厢的,直到去年,望月阁才建好,望月小姐就住了进去,不过,这三年来,王爷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出现过,王爷还开玩笑说过,今年,要娶她为王妃的,这事,一搁就搁到现在了。” 夏暖燕带着讽刺的玩味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家的王爷还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了。” “不是的!”千楠决绝的否定了夏暖的这句话,夏暖燕错愕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后来我们才知道,望月小姐曾救过王爷,她拿着王爷留给她和半块锦帕,只是想上门讨一点钱财,为安葬家母,可是王爷说,一定要娶望月小姐为妻,后来就成了这样!” “什么,你说是锦帕?” “是的,一块黄色的锦帕,望月小姐一直珍藏着,千楠有一次看到她拿在手里,是一半块黄色的真丝锦,上面还绣着王爷的名呢!” “荒谬!” “现在,大部分的王公贵族,都知道王爷和望月小姐的事,就连太子,有次还特意来看望月小姐!”千楠努力回忆着。 “王妃,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了,千楠去拿壶热茶过来。” “不用了,我累了,想歇歇!”夏暖燕徒然一笑,清晰的轮廓,带着几分明显的痛,千楠没辙,目然的点头,退出去,“王妃要有事就叫,千楠就在外面。” 8.可真是鸠占鹊巢? 夏暖燕深吸了口气,突然明白,天意喜弄人,君世诺的确没有食言,可是,他怎么能把对她的承诺,兑现在别人身上,还是一个有备而来的人身上。 她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稚气的君世诺百般呵护的看着她,说要对她,以身相许,梦境那么真切,那么温暖,她一个踉跄转身,跌倒在一个女孩子身上,那女孩和她这般大,她张口想说话时,猛然睁开眼了。 呵呵,原来是梦,却又不是梦,十岁,她的确和一个女孩摔在一起,是不是,那块锦帕,她当时就顺手牵羊了,又或者说,是她故意拌倒自己的? 想到这里,夏暖燕心里打了个寒噤,人就醒七分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知道耍心计了,君世诺,你招惹的人,真够呛的,不过,还好,十岁,我早也和姓夏的那两个丫头,玩转夏家了,要和言望月玩,我一点都不忌惮,我在意的,只是你的态度,可否像爹爹一样,站在我身边? 夏暖燕站起来,倚在窗前,夕阳洒落一地,窗外,树影斑驳,她的心,空了一块,其实,嫁过来她从未想过,会是这番处境,所有的寂寞,都是由爱而起,如果不爱,那就不想不念,不会有期盼,就不会有失落,自然,就不会寂寞了。 君世诺,你对言望月,也爱入骨了吧,毕竟,三年之久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爱你呢,我爱你七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 日子总归得过,像君世诺说的,各不相干,自从那天大婚,君世诺就再也,没有踏足西厢,虽然至此,夏暖燕并未曾放下,会一会言望月的打算,不过,在人家的地盆上,总得先看好时机,贸然的出现在望月阁,定然会是落下个心胸狭窄的不好名,又或者是像当初夏良念闯暖月阁一样,讨来一个苦果。 “王妃,王妃,王妃!”一大清早,夏暖燕便被这急促的敲门声惊扰着,那尖细的声音,她分明听得出,不是千楠。 夏暖燕拉开门栓,一碧绿衣裙的女子仓惶的跪在地上,惶恐而又颤颤的抬目看着她,“奴婢千漠,见,见过,见过王妃。” “起来吧,有事慢慢说来。”夏暖燕不耐烦的说着,她一向讨厌这些礼数,她在暖月阁,素来,衣食住行,就是自理的,面对这些礼节,她有种厌倦感。 千漠听出夏暖燕的语气生硬,一时忤在那里,忘了要说什么,还是夏暖燕提醒她来着,“你叫千漠对吧,你刚说找我有什么来着?” 千漠才慌张的又跪下,“王妃,你要帮千楠,你一定要帮千楠。” “千楠,对了,今天还没看到她,她怎么了?”夏暖燕皱眉,并扶起千漠。 “奴婢和千楠是住一房的,早上一起去厨房,因为热水厨房都用去了,还剩下最后一壶,千楠拿先了,千环不依不挠,千楠才出厨房,望月小姐就出现,把她拦住,现在带去望月阁了。” “言望月,你真以为我好欺负对吧,我还没找你,你自个找茬了。”夏暖燕愤愤的说着,挽起裙脚往外走,突地又转头,“千漠,我去就行了,你就别跟着去了,免得让别人知道是你来找我,以后故意刁难你。” 千漠感激的点着头。 言望月坐在院中央啃着瓜子,地上一地的瓜子壳,千环在身旁扇扇子,那飞扬跋扈的气场,简直要飞天了,而千楠则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满满的一盆热水,水还冒着热腾腾气,千楠从手到脸,都渗着豆点大的汗。 呵,看来言望月是想故伎重施,先来个下马威。 夏暖燕走过去,二话没说,一手就拔开水盆,砰的一声响,热水倒了一地。 “王妃!”千楠红着眼,惊讶的看着夏暖燕。 “起来,谁让你跪着的,起来!” 千楠怯怯的站了起来。 言望月把手上的瓜子的撒,上前陪笑的说着,“我说是谁,原来是姐姐,何必为了一个丫环动怒呢,有什么事,说一句。妹妹帮你就是了。” 夏暖燕扯开笑脸,洋洋洒洒的回应言望月,“你可别叫姐姐,叫得那么亲热,我可知道,这王府上下,只有我一个是从凉州来的,还有,你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叫我,不害臊吗?” 言望月摇摆身姿,挑起秀眉,“哟,都住进王府三年了,说害臊,太矫情了吧,姐姐放心好了,妹妹会好好帮你照顾王爷的。” 这话,说听着有骨,也不过,言望月如果还想像当初一样,敲山震虎,她未免太小看夏暖燕了,毕竟,夏暖燕是王妃,而当初的千楠,只是一个下人! “你这声姐姐,我可受不起,会折寿的。”夏暖燕无心再和她多费口舌,正色道,“今天我来,就想让你弄清楚身份,别以为拿着鸡毛就能当令箭了,还有,我屋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至于你屋里的人,”夏暖燕故意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过一副洋洋得意的的千环身上,“别忘了,我才是王妃,我想教训谁都行!” “望月小姐。”千环打了个冷颤,扯着言望月的衣袖。 “有什么大不了,王爷的心都不在你心上,你得意什么。”言望月扯着喉咙,对夏暖燕嚷嚷。 夏暖燕走到门口,本不想理会她的据理力争的,只是,她觉得,言望月配不起君世诺的一心一意,她转身,笑靥如花,“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鸠占鹊巢这个词,巢虽然是鹊的,可是却是让鸠占了,心那东西,不要也罢!” 千楠偷偷的抿嘴就笑了。 夏暖燕看了她一眼,好笑的说:“知道笑就不会痛了!” 千楠双手被烫得炽红的,都肿了好一大块,夏暖燕看着心微微的痛了,她是个感性的人,看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一丁点的不平,这也是这些年来,她身边没个人服侍的原因,夏家那两个丫头,最会玩的手段就是,祸及他人,如果受伤的不是夏暖燕,夏业往往就睁只眼,闭只眼,她也就只能,用独居的这种方式,维护自己内心的小小疼痛。 9.同是天涯沦落人 千楠双手往身后藏着,“王妃,你想什么那么入神了,千楠不痛,真的不痛,不痛!” “傻瓜,都成了这样,还说不痛,千楠,对不起,是我才让你受这般苦的。” “王妃,你千万不能这么说,这点苦,对我们这些下人来说,是应该的,算不了什么,让你忧心,倒是千楠的不对了。” “别胡说了,下人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样,来,我给你上药。” “王妃,你这么说,让千楠惶恐了。”千楠颤颤的看着夏暖燕,又低下头,咬着嘴唇,“王妃千金之躯,千楠不过一个寄在王府上,蝼蚁偷生的空躯,有王妃这般亲待,还有什么可图的。” 夏暖燕惊愕,千楠的言语间,应该是识书的,“千楠,你怎么会来王府的做差事的?” 千楠抬起头,眼眶早已通红,“其实,我爹是个秀才,三年前,村里闹洪荒,爹和娘带着我一路讨乞上月城,想投靠表舅的,表舅是个商人,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读书人,爹又倔强,我们就住不下了,那年冬天,又冷又饿,为了三两白银,一时饱腹,娘就友把我卖给了庄王府,也不知道,那三两白银,能不能让他们熬过寒冬。” “没事的,以后有我了!”夏暖燕眼睛湿润,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被遗弃的人,天下娘亲都如此么?道是生儿生女心肝宝,含辛抚育十来载,风云有变饥寒袭,不及贫穷一日粮。 夏暖燕还在沉思中,千楠连忙的抽回手,急急的站起来,“王爷!” 夏暖燕转过头,君世诺正倚在门上,表情深怨的看着,“王爷,有事吗?” “你说呢?”君世诺走近夏暖燕,一股重重的药酒味让他自觉的皱眉,食指放在鼻子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千楠,你先下去!” “是!”千楠胡乱的收拾了一下桌面,带着药酒出去。 “王爷,既然那么闻不得,又何必赶急来找我呢?” 君世诺放下手,平视夏暖燕,“暖燕,我和你说过了,我们可以各不相干,前提是,你可不可以,不要骚扰望月,望月阁,你最好就不要进去。” “听王爷的语气,怕是来兴师问罪来的,暖燕倒想问问王爷,我在哪个地方做得不对了,要让王爷急着给我禁足了。” “清风已经和我说了早上事情的原委,不论是谁的错,你都不应该贸然的去找望月出气,她原意不坏,不过就教训了一个丫环,你至于去撒野吗?” 夏暖燕张口结舌,“什么?撒野?君世诺,算了,我看你中毒已深,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过,我事先和你说好,谁要是欺负我屋子里的人,我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君世诺盯着夏暖燕,像盯着一个看不透的玩物,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明显的不解,“千楠不过是个丫环,你为了一个丫环和望月对着,这不是摆明了,有意让望月难堪吗?” 夏暖燕勾动嘴角,“君世诺,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想,丫环就不是人了,呵呵,千楠又怎么比不上你那位望月小姐了,还没做主子,就成了万金之躯,你这种人,我真代千楠抱不平,她娘怎么就把她交到你手上呢,不过,也对啦,她要的是钱,不是女儿,管那么多干嘛,有一顿饱饭就够了。” 君世诺被夏暖燕莫明其妙的气坏了,一事归一事,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了千楠的身上去了,他狠狠的盯了夏暖燕一眼,离开房子。 在书房门口,恰巧碰上迎面走来有清风,“王爷,笑歌郡主来了,说是要见见王妃。” 君世诺思量片刻,“你随便找个理由给唐塞过去,先不让她见,这丫头,和王妃一个样,风风火火的,又没点分寸,她要是闹点什么出来,我还懒得去调和呢!” 清风大惑,“王爷,怎么了,王妃她?” “她凭什么和我说话,酸溜溜的,我欠了她的吗?这,不是她自个自讨没趣,要嫁过来的吗,她送上门,我还不乐意要呢。”君世诺自言自语的说着,清风还在木然着,他就进了书房,反扣上门。 清风看着紧闭的书房门,轻轻叹着气,“王爷,人家是自讨没趣,你又何必自生闷气!” 君世诺从抽屉里取出个红木小锦盆,打开,取出半块锦帕,握在掌心,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依稀记得,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醒过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仿佛,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掠过双目。 自言望月那一次的兴风作浪之后,她算是和夏暖燕横上了,其实,就算没有那一次,她,还是如此,谁让好好的王妃,到了嘴边,还是给人抢走了呢。 月色静好,瑶池清凉,夏暖燕坐在池边,长长的裙摆铺在地上,红得落寂,君世诺闲庭信步的走进望月阁,夏暖燕轻轻的说,“千楠,你说,他进去多久才出来?” “王妃,夜了,咱也回去休息吧!” “怎么不答了,是不是,你也觉得,他今晚不会出来了?”夏暖燕迷离的笑着,声音软得没有一丝力度,仿佛只是从咽喉里呼了一口气。 千环引着君世诺进言望月的闺房,识趣的退了出去,言望月娇憨的说,“王爷,你这些天都不来看望月了,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望月了。” 君世诺爱怜的拥着言望月入怀,她身着碧绿纱衣,肌肤若隐若现,半露香肩,迷惑的灯光下,更衬出女子的娇滴可人。 “你看,我不是来了吗?别胡思乱想,我会娶你的,放心,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我真的会娶你的,等事情缓一缓,太子也答应了要帮我。” 言望月微仰头,一副楚楚楚动人的样子,“王爷,其实,望月没想过要王爷为难的,王爷心里有望月就够了,如果王妃不喜欢让望月进王府的门,要不,就算了吧。” “望月,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最近不是忙着皇上的寿辰吗,等这事过后,我们再和暖燕说。”说起这件事,君世诺总是言之凿凿,以表示,他娶她,是势在必行的。 言望月伏在君世诺怀里,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10.朝夕深思便成怨 “我就知道你不出来了,千楠,走,回去睡觉!”夏暖燕盯着望阁的石拱门,愤愤的站起来,话毕,一丝丝的疼痛从心里滋长出来,长着长着,就长成了满心荆棘,只要轻轻触碰,都一手成伤。 “王妃,床褥铺好了。”千楠见夏暖燕怔在那里,上去扶了她一把,“王妃,要歇下吗?” “哦,你下去吧,我等会再睡。”夏暖燕讪讪的笑着,目光迷离,待千楠出去后,她突然就睡意全无, 事实上,夏暖燕从来没想过,远嫁君世诺,自己会落得如厮尴尬的境地,有些话,言望月说到了她的心坎去了,她得意什么,心都不在,这个王妃,除了无限深寂,似乎,就只有两国和平了,然,和不和平,她真心不是太在意,因为她觉得,天下终归会归一的,只是时间问题。 夏暖燕突感心空了一块,她走到琴前,指间挑动琴弦,一首《闺中怨》从她的手指下,跳跃出来,哀婉缠绵,深思长怨。 君世诺从望月阁出来时,站在院中央,隐隐约约听到琴声,顺着琴声,他一路走进西院,才听清,是《闺中怨》,夏暖燕娇小的身影映在门上,安静而落寂,在这个大夜里,一首如此哀怨的曲,的确让人心里生起莫名的情愫! 十里红妆街,君已从军去, 对镜挽新发,寂寞空守情, 月茫茫,愁怅怅, 青丝未改,妾心却老, 杨柳依依,初阳乍暖,呼吸寒; 浩江流水长,倚船眺望君, 花黄贴又换,言归未曾归, 盼长长,念悠悠, 情思还在,但愿化风, 旧诺犹新,朝夕深思,便成怨! 君世诺坐在夏暖燕门前的木栏上,单膝屈起,听着她不断的弹着这首曲调,几次想推门进去,都没有,“旧诺犹新,朝夕深思,便成怨,她是怨了么?耶律暖燕,你怨谁了,你怨的,是谁了?” 君世诺纳闷,这首《闺中怨》是早时,靖国和楚国瓜分天下时,一女子初嫁**,新婚之夜,未来得及见夫君一面,夫君便被捉去从军,一去无返,女子深思成怨而写的诗,后来世人同情女子,便编成曲,喝尽楚国,只是,夏暖燕又怎会如此熟悉,曲调从她指缝发出,更是酸溜溜的? 这是两个人的不眠夜,天快明时,君世诺才回到自己的房里,他也惘然了,这一坐的,怎就坐了一上晚上了。 千漠端着水进来,“王爷,脸色很疲倦,昨晚没睡好吗?” “没事,千漠,我自己来,帮我叫清风来一下。” “好的!” 君世诺洗了把脸,换好衣服,人也精神爽朗也很多,才这一阵工夫,清风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王爷,一大早让清风来,有急事吗?” “是这样的,你去查一下耶律暖燕,不,是夏暖燕。” “王爷,之前不是查过了吗,还是你的意思是?” 君世诺坐下,手指玩弄着食指上的大红斑指,饶有趣味的说,“就是去查一下,夏暖燕这十七年是怎么过的,之前只是查了一下,她是个居高冷傲,名不副实的公主,这回,我要的是,她自己的事。” “清风明白,清风这就去!”清风握剑抱拳,转身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了王爷,你叫我留意王妃的异常,这些日子,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倒不是王妃有怪举,所以也没怎么放心上。” “哦,说来听听!” “我发现,暗中有人在查王妃,而这个人为事很谨慎,查得很隐蔽,我一直查不出,是谁!” “那就怪了,她不过一女子,孑然一身嫁进府,按理说,她身上除了外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了,这样吧,你先尽快查一下,说不定,你能查到的,也就是那人能查到的东西。” “好的,我尽快就是了。” 清风走后,君世诺沉思了良久,夏暖燕充其量就是她的言语有着冲击性,顶多也就如此,背后怎么会有高人暗查呢,的确让人费解! 早上,千楠见夏暖燕趴在桌子上睡着,床褥冰凉,她便心知,这一夜,王妃并没有睡,于是一心想让她开开心,就带她出了市集,“王妃,你看外面多热闹,多出来走动走动,人就会开心了。” 五月初八,恰逢月城举行庙会,好不热闹,千楠拉着夏暖燕向一擂台里挤,原来是月城暴举行的以武赢钱,今天的最后胜者,可心以无条件取走黄金三十银。 “王妃,走吧,千楠还以为那种斗文的地方,才拉你进来看看,这不适合咱。” “都来了,看看也无妨。”夏暖燕笑着说,目光停在不远处,一个小伙子身上,他个子不高,和夏暖燕般,身才细小,黑纱蒙着面,他从怀里取出几块小镜子,分给几个小孩子,分别叫他们窜在擂台的各个小角落。 比赛开始时,那个小伙子第一个就跳上了擂台,态度嚣张,“郭老板,这三十两,就直接给我吧,省得让人费时间。” “兄弟,尔等在这里设擂台,无非就讨个乐趣,你要是有本事能拿走,就恭喜你,可是,朝你这身段,能不能带起三十两黄金,还在话下。” “就是,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也想和大爷们抢金,告诉我们,你家住哪里,省得一会把你打得半生不死的,也不知把你往哪送!”三条粗暴的汉子踏上擂台,一哄而笑。 “狂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怎么,你们想以三对一,欺负小的了?” “我们是月城三虎,当然是一起上的,你若是怕了,赶紧下去,找你娘喝奶去!” “可恶,还月城三虎,我就怕你了。” 小伙子二话没就,一支红樱枪直直的刺过来,动作灵敏快捷,那汉子向后踉跄几下,引得台下连连喝彩叫好。 几回枪战过后,双方都没有败阵下来,正当小伙子和一个汉子面对面搏击时,一道明晃晃的光直晃过汉子的双目,小伙子及子跳起,一脚把他踢了下去,然后,那光,也及时消失了。 有偶无独,小伙子每次的交战中,都在意外之中,把对手打得趴下了,千楠乐此不疲的看着,“王妃,还真看不出,这小伙子,个子小小的,还真能打,我看,这黄金,一定是他的了,只是,我怎么越看,就越觉得,这小兄弟眼熟,像在哪里见过的了。" “未必,谁让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骗子,还是一个堂堂男子汉,男人的脸,都给他丢尽了。”夏暖燕只注意到千楠前面的话,并没有太注意她后面的话,如果一开始知道,可能是相识的人,断然不会上台。 “王妃,你什么意思,千楠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夏暖燕置之一笑,没有答话! 11.歪打正着巧相逢 小伙子得意洋洋的走向擂台中央,“如果没有人再上来挑战的话,那在下就把金取走了。” “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夏暖燕在千楠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踏上了擂台,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伙子,同时,也环顾了四周,小孩子的位置,红色的衣裳,分外惹目。 千楠急得走上去,又不敢声张王妃,只好小声叫并拉着“小姐,咱回去吧,这,这不是闹着玩的,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下去,我有分寸!” “小姐!” “下去!” 小伙子上前肆意挑逗,“我说,这么美的姑娘家,我可舍不得和你打,要是在你脸上留了一道疤,那不就暴殄天物了?” 千楠顺势央求,“那,那就不打了,小姐,咱回去吧,要是少爷知道了,可不好交待!” “你有本事留才算好!” “好吧,你这么有胆色,我就免为其难的,和你打半个回合,用什么武器?” “和你一样!”夏暖燕抓起红樱枪,那架势,让旁边的千楠,打了冷颤,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王妃出来的! 两人长枪在彼此身体来往穿插,不伤分毫,每道明光射到夏暖燕脸上,她都是巧妙而快捷的躲开,并没有与小伙子正面冲击,小伙子一点便宜也吃不着,他狠狠的一咬牙,长枪从中间削出,看着似要一路出枪,他却冷不防的跳起,反握枪的中间,侧身反手,锋利的枪口正对夏暖燕雪白的脖子刺去。 让人目呆的一面出现了,夏暖燕的枪口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透小伙子的衣领,力度刚好的抵在他的脖子上,没有多半寸,也没有少半寸,恰好,不伤人,而小伙子的枪口,离夏暖燕,还有半臂手的距离。 小伙子睁着眼睛惊讶万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躲过了。” 夏暖燕利索的收枪,附在小伙子耳边,“你这回马枪是耍得不错,可是,还缺气候,要接住也不是件难事,更别说躲开了,还有,我本不想与你争钱的,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用旁门左道的骗子,又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所以,你运气不好吧!” “你早就知道了?” 夏暖燕反手收枪,动作麻利,笑意不清,“我没有通天本领,只是恰好看到罢了,下次别骗人。”说完,她顺势拍打下身上的尘土,对着还愕然的千楠,“千楠,还不去取金,不是说赶着回去吗?” 夏暖燕把三十两黄金,直接丢给了擂台下,一个老乞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一郡纷纷嚷嚷的看热闹的人。 一个碧衣女子走上来,挤着男子的衣袖,娇嗲的说,“郡主,输了就输了,你也赢了那么多次,就输一次,算不了什么,咱也回去吧!” “我怎么觉得那女的,她身边的那丫头,挺眼熟的,小语,你有没有发觉?” 被叫小语的丫头一下子惊叫起来,“郡主,奴婢想起来了,奴婢知道了!” “知道你就说,那么大声,想吓死我啊!” “她,不就是庄王府上的吗,咱和她碰过面!” “对啊,我怎没想起,可是,世诺哥哥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了?” “或许不是呢,奴婢早就听说了,庄王妃艳夺人寰,说不定,她就是庄王妃,说她艳夺人寰,一点都不为过!” 楚笑歌拍着小语的脑瓜,“是吗,那我娘漂亮还是她漂亮?” 小语吐舌头,“这又不是奴婢说的,还不是外人这么传的,”小语说完,又低咕,“这么看来,传言一点都不掺假!” 楚笑歌在心里念想着:看来,我这个王嫂还不错,比望月姐有趣多了,不过,你今天坏我的事,一定要向你讨回! 不远处的客栈二楼近窗处,正有两个男子把笑楚歌的坏笑尽收眼底。 楚应天嘴角放近茶杯,突然又拿开,胡乱的笑起来,“世诺,你说把笑歌拒之门外好些一了,今天本来想给她个惊喜,那,你还去不去?” “还去什么,她都输了,我自己跑过去,还不自找晦气。”君世诺白了楚应天一眼,正色道,“你说,笑歌是不是玩疯了,这样比武的场合,她居然耍出回头枪,弄不好,真会出人命的。” “她那叫赢不了,急了,不过,你媳妇可把它接得漂亮,害我白给她捏了一把冷汗。” “还说,我刚才,心都跳出来了,不行,回头得说说笑歌,要不,就不教她玩枪了,好好的女孩,净爱玩,一点分寸都没有。” “喂,喂,”楚应天抓起一个馒头扔给君世诺,“喂!” “你有话就说,喂什么!” “哟,生闷气了,我们的笑歌要有几天不平静的日子了,说真的,你刚才真的在担心你媳妇啊。” “你这不废话吗,谁知道她能把回马枪接住,还接得,那么精彩。”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耶律暖燕,她会耍枪吧!” 君世诺沉凝一下,极其认真的说,“还真不知道,我越来越不懂她了,她图我什么呢?” 楚应天沉思一小会,突然嘴角勾勒起一个邪意的弧度,“世诺,她图你什么,我不管了,不过,我想到了,要送什么给父王做寿礼了。” “真的?”君世诺似乎也明白了楚应天的言外之意,“应天,你可别胡来。” “没有胡来,我看,耶律暖燕,既然她能把枪需得那么好,马上功夫应该也不赖,父王对皇贵妃念念不忘,就这么办,咱就举行一次狩猎,我相信,王妃一定会让父王畅怀的。” “好吧,我回去和她说说,不过,皇贵妃都走了那么久,皇上倒是对她的思念,日渐俱进了,这世间,真有不死的感情么?”君世诺喃喃道。 “这咱就不懂了,毕竟,不是当事人,母后说过,皇贵妃病榻前,有怨,也有恨!能对一个九五之尊,说上怨和恨的,那一定是有外人所没有办法理解的酸楚了,要不,父王也不会如此纵容七弟了!”说到这里,楚应天目光迷索了。 12.恨不相逢未爱时 千楠帮夏暖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惊魂未定,“王妃,你刚才吓坏千楠了,王爷若是回来,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王爷?”夏暖燕讽刺的笑了笑,轻轻的把心底那点疼痛,收起来,“他多久没在我面前出现过,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也可能忘了,我的存在了!” “王妃,你想王爷了?” “想他?才没有,我才不会为了想一个人,把自己的日子过砸了,那不是应了某人的话,太窝囊了。”夏暖燕强词夺理,才恍然记起,忘了是谁曾经说过,她为好赌心里一口气,嫁给君世诺,太窝囊了。看来,那人是个高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夏暖燕想着,就笑了。 千漠敲着倘开的门,“王妃。” “千漠?有话进来说吧!” 千漠行对夏暖燕行了个礼,“王妃,福伯说,今晚的晚饭,你就出去吃,不拿进来了。” “为什么?” “这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要和王妃共膳。” 夏暖燕和千楠对目相望,“千楠,我没听错吧,千漠说王爷要和我一起用膳!” “是的,王妃,你没错,要不,千楠给你沐浴更衣。” “坏丫头,你取笑我!”夏暖燕掐着千楠的腰,千楠连连求饶,“千楠不敢了,千楠不敢了!” 笑声荡漾一片! 耍闹好一小会,夏暖燕才喘着气,嘟起嘴,“不过一身汗的,是该该洗洗才用膳的。” 幸福,无非就这么简单,一个想要,一个愿给,哪怕是小小的一顿饭! 夏暖燕沐浴出来时,君世诺已经坐着等她,“王爷,久等了。” “还好,福伯,吩咐厨房,可以上菜了!”君世诺瞄了夏暖燕一眼,神情淡定。 一席饭吃下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两人均没有说话,夏暖燕好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她恍然发现,她猜不透他,也就,不知让话从何入口。 放下碗筷,夏暖燕轻轻的看了一眼君世诺,君世诺正双手握着筷子,抵在下巴看着她,或者说,他一直这么看着她,夏暖燕淡淡的说,“王爷,你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暖燕,有话要说吗?” “暖燕,”君世诺把话搁了一下,才又带着笑意说,“今天在市集,我看到了,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会耍枪的人!” 君世诺这句话,听上去,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夏暖燕听不出,他的笑,是意外,是欣赏,抑或,是讽刺,是变相的谩骂,看到千楠煞白的脸,她只能低头。 “王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今天是暖燕鲁莽,是暖燕执意要和那人比两下子的,和千楠无关!” 君世诺浓眉重重的皱了一下,心轻微的颤动,“我还没说要怪罪,你就护奴心切了,敢情,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了。” 夏暖燕瞪大眼睛,瞟过千楠,极其无辜,“我,我,王爷,我没有这意思。” 君世诺清清嗓子,正色道,“是这样了,过两天,皇上六十一大寿,我和太子想为皇上举办一个狩猎大典,想你马上功夫应该还行,到时候,能不能也一同参与?” “王爷,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楚国向来不是不喜欢女子动武的吗,你要我这么做,我想,得给我个明确的理由,要不,到时候,我出糗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君世诺似乎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专爱胡思乱想,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无聊,要玩你吗?” 夏暖燕耸耸肩,没有作答,的确,先生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说,楚国女子,动脑不动武,那些时不时吆喝的女子,就像个野丫头,君世诺这么要求,的确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君世诺放下筷子,认真的说,“是这样的,皇上曾经很宠爱一个妃子,现在已经不在了,那贵妃也是你们靖国人,都是马上英雌,所以说,也不是说,所有楚国男子,都不喜欢动武的女子,能耍几下,也是不错的。”君世诺说完,赌气的说,“不信,你就问千楠!” 千楠乐呵呵的应话,“王爷说的是真的,咱王爷就喜欢能耍花招几下的女子,要不就不会教郡主玩枪解乏了。” “王爷,只要你说了,暖燕就相信,无论你说的是什么,暖燕都相信的。” 夏暖燕诚挚的态度,让君世诺思绪错乱了好一会,呆呆的看着她,她不像在敷衍他,更是一点都没有骗他的感觉,夏暖燕,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有着这种自信,真猜不出,你从哪里来的勇气,对我那么真的。 “王爷,怎么了?” “哦,没有,没有!”君世诺双手合紧,垂眸再抬眸间,眼里平静了话多,静泊的眼里,甚至让人看到了距离,“暖燕,如果我们是朋友,那多好呢!” 夏暖燕小手在桌子下面,握得紧紧的,她也感觉到,掌心渗出汗来,不过,表情还是淡淡的,“王爷,为什么要做朋友呢,我们做了夫妻,相互扶持,同舟共济,不好么?” “暖燕,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真的,我们永远都做不了夫妻的,我这辈子,是不会把对望月的爱,割舍的,半点也不许!” “做不了夫妻,可是,你却娶了我,不是吗?” “娶你,是意外,你知道的,我也不想的!”君世诺说得那般委婉,那般下气,那样无力,说得好像,娶她,真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得好像,让所有人听上去,都觉得,这场和亲,从头到尾,就都只是夏暖燕在一厢情愿,是她利用天下和平,来迫使他,不得不娶她进门的样子。 可是,事实,不正就是如此么,夏暖燕就是那么不要脸,三提和亲,也要自动送上门,可她图的,是什么? 夏暖燕喉咙咽着一口寒气,一直寒到心底,呵呵,君世诺你说,不想伤害我,你却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往我心口里戳,就凭你这态度,这几句话,就已经告知天下,是我夏暖燕不要脸,才逼亲如此! 夏暖燕吞了口气,明眸冷泊,“可是王爷,暖燕不想和你做朋友,揭了红头盖,你还妄想做朋友,你觉得,这话,还能说出口吗?” “我不会负望月的!” “算了,我们不聊这个了,说来说去,你就这么一句话,不负望月,我吃饱了,皇上的事,我会准备好的,你慢用。”夏暖燕站起身,没等君世诺再说什么,已经离桌了,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头,笑意盎然,“王爷,我早已百毒不侵了,你要想伤害我,还不是几句话就能做到的,至于你和你的望月姑娘,更加伤害不了我,别太高估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夏暖燕离开时,君世诺摸着脑袋,喃喃的说,说着说着,他不自觉的笑了,“耶律暖燕,你倔起来,还真有点意思,夫妻做不了,朋友做不成,那你说,我们能做什么呢,说不定,做敌人也是件不赖的事,如果没有望月,也许,你会是个很好的伴侣,或许,我们相逢,只恨已晚!” 13.不过是狗仗人势 夏暖燕往瑶池那石上一坐,冰冰凉凉的,千楠小声说,“王妃,你不开心了?” “哪有,为这事,还真不值呢,毕竟,王爷也没有说错,娶我,真非他所愿,你说,我咋的,就一头热的把自己葬送进来了,想想,可能是太天真了。”夏暖燕讪讪的说,似乎也想说服自己,不值得。 “在千楠眼里,王妃一点也不天真!” 夏暖燕扯开一个笑脸,笑得有点无关痛痒,她想,这辈子,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便是,一个男的,揭了你的红头盖,转头,却冠冕堂皇的说:娘子,我们做朋友吧! 言望月款款的朝夏暖燕走过来,在她身后的千环,捧着一匹上好真丝绸缎。即使远远看去,也都可以看到绸缎泛着明晃的光泽,色泽光鲜。 “哟,这不是王妃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了,瑶池清冷啊!”言望月从来未对夏暖燕行过大礼,夏暖燕也无心和她计较,有句话叫,和什么样的人计较,就证明,自己就是什么样的人,夏暖燕,是连多看言望月一眼,都那么的不情愿,恶由心生,也就这么回事。 有些人,偏偏就喜欢炫耀,言望月走到夏暖燕眼皮底下,抱过丝绸,“王妃,你说,这丝绸怎么样,够大方吧,你也知道,过两天,就是皇上的大寿了,我总得穿得得体,不能丢王爷的脸啊。” 夏暖燕微略一惊,是的,她没想到,君世诺会打算带言望月出席,如果不是想她在给皇上耍点乐,他不是也没打算带她一同前往的,“是吗,你要拿什么身份出席呢?” “呵,王妃,你这话就说错了,从来,出席各种宴席,王爷都会带我一起去的,有没有你,都一样,王爷没和你说过吗,至于什么身份,需要弄得那么清楚吗,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大伙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行了,每次都如此,对吧,千环!”言望月一气呵成的说了这翻话,还时不时谄媚惑目,笑中带笑。 千环在一旁,连连道着,“是这样的,王妃,难道王爷还没和你说这事吗?” “千环,你的主子没告诉你,主子在说话的时候,奴婢没有插嘴的权利吗?还是,连你也不把你的主子当主子看。”夏暖燕看了一眼千环,又把目光停在言望月身上,“言望月,这么一点小事就把你乐成这样了,我真要怀疑了,你爱的是世诺,还是,荣华富贵,千楠,咱回去吧,这兴都给莫明其妙的路人扫了!” 言望月气得直跺脚,“就她清高,千环,甭管她,你真是个贴心的丫头,不枉我当初用千楠好死丫头换你。” 千环陪笑,“望月小姐,谁都知道,到最后,你才是这府上真正的主子,奴婢不忠于你,还忠于谁呢。” “这话说得中听,放心好了,如果我坐上王妃的位置上,不会亏待你的,不过,现在,我看到千楠那死丫头,心里就睹气。”言望月脸上堆满笑容。 “那奴婢就先谢过王妃了,至于千楠那丫头,等望月小姐做了王妃,随便,你想让她去哪里呆着,就去哪里呆着呗。” 两阵尖细的笑声,得瑟的笑着。 夏暖燕回到房里,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这身衣服,如果用来骑马,太碍事了,之前的骑马用的束装也没有带过来,“千楠,我你知道城里哪些裁缝的手工好,明天我们去看看,我也得做套衣服才行了。” 千楠嘟起小嘴,“王妃,王府一直有用开的裁缝,就叫他做就行了,你何必自己出去挑呢?” “府上的裁缝,就让给她吧,这女子,有事没事就喜欢较劲,我也不知道王爷喜欢她哪一点,我才没心情去和她吵吵闹闹,像个泼妇,又想装纯情。” 千楠咬住牙,还是忍不住,就笑了,她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言望月,记得有一次楚笑歌说言望月,就一百变仙子,特会装,为此王爷还和楚笑歌急了,要是王爷听到王妃这么一说,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千楠憋回笑脸,“王妃,明天千楠带你去就是了。” “你爱笑就笑吧,傻丫头,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嗯!” “等下,千楠,”夏暖燕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拉住千楠,和声平气的说,“千楠,我和你说,无论什么时候,做人,大小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人欺凌,你就反驳,可是,别仗着手上有根棒,就可以随意打人了,人不犯我,就不要犯人,给人留一线,他日也好相见。” 千楠摸着发际,“王妃,你怎么和千楠说这些话,千楠不太懂你的意思,还是,千楠做错了什么?” “也没其他意思,我就怕你,像千环,狗仗人势,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千楠咯咯的笑了,没有说什么,这一点,她也早就看清了,当初千环还不是在她身边,左一句千楠姐,右一句千楠姐的吗,后来得势了,就目光长上眉梢了,是得势了吗,其实,是主子得势而已,还不是丫环,不过从洗衣的,调到房里,然后,就学着唤前呼后了,人,真不能得势,尤其是奴才,因为奴才得势,会逢人就咬,才能证明她的存在。 “喂,和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没有,千楠失态了。”千楠敛眉,她开始越来越喜欢这王妃了,外人一看王妃,就先冠以美貌,她觉得,这个王妃,更让人讨喜的,应该是她的明净的心。 皇上大寿将至,适逢小王子百日,皇恩浩荡,特赦天下,月城上下,挂红三天,站在街角,每个店面都挂着大大的红灯笼,显出格外的喜庆。 夏暖燕在天衣楼里,把绸缎挨个看,昨天言望月的怀里的那匹,才是极品,她顺着目光看了看架子上面的红色丝绸,摸也不摸下,“老板,就要那上面的红色吧,我要做一套束身紧装,最快什么时候可以?” “小姐只要付了钱,要多快有多快。” 千楠从怀里揣出十两白银,“你还怕我们王妃亏待你啊,够了没,做好送去庄王府?” “原来是王妃,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了,下午就给你送过去。”掌柜连连陪笑。 14.与生俱来的亲切 “什么泰山,不就一个庄王妃,异国女子一个,比作泰山,掌柜,你这马屁,拍到了脸上了。” 夏暖燕转身,只见之前擂台上的那小伙子,倚在墙上,手上漫不经心的甩着一串黑色珠圈,态度嚣狂,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她。 夏暖燕还未走上前,千楠就拉着她的衣襟,“王妃,甭管他了,不就一个放荡的浪子,咱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千楠,我怎么觉得你在担心多点!” “本来就是,小人难缠。”千楠白眼看着楚笑歌。 楚笑歌气急败坏的跳到千楠面前,食指直直的戳上千楠的肩,“丫头,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小人,简直不知好歹。” 夏暖燕把千楠拉开一段距离,“小哥,那你不会告诉我,你在这里是碰巧遇上我的了。” “才不是,我特意等你的,昨天你欠我一句对不起,今天,我来向你索还来了。” “你用的下三烂手段赢人,我替天行道,再说,那三十两黄金,我也没占为己有,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所以,根本不欠你什么。千楠,咱们走!” “别以为你那么做就很对了,要不是我囊中解困,你知不知道,你就成了杀人凶手了,还清高!” 夏暖燕笑靥妖媚,“小子,别胡说,我并不喜欢用身份压人,如果你真的想缠,我也不怕你缠,有本事就去庄王府。” 楚笑歌挑起眉毛,眼角含笑而挑衅,“哟,咱庄王妃架子真大,别以为我进不了庄王府,实话说,我还知道,庄王府东厢住的不是王妃,而是一个叫言望月的女子,还有,王爷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丫头,叫清风,王妃,你说,我能不能进庄王府呢?” “千楠,你先回去,我得和这位兄弟坐坐,要是王爷问起,就说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了。”夏暖燕转而又笑笑对千楠说,“不过,你大可放心好了,王爷,我想他一时半会还是不会想起我来的。” “王妃,你这样和一个陌生男子,不好吧!” “没事,我还打不过他吗?”夏暖燕冲着楚笑歌调侃说,千楠离开后,才说,“你是王爷的朋友,还是敌人?” “庄王爷经常树敌吗?”楚笑歌笑呵呵的说,带夏暖燕来到一座颇偏的院落,从外面看上去,应该是一座被丢弃了的房子,曾经也是青堂瓦舍,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已经陈旧得,没了半点往日的光彩。 她们进入院子里,几个小孩子在乖巧的念着三字经,屋内,一双十女子安详的做着针线活,她眉宇间有着一股隐忧,好像是从娘胎就带来的忧郁。 夏暖产似乎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看着楚笑歌。 “走,去外面说。”楚笑歌语气第一次那么温婉,她们来到一个露天茶滩,背阳而坐,明阳洒在她们身后,慢慢延长。 “王妃,实话和你说,刚才你看到的那位,就是石家大小姐,以前石家在月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石大人在朝廷为官,在职期间清政明廉,后来因为结党私营,贩卖私盐定罪,行刑后不久,石夫人也一病不起,跟着去了,最后只剩下石姐姐了。” “石姐姐开始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以解心中苦闷,可是,她也只能靠卖些女红维持生活,根本顾及不了自己的病,上一次,我们也是想要那钱给她治病的,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很能打,也只有用了些不恰当的手段。” “你还知道,是不恰当了。” “可是,那不是迫于无奈吗,石姐姐总是不愿花我太多钱,要不,我才不去抛头露面,要是让我爹知道,还不唠叨一天呢。” 夏暖燕不自觉的笑了,素来,只有女子用了抛头露面,如今这男子,说得还理直气壮,“怪不得那天你都耍了回马枪,如果我接不了呢?” “我,我那是心急了,没想太多。” “那,石小姐的病,治好了吗?” 楚笑歌缓缓的摇头,“大夫说,那是悸心病,治不好的了!” “悸心病?”夏暖燕皱眉,以前她也在书上看过这类东西,她悠悠的说,“也不是治不好,心病还需心药医,怕是石小姐心里,放不下的一些事,也许,是石大人的事。” “王妃,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夏暖燕转动眼珠,看着楚笑歌,“你也觉得石大人是冤枉的,要不,也不会对石小姐的事,那么上心了,不过,如果你想借着我的身份,帮石大人平反,我想,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没那个能耐。” “才没有。”楚笑歌垂下眼帘,在心里想,如果平反得了,我也用不着你,只是这两年,她的确求过端王爷好久次,每每事情都是无疾而终,她一个外姓王妃,能比得上一个王爷,更有能耐吗。 夏暖燕端着茶杯,透过茶水,细量楚笑歌的裹露在外的双目,刹时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像在画上见过,也像在镜子见过,却又不尽相似,顷刻之间,对楚笑歌产生了一股莫明的亲切感,仿佛,就是与生俱来的! 那几个曾称是月城三虎的男子,在她们不远处坐下,人还未落坐,粗野的声音就开始嚷嚷。 夏暖燕注意到,楚笑歌看着他们时,眼里闪过了怨怼,是的,是怨怼,人家不过粗放了点,无伤大雅,“小哥,你怎么了?” “就那三人,平时在街上耀武扬威的,还经常欺压百姓。” “你生什么气,官府管就好了,这里是月城,天子脚下,不是小地方,他们还能怎么样。” “官玩不过贼的,官追贼躲,最可恨的是,他们还贪念石姐姐的美貌,经常去骚扰,我是见一回打一回的。”说到石小姐,楚笑歌的怨怼就特别浓。 夏暖燕打趣的问,“看你紧张的,你是不是也看上石小姐了。” “什么,怎么可能,别乱说。”楚笑歌语无伦次。 夏暖了然,“其实,教训别人,不一定要双方对打的,你信不信,我打他们,他们不但不还手,还笑着让我打。” “怎么可能。” “你先到那边角落看着,别让他们看到你就好了。”夏暖燕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朝他们走过去。 15.无痛无痒的玩笑 “咦,美女,好眼熟啊!”粗胳膊的男子一见到夏暖燕,就垂涎三尺。 旁边矮小子拉住他,“大哥,别胡来,她能打的,你忘了昨天,就这姑娘赢了三十两黄金的。” “对哦,三弟,我想起来了,姑娘真能打,真能打。” 夏暖燕陪笑,“三位大哥,别笑我了,我也是初来月城,才不知死活的,冲上擂台,不过,我今天才听说,几位大哥才是威武的人,还有练过铁头功,对吧!” 夏暖燕的话才说完,粗胳膊就抢着回答,“对,对,我就练过,姑娘要和在下一起过几招吗?” “我哪敢,不过,就想见识一下,大哥,能不能让小妹见识一下?” “当然可以,你要怎么见识?” “那我真打了!”夏暖燕说完,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光头,故意大声说,“大哥,一点都不痛吗?” “不痛,这点小力,当然不痛。” 夏暖燕又用筷子打,粗胳膊笑眯眯的说,“姑娘太温柔了,来,打啊,我一点都不痛,真的,不痛!” “那我再试一下。”夏暖燕偷偷的在心里笑了下,顺手抓起桌面上的水壶,在他的头心砸去,瓦碎和水撒落一地,粗胳膊紧紧一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故作惊讶,“哟,大哥,厉害,你这铁头功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小妹佩服了。” 小二哥跑过来嚷嚷,“客官,好好的壶子你把它砸烂了,要赔的。” “小事,小事,我赔就是了。”粗胳子乐呵呵的掏出银两扔给小二,“姑娘,想不想学这铁头功,大哥可以教你。” “改天吧,我有朋友等着我呢!”夏暖燕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笑歌在角落,笑得嘴都合不拢,“王妃,我第一次发现,耍人可以这么耍法的,太有意思了。” “也就怪他,财心还未泯,色心又起了,怎么,气消了吧。”夏暖燕说这话时,眉睫轻动,心情颇为欢愉。 “没有,”楚笑歌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就我们爽了,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英雄,得意忘形。” “这还不简单。”夏暖燕唤来一群小孩子,给了她们一点碎银,并在她边耳边细语几句。 只见几个小孩,奶声奶气的唱着朝着茶滩走过去: 一二三, 月城三傻充三虎, 贪财,好色,没样好, 给人耍,乐悠悠, 小姑娘,当头砸, 笑呵呵,掏银赔, 真算天下第一傻! 茶滩的人对号入座,乐呵呵的笑着,那三个人,咬牙切齿的,悻悻离去。 夏暖燕靠在墙上,一本正经,“好了,今天我也陪你玩了大半天,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和我们家王爷是什么关系了吧?” “很重要吗?”楚笑歌收回笑脸。 夏暖燕沉思了半晌,她也不觉得楚笑歌会是个坏心肠的人,轻轻摇头,“嗯,不算,只是,既然你都表明了认识我们家王爷,我也就顺便想知道罢了。” “那下次见到,我再告诉你,不出三天,我们就会见面了,后会有期。”楚笑歌一溜烟的消失在夏暖燕的视线。 “喂,哪有这样的,早知不和你玩了。”夏暖燕嘴角微微上扬,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开些无痛无痒的玩笑,却乐由心起呢? 从太和殿出来,晋王拉着君世诺和太子到一侧,笑呵呵的说,“太子,敢情刚才你们说给皇上举办个狩猎大典,是有了主意了?” 楚应天应话,“不瞒皇叔说,的确如此,皇上在这宫里,也很久没出去过了,让他尖动一下筋骨,或者还不错。” “那有你们年轻一辈的,我们老的,也放心了。”晋王故意沉凝片刻,“对了,庄王,我记得当初端王娶王妃时,传闻王妃美冠群芳,你和太子还去闹了一下,让端王妃当众掉了红头盖。” “晋王为何提起这事来?” “不知两位,还记得端王妃当时的样子吗?” 君世诺看着楚应天,他恻异,晋王向来,话中带话,只是今天,他着实不明白,“晋王说笑了,我和太子当初还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对美这事,根本不上心的,又怎么会记得呢。” “也对,像端王妃那样一个美人,也只有我们成年的男子,一睹难忘,至今,我还觉得,沥沥在目,也不知,端王妃这十几年过去了,会变成什么样了呢?”晋王自言自语的说着,不顾二人表情生硬,独自离开了。 楚应天拍着君世诺的肩,煞有介事的说:“喂,你看王叔这,是不是思忆成疾了,十几年前的事,现在拿出来说,不过说真的,大家都说端王妃怎么怎么,可是,我对她年轻的时候,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倒是最近,看她差不多四十岁的女人,总是笑靥生花,她年轻的时候,应该真的很美。” “思忆成疾,你可别胡说,那是端王妃,祸从嘴出,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忙很多事,我先让暖燕准备一下。”君世诺话虽这么说,他同样觉得,晋王这番话,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清晨的阳光分外明艳,如同夏暖燕的这身装束,分外刺目,紧腰红装,外衣宽大,同样是红彤彤的大气。 而言望月水碧一身衣,摇曳生姿,和夏暖燕比起来,就更像足了小家碧玉,小鸟依人。 君世诺打量一睛夏暖燕,言语间听不出什么情绪,“暖燕,今天是皇上大寿,你能不能别穿得那么红火火的,这样会落人话柄的。” 夏暖燕笑靥生花,“王爷说笑了,一套衣服,怎么会落人话柄,倒是王爷,你这么带着望月姑娘没名没份的出席皇上的寿宴,就算自己没什么给人家说的,也替人家想想,好歹人家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就当我没说过,时候不早了,走吧!”君世诺冷冷的说着,还不忘搂着言望月的细腰,扶她上车。 夏暖燕知道,君世诺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并不是故意让她难堪,只是想让言望月好过点,给言望月一点安全感,往往就是无意,比有心更容易伤人。 16.巾帼何须让须眉 山早已封,山上里里外外,都驻守着御林军,苍蝇也飞不进一个,夏暖燕他们进山时,其他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端王爷身边,站着的楚笑歌,她双目水灵水灵的,眼珠转动,十分灵秀活雀的丫头,最重要的是,别的女子都华衣款款,而楚笑歌今天也是一身紧身装束,这也是夏暖燕注意到她的原因。 夏暖燕心想,这小丫头该不会是端王爷的小妾,然后也想在今天耍一手吧?这么想着,她觉得蛮有趣的,便滋生笑容,笑者无心,看者有意,这么恣意一笑,风姿卓卓,颠媚生姿,端王爷明朗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沉。 楚笑歌朝君世诺这边走过来,瞄了一眼夏暖燕,脆生生的说:“世诺哥哥,你千方百计不让我见嫂子,今天可是让我见了,怎么收得那么紧,怕我抢走了?” 君世诺忽见端王爷的目光停在他这边,正色的说,“笑歌,别胡说,没大没小的,还不过来和你嫂子打招呼。” “暖燕,这是端王的掌上名珠,楚笑歌郡主,平时就爱开玩笑,疯疯癫癫的,迟早你都会领教的。” “郡主。”夏暖燕思想搁了一下,意识中有点熟悉的感觉,一闪即逝。 “嫂子,别听世诺哥哥胡说,你就叫我笑歌呗,都把我叫生外了。”楚笑歌亲昵的挽上夏暖燕的胳膊,突如其来的亲热,让夏暖燕觉得,无所适从,把求救目光投射到君世诺身上。 君世诺故意别开脸,楚笑歌和夏暖燕就两种人,前者是火,满腔热情,后者是水,一肚沉寂,他故意让夏暖燕招架不住楚笑歌的热情,让楚笑歌治治她的孤傲也不错。 倒是言望月看不过眼了,两腮鼓着一口气,又不好发作,她和楚笑歌相识三年,楚笑歌每来庄王府窜门时,都是她招待着的,然,她对自己,就从未有过这么亲昵,顶多,就唤了她一句望月姐。 “笑歌,看你今天这身衣服,难不成你也想露一手。” “当然,巾帼不让须眉,对吧,嫂子呵!” “哦,是的,是的!”夏暖燕生硬的答着。 皇上只带着皇后和一个贵妃同来,同时,太子也跟在皇上身后,一起出现,皇上落座,祝贺语堆积如山的也落下,皇上随和的一一应着,泛味至极。 皇上瞧着楚笑歌和夏暖燕,眼前一眼,打趣的说,“暖燕,朕向来知道笑歌喜欢动刀动枪的,今天她想闹闹倒不奇怪,只是,难道你也想活动筋骨?” 夏暖燕从楚笑歌的手抽回自己的手,盈盈一拜,“回皇上,草莽英雄在我们靖国,是一种文化,女子动刀动枪,更是常事,所以,今天暖燕也想让皇上乐一乐。” 皇上浓厚弯起,笑由心生,“哈哈,好一个草莽英雄,看来你也是其中一个了,那好啊,可是,你得小心,满朝武官,也不是你能小看的。” “等一下,等一下!”楚笑歌跑到前头,“皇上,今天就我和王妃两个女的,要不,先让我们热热身,等下才大伙一起上。” “好,你想怎么热身。” “就玩鹿死谁手!”楚笑歌看着夏暖燕,调皮的眨着眼睛,夏暖燕思绪咯噔着,她真猜不透楚笑歌,是不是她的热情用得太过了。 游戏规则是,由士兵放出一只鹿,夏暖燕和楚笑歌各自骑一只马,看谁能用红樱枪先刺中小鹿,先刺中者算胜。 开始,被放生得以自由的小鹿,用它空灵的双目扫了一眼四周,拔腿就跑。 先是楚笑歌上马,扬起马鞭,一副英姿风发的样子,夏暖燕随后跟上,她们一路围着小鹿打转,时不时两人会对打一招半式,犹如在玩耍嘻戏,刹时,在前面的楚笑歌侧身,尖枪回旋,在众目睽睽之下,耍了一招回马枪,那一瞬,在场的人,除了楚应天和君世诺,无一不捏了一把冷汗,有的官员还张着口,久久忘了合上。 只见夏暖燕快捷的躲过,她勒紧的马,前腿不着地向后倾下,长啸一声,才又结结实实的着地,这回夏暖燕并没有向楚笑歌进攻,而是看着的枪直接穿过小鹿的脖子,动作轻快得连让小鹿发出一点**的时间都没有。 楚笑歌抛眉弄眼,“嫂子,我今天这招回马枪,气候够了吧?” 夏暖燕舒眉,她刚才怎么就没猜到楚笑歌就是那蒙面小伙,“原来是你,我就说了,怎么刚才见到你,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不过,说实话,今天,气候还不是够,你想一朝一夕就有很大的进步,是不可能的,枪是急进不了的。” 楚笑歌是皇室里的活宝贝,大伙都连带奉承的语气,对她几分赞美,晋王爷语重深长的说,“皇上,郡主和庄王妃的枪术咱也见识了,要不,就来比比箭法,俗话说得好,枪要近身,箭可万步穿心,真正有能耐的,还要算箭术了得才是。” “那是,比一比无妨,晋王,你想怎么比,好让朕也跟着开开眼界,好久没玩过箭了。” “回皇上,铁护卫是晋王府的神箭手之一,当然,箭法最厉害的,当然不是他,恰好今天他在场,不知郡主,还是庄王妃想比这一场呢?” “不就玩箭,我从小玩到大,我就先来吧。”楚笑歌兴致极浓。 士兵放出一只鸽子,楚笑歌轻而易举的就射中了,鸽子落地之际,她还不忘了回头,对着晋王,得意的笑一笑。士兵连连放了三只鸽子,每一只,都逃不过楚笑歌的箭,可以说,她是百发百中。 事毕,楚笑歌把弓扣在背上,笑得忘形,“怎么样,晋王,笑歌不比你的护卫差吧。” 端阳王呵斥,“笑歌,别没大没小的。” 晋王乐呵呵的说:“皇兄,没事,小孩子都这样的,没碍事,铁护卫,你就随便露一手就行了。” “是。”铁护卫站到楚笑歌的身边,双手接过楚笑歌手上的弓,余光扫过楚笑歌,眼里含着不处明显的轻蔑,然后朝士兵叫,“三只一起放吧!” 态度能嚣张得起的人,总有一点过人之处的,铁护卫三箭齐发,三箭齐落,三支箭都准确无误的刺中鸽子的肚子,一毫不差,倘大的广场上,顿刻鸦雀无声。 夏暖燕突然想起,早前在牧场,陆云说过,真正想让人叹服,不是三箭三雕,而是,一箭三雕,那不仅仅是考查一个人的箭法,还有视线,速度,能准确从某个角度看到三只飞天的雕呈一直线,还要用惊人的速度出箭,这才是让人叹服。她抿嘴一笑,“这铁护卫,果真的点本事。” 君世诺附在夏暖燕的耳旁,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听起来,有股焦味,烧到你了?” “王爷,如果我说,我能一箭三雕,你信吗?” “一箭三雕?你以为用嘴说的!”君世诺不当回来的,淡淡而笑,在他眼里,夏暖燕不过就是想逞一时嘴强。 “那你拭目以待。”夏暖燕瞄了一眼君世诺,自信的走上前,“铁护卫,这么好的箭法,不介意我也来玩一玩吧?” “当然,王妃请便。”铁护卫双目扫过晋王后,恭恭敬敬的说。 “三只一起放吧。”夏暖燕拔了一支箭,在弦上试了张力全,极其肯定的说。 果不其然,一支箭穿过三只鸽子的腹部,垂直落地,这回,大伙不仅仅只是瞠目结舌了,夏暖燕收弓,得意的看着君世诺,眉飞色舞,君世诺缓了口气,挑起嘴对着她温良的一笑。 一笑温心! 17.该收敛张牙舞爪 “哈哈,今天朕太开心了,下面,你面自便狩猎,今天谁的成果最大,朕定重重有赏。”皇上捋着胡须,目光转即落在夏暖燕身上,眼里掠过一丝惊喜之色,是宠溺,是喜爱,还有,欣赏,“世诺,借你的王妃陪朕走走,可行?” “当然,今天皇上的寿辰,皇上开心最重要。” 皇上拒绝任何人跟着,和夏暖燕骑马围着山跑了一圈,才拴住马,皇上直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夏暖燕,拍着身边的空地,“暖燕,来,坐啊,你该不会,要让朕仰望着和你就话吧。” “暖燕不敢,那暖燕就放肆一回了。”夏暖燕浅浅一笑,屈膝在皇上旁边坐下。 “朕看,你没什么不敢的,除非你不想。”皇上威严的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宠溺。 “哪有。”夏暖燕微微的低下头,一时间,哑言,没有什么不敢的,的确,她没有什么不敢的,以前的确如此,不怕恶语伤人,因为她是夏国公的掌上明珠,一切,有夏家担当,或者,还有靖王担着。不怕祸及她人,就算真的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大不了一死,她不怕,如若,是诛连九族,她更加不怕,因为,从来,她就没感觉有家,更别说,九族了。 可是,现在呢,夏暖燕不知道,怕,还是不怕,她一直那么形影单身的活了过来,无牵无挂,现在,她突然想有了家,她明白,就该收敛她的张牙舞爪,然,收起爪牙,她还能活得一如最初? 夏暖燕再抬头时,透过斑驳的树叶,看到君世诺和言望月同骑着一匹马,悠然的漫步,言望月依偎在君世诺的怀里,小鸟依人,时不时,君世诺在言望月耳边,说几句话,两人笑得灿如朝阳。 夏暖燕敛眸,假装不痛不痒,“皇上,你说,他们是不是一对璧人。” “是不是璧人,朕说不过去,朕只知道,满朝文武都在等着喝世诺和言望月的喜酒,这么说吧,世诺是和应天一起长大的,也是大伙看着长大的,他重情重义,谁都知道,他言出必行,不管言望月是什么样的人,世诺迟早会让她进庄王府的。” “呵,进庄王府,她不是早已经进了吗,大伙还想看什么?” “你知道的,朕说的,是用大红花轿抬进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名没份。” “那,如果我不同意,我一直不同意呢?”夏暖燕抬起眼帘,看着皇上,倔强的说,“我不会同意二女共侍一夫的。” 皇上深深深叹口气,久久的举起手,最后沉沉的放下,从咽喉里,不着痕迹的吞了口气,“暖燕,听朕一句劝,为**子,不能太要强的,你该知道,世诺是王爷,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会喜欢一个太强的女子压着自己,凡事,得有个度,你记住自己的身份就够了,管他三妻还是四妾,他知道你的存在就好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以为他心里有我才嫁过来的,我图他什么,君世诺,我图你什么,我也说不清了,何况是你呢。” “以为他心里有你,你们不是未曾见过吗,他心里试问,又怎么可能会有你。” “我那么优秀,我觉得,他不会不喜欢我的,不就是一个王爷吗,怎么可能!”夏暖燕思绪搁了一下,很快就绕了过来,说得那么轻佻,那么自信,那么理直气壮,任人听上去,都不会觉得,只是一套说词,然,这些话,在她心里,疼痛蔓延。 “好吧,开心点,晚上皇后在宫里给朕办了宴会,你也来吧。”皇上骑上马,欲走。 夏暖燕叫住了他,“皇上,你不是的话要和暖燕说吗,是不是暖燕说太多了,打断你了。” “本来是想和你聊聊的,朕看,还是下次吧,今天,你不受教。”皇上意味深长的说,拍着马背,扬尘而去,剩下夏暖燕,目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恍然明白,皇上说,她不受教,无非是他那番关于夫该强妻应弱的理论,既然都说她不受教了,那么,她就真的,不受教一回。 夏暖燕这么想着,坐上马,朝着那两个缠情依依的人走过去,直接睹住两人的去路,三人大眼看小眼。 在很久以后,君世诺想起这一幕,用了一段较有趣的话表述了这种情况,他说:原是良辰好景,你依我侬,半路跑出个俏美人,二话没说的盯着他们,着实让人觉得,如果他们继续温情,成了一种罪过。 比较正规的宫廷晚宴一般设在朝阳殿,朝阳殿位于宫们最向南的地方,是宫里一整天内,最明朗的地方,日逢朝阳晚对月,朝迎彩云夜迎星, 晚宴比白天的猎场,多了许些花花绿绿的女子,一男携着几女同时出席,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子都有,在彩灯的映照下,少了**,多了嘻戏,少了谨慎,多了轻浮。 皇后端庄典雅的抬起手,拍着手掌,一群碧衣舞女绕着朝阳殿,从各个方向掩面而出,拖着长长的舞衣,拂过个别人的脸,泛着淡淡的暗香。 舞女婀娜的身段,姣好的容颜,纤腰盈摆,引得在坐的人连连叫好,不管是舞好,还是人好,总而言之,就是让人赏心悦目。 夏暖燕瞄了在坐的男子,除了端王和君世诺,坐怀不乱,其他人的眼神都有点意乱迷离,很显然,他们很乐意奉迎这种场合。 夏暖燕啖了口酒,温语道,“王爷,你觉得,这舞,皇后安排得还好?” “还好,我知道,你们靖国的舞是刚的,可能还没看过楚国的舞,柔中带刚,刚中带劲,劲中又含量柔,这是舞的精髓,能做到这个的,目前为止,我还真没见过多少人呢。” “看来王爷说的是真的是舞好,不是人好,不过,我不仅看过,还能跳呢。” “又吹牛了。”君世诺转头,朝夏暖燕淡淡一笑,一脸敷衍。 舞毕,舞女盈盈跪拜,在如潮的掌声中,徐徐退下,殿上还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18.众人前肆意妖媚 楚应天对君世诺使个眼色,朝皇上说,“父王,你看今天是你的寿辰,前几天儿臣过庄王府的时候,听说望月姑娘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要不现在让她也露一小手?” 皇上拖长语调看向君世诺,“是这样吗?” 皇上的言外之意,君世诺和楚应天都懂,凡事得有个度,以前没有夏暖燕,没有庄王妃,他们要如何让言望月有更多的机会,是他们的事,如今,多了个庄王妃,此举,谁都知道,不合常理,毕竟,言望月在庄王府,什么都不是。 君世诺眉目也没皱下就答,“回皇上,是的,望月略表心意,还望皇上喜欢。” 言望月盈盈碎步的走上殿中央,千环抱琴随后,原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言望月把《礼运大同篇》编成一首曲,由她的千年古琴奏出,悦耳的声喉,的确有一股天下为公,此为大同的空襟,听得皇后眉开眼笑,皇上也捋着胡须,浅浅的笑着。 曲毕,言望月双膝下跪,“望月才疏学浅,只读过一点书,还望皇上不介意,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喜欢,喜欢,朕喜欢,望月,这琴弹得不错,朕听惯了那些正规的宫廷调子,今天你倒让朕耳目一新了。” “谢皇上赞赏。” 老丞相附和,“皇上说得是,臣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像望月姑娘这种女子,温柔大方,还有心挂天下的空襟,确实是难能可贵啊。” “我说是世诺的福气才对,有贤妃,现在还多了个如此红颜知己,着实值得娶进门了,要不,到时候,一搁,就让人给抢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楚应天话回峰转,直接就抛出了该娶的理由。 一时之间,阿谀奉承的官员,胆大的,都应着楚应天的话,对言望月一番带着一番的赞美,铺天盖地的卷过来,说得就好像,不娶言望月,是君世诺这辈子,最大的憾事,说得好像,君世诺今天不娶言望月,明天,言望月就坐上了别人的花轿似的! “千楠,跟我出去一趟!”夏暖燕看着君世诺握着言望月的小手,很明显,这一出贤妻急娶的戏,是他和楚应天联手演出的,他们只想过要她在众人的严词下,同意言望月进庄王府,可是,却没考虑过,这样做,让她堂堂一个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难堪,她夏暖燕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了。 见夏暖燕带着千楠静悄悄的离席,楚笑歌正想站起来跟着出去,被端王拉住了,而皇上向楚应天凌厉的使了个眼色,终于,这话就由于夏暖燕的中途离场,搁在这里了。 不久,千楠一个人回了朝阳殿,她直接走上殿中央,跪在地上,“奴婢千楠叩见皇上,王妃说皇上大寿在此,没什么表示,是她的不对,一时即兴,想为皇上跳支舞,这支舞叫:鸿福与天齐!” 皇上乐呵呵的笑着,“鸿福与天齐,看来朕是不得不欣赏了,请你家王妃吧。” 千楠退下,站在君世诺后面,君世诺抬头看去她,小声的问着,“王妃她想跳什么舞,搞得那么神秘,还是即兴的。” “王爷看着就知道了,王妃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胡来的。” 千楠话一说完,君世诺才转头,忽见一条红丝带,绕着横梁,带着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夏暖燕拉着丝带,在空中旋转,时上时下,丝带的顶端,放着个小蓝,她这一转一转的,蓝子倾倒,桃花瓣漫天撒开,像足了下着桃花雨的林子,桃花仙子在里面翩然起舞,抬腿,旋转,昂头,每一个动作,都足以摄人心魂。 夏暖燕凌空跳起,吊着丝带,脚尖缓缓着地,扭腰,收手,弯身,挺腹,旋转,旋转,旋转,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灼烧着大殿,春光欲滴,妖娆分外,媚颠众生。 有两种舞,一种是让男人丢魂落魄,还有一种,除了让男人没了三魂六魄,还能让女人脸红心跳,欲罢不能,妒忌羡慕都不为过,夏暖燕把这鸿福与天齐,就跳成了后者,她是故意的,恰好和言望月那首《礼运大同篇》的高雅空襟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很明显,她赢了,明显,她的肆意妖媚,赢了言望月的故做端庄。 因为,一舞尽,大伙似乎还未缓回气,直至夏暖燕规规矩矩的跪在殿中央,温声软语的说,“暖燕一舞不知能不能让皇上尽兴呢?” 随后,是楚笑歌站起来嚷嚷,“嫂子,跳得好,跳得好,除了很久以前,我见过娘跳过一次舞,就再也没见过谁能跳得这般淋漓尽致了。” 夏暖燕调皮得和楚笑歌眨着眼,端王拉楚笑歌坐下,深吸口气,心不在焉的说,“小孩子,懂什么,坐下。” 皇上端坐在中央,舒眉吐气,凝情久视,她缓缓的开口,“尽兴,尽兴,今天朕尽兴了,不过,说句实话,暖燕,这支舞由你跳出来,的确让朕惊讶了,快起来,别跪着。” “谢皇上,不过,”夏暖燕挽起裙子站起来,直直勾勾的看着楚应天,“太子,暖燕也想问问你,觉得暖燕这舞跳得咋样了?” “出神入化,堪称一绝了!” “是吗?”夏暖燕颠眉一笑,“暖燕还想问,在你看来,嫁给咱家王爷,像是件能者居之的事,那你抚心觉得,是‘鸿福与天齐’比不上《礼运大同篇》,还是,我赛不过言小姐呢?” 楚应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间掩饰着自己的词穷,“王妃真喜欢说笑,我不过说了句戏话,让你当真了解” “呵,原来是太子知道是戏话,玩笑开过一次,下次再开,就不好笑了,下次换个别的吧。” “当然,笑话说一次就够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伙似乎也明白了夏暖燕的意思,既然是庄王府家事,就不便诸多插言,见风使舵,也得看到风的方向才行,如今是站在云雾里,摸不着方向,君世诺扬言想娶,夏暖燕放言不可娶,这舵一旦使错了方向,还不如不使。 19.倾城祸家覆天下 结束晚宴,君世诺一进府,千漠就走上来,“王爷,清风姐回来了,在书房候着!” 千漠的话,让君世多增了几分笑意,这笑,就好比小的时候,他发现了好玩的玩物,而这玩物,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任凭自己观摩。 夏暖燕,是这个玩物吗?君世诺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的确想了解她,就这么多。 言望月略显不满,“能的什么事,三更半夜的,就不能明天再说,急在一时半会吗?”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和清风有正事要说。”君世诺认真的样子,就像在和言望月作解释,末了,他多看了一眼夏暖燕,眼里带着不算明显的笑意。 “王爷,可以说两句话吗?”言望月先一步回望月阁,君世诺正想转身,被夏暖燕叫住了。 “嗯嗯,当然,你今天,也不止说两句话了。” 夏暖燕敛目,狭长的眉毛轻颤,惹人生怜,却又带着隐言隐语的感伤,“王爷,今天太子这么一说,是你的意思吧?” “我没有让他这么说过。” “也就是你知情,却故意让他在大殿之上,说让你讨言望月进门的事,不曾反对了,你,当真那么想娶她?” “我一定会娶望月的,一定会,一定会!”君世诺声声笑笑,带着浓浓的挑逗戏谑。 夏暖燕挑眉,“可以,想娶她,除非先休妃,君世诺,你别忘了,我是肩着和平下嫁于你的,你休不起,皇上休不起,楚国子民,同样休不起。” “下嫁于我,耶律暖燕,你记住今天你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是你下嫁,还是我下娶了!”君世诺双眼眯在一条缝,满是玩味的看着夏暖燕,说完,勾动嘴角,拂袖离去。 清风这些年为君世诺走南往北的惯了,虽然昼夜赶路,脸上没有并丝毫倦容,清冷的脸孔因君世诺的到来而和色温润。 君世诺往横椅上一坐,张口便说,“清风,跑了那么多天了,让你辛苦了,坐下来说。” “为王爷做事,清风一点都不累,不过,”清风在君世诺的对面坐下,脸露难色,张口欲言又止,“不过,去了那么多天,清风能查到关于王妃的事,并不算很多,似乎,她是那种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很难打听到关于她的事。” “没事,你就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夏业有一妻二妾,可是,王妃并不是她们所出的,凉州人都知道,王妃是夏业**一个女子所生下来的,在夏家,王妃虽然无名无份,可是,夏业和靖王对她,都特别宠溺。” “那女子,叫白如月吧!”君世诺打断清风的话,语气十分肯定。 “王爷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过你,一定不能健忘,你难道忘了,我们去凉州时,在夏府门前,那些人的满嘴秽言了吗?” “原来这样,是清风疏忽了。”清风低头,怯怯的看去君世诺,见他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轻轻吐了口气,才又补充说,“这个白如月,生下王妃后,就投湖自尽了,因为白如月是楚国人,然后夏业就请了我们楚国最好的先生,教王妃习楚国文识。”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对楚国的礼节,晓得那么通透,我还以为你有通天本领了。”君世诺邪魅一笑,“清风,你下去休息吧。” 清风站起来,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皮一转,极严肃的说,“对了,王爷,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嗯,什么事?” “除了我在查王妃,这同一时间,还有人在查,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在查!” 君世诺凝神,“我知道了,在王妃那里,你当没事就好,下去吧。” 君世诺把头靠在椅子上,乏了的他突然想起刚才夏暖燕的那一舞颠媚,隐着的笑忽而变得明朗,转即,又灰暗下来,他想,夏业终是爱着白如月的,如今,借女思娘,这对谁是公平了,对谁,又不公平了,没名没份,却是宠溺有加,这宠溺,到底,是对女,还是对娘? 夏暖燕啊夏暖燕,这么说来,你不过就一个可怜虫,怎奈得住那么多人往你身上蹭,还是,你压根,就是那朵招蜂引蝶的花,冷然的开在高山,俯视众人如何为你追逐?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同样府邸深严的王府,同样演着这一骚动。 从宫里回来,端王拉着楚笑歌就不停的说长说短,“笑歌,庄王妃是个精明的人,还有,你看刚才她那舞,跳得多浮夸,最好,你离她远点。” “爹,我觉得嫂子挺好的,她是世诺哥哥的王妃,而且为人又直爽,我为什么近不得,我就喜欢她。” “你……” “王爷,卑职有事要报。”一个穿着绛服的侍卫走进来,用眼角看了一眼楚笑歌,谨言的向端王作揖。 端王语重心长的说,“笑歌,听爹一句话,不会吃亏的,下去休息吧。” “南风,好些天没见你了,跑去哪里风流快活了。”楚笑歌附在南风耳边,调皮的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端王,跑了出去。 端王正襟危坐,“南风,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如王爷所猜,庄王妃并非金枝玉叶,她是靖国重臣之女,而庄王妃的生母,是楚国人,听说那女的叫白如月,有着倾城祸国的容貌,可惜心仪的人,并不是庄王妃的生父,所以分娩当天,就投湖自尽了,说起那白如月,凉州城的人都说,她生得这般美,就是一出悲剧,倾城祸家覆天下。” 南风把事情整理到最简洁,有条不紊的向端王说明,端王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手指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浓眉弯起,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南风,依计划行事!” 南风抬目,惊讶的看着端王,慎言,“可是,那是,那是庄王妃,庄王爷也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王爷可要细细思量。” 端王轻狂的笑了笑,“庄王妃,那是众人给的,庄王爷,可是从来,没把她当做王妃,今天若不是他这般对耶律暖燕,如此无礼,我还要思量呢,反正,我相信你办事的能力,就依计划进行。” “是!”南风微迟疑,然后应着。 20.人到悔时方恨迟 翌日,皇上突下口谕,由刚下早朝的君世诺带到庄王府,宣夏暖燕只身面圣,此举,让很多人暗生疑团。 在宫廷小路上,夏暖燕和楚应天照了个正面,夏暖燕迎上楚笑歌,相视而笑,“太子,那么巧呢。” “是啊,我也在想,父王找你,会有什么事,这一想,你就来了,巧不巧呢!” “原来是特意等我的,那正好,暖燕也有件事想请教太子。”夏暖燕浅浅的笑,“暖燕一直想知道,太子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我呢?” “讨厌?怎么可能,像你这般讨喜的王妃,也别说王妃,就是皇室中,我倒觉得,你比笑歌更讨喜。”楚应天双目一骨碌的翻转,认真起来一点都不显假。 “那为何你对我,咄咄逼人?” “那个,我只能说,世诺是我的好兄弟,我不会眼看着他过着可怜巴巴的日子,而袖手旁观吧,隔山观火这事,我向来不会做的。”楚笑天用手背拭了一下发冠,说得理所当然,并不像昨晚那样,而对夏暖燕的突然发话,窘态显露。 夏暖燕抬眉,眉梢间隐隐生郁,“可怜巴巴,原来在你们眼里,娶我,真的那么让世诺委屈了,隔山观火,我居然成了火,是你们抬举了我,还是,贬低了我?” “王妃,听我一句言,如果你真爱世诺,就让他做他喜欢做的事?”楚应天见夏暖燕黯然神伤,不禁又心生怜悯,好言相劝。 “喜欢做的事,比如娶言望月吗?” “世诺他喜欢的是那种端庄聪慧,最好是高才八斗的女子。” “端庄我有!” “端庄之余,可是你气嚣高涨。” “聪慧我也有!” “聪慧之余,可是你自傲横行。” “才情我自问不缺!” “才情你是否有,我不知道,但我早已领教过你的强言严词,”楚应天一字一句,都说得温婉,他试图用最温和的方式让夏暖燕明白,女人该如水,要低头时就低头,该温柔时,便温柔,“如果你真喜欢他,就该明白,骄傲的人,爱上另一个同样骄傲的人,终归,是有一方要低头的,这个头,你若低不下,那么,言望月是很乐意代劳。” 夏暖燕目光投到远处,仿佛眼里静泊了一弘幽泉,游走在斑驳陆离的阳光里,企图寻找一处归处,回映阳光,“太子,谢你和我说了那么多,我懂了,我想,我也许真的懂了,我先去见皇上了。” 皇上在明春宫接见夏暖燕,明春宫,空置了也有段时间,是箫贵妃生前的住处,琉璃瓦上长满沥沥青青的青苔,紫藤花妖娆的开着,缦藤蔓延红色的宫墙,卷起一阵阵阴森。 夏暖燕陪皇上进入宫内,清冷的风渗着浓浓的沥青味,吹抚着他们的脸,皇上走进去,拉开抽屉,取出一副字卷,递给夏暖燕。 “皇上,这是?” “你先看看,待会朕再和你说。” 夏暖燕一脸疑狐,取出手绢拭下字卷上厚厚的积尘,打开字卷,泛黄的纸上,写着一首诗,虽历时已久,墨迹却未曾褪去,兴许是很少被打开过吧。夏暖燕轻轻的吟起, 君王到底负前言,江山权重美人轻, 圣旨一道册微嫔,宫纬深深三十载。 黑发青丝粉黛残,不及佳丽俏而娇, 若是未见未曾惜,纵马草歌儿女欢。 念到最后时,夏暖燕胸口沉了一下,她怔怔的看着皇上,斗胆壮言,“皇上,好大的怨气,这位主子对皇上您,是怨怼了,对吧!” “这怎么说?” “皇上,暖燕就实话实说了,这首诗,每一句,都带着怨,负,轻,微,深深,残,不及,若是,这些词,都体现了她对皇上的怨怼,特别是最后一句,可以看出来,这位嫔娘娘,是后悔遇上皇上您了。”末了,夏暖燕长嘘口气,反问,“只是,皇上是天子,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她对皇上,这般记恨了。” 皇上双手背负,沉思少顷,才悠悠道来,“说起珊瑚,的确是朕负了她,珊瑚和你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若不是遇上朕,她不会众叛亲离,想当初,楚靖在瓜分天下时,珊瑚站在了朕这边,和朕在同一阵线上,对抗她的国人,天下平分,朕也没想到,在倡平乐世时,朕居然把她也慢慢淡忘了。” “皇上,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她可是为了你,抛弃了一切。”夏暖燕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这么说来,珊瑚可是为了他,背亲弃国,丢信忘义,对于一个干烈的女子来说,这无异于是她的全部了。 “朕也不想的,珊瑚太干烈了,动乱时,朕是需要像她这般女子在身边,可是,倡平乐世,朕只想要温柔乡,珊瑚她不懂风情,是朕愧对她。” 夏暖燕似乎从皇上的言语中,听出了他的另有所指,“皇上,你今天总不会只是和暖燕说说自己的憾事吧?” 皇上和蔼的笑了笑,像此时的他,与其说是一位至高无上的天子,不如说,更像一位憨厚的老父亲,“暖燕,昨天你不止是否认了言望月,同时,你也没有给应天和世诺一点下台阶的机会,朕今天和你说起这段往事,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一直这么硬着,或许,你就步了珊瑚的后尘,活着让人闹心,死了,才让世诺对你,念念不忘,这样于你,真的有意思吗?” 夏暖燕心里泛起点点酸楚,自嘲的笑了笑,“死了才念念不忘,我怕,就算入殓成尸,他对我,还是不会有半点思念,我当初就是盲了心,才会嫁给他的。” “不,世诺会想你的,一定会,世诺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朕还会看错吗,所以才让你凡事得学会有个度,别赔上了一生,却到了最后,才懂悔,你是聪明人,不用朕再说什么的了。” “人到悔时方恨迟,这么说来,这位嫔娘娘,是怨皇上,也是怨自己了!”夏暖燕喃喃,却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她是怨深宫薄爱,还是怨君皇寡情? 诚然,深宫薄爱,或是怨君皇寡情,她都怨得起! 21.惜她如命却非她 宫里传言,那天皇上走后,夏暖燕一个人在明春宫,呆了很久,很久,很久,早上宫娥匆匆打扫时,她坐在宫闱内,一言未发,中午宫娥送饭到皇后的宫殿经过时,她坐在门槛上,红衣飘零,晚上宫娥掌灯,掌起明春宫的灯时,明黄的灯光映在夏暖燕红色的裙带上,斑驳迷离,夏暖燕冲宫娥,莫名其妙的说了一番话,“这十七年来,我都这么过着过来的,都习惯了,要如何向你低迎?” 想起这一幕,掌灯的宫娥还疑惑未清,她说,“黑夜里,庄王妃分明是落魄的,她的双目,更是镶着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明晃晃的。” 话虽是这么说着,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就传成了那天,在明春宫,皇上因为拒言望月进庄王府的事,严责夏暖燕。 而事实,那一夜,夏暖燕的确并没有哭,皇上也并未提及言望月之事。 时下五月中旬,阳光明媚而灿烂,夏暖燕自从宫里回来后,就少言寡语,要不,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里,看那些圣人对贤妻要求的书卷,每每看到宽宏大量,为夫娶妾求子之类的例,她便长长嘘叹,寂寞深渗。 及笄之时,先生也说过,楚国历来崇尚男尊女卑,女子应以夫为纲,想到这里,夏暖燕不屑的笑了笑,以夫为纲,从来,就不是她的人生。 夏暖燕收拾起书卷,把它放入箱子里面,唤来千楠,“千楠,帮我把这些书处理掉,我再也不看了。” “真的不要了吗?”千楠认得,这些书都是王妃几天前,吩咐她小心弄来的,如今弃之如草,未免变得,太快了。 “不要了,再看下去,我就窝囊了,交给你,我出去走走,呆在房里,都快发霉了。”夏暖燕伸伸懒腰,也没等到千楠说什么,已经移步出了房间。 大街上人迹密集,卖家吆喝着,好不热闹,夏暖燕往人群里一站,往往是最醒目的那个,当然,除了她的容颜,便是她的服饰,大红衣裳,给人的感觉,总是肆意张扬的。 夏暖燕走在一家茶楼下,正想抬脚进去,听到吱的一声,未来得及抬头看,茶楼巨大的牌匾已向她,直直的压下,她还来不及反应。 然,没有预期的痛感,她只觉伴随着一声沉重的**,被人推倒在地,护在胸前。 夏暖燕颤颤的睁开眼,君世诺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眉目轻轻的皱着,还是那么俊气逼人。 见夏及暖燕发呆,君世诺的眉皱得更深,摇着她的肩,“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不在这里,说不定,你已经不命了,走路也不知道小心看着。” 君世诺埋怨的语气,堵住了夏暖燕欲说的,你跟踪我?换而言之的成了,“那我得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公子,你没事吧?”茶楼一下子围上很多人,店家跑出来,见君世诺和夏暖燕衣着不凡,吓掉了三魂六魄,惊恐的问着。 夏暖燕才发现,原来,重重的牌匾已经压地君世诺的脚上,他虽丝毫没表现出痛苦,一开始那重重的**声,已经是第一时间的反应了。 “店家,你不用心急,她没事,我这点小痛,算不了什么,以后注意点,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君世诺倒是安慰起店家来。 “怎么可能,这匾每年翻一次新,牢固得很。”店家自言自语,君世诺不觉又多看了一眼牌匾。 大伙搬开牌匾,夏暖燕扶着君世诺坐起来,一干人便散了。 夏暖燕小心翼翼的脱下君世诺的长靴,雪白的肌肤上,渗着又黑又紫的一大块,她仰起头,轻声问,“很痛吧?” “都说没事了,回去上点药就行啦。” 夏暖燕纤指触到君世诺脚上,凹下去的一个小伤口,目光凝神,百感交集,欲言难言。 君世诺指着伤口,喃喃感叹,“你知道吗,当初,这里流着又黑又紫的血,那是一条很毒的蛇咬的,是望月,一口一口的血帮我吸出来的,虽然说,就算没有望月,我也不至于会死,可是,那一刻,我就忘不了她了,才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心里住着一线生死,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绝不允许她受半点委屈。” 君世诺敛眸,深幽的眸子,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柔,还有,丝丝幸福,这些,是夏暖燕未尽见过的,原来,在君世诺心里,还有最柔软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已经有人代替自己,驻进去了。 夏暖燕凝眸,君世诺的句句诺言,如春风般,软化她的心,却又如针钻,刺着她的心,她小心的问着,“王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言望月不是你想爱护的人,怎么办?” “暖燕,你不懂,你不会懂的,这七年来,我日夜思盼,都只是望月能好过些,所以,我也很明白,自己对她,不仅仅是恩,更多的还有情,我分得很清楚,在我心里,望月就是我的命。” “是吗,更多的还有情!”夏暖燕收敛目光,有些话哽在咽喉,不是说不出口,只是,她不愿说出来,一旦说了,便覆水难收,如果她说,自己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君世诺若信,他对言望月情大于恩,那么,对自己,就只有恩了,他若是不信,那么自己就成了心存歹意,造谣生事的恶毒女子,如此一来,在君世诺心里,她夏暖燕,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怎么算,自己都比言望月,逊了一截。 君世诺穿上长靴,扭了扭脚踝,“回去就别提这件事了,省到又引起一阵骚动。” “你是怕言望月担心吧。” “你们女人的心,真窄,什么事,转几个弯也要转到别人身上。” 夏暖燕没有说话,扶起君世诺回去,和清风碰个着了,“王爷,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过去那边看看。”君世诺指站茶楼,言简意赅,清风却是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所指,他们的默契,在夏暖燕看来,是一种亲密无间的行为,他们的心,契合得,让夏暖燕感觉莫名其妙。 22.长夜深思枕难眠 夏暖燕在为君世诺上药的一会儿功夫,清风也回到王府了,她轻微的瞟了一眼夏暖燕,唤了句,“王爷,王妃。”然后往旁边一站,沉着的脸,不露一丝表情。 君世诺拉起夏暖燕,“暖燕,我没事了,你也吓着了,下去休息一下吧。” “嗯,好吧!”夏暖燕抬头看看了清风一眼,似有点会意,却又说不上来,清理药水便退出去。 夏暖燕前脚一出,清风过去,反扣上门,从怀里取出一支棱角飞镖,飞镖呈四角型,很普通的武器,是那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王爷,在茶楼那里,我发现了几个这样的飞镖,虽然普遍,却也是锋利得很,削铁如泥,我检查过了,牌匾上钉子的切口整齐,可想而知,这并非意外,是冲着王妃来的。” 君世诺打量着飞镖,他的确也猜想到,不是意外,只是,夏暖燕只身来到楚国,并没有与过多的人接触,如果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到底,是冲着她本人,还是冲着她是和亲公主这个身份而来的,如果是后者,无非是想挑起楚靖两国的战争,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赵侯王,如若是前者呢? “这样吧,清风,你安排一下,让人时时刻刻暗中保护王妃,不过不让太张扬,这样打草惊蛇,倒不好了,切记,无论如何,要保王妃周全。” “清风这就去办。” “还有,前阵子,福伯不是说,卫护院回老家了吗,让福伯尽快的找个身手不错的人回来。”君世诺突然想起,要保护夏暖燕周全,府里是最重要的地方。 深夜惊醒,夏暖燕睁大眼睛,身旁一席冰凉,心里忽感一阵冷意,多少个静夜惊醒,也如现在这般,心感彷徨,无处安放,她披件轻纱披风下床,推开窗户,风吹着窗棂咯吱咯吱的响,残烛在灯火下,也摇曳分明。 夏暖燕敛容,抬头看着对面的‘望月阁’,眼里掠过一丝涟漪,身子哆嗦了一下,这寒意,是从心里引发,然后蔓延开来的,一直蔓至眼里,如果自己一直坚持下去,言望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夜夜孤枕,半眠惊醒,然后,一席荒凉呢? 夏暖燕碎步走到案台,轻嘘一口气,提笔写了一首词: 绵情寡,长衾薄,夜半无人话私语,孤烛红颜一夜残。 凄凄苦,夜夜寒,长夜深思枕难眠,一寸芳心尽是君! 搁笔,她忽然想起,那位嫔妃娘娘留下的一句话:若是未见未曾惜,纵马草歌儿女欢,轻轻的摇摇头,她想,她应该是明白那位娘娘的孤寂难言的,有些话,若是未能言明,才会深思又长怨,“君世诺,若是未见未曾爱,想必,我也会在那大草原上安家了吧!” 早上千楠推开门,见夏暖燕扒在案台上睡着,小心翼翼走过去,看到夏暖燕昨晚写的那首词,指尖指在夜夜寒的几个字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夏暖燕皱眉惊醒,“千楠,怎么了?”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千楠带着抱怨的口吻。 “哪有那么矜贵,”话还未毕,夏暖燕就打了个喷嚏,连忙浅笑,调侃的说,“你看一大早的,准是有人在想我了,你说会不会是王爷呢?” “是王妃想王爷了吧,把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了,王妃,让千楠给你梳头吧。” 夏暖燕挑眉,慵懒的伸伸腰,“千楠你净会笑我了。” 千楠边梳理夏暖燕的头发,边说,“其实,王妃,千楠没有笑你的意思,只从没听你说过,你怎么会对王爷,如此深思长念。” “有些事情,是没有理由的,爱上了,也就爱上了,爱的义无反顾,才是真爱,或者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夏暖燕并没有正面回答千楠,从窗口看去,恰巧看到言望月盛装出行,千环在她身后,挂着一竹蓝子。 “千楠,你肯定知道,言小姐这是去哪,打份得这么端庄?” “回王妃,今天是仙女庙的诞辰,言小姐准是去祈福了,听说仙女庙很准的,无论是求子求福还是求姻缘,都能得到仙女的青睐的,言小姐这不就赶早去了。” “有那么准吗?” “有的,听说有个四十岁的婆婆,连生了几个女儿,就想生个儿子,去年仙女庙的诞辰,她去求子了,后来就一胎得子,老来得子,整个月城的人都听说了。” “那咱们也去吧,不过,咱低调点。” “这,这,不太好吧,王妃!”千楠吱吱唔唔,脸露难色。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是这样的,去仙女庙要半天的路程,而且要走山路,山路偏僻,山贼出没多,府上的人,也都让言小姐叫走了,王妃如果真想去,咱们等明天人手足了再去好吗?” “没事,一般的山贼奈不了我如何,你要是不去,那我可要自己去了。”夏暖燕认真的看着千楠,大大有眼睛眨啊眨着的,表现出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 千楠迟疑之际,也就得答应前往,不过,出门前,她还是和福管家说了声。 言望月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祈福,方丈热心相迎,旁人更是退让三尺,待言望月点完第一炷香,她们才上前参拜菩萨,礼同王妃。 千楠拉住夏暖燕,“王妃,要不千楠过去和言小姐打个招呼,等我们参拜完,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要不太阳落山了,山路确实不好走。” “不用了,我怎么走来的,就怎么走回去。”夏暖燕抬目,看了一眼笑意姗然的言望月,想必,她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和自己照面。夏暖燕拐了个弯,穿入内堂,听得旁人细言细语的议论着。 “之前就有听说,庄王妃是个美娇娘,今天一看,也不怎样,都是让人给吹捧了来的。” “就是,看她庄王妃也不像个有福气的人,怎么就让嫁了个王爷。” “你们别乱说,我可听说了,这个不是庄王妃,只是庄王爷在府上养着的那个女人,妻不妻,妾不妾的,当然没有福气了。” “王妃,你听,这?” “千楠,别多生事端,叫我小姐吧,走,我过去求支签。”夏暖燕小声说着,从人群中穿过,众人看了一眼夏暖燕,皆双目发怵,面面相觑。 23.既是天难便难逆 解签的和尚取下签文递给夏暖燕:原是天边贵人来,一劫二难三逢祸,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夏暖燕不喜欢猜谜团,直接摊开掌心的签文,“师傅,这签文不是应该你来解的吗,怎么反倒把签文给我了?” 老和尚捋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小姐乃天生贵人,有时候,也因为这个身份,会给你带来诸多不必要的祸端,凡事莫要执着,终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师傅还不知道我想求的是什么,就敢断言我一定会得到,未免太缺乏可信度了。” “信或不信,全凭小姐意愿,听老纳一句劝,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虽有天难,也会迎难而解。” 千楠皱眉,“王,小姐,你不可当儿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怎么信,既然是天难,就不该逆天而行,不是吗?”夏暖燕随口的应着,况且,她想问的是姻缘,这和尚答非所问,她何必介怀太多。 “走,咱去那边投愿吧。”夏暖燕朝老和尚点点头,起身离开,并没有理会和尚意味深长的叹息,如若真是天难,未来时,又焉知福祸? 许愿树是一棵参天槐木,奇怪的是,此木四季常青,故有不死之寓言,在树叉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大伙的信件,夏暖燕抬头看了个遍,嘴角微微挪动,“千楠,你去添点香油钱再出来找我。” “哦,千楠这就去。” 千楠转身后,夏暖燕双手合十,把写好的吊符投上树上,碰到树上的另一个符落地,上面明显的写着信女言望月,她环望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便半蹲下,捡起吊符打开。 愿天君作主,仙女青睐,月老垂怜,信女今生别无他求,但愿早日与世诺结发,共携连理! 信女:言望月 “王妃,行了没,时候不早了,要下山了。” “哦,走吧!”夏暖燕忙把言望月的吊符往袖口一塞,朝千楠怆促一笑。 日薄西山,言望月一干人风风火火的回到庄王府,君世诺迎上言望月,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夏暖燕的身影,心突感不安。 言望月挽上君世诺的胳膊,“王爷,望月今天给王爷求了支签,说王爷诸事均顺呢,想想也对,王爷一心为民,心那么善,老天爷肯定舍不得为难你的。” “是吗,让你操心了。”君世诺拍着言望月的手,目光却转到清风身上,“清风,王妃也去了仙女庙,你们不一起回来吗?” “我们没见着王妃啊,要不,清风现在去找。” “不用了,我自己去!”君世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从言望月那里抽出手,一灰溜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言望月张口还没喊出来,君世诺的背影已经不见了,这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君世诺却忘了她的存在,第一次,她在君世诺的眼里,看到了六神无主,顺了口气,她挑眉看着清风,“清风,王爷这是干嘛了。” “可能是担心王妃吧,毕竟晚了,山路不好走。”末了,清风又补充一句,“再说,王爷担心王妃,天经地义,并不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清风说得句句温驯,说得那般无理所应当,言望月两腮涨得通红,本想发难,又着实没有发难的理由。 夏暖燕的车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停了下来,千楠挑起垂帘,五六个黑衣人把马车紧紧的包围着,千楠哆嗦了一下,“王妃,好碰不碰,我们怕是碰上山贼了。” “你见过山贼是蒙面来的吗?”夏暖燕忽然觉得,老和尚的咒语,要应念了,她利索的跳下车,用第一眼的感觉来说,为首的黑衣人,双目凝神,并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她挑明来说,“壮士,如果想钱,怕是找错人了,一看就知道我非大富的人,还请壮士让条路。” 为首的黑衣人浓眉收缩,目光在千楠身上逗留小刻,冷然的说,“钱财我们就不要了,留下你的命,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两人,可以完发无伤的离开。” “这么说,你是冲着我来的了,千楠,你们先走!” “不,王妃,千楠不走。”千楠拽着夏暖燕的衣袖,脸色煞白煞青的,“我告诉你们,这位就是庄王妃,如果王妃有什么事,就算遁天入地,我们王爷也会找你们出来的,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们要的,就是庄王妃的人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姑娘莫怨。”黑衣人语气异常的温婉,又十分肯定,“兄弟,上!” 闻言,夏暖燕推开千楠,六个黑衣人一点怜香惜玉没有的,长剑直向夏暖燕刺过来。 如夏暖燕所言,一般的山贼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是,来者不是山贼,而是武功高强的杀手,况且,还是一心置她于死命的杀手,几个回合下来,她已各处负伤,红色的血,染着红色的衣衫,让人看不清血迹。 为首的黑衣人跳起,一脚把夏暖燕踢倒在地上,夏暖燕也早已体力不支,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是谁买我的命的?” “死了,就忘了这红尘中的种种,你又何必再纠缠过多的事呢?”黑衣人眉目颤了一下,语气中,给人有几分错乱的疼惜之感,他突而挥动长剑,向夏暖燕的胸口刺过来,“王妃,你早点轮回再为人吧!” “王妃!”千楠扑过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夏暖燕前面,剑尖在触到她的胸口时,黑衣人及时收住剑,四目相对,千楠突然昂起头,用一种悲痛决裂的语气说,“壮士,王妃是个好人,如果你要杀一个人,就杀了千楠,放过王妃,千楠命轻如丝,死不足惜。” 夏暖燕发出狠话,“千楠,你走开,不关你事,我现在用王妃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走开!” “姑娘,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好人,少她一个不少,你若是不走开,别怪我们剑下无情了。” “大哥,你听,有马蹄声,有人来了,速战速决吧!”一黑衣人上前,附在为首的黑衣人耳边,小声的说着。 他们两人小声交谈了一下,同时向夏暖燕刺过来,就在剑近到夏暖燕的身之际,为首的黑衣人出人意外的收剑,一把拉开千楠,另一把剑直直的刺向夏暖燕,夏暖燕侧身本想尽力躲开他的剑的,力气不够,没能如她所想的翻身,而是坐不稳,整个人滚下山坡,同时,君世诺刚好赶到,他想也没来得及想,从马背上跃起,也跟着滚下山坡,抱着夏暖燕,一直滚下山下的河里。 24.死里逃生岂算劫? 君世诺和夏暖燕两个人在河里呛着几口水,才站起来,水深及君世诺的腰,没过夏暖燕的胸,夏暖燕对着君世诺扯开一个笑脸,张口喃喃,“你说过要对我的生命负责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君世诺却没有听清,夏暖燕就一头栽倒在君世诺的肩,不省人事。 “对不起,我来迟了。”君世诺自怨自哎的说着,在夏暖燕的脸上拭擦一把水,打横抱起她,四处张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眼看夏暖燕全身湿漉漉的,手脚冰凉,一定得先把衣服弄干才行。 君世诺找了个山洞把夏暖燕放下,生火,洞内由岩石相互相承,虽生了火,还是一阵阵阴凉的。 君世诺脱下自己的外衣拧干,迟缓半晌,也着手脱下夏暖燕的衣服,挂在火堆旁烘干,皎洁的月光零零落落的洒在夏暖燕白如凝雪的肌肤上,水珠顺着她的发丝,从脖子轻轻滑下,不留痕迹。 君世诺嘴角浅露一丝笑脸,心里豁然开朗,突然想起一句话,那是楚少羽说的,他说,世间最美的女子,除了皮囊外相,最重要的一点是,肌若凝雪肤若丝,比雪白三分,比丝滑七分。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世间若真有这般女子,我还是不要遇上方好,我可不想负了望月! 夏暖燕悠悠的张开眼,“王爷!” 君世诺连忙用自己的上衣遮在夏暖燕身上,“你醒了,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夏暖燕斜睨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说话,君世诺就抢先解释说,“我怕你着凉,就先把你的衣服烘干了,我没其他意意的。” “我知道,”夏暖燕挣扎着坐起来,君世诺坐过去扶起她,她顺势的就躺在他怀里,顺着口气,悠悠的说,“王爷,你说,是谁那么看不得我活着了?” “别瞎说,不过是一般山贼,回去光会彻查此事的。” “呵呵,一般山贼,王爷,你也别忽悠我了,你和清风眉来眼去的,之前我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你定然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还是,想要我的命的人,就是你。”夏暖燕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最后一句,她故意顿了顿才说,“毕竟,想来想去,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孤身一人来到楚国,最想我死的,就是你和言望月了!” “胡说,我怎么会想你死,好歹你也是我用八人大轿抬进王府的,净爱胡说。”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只要不是你想我死,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只要不是你,是谁,我一点都不在乎。”夏暖燕杏目下垂,轻言浅语,她一翻话下来,君世诺顿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双手环过夏暖燕的腰,有意识的抱着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她不该如此的,她也不会如此的,她不是目空一切的人吗,怎么在这里,就显得那么低婉,一句不是他要她的命,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王爷,想什么?” “哦,我,暖燕,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无论是谁想害你,我都不会让他如愿的。” “是吗,不会让我有事,王爷,你是为了天下和平,还是,因为我是你妻?”夏暖燕微昂着头,水灵灵的双目,一直盯着君世诺,企图从他这里,得到一句,是关于她,关于耶律暖燕的承诺,可是,君世诺,只是侧目,不真不假的说,“都一样!” “如果是言望月呢,是她希望没有我呢?”夏暖燕知道,言望月不是个傻子,言望月还不敢对她有歹意,只是,她想从君世诺的口里,得到一丝丝肯定,哪怕只是敷衍,听着也好。 君世诺眉梢稍动了动,最后,只是说了句,“望月不会的,不会是望月的!” 他们都是明理人,她想要承诺,他知道,偏偏,往鬼门关走了一趟,他,还是不愿给她,任何与言望月有关的承诺! “王爷,和你说个事。” “嗯?” “今天我看到了言望月在仙女庙许的愿望,她说,愿天君作主,仙女青睐,月老垂怜,信女今生别无他求,但愿早日与世诺结发,共携连理!我看,她日夜思念着的,都是做你有名有份的妾,或者说,是妻!” 君世诺浅笑,敛眉舒目,“这不怪,是我许她的承诺,那么你呢,大老远的也要去仙女庙,你许了个什么愿望?” 夏暖燕侧起头看着君世诺,认真而诚恳的说,“我也别无所求,只求你一生多福,无灾无难,姻缘顺天。” 君世诺双手明显松了一下,神情恍惚了一下,夏暖燕心里卷起一丝寒意,她想,她是明白君世诺的,对君世诺来说,言望月求他们的姻缘,天经地义,自己为他求福,就成了一件多么意外的事,就好像,她不应该希望他好过一样。 “王爷,听说你们楚国有个相传已久的说法,只要在仙女生日这天,男女在天女庙诚心跪拜,如果得到仙女的眷顾,就会注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下次,陪我去,好不好?” “这根本就是骗那些无知妇孺的,你也信?” “当然信,因为,我真的想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一辈子,太短了,你还来不及爱上我!” 君世诺卷眉,轻轻的笑,“早点睡吧,你身上还有伤,别想太多了!” 夏暖燕想,君世诺之所以当她在说笑话,完全是因为,在他们之间,横跨着一个言望月,或者,抛开言望月借她的信物欺骗君世诺不说,言望月还是一个值得爱的人,回去,得认真的会会她才行。 君世诺帮夏暖燕掖了掖衣服,随口问着,“刚才在水里,你说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呢。” 夏暖燕敛起一丝温凉的笑,看了一眼君世诺,没有说什么,埋进他的怀里,慢慢便入睡了。 这一夜,夏暖燕睡得很踏实,一夜无梦,而君世诺一夜无眠,他想了很多东西,想了言望月,也想了夏暖燕。 三年前,言望月卖身葬父,拿着那半方锦帕问他,“庄王爷,念在一个空有的承诺,你就买了我,也当帮我一个大忙了!”这样,言望月就顺理成章的进了庄王府,只是,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君世诺至今依然清析的记着,那个口尖齿利的丫头,还记得那个小小心灵便住了一线生死的丫头,着实让人不能不爱。 而几个月前,夏暖燕在夏府高调戏耍长辈,君世诺也看得真真切切,好像,她也非当初的她,那么得理不饶人,更不像众人口中那样,高高在上,为了一口气而远嫁和亲,倒是她说起想和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时,说得那么诚恳,那样逼真,如果说不信,又找不到漏洞,如若说信,夏暖燕会爱上他,君世诺更找不出理由。 25.初见时已是如故 天刚亮时,在千楠的带领着,清风和庄王府众家丁找到了山洞。 见着夏暖燕,千楠头一个失态的嚷嚷起来,“王妃,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夏暖燕感激的朝千楠笑笑,要知道,在生死关头,这个傻瓜挡在了自己的前面,虽然她做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事实,她的确是有救自己的心。 清风是见惯了这种场合,见夏暖**安无事,心里也舒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掉以轻心,王妃一旦有个好歹,真不能原谅自己了。 “王爷,回去吧,好让大夫给王妃瞧瞧。” “嗯,回去吧,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传得满城风雨了。”君世诺把最后一句话,‘有些事,想查就不好下手查了’吞了回去,抱起夏暖燕,打道回府。 楚应天和楚笑歌早已闻声,夏暖燕一夜未归,早早就在庄王府候消息了,君世诺抱着夏暖燕进府,楚笑歌就跑了出来,脸色沉凝,“嫂子,你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小伤,小伤,死不了!”夏暖燕裂嘴,在君世诺怀里挣扎着。 君世诺把夏暖燕放下,指间掠过她的发丝,声音温厚的说,“看你说的,什么死不死的,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了。”转即对千楠说,“千楠,带王妃回房,还有,清风,让大夫给王妃瞧瞧,要怎么处理这些伤口才不会留疤,我和太子聊再去。” “世诺哥哥,我也去陪嫂子。”楚笑歌高兴的挽着夏暖燕的手,不小心触到她的伤口,痛感突来,夏暖燕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君世诺纠眉,“丫头,你不知道小心点,不知道你嫂子到处都有伤吗?” 楚笑歌吐着舌头,和千楠扶着夏暖燕回房,君世诺和楚应天也进了内堂,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言望月忤站已久,言望月咬牙切齿,双目模糊,心想,从来,无论在什么时候,君世诺都不会看不到她的,今天,她站在这里,那么久,他却,未曾发现! 君世诺禀退所有人,楚应天僻头就问,“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是在外面一夜春宵的,看来不像。” 君世诺白了楚应天一眼,“你别糗我了,有人要暖燕的命,我到迟一步,咱就见不到她了。” 君世诺想了想,又补充说,“应该是在暖燕嫁入庄王府开始,才有人想她死的,据了解,在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最近,暖燕接二连三的出事。” “你开始担心她了?” 君世诺愣了一愣,才明白楚应天在调侃他,装出一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气慨,“看你说的,我当然担心啦,难道你不担心,和亲公主一死,就会引起战争的。” 楚应天硬是没有答话,而是独自在那里发笑,一愣一愣的笑。 “笑什么,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笑你气慨不足,关心人又不是件丢脸的事。” “楚应天,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君世诺斥怨。 楚应天收敛笑脸,走到君世诺身旁,拍着君世诺的肩,眼神复杂深幽,“世诺,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认为耶律暖燕主动和亲,是件单纯的事,所以,打她嫁过来,我就留意她了,实话和你说,我也查了她,你查过的,我都查了。” “怪不得,清风和我说,除了我,还有人在查她,原来是你。” “不是,”楚应天打断君世诺的话,凝神,“我知道的,比你还多一点,我知道,除了我和你,还有端王,晋王,还有赵侯王那边,他们都在和我们做着同样一件事,也许我该早点和你说,可是我猜不出一点端倪来,也就没有说了。” 说到端王和晋王时,君世诺像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忘了,他拍着后脑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千楠,你和大夫下去抓药吧,我没事了。”千楠像个木头一样,忤立在床前,夏暖燕一时缓不过来,只觉得千楠为她担心过度了而已。 千楠呆滞的点头,清风走到床前,大体的查看着夏暖燕的伤口,只是处伤,处理好了便无大碍,“王妃,对不起,是清风疏忽,才让你受皮肉伤,是清风的不对。” “清风,别说了,有些事,你知道的,避免不了的,以后还要你劳心了。” 清风思绪咯噔了一下,夏暖燕眨着灵性的目光,她便明白,夏暖燕似乎,已经看出了王爷的担忧,她附之一笑,“那王妃和郡主好好聊聊,清风下去了。” 夏暖燕看着清风出去,微微的舒口气,其实,她和君世诺说的,句句实话,她真的不在乎是谁要她的命,只要不是君世诺,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的是言望月,她也不在乎,人生,在乎太多未知的东西,只会拖冗自己,人,总得自己往快乐里钻,其他的,与其多想,不如不想。 楚笑歌坐上夏暖燕的床上,双膝放到床上,盯着夏暖燕,温和的笑着,“嫂子,你知道吗,这辈子,你是我楚笑歌第一个佩服的人,和你初见时,我已觉如故。” “哦,说来听听!” “我佩服你,不是因为你的美,说到美艳端庄,没有人能比得过我娘,也不是因为你把红樱枪耍得多好,你没看过世诺哥哥策马绒装,那才是真英雄,我钦佩的是,你和我同样是女儿身。” 夏暖燕噗嗤的笑了,笑靥嫣然,“笑歌,天底下,女儿身的人多的是,你是不是要把所有女子都拿来钦佩一下才行。” “嫂子,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楚笑歌嘟起小嘴,撒娇的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聪慧,大胆,又有气魄,你不知道,那天宫廷宴,你跳的那支鸿福与天齐,看得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我看到世诺哥哥都双眼都睁得老直了,舍不得合上。” “别说那件事了,说起来,就好像和王爷在赌气一样,做了一场戏给大伙看。”夏暖燕突然想到端王妃,打趣的说,“笑歌,我已经不只一次听说你娘是个美人了,想必,一定是个大美人,才会让大伙都一致认同了,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你娘。” “我娘啊,从来就不喜欢面客的,不过,好像以前我爹娘成亲时,让画师画了一副画,好像一直挂在书房的,不过我也没去过爹的书房,改天,我去拿来给你瞧瞧,我娘那个美啊,就像画里雕琢出来的美人跳出来似的,完美极了。” “瞧你说的,好像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一样,看样子,端王妃的美名,是实至名归的。” “绝对实至名归!”楚笑歌挺胸仰起头,就好像她在说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接着,戏戏嚷嚷着,两人传出一阵接一阵的笑声,荡漾在周围。 楚应天本陪着君世诺一起来看夏暖燕的,听着她们这么开心畅怀的笑,也就不忍打扰了,楚笑歌向来是逢人就笑,见人就乐,重点是夏暖燕,她未曾笑得那么放开。 26.庄王府门庭若市 庄王妃在山上遇刺的事,如君世诺想的,闹得满城风雨,真正把这件事闹起来的,其实,是晋王,他向皇上请命,在山上搜了两天一夜,如此高调轰动行事,虽然搜索未果,却是让月城人尽皆知,庄王妃遇刺,害得庄王府门庭若市,来了不少官夫人官小姐等,都说要慰问庄王妃! 一来二往,夏暖燕的伤就在她们的探访中,好得差不多了,这日,阳光明媚,夏暖燕和楚笑歌在院子里闲聊时,君世诺和楚应天不知从哪里,也窜了出来。 楚应天打趣说,“王妃面色红润,看来多得晋王大张棋鼓,引那么多人来慰问,才会好的那么快吧。” “太子这话暖燕听不懂了,说到实在的,我的伤好的快,其实,多亏了笑歌,不厌其烦的陪着我。” “我就知道嫂子是个有良心的人,关晋王什么事,他这么一闹,就打草惊蛇了,我们也没法下手查,是谁要害嫂子了,世诺哥哥,你说,晋王会不会是贼喊捉贼,故作高端的。” “笑歌!”夏暖燕喝住,楚笑歌不懂这话事态严重,她却不能懂却装不懂。 “丫头,别胡说,让人听了,捕风捉影,会破坏你爹和晋王的兄弟感情的。”君世诺呵斥楚笑歌,却是向楚应天挑眉使了个眼色,首先不说是不是晋王,在夏暖燕这里,君世诺绝对相信,她是不知情的,楚应天这么试探她,对她,一点都不公平。 楚笑歌吐着舌头,“嫂子,放心好了,如果让我知查出来,是谁想伤害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要不,让皇上处他以极形。” 千楠刚好端着一壶酒上来,手抖擞了一下,脸色煞白,夏暖燕看得真真切切,却不动声色的说,“难得大伙聚在一起,来玩行酒令怎么样,千楠,拿酒来。” “世诺,自从少羽离宫后,我们就再没玩过了,王妃这一说起,我就来劲了,没想到王妃也有这个喜好。”楚应天兴起,一骨碌的就坐下石凳上,并顺手拉君世诺坐下,洋洋洒洒的说,“王妃,桌上无男女之分,呆会输了可别赖皮。” “我从来就没输过。”夏暖燕笑言,“千楠,去请言小姐一道来吧,早闻王爷喜欢才女,言小姐能让王爷那么宠爱,想必不是才高八斗,也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的。” 千楠脸露难色的盯着君世诺,“这?” 君世诺拂袖,“去吧,王妃又不是老虎。” 言望月一一参拜太子,王爷,也对对夏暖燕和楚笑歌行过礼,君世诺才半拥着她入座,温言浅语,“望月,暖燕见你一个人呆在望月阁,怕你无聊,就找你一起来,大伙玩玩行酒令。” “王妃有心了,望月才识浅薄,怕难登大雅之堂。”言望月垂眉,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含羞。 “自家人玩玩,无需太拘谨,就由我先开始,我们就玩个简单的,玩移形换字。”夏暖燕温和的说着,余光扫了一眼言望月,“‘回’字四方实,口字推上去,‘吕’字自生成。” 言望月垂目咬唇,君世诺和夏暖燕都看在眼里,君世诺随口笑着,轻而易举就帮言望月圆了场,“这个简单,我也行,‘田’字四方实,十字推上去,‘古’字自生成。” “我也不赖,‘困’字四方实,木字推上去,‘杏’字自生成。”楚应天洋洋洒洒的接上,说完,抓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 楚笑歌也不依不挠,“别以为你们就了不起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读书,好歹我娘也是个才女,这难不倒我的。” “笑歌,这事,与端王妃,没扯得上关系吧,你还是直接说,你怎么移字法了。”楚应天咧嘴,他从小就喜欢逗楚笑歌,他这么一说,大家也就跟着哄笑了。 “好,我说,不就是一个字吗,‘日’字四方实,一字推上去,一字推上去,推上去,推上去……” “推上去,成了什么么字啊,先生从来就没教过我这个字念什么。”楚应天用食指蘸点茶水,在桌子上比划出口字上面加一横,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输就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那我自罚一杯了。”楚笑歌狠狠的跺着脚,端起一杯酒,仰头就饮,酒水从咽喉里,一骨碌的滑下肚。 君世诺打趣说,“笑歌,这回可不关端王妃的事了。” 夏暖燕拉着楚笑歌的手,“笑歌,不管他们,我们再来。” “就是,这次,由我来出上联,你们一人对一个下联,这样,我就不会输了。”楚笑歌咧嘴,得意的笑了,好像她做了件多么正确的事,微略沉思小刻,她想起端王妃曾经出了个上联考她,“雨中啼泪,雨泪渗和无人晓,望月姐,这回你先来,世诺哥哥,你可不能帮她了。” “这,我试试。”言望月为难的蹙目,转而又皱眉,片刻功夫,舒眉转笑,“黑豆和石,豆石相渗如何食。” “望月姐,虽然通俗了点,不过,还是对得挺上的,也算过了。”楚笑歌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就像当初,学着当初端王妃的语气一样。 楚应天不紧不慢的说,“我也有一下联,梅里插桃,梅桃相映香何来。” “嗯,月下看影,月影相抚独自怜。”夏暖燕啖了口茶,杏目轻垂,悠悠的说,语毕,楚笑歌和君世诺同时看着他,楚笑歌是惊讶的,君世诺的目光却不是那么些明显,只是一刹那的惊骇,却又给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经意。 夏暖燕冲楚笑歌笑笑,放下茶杯,“怎么了,这么看我。” “没有,没有,想到一些事而已。”楚笑歌唐塞一番,而事实,并没有人太注意她的异常,楚笑歌的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上下窜跳着,夏暖燕和端王妃的下联,怎么就走到一致了,是无巧不成书吗?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夏暖燕。 楚应天拍着君世诺的肩,“世诺,到你了。” “我啊,认输,你的下联优雅至极,而暖燕的呢,整个下联的意境,和上联对到了一致,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了,输得心服口服。” 一群人的嘻戏,有人发自内心,真笑了,有人忐忑着,也笑了。 27.意外来人扰惊心 清风自远而近,长裙轻扬,颇有几分淡然的感觉,“王爷,今天新来了个护院,试过了,身手了得,你要看看吗?” “嗯,让他上来,也好大伙都认识一下。” 任凭外人一看,均可知道,在清风眼里,君世诺才是唯一的主,而在君世诺那里,仿佛也得到了这么的认同,也对,毕竟,是君世诺看着她长大的,没把她当外人,一点都不奇怪。 清风带着陆云出现时,夏暖燕脸色刹时白了一阵,百般滋味暗涌上心头,只见陆云目不斜视的站在君世诺面前,并无意和她相认,夏暖燕深呼口气,表情变得淡淡的。 “你叫什么?” “回王爷,小的姓陆,单名一个云字,家乡在柳州,刚来到月城,听闻府上请护院,就来了,恳请王爷给小的一个机会。”陆云双手作揖,态度诚恳。 君世诺心想,好一个忠厚老实的人,看他眉宇间的风姿,不像一个乡下小伙子,此人,留下也好,他张口,还未发声,楚应天就抢先一步说,“陆云,看你这身段,又得一身好功夫,绝非池中物,为何要委屈做一个小小的护院呢?” “公子,你这话就大错了,庄王府在月城,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再说,庄王爷威名在外,能给庄王爷看院子,就算是一天两天,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多少人想盼都盼不到,又怎么能说是屈居呢?” 看陆云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夏暖燕突然就轻轻的发笑,笑若春花,她深知,陆云定知道楚应天是太子而故意说他错的,这么一来,他更轻巧地把风吹到了庄王爷身上,极其明显的奉承,她想,如果夏业知道,他悉心教出的养子,那么会挑好听的话说,不知是喜还是窘呢。 “暖燕,什么把你乐成这样了。”君世诺挑起眉,恻异之余,心情也跟着缓和着。 “没有,我看这人说话挺好听的,王爷就把他留下吧,哪天我要是不开心了,还能让他说几个笑话来乐一乐。” “家里的事,你说了算,清风,带陆护院下去安顿。”君世诺这话,说得有点不着边了,谁都知道,庄王府上下的事,要么是清风在打理,要么是言望月在掌管,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言望月的耳里,就那么剌耳。 府上多了个人,有些人,反倒不踏实了,夏暖燕对着镜子摘下头饰,镜中千楠整理床褥的动作,细致入微,她沉敛脸容,想了想,终于把这些天的疑问说了出来,“千楠,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这些天,都心不在焉的。” 千楠的手搁了一下,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手上的工作,“谢王妃关心,千楠没事。” “没事最好,如果真有事,也许我还能帮你,若是你执意不说,我也没办法。”夏暖燕蹙眉,指间在梳齿上划动,有种不被信任的挫败感袭上心头。 “王妃,最近入秋,晚上天凉了,早点歇吧。”千楠说着,上前关上窗户,帮夏暖燕宽衣,眉梢间有几分隐晦,几分胆怯。 “千楠,你真没事?”夏暖燕反握着千楠冰凉的双手,若不是记挂那天遇剌,千楠挡在自己的身前,她才不理会太多了,“千楠,我可是最后一次让你说,你若是不说,以后,也别跟我提什么时候了。” “我,我,”千楠突然慌乱的张着双眼,急促且不安的看着夏暖燕,倏地,她跪倒在地,“王妃,千楠真有一事,不知当不当求!” 夏暖燕释然,拉起千楠,“我就知道你有事,起来说吧,我会帮你的。” 千楠侧目,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暖燕,“王妃,如果,如果有一天,王爷捉到山上的刺客,你可不可以,让王爷饶他一命?” “可以!” 夏暖燕想也没想,答应得果断而快速,千楠一时还缓不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王妃不问千楠原因?” 夏暖燕转身,清冷的身影倒映在铜镜里面,“你百般难开口,无非就是怕我问原因,只要你开心,我又何必强知太多,放心好了,捉到他,我只要知道他杀我的原因,我就放了他,保证,毫发无伤。” “谢谢你,王妃!”千楠感激的说。 “没事,下去休息吧,这事,我放在心上了。”夏暖燕摆摆手,示意千楠下去,她却没了睡意,又再推开窗户,凉飕飕的风吹着脸上,有秋天的气息了。 说到底,其实,她真的不想杀人,血腥味只会让人感到呕吐,况且,来月城那么久,真心实意待她的,看来,也只有千楠一个,怎么说,好歹自己也该为她做点什么的,至于千楠的原因,她不想多加揣度。 陆云带着一郡人在院子巡夜时,恰好经过夏暖燕的窗前,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王妃,还没歇下啊!” 夏暖燕突然觉得,心里暖和了许多,久违的亲切感轻袭,然后对着陆去身后的侍卫说,“你们先去巡夜,我和陆护院有些事要说。” “是的,王妃!” 侍卫走尽后,陆云双手抱在胸,侧身倚在墙上,盯着夏暖燕,“三小姐,做你的云大哥,我不容易啊,我早知道你是那么倔强的,却没想过,你会连一点消息都不给义父带回去。” “云大哥,从小到大,我就对离开夏家这件事最认真,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想我了?” “能不想吗,义父好歹从未亏待你,至少,你该对他负点责任。”陆云语言虽是呵斥,语气却十分宠溺,他深知夏暖燕的性子,夏暖燕就是太急着想忘却夏家,而事实上,她忘不了,就只有让夏家忘了她的存在,换个角度来看,其实,夏暖燕不过是朵可怜的无根花,她不要根。 “云大哥,”夏暖燕靠在窗框上,眉目弯起,笑成一条缝,“世诺你见过了,怎么样,我这个夫婿,选得不错吧。” “庄王爷的确不错,人中之龙,可是,三小姐,再好的人,不爱你的,都一文不值,是你说的,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心有所属,还会那么执意要嫁给他吗?” “会,当然会!” “为什么?” “世诺一定会爱上我的,我那么优秀,他爱上我,是迟早的事。”夏暖燕果断的说,说得铿锵有力,像在和自己说,又像在和陆云说,很久很久以后,夏暖燕想起这一翻话,都在心里,颤粟了良久,良久,良久,这话,的确说得过狂了,险些,也把自己给埋葬进去! “你还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自信!”陆云揉着眉心,笑意温驯。 “都是陆大哥给宠出来的。”夏暖燕撒娇的说。 人,往往就是如此,有很多时候,你说过了,要忘一切,要重新开始,偏偏,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记忆,烙在你的心里,轻轻一触碰,便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陆云和夏业,其实,就是夏暖燕心底的这份柔软。 28.传闻中一件趣事 “王爷,喝碗汤。”清风端着乌木托盘进君世诺的厢房,君世诺坐在红漆木椅上,嘴角带着一丝明显的笑,笑得很随意,“王爷,今晚心情好像不错,有什么好的事吗?” “没有,我想起在凉州夏府门前,我说过一句话,突然觉得好笑了。” “嗯?又是清风健忘了吗?” “还记得我说过,夏暖燕是一个绣花枕吗?看来不然!”君世诺手上拿着汤匙,边搅着碗里的汤,边说,说时,眉宇都带着浅浅的笑,“那天她对的那个下联,虽然说不上绝对,也可以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她是心细如尘,就是,有点倔。” “王爷,清风不知你说的是什么联,不过,说起王妃倔,我还真知道王妃的一件倔事。”清风说完,垂目嫣巧一笑,笑得有些许无奈。 君世诺一时来了兴致,放下汤匙,认真的说,“说来听听!” “上次王爷不是让清风去查王妃吗,结果,打听到一件有趣的事了。” 清风有条不紊的把事情说清楚,“王妃不是素来爱红妆吗,当她披上大红衣裳时,分外夺目,有一次有对新人成亲当天,新娘落轿过门时,王妃刚好经过,结果,新朗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妃,把新娘子晾在轿子里半天,这事,说着说着,就说成了王妃水性杨花,招蜂引蝶,行为不检点了。” 君世诺挪移嘴角,浓厚的眉毛弯起,清风已经勾起他的兴趣,“如果暖燕肯咽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夏暖燕了!” “还是王爷了解王妃。”清风笑说,然后一本正经的道,“王妃不动声色的,就写了一首诗:容颜本无罪,祸在恋颜心,斜视过路色,新朗愧难当!" "王妃注上属名,贴在城门上,一来二往的,就把指责和谩骂移到了那些男子身上,话虽这么说,从此啊,凉州上下,再也没见别的女子穿过红衣裳了。” “这才像她的作风,不鸣则矣,一鸣整个凉州都要为之颤一颤。”君世诺说着,已起身,“这汤不喝了,我出去走走!” 清风目送君世诺的背影消失,敛起一丝复杂的神色,说不上失落,也说不上不开心,可能,只是还不习惯,君世诺开始围着一个女人转的感觉。 君世诺是故意的走进西院的,他只是想看看那盏独自怜的孤灯,他断然想不到,会看到这么一个和谐的画面。 远远就听到夏暖燕嫣巧的笑声,君世诺走近一看,顿时笑容僵硬,夏暖燕和陆云谈笑风生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笑得那么随意,一动一容都那样发自内心,就好比,她和陆云,早已是故人。 君世诺本想走上前,看他二人,三间半夜的有什么时候好说,最后,顾虑到这么一闹,可能对夏暖燕的名声不太好,故没有上前,紧紧的握着拳头,突然从鼻孔里哼出一句话,“夏暖燕,你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还不是耐不住寂寞了,是你自己要嫁给我的,最好别做出出格的事,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家国天下事,战乱时,人们渴求和平,免去打仗,倡平盛世时,百姓最害怕的,就是动荡,最近,在天子脚下,采花贼在月城,闹得沸沸扬扬,猖獗的根本没把天子放在眼里,没把权法放在眼里。 江山万年秀,美女密如雨, 囊尽月华色,夜夜度春宵! 这是采花贼每每作案时均留下的诗,说得露骨而狂妄,闹得月城人,人心惶惶,男夜不出户,女夜不独宿,纵然如此,还是接二连三的有女子被糟蹋,受害的女子很普遍,有少妇,有闺阁小姐,有寡妇,就连官家小姐,也受到侵犯,稍有姿色的,都难以幸免,像他说的,囊尽月华色。 到底,这个采花贼,是有通天本领,还是有九条命,抑或,是色心高比天,就不顾一切了,茶余饭后,百姓都悬着一颗心在讨论着这件事,有怨官府无能,也有猜测着下一个受害者。 楚笑歌女扮男装,从庄王府的后院,避开所有人,偷偷溜进西厢,动作娴熟,她刚为自己能避开所有人而暗自高兴时,陆云冷不防的在后面吆喝一声,“什么人,敢私闯庄王府?” 楚笑歌华丽的转身,本意是想捉弄一下竟敢对她大吼大叫的人,谁料,陆云压根没有想起,那天在亭子见过楚笑歌,他只知道,一个外来男子偷偷摸摸的闯进王妃的别苑,是件严重的事,况且,最近采花贼闹得满城皆寒,见楚笑歌洋洋洒洒的笑着,并不露一点忌色,陆云二话没说,挥拳就上。 楚笑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向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陆云拉住她的手腕,一用力,把楚笑歌往怀里拉,一手紧紧的反扣着楚笑歌的咽喉,“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想对王妃图谋不诡!” “我,我说,大哥,你扣得那么紧,我,我,气都喘不过了,还怎么,说!”楚笑歌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第一次栽在三招之内。 陆云一愣,稍稍放松力度,楚笑歌趁其不备,从他的手掖下钻出,抬脚反击,两人开始对打起来。 千楠端着茶水过来,一见此情形,惊叫着,“住手,快住手。” 陆云是反应敏捷的收手了,楚笑歌坏笑,故意在陆云收手时出拳,绣花拳不偏不倚的,刚好打在陆云的脸上,伤不了他,却是解气了。 千楠走上来,向楚笑歌行了礼,带着责备的语气骂着,“陆护院,你怎么能把郡主给打了,还不快进去,看你怎么和王妃解释。” 其实,千楠这气,是做给楚笑歌看的,好让她消消气,毕竟,不知者不罪,这个郡主,就是爱生事端的人,说不定,这架,也是她自个撩起来的,她和王妃初见时,不也是打着来的吗?千楠是这么想着的,还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如何为陆云开脱,因为,目前王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不过,她这心思,算是白费了。 楚笑歌对陆云调皮眨着眼睛,得意的跑进苑子,陆云皱眉,想起刚才那么近距离的扣着楚笑歌,突然有点尴尬,怎么就是个女的? 29.说书人肆意赞美 “嫂子,我看你来了!”楚笑歌活蹦活跳的跑到夏暖燕身前,并把刚才和陆云对打的事,一一说来,在她的言词里,已经把这当成一件趣事,话毕,她故意板起脸,“嫂子,你要怎么处理这个目无尊卑人人?” “目无尊卑的人,在庄王府,当然是永不录用的。” “王妃……”千楠急急的张口,倒是陆云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更不像楚笑歌说的,目无尊卑。 “千楠,你也别急,”夏暖燕浅笑,“在我这院子里,我还没发现谁是目无尊卑的,要真算起来,倒是有一个,有高贵的郡主不做,偏偏要女扮男装,在王府窜来窜去,是不是故意让人找茬的,我就不清楚了。” 楚笑歌嘟嚷起小嘴,“嫂妇就是训我,还是在护短?难为人家对你用心良苦了。” 夏暖燕顺势说,“那好妹妹,你愿不愿意,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放过陆护院呢,咱不也一样,不打不相识?” 陆云上前一步,双手作揖,“小的目拙,没有第一眼认出郡主,还希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好吧,不和你瞎扯了,不过,说真的,你的身手还不错,改天和你比一场。”楚笑歌调皮的说,然后拉着夏暖燕的手,收敛笑脸,“嫂子,去换套衣服,跟我出去走走。” “为什么要换衣服?” “你女儿装出去,太抢眼了,不安全,千楠,去给你家王妃找套男装来。” “这?”千楠盯着夏暖燕,脸带难色,“郡主,现在外面那么乱,王妃还是呆在王府好点,你若是喜欢玩,要不,奴婢陪你玩!” “我就知道你们不愿意让嫂子出去,才偷偷摸摸的进来的,这是命令,你尽管去就是了。” “我说,笑歌,你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又想玩什么了,其实,我确实也不怕什么采花贼,况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出现,只是,你把我也蒙在鼓里,就不好玩了。”夏暖燕这话,其实是说给陆云听的,如果楚笑歌想玩,至少让陆云和千楠放心,才行。 “出去就知道了,这一次,我不是玩的。”楚笑歌水灵的双目一动不动的,说得认真而让人找不到一点拒绝的理由,态度诚恳得就如她刚才说的那般,用心良苦。 夏暖燕点头,“好,千楠,去吧!” 陆云目光扫过楚笑歌,着实看出,她是玩意全无,顿时有点不安了,“王妃,要不,让小的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况且,不就出去走一趟,至于劳师动众吗?” 夏暖燕第一次穿素衣,白色的衣衫更趁出她肤白如雪,看上去挺别扭的。 醉仙楼是月城最大的茶楼,坐落在月城最繁华的地段,每天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夏暖燕她们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在茶楼中间,坐着一白胡子先生,他拉着二胡,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笑歌,你就带我来这里?” “嗯,等会你就晓得了。”楚笑歌咬着茶杯,随即对着夏暖燕身后招手。 石惜兰出现在她们面前,温和的笑着,“笑歌,越来越俊俏了。”说毕,石惜兰目光在夏暖燕身上,眼里掠过一丝波澜,久久未移开。 “石姐姐,先坐下。”楚笑歌拉着石惜兰在她们中间坐下,打趣的说,“石姐姐,看不出来,看到俊俏的男子,都把我给忘了,盯着不放,也不知道害臊。” “敢情,这位就是庄王妃了。”石惜兰没有正面和楚笑歌答话,而是把话题直接投到夏暖燕身上。 夏暖燕笑而不语,从刚才石惜兰盯着她看时,她就明白,石惜兰是个心细的女子,能发现她女扮男装,一点都不奇怪,况且,还有一个女装男扮的楚笑歌在,要猜出她女儿身,本就是件轻巧的事。 楚笑歌不依不饶的挽着石惜兰的手,“石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要真有个这么俊俏的男子,你还舍得让石姐姐认识吗?”石惜兰说话时,总是温婉如她的名字一样,惜兰,她抬目,温情的看着夏暖燕,“庄王爷扬名在外,有贤妃如此,是他的福气了。” “福气,有的时候,只是别人给而已,暖燕向来,福薄如纸!”夏暖燕耸耸肩,如果真是福气,该多好呢,只怕,外人眼中的的幸福,经不起几回斟酌,再说,世人都知道,君世诺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是言望月,而非庄王妃,石惜兰这话,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嘲讽,却又分外明白,石惜兰只是出于好心。 这里气氛陷入了尴尬,白胡子那边却热了起来,此时,茶楼已经座无虚席,白胡子放下二胡,开始说起书来。 “论古追今,前有端王妃,色绝天下,今有庄王妃,貌绝人寰,大伙都知道,庄王妃是和亲公主,肩负着和平的使命,入嫁庄王府,这可苦煞了靖国男子,传言说,庄王妃那个美,就好比天仙下凡,姿似仙女貌胜几分,风情万种柔若春水,醉卧桃花林,暗香自身来,只可惜,这般女子,只落得夜夜孤枕。” 一华衣男子挑眉,带着讥讽的语调说,“我说,老头,你说书混饭吃,也不至于天天在这里糊捏事实,这世间真有你说的那么动人的女子,我就不信。”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这老头说的话,一点都不掺假,我是在宫里当差的,不瞒你说,皇上大寿那天,庄王妃可是随便的跳了一支舞,所有的人,都把持不住了。”一男子附和着说,一碗酒下肚,就更直言不忌了,“当时我就站在端王爷身后当差,两眼都看直了,差点站不稳了,那庄王爷还有意思,放着这美娇娘不要,还说想娶言望月,言望月和庄王妃比起来,算个屁。” 因这一席话,醉仙楼哄笑成一片,而和这个说话男子一起的另外两个人,连忙拉起他,悻悻离开,毕竟,他说这话,太轻浮了,换作是别人,听了可能他们就是横着出醉仙楼了,幸好,夏暖燕并不是那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再说,人家说的也不全是是非。 夏夏燕压低声音,“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走,离开这里再说。”石惜兰使眼色,她们听话的起身,不动声色的离开醉仙楼。 30.嫣然笑里藏尖刀 回到石惜兰住的大宅楼,楚笑歌才平心静气的和夏暖燕说,“嫂子,你生气了?今天这话说得可没之前的那么难听了。” “生气?我没那么闲情,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我到处都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你,大部分都是语气轻浮,总之,就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楚笑歌说着,眉睫夹着忧愁,“我就是纳闷,这人肆意张扬你的美丽,到底意图何在?我就让石姐姐帮我留意一下了。” 石惜兰叹息,小心翼翼的说,“要不是那说书的老头和我爹有点交情,还真打听不出来是谁在后面操纵这件事的。” “石姑娘,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夏暖燕颤眉,她已经感觉出,石惜兰的语气,带有轻微的颤抖,她只要事实,不愿再多揣度。 “是庄王府上,一个叫千环的丫头。”石惜兰抬目,温声细语,一方面,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是中肯的,另一方面,她的语气得体,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更没给人感觉,她在参与讨论庄王府是是非非,“她的目的就是想让采花贼知道,庄王妃往月城一站,其他姑娘,也就逊色得多了。”说完,屋内很快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静。 先是夏暖燕缓过来,勾起嘴角,凄绝的笑,妖娆的笑容,映得她的轮廓,分外清晰,却又在片刻间,变得迷离,她喃喃自语,“君世诺,爱一个人,终归要低头,可是,你要我怎么舍得,为了一个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子,给你低头?” 楚笑歌嗫嚅,“嫂子,我也没想到,言望月是这种人,笑里藏刀,回去,我一定会和世诺哥哥说的。” “你说了,他会相信吗,再说,我也不愿意让世诺看到自己心中完美的东西,如此肮脏,对他来说,是件残忍的事情,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夏暖燕反问,像在她眼里,君世诺是绝世仅有可以与她匹配的人,那么好,那么完美,如果变得含糊不清,其实,她挺不愿接受的,然,言望月在君世诺的眼里,更是完美,他会接受得了?不,他不会! “可是,嫂子,”石惜兰向楚笑歌使个眼色,楚笑歌把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好吧,嫂子,我听你的话!” “石姑娘,这点破家事,让你费心,还让你见笑了。” “这算什么,我爹出事时,我就尝尽了世间百态,还不是笑歌给我最大的帮助,王妃,有些人,不要太介怀,我相信,像你这么好的妻子,庄王爷总有一天,会爱上你的,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总有一天,君世诺会爱上夏暖燕,总有一天会的,这句话,在夏暖燕听上去,是冷的,是凉的,呵呵,皇上这么说,石惜兰这么说,就连自己,也曾狂言,君世诺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一颗心,只能住着一个人,多了就是负累,夏暖燕不愿做这个负累。 “但愿吧!”夏暖燕明净的双眸转动着,对上石惜兰,静泊的神色,突然温和起来,石惜兰说得那么真诚,说实在的,的确感染了她的心,就凭着她的这份真挚的心,夏暖燕觉得,也该为她做点什么,然后,就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说书的老头,已经把夏暖燕的美,说得天花乱坠,在清风这里,当然,也是瞒不过的了。 君世诺背对着清风,黑夜把阴霾的天空收攘得严严实实,只披散着阵阵凉风。 “王爷,清风用尽各种办法,也没办法查出来,到底是何人,在后面操纵着王妃这件事,只知道,再这么下去,采花贼一定会盯上王妃的,我们是不是要出手阻止呢?” “不要,千万不能!” 清风惊愕,“可是,这样不是让王妃陷入危险之中了吗?”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让暖燕陷入险境,可是,自从上一次山上遇刺的事,幕后人就没了动作,要是不早日揪出真凶,每一天,暖燕都会有危险。”君世诺说着,突然玩意的说,“再说,你不是说,今天陆护院一直在暗中跟着王妃么,既然有人那么关心她的安全,我又何须瞎操这份心呢?” 清风一时语塞,她听不懂君世诺的话,何来带着酸劲,便转身,折身出了厢房。 清风一出厢房,天就轰隆隆的响着,大雨不期而下。 雨水滴啪滴啪的往琉璃瓦上打,夏暖燕躺在床上,辗转难寐,看着床榻,空着的一边,突感心里也空了一块,像说书老头说的,她夜夜孤枕。 夏暖燕起身,披件粉色外套,走到窗前,推开窗,雨水形成一串串帘子,直直滑下,彻骨的寒意,侵心而来,她突然就笑了,笑得那般不真切,却又那般,让人心痛,笑着笑着,眼里咽着的泪花,就不争气的涌出来了。 其实,夏暖燕并没有真的很想哭,只是想起一些想忘了的往事,倍感悲凉。 那同样是一个大雨不息的夜里,同样,夏暖燕的十五岁生辰,当然,同时,也是白如月,投湖自尽的日子,夏暖燕经过东厢房,看到大夫人倚在窗前,表情十分落寂,她走过去,天地为证,她真的,没有奚落大夫人的意思。 大夫人见夏暖燕不请自来,第一时间就竖起敌意,“什么风把我们三小姐吹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是来找老爷了吧,谁都知道,老爷又跑去那死湖了,活着的人不记念,死了的倒还好,位置永远在那里。” “大娘,我只是路过。” “我知道,你就是路过,不就是想看看夜不能寝的我吗,夏暖燕,我告诉你,这辈子,你最好就别心存侥幸心理,女人,这辈子,得不到男人的心,注定是一辈子都悲凉。” 当时,夏暖燕只是觉得,大夫人的话,太悲凉了,却从不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想想,就觉得人生,本是一场可笑的徘徊,别高傲隔岸观火。 31.用心良苦良或苦? 清风抱着厚厚的被子经过,看见夏暖燕还挂着泪水的双目,先是恍惚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假装没看到,“王妃,今晚下雨,天凉了些许,清风见你没睡,就给你添床被子来了。” 清风在夏暖燕面前,从来不自称奴婢,从来,就是不卑不亢的,事实上,夏暖燕还是挺喜欢她这种刚果的性格,可是,她打从心里知道,清风不会是她屋里的人,因为,她,永远,只是君世诺的。 夏暖燕过去开门,“清风,这碎事,还是让千楠做就好了。” “没事,千楠不是歇下了吗,我刚好路过。”清风边整理被子,边说,“王妃,你觉得,新来的陆护院怎么样,他也呆了好些日子了,可以留下吧。”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夏暖燕淡淡的说,“还好,能把王府整顿好,就行了,其实是什么人,我真的不是很在意。” “也是,尽责就好,王爷急着请护院,无非也是为了王妃的安全着想,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也是用尽苦心了。”清风别有深意的说着。 夏暖燕从鼻子里呵哼出一句,“用尽苦心,是良还是苦难?他不过,只是为了天下和平,谁都说,王爷是个爱民的好王爷,这么说来,一点都不假。” 清风向来淡定,在夏暖燕这般轻佻的态度下,突然招架不住,只得落荒而逃,“那王妃早歇了!” “嗯!”清风反身想扣近门时,夏暖燕又突然叫住她,“清风,王爷向来待你不薄,想必,对于你说的话,他也入耳八分,有时候,王爷糊涂了,你也该提个醒,别让他一头就栽进去,到头来,受到伤害的还是他,我想,你一定也不愿意看到王爷受伤。” 清风一句也听不明夏暖燕的话,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王爷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但愿吧!”夏暖燕深吸口气,从咽喉里发出这句话,然她明白,能让君世诺爱了三年的女子,又怎么是清风的几句话,便能说动的,只是,言望月,你无才无德,还心存歹意,这样的女子,你拿什么来与一心一意待你的君世诺匹配? 夏暖燕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轻易改变,打上次与石惜兰见面后,她便决定,为石父平返,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当她把这个想法私下和楚笑歌表明时,楚笑歌双目瞪得老大的,压根,她没想过,夏暖燕会有这个想法,楚笑歌也用了两年的时间,在端王那里磨破嘴皮,也落不到好果,如今,夏暖燕一个女子,不该问朝政,还是一个和亲的王妃,这件事,由她说出口,总归,是不合逻辑的,也没有说服力。 不过,当时,夏暖燕这么和楚笑歌说的,“与其用两年来磨嘴皮,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天底下永远没有适而可止的贼,别说两年,就算是二十年,只要没有捉到他,他还会继续犯案的,我们就顺藤把瓜给摸出来就好了。” 夏暖燕说这话时,人特别灵气,特别自信,言语间,说得好像,平反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楚笑歌就这么被她说服了。 楚笑歌和夏暖燕拉扯着,正想找石惜兰商讨这件事,这回,夏暖燕着的是女装,裙带飘然,红彤耀目,楚笑歌眉来眼去的笑着,“嫂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们出来,都有人在跟着呢?” “不碍事!”夏暖燕头也不回,直径往前走。 “你们家的陆护院对你,可是上了心,这般担关你的安全,你说,世诺哥哥会不会吃醋?” “你呀,就爱贫嘴,这不是世诺想的么,你们都说,他着急我的安全,我听着就是了。” 楚笑歌驻足,嘴角扬起笑,“不行,嫂子,你先去找石姐姐,我会会你家小陆,呆会再去找你们。” “还小陆呢!”夏暖燕噗嗤的笑了,低喃着,径直往前走,在胡同拐角处,和一个三尺男子擦肩而过,真的是,擦肩而过,肩擦着肩,夏暖燕走过时,男子手上,已经拿着她手绢,凑到鼻子,嗅着,并斜眼看着夏暖燕的背影。 楚笑歌突然跳到陆云眼前,陆云呵呵笑着,“郡主,可真巧,在大马路上,也能碰上了。” 楚笑歌双手环抱在胸,端倪着陆云,“我说,陆护院,你别跟我装了,明人跟前不说糊涂话,你对你家王妃,真上心了,世诺哥哥有你这样的护院,应该不用分心来担心嫂子了。” “郡主说到哪里去了,王爷这不是正要小的,好好保护王妃吗,这时府上上下的人都知道的事。”陆云浓眉弯起,说得真真切切,坦坦荡荡。 “那世诺哥哥有让你形影不离的跟着王妃吗?”楚笑歌挑眉,“告诉你,嫂子永远是世诺哥哥的,你别想些有无的。” 陆云独自发笑,斜睨着楚笑歌,恣意的笑着,毫不收敛。 “那个,那个,”楚笑歌恍惚的指着陆云,说不上个所以然,“你笑什么?” “我笑郡主太有趣了,天底下,虽然对王妃美觊觎的人,多不胜数,也不见得,男人都得觊觎了,至少,我不是,在我心里,王妃美或不美,都是一个样,无论如何,我是铁定了保她周全的,这样就够了。” 末了,陆云又补充说,“我只要三小姐过得好好的。”声音低小,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清楚。 陆云这翻话说起来,毫不矫情,也不恣意,说得实实在在,不知为什么,就说到了楚笑歌的心坎里了,让她那颗喧嚣的心,得到一时的安静,她收起刚才的挑衅的语气,温和而又洒脱的说,“好啦,嫂子那里还有我呢,你一个大男人,别老跟着,让我们多不踏实。” 楚笑歌说完,华丽的转身,如同她突然出现的一样,蹦跳着,很快也消失在无尽的人群中,陆云嘴角扬起,淡淡的笑着,“凭你那绣花拳,不用三小姐保护你就好了,还保护三小姐。” 32.千金散尽不言悔 石惜兰让孩子们到院子里玩,才和夏暖燕徐徐说起,石虎的案,一言难尽。 原来,石虎为官十年有余,因湘州贩卖私盐猖獗,而盐商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过官府的眼纯线,故皇上派石虎前往湘州调查此事,石虎上报查到了眉目的后三天,朝廷就接到情布,说是铁证如山,幕后黑手就是石虎本人,楚景帝凭着对石虎的信任,给了他十天时间,奈何他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朝廷官员联合上书,要处决石虎,楚景帝后来,也就选择息事宁人。 说起这事,石惜兰刚开始,还能平心静气,说到最后时,也泣不成声了,针不是扎到自己身上,夏暖燕永远不会明白,石惜兰心中的痛,一个世人敬畏的世袭官僚,从一夜之间,落为犯人,家也没有了,是一种如何的噬心痛,她不懂,但她知道,如果石虎不平反,石惜兰一生,再也不会笑了。 “放心吧,石姐姐,我和笑歌都会帮你的。” 石惜兰抬起双目看着夏暖燕,水灵灵的双眸,突然灵光潋滟,楚楚可怜,她跪倒在夏暖燕的脚下,正色道,“王妃,其实,惜兰这次帮你打听说书的事,不排除私心的。” 夏暖燕皱眉,一时间,她反应不过来,两件事,应该没有关联的,“嗯?你先起来,倒是说来听听。” 此时,楚笑歌恰好进来,听到石惜兰这么一说,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在一旁坐下,因为此时,她们都想知道,石惜兰的说辞。 石惜兰慢慢的回忆着,表情甚是痛苦,“爹入狱时,曾经和我说过一件奇怪的事,爹说,湘州有座楼,叫‘醉仙尘’,上醉天仙,下醉凡尘,醉仙尘是一间以美色美食为主的酒楼,里面满堂镶金,金碧辉煌,外人称之为‘金楼’,里面更是各色美女多如牛毛,多少人在里面,千金散尽不言悔。” “然后呢?”这话是楚笑歌问的。 石惜兰垂眉,“你们可猜到,外人是怎么形容醉仙尘的?” “说下去!” “江山万年秀,美女密如雨, 囊尽月华色,夜夜度春宵!” 千金散尽不言悔,是本身就已有金楼之称的醉仙尘,让人心里得到平衡,一掷千金也不惜,还是,千金为伊人一笑,抑或,千金只为一顿饭?夏暖燕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在她的思维里,世人说的千金散尽,无非是一些风月韵事,如若这样,和采花贼的行为,旗鼓相当,却和盐商,算不上多大关系了。 夏暖燕倒吸一口冷气,石惜兰说到点上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如此的事,石惜兰继续说,“其实,如果采花贼说的,真是醉仙尘,就不是外人所说的,他狂妄,他想说的,是醉仙尘,上醉天仙,下醉凡尘,江山几年秀,醉仙尘便是,几年醉,如果真像爹说的,千金散尽不言悔,看来,囊尽月华色,用来说醉仙尘,一点都不为过。” 整件事听完,夏暖燕长吁口气,心里微微的感到不安,又说不上个原因,就是有点毛骨悚然,她已经感觉到,事情并不如她想像的,那般轻巧,“这样吧,石姐姐,这事,我回去和王爷说说来着,看他有什么看法。” “王妃若帮爹平冤,就算是做牛做马,惜兰也愿意。” “看,你这不是见外了!”楚笑歌笑着说,目光却在夏暖燕身上逗留,这些事,石惜兰一直没有和她说,定是担心她会以身犯险,前往湘州,深入醉仙尘的,夏暖燕那般聪明,她能想到的,夏暖燕同样能想到,这么说,这的确是一件尖刀架在脖子上的危险事了,夏暖燕和石惜兰非亲非故,还是两个国土的人,如果最后没有为石惜兰做点什么,也是人之常情。 楚笑歌认真的说,“嫂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醉仙尘看看,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别,先别。”夏暖燕和石惜兰同时说着,夏暖燕继续说,“如果是你能一目了然的,石大人就不会十天平不了自己的冤了,让我好生想想,总有办法的。” 夏暖燕和楚笑歌分别时,夜已渐渐深下,**的庄王府,像一座围城,四面围城,门口高高挂起两个大红灯笼,分外明亮,陆云倚在石狮后面,见夏暖燕只身回府,快步迎上去,两目四处张望了一下,“三小姐,回来了!” “嗯,云大哥,你在看什么。”夏暖燕点着头,轻轻的说着,嗓子压得低沉,疲惫的神色毫不掩藏。 “没有,我看那个任性的郡主,怎么没陪你一起回来了。” “云大哥,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暖燕面前,提起别的女子,莫不是,见不到她,有点失望了。”夏暖燕努嘴,浅浅一笑。 陆云摸着后脑勺,憨厚的笑着,“三小姐说哪去了,还不是她说,要保护你的吗,我这是冲着三小姐的安全着想的。” 夏暖燕冲陆云笑笑,转身入府,陆云随其后,他们没有过多的动作,没有过多的言语,却给人的感觉,亲密无间,俨然亲人。 不远处,君世诺坐在马车上,挑起车帘,单手托着下巴,久久的凝神着,久久未说话,脸拉下,清风坐在车的横梁上,回头看着君世诺,柳眉微生的纠在一起,“王爷,咱们进去吧。” 君世诺嘴角微微勾动,邪魅的盯着庄王府的红膝木门,那狠劲,仿佛是想把门都看穿了,“清风,你有没有见过她笑得那么真,从来,在我面前,她就没有那么踏实过,那么坦荡,永远,对着我,都是隔着一屋沙,笑得虚幻无实。” “王爷,也许,是陆护院让王妃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吧,与王爷无关。”清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宾至如归。 然,什么是宾至如归?他们不懂,家,夏暖燕已然没有过多的奢盼了,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思维,去审度猜测一个从小想把家连根拔起的人,打一开始,就已经是一个错误的方向了。 33.夜来刺客惊王府 君世诺走进内堂,夏暖燕起身迎近,他倒是几分意外,“王妃专程等我,让我受宠若惊了。” 夏暖燕敛目,她不明白,君世诺为何言辞间有股酸味,“王爷,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君世诺凝目,“你们下去吧。”话毕,他又补充一句,“清风,你留下无碍,说不定,王妃的事,还得你去操心。” “王爷,还记得两年前,石虎的案?”夏暖燕直接把话题抛出,也并没有顾忌清风,君世诺相信的人,她从不过多质疑,言望月只是个例外。 君世诺把送到嘴边的茶,搁在半空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暖燕,片刻,才放下茶杯,缓缓的说,“你和笑歌最近走得那么近,我就该猜到点眉目了,为这事,她都把我缠了两年,没想到,她又把你扯进去了。”顿了顿,君世诺又说,“这事,两年前是在朝廷上闹过一阵,不过,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正好,在这里,我也和你表明态度了,笑歌孩子心,同情石姑娘并不是坏事,你却不同,是王妃一天,每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庄王府,凡事,要思而后行。” “这么说,王爷确实觉得,石虎是罪有应得了。” “嗯嗯,可能吧!”君世诺挑眉,稍思量,点头,答得轻巧,他说的是,可能吧,也就是说,他也不清楚,换而言之,他并不太关心,让人听上去,好像他觉得,人都死了,入土为安,就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死不瞑目,什么遗愿,在他看来,不过只是活着的人,的一一种心情寄托,求心安而已。 “嗯,那我明白了。”夏暖燕和君世诺寒暄两句,就离开回房了。 清风微蹙目,“王爷,你为什么不和王妃挑明说,不要插手这事?” “她这人,说多了,就会和你倔起来了,有些事,不说倒还好,皇上选择息事宁人,也许,就是不想牵扯太多,希望她会懂。”君世诺叹气,思思绪已经跳到某些幽深的地方,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想,夏暖燕,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皇上接二连三的派出钦差大臣,都无果而终,你以为,你真可以轻易查到什么吗! 想起这案,其实,君世诺心里也有所纳闷,两年前,他刚好前往南陵,为赵同祝寿,回来之后,就听说了,刚正不阿的石虎,已人头落地,当时,他还想向皇上讨个说法,被楚应天阻下了,后来,就是从楚笑歌那里,还有楚应天那里,了解情况,总的来说,他,也不太清楚这案情,但是,皇上是一个明君,君有君的难为,君有君的欲所不能,所以,君世诺用沉默的方式,来站在皇上的角度看。 晚风习习,吹得夏暖燕心里拔凉拔凉的,却又倦意席卷而来而来,她禁不住就问千楠,“千楠,你最近给我喝的汤,都放了什么,怎么总感觉,喝下去,就全身乏力,想睡觉了,还有,一睡就睡到天亮了。” “王妃,千楠看你最近累着,就让大夫给你开了一副宁神汤,大夫说,乏力是正常的,如果王妃觉得有什么问题,千楠去把单子拿来给你看看?” 千楠脆脆落落的说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用了,你退下吧,我歇了。”夏暖燕打着呵欠摆手,的确,这些天,她是睡得较好,睡得较沉了,只是,白天一觉醒来,反倒觉得更是累,可,也不能因为药效过强,就糟蹋了千楠对自己的一片好心的。 月夜静下,入秋的夜里,凉风飕飕,吹着灯笼,摇晃摇晃的,灯笼的支柱,有规律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黑影敏捷的越过庄王府的围墙,缘于说书人,不厌其烦的说着夏暖燕的住处,黑衣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夏暖燕的房间,他轻巧熟络的用手在门上捅开一个小洞,吹两口迷烟,便大大方方的推门进去,再扣上门。 粉色的帷帐下,夏暖燕安详的睡着,一点知觉都没有,月光恰好落在酡红的两腮,黑衣人坐近床前,拉下面纱,显现出一张老道,却还算英俊的脸,这人,正是白天,和夏暖燕擦肩而过的那男子。 男子静静的凝视着夏暖燕,粗糙的手抚上夏暖燕光滑的脸上,那动作温柔得一点都不像一个粗人,似乎他手上抚着的,是天价宝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损坏半分,男子顺着夏暖燕的脸,一直往下摸,他的手触到她微倘开的衣襟,在她的锁骨上,动作突然停止了,男子肌肉僵硬,喉结哽住,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片刻,男子像是做了个难以决择的决定,喃喃道,“世间竟有这般美好女子,醉仙尘算什么,我如不行欢,不是负了天赐良机,负了如此良辰美景了!” 男子小心的抱起夏暖燕,出了房门,在越身飞起的前一刻,被一个巡夜的侍卫看到,提着火把的侍卫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大叫,“有刺客,有刺客,捉刺客!” 顿时,庄王府灯火通明,侍卫把王府的整个大院,包围得水泄不通,君世诺镇定的问那个尖叫的侍卫,“怎么回事,刺客呢?” 那侍卫嗫嚅,“回王爷,刺客,跑了,从那里,跑,跑了!” 千楠慌乱的跪在君世诺面前,“王爷,王妃,不见了!” 君世诺向后退一步,慌乱由心生起,他咆哮着,“饭桶,还不去追,王妃要有个什么,你们就提着脑袋回来见我。” “慢着。”陆云上前一步,“王爷,我知道王妃在哪!” 君世诺狠唳的双目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对陆云的话,深信不疑,“还不快追。” 黑衣人根本没有想过,王府会动作那么快就发现夏暖燕不见,他也并没有走太远,就在庄王府后面的山洞,他在山洞内生起火,火光摇曳,光影斑驳,照在夏暖燕光洁的股肌肤上,黑衣男子突然想把夏暖燕弄醒,只有在夏暖燕有知觉的情况下行欢,才能让他的欲望得以满足。 34.她不过当朝臣女 君世诺他们赶到山洞,通红的火把,把得山洞俨然白天,然,陆云眼里的阴霾狠唳,并没有比君世诺少。 黑衣人非但不害怕,态度还轻佻傲慢起来了,从袖口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口放在夏暖燕的脸上,挑眉冷笑,“王爷,好速度,如果你过来的话,我向你保证,从此,庄王妃再也不是外人传说的,貌美如花了,一定不是了!” “你想做什么!”说话的是陆云,陆云在君世诺之前,就急切的表现了自己的担心。 君世诺却没有把担心放在脸上,轻薄的笑着,“三尺男儿,就算你不怕死,死在美色下,也不怕世人耻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衣男子猖狂的发笑,“死在石榴裙下,醉醒也风流,怎么也比堂堂而皇之庄王爷好,放着大好的王妃不宠幸,让别人代劳,你说,谁更会让天下人耻笑呢?” 清风拔动剑,“住嘴,庄王爷是你能说就说的人吗?” “清风,别动气,退下!”君世诺出手阻住她,并向清风使眼色,然后对着黑衣人,不笑也不怒,“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黑衣人从容不迫,“你们也见着我了,就算我放了王妃,也不会有好果,这样吧,让皇上贴个皇榜,不追究我的所有罪行。” 君世诺仰天长笑,“荒谬,荒谬,简值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害了那么多黄花闺女,还想无罪,你也太高估夏暖燕在我心里的地位了,实话说,我追出来,并不是因为担心她,只是怕她让庄王府蒙羞,她会变成什么样,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陆云一时沉不住气,“王爷,他……” “住口,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了。”君世诺严厉的喝住陆云。 此时,清风已经退到山洞的一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就在黑衣人和君世诺有一句没一句的相互戏言时,她发出一支飞镖,准确无误的刺中黑衣人持刀的手背,灼痛让黑衣人一时丢了刀,君世诺第一时间出剑,黑衣人在地上滚个圈,避开君世诺突然而至的剑。 陆云赤手空拳,和黑衣人对打两招,清风加入,黑衣人虽功夫也不错,手背有伤,一人难敌二人,很快就被折服下来,躺在地上被清风用剑指着的黑衣人,气唳依然不减,他挑目,阴森的笑着,“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话毕,他朝着夏暖燕的脸,敏捷的发出一个利器,大伙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刹那间,离夏暖燕最近的君世诺赤手接住利器,鲜红的血,滴在夏暖燕红色的真丝衣上,没了痕迹。 君世诺面色沉凝,“清风,把他先带回去,交给朝廷是必然的,在这之前,我还有话要问他!” “来人,押下去!”清风把黑衣人交给侍卫,转身看着君世诺的手,“王爷,你没事吧?” “不碍事!” “那王妃?” “王爷手上有伤,要不让小的把王妃抱回去吧!”陆云自告奋勇,压根没有想太多。 君世诺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不用了,我的王妃,我自己会照顾!”然后,也没让清风给他包扎一下,就带着血,横抱起夏暖燕。 庄王府上下,闹了一整夜,夏暖燕却依然,安静的躺着,清风帮君世诺处理好伤口,四更天已过,她抬头望了窗外的月色,“王爷,要不你去歇一下,等会还要早朝,王妃这里,让我来守着就好了。” 君世诺凝眸,目光停在床上,细看,又不是停在夏暖燕身上,只是迷茫的看着某个,捉不准的地方,“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还有,清风,天亮时,帮我去一趟太子那里。” “好的,那我们下去吧!”清风向千楠和陆云点点头,示意都出去。 陆云盯着夏暖燕片刻,所有的担虑都写在脸上,他的表情君世诺悉数收下,君世诺突然勾起嘴角,闷声说,“陆云,你留下!” 清风和千楠出去后,君世诺坐到桌子旁,左手挑起茶壶,半举在空中的倒茶,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陆云,你不该给我个解悉吗,你是怎么知道王妃在山上的?” “保护王妃,是小的职责,所以,小了斗胆,已在王妃身上,放了玉紫香,玉紫香本身是一种薰香,淡淡的香气,别人很难闻到,却也是一种极好的追踪香,小的擅自作主,没和王爷王妃商量,是小的不对!” “是么?”君世诺把音调拉得长长的,语气间,有一股极浓的挑衅味道,“陆云,我不喜欢玩猜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柳州三个月前发生了一起七口之家的惨门血案,为了方便查案,锁城一个月,柳州,根本就是进不得,出不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恰好就是那个月来到月城的,我看你不像坏人,可,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陆云听君世诺这么一说,耸耸肩,倒是变了态度,双手环抱在胸,倚靠在红膝木柱上,“庄王爷果然是庄王爷,用人必疑,既然你神通广大,那你说,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猜不出你从哪里来的,我却知道,你是为谁来的。”君世诺端倪着夏暖燕,悠悠的说,“空有一张好皮囊,就引得天下狂蜂浪蝶都往庄王府跑了,现在有你,有采花贼,是不是说,只要有她在,我庄王府就别想着有安宁的一天了?” “王爷这么说,未免太肤浅了,王妃天生贵命,最难得的,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你却什么都看不到!”陆云语气里,充斥着不满,或者说,是愤懑。 君世诺突然觉得好笑,七窍玲珑,说得多美好,说得好像,有妻如她,天下皆庆,偏偏,他不这么认为,他讽刺的看着陆云,“天生贵命,七窍玲珑,我看你还真把她当宝了,也不怕和你实话说,耶律暖燕,说是和亲公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不过当朝臣女。” 君世诺说完,勾嘴浅笑,他以为,他这么一说,会让陆云受挫,没想到,陆云反是理直气昂,“帝女又如何,臣女又如何,就算是民女,又如何,于你而言,不都是一个样吗,反正,你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君世诺一时语塞,原来,陆云都知道,看来,是他小看陆云了,正在他措辞间,陆云沉着的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怕和你实话说了,我是夏家的养子,庄王爷,当初三小姐执意要嫁你,不过是想获得重生,看来,你给她的,不是重生,而是另一个,无边无底的深渊,早知你会如此薄待三小姐,当初我就该反对三小姐嫁过来,或者说,一开始,我就该跟着过来的。” 顿了顿,陆云又补充说,“如今,三小姐成了庄王爷的鸡肋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都没有说话,陆云叹息,丢下一句话,“三小姐那么倔,就算谁阻止,也是没用的。” 35.从不做无本赌徒 君世诺额头拧成一小团,凉风从门倘开的窗口吹进来,他哆嗦了一下,人也清醒了,转头细细的凝神着夏暖燕,心里某个地方,轻轻的颤了一下,一直颤到上心头。 陆云的话,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君世诺从未想过,会有人,执意要嫁他,说得那般决绝,一嫁,便是孑然一身的嫁过来,陆云说,他薄待夏暖燕如此,淮南山上,夏暖燕也说过,他会厚待她。 到底,自己是薄待夏暖燕了么,在君世诺想来,其实,不然,他不知道,夏暖燕要的是什么,如果是华衣玉食,显然,他给的,已经足了,如果是显赫的身份,他给的,也足了,如果是世人的认可,想来,他给的,也足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要嫁给一个王爷,要的,不就是名和利,或是地位和钱财,足保以后生活无忧吗,只是,这一切,即便没有嫁给君世诺,这些,夏暖燕都已经拥有了,那,夏暖燕,图的,是什么? 这么一细想,本来理直气壮的君世诺,竟有点心虚的感觉,最重要的是,陆云的那句:嫁给他,夏暖燕想要的,是重生,然,他给她的,不是重生,而是另一个无边无底的深渊。 这句话,君世诺着实想不透,偏偏,他是那种,猜不透不宽心的人,咬着这句话,他坐了下半夜,未曾合眼。 夏暖燕慵懒的睁开眼时,见君世诺坐在床头,一下子惊醒,“王爷,你怎么在这的?” “你醒了,没事吧?”君世诺脸上,毫无倦意。 夏暖燕似乎感觉到什么,她警惕的问,“王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也没有,就是,就是,”君世诺凝视夏暖燕,“你让采花贼迷昏,掳走了。” 夏暖燕惊措的抓着被子,“什,什么,那我,我没事吧?” “没事,你有个好疼你的兄长,用玉紫香追踪到你。” “我就知道,云大哥不会让我有事的。”夏暖燕喃喃,惊魂未定,刹时,她又觉得不对劲,可能的,她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她睡眠向来浅,莫说是人,就算是半夜风声,也能让她惊醒,怎么可能,她一点知觉都没有呢? 君世诺纠眉,“怎么,暖燕,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夏暖燕突然想起千环让人把她的美肆意张扬,有些话,到了咽喉,又吞了回去,“我没事,看来,王爷已经知道陆大哥的事了。” “也难为他了,大老远的跑来找你,还要遮遮掩掩的。” 夏暖燕颤眉,晾起目光看着君世诺,“那,王爷也知道,我本非公主,本非帝女了?” 君世诺学着陆云的语气,“帝女又如何,臣女又如何,即便是民女,又如何,我觉得,没多重要。” 夏暖燕思绪搁了一下,仓促的笑了笑,她听到君世诺的言外之意是,夏暖燕是谁,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君世诺转而又说,“不过,陆云有句话,说得我一点都听不明白,他说,嫁给我,你想要的是重生,可我给你的,不过是另一个无底深渊,这话听上去,我怎么觉得挺冤枉的。“ 夏暖燕敛容,没有答话,这话,陆云说对了,嫁给君世诺,她真的想过,抛开夏家,获得新生,显然,事与愿违,可,这也不能怨到君世诺头上。 君世诺赤目看着夏暖燕,似乎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偏偏,有些话,夏暖燕不想言,况且,也不是三言两语便可心说明的,她转动眼珠,很快就把话题转开了,“咦,王爷,你的手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君世诺明显感觉到,夏暖燕不想说,虽然有点好奇,也不忍迫她说,便晃起右手,白色的纱布缠着的伤口,不大,也不小,“小伤,昨天晚上弄到的,不碍事!” 夏暖燕抓住君世诺的手,小心翼翼的抚着他手背,那印在纱布上的血色伤口,口里喃喃,“怎么那么不小心,中和采花贼打斗留下的吧,伤口一定很深!” 从君世诺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看到夏暖长长的眉睫,一颤一颤的,她的眼里,是无限温情,在君世诺的记忆里,夏暖燕永远是那高山上的寒梅,不屑低头,他从未见过夏暖燕这般温柔可人,心也被她软化了,他左手举起来,想拥夏暖燕入怀,脑海突然掠过一丝寒意,夏暖燕要的重生,他给不了,也给不起,半举着的手,像举着巨石,抬不起,放不下,搁在半空中。 夏暖燕抬目,眼里如往日那般清澈,又倔强,“王爷,那采花贼呢,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你想做什么?” “没有,只是有些,关于醉风尘的一些事,想问问她。”夏暖燕坦言相告。 面对夏暖燕变般认真又坦然,君世诺一时竟是不忍心阻止她,“你当真要查石虎的旧案?” “不知道,先问了再说。”夏暖燕思绪搁了一下,照实说,她也当真不知道,既然有关联,不如先问了再作打算,否则,人要是落入朝迁廷手中,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要不要查,这是另一回事。 君世诺坚定的说,“铁证如山,你翻不了案的,定然翻不了的。” “只要是冤案,我就翻得了。”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我不做无本赌徒,王爷想从暖燕这里,赢去什么呢?” 君世诺带着戏谑的语调说:“一纸婚书,如何?” 夏暖燕浅笑,虚华不实的笑,让人猜不出真真假假,“王爷应该没忘,我说过,不会二女共侍一夫的,王爷说的,一纸婚书,是指我们的婚书,还是,你和言小姐的婚书呢?” “你说呢?” “好,待我见过采花贼,再说吧!”夏暖燕玩味中,又夹杂着一线果断,他们都是以一种玩笑的语调,说着这似乎关于一生的事,轻浮得不切实。 夏暖燕想,她和君世诺的关系,就像兵和贼一样,兵追,贼躲,兵停,贼又恣意挑衅,楚笑歌也说过,兵玩不过贼,她也玩不过君世诺,在她想靠近时,君世诺把她拒之千里,在她想安于现况时,君世诺又能再轻易撩她假装静泊的心,所以,在君世诺面前,夏暖燕也只得,埋藏自己。 36.胭脂酒肉尽千金 采花贼被关在庄王府的地下狱,君世诺让清风陪夏暖燕前往,在石门前,夏暖燕却让清风止步了,“清风,你在外面呆着就好,有事我叫你,我没叫,你就不用进来了。” “王妃,这样不太好吧,王爷都是担心你,才让清风一起来的。” “这里是庄王府,你们也担心太过头了,草木皆兵。”夏暖燕进去时,还不忘再叮咛一次,“我没叫的话,你就不要进来。” 采花贼躲在冰凉的地板,见夏暖燕进来,表情凝滞半晌,才翻身,屈起单膝,坐起来,“庄王妃,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见面!” “要不然,你就想马上死了?” “我知道,这回,我是难逃一死的了,死而已,十八年后,又还是一条好汉。”采花贼毫不忌死,洒脱得,任谁听上去,都有一股悲怆。 夏暖燕走近牢房,搬张椅子靠近坐下,平视采花贼,没了往日那种,他们说的高主在上的感觉,“照你这第么说,走上这条路,是条好汉了,逼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算哪条路上的好汉。” “你可知道,有多少女子因为失贞而自寻死路了,那,你还敢自称,好汉吗?” “是我害了她们,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早日伏法,也算给她们一个交代了。”采花贼怅然,横眉看着夏暖燕,“王妃今天特意来找我,想必,也不是来看我思过的。” “过不过,只是个人的事,能反醒,固然是好事,不能,也不代表着什么。”夏暖燕挑明话题,“我今天只是想问一些,关于醉仙尘的事。” 说到醉仙尘,夏暖燕注意到,采花贼脸上的表情瞬时扭曲了一下,刚才的洒脱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悲凉,这悲凉,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凉至他的心底。 片刻,采花贼抬起头,这一垂一抬头间,他已变得平静,语调平缓压抑的说起,“以前,我和师妹一起行走江湖,劫富济贫,江湖人称我们为盗帅盗后,百姓称我们为绿林好汉,这日子过得挺开心的,几个月前,我们经过湘州,醉仙尘很快就让我们盯上了,为了安全起见,师妹先乔装混进了醉仙尘,我们再计划下手。” 说到这里,采花贼顿了顿,喉结哽着,吞了口气,他继续说,“我以为,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我们都见识过了,却不曾料想过,醉仙尘,竟是,竟是,竟是,满堂镶金,金楼金阶金墙金桌,同时,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胭脂池,花柳苑,师妹就宁愿在那里,过着胭脂酒肉生活,也不愿再舞刀弄剑了。” 夏暖燕打了个寒噤,长长的叹息,“所以,你就怨了,你就要报复女子,来寻求心灵上的安慰。” “我知道,我走了一条错路,也害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师妹这样堕落自己,我心疼多于怨。” “是不是堕落,是她说了算,你这样赔上自己的一条命,看,多不值得。” “王妃。”男子迟疑半晌,“杜雨看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帮我完成,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你都说到了死而无憾的份上,我还能袖手旁观吗,说来听听。” “如果有一天,王妃去到醉风尘,一定要转告我师妹紫涵,杨英那群人,就是一群柴狼,是一群吃人不见骨的柴狼,等到在她身上图不到好处时,是不会让她安然的,就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子成龙她能离开醉仙尘,过自己的生活。” 夏暖燕淡然一笑,把心里的暗涌丝毫不露的隐藏着,云淡风轻的说,“呵,湘州离月城,据说有三天的路程,你怎么知道我将来,就一定会途经湘州了。” “是不是途经,一点都不重要,王妃答应帮我带话,就行了。”杜雨答得理所当然,双目明锐。 夏暖燕一不小心,产生了小小恻隐之心,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杜雨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可是,人,总得对自己的事负责,总不能因为事出有因,就可以枉纵她人的生命了,“好吧,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把你的原话带到的。” “都说庄王妃心高气傲,我看不然。”杜雨斜睨着夏暖燕。 夏暖燕漠然一笑,眼里敛起一丝涟漪,心高气傲,真不知是抬举她了,还是低贬她了,总之,这话,从杜雨那里说出来,很明显的夹杂着无奈的叹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吧,杜雨,我权当你这是好话来的,像你说的,十八年后,你定然还是一条好汉。” 夏暖燕转身离去,心想,原来,醉仙尘只是一个风月场地,千金散尽,也不过是一夜风流,其实,也无可厚非,一个愿散,一个愿取,像紫涵那般,不过甘愿以色谋财,无可厚非。 “王妃,”杜雨突然叫住夏暖燕,“有句话,我还是得提醒你,外贼要防,小人更得防。” “我听不懂!”夏暖燕纠眉。 “我做了那么多起案,有些事,我还是分得清的,你虽然昏迷,却不仅仅是吸入迷烟,在吸入迷烟之前,你就已经进入昏睡状态了。” “你意思是?” “实话说,之前我并不敢上庄王府的,这毕竟是王府,失手的机会太大了,要不有人把你的房间,还有王府的大大小小的路线撒播出去,我想,我不会那么轻易捉到你的,再说,听闻庄王妃把枪耍得也不错,你若不是早昏睡过去,可能,就不是一样的结果了。” 夏暖燕深深的敛眸,她是明白杜雨的意思了,突然一阵心寒卷心而来,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四个华贵的夏夫人,在她小小年纪,就想把她的贞节给毁了,没想到,兜了一圈,自己,还是那么让人不乐见了。 世人说,她容颜足覆国,原来,是世人眼里,都容不下她,如果真可以像她说得那般轻松,容颜本无罪,祸在恋颜心,多好呢! 夏暖燕走出地下牢,一阵冷风,凉飕飕的吹来,她颤了眉目,看着清风,竟有一丝来不及收敛的悲悯,清风在眼里,“王妃,你没事吧?” 夏暖暖在抬目瞬间,神情淡泊,笑靥嫣然,好像刚才的那点悲悯,不曾存在,“嗯?还好,里面太阴凉了,弄得我手脚都冰凉了,回去吧。” 37.披着人衣的柴狼 夏暖燕想来想起,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千楠说的那碗宁神汤,虽然这些天,千楠偶尔是会心绪不宁,可是,夏暖燕对她,提不起一点怀疑,所以,有些事,她想当着千楠的面,问清楚。 “千楠,你上回不是说把宁神汤的单子给我看看吗,给我拿过来。” 千楠从怀里揣出一张单子递给夏暖燕,“王妃,刚好昨天把汤喝完了,千楠正想说,等到会再到关大夫那里,给你抓点呢。” 夏暖燕看了一眼单子,不过一丝普通的药材,她着实看不出个端倪,“关大夫,想必这单子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吧?” “是的,府里谁要是生个病怎么样的,都是到关大夫那里诊断的,听说,早在七年前,王爷就认识关大夫了。”千楠一字一句的说着。 “是这样哦,那我们去找其他的大夫看看。”夏暖燕把单子捏在手里,虽不便明说,心里却已猜想到几分,关大夫,在城里医德也颇高,这其中,不乏有庄王府的一半功劳,树大好盛凉。 夏暖燕她们来到明阳医馆,这是一间三代同堂,而且医术是祖传下来的,和关大夫的医馆,只是一街之隔,在百姓的眼里,还是不错的。 夏暖燕并没有表明身份,给她看单子的是个小伙子,他看着单子,又细看了一眼夏暖燕,“小姐,这可是你自己用的单子?” 夏暖燕点头,小伙子端详一翻,兴许是夏暖燕衣着大气,让他不敢妄言,“小姐稍等片刻。” 片刻,换成了一个老医师拿着那单子过来,慈眉善目,“小姐,小儿医术尚浅,不敢贸然给你下定论,老朽给你看看。” 夏暖燕温和的说着,“大夫,不碍事,我一直用开这单子,不会有什么时候问题吧。” 老大夫捋着白胡子,“小姐可是用这副药来催眠宁神的?” “是的,吃了半个月了,感觉效果还不错,这不,用完了,我就想到大夫这里再抓点,顺便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老大夫沉凝片刻,他一开始就听出夏暖燕的言外之意,“好吧,老夫实话说了,这单子不适用来安眠。”老大夫说的,是安眠,安眠,言下之意,就是一夜好睡无梦,夏暖燕的确,未曾安眠。 千楠心一急,也没等到夏暖燕发话,她就说,“大夫,这话怎么说。” “这副药本来是一副很好的宁神药,可惜,有一味药,用量过多,就成了毒,是药三分毒,小儿之所以不敢下定论,因为这毒藏得太隐蔽了,想必,开这个单子的人,是故意。” 夏暖燕想起杜雨的那句话,外贼固然要防,小人更得防,心轻轻的颤动着,脸上表情依然淡淡的笑着,这些小把戏,她已见惯不怪了,只是,来了庄王府,她就忘了防范。 千楠一脸煞白,“大夫,那王……我家小姐没事吧?” “没事。”大夫在夏暖燕镇定的表情下,也同样从容,“这味枣酸仁,小量能起到助眠作用,一旦用量多了,就会让人身倦力乏,无论白天夜里,嗜睡如瘾,一旦睡着,就进入昏迷状态,通常会昏睡足足三柱香时间。” “仅此而已?”这话是夏暖燕问的。 “仅此而已,小姐要是想宁神,老朽给你另开一方子,如何?” “下次吧,我有点赶巧时间。”夏暖燕出了明阳医馆,看着那张方子,阴凉的勾起嘴角,人心本不复杂,只是有些人,偏偏喜欢把它演绎得那么深机。 千楠咬着嘴唇,低头小语,“王妃,对不起,千楠下次再不自作主张了。” “不关你事,空隙定有风,就算没有你,还是会有其他空隙,让风吹进来的。”夏暖燕温声说,言语间,已经表明,一点都没有怪千楠的意思,她把方子撕裂成碎,摊放在掌心,一阵风吹过来,碎屑的纸,扬风而起,徐徐远去。 一张纸屑贴在千楠的脸上,她伸手去拿下时,不远处一对深幽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千楠心里一阵惊一阵毛,这双眼睛,就算化作灰,她都忘不了,那天在山上,她就认出了,就是他和自己说,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好人,可是,他也说过,纤儿,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纤儿,陆纤,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只有他,才记得,曾经有个叫陆纤的姑娘,在爹娘那里,只值三两文银,一顿饱腹。 幸好夏暖燕没有注意到她,她深吸口气,极其平静的说,“王妃,这回庄王府也不远,要不你先回去,千楠去给你添点日用品。” “没事,你去吧。”夏暖燕应着,目光还停在那些在空中的纸屑,看也没看一眼千楠,如果她看多一眼千楠,或者说,她对千楠多留一份心,也许,后来,就不会经历那般噬骨吞心的痛,也不会,对君世诺,只愿一心强忘了。 夏暖燕经过醉仙楼时,看到楚笑歌一个人在喝闷酒,她坐在明显的地方,身着女装,分外明显,夏暖燕纠眉,心想,几天没见这丫头,又怎么了? 夏暖燕走到楚笑歌身后,粗着嗓子说,“姑娘,一个人喝闷酒,要不在下陪你喝。” “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喝下这瓶酒了。”楚笑歌拎起酒,正想用酒瓶子砸过去,在见到夏暖燕的那一刻,半举在空中的酒瓶,泄了气似的,忤在那里,“嫂子,你也来气我了。” “怎敢,我自己都一堆事情没想清楚,分不了身,哪有闲情来和你玩。怎么了,来,和嫂子说说,嫂子给你出出气。”夏暖燕在一旁坐下,上天为证,她真无心戏耍楚笑歌。 “还不是杨英那小子,也不知我爹和王叔怎么想的,人家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还说人他诚恳,我看到他就恶心了。” “要不是王叔提拔他,他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还八府巡案,压跟就是一个马屁精。” “我真不知他哪里好了。” 楚笑歌叽哩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夏暖燕重点只听到杨英在楚笑歌心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天底下,坏人多的是,有让她如此懊悔的吗? “等等,笑歌,人家怎么样,关你啥事?” “他,他,他不识好歹,竟然想借着王叔对他的认可,想娶我。”楚笑歌脸憋得通红,所有恼火写在脸上,“他今天居然去端王府求亲,要不是娘亲反对,我爹那榆木头似的,就答应这婚事了。” 夏暖燕扑噗的笑了,要是**的端王爷,听到楚笑歌这么说他,不知会不会当场气昏呢?她收敛笑容,“笑歌,这么说,那端王妃也是眼尖的人了。” “不是,我娘说了,我要嫁的人,得让我自己选择,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才会快乐一辈子。” “呵呵,没看出来,端王妃的想法挺开明的,那你还气什么。”夏暖燕说着,这个端王妃,似乎在她这里,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好像只要提及,她的心便会有异常跳动,莫不是,听得多了关于端王妃的说法了? “我是气杨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就算了,他还是个披着人衣的柴狼。” “那杨英好歹也是个八府巡案,配你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也不至于会让你脸上无光啊,再说,你不是说,杨英是晋王你得意门生吗,以后大有……”夏暖燕说到这里时,思绪搁了一下,眉梢纠在一起,“等等,杨英,这个名,好像我听说过了,八巡府案,杨英?” “嗯,我爹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因为,他上任以来,把湘州一带的经济都带动起来,听说,百姓丰足了,他的好名也歌讼起来了,我看他,不像那回事。”楚笑歌言语间,乏着轻佻的味道。 夏暖燕心里咯噔了一下,早上杜雨说什么来着,他说,杨英那群人,就是一群柴狼,是一群吃人不见骨的柴狼,莫非,此湘州来的杨英,也彼湘州杨英?如若真是这样,想来,这个杨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只是,她能单凭一个即将临死的人,的片面之词吗?再说,也不能排除杜雨是因为紫涵的事,中伤巡府大人的。 “嫂子,你怎么了,我在和你说话呢。” 夏暖燕娇纵一笑,“没有,我想,杨英怎么说,也是皇上任命的,你这么说他,是不是对他存在偏见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会不会不想嫁给他,才故意把他往坏处想的。” “才没有,那人整天装着一副谦卑的样子,两年前,还想娶石姐姐,把话说得那么动听,后来,石大人在他的地方上犯了事,他不仅不帮,还踩上一脚,我朝廷的人怎么说他,说他顾大义,弃小情,说得好像他就是一个大好的官,我看他就是想借着娶妻,一朝跃龙门,特恶心,要我嫁他,宁愿死了算了。”说到杨英,楚笑歌一肚子的怨,说不完,道路不尽。 到底,杨英是真清官,还是只想攀龙附凤,一朝跃起龙门,夏暖燕也不可而知,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杨英和石家,有点渊源,至少,在石虎这案上,他起了很大的作用,是众人说的,顾大义,弃小情,还是楚笑歌说的,踩一脚? 夏暖燕深知,君世诺不想她参与石虎的案,她现在的确也身心乏倦,所以,虽然是有了点思绪,也无心下手理石虎的案,至少,目前,她还没有这个意向。 38.和亲公主的悲凉 和楚笑歌说说笑笑,安慰完她时,夏暖燕才回到庄王府,此时已是日落西山,清风和福管家迎上来,“王妃,是要在房里用膳,还是在外面呢?” “王爷呢?” “王爷在望月阁呢。”福管家恭恭敬敬的应着,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说,“王爷右手受伤了,这几天不方便,应该都在望月阁用膳了。” 福管家的语言,分明是没有冲击性的,在夏暖燕听上去,就觉得特别别扭,什么叫王爷手不方便,就会在望月阁用膳了,是在向她示威,还是在说,只的言望月才配照顾君世诺,抑或,在向她秀恩爱呢? 想到言望月和君世诺煽情的一面,夏暖燕一下子食欲全无,她曾经高傲的对言望月说,鸠占鹊巢,心那东西,不要也罢,然,真可以这样吗?现在想起来,自己就像一个活生生的小丑,在那里演了一场闹剧,伤尽了小丑,却笑坏了看剧人。 千楠抱着一匹绿色的布锦进门,和一屋子的人相撞在一起,怆促的扯开笑脸,“王妃,千楠回来了。” 清风严斥,“千楠,你怎么能让王妃一个人在外面呢,王妃要是再出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千楠双目圆碌碌的看着清风,“清风姐,下次不会了,奴婢看天气凉了,就急着给王妃添了一些衣裳,是奴婢的疏忽,下次再也不敢了。” 夏暖燕漠然一笑,清风这话听上去,就好像,很担心她一样,真的,像很担心她似的,差点,都把她给瞒骗过去了,可是,她知道,清风不担心她,因为,君世诺不在意的东西,在清风那里,也是得不到一点价值的,既是这样,又何必表现出一副,真心实意呢? 夏暖燕渐渐的开始明白了,和亲公主的悲凉,不在于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在于,她是肩着和平的使命,因为这个使命,让耶律暖燕变得巨大,也因为这个使命,让夏暖燕变得,微不足道,可是,这条路,不是她毅然决然的要走的吗? “清风,你不用说千楠了,这是我的主意,怪不得她,福伯,等下让千楠把饭送到我房里就好了。”夏暖燕说完,拂袖离开,那一抹深红的影子,染尽深寂。 而,陆云盯着千楠手上那匹布锦时,表情十分复杂,千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夏暖燕,从来只着红衣,凭着这绿得刺目的颜色,他可以断定,要不是夏暖燕说了谎,便是千楠说了谎,夏暖燕给他的感觉,没有谎话。 大伙各自散去后,陆云故意和千楠一道走,“千楠,你觉得咱们王妃怎么样?” 千楠侧目看了一眼陆云,陆云表情并无异样,就好像,他刚才的那句话,只是随随便便的张便说,她微微思量了些许说,“咱王妃,是个有好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好人。” 好人,有血有肉,这是陆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夏暖燕的,一时间也语塞了,好人,天下间,只要不是歹毒的人,都可以算是一个好人,但有血有肉,用这么一个词来形容夏暖燕,陆云觉得,太沉重了,即便是赞美,这份称赞,还是太沉重了。 千楠杏目轻抬,温和的笑着说,“陆护院,怎么了。” “哦,没事。” “陆护院,你别看王妃平时说话挺冷的,其实王妃的心是热的,很好侍候,王妃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千楠意味深长的说着,眼里泛起一丝波澜,敛眸,“好了,我去忙了。” 陆云看着千楠的背影,摸着后脑勺,久久的站在那里,千楠的话,说得真挚,并无半点虚情假意,况且,夏暖燕也对他说过,山上遇刺,是千楠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夏暖燕面前,在她前面,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如此不忌生死的对待夏暖燕,实话说,如果要怀疑千楠对夏暖燕心怀不诡,陆云觉得,都有点对不起千楠了。 “陆云,你过来一下。”彼从得知陆云和夏暖燕的关系后,君世诺总觉得,让他在府里做护院,十分别扭,而且时下,是谁想杀害夏暖燕,一点眉目都没有,他深知,没有谁比陆云更重视夏暖燕的生命,至少在楚国,陆云是最好人选。 陆云随君世诺进书房,“王爷,有事吗?” 君世诺嘴角微微扬着,陆云和夏暖燕,是两种不同的人,比如,陆云明明是夏暖燕的兄长,在这里,自然,也就是他的兄长了,可是站在他面前,陆云还是那般谦卑憨厚。 君世诺示意陆云坐下,“采花贼杜雨今天已经交到朝廷上了,皇上公文也下了,三天后行刑,事情到了这里,也算结了,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三小姐这状况,并不太好,我暂时不急着回去。” “你开口一句三小姐,闭口一句三小姐,看得出来,肯暖燕在你心里,是敬多于疼了。” “敬也好,疼也好,反总之,我还是一心希望小姐是开开心心。”陆云抬头端倪君世诺,审度片刻,“小姐曾经和我说过,就算是人中之龙,不爱她的,对她而言,也是一文不值,王爷还是决意要做三小姐眼中那个,一文不值的人吗?” 君世诺仰头长笑,笑得有点豪气,又显示出他此时舒畅的心情,“有意思,既然不爱,我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一文不值,耶律暖燕就这样,恃色傲物,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恃色傲物,王爷,你是第一个这么说三小姐的人,别人可以说她恃宠生娇,可以说她恃势凌人,可以说她恃才傲物,却未曾有人说过,三小姐恃色傲物,像三小姐说的,色相这东西,与生俱来,与她无关,有何可恃呢?” 陆云这几句话,说到君世诺百思不得奇解,不解的是夏暖燕说这话的意思,向来,皮色外相是女子取悦他人的先决条件,她却说,有何可恃,这么说来,夏暖燕,要么是对她的这副皮相,没什么好感,又或者,她是故作娇情,像她这冷傲的性子,说她故作娇情,还真有点难以服众呢。 39.恃着宠爱的伎俩 杜雨行刑当天,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瓢泼大雨,刑场上,人影攘攘,月城的老老少少都顶着大雨,以一睹恶犯得以正法为快的目的,挤得刑场像灯会一样,人头并攒。 刑场的地势较高,当刽子手的刀落下时,杜雨的血,溅红一地的雨,很快,深红的血。,就没入雨水里,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向月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个踏雨行人,脚下都踩着杜雨的血。 刑场的百姓,均抛伞欢呼雀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的死亡,而是一个人的重生,或者,对很多人来说,一个人的死亡,换来的,的确是很多人的重生。可是,生命,不都是这样吗,**裸的来,最后也一样,变成一丕黄土,空空来,空空去,谁也无可幸免,可否,为了我们都会归土的生命,宽怨所有? 其然,宽不宽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刑场的人,当时都清清楚楚的听到杜雨仰天长哮,能见到庄王妃一面,死而无限,这个,才是炙热的话题。 雨后凉风夹着湿气,吹得人心都跟着发凉,夏暖燕斜坐在瑶池边,手指拔弄着一池秋水,红色的裙脚隐隐染湿了,她完全做好了准备,淡然的听听千楠说说外面的人,把她放在风浪尖口,说成了什么样。 千楠小心的瞅着夏暖燕,“王妃,外面的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仅是红颜祸水,就连恶人,也让你祸害到,死而不憾,王妃,你说,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凭什么,她们就能把你说成了,罪不容诛了?” “然后呢?” “然后?”千楠小声的说,“王妃,其实那天,你单独见杜雨,做过了什么,才会让他说出这么不分轻重的话,要知道,王爷不可能乐见此事的。” “不乐见,也不见得有理由兴师问罪。”夏暖燕绝然一笑,阴冷的眸子闪着的,尽是轻蔑,千楠看着,也不禁发怵了。 夏暖燕笑,世人不过如此肤浅,杜雨说的死而无憾,是因为她答应代为传话,让紫涵悬崖勒马,为何,听去,就好像断定,她和杜雨有了一段风月事似的,是不是,把夏暖燕说得这般轻浮,才让人们觉得,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夏暖燕笑意更浓,然后渐变阴寂,想必,杜雨与那个紫涵姑娘,也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谢情,否则,若不是伤到深处,一个绿林中人,又岂会做了极端的事。 言望月款款走过来,满脸红光,盈盈向夏暖燕行了礼,挑眉说,“咱王妃本事可真不小,足不出户,也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关心,千环,外面的人怎么说来着。” 千环站前一步,“望月小姐,人家说,庄王妃媚颠众生,深府红杏只需翘首以待,就会有狂蜂浪蝶飞扑上来了,这,不是把王妃说得跟什么似了。” 千楠两脸憋得腮红,“千环,你放肆,连王妃也不放在心里了。” 夏暖燕站起来,往前一步,直直的勾着言望月看,“怎么都比有些人,整枝红杏从外面爬进深府,想一朝攀上高枝,却无枝可依好,对吧,言小姐。” 言望月不忌夏暖燕的言色,“王妃做了那么多事,抛弃一切,不惜借着国力,也要嫁给王爷,可是,你得到了什么呢?而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王爷的心,早早就在我身上了,人贵在有自知,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和平,如果我是你,早就趁着楚靖还和,王爷还修休书之前,就自己离开王府了,至少那样,还能把你那点可怜的自尊留着。”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夏暖燕心口微微一凉,是同情眼前的人么?亏她还说得出口,人贵在有自知,殊不知,在她决然栖身王府的那一刻起,自知在她那里,早就没了影子,更别提什么自尊了。 “你们先给我下去,我有话和望月小姐单独说。” “去吧!”言望月不忘回头对千环补充一句。 待她们二人都下去后,夏暖燕后退了一步,和言望月拉开一段离距,她真心想平心静气,用一个女子的角度,和另一个女子对话,仅此而已。 “言小姐,我现在敬你一声小姐,希望以后都还能敬你一声小姐,说白了,你也只配做言小姐。” “王妃有话直说就好,这又没外人,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言望月一句话,直来直往,颇有喧宾夺主的味道,说得好像是夏暖燕的不是了似的。 “呵,好,我就直说无忌了。”夏暖燕灵眸转动,既然人家坦荡荡,自己若是隐言隐语,还对不起她了,“王府上下都知道,言小姐是借着王爷当年的一口承诺,才承恩宠的,至那承诺,是不是该你拥有,这点,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多质疑。” 夏暖燕深深的看着言望月,“今天想说的是,你住你的望月阁,我做我的王妃,在我还没想过和你争什么,或者说,在我还没想过,要让你滚出庄王府之前,你也别当我是傻子。” “王妃口气好大,你觉得,王爷会如你所愿,让我出府吗?” “你让千环做的那些肮脏事,还有关大夫那点事,我都一清二楚了,没和王爷说,无非是不想让王爷对你太失望,劝你,好自为知。” 言望月上前几步,向夏暖燕靠近,手搭在夏暖燕的肩上,故纵媚态,“如果我一定要和你争呢,我就让你看看,王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简直不可理喻。”夏暖燕推开言望月的手,天地为证,她真的,只是轻轻的,拔开言望月的手,那力度,掐死一个蚂蚁都不够,偏偏,言望月就顺着她的力度,掉下池里,击起一池秋水。 言月在水里扑腾扑腾的,口里还嚷嚷着,“王妃,救命啊,王妃,救,救我,我不懂水性的,王妃,对不起,我还不想死。” 她左一句王妃,右一句王妃,叫得好无辜,夏暖燕也是一点水性都不懂的人,她刚想缓回神,想张口呼叫时,一条身影已快速的跳入水中,把言望月抱了起来。 没错,是君世诺,他抱着言望月,站在夏暖燕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企图她给一个解释。 夏暖燕张口难言,“我,王爷,我……” 言望月在君世诺怀里抖擞,用颤颤微微的声音说,“王妃,对不起,你如果不喜欢,听望月说的那些话,说一句,就是了,不用推我,推我,下水啊!” 言望月说完,昏厥在君世诺的怀里,君世诺狠唳的盯着夏暖燕,“望月最好没落下什么病,要不,我也不会好过的。” 君世诺头也不回的转身,独留夏暖燕忤在那里,看着一地水积,还有那决然的背影,夏暖燕凄婉的笑了笑,姣好的容颜,尽是凄凉。 言望月刚才的故纵媚态,不就是从前的自己吗,她无非是恃着君世诺的宠爱,最好的武器,不就是让自己受伤么,这伎俩,以前自己挺会耍的,来到这里,没了夏业,没了靖王,就再也没有人惜她如命了。 40.冠冕堂皇说廉耻 关大夫在君世诺面前,一副卑躬谦逊的样子,“王爷,言小姐并无大碍,不过,这两天恰逢天气转凉,言小姐这么一落水,要好生照顾着,一不小心,感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关大夫,有劳你了,千环,送关大夫。”君世诺眼里杂着复杂的神色,待再看言望月时,便是无尽温柔,“望月,让你受苦了。” “为王爷受这么点苦,望月怎敢说苦了。”言望月挣扎着要坐起来,君世诺坐上床头,把她抱在怀里,体贴的给她拉好被子。 言望月温声的说着,“王爷,有句话,望月不知该不该讲。” “但说无妨。” “那,那,我就直说了。”言望月语气低婉得像足了受惊的小妇人,“我知道王妃骄傲,素来不敢与她正面相碰,只是今天,听到外面全是流言蜚语,说得多难听的,我说和王妃说,叫她行为多点检点,那样会让王爷脸上无光的。” 言望月反身,看着君世诺,双眸水灵灵的,“王妃要是不喜欢听,就算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把我推下水。” 君世诺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她推你,我也不敢相信,耶律暖燕,会那么狠心。” “我想,王妃也是太激动了,才会做出这举动,王爷,你就不要怪她了,毕竟,她是王妃,家和万事兴,况且,她还是和亲公主,你们的和睦,关系到两国安宁。” “望月,你就是善心,如果她有你一半识大体,善心,也就好了。”君世诺长长的叹息。 言望月呼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说,“不过,王爷,空隙才来风,外人这么说,也不一定没道理,王妃之所以那么激动,会不会,那天她单独见了杜雨,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谅她也不敢!”话虽这和说,君世诺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莫明的烦燥,清风说,那天夏暖燕在牢里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见完杜雨后,她整个人都落寞了,那么多人都亲耳听到杜雨的哮叫,见到庄王妃,死而无憾,这,能让他相信,什么都没有吗? 月色静下,风声徐徐,夏暖燕独自抚琴,与排心中苦闷,君世诺推门进来,嘲讽的看着夏暖燕,“王妃真有雅兴,把人推推倒了,不闻不问,还在这里弹琴,自怡自乐,看来,王妃一点都不为自己做过的事,半点后悔。” 夏暖燕的手指勾起琴弦,再放开,余音久久的在房里回荡,言望月无非是想她和君世诺不和,想清楚了,她倒没有太生气了。 夏暖燕站起来,走近君世诺,“王爷,我根本就没有推到言小姐,是她自己……” “我明明亲眼看到,是你把望推下去的,事到如今,你还口硬。”君世诺红着双目,压着声子就,“你放心好了,大夫说,望月没什么大碍,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失望了呢?” 亲眼目睹,呵呵,原来是亲眼目睹,夏暖燕凄迷的一笑,原来,在君世诺眼里,心怀不诡的,是她,是她,一直都是她。 “不过,就算望月有什么好歹,你也知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你是和亲公主,代表着靖国,就算再不是,我也要好好对你,也正如此,你才敢肆意妄为吧,耶律暖燕!” 夏暖燕心狠狠的颤动着,脸上表情也僵硬,“君世诺,你如此讨厌我,原来是因为我是和亲公主,如果,我不是和亲公主,我们会不会,过得好一点呢?” “不会,要不是你非要做公主,非要和亲,我,一定不会娶你的,更不会认识你,那时,我想,我才会过得好一点。”君世诺侧目,刚烈的说着,不留一点让夏暖燕回驳的余地。 夏暖燕媚笑,“也罢,既是如此,我们无话可说,你走吧。” “耶律暖燕,我警告你,一日是王妃,你就得做好王妃的样子,你和杜雨那点肮脏事,要是再有下一回,我就不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夏暖燕心里顿时冰凉,什么叫肮脏事,她故做妖媚,笑如娇花的靠近君世诺,双手搭上君世诺的肩上,娇嗔,“王爷,你说的肮脏事,暖燕不懂,你是不是要示范一下呢?” 君世诺拔开夏暖燕的双手,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屑,夏暖燕横心一放,一手拉开裙带,红色的裙子轻轻滑下,露了她洁白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婀娜的身段,渗着一股让人沸腾的热气,让人心血澎湃。 “怎么,王爷,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杜雨是不是做了肮脏的事吗,这事,你自己来验证,不是更好吗?” 君世诺赤目通红,沉着的声音变得沙哑,“耶律暖燕,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不就是让王爷验身吗?”夏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说得轻巧而显轻浮,颠媚纵娇,说得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家常便饭。 君世诺刹时火气攻心,是的,是夏暖燕撩起他的**,也是夏暖燕故意撩起他的气的,他把夏暖燕抵在墙上,“你以为我不敢吗?” 夏暖燕直直对上君世诺的双目,“你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我们高贵的王爷,怎么愿意去碰别人碰过的东西呢,这不是弄脏了他高洁身份吗?” 君世诺狂笑,笑声里,夹杂着乱七杂八的情绪,“耶律暖燕,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你让别人碰过了,你终于承认了,你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呢?” “女未嫁,男已娶,人家向你投怀送抱,是贤淑,我作为你的妻子,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你却说,不知廉耻,君世诺,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天下人耻笑,我娶了你,才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君世诺狠狠的盯着夏暖燕,很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说下去,仿佛,只有说出狠话,仿佛,只有伤害夏暖燕,才会让他心里得到平衡,才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笑话。 君世诺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夏暖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夏暖燕身子顺着墙壁,无力滑下,双目触到地上,安静躺着的衣裳,上面明显的印着君世诺刚踩过的脚印,那脚印正如踩在她心底般,灼灼生痛。 夏暖燕顿时双目模糊,嘴唇抖擞,抱着自己的双膝,她自嘲自讽的笑着,“夏暖燕,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这样厚颜无耻了,从什么时候起,你也学会,和君世诺硬碰硬了,他厚此薄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不是吗?” 心痛,从心底蔓延,一直蔓延开来,夏暖燕只觉心口,咽着一口热气,近乎窒息。 41.忽忆旧事倍心忧 君世诺气冲冲的跑进书房,气还是不打一处来,一手推开桌子上的茶具,乒乒乓乓的声音在房内回荡着,清风经过,闻声进来,地上的一片狼藉让她轻轻的纠紧眉毛,“王爷,怎么了?”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个这么不知好歹的王妃。” “王妃,她怎么了?” “她,她,她……”君世诺双手握成拳,想起夏暖燕刚才的一副轻薄相,就气憋了,“她行为不检,轻浮,还知错不改。” “怎么会,王妃行为举止一直都很注意的,王爷是不是对王妃有所误会了。” “误会,她亲口说的,还会误会吗。”君世诺斜目看着清风,像在和清风说话,又像在自嘲自讽。 “那王爷,你是生气王妃轻浮,还是生气,王妃,知错不改呢?” 君世诺浅言,“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清风温和一笑,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一块茶杯碎,“王爷,你看,这杯好好的,本没错,可是,你觉得它刺目,就把它摔碎了,这不,伤人伤己了。” “王妃亦然如此,本身她就这样长大,这样盛气凌人了,到了王府,在王爷眼里,得不到好的,说不定,王妃是故意这般轻浮的,王爷说王妃行为不检点,说不定,也是王妃赌气说的话,伤你又伤她自己,那就别提什么知错不改了。” 君世诺轻笑,“清风,什么事到了你这里,都成了一条直线,理所应当了,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 “这不都是王爷教清风的吗,只是王爷现在可能太生气了,才会误会王妃。” “呵呵,清风,看来你对夏暖燕的印象还不错,只是,有些事,我还真希望是误会呢。”君世蔚诺语气平静,眸子里闪着明显的深晦。 顿了顿,君世诺邪魅一笑,“清风,你去准备一下,我要择日娶望月进门。” 清风瞪大双眼,惶惑的看着君世诺,“王爷,王妃说的是气话,你这不也是做着气事吗,这气头上的话,不作数的。” “有什么不作数,迟早,我都会娶望月进门的,现在,不过是早了点而已。” “可是,这样,太草莽了。” “再草莽,也没她草莽!”君世诺红着眼睛说。 那一次,夏暖燕是怎么说着来的,她说,绝不二女侍一夫,要娶妾,除非先休妃,君世诺还以为,她有多高尚,既然她连自己的名节都不要了,这名声,还要来用,不要也罢。 夏暖燕睁开眼,隔着珠帘,隐约看到千楠在忙着,她纤细的身影,其然,还是挺好看的,突然,夏暖燕就想起及笄之年,靖国皇后诏见她的时候的那一翻情境。 那一次,是大夫人和她一起进宫觐见皇后的,皇后十四岁便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靖王,后来,由太子妃到皇后,这一路上,他给予靖王温暖的后盾,陪她走过了风风雨雨,所以,靖王从不弃她,即便是已生华发,靖王依然和她相敬如宾。 皇后当时也是这般隔着垂帘看着夏暖燕,便发出了长长的吧息:半掩垂帘半生娇,一笑颠媚覆六宫,难为可汗了。 夏暖燕至今,还是想不明,皇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至皇后辞世,大夫人又说起这句话,她还说,“都是你这骚样,才让皇后郁郁而终的。” 夏暖燕心里微微一颤,手掌竟渗出汗水来,便莫名的惆怅起来,好像,她一出生,所有人就盯着她的脸看,天生成一副白如月的脸,对她来说,就已是一件是非不清的事,世事不由人,难道,白如月,是她今生摆脱不了的梦魇吗? 千楠撩起垂帘,走近床边,“王妃,你脸色有点难看,做恶梦了吗?” “没有,想起了一些事而已。”夏暖燕坐起来,神情呆滞,很久没想去以前的人和事了,这是怎么了。 “王妃,王爷去上早朝之前交代过了,让你等他,说是有重要事要和你说。”千楠边说,边拧了条热毛巾递给夏暖燕。 “是么?”夏暖燕冷冷的一笑,想起昨晚那一幕,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君世诺面前,已经没有了一点可贵之处了,或者说,在他那里,她,只有厌恶的份了。 “对了,王妃,今天千楠一推开窗,就看到一只绿红色的彩雀站在那里了,已经好久了,现在还在,你说奇怪不?” 夏暖燕正擦着脸的手,搁了一下,朝窗口看过去,心咯噔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说,“没事,让它在那里吧,我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弄点点心来吃吧。” 千楠刚掩上门,夏暖燕就急急的下床,虽然很久没见了,夏暖燕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彩雀,就是夏良俊养的,当初离开夏家,夏暖燕唯一带着出来的东西,只有一件,就是夏良俊给她的玉铜,这玉铜,就是用来叫唤彩雀的,如今,彩雀不叫自来,夏暖燕便知,是夏良俊。 夏暖燕伸手过去,彩雀从嘴里吐出一张卷成小粒的纸条,打开它,皱巴巴的,只有五个字:淮南山一见。 夏暖燕心里一紧,莫名的骤乱,莫名的不安。 “王妃,你最爱的梨花糕来了。”千楠推开门,分明看到夏暖燕脸上,复杂的神色。 夏暖燕把纸条捏成一团,顺手扔进花瓶里,“我不吃了,给我更衣,我急着出去了。” 千楠虽然有疑问,看着夏暖燕的一脸严肃,也不敢多言。 从月城前往淮南山,刚好半天的路程,夏暖燕想,这一去一回,还是赶得及的,也就没有打算和谁说,本意是想让陆云陪着一起去的,可偏不巧,君世诺让陆云去了太子宫办事。 正想着事,清风出现在夏暖燕跟前,“王妃,这是要出去吗?” “嗯,出去走走,晚上会回来的了。” “晚上?王妃自己一个人吗,还是让千楠跟着,比较好点吧。”清风言语温和,却听出了其有执意让千楠跟着的意向。 夏暖燕故意尖着声说,“清风,难不成,你是王爷让来看着我的,还是,你也觉得,人言可畏,我这么一个人出去,定会又让王府蒙羞了,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清风嗫言,“清风不敢。” 夏暖燕拂袖离开,她不是不明白,清风只是好意,但是,至于千楠,让她知道自己和夏良俊偷偷见面,终是不好。如果是在公众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见的,两兄妹,倒是没什么的,只是,夏良俊分明,只想见夏暖燕,这一旦联系到两国和平,瓜田李下,难免会落人口实。 42.若是未见未曾惜 夏暖燕雇一车辆马车,独自一个人来到淮南山,在山下就下车,自己走上去,正日当头,夏良俊双手背立,长衫飘扬,仿佛是在这片一望无限的山里,做最后的嘶竭。 “大哥。”夏暖燕走上去,轻声叫着,哑然的声音很快,就没入无尽的干风中。 夏良俊转身,夏暖燕心颤粟了一下,脚步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几个月不见,眼前的夏良俊,已经没有往日的雄风绰绰,他的笑容里更有着隐隐的忧郁,仿佛一夜尽苍桑。 “我们的暖燕真的长大了,嫁人了,就真的,忘了家了。” 夏暖燕心里只觉又惊又毛悚,“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夏良俊喉咙哽咽,幽幽的看着夏暖燕,从嘴缝吐出一句话,“我娘,走了,走时,爹一直陪在她身边,娘,走得很安详,也很满足了。” 夏暖燕惊恐的抬目,对上夏良俊红着的双眸,顿时百感交集,悲从中来,是的,她恨过大夫人,恨过夏家所有的女人,是的,她曾经对天发誓,一定要让夏家那些女人,过上风雨飘摇的生活,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要看谁死,而事实,她只想要眼不见为净就好,并没有真心的想过,要夏家女人,如何。 “大哥,怎么会这样的,几个月前,大娘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夫说,是忧郁成疾,其实,自从你嫁了,爹天天思念着你,很少在家,娘和丙位姨娘也没几天开心的,娘说,有爹陪着走到生命的尽头,她无怨了,余愿也足了。” 夏暖燕咽着口气,斜目看着夏良俊,“她怎么能无怨了,大娘爱着这个男人,一辈子,守了她一辈子,为他生男育女,怎么能无怨,爹给过她什么了,除了锦衣玉食,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能无怨了,她怎能么就无怨了。” 夏良俊拍着夏暖燕的肩,“暖燕,别激动,娘说,女子用情至深处,图的,不过一处归宿,我不明,难道嫁作人妇,你还不懂吗?” 夏暖燕嘴唇哆嗦,想再多言,看着夏良俊,却说不出口了,夏良俊向来,还是疼她的,虽然不明显,作为夏家长子,自小到大,他都没有奚落过她半句,更没有像其他姐妹那般,说她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夏良俊来安慰自己,她这个小妹,就有点过份了。 “大哥,大娘有留下什么话吗?” “有。”夏良俊果断的答着,言语又搁了一下,他撩起夏暖燕的碎发,深吸一口气,“娘说,最遗憾的是,没见着你最后一面,她想和你说句,对不起,夏家大夫人,如果不是她纵容姨娘和弟妹,你也不会生成如此倔强,也不会,有家如无家。”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白如月也没有错,小小年纪,让人就受尽排挤,娘说,如果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会心疼死的,所以,暖燕,让我代娘和你说句,对不起,没把你当自己的女儿来看,你原谅她吧。” 有句话,夏良俊说对了,白如月也没有错,是的,被人糟蹋,不小心怀女,十月怀胎,说句实在话的,这个胎儿在白如月肚里,是一个耻辱,她错就错在,没有勇气剥夺这个小生命,同样没勇气生下夏暖燕之后,苟且偷生,错就错在,她给了夏暖燕生命,同时也让夏暖燕一个,承担了这份屈辱。 液体在夏暖燕的眼眶中打转,她仰起头,硬生生的把泪水逼回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我还没好好的过上日子,她就去了,为什么!” “暖燕,别这样,大哥看到你这样,就没辙了。”夏良俊把夏暖燕拥入怀里,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这些年来,夏家的夫人和夏暖燕,从不用争争吵吵,却未曾好言说过半句话,夏暖燕已经习惯了,在所有人面前,不哭泣,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不为夏夫人流一滴泪,还是,习惯了,不在夏良俊面前软弱,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对夏良俊来说,心疼多过悲情,他心疼夏暖燕这样把把所有的痛,都往心里藏,一个人啃着忧痛。 “大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夏暖燕轻轻推开夏良俊,迎上他的双目,淡淡一笑,笑得斑驳迷离,那一瞬,夏良俊看到的是,透着一丝倔强与凄冷,“至少,大娘走的安详,你知道吗,这天下,没有不死的人,却有不亡的思念,与其生生息息的念着一个人,死,也许是一种解脱,死在爹的怀里,大娘,欣慰了,我们,也该释心了。” 夏良俊惊讶夏暖燕说出的这说词,不亡的思念,死,是一种解脱,若不是情殇至深处,又怎得这番彻骨领悟,“暖燕,你怎么了,君世诺,他,对你不好吗?” 夏暖燕抿着嘴没有说话,执意的摇头,她把目光放到遥远的北方,那里,曾经有一方属于她的土地,那里,曾经有无数人,为名为利,为财为色,上门求亲,当然,这其中,也不乏真心实意只想娶她的人,可是,她的这颗心,从一开始,就只住着君世诺,是不是,如那个嫔妃娘娘所说,若是未见未曾惜,如今,她也是纵马草歌儿女欢了。 夏良俊长长的叹口气,他不懂夏暖燕的执意摇头,是说,君世诺待她,不好,还是说,他说君世诺待夏暖燕不好,是个错误的说法,他只知道,夏暖燕这摇头,藏着深深的无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子,黯然神伤。 “暖燕,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一定要你来这里见面吗?” “不知道。”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过了淮南山,你还是夏家三小姐,还是大汗喜欢的公主,还是我们大靖的骄女,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把日子过得不如意,这里放眼放去,就是我们大靖的山河。” “大哥,谢谢你!”这是十七年来,夏夏燕第一次言谢,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对你好,不是必然的,关心,仅仅只因为,你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43.到底是负了前言 然,就在夏暖燕和夏良俊相谈甚久时,庄王府也热闹非常,君世诺下朝回来,未见夏暖燕,一直待到日薄西山,也不见夏暖燕回府,而千楠也不知王妃所踪,楚笑歌,石惜兰那里,也没有她的消息,最重要的是,陆云说,可能是夏暖燕离月城太远了,所以,连他也觅不到夏暖燕的踪迹,终于,君世诺着急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陆云是知而不答,自千楠说起早上的彩雀,陆云便知,是夏良俊,夏良俊找夏暖燕,虽不见得有什么好事,至少,夏良俊不会伤害夏暖燕,这一点,陆云大可放心,尽管如此,夏良俊来得太突然,陆云还是有点不安。 君世诺动用所有人,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把月城掀翻,也没找到夏暖燕的一点影子,然,夏暖燕却毫发无伤的回到庄王府,还不当一回事,君世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你倒好,出去一整天没点消息,也不知会让人担心,现在回来了,理由也不给一个,你是不是把我们耍了才开心。” “对不起,王爷,没下次了。”夏暖燕的语气,不乏疲倦,是的,没有下一次了,再也没下一次了,除非,能人死复生。 说完,夏暖燕从君世诺身边直过,裙带擦过君世诺的衣衫。 就连清风也感觉到夏暖燕的言语微弱,偏偏高主在上的君世诺,容不下夏暖燕的那一点自傲居高的态度,他对着那一抹红影,用一种胜者居之的气盛说,“我会择日娶望月进门的。” 君世诺话一出,顿时都寂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君世诺身上,转而又放到夏暖燕身上,这连言望月都惊讶的张大口,久久未合近,因为这事,君世诺对她只字未提。 楚笑歌走近君世诺,扯着他的衣袖,像小时候向他讨果吃的样子,“世诺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嫂子。” “我怎么对她了?” 夏暖燕转身,勾起嘴角,尽管笑得烂如红火,她的眉睫却是抖擞的,不难看出,她的气怯,“王爷,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绝不二女共侍一夫的。” “耶律暖燕,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在知会你一声,而不是,和你商量。”君世诺挑起横眉,提高语调说,“再说,你说的是,不二女共侍一夫,可是,你侍过我吗?” 夏暖燕心猛然一抽,向后踉跄一步,千楠眼疾,快手扶上她。 陆云站出到夏暖燕面前,“君世诺,你别欺人太甚。” 夏暖燕上前一步,直视君世诺,用近乎哑了的声音说,“君世诺,你若决意要娶,休我便是,何须在众人面前,放话羞辱我,还是,你想让我扫地出门,作为你们的新婚大礼。” “嫂子!”楚笑歌急得眼眶都红了。 “三小姐!” “王妃!”千楠和清风也没想到,夏暖燕答得那么决绝冷然,她不是非嫁君世诺不可的吗。 夏暖燕咬着嘴唇,身体连同声音一同哆嗦,“君世诺,只是,我终归不知道,到底,是你亏欠了我,还是,你负了我,抑或,是我把你看得太真了。” 夏暖燕转身,浑身无力,寒气从心里生起,使她整个身体都寒冻,千楠和陆云急急的跟着夏暖燕也转身进入后院,楚笑歌狠狠的瞪了一君世诺,也跟上去。 “千楠,王妃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你去弄点给她吃。”陆云支开千楠,“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夏暖燕转身,在看到陆云的那一瞬,泪水如决堤的洪流,堵也堵不住,嘀啪嘀啪的往下流,她只会在陆云面前哭,只会有陆云面前示弱,却未曾试过,哭得不能自已的。 “三小姐!” “云大哥!”夏暖燕扑在陆云的怀里,哇哇啦啦的哭了很久,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云大哥,大娘死了,大娘要和我说对不起。” “大娘没有怨我了。” “大娘后悔没把我当自己的女儿看。” “我还没真心叫她一声娘,她就走了。” “君世诺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凭什么就可以伤害我。” “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恨我。” “他为什么不爱我!” 这些话,在陆云心里,成了一根根针,扎得他的心,很痛很痛,从小到大,夏业就会他说,要用尽一切办法,让暖燕笑,一直笑,如今,夏暖燕把她十七年来的泪水都补足了,叫他怎能不心痛? 哭久了的夏暖暖燕,喘着微弱的气息,退出陆云的怀里,“云大哥,暖燕又让你担心了。” “三小姐,没事的,天蹋下来,还有云大哥顶着,好好睡一觉,睁开眼睛,又见天明了。” “嗯,我知道,有云大哥在,暖燕就一定会挺过去的。” “去吧,云大哥给你在外面守着。”陆云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夏暖燕,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然不是小孩,不再是那儿时,夏暖燕怕被夏家两个丫头半夜捉弄不敢睡,有陆云哄着,守着,就能安眠的了。 伤害,本就是无孔不入,就算很久以后,伤口真的淡了,结痂了,不痛了,可是,疤还是会在,磕磕碰碰,终有一天,还是会一不小心,伤了疤,那依然还会一阵同样的撕心裂肺的痛,一个伤口,终会折腾的痛哭好几回。 夏暖燕轻轻的掩上门,随着门缝发出的那‘吱’的一声,陆云才长吁一口气,转身,在见到身后的楚笑歌时,明显的惊了一下,“郡主在这里多入了。” “一直都在,原来,你和嫂子早就认识的了!”楚笑歌强压内心的情绪波动,她希望陆云给她一个说法,却又觉得,自己和陆云,不过几面之缘,连朋友都谈不上,用什么身份去质问他呢! 陆云摸着后脑勺,沉思了小晌,“我们认识,也不是件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和你说也没事,郡主,先坐下吧。” 陆云长话短说,理了一下,挑重要的和楚笑歌说,“其实,王妃并非真正公主,她是靖国夏国公之女,我也是夏家养大的,养父从一开始,就和我说了,无非是让我守护三小姐。” “三小姐自小被亲娘遗弃,受尽几位夫人的冷嘲热讽,我还记得,三小姐十岁那年,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她突然就失踪了,我们都不知道,在三小姐失踪的这三天里,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三小姐睁着明亮的眼眼跟我说,云大哥,从今以后,只要有人欺负我,我就要反击,再也不会返身逃亡了。”陆云幽静的眼里,尽显温柔,“当时我听着这话,整颗心都酸了,一个十岁的高门千金,却说出这样的话,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三小姐开开心心的生活。” 楚笑歌虽然不尽知夏暖燕过的,是什么样的童年生活,但对陆云这份情义,还是挺感动的,“陆大哥,以后,让笑歌和你一起,守护你的三小姐,好吗?” “可是,把三小姐伤的最深的,不是你的世诺哥哥吗?” 夏暖燕并未能入眠,枕着泪目,她把自己卷缩到床的一角,任泪水蔓延,她想了很多,有关于大夫人过往的种种,也有关于君世诺的种种。 44.厚此薄彼众人知 正和宫内,君世诺和楚应天席地盘坐,旁边杂七乱八的放着几个空酒坛,二人虽显醉态,又未尽醉。 楚应天趴在桌子上,转着眼珠看君世诺,“王妃也回府了,该说的话,你也说了,我真不明白,你大半夜为什么还来找我求醉。” “你不懂,你不懂。” “这酒,有事时喝,是痛快,平白无事,喝起来,是苦涩的,世诺,你好让我不睡觉陪你喝酒,好歹说出个事来。” “她,”君世诺张口,话咽在喉咙,又说不出了,转而冷冷的一笑,“呵,我也不懂,她凭什么怨我,凭什么。” 说完,仰起头,把酒隔空倒入咽喉里,此况,就好比拿着一根管子,把酒往他的胃里灌,畅通无阻。 君世诺始终想不明白,夏暖燕为何能这般理直气壮的对着他,重点是,她说的那翻话,此话,此情此境,勾动着君世诺内心的每一根神经。 在两年前,萧贵妃还只是一位嫔妃娘娘时,躺在病榻上,等到姗姗来迟的皇上时,她含着泪眼,直呼皇上其名:楚景轩,这辈子,终究不知,是你亏欠了我,还是你负了我,或是,我太痴太傻。” 数日后,这位嫔娘娘与世长辞,楚景帝痛哀三天,追封其为贵妃,其子为逍遥王,这么说来,她这怨,的确是在理的。 可是,来到夏暖燕身上,君世诺就想不明了,明明,是夏暖燕不洁身自爱,明明,她对他,没有情没有爱,凭什么,她就可以用这种无辜的口吻,谴责他了? 翌日清晨,夏暖燕开门时,楚笑歌和陆云迎上去,这情形见着陆云,夏暖燕早习惯如常,楚笑哥入目时,夏暖燕着实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歌,你怎么也在?” “嫂子,世诺哥哥太欺负人了,我怕你不开心。” “他么?”夏暖燕微微吁气,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说,“他的薄情,我早已习惯了,他奈何不了我。” 看着夏暖燕强作笑脸人,陆云心一阵痛,“小姐,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委曲自己,我们大可回去散散心。” “散心又如何,还不是回到这里。”夏暖燕深深吸口气,又吐气,摊开手心,一块粉色锦帛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上,“云大哥,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回去一趟,也把这个,埋入大娘的坟墓吧。” “这个是?”陆云接过锦帛,打开一看,一束黑发整齐的放着。 “我出嫁,大娘也没给我梳头,让这束发陪着她,也算,让我们的母女更加明正言顺,两母女的,就没什么原谅不原谅可言了,这也好,让她安息了。” “那三小姐,你不回去吗?” “不回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该让另一个人,安息了。”夏暖燕迎着阳光,刚果的说着,决然得让人心痛。 在君世诺还躺在正和宫,醉意未清时,外面,已经发生了一连串的事,陆云不辞而别,楚笑歌随后追尾,说是要看看靖国风光,也跟着去了,而言望月,一夜未眠,就等君世诺的一个说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夏暖燕已经添油加醋的,把君世诺的薄情张杨出去,闹得人尽皆知,朝堂的人,都知道君世诺钟情于言望月,也就一笑而过。 只是,在把这件事说闹得满城风雨后,夏暖燕特备厚礼,造访晋王府,着实让人费解。 晋王坐正厅堂,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燕,在她身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虽身着华贵,神态轻浮,毫无气质可言。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庄王妃特意到访,所为何事呢?” 夏暖燕曲意迎笑,从千楠手上接过一个锦盒,紫陌色的锦盒子,略显陈旧,“听闻前两天,王爷新纳妾侍,夏暖还未表贺意,今天特意送上小礼,以表失礼之过。” “庄王妃言重了,本王纳妾,行事低调,不过一顶红轿,把人抬到后门,往府里一接,便成事了,庄王妃又怎有失礼之说呢?” 晋王身边新纳的那位小妾,对此礼本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待打开盒子一开,圆碌碌的双目眼得亮亮的,小顶顷才嘻笑说,“王妃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晋王拿过来一看,也惊了一下,这是一支紫钗,上镶上好的红宝石,世间罕有的紫宝石环绕一圈,以大小统一的夜明珠作吊饰,此钗在日光下,尚是熠熠生辉,夜里,更会有另一番风彩。 “庄王妃赠爱妾如此厚礼,本王用什么作回礼好呢?” “王爷言重了,这本是汗父赠予我的嫁妆,我不过随便挑了一件,况且,礼多人不怪,王爷就不必拘礼了。” 晋王爽朗的笑着,对着屋里的下手说,“你们陪九夫人进去试戴此钗。” 夏暖燕会意,“千楠,你先下去吧。” 一干人等出去后,晋王笑意变得肆意张狂,“素来本王和庄王妃并无交好,至于庄王爷,本王向来待他如亲侄,如果王妃今天来,是为了本王出面阻止庄王爷纳妾之事,还是免了,男人,三妻四妾,无可厚非。” 夏暖燕轻轻一笑,像云过天空,不留痕迹,“家事岂敢让王爷插手,这事,就不劳烦王爷了。” “本王就知道,庄王妃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为那碎事来找本王的。”晋王话转峰回,“好吧,这里也没外人了,有事不妨直说,本王能帮的,决不袖手旁观。” “有王爷这句话,暖燕也放心了。”夏暖燕端起茶,慢慢的啖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王爷也知道,最近暖燕和我家王爷闹得有点不愉快,听说湘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暖燕想去游玩一番,可是,暖燕向来过惯了衣食丰足,还有唤来嗟去的侍女,所以,想请大人帮个忙。” “本王如何帮得了你?” “湘州八府巡案杨大人,不是王爷的得意门生吗,可否修书一封,让暖燕暂住杨大人府中,那样,暖燕就可以全心全意玩了。” 晋王迟疑了半晌,爽快的答应了,“小事一桩,不过,两夫妻的,哪有不吵吵的,王妃玩够了,早点回来。” “那谢过王爷了,这事,还想请王爷代暖燕保密,如果我家王爷得知我去了湘州,跑去找我,那我就玩心全无了。”夏暖燕起身,向晋王行礼言谢,言语间,像足了小妇人耍小姐脾气一样,说得晋王连连点头。 临走时,夏暖燕被屏风上的字吸引住,忍不住驻足观看,“王爷,这字写得大气,暖燕还未听闻王爷也是个惜字之人。” “哪里,这是本王寿辰,赵侯王送的贺礼。” “哦,原来如此。”夏暖燕纳闷,此字,虽行笔如龙,大气所在,然诗意欠通,一个好学之人,往往不会犯这种错的,尽管如此,夏暖并并没说明。 45.不过是一出闹剧 君世诺从正和宫回府,一路上,宫女太监都在议论着他,或说重情,或说薄义,回到庄王府,他已经打事情弄得差不多都清楚了,说句到底话,与其说生气,君世诺更多的,是无语,夏暖燕的想法,他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此张扬此事,不是说她夏暖燕,在王府,不得宠,俨然下堂王妃,还不及一个王府门客,这样做,对她的名声百害无一益。 清风迎上君世诺,神色含怯,“王爷,你回来了?” “怎么了?”君世诺奇怪的问。 “王爷,王妃她……” 君世诺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事,我知道了,不关你事,没必要自责。” “不是,”清风鼓了口气,“王妃在收拾行装,说要一个人回凉州探亲,再呆在王府,她会疯的。” “我说,她现在已经疯了。”君世诺火冒三丈。 如清风所言,夏暖燕早已收拾好一切,在等君世诺,清风说的行李,不过几件简单的衣物。 君世诺和夏暖燕对面而坐,望着这个自己思忆成疾的男子,夏暖燕突然觉得,如果还在以前,多好呢,以前未嫁,还能有所企盼,还能幻想与他,相约白首,厮守一生,如今,她连企盼的勇气都没有了。 君世诺轻笑,轻佻的说,“怎么,你不是理直气昂的吗,怎么见了我,就发呆了。” 夏暖燕收敛目光,淡然一笑,“我也想理直气昴,可是,像王爷说的,我从来就没有侍过你,洞房花烛,已独守空房,倒不如,王爷来教我,我该用什么来理直气昂。” “既是如此,你何必让朝堂上的人,都认为,我负情于你?” “王爷如此厚此薄彼,暖燕孤立无援,只能让大伙帮我了,有何不妥?” 对恃少晌,夏暖燕又说,”实话说,我也没想到和王爷和一场亲,会闹出一出又一出的闹剧,先是你娶妻却说只想做肝胆相照的朋友,后你又说,要纳妾,妻你都不要,还要妾来为何,为传宗接代么?“ ”耶律暖燕,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做人要厚道,像你这样,目无他人,明明这亲是你要和的,现在还想来责备我的不是,还有比你更无理的人吗?“ ”呵呵,厚道,你和我说厚道,君世诺,你居然凛然正气和我说厚道,简直是个笑话。“ 君世诺端倪夏暖燕,不屑的说:“耶律暖燕,我不想和你争执,你就摆明说了,你想做什么?” 夏暖燕拎起包袱,起身,“我思乡心切,帮想回家。” “王妃,你还会回来吗?”千楠急急的说。 夏暖燕不答,只是屏息看着君世诺,“君世诺,凭心而论,你不怕我一去不返吗?” 君世诺站起来,与夏暖燕对视,“平心而论,如果你想一走了知,我不反对,楚靖和议已签,是你执意要走的,想靖王也不是无理蛮夷,不会拿这事来作文章的,我同样可以和望月过我们的好日子,没有你,或许,我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一点。” 夏暖燕失声笑了,她勾起笑脸,然后,笑容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隐下去,“君世诺,外人说你,是人中之龙,惜民如子,体恤万民,或者,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今天你说出这样的话,实是枉为人夫了。” 君世诺也不示弱,语气平稳的说,“耶律暖燕,在家里乱意淫为,你觉得,你不枉为**吗!” “你薄情如此,这情,我再也不稀罕了。”夏暖燕深深的敛起眼眸,看了一眼君世诺,拂袖离去,薄情如厮,她的确,不想再稀罕,可是,她甘心了吗,还是说,她,放得下吗? “王妃,王妃,王妃。”千楠急急的追上前,唤了几句,夏暖燕头也不回的离去,千楠转身看着君世诺,怯声说,“王爷,要是王妃真的不回来了呢?” “她若是真敢不回来,我就敢再娶新妇,另立新妃。”君世诺望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冷然的说。 千楠没敢吱声,心里地乱成上团,这一路走来,她站在外人的角度,把事情看得真真切切,夏暖燕是个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人,如若放下身段,无非只因有爱,或者说,是太爱,痛到深处,只能强忘,王妃会不会强忘王爷,她不知道。 夏暖燕并没有出城,而是去和石惜兰会合,关于夏暖燕和杜雨的那些是是非非,石惜兰也是耳有所闻,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实,如果不是夏暖燕主动提出重翻旧案,她也不好劳烦夏暖燕。 石惜兰较真的问着,“王妃,你真的决定好,瞒着王爷去湘州了?” 夏暖燕温婉一笑,眼里隐着一丝算明显的无奈,“人都来了,还有假吗,王爷他,如果知道,肯定会阻挠我的,所以,我们先去了再说。” “为了爹的事,让王妃奔波了。” 夏暖燕沉凝一下,转言,“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你爹打抱不平,有部分原因,我是想让你这个做女儿的,安心,还有,别的原因。” 石惜兰表情错愕片刻,张口欲言又止,她看着夏暖燕,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夏暖燕调侃的说,“石姐姐,看你紧张的,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杜雨,才去湘州的吧!” “应该不是。”石惜兰小声说着,尽管她说的是,应该,却给人一种,决然,没有半点怀疑的成份里面,这是一种信任,无需任何理由的信任。 “为什么不会,别人都说,我和杜雨做了狗苟之事,莫不是,石姐姐有更高明的看法。” 石惜兰抿嘴一笑,没有答话,说夏暖燕和杜雨做了越轨的事,她打死也不相信,先不说夏暖燕心性清高,就说她人人为之倾倒的容颜,如若真要越轨,也轮不到杜到雨,只要稍思想的人,都会想到这一点的,可能,人们也只是说说而已,却非真相信有这会回事。 夏暖燕她们雇辆马车,一路往湘州前行,途经柳州,傍时时分,想两个女子赶夜路终是不太安全,她们便在普云寺暂住一晚。 46.佛门内外靡靡音 普云寺香火鼎盛,此时人流如水,攘攘密密,在人流中,最为明显的,是一个华衣小姐,在菩萨面前,诚心跪拜,口里喃喃有语,细心一看,此人不是宫家小姐,兴许,也是富家小姐了。 夏暖燕放目看去,浅浅一笑,“石姐姐,你们楚国人人,对神佛好像特别诚心,来这里久了,我慢慢也开始入乡随俗了,你说,我双膝一跪,是不是就是有求必应了。” 石惜兰略敛眉,侧目看着向夏暖燕,“有求必应,是不可能的,不过心里有个寄托,还是好事。难道,王妃有所求?” “事不求神。”夏暖燕抬目,眉梢含笑,弯如细柳,“我这双腿上跪天地,下拜天子,还有,跪我所想跪下,仅此而已。” “你得了吧,一路上,你都闷闷不乐的,我们问问师傅,普云寺的神灵是不是特别灵验,给你和王爷求一个白头偕老的愿。”石惜兰调侃的说,疾步向迎面而来的和尚走走过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看像赶路人,是想参拜还是寄住呢。” “大师眼明,我和妹妹回家,途经这里,想借住贵寺,明早再赶路。”石惜兰温婉的向和尚行礼。 “施主请随我来。” “大师,贵寺那么多人参拜,想必是神灵庇佑吧。” 和尚止步,憨厚的对着石惜兰,“出家人不打诳语,贫道不敢邀功,只因余小姐一家身陷囹圄,平受不白之冤,她在寺里天天求福求愿,后来遇上了逍遥王,余家行以平冤,大伙不过是借着这寺庙,来表达对逍遥王的谢意和敬意。” 和尚说的余小姐,正是刚才那位,诚心跪拜的女子,如此诚心,想逍遥王也真让她感激涕流了,夏暖燕笑说,“看那么多年轻女子都在跪拜,想这个逍遥王,定是个英俊的男子。” “色相对出家人来说,有亦无,再说,也没有人见过逍遥王长成什么样的,包括余小姐,她也没见过。”和尚认真的回答着。 夏暖燕纳闷,素闻逍遥王行迹天下,行的是侠事,惩的是恶人,罚的是贪官,光明正大,为什么要隐隐蔽藏呢?待安顿好,她就扯着石惜兰,问关于逍遥王的事。 石惜兰想了很久,用了一翻话来向夏暖燕说逍遥王,“逍遥王,名为逍遥,实也逍遥,是箫嫔所生,皇室九王子,后因箫嫔被追封为贵妃娘娘,他也被赐为王爷,当年皇榜上说,逍遥王,任其逍遥。之后,逍遥王就行走民间。” 末了,石惜兰带着有点惋惜的语调说,“其实,当初我也想寻迹逍遥王,那样,爹就会平冤了,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逍遥王长成个什么样。” “石姐姐也不知道吗?” “嗯,笑歌说,玉箫为证,逍遥王是箫不离身的,可是,天下既大,玉箫何其多,怎么可能凭一箫认人,她那不是诳我吗。” “说起箫,我也有一支,我女办男装,说不定你也会把我认作逍遥王了。”两人嘻戏着,嚷嚷笑笑,说了很多,有关天楚笑歌的,有关于楚应天的,也有,关于逍遥王的,夏暖燕故意,对君世诺,避而不谈,有些人,全身是刺,只要一提及,都能让她,刺痛! 夜,很静很静,安静得吸听到寺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寒风从窗缝吹进来,吹着窗棂,咯吱咯吱的作响,石惜兰卷过被子,翻身继续熟睡,夏暖燕看着熟睡的石惜兰,心底泛起一丝丝孤寂,她已经分不清,每每入夜,自己到底是睡不着,是不想睡,还是不敢入眠,深怕一夜长梦,一夜忐忑,一夜惊眠。 夏暖燕蹑长蹑脚的爬起床,帮石惜兰掖掖被,扯过包狱,披上披肩,还是觉得有点寒意,一支七寸玉箫露出,夏暖燕表情卑搁了一下,莫名心伤。 其实,夏暖燕闲来无事,也喜欢吹吹曲子,偏偏有一次,夏业静静的听着她吹的曲子,神色黯然,她才晓得,白如月生前,也酷爱吹箫,在她身上,总可以看到白如月的影子。 夏暖燕当时心一凉,难怪靖王和夏业,偏执的要她学箫,打那时起,她就再没有吹过箫,每每是拿起了又放下,夏暖如今细想,她是恨白如月入骨了么?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如果只能用爱和恨来表达时,夏暖燕想,她是恨白如月了,是恨入骨了,因为,如此弃她不顾的女子,夏暖燕想,她爱不起。 夏暖燕轻手拉开门,静月清冷,人心微凉,她应景的吹起一曲《闺中怨》,曲调深婉,此情更深。 寺外,正巧有一路过男子,坐在马鞍上,闻此曲,深深的叹道, “十里红妆街,君已从军去, 对镜挽新发,寂寞空守情, 月茫茫,愁怅怅, 青丝未改,妾心却老, 杨柳依依,初阳乍暖,呼吸寒; 浩江流水长,倚船眺望君, 花黄贴又换,言归未曾归, 盼长长,念悠悠, 情思还在,但愿化风, 旧诺犹新,朝夕深思,便成怨! 此情既真又深,吹曲人完全置身曲内,已经深深体会到曲中思君女子的深寂,是个难得的知音人。” 说罢,男子从袖口取出一支白玉箫,应此曲而吹的《英雄泪》 乱世浮生劫, 男儿应从军, 抛头颅,洒热血, 少年一朝去,白发齐眉归, 飞沙狂起环楚歌, 铁马裹尸三声咆, 意未尽,志未酬, 荒草无限埋忠骨,一寸丹心日月照! 夏暖燕听到寺外的曲声,空旷悲壮,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荒漠,千军万马踏土行军,血战沙场,与这《英雄泪》相比,自己的《闺中怨》未免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她搁了一下,继续吹着,只为应外面的吹曲人。 曲尽,另一男子走上前,拍着吹曲的男子,深有意味的说,“少习兄,我才走开小解一会,你就驻足不舍了。” 男子笑意邪魅,“司徒大哥,难得遇上知音人,我就忍不住,以曲慰人了,我想,里面的人,定是位名门贤女。” “我看不然,佛门之地,深更半夜的吹这靡靡之音,我想,也正经不到哪里去。”司徒男子笑意甚浓,颇有戏味,“不过,你们这一前一后的吹着,我想起了地句古话,迟暮是美女的宿命,没路是英雄的坟冢,少习兄,你意气风发,没路就和你关联不上了,何必强说忧愁。” “你就是一点情趣都没有,除了女人,你就什么都不懂了,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这吹曲人。” “你啊,自认爱才,迟早被才所累,咱还得赶路,这不正经的姑娘,认不认识也罢了。”司徒男子扬起马鞭,朝男子的马背上打下,黑马长啸一声,绝尘扬去。” 听着马蹄声渐近而远,夏暖燕垂眉一笑,心情宛如好了点。 47.曾经全心寄白首 石惜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来到夏暖燕身后,“王妃,睡不着吗?” 夏暖燕回头,耸耸肩,“我习惯了,吵到姐姐,倒是不好意了。” “哪里,这么动情的曲子,让我耳目一清,少睡一点,也是值得的。” 夏暖燕噗嗤一笑,拉起石惜兰的手,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姐姐,你就笑我吧,反正,我不否认,我是想他了。” 石惜兰轻叹息,“其实,你和庄王爷的事,我也有多多少少是听入耳了,王妃,就当我好奇,庄王爷虽是不错的人,可是,你也不差,为什么就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说给你听也无妨,姐姐就听听就好了。”夏暖燕敛眉,温言浅语,眉睫颤动,垂眸再抬眸间,已柔情万丈,“十岁那年,我和王爷曾有一面之缘,是他说过的,要我以身相许,然后我就信了,你说,我多傻,十岁,那时还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却只知道,把世诺当成我这辈子,最后的依靠,非君不嫁。” “那庄王爷为何又?” “道他无情,却又有情,他已经把言望月当成当年的我,定要迎娶过门,七年痴守,一心寄白首,他这般对我,你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恋着他什么,偏偏,又舍不得离开,总要让他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就是我七年期盼么?” 夏暖燕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把这些心殇说出来,说得云淡风轻,说得好像事不关己,而事实上,石惜兰看得真真切切,一个骄傲的人她,为了爱君世诺,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他,只为博得他的一目温情,如今,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对夏暖燕来说,其然,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而君世诺却,目无所示。 “情爱之事,本就是甘心情愿的一件事,不是你说你付出了太多,别人也一定得以相同的来回报,所以,王妃,如果你觉得累了,也许可以换个方式,比如,和庄王爷摆明当年的事。” 夏暖燕抬目,倔强而忧伤,“如果为了一记承诺,要他假装喜欢我,这爱,我宁愿不要也罢。” “可是,你这样,只会让爱你的人,心痛。” “爱我的人么?”夏暖燕深深的抿着嘴唇,石惜兰说的,是爱她的人么,天大地大,真有爱她的人么,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深信,这天下,总有一个人在无时无刻的记挂着她,所以,无论别人如何漠视她,或是以白如月的原因爱着她,都不重要,只要可以和君世诺白发齐眉,其他的,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如今,爱她的人是? 夏暖燕深思片刻,君世诺的那翻话犹如在耳,君世诺说,没有她,他和言望月或许才会过得更好,“石姐姐,说句实话,我想过了,等湘州的事完了,我想回凉州一趟,至于还要不要回来,我还不清楚。” “你舍得吗?” “舍不得,至少,这样世诺会过得开心,不过,我不甘心,因为言望月不配,她配不起世诺的一心一意,她不配。” 石惜兰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吞了回去,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是明白的,夏暖燕的确如外人所说的,心高气傲,嗟之而来的爱情,她宁可不要,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平静转身,让君世诺幸福快乐,这是大爱,这样,可能,在很久以后,君世诺还能忆起,有这么一个人,成全了他的幸福。 可是,七年长守,或是穷尽一生的思念,只换得君世诺的偶然忆起,这,真的值得吗,这对夏暖燕,又公平了吗? 然,细想,在这份爱里面,夏暖燕从来就未得到公平,缘起,是君世诺的一句戏言,夏暖燕长守七年,七年期间,君世诺已认定言望月,对夏暖燕不闻不问,她只好放下矜持,但求和亲,如今,夏暖燕还要背着深思怨念,远回凉州。 杨英早就率兵驻守城门,夏暖燕她们才入城,未及湘州,浩浩荡荡的队伍,早就为迎接她而把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夏暖燕有想过得晋王通知,杨英会事先做点功夫,却没想到,他会劳师动众,为的就是迎接一个到此游玩的王妃,虽有吃惊,她并无表现在脸上。 杨英上前跪拜,卑躬谦迎,“下官八府巡案杨英,恭迎王妃到此,实是湘州的子民之福。” 石惜兰目不斜视的看着杨英,心里的涌浪翻腾,悉数映在眼里,低头跪拜的杨英,并没有注意到。 夏暖燕端倪杨英,浓眉大眼的,方脸白净,也算个俊伙子,要楚笑歌那里,怎就成了癞蛤蟆,这么说他,未免太冤了,想到这里,她轻轻的笑了,“杨大人先起来吧,我妇人之家,就抱着玩的心来这里的,让你费心了。” 杨英站起来,抬目看到石惜兰的那一刻,浓眉明显的纠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下官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是石小姐吧。” “杨大人眼明,石兰在这里,给大人行礼了。”石惜兰朝杨英行盈拜之礼。 杨英作揖,“石小姐礼重了,令尊的事,我一直没机会和你道歉,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网恢恢,总会疏而不漏的,这不怪大人,天子脚下,若是犯了事,别说是我爹,换作谁,也逃不过的。”石惜兰温婉的说着,说得句句着理,说得让旁人听上去,好像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说出的话,偏偏,话里带话,夏暖燕听得明明白白,杨英也不是傻子,这话,他也听得特别扭的。 刘青云刘知县陪笑而道,“王妃怎么会和石姑娘认识的。” “我们一见如故,又都喜欢彼此,再说,在月城,我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这一次出来玩,就把姐姐拉过来,权当陪我了,反正,她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消遣的。”夏暖燕挑眉转目看刘青云,较真的说,“莫不是,湘州富富有余,还介意我多带了个人来?” 杨英作揖,“王妃严重了,刘大人嘴笨,不会说话,甭说一个人,就是一百个人,只要王妃开声,我们定当奉作上宾。” 总而言之,在夏暖燕心里,杨英不算一个好官,一个会阿谀奉承的官,与清廉总是背弛的,但是,如此官员,并不一定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不一定是敢草菅人命人。 48.伤害比放手更痛 杨英如夏暖燕所愿,安置在杨府,出入自如,身边从不缺少人侍候。 这天,阳光明媚,秋风微凉,刘青云和杨英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夏暖燕一群人徐徐而来时,面面相觑,双双沉默。 夏暖燕故作奇怪的问,“杨大人,这几天有你的照顾,我们玩得很尽兴,不过,刚才经过醉仙尘,丫环们让我们绕道而行,不知为什么呢,还是说,醉仙尘,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这个,”杨英沉凝少晌,组织一下说词,“王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其实,醉仙尘是一个集天下财富于一体的酒楼,里面,自是美色如云,美食亦多如牛毛,王妃天生丽质,丫环们就是怕你往那里一走,使得醉仙尘的姑娘都逊色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是出于好心来的。” “是这样吗,杨大人这么说着,我真想见识一下了,月城是楚国名城,惜兰从来没见过那么富丽堂皇的洒家的。”石惜兰说着,不忘向夏暖燕挤眉,“王妃在靖国,有见过如此酒楼吗?” “此生未见,你都说得我心痒了,咱一就去见识一下吧。” “等下。”杨英急急的站到夏暖燕跟前,“王妃若真想去,下官陪你去,要不,王妃先去梳洗一番,晚些,下官和刘大人陪王妃一起去,尝一下美食也不错。” “也好,梳洗一番,不至于失礼在人前。”夏暖燕想了一下,点点头,真的,就跟着丫环下去,梳洗。 刘青云站到杨英面前,小声的说着,“杨大人,下官就说,王妃和石惜兰一起出现在这里,并不简单,我看,八成是为了石虎那老头来的。” “别急,我看不一定,晋王在信里说了,王妃的确是和庄王爷闹不愉快了,闹得满朝文武都知道,假不了,说不定,她真的是来散心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 “信里,晋王说了,庄王妃是个聪明人,所以,醉仙尘,你去发话,一切正常,如果太假了,反而会让王妃觉得奇怪。” 刘青云应声下去,杨英勾动嘴角,邪意的笑着,“耶律暖燕,我尚要看看你为何而来,如果执意为两年前翻旧案,我杨英也绝非善类。” 夏暖燕洗完澡,身上还弥散着淡淡的花香,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花香,像梅香,清幽清幽,又不尽像,据丫环说,这花叫紫郁梅,是一种生长在高山雪地,经过十年积雪堆埋,才吐蕾出一朵,十分名贵,这花来自遥远的西佑大地,而在醉仙尘,紫郁梅随处可见,因为用这花蕊泡澡,会让姑娘身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犹如体香。 夏暖燕最关心的是,如此珍贵之物,在醉仙尘这里,原只如草芥,垂手可得,到底,醉仙尘的财富,是富可敌国,还是,富甲天下? 石惜兰深深的嗅着夏暖燕衣衫上的香气,“王妃,这香气,真好闻,就像发自体内一样。” “千金一花蕊,这香,我要不起,你说,杨英为什么天天给我用,还故意让我知道贵重呢?” 石惜兰一脸鄙夷,“杨英那滑头,我想,他这么做,原因有二,可能是出于讨好,想巴结王妃,另一个原因,他极大可能在试探我们,毕竟,紫郁梅,是醉仙尘的常用物。” 石惜兰分析得条条是理,她纳闷的问,“王妃,石兰不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醉仙尘,反让机会给杨英从中安排。” “不急,如果我们表现出太急的话,杨英会怀疑我们的居心的,那样,我把王爷牵扯进来,就白费心思了。” 石惜兰垂眉,幽幽的说,“其实,王妃,别人不懂,我懂,你之所以把王爷薄情说得天花乱坠,官员尽知,无非是想让杨英相信,你和王爷真的闹不愉快了,好方便我们借住,此侠义之心,惜兰无以为报。” 夏暖燕挽起衣袖,指尖划过衣袖上,细细的条纹,“你也别说得义愤填膺的,我没你说得那么伟大,王爷负我,也是实情,再说,我说过了,来这里,还有别的原因,我想,帮别人了断一段感情,了了他的心愿。” “这么说,这情,在醉仙尘里?” “嗯嗯。”夏暖燕轻轻的点头,爱情这玩意,伤害远比放手更痛。” “王妃算是把别人的感情,看得真真切切了,到了自己身上,怎就糊涂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夏暖燕努嘴,轻轻的吐出这句话,明明听上去,是不痛不痒的,而,她敛眉间,眉睫抖擞,尽显无奈与深深的苦悲。 夏暖燕不是不懂,也不是她说的,当局者迷,对君世诺,她放不了手,是因为,舍不得,君世诺是她七年的企盼,夏暖燕生怕,一旦放手,支撑着自己的信念,也会随之瓦解。 一丫环敲着门,“王妃,杨大人有请。” 夏暖燕收回过神,浅浅一笑,“石姐姐,走,我们去看看这个把天下凡人都醉倒一片的地方。” 醉仙尘,无论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都是一座金灿灿的金楼,它的金漆招牌,真的是漆金,在静夜灯光下,发着夺目的光芒,而里面,正如杜雨说的,我金墙,金阶,金碗金筷,夏暖燕和石惜兰都倒吸了一口次气,别说在这里千金散尽,夏暖燕绝对相信万金散尽的,也是有可能的。 杨英招呼夏暖燕她们坐下,并为她们准备了上好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夏暖燕挟了一块花瓣状的食物放入口中,甘甜可口,入口即化,“嗯,杨大人,这菜不错,不知是什么来着。” “回王妃,这就是紫郁梅的花瓣,清新甘甜,而且,能平肝静火的作用,是个不错的东西。” “哦。”夏暖燕放下筷子,故意把话音拖得长长的,“杨大人给我摆这么阔的晚席,我怕消受不起。” “王妃误会了,下官只是一介莽官,哪里摆得起这么阔气的酒席,还不是这老板娘,听说王妃要来吃饭了,说是几生修来的福气,看,这是分文不取的。”杨英末了,还补充一句,“王妃若是不信,可心请老板娘来,再说,老板娘早就想一睹王妃风姿了。” 夏暖燕还没应话,杨英手一抬一落的,屏风后面,已经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她虽不是双八年华,夏暖燕还是被她的气质,深深的打动了,她的一动一眸,都足以摄人心魂,娇却不妖,艳而不媚。 女子徐徐向夏暖燕行跪拜之礼,“草民乌兰见过王妃,王妃千福。” “快快请起,我这又吃又喝的,你还给我行这般大礼,我这不是不该来了么?” “王妃到寒舍,实是蓬荜生辉,王妃想什么时候来,只要吩咐一声,乌兰定当恭候。”乌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夏暖燕轻轻纠眉,如此楼房,她说寒舍,她说蓬荜生辉,这话听上去,应该是生硬的,可从乌兰的口里出来,似乎就成了理所当然。 石惜兰陪笑,“乌老板,我们早听闻,醉仙尘是个美色如云,美食亦不可斗量的地方,美食,我们是见识过了,想必,像乌老板这样,气质惊人的美女,也不在话下了。” “姑娘莫急,有王妃在此,尔等自是不敢自恃美丽,不过,稍会,姑娘们会陆续登台,各展所长的。” 49.向来情深定苦长 陆陆续续登台的姑娘,果然各展所长,甚是精彩,台上的姑娘,集天下美艳于一体,千娇百媚,各有千秋,体态婀娜,夏暖燕凭第一直觉,就认定,那个紫衣女子便是杜雨口中的,紫涵姑娘,并非她在人郡中,格外醒目,只因她跳的舞,如跃然于天地间的羽化仙,飘然而起,荡气回肠,颇有一番侠骨丹青的凛然。 其然,想到侠骨丹青时,夏暖燕明显的蹙了眉,是啊,侠骨丹青,那是曾经,既恋风尘醉,又何必再记江湖豪气呢? 杨英捕捉到夏暖燕的表情变化,“王妃,怎么了?” “没有,这姑娘的舞跳得动人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醉仙尘人才辈出,想这姑娘也是乌老板惜心教导的了。” “其他的,我还真敢说是我教的,就这紫涵,我可不敢居功。”乌兰直肠子的答着,“紫涵根基好,又是练武之人,所以悟性高,王妃别看她不会摆骚弄姿的,可讨得客人喜欢了,有……” 咳,咳,刘青云假装咳嗽,盯了乌兰一眼,她顿时面目硬了一下,只是一下,很快又陪笑站在一旁,仿若刚才侃侃而谈的,不是她。 “王妃,乌兰说得没错,你看这紫涵姑娘多好,王妃不也喜欢她么。” “看刘大人紧张的,我明白乌老板的意思,不会误会这里做的是不良的生意,更不会误会乌老板这么一个大好人,会做出逼良为娼的事。”夏暖燕温婉一笑,轻啖一口酒,酒杯一抬一举间,她刻意看了一眼杨英,杨英不动声色,如此深藏,不就成了欲盖弥彰吗。 刘青云连连道是,还不及乌兰镇定。 君世诺一直觉得,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自那天说要择日娶言望月过门,就没想过要食言,然,他没想到的是,夏暖燕会离开王爷,这事搁了几天,言望月那边不好交待,终是着手准备,当然,君世诺的意思是,不会怠慢言望月,不能做平妃,至少不能委屈她,他要名媒正娶。 此刻,君世诺和言望月正在和名动月城的媒婆商讨他们的婚事,清风进入望月阁,目不斜视,“王爷,清风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嗯,是我让你查的事,有了眉目?”君世诺头也不抬,慵懒的应着。 “是的,而且,清风发现这里边有问题。”清风语一毕,君世诺捏着茶杯的手,顿时用了下力,他起身,“望月,这事,你就和容媒婆作主,我去处理一些事。” 言望月张口,还想叫住君世诺的时候,君世诺已经和清风急急的离开,她狠狠的跺脚,“清风一来,准是没好事,还不是王妃那点破事。” “望月小姐莫急,就算是王妃的事,等王妃回来,言小姐也进了王府,是名媒正娶的,她奈不了你如何。”千环给言望月倒了一杯热茶,“再说,那天望月小姐也听到王爷的话了,王妃不是从来没侍过王爷吗,来年,望月小姐要是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还要愁她干嘛。” 言望月转怒为笑,“千环,你这张嘴,从来就是说好话的,这庄王府,我是进定了,你放心吧,到了哪天,我和王爷琴瑟各鸣了,不会亏待你的。” 君世诺入到书房,人还没坐下,就问,“清风,有什么问题,你说来听听。” “我查过了,这几天王妃都没有出关。” “你的意思是,王妃还在楚国地内。” “是的。”清风肯定的说。 君世诺陷入沉思,喃喃道,“她不回靖国,为什么还要和我嚷嚷,说得好像真的回去似的,为什么要骗我?” “王爷,王妃离开之前,去了趟晋王府,我问过千楠了,千楠说,王妃只是去送礼,给晋王新纳的九夫人送礼,那礼物,却是价值连城的。” “然后呢,送完礼就回来了?” “没有,王妃和晋王单独说了一会话。清风斗胆,王妃此出行,会不会与晋王有关?” “先不管有没有关,你就从晋王那边下手,如果王妃是假装负气离开的话,就是有预谋的,无论怎样,先找到她再说。”君世诺果断的说,他深知,夏暖燕向来对晋王并没有十分好感,她更不可能刻意讨好,再说,要夏暖燕刻意去讨好一个人,君世诺觉得,比天蹋下来还难。 想到这里,君世诺不禁有点忧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这安,他把这不安,归根结底到夏暖燕的任性上,似乎这么想,他会觉得,对这分不安的解释,理所应当一点。 夏暖燕和石惜兰共被而眠,躺在床上,絮絮细语,夏暖燕挑逗石惜兰,“石姐姐,夜深人静,你会不会寂寞难耐,想男人了。” “才不想,爹在时,我高床暖枕,根本不用想,后来,就没心思想了,因为我要的男人,一定是温文尔雅,学富五车,而且,大义凛然,绝不是圆滑之徒,现在想的话,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了。” “呵,想不到,我们石姐姐也会想得那么细,放心,如果石姐姐真看上哪家公子了,我就算抢,也给你抢回来。”夏暖燕掀起被,说得较真,说完,两人都笑了。 夏暖燕嘻笑着说,“不过,像姐姐你说得那么好的公子,定是人上人,我怕抢不过别人,那我就掳他过来好了。” “那你家王爷是不是人上人。”石惜兰掐夏暖燕的纤腰,夏暖燕酸痒得咯咯的笑。 “不提我家的那个,提起来就来气。” “不提,有些人的就痒了,几天没见,该是想念了吧。” “姐姐,你就尽管笑我吧,反正七年我都等了过来,这几天的思念算得了什么。” 石惜兰翻身,和夏暖燕面对着面,“王妃,和你说正经的,我们来了那么多天,你真没打算,给庄王爷一点消息吗?” 夏暖燕执意的摇头,“不给,他如果真有那么一点关心我的话,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在皇上那里知道我没有回靖国。” 顿了顿,夏暖燕展眉,继续说,“如果,他还是娶了言望月,对我不闻不问,那我,就真的,远走天涯,从此与君相逢亦陌路。” “当真?” “当真。”夏暖燕躺平身,睁目看着着桃红帐纬,合上眼睛,嘴角微微挪动,不小心遗落一丝深寂。 爱情,就是这么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向来情深,定是苦长。 在爱情里面看到的,永远是不该看到的,比如,明明是为爱倾尽所有,在对方的眼里,只看到可有可无的态度,如果有一天,夏暖燕真的,决然离开君世诺,其然,不是不爱,或者只是,倦爱了! 50.原是为故人而来 次日,夏暖燕借口喜欢看紫涵跳舞,只身来到醉仙尘,此时日高艳阳,没有浓妆的紫涵,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她拖着长长的裙,款款而来,盈盈向夏暖燕行礼,“民女紫涵见过王妃,王妃抬爱,不知王妃想看民女跳的是什么舞。” 近看紫涵,清秀丽人,夏暖燕顿生怜惜,清水芙蓉偏爱浊水湖,她看了一眼紫涵身边的丫环,“我欣赏别人跳舞时,有个习惯,不喜欢有第三个人在场。” “那就简单,雨儿,你下去吧。”紫涵爽快的唤着,“王妃既然没有特意想看什么,那民女就自选了。” “好。”夏暖燕温婉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紫涵,一摆头,一弄眉,一倾笑,一生娇,一纵媚! 一舞尽,紫涵注意到,夏暖燕似乎意不在舞,其实一开始,乌兰说王妃要看她跳舞时,她也感到奇怪,看她高歌舞宴,向来是男子所为,如今庄王妃,一个颠媚生娇,高高在上的王妃,特意来看她跳舞,此言,说不过去,她盈盈跪拜,“王妃,是不是民女跳得不好,扫你兴了。” 夏暖燕轻轻一笑,不答反问,“紫涵姑娘,你不是向来对自己挺有自信的吗,今天怎么说出这话来。” “因为王妃似有所思,并没看民女跳舞。” “那是因为,我今天来,意在人,不在舞!” “紫涵不懂。”紫涵心咯噔一下,细想,着实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让庄王妃冲着自己来。 “你先坐,我就长话短说了。”夏暖燕示意紫涵坐下,并倒一杯热茶推给她。 紫涵犹豫小会,坐下,“王妃有话直说,紫涵洗耳恭听。” “不知紫涵姑娘有没有听说过,月城前些天,出现一个色胆包天的采花贼,前些天已经问斩了,我为故人而来。” “本是不知的,”紫涵看了一眼夏暖燕,毫不忌色的实言想告,“月城离湘州,路途遥远,风本吹不到这里的,不过,那贼最后说了一句话,让王妃和王爷心存芥蒂,王妃这么一来湘州散心,应了大伙的猜测,这事,才一传十,十传百。” “呵呵,我算是看出来,紫涵姑娘是个敢言敢作敢为的人,只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夏暖燕不昆不慢慢的说着,她的话在嘴边的热茶上滤过,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生气,“他说的死而无憾,只因为,我答应给他带个话。” “王妃大度,人家想轻薄你,你还帮人家,紫涵佩服。”紫涵温和的说着,语气里却夹着一丝不屑,她不屑的是,尽管众人纷纷嚷嚷,作为女人,她曾为夏暖燕抱有不平,如今夏暖燕的这说法,让她觉得,是一种说辞,不禁有点失望,原来,众人言言,庄王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过也只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徒辈。 “可恨之人,定有可怜之处,我是这么想的,姑娘不觉得么?”夏暖意深意的说,想起杜雨,的确有可恨,也有可怜之处,他本性不坏,不过,也是被情所累罢了,世间情爱,往往总能让人失其本性,即便后知后觉,也为时已晚,杜雨如此,那么,夏暖燕呢?她不知道,她算不算失其本性,会不会也后知后觉,然后悔不当初? “是么,紫涵从没细想过,事不关己,从不劳心。” “如果我说,那么色胆包天的人,叫杜雨呢?” 紫涵刹时手一抖,碰倒茶杯,茶水嘀嗒嘀嗒的滴在红色的地毯上,她抬目看着夏暖燕,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执疑夏暖燕,“不可能的,王妃一定是在开玩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怎么就不会了?” “师兄向来,最重视女子贞节,平时,都是义气凛然的,怎么会做那苟且之事,不会的,王妃,别逗了。” “紫涵姑娘之前,又何尝不是义气凛然,飞檐走壁,为寻常百姓着想的,如今呢,醉风尘,攀权贵。” 夏暖燕语气温和,没有听出她的言语间,夹杂着的感谢情,然,在紫涵听过去,已经很明白她的意思是质疑,她勾起嘴角,冷然一笑,“醉风尘,恋安逸,有什么错,王妃天生贵体,当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半生颠簸,四海为家的人的苦,在这里,只需摆弄声色,便可前呼后拥,高床暖枕,不见刀不见血,钱财自生来,这叫和气生财,这样,我同样可以行善积,有何不可。” 夏暖燕总觉得,紫涵这话,听上去,泛着一股酸味,又无从说起,她说的,虽不中听,事实,亦如此,以色侍人,的确是和气生财,呵呵,和气生财,真的是双双和气? “那等你色退声衰呢,女子总有迟暮日,将来,你依靠什么来过日子?” “王妃好意,紫涵心领了,这请回吧,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路紫池涵的过去,王妃若体恤紫涵,请代守口如瓶。” “原来,你也觉得,这里的人,不会轻饶过你的。” “此话怎解?”紫涵皱眉,什么叫也觉得。 夏暖燕浅浅一笑,“杜雨让我带的原话是:杨英这群人实是一群吃人不吐骨的柴狼,等你没有了利可图,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若能离开,他便能安息。”夏暖燕起身,末了,补充说,“我会在杨府呆上一段时日,姑娘若是想好了,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天下无不是之女子,作为女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夏暖燕这翻话,说得真真切切,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利用紫涵,还是,真的想帮她,或者,两者皆有吧。 白天,夏暖燕和石惜兰四处疯玩,晚上,关上房门,她们才能避开杨英的耳目,夜入三更,湘州城内内外外,人迹已尽,寻常用百姓家的灯火通通隐下,显出一派安静详和的景象。 此时,醉仙尘处处笙歌,夏暖燕后院潜入醉仙尘,在乌兰的房里翻箱倒屉,终于找到一绿色的账簿,没来得及翻车看,把它揣入怀里,夏暖燕就离开了,却没发现,在她离开时,恰好被紫涵看到。 51.不约而同送王妃 翌日,夏暖燕正在看账簿,一丫环进来,她把账簿卷入袖中,“王妃,醉仙尘的紫涵姑娘求见,说是那天王妃留下的诗迷,她猜出来了。” “哦,杨大人说醉仙尘的姑娘,虽不能武,却个个都是才貌双全,今天看来,这紫涵姑娘,算是文滔武略了,请她进来。”夏暖燕故意把杨大人这三个字,拖长了点,咬字清晰。 丫环听完,客客气气的请紫涵进来,几句话下来,夏暖燕便把她打发下去了。 “紫涵姑娘说的想清楚了,是离开,还是留下呢?” “那得看王妃的意思了。”紫涵环视四周,才安心的说,“进醉仙尘容易,一副好皮囊就好,出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除非,横着出。” “这么说来,紫涵姑娘早就知道,杨英那帮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尽然,鸟为食死,人为钱亡,无可厚非,不过,杨英和乌兰让人进不让出,就不人道了。” 夏暖燕挑明的说,“那只是,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只是,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就不怕我和杨英是一伙的吗?” “那天,我已经看到王妃进了乌兰的房里,不过,不管王妃在乌兰那里,拿的是什么,我敢肯定,那是假的。”紫涵定眼看着夏暖燕,“这样吧,如果王妃有把握把杨英绳之以法,我就帮你,到时候,我拿我的钱安享晚年,王妃要怎么着,就怎么着。”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紫涵好财,夏暖燕要证据,各取所需,况且,在紫涵来之前,她已经发现在乌兰那里得来的账簿,不过是假的,既然杨英准备好假的坑让夏暖燕踩上去,很明显,他很快就会得知夏暖燕此行目的,夏暖燕没有太多时间,她只有相信紫涵,也唯有如此。 石惜兰推门进来,“王妃,刚才走的那个,我怎么看着眼熟,是醉仙尘的紫涵姑娘吧。” “看得出来,这紫涵姑娘的确是位让人讨喜的姑娘了,我们石姐姐也过目不忘了。” “我认真的,她来做啥?” “做明灯。”夏暖燕浅浅一笑,言尽于此,她并没有打算和石惜兰说明,她和紫涵之间的权财交易,杨英作为一方官员,在这里,他就是皇法,在必要的时候,少掺和个人,就是安全。 眼看平静的过了几天,紫涵让人捎封信过来给夏暖燕,信是这么说的:二更天,醉仙尘,紫涵粉墨登场。 夏暖燕微微吁气,把信放到火烛旁,烧成灰烬,她和紫涵说好了的,二更天,即三更天,那就算这信落到杨英手里,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杨英每每进行私盐交易,醉仙尘当晚,就会肆意狂欢,用此来粉饰千金万银的交易,然后,然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贩卖私盐的账,入到醉仙尘,轻而易举的就逃过官府的查勘。 杨英以为,他做得滴水不漏,殊不知,他们这样久而久之的无风纵浪,醉仙尘里的姑娘,也大抵知多知少,这回,他更想不到,会被夏暖燕跟踪。 杨英离开醉仙尘时,已近五更时分,天边隐着急切跳出来的旭日,然,醉仙尘,一夜长欢,歌舞升平,回府后,杨英匆匆的进入书房,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拧一下台烛,书架即时移开,现出一个暗角,他从里面取出一账簿,填上几笔,又放好。 夏暖燕偷偷拿到本子,只是翻看了几页,就毛骨悚然了,心一横,已经想好了周全的计划。 天渐渐亮起来,石惜兰一夜未眠,见着夏暖燕安全回来,悬着的心,才有点放下,扯着夏暖燕就问,“王妃,怎么样。” “这里山高皇上远,收拾一下,我们回去,一切就会有定论了。” 就在夏暖燕和石惜兰拐着包袱准备离开时,杨英突然到访,“王妃,隔县出了命案,事关重大,林大人得知王妃在下官这里小住几天,想请王妃过去,安抚一下百姓。” 杨英毕恭毕敬,说得言言妁妁,实有其事的样子,夏暖燕迟疑之际,石惜兰较真的说,“杨大人,庄王爷得知王妃在此,已经让人送信过来,请王妃早日回府,你看,杨大人位居八府巡案,官高人贤,深得民心,要不,杨大人就代王妃去这一趟,一来,可以表杨大人体恤民心,二来,也可以让皇上知道,杨大人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这不是挺好的吗?” 杨英浓眉轻皱,抬目看着夏暖燕,“王妃是王命,下官是只是微官,人微言轻,怎么可以代替得了王妃呢,还有,”杨英顿了顿,表情略带疑惑,“庄王爷向来深明大义,如果王妃现在执意要回去,莫不是,不是王爷的意思,而是,王妃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理由,还是,下官怠慢了王妃?” “这……”石惜兰一时语塞。 夏暖燕转而笑笑,“没有,既然杨大人这么说,我若是不去,这不成了我的不是了,这样吧,石姐姐,我们去一趟,耽搁这一两天,也不碍事。” 杨英一反常态,浩浩荡荡的派了大批丫环随夏暖燕前行,一路上热热闹闹,及湘州城门时,突有一六七岁的小丫头上前拦轿,口里嚷嚷着,说是要送给庄王妃什么东西。 前行队伍停驻在路中央,夏暖燕撩起马车的垂帘,问着窗外一年丫头,“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停下来了。” “回王妃,听着王妃要离开湘州了,有个小女孩子硬要见王妃一面。” “哦,是么。”夏暖燕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有意思,前一刻,自己还不知道,自己会离开湘州,别人却比自己还清楚了。 一侍卫上前,铿锵的说着,“王妃,杨大人说,请王妃下车,让百姓一睹王妃的风姿,也是百姓之福。” 夏暖燕应言下车,的确,一路旁人,像做足了准备,欢送庄王妃的架势,夏暖燕长裙飘然,飒爽英姿,颇有一股,让人过目不忘的韵味。 52.良缘孽缘亦属缘 夏暖燕和那个小女孩嘻戏几句,再坐上马车,一路出城,突地,马车再度停下,周围安静得,只有草木风声,夏暖燕撩开车的帘子,顿时,怵在那里。 此处四面环山,随行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由丫环变成侍卫,杨英端坐在马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燕,一脸骄傲蛮横。 石惜兰跳下马车,“杨英,你想干嘛?” “明人跟前不说糊涂话,王妃昨天在我书房借的东西,只要交还,下官还是尊你为王妃呢?” 夏暖燕挑眉,“如若不还呢?” “不还,自有不还的方法,比如,灭口。”刘青云先杨英一步回话,答得理所应当,说得那般轻巧,他那充满杀气的声音,也足让人毛骨悚然。 夏暖燕冷笑,“果然是明人不说糊涂话,那个本子上,记了杨大人这几年来,如何利用醉仙尘,贩卖私盐,涉及甚广,为了这本子,你们是有豁出去的理由了,可是,刘青云,你别天真,天子虽远,皇法还是有的,我在杨府作客,人丢了,你说,你的杨大人,可以幸免吗?” 杨英仰天狂笑,前所未有的狰狞尽显脸上,“王妃,你忘了,刚才,你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出城的,全城百姓都可以为我作证,既然你已经离开湘州,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庄王爷能赖到我头上吗,要怪,就怪王妃任性妄为,不知去向。” “杨英,原来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瞒你说,入夜,我再把你们带入城,软禁在府中,我就不怕你不交出来。” 石惜兰咬牙切齿的说,“杨英,你好卑鄙狠毒。” “不毒无丈夫,石惜兰,你以为,我真相信,你会单纯的来湘州玩吗,和你爹一样,都是一块朽木,食固不化。” “你这张肮脏的嘴,不配说我爹。”石惜兰上前,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挡到她的脖子前,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夏暖燕拉着石惜兰的手,“留一口气暖肚,和狗不值得争执。” 杨英脸红肉跳,“带下去,入夜再进城,庄王妃,你想耗,我就陪你耗。”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耗得起了。”夏暖燕扬起嘴唇,笑意明显,诚然,杨英所不知的是,夏暖燕之所以可以如此淡定,是因为,他要的东西,已经被夏暖燕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她通过彩雀千里传书,把这个消息带给夏良俊,她深信,不出数日,陆云就会赶到了,如果杨英和她干耗着,正好合她意呢。 是夜,楚应天和君世诺正在商量着,如何娶言望月进府,才合适,一方面,没有委曲言望月,另一方面,又不会太过张扬,而碍于夏暖燕的存在,在皇上那里,不怎么好过。 楚应天拿着喜帖,端倪一翻,“世诺,你真打算,宴请百官?” “嗯,有何不可?” “以前你做事,都是低调的,这次那么张扬,你确定,你不是在斗气?” 君世诺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拿婚姻大事来当儿戏,拿终身大事来斗气,我想这世间,也只有她一个人才会那么傻了,最,得不偿失,何必呢?” “她?她是……” “明知故问,除了耶律暖燕,还有谁。”君世诺微微勾动嘴角,说到夏暖燕,他思绪搁了一下,依然清晰记得,凉州城的百姓都一致认为,夏暖燕嫁君世诺,无非是争一时之气,与爱无关,君世诺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他,竟然成了夏暖燕眼中的玩物,这么想来,对夏暖燕,他便不知用何种言语去表达了,是怨,是恨,还是? 楚应天轻轻摇头,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她啊,也不像是个冲动的人,不过,你这句得不偿失,有意思,真有意思。” “怎么,你是来取笑我的?” “没有,”楚应天扔下帖,一本正经的说,“王妃都离开王府好些日子了,世诺,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就不怕她,真的一去不返了吗?” 君世诺沉凝片刻,食指和中指交替着敲着桌子,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我觉得,她不会,她踏足出王府的那一刻,我就有强烈的感觉,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不会,真的不会。” 以前,君世诺听一个大师说过,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总归是有缘的,有的人,是良缘,有的人,是孽缘,他和夏暖燕,君世诺觉得,不是良缘,然,他也不希望是孽缘,尽管如此,他总觉得,在他和夏暖燕之间,不会只如此,那般简单! 清风进来,向君世诺和楚应天行过礼,“王爷,清风查到王妃的去向了。” “真的,在哪里?” 楚应天发现,在清风说完这句话时,君世诺的脸突然跃然一种欢愉的神色,这欢愉,是发自内心,由心突然而起的,不需要理由,和平时他和言望月在一起时的欢愉,又有所不同,楚应天也跟着轻轻的笑了。 清风双眸紧锁,“王爷,清风不敢隐瞒,真正往凉州的,其实,是陆护院,然后,笑歌郡主跟随而去了,而王妃,其实是和石姑娘一起去了,湘州。” 君世诺暴跳起来,“什么,湘州,我就知道,她不疯就不会安分的。” “等等,”楚应天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湘州怎么了,还有,谁是石姑娘?” “石虎的遗孤。”君世诺冷言,淡泊的眸子,掠过复杂的神色,“清风,你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杨英,这丫头以为她有三头六臂了,还只身进杨府。” 楚应天算是明白过来,两年前,石虎的案,闹腾了一时,皇上迫于各种压力,草草结案,为了保石家一点血脉,皇上用律法不处女眷的理由,放过了石夫人和石小姐,如今这么看来,这个石小姐,也是一个倔强的人,就算不是,也定然是个动天感地的孝女,若然不是如此,又怎么会搭上夏暖燕,为父平冤呢? “世诺,我先回宫安顿好,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前往湘州。” “也好,有你在,也可以说,是皇命在身。” 53.无怨无惧论生死 杨英把夏暖燕和石惜兰关在地牢里,只露一寸天窗透气,阴湿的空气,卷着阵阵寒气,石惜兰和夏暖燕背靠背而坐,彼此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石惜兰轻轻的说着,“王妃,你,后悔了吗,还是,怨了?” 夏暖燕摇头,头晃的弧度很小很小,“不悔,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关在牢里,其实,也没什么,打小我就一个人住在阁院里,这点小清冷,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一死。” 夏暖燕最后一句话,拖冗着长长的尾音,石惜兰听上去,像感叹多于害怕,是死无所忌吗?她做不到,“王妃,你,不怕?” “怕什么,会有人为我们讨会公道的,”夏暖燕敛眸,深深的眼眸陷入长长的眉睫间,“虽然,不是他。” “可是,我怕。”石惜兰侧头,恰好看到夏暖燕波澜不惊的侧脸,虽然以前,她是坦然荡荡的说过,不怕死,可是,真要面对死亡时,就真的怕了,或者,她不是怕死,而是害怕,等待死亡,这个无声无息的等待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夏暖燕侧脸,垂眉,“放心吧,石姐姐,还有那么多孩子等着你回去,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呢。” 夏暖燕的言外之意,难道就没有人等她回去了?也许吧,当年若不是君世诺少年许诺,说一诺万金,驷马难追,她也许,已不存活了,如今,不过苟活了十年,此命,君世诺不惜,如同当年,她自己不惜自己的命那般,生,或死,不是太重要。 石惜兰张口还想说什么,笨重的铁门被推开,一衙役粗着浑浊的嗓子,指着夏暖燕,对身后的两个便衣男子说,“就是她,带走。” 两男子上前架住夏暖燕,“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夏暖燕冷然。 “你们想干嘛?”石惜兰惶恐。 “那么多话干嘛,你以为你是谁,天皇老子啊,要你走你就走。”两男子极其粗鲁的架着夏暖燕的脖子,一路辗转,进到杨府后院。 杨英和刘青云二人正在品茶,完全无视夏暖燕的存在,目中无物。 夏暖燕冷笑两声,杨英侧目而视,“笑什么,你不是该求我放过你吗?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还是你以为,我不敢。” “我笑你们可怜,捉一个不怕死的人,用死来要胁,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笑的事吗?” 杨英轻蔑的冷笑,“这天底下,没有人不怕死的,王妃得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只要你把那本子还给我,我们还可以相安无事,一如既往的敬你为王妃。” 夏暖燕走上前一步,拿起杨英喝茶的杯子,举到空中,松手,一声砰裂,杯碎了一地,茶水也溅了一地。 刘青云脸暴不受欢筋,拍桌而起,“耶律暖燕,你别给脸不要脸。” 夏暖燕别过脸看杨英,“杨大人,你说,杯子都碎了,还有可能相安无事吗,请你记住,下次想要哄我的时候,就做好点功夫,别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屁孩,又或者,你直接向我摇头乞尾的,说不定,我会觉得为了生存,你也怪可怜的,就把它交还于你了。” 杨英站起来,嘴角扬起一条缝隙,阴冷的笑着,并从袖口取出一包小粉沫,“王妃是胆色过人了,只是,不知道石小姐怕不怕死呢,如果我把这穿肠毒药给她吃,让她受尽折磨而死,不知道,王妃觉得,这样,够不够让你交还本子呢?” 夏暖燕眉梢轻颤,转而浅笑,向来,她就是受软不爱硬的,你要和她比硬,她就比你更硬,夏暖燕夺过杨英手上的粉沫,在他二人冷不防的情况下,仰起头,整包粉沫倒入口中,“这辈子,谁也别想威胁我,杨英,不怕实话和你说,我已经把这本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还把这消息告诉了一个安全的人,石姐姐是一概不知的,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快了,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赴黄泉,呵呵,我也死得其所了。” 顿了顿,夏暖燕继续说,“杨大人也不用替我担心,你朝中有人,你这点罪证送不到皇上手上,你说,以皇上对我家王爷的宠爱,就算没有你的罪证,单凭我死在杨府这一条,也够诛你九族了。” 夏暖燕一字一句的说着,本来淡静自若的杨英和刘青云,都气得不打一处来,杨英凝眸,对着夏暖燕,“王妃刚才吃的,不过是一些豆粉,不会伤人。” “那就好,我好,你就好。” 刘青云压不住内心的恐慌,再和夏暖燕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会疯掉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了石惜兰,反正留她在,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好,我答应你,保证她毫发无伤。”杨英咬牙切齿的说。 夏暖燕满意的点头,“你得先放人,我得知道,她安全了,我才放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石惜兰安全后,你会如我所愿。” “除了相信我,你没得选择,因为,那个得到我消息的人,说不定已经赶来湘州了,或许,你可以再慢慢想想,反正耗的是你的时间,不是我的。” “来人,放人!”杨英狠狠的盯着夏暖燕,“耶律暖燕,算你狠,没想到,我前面捉人,你后面,已经未雨绸缪了,是我太小看你了。” “还谢杨大人抬举了。”夏暖燕嫣然一笑,气得杨英直哆嗦。 “你满意了吧,东西在哪?” “我是傻子吗,现在告诉你,不等于自寻死路,我得等石姐姐安全离开湘州才可以。” “你不是傻子,不过,”杨英伪笑,“你有你的张梁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你不怕死,那要是,生不能,死不能呢,刘大人,把她带去醉仙尘的地牢,别让人看到。” 杨英说的地牢,是一个冰封的房子,这个房子积冰如山,冰块上还冒着烟雾,平时很少有人进来,就算进来,也只有乌兰或者是刘青云,还有杨英,因为,这里放的是名贵的紫郁梅,为了保证紫郁梅不腐,就得给它足够的寒气。 平时他们进来,就算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也冷得直哆嗦,刘青云把夏暖燕扔下,也呆不下多一刻,就反锁着门出去了。 夏暖燕独自抱着自己,冷得牙齿都在磨着,紫郁梅那独特的花香弥撒着整个房间,夏暖燕微微的笑着,突然,就有点同情起自己来,素来,她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浪费自己的同情心,这一回,才发觉,原来,自己的确有那么点悲凉。 悲的是情,凉的是心,如果就这么死了,未尝不是一个解脱,只是,她心有不甘,君世诺说,如果没有她,他会和言望月过得更好,这么说来,自己不就成全了他们? 54.逃亡路上遇贵人 石惜兰深知,杨英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出了地牢,她没有走大道,而是抄小路,走山路,企图更快一步走出湘州,走出杨英的视线。 然,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狰狰铁汉,刘青云派出来的几个汉子,把石惜兰紧紧的包围着,为首的那个,狰狞的脸上,闪过猥琐的笑,“这么漂亮的妮子,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大哥,反正都是要杀了,咱们玩完再杀,大人也不知道的。” “你们想干什么?”石惜兰惶恐的往后退,抵在树木上,整个脸都青绿了。 “想做什么,你想死得痛快点的话,就好好的让大爷乐一回,要不,我让你生不如死。”为首的男子把刀丢在一旁,一边向石惜兰靠近,一边宽衣解带,其他几个男子更是肆意的笑着。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救……命。” “荒山野地的,任你扯破喉咙,也没有人救你的。”男子狂笑着,向石惜兰压过来。 “住手。”就在男子丑恶的嘴脸靠近石惜兰时,一声咆哮让众人同时转目。 楚应天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目不怒而威。 一小子站到楚应天跟前,叫嚣着,“小子,别多管闲事妨碍我大哥快活。” “那如果我一定要管呢?”楚应天冷笑,拔剑,三两下的,就把那几个人打得趴地了,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剑,冷不防的已经架在为首的男子的脖子上。 “天下就是有你这种祸害,才不太平。”楚应天沉着嗓子说,长剑划过男子的脖子,力度刚好在他脖子上留下伤疤,而又不至于取他性命,“还不快滚!” 男子捂住伤口,话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悻悻的溜走,石惜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站起来,脚下一软,结结实实的倒在楚应天的怀里。 “姑娘,你没事吧?”楚应天拆扶起石惜兰,柔声的问着。 石惜兰垂眉,摇摇头,转而又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应天,“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能否好人做到底?” “但说无妨。” “公子可不可以一路上送我去月城?” “月城?”楚应天犹豫片刻,“实不相瞒,我就是从月城来的,姑娘若不是有要紧事,可以陪我们一起去湘州,等我们办完事,就一起回月城。” “这,怕等到不了了。”石惜兰喃喃。 楚应天纳闷,“姑娘有什么难事,如果信得过在下,可以和在下说的,我可以帮你。” “公子好意心我心领了,实在不敢连累公子,告辞。”石惜兰欲前行,脚下却凝住了,君世诺和清风骑在马上,渐向她们走过来,君世诺朝石惜兰点头示好,跳下马,拍着楚应天的肩,“怎么样,没事吧?” “怕我有事,刚才又不出手帮我?” “这几个徒辈你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英雄救美啊。”君世诺笑说,两人会意的对视而笑。 石惜兰突然跪倒在君世诺脚下,“王爷,罪女有罪,对不起你,对不起王妃,救王爷速去救王妃!” 石惜兰这话,让君世诺和楚应天的笑容,顿时僵硬,暂且不说眼前这落难女子是谁,她的一句罪女,一句对不起,一句救王妃,已经让他们愣住了。 君世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姑娘站起来说?” “我想起来了,你是石小姐。”清风抢先一步说,虽是在询问,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怪不得我说看着眼熟。”君世诺轻叹,突然想起夏暖燕,“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王妃呢,她怎么样了?” “王妃,王妃她,”石惜兰一脸难色,“我也不知杨英把王妃弄哪去了,王爷,你快去救王妃,要不,王妃会没命的。” 石惜兰话还没落,君世诺已经骑上马背,扬尘远去,清风诚恳的对石惜兰说,“石姑娘,可否和我们一起同去湘州?” “当然!” 日夜兼程,第二天的早上,他们就到了湘州杨府。 杨英谦恭的出迎楚应天和君世诺,他跪倒在地,一脸憨厚卑下,“下官不知太子和王爷到来,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太子?”石惜兰细想,其实也对,和君世诺一起,直言直往的,岂是寻常皇臣,只是,她从没想过,会是当朝太子。 楚应天微微点头,温儒一笑,算是两个人重新认识了。 君世诺阴冷的说,“那杨大人熟读大楚律法,杨大人来给我说说,你罪当如何?” “下官自知有怠慢之处,这就吩咐下去,为太子和王爷接风洗尘。” 君世诺冷笑,“那,软禁王妃,又是什么罪呢?” 杨英抬头,一脸疑孤,“王爷的意思,下官不懂。” 石惜兰站出来,“杨英,你还装糊涂,你到底把王妃怎么样了?” “石小姐说的是庄王妃吗?那就奇怪了,前两天,下官明明是亲自送你们出城的,全城百姓都可以为下官作主,他们亲眼目睹王妃是出城了的。”杨英委屈的说,“石小姐,就算你和王妃闹了不开心,也不能在王爷面前,这么中伤我啊。” “你,你,你……” “也话杨大人说的是实话呢,毕竟全城人可心作证,我们总不能恃权欺人,况且,杨大人是朝廷命官,他明知道这么做,是死罪,怎么会明知故犯。”楚应天拉住石惜,不紧不慢的说着,“杨大人不是说,要为我们接风洗尘吗,听说刘青云知县,和大人是至交好友,那劳烦杨大人,去请他一同来吧。” “来人,去请刘大人,说太子和庄王爷远道而来,我们总不该怠慢的。” 一家丁前来报,“大人,门外有一男一女的求见,男的说,你最想要的东西,在他手上。” 杨英一听,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马上就接见门外人,碍于楚应天他们都在,只好平静的说,“你让他们先去书房呆着,我等会就过去。” “等一下,”君世诺正色的说着,“杨大人何不让他们直接来这里就好了,既然是大人最想要的东,定是难得之物,我们也好凑凑热闹。” 杨英急急的应言,“只是小玩物,不值一看。” “是么,我就是想看,去,叫他们进来吧。”君世诺语气肯定,不容拒言。 55.天涯尽路谁相伴 随后,陆云和楚笑歌跟着家丁进来的那一刻,君世诺他们,还是惊怵了片刻,他们只知道,楚笑歌跟着他家的护院,离开了月城,为此,端王爷那边,还唠叨过他好几次,纵然楚笑歌贪玩,也不该跟着人,不声不响的就不辞而别。 然,在君世诺的眼里,楚笑歌虽天生好玩,但她向来玩得是有分寸的。 楚笑歌一看到君世诺他们,就急着小跑到他们面前,“世诺哥哥,三皇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是来救嫂子的吗?” 君世诺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暖燕出事了。” 陆云从袖间取出一个本子,递给君世诺,“这是三小姐千里传书,让我把它拿上月城给你的,不过,我怕三小姐性命堪忧,就先来这里了。” 杨英见到本子,拔腿想跑,被陆云挡在身前,“杨大人,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王爷,刘青云在家里自杀了,可能是畏罪自杀吧。”陪同杨家家丁一起前去刘府的清风,一回来便向君世诺说明,她说的是,可能是畏罪自杀,言外之意是,也认定,刘青云也是带罪之身。 君世诺合上本子,顺手拔出清风的佩剑架在杨英脖子上,“杨英,你勾结奸商,贩卖私盐,陷害忠良,件件都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英仰头狂笑,双目暴红,君世诺手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染红长剑,分外明显,“杨英,你笑什么,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王妃在哪里?” “王爷还不知道,那天王妃和我说了什么吧,”杨英阴冷的笑着,“王妃说,她最不怕的就是死,有我们那么多人陪着她一起下黄泉,也是死得其所了。现在,我就把这话还给她,有她陪着,黄泉之路,我也不孤独了。” 陆云脸暴青筋,他扑上来,朝杨英的脸打一拳,挤着他的衣领,“杨英,三小姐要是有什么不恻,鬼我也不会让你好做的。” “反正,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享过了,这次,我是铁心了,要耶律暖燕给我陪葬,也不怕实话和你说,她会走得比我快,不出两个时辰,耶律暖燕就没命了。” “杨英!”陆云对着杨英是一阵又一阵暴打。 “陆云,住手。”君世诺咆哮,“我们现在是想办法把暖燕找出来,而不是在和他耗时间,清风,把杨英带下去,好好看着。” “对不起,我是太着急了,三小姐,她,她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该怎人。” 楚笑歌安抚着说“云大哥,没事的,嫂子定会吉人天相的。” “我知道你担心暖燕,我们都担心她。”君世诺拍拍陆云的肩,“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没有,我感觉不出来三小姐的行踪,这种情况,要么是距离太远了,要么就是,三小姐在的位置,香气太浓了,把她身上的的香气给盖过去了。” “没事,杨府那么多人,还有湘州百姓那么多,总有一个人知道王妃的下落的,我就不相信,两个时辰内,我们找不到她。”楚应天虽不知道陆云和君世诺说的什么香气,也不知道夏暖燕怎么就成了陆云口中的三小姐,但是,他知道,这两个男人,同样焦虑的要找到夏暖燕。 石惜兰突然想起什么,“或者,有个人可以帮得了我们。”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醉仙尘已人去楼空,凌七乱八的,钱的,不值钱的,在乌兰逃跑后,都被姑娘们抢扫一空。 紫涵站在昔日辉煌的舞台中央,笑容温驯,这便是她和夏暖燕的交易,是杜雨唤醒她,还是夏暖燕唤醒她的,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天涯尽路,没了君相伴,这江湖风光,便少了生气,少了情趣,也少了,诱惑! 石惜兰无瑕注意醉仙尘的变化,指着紫涵便说,“就是她,紫涵姑娘,王妃和她走的有点不清不楚的近。” 紫涵看着眼前的人,从石惜兰身上,大抵也可以知道,来人所为何事,“我知道你们会来的,没错,是我放消息给庄王妃,让她知道她要的东西,在杨府,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可是,其他的,我无所知晓,包括王妃在哪里。” “你和暖燕素不相识,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君世诺警惕的问着。 “这位,是庄王爷吧?” “正是,暖燕是内子。” “我们只是一场交易,我要钱,王妃要证据,各取所需。”紫涵温温而笑,并没有把杜雨的事,说出来,既然庄王妃那般倔强,不肯多言一句,她,也不便说太多。 只是,众人说,庄王爷待庄王妃,有如下堂妻,可有可无,众人说,庄王爷对庄王妃,视若无物,众人说,庄王爷对庄王妃,不曾上心,可是,在紫涵看过来,不过一个传谣,因为庄王爷对庄王妃的那焦心,已远远超出了常人所表现的,抑或,庄王爷要像她对杜雨那般,千帆过尽,才惊觉,心已不能不容她了? 石惜兰注意到紫涵温驯的笑里,夹着一丝丝忧伤,不禁多心问一句,“紫涵姑娘,想什么?” 紫涵轻轻摇头,“没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了你们的?” 君世诺并没有闲情去理会她人太多,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夏暖燕,“依杨英的性格,他会不会把暖燕关在很远的地方?” “绝对不会,杨英生性多疑,凡事都信不过他人,所以才会把重要的东西往杨府放,换而言之,王妃,肯定也是关在,他可以自由出入,而且又随时可以看得见的地方。”紫涵答得十分肯定。 “这么说来,还是在附近了。”陆云喃喃道,“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香味弥撒的?” “有,就是醉仙尘的地牢,那里放着珍贵的紫郁梅,香气洋溢。” “快,带我们去。”这句话,是君世诺和陆云同时说出口的,他们虽不明所以,也急急的跟着前去。 56.歹活确不如好死 紫涵带着他们,往地下房走去,吱的一声,推开房门,顿时,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同时,一股寒气从里面涌出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我说的就是这里,至于王妃在不在,就不晓得了。” 他们也没顾得太得,进涌进去便叫嚷着,最先一个看到夏暖燕卷缩在角落的,是石惜兰,她惊讶的怵在那里,少顷才反应过来,“我找到了,找到,找了,王妃!” 闻言,大伙跑过来,君世诺跑过去,手触到夏暖燕的肌肤,一阵冰冷,指间发凉,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如果再来晚一点,是不是,夏暖燕就像杨英说的,先他一步而去了,他抱起夏暖燕,哽言,“暖燕,我来晚了,没事了,会没事的。” 闭着眼的夏暖暖,强力想睁开眼,也只是睁得一条眼逢,嘴唇发紫,她从咽喉里挤出一句话,“王爷还记得,一纸婚书的赌约吗?” 说完,沉沉的垂下了眼帘,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大夫说夏暖燕已无大碍,君世诺便让大家都休息去了,毕竟,都是在一直赶路,也实在是累了,在房里点了几个热炉,又给夏暖燕裹了厚厚实实的被子,然,君世诺心情,却未曾平伏。 触着夏暖燕,慢慢暖和的肌肤,君世诺突然发笑了,笑声里,尽是无奈的悲凉,眼前这个女人,她说,她不忌死,她说,有杨英等人陪着,死也得其所,她甚至为保石惜兰周全,把自己置于危难当中,她这般轻贱自己,凭什么就要别人重视她呢? 想到这里,君世诺的心,抽痛了一下,伸手抚上夏暖燕脸,手指停在夏暖燕的柳眉上,久久未移开,到底是夏暖燕轻贱自己,还是,他轻贱夏暖燕,他已分不清了,他那句一纸婚书的赌约,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夏暖燕较真起来,差点,把命也搭上去了。 清风在房外敲着门,君世诺收回手,并收敛表情,“进来。” “王爷,大夫都说王妃没什么大碍,不用太担心的。” “我像担心她吗,等她醒了,我还要好好骂她一顿,做事永远是这样任性,不想后果的。” 清风抬眉,看着君世诺,“至少,王妃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她认为,值得。” “值得么?我真不知道你们女子的心思。”君世诺细了一下,轻轻摇头,他着实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可言,“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嗯,杨英死在牢里了,是中毒身亡。” “也太快了吧,走,我们去看看!” 君世诺他们前脚一走,夏暖燕就醒了,睁开眼,一切那么和谐,又那么清寂,房内安静得,只听得偶尔的风声,她动了动,身乏力倦。 夏暖燕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一副更是和谐的景像映入眼帘,以至于她一时忘了寒风侵噬。 窗外,石惜兰和楚应天相偎的坐着,情意浓浓,多羡煞旁人啊,夏暖燕抿嘴,石惜兰找到了她的人上人,说不上不高兴,只是心里难免,有点悲凉,爱到深处,求的不过一个归宿,一个怀抱,别人半路爱情,也可以那么轻易就得到了,而自己呢,在这里,兜兜转转,弄得遍体鳞伤,君世诺给的,从来就没有爱,试问,这真的是她的错吗? 夏暖燕正想着,感到背部一阵和暖,转身,碰上君世诺明净的又眸,张口却突然发现,对着这个自己日夜思盼的男子,竟然,不知说点什么好。 “刚醒,也不知道冷,多穿件衣服。”君世诺平静的说着,并顺手帮夏暖燕系上他刚给她披上的披风带,一切那么顺其自然。 夏暖燕转身,把头伏在窗口,没有说话,依稀记得,在自己昏迷过去的前一刻,明明是和君世诺说了那个,一纸婚书的赌约,凭什么,他可以当作若无其事,凭什么,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可以云淡风轻,凭什么,他的出现,就可以让自己的远离的决心,一下子崩塌。 越是这么想,夏暖燕心里就越泛酸,酸着酸着,就把眼眶都染红了,她深吸口气,隔着浅浅的泪花,看着外面的人,你情我侬。 终于,是君世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杨英和刘青云,都畏罪自杀了。” “王爷觉得,是畏罪自杀,那就是畏罪自杀了。”夏暖燕冷言,至于是不是自杀,她想,君世诺比她更清楚,说杨英自杀,她真,但是,刘青云,鼠辈一个,他宁可苟活,也不愿好死的,她想要的,不过是还石虎一个清白,如今,她做到了,便够了,要得再多,就成了贪心。 “你知道的,有些事,不要太较真,对你是好事,还有……” “暖燕明白,王爷是为我好嘛。”夏暖燕硬生生的打断君世诺的话。 君世诺张着口,良久才合上,没有再说下去,他双手环抱在胸,倚在墙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完全的把夏暖燕的忧愁看在眼里,他微微吐口气,极其认真的说,“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来晚一步,你真的会没命的。” “王爷是想让我感谢你的救命之因吗,可是,要怎么谢法好呢,”夏暖燕扭过头,对上君世诺的双眸,“以身相许吗,可是,你不屑要,不是么?” “耶律暖燕,我是在认真的和你说话,你能不能正常点。”夏暖燕轻佻的态度,终是没能把君世诺惹火,到底,是君世诺的耐性多了,还是,他已经对夏暖燕这种轻视自己的态度,早已司空见惯了。 夏暖燕勾起嘴角,浅浅而笑,“我从来都在认真,我做每件事,包括和王爷说的每句话,都江堰市是认真的,只是,王爷却把它当作玩笑,说者有心,听者无意,我也没办法。” “好,我就当你是认真的,为了这事,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君世诺的话音还没落,夏暖燕果果脆脆的就回答了,没有一点迟疑,也没有一点含糊。 “为什么?” “歹活,不如好死!” 如果说,夏暖燕的那句值得,让君世诺语塞,那么,她这句歹活,不如好死,的确是让他连同身心都震撼了,这是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如果不是他事先便认定,夏暖暖是个性情倔强的人,定会觉得,说这话的女子,定是经历了很多苦难,一定是个让天下人都心疼的女子。 可是,夏暖燕的过去,他没有参与,夏暖燕的现在,他也没有关心,君世诺,他凭什么就觉得,夏暖没有经过苦难,凭什么就觉得,夏暖燕的一生,都在走康庄大道? 片刻,君世诺才缓了口气,“耶律暖燕,好吧,我认输了,你就和我说清楚,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让你这样不屑和我说话?” “真要说?” “嗯!” 夏暖燕悲凉的一笑,“你欠了我,一辈子!” 君世诺背后一滑,险些站不稳,夏暖燕说,他欠她一辈子,他很想驳回的,他真的很想驳回的,可是,夏暖燕说得那般真切,说得那般委屈,说得那般怨怼,说得,那般痛心,说得让任何人听上去,都好像,他真的亏欠了她的,一辈子,连他自己都恍惚了,自己真的欠了她,一辈子! “只怪我忘了问你,是不是把这辈子还给我,还是,下辈子,抑或,是下下辈子,又或者是,遥遥无期的,下辈子!”看着哑言的君世诺,夏暖燕敛眸,两晶莹的液体从眼里流出来,惊了君世诺,也惊了她自己,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会在他面前,浪费泪水了。 57.不及侍君百日长 庄王妃死里逃生,在湘州百姓的口口相传,成为一段佳话,她便成了英雌,他们刻意把英雄说成英雌,以此来证明女子的不平凡。 听着别人这么传说时,夏暖燕只是微微一笑,或者干脆充耳不闻,笑,只因楚笑歌的那句话,她是女儿身才得楚笑歌的敬佩,在楚国,女子相夫教子,在靖国,女子同样可以半生戎马,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此等荣耀,让大家赞颂。 至于充耳不闻,家国天下事,从来与夏暖燕无关,此行来湘州,夏暖燕从来没有说过,是为了天下子民,当然,也不是抱打不平,行侠仗义,或者说,是顾朋友之义,是杜雨和石惜兰的关系,她才来的,还有就是,君世诺的那句,赌一纸婚约,所以,她并没有那么伟大。 楚笑歌一屁股的坐上夏暖燕的床上,和夏暖燕对视而坐,“嫂子,在想什么,不会是舍不得这里吧,放心吧,皇上已经命新的巡府大人即日上任了。” 夏暖燕努嘴一笑,“有什么舍得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就要再回去了,回去,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夏暖燕没把下面的话说完成任务,她想说的是,这一回去,便又是苦苦纠缠,三个人都不会快乐,她心疲力倦,君世诺却意气风发,言望月也乐在其中,这算什么! “当然要回去,你是庄王妃,不回庄王府,上哪云。”楚笑歌嘟嚷着。 夏暖燕心里轻轻一颤,掠过一丝清冷,呵呵,庄王妃,是啊,她是天下人承认的庄王妃,她和君世诺的婚姻,受着楚国子民的祝福,可是,只有祝福,这空有其表的婚姻,她要来何用。 楚笑歌一把拉起夏暖燕,“嫂子,走啦,别让他们久等了!” 夏暖燕和楚笑歌还没走到前厅,就听到君世诺他们在言论什么,时不时还发笑,气氛挺好的,楚笑歌高兴的说,“世诺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让我们也乐一乐。” 君世诺指着桌面上的一封信,说你的大王兄呢,明明人在湘州,居然不和我们见一面,说还有事,就匆匆离开了,我猜,他还在湘州的某个角落,分明就是怕我们让他回宫。” 石惜兰抿嘴一笑,“百姓都知道逍遥王这个人,却没几个人见过的,还以为今天能借着王妃的光,见上一面,看来,还是没望了。” “回宫,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楚应天暧昧的说。 夏暖燕随口应着,“又关我什么事了。” “这是少羽让送来的信,给你的,你拆开看看,看她说了什么。”君世诺拿起信递给夏暖燕。 夏暖燕诧异的接过信,楚少羽与她,素无瓜葛,更是没有照过面,他的信,不给楚应天,不给君世诺,怎么偏偏到了她手上? “嫂子,你不看,我帮你看。”楚笑歌作势想抢过信。 夏暖燕的手往里收缩一下,浅笑,“别闹了,又不是什么来的。” 话毕,夏暖燕撕开紧封的封口,信上简简单单的只有几行字,楚少羽原话这么说的: 听闻湘州人杰地灵,到此一游,没想到碰上妹子做了会英雄,虽知妹子不该以身犯险,可是,我还是挺敬佩妹子的胆识的,还有为民除害的心,这次匆忙,下次定当来访。 看完信,夏暖燕嘴角下意识的勾起,有点嘲讽的玩味,楚少羽说,她有颗为民除害的心,他以为,夏暖燕和他是同一种人,可是,夏暖燕知道,她不是,她不是一个心系万民的人,楚少羽这敬意,她,受之有愧。 “看你这表情,少羽该不会说了难听的话了吧。”君世诺拿过信。 夏暖燕耸耸肩,“没有,说好听了呢!” 扫了一眼信,君世诺不解的看着夏暖燕,想说什么,最后,却不知说点什么,对着夏暖燕,他经常用是无言以对的,而大多的时候,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话也就,无从开口。 “王妃,紫涵姑娘让人送了封信过来。”大伙还在说着楚少羽的信时,一丫环进来,送上一封信。 “这人都怎么了,明明可以直接见面说的话,都玩写信了。”陆云摸着脑袋,小声嘀咕着。 夏暖燕双手一摊,“我也不晓得。” 王妃: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也就落发侍佛了,待我揣着千金万银时,才发觉,一切皆是空,江湖雨,胭脂池,不及静夜惊醒,始终有一人相伴,长夜无惊,他日,王妃若到杜君陵前,请嘱咐一句,紫涵为他礼佛青灯,下辈子,相见江湖,再续前事。 王妃若听紫涵一句奉劝,珍惜眼前人,莫步紫涵后尘,念君百年苦,不及侍君百日长,祝愿你和王爷,相守白首。 夏暖燕颤眉,抬头看了一眼君世诺,念君百年苦,不及侍君百日长,原来,紫涵也看出了她的离开之意,难道离开,就真的,只能步她的后尘么? 君世诺明显感觉到,夏暖燕脸上复杂的神色,“怎么了,她说了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夏暖燕抿嘴,“我们回去吧,趁早好赶路!” “哦!”君世诺良久才反应过来,拖冗着长长的尾音。 58.无愧天地无愧心 朝堂之上,楚王召见夏暖燕,大臣并列两排,端王,晋王,还有君世诺居于殿首站着,对着文武百官,皇上一副威严,“暖燕,虽然这次你做的是好事,不过,下一次,朕不希望你在不被世诺知晓的情况下,以身犯险了。” “托皇上鸿福,暖燕一已无恙归来,让皇上担心,实为不该。” 皇上嘴角掠过一丝不明显的笑,他要夏暖燕答应下不为例,然,夏暖燕故意避而不答,这话让人听上去,却又那么合大体,“那众卿家觉得,杨英也畏罪自杀了,这案子还用跟进吗?” 一老臣子上前进言,“杨英也认罪了,臣觉得,落案结案就好了,至于石大人,无辜含憾而死,朝廷应该对他酌情作出补偿。” “这样吧,石小姐是石大人唯一的血脉,听说太子和她也情投意合,如果皇上赐婚,石小姐嫁了太子,那石家有了这等荣耀,自是光耀门眉,石小姐衣食无忧,那也是对石家最大的恩赐了。” 他们一言一语的付和着,越说越起劲,仿佛,在他们看来,死者已矣,只要给活着的人,多一分富贵,就可以弥补所有的过错了,他们觉得,让楚应天娶石惜兰,此等荣耀,石惜兰该感激流涕了。 夏暖燕心微生寒意,只能抱着祝福的心,但愿这对有情人,不要因为参杂了权势而结合的亲事,而受到不必要的褒渎,便不希望它会变质。 末了,楚景帝让夏暖燕和君世诺留宫用膳,月上梢头,二人才出宫门。 月色清冷,夜风彻骨,夏暖燕身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双手抱紧自己,君世诺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夏暖燕身上。 二人只是沉默的走着,君世诺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看安静时的夏暖燕,她安静时,就如同一个温驯的小绵羊,不惊不乍,温雅动人。 夏暖燕突然止步,侧身认真的看着君世诺,“王爷,你还没和言小姐说,不成亲的事吧?” 君世诺眉头轻纠,“没有,还不知怎么开口呢。” 顿了顿,君世诺又说,“其实,暖燕,有时候做人,不一定要那么较真的,你不觉得,较真,有时候,是件很累的事的吗?” “可是,你说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不是,你想食言,一纸婚约你想作费?” “我只是不想让望月失望,也想做到问心无愧而已,就算,我娶了望月,你,还是庄王妃。” 夏暖燕荒凉的一笑,她笑的是,君世诺竟和世俗人一样,想她要的是庄王妃,这么尊贵的身份,没有了爱,这个身份,她要来何用。 夏暖燕抬目,对上君世诺的双眸,“君世诺,你果然是个君子,你说你凡事要做到无愧天地,无愧于心,可是,抚心自问,你偏偏,就有愧于我,我有万民敬仰的公主不做,你觉得,我会真的只是稀罕这个荣华就手的庄王妃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夏暖燕转身,她可以容认天下人误读她,唯独,君世诺的误解,对她而言,是件可笑的事,君世诺是个明白人,怎么在她身上,就变得木讷了,如果她图的,只是一生虚荣,她要的,只是一世繁华,那么,何需千里嫁君,何需百般低迎? 君世诺愣愣的站在那里,许久,许久,许久,直至夏暖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微微敛目,思绪深陷,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男子汉,不都应如此么,为何,在夏暖燕那里,听上去,就好像,自己成了贼人,理应受他指责了,想想也对,夏暖燕的确没有必要放弃万民敬仰的公主,来讨个荣华就手的王妃,可是…… 夏暖燕走着走着,一不留神,一条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夏暖燕认得此男子,他明目寒眸,双目总是透着一股让人颤粟的寒气,如果没猜错,他也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 夏暖燕不卑也不进不退,“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三翻四次要取我性命呢?” 男子冷眸弯起一条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坏人了。” “因为我相信千楠,千楠让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放过你,我想总有她的理由,她说你是好人,你就是好人!”夏暖燕故意把千楠说出来。 男子听到千楠时,神色略微的温和了点,片刻,他才说,“也许,你也是个好人,至少,不是个坏人,要怪,就怪锋芒毕露,抢尽风头也终不是一件好事,又或者,是身份在作怪吧,你也别怨谁了!” 男子说得义愤填膺,说得好像,杀夏暖燕,在情在理,男子说完,挥剑向夏暖燕刺过来,剑气逼人,招招要命,夏暖燕招架不住,左躲右避,跌倒在地,长剑划过她及肩长发,一束发落的同时,也在她肩上留一睛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男子的剑抵在夏暖燕的脖子上,夏暖燕抬目看着居高的男子,冷静得像平时一样,完全无忌色,“刀都架在了脖子上,难道,你真让我死也不瞑目?” “死不瞑目,或者,对你才是最好的,知道原因,你就真的,永不瞑目了,安息吧,王妃!”男子凝眸,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那是第一次行刺,千楠挡在夏暖燕身前,她说她命如纸薄,她说,夏暖燕是一个好人,她求他,放过夏暖燕,一走神间,他手上的剑已被击落。 君世诺飞身落到夏暖燕跟前,直视黑衣人,黑衣人用脚踢起地上的剑,看着君世诺的眼神是复杂的,君世诺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消失在远处。 君世诺扶起夏暖燕,“你没事吧?” 夏暖燕摇头,思绪还留在黑衣人刚才的话那里,她不敢对黑衣人的话,妄加揣测,可是,怎么这话听上去,会让她的心,颤抖,寒噤,隐痛呢? “你的手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回去再上药吧。”君世诺注意到夏暖燕脸上神色凝重,心微微的一抽,说不清是担心,还是心疼。 59.长梦辗转到天明 进入王府,夏暖燕把衣袖理了理,刻意把伤口掩在袖里面,因为是夜里,况且,她穿的是红衣,很好的把伤口藏住了,“王爷,可以去书房帮我上药吗?” “为什么要去书房?” “我不想让千楠看到我的伤口,不想让她担心,最好,我今天遇刺的事,也别让她知道,省得她大惊小怪的。” “可以啊!”君世诺爽快的应着,尽管如此,尽管,夏暖燕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不可,可,他怎么听上去,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她说的是,不想让千楠担心,可是,最担心她的,不应该是陆云么,千楠,怎么最先扯到的,是她身上? 书房点上灯,一下子亮了起来,细看,才看得出,夏暖燕衣袖上凝着血迹,她解下衣衫,露出雪白的肩,肩上的那道伤口,分外显目。 君世诺小心的给夏暖燕上药,撒上一层药粉,夏暖燕痛得自然反应的缩手,君世诺抬目看着她,“很痛吗?” “有点!” “刚才怎就不见你喊痛了。” “刚才在想事情,忘了痛了。” 君世诺轻轻一笑,一言一语间,伤口已包扎好,他帮夏暖燕系紧衣衫,“快把衣服穿好了,要是着凉了,伤口会发炎的。” 夏暖燕颤眉,抬目定定的看着君世诺,不言不语。 君世诺纳闷,“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夏暖燕摇头,哑声说,“王爷,如果我天天受伤,是不是,你就天天都对我那么温柔了。” 君世诺双目一凝,举着的手搁在半空,胸口一堵,明显,他想不到夏暖燕说的会是这么一句话,“傻瓜,别糊思乱想。” “不是吗,王爷从来就没对我温柔过。” “暖燕,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君世诺伸手抚上夏暖燕的额发,他曾想过,夏暖燕千万次的说句软话,或者说,他更想过,如果夏暖燕没有那倔的话,会更好,只是,夏暖燕如此说软话,就只是一句话,就堵在他的胸口上了,难受得无法呼吸。 夏暖燕浅言浅语,“我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暖燕,对不起!”良久,君世诺从只能从咽喉里挤出这几个字,除了对不起,他不知该说什么,尽管,是夏暖燕一厢情愿要嫁给他,可是,夏暖东的确,是放弃了一切,嫁到楚国的。 夏暖燕敛过一丝寒笑,对不起,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对不起,“王爷,你知道吗,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对不起!” 两人沉默半晌,夏暖燕直接转了话题,“王爷,之前我从来就不关心是谁想要我的命,现在,我想知道了,你可以帮我查吗?” “我一直在查,可是,查不出一点端倪来,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人?” 夏暖燕肯定的摇头,“刚才那人说的话,也让我糊里糊涂的,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的是,这一定与靖国无关,他说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有,他很谨慎,就算到了最后,也不肯吐露一点什么。” 君世诺连连点头,“他做事真的很谨慎,几乎让我们无从下手,像是受过专门驯练的。”末了,君世诺半认真半玩笑的说,“他的作风像清风,做事都是细心谨慎的!” 送走夏暖燕,君世诺长夜难眠,陆云那句话犹如在耳,他说,夏暖燕嫁给他,要的是重生,而他给她的,只是另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对于他和夏暖燕这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一直觉得,是夏暖燕亏欠他多一点,他一直理直气壮的薄待她,以为这样,才能让她那气焰得到平息,只是,君世诺着实没想过,要弄到个两败俱伤,想到两败俱伤时,君世诺把眉纠得紧紧的,是两败俱伤了么,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夏暖燕要的是重生,君世诺想,会不会是自己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而已,她便把他当成了溺水浮木,这个人,是谁,一点都不重要。这么想着,君世诺的心莫名的烦躁起来,拉过被子,强迫自己入眠。 梦里,君世诺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竹林,情景一如当天那样,他受伤坐在地上,红衣小女孩骑着白马,离他远云,最后一抹残红,渐行渐远,最消失在他的视线,君世诺想追,却怎么也动不了,他激动着想追,挣扎着就醒了。 睁开眼,君世诺片刻才反应过来,手心一手虚汗,心情恍惚,最近总爱做这个梦,梦醒后心情总不能平伏,好像有座山压着心口,挺难受的,然后辗转一夜,便到天明。 月城街头,人迹攘攘,夏染柒骑着俊马,在街上乱窜,好不惬意,一群调皮的小孩看着夏染柒的穿衣打扮,和他们不同,便知是外地人,起了兴弄的心,在马蹄上拴上一窜鞭炮,点起鞭炮,俊马受到惊吓,狂奔起来。 骑在马背上的夏染柒拴不住马绳,从马上摔下,在接快接地的时候,被人抱起,在空中旋转一圈,安全着地,不受一点伤。 夏染柒深吸口气,才看清够她的男子生得挺俊俏的,温雅的笑笑,“染柒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家住哪里,好让我改天登门道谢。” “不用了,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看姑娘这身打扮,不是月城人吧。” “难道公子嫌弃外人,不肯让我登门道谢?” “姑娘严重了,在下君世诺,很喜欢像姑娘这样毫爽的朋友。”君世诺爽朗的笑着。 夏染柒喃喃,“君世诺?这名字听上去,怎么那么熟悉,在哪里听过了呢?” “也许同名不同人呢,我敢确定,我们从未见过,姑娘改天要是想到府里作客,随时欢迎,前面不远处的庄王府。” 君世诺话还没落下,夏染柒像得到意外法宝一样,高兴得张着嘴,半天才合上,“原来是庄王爷,一表人才不止,武功又了得,怪不得三妹死活也要嫁给你,要是我,我也嫁了。” 君世诺被夏染柒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的,一脸无辜,“姑娘你这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了。” “哦,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从靖国凉州来的,我叫夏染柒,我三妹是夏暖燕,这回,王爷该懂了吧。” “原来是大姐,世诺歹慢了,请到府上小住。” 夏染柒不高兴的说,“我才十七,也就比三妹大三个月,你这大姐,把我叫老了。” “那我就叫你染柒了。”君世诺一时应答不过来,夏染柒洒洒脱脱,比夏笑歌更直来直往,“染柒要到府上和暖燕小聚吗?” “当然好,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只是,不知道那丫头,想不想见我。”最后一句话,夏染柒说得很小声,不过耳尖的君世诺还是听到了,只是,他装作没听到。 60.姐妹情深或意冷 世间万情变,最是姐妹亲! 这姐妹情深,用在夏暖燕身上,会不会是件很好笑的事呢?或者,血,始终浓于水吧! 自从出过了淮南山那天起,夏暖燕以为,她和夏家的人,不会再见,夏染柒随着君世诺出现在她的视线时,夏暖燕的确,是惊呆了,最近是怎么的了,夏家的人,接二连三的往楚国来,先是陆云,接着是夏良俊,现在,又来了一个夏染柒。 夏染柒站到夏暖燕跟前,笑意盈盈,“三妹,这么看着我,该不会是不欢迎我吧。” “我欢不欢迎,重要吗,大姐这不是不请自来了吗?”夏暖燕端起茶,不咸不淡的说着,“只是,不知道大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游玩,我说过了,你去过的地方,我都要涉足,这回,你相信吧!”夏染柒高傲的说,仿佛她说的是一件多么孙起的事情。 “那是得给姐姐你接风洗尘了。”夏暖燕低眉,心里微微一颤,突然想起已故的夏夫人,曾经她和夏染柒同样,说过这样的话,“千楠,吩咐下去,晚上我要给我姐接风。” 夏暖燕丢下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不冷不热的,让夏染柒尴尬的忤在那里,君世诺更觉得莫明奇妙,夏暖燕和陆云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和这个亲姐的关系怎就不及和义兄关系好了。 “你们姐妹交流的方式挺奇怪的。” “还好啦,比我想像中要好了。”夏染柒努努嘴,的确,夏暖燕没有像在暖月阁那样,把她拒之门外,已经是很好的了。 夏染柒也想不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和夏暖燕就成了水火不容,好像,是有一次,她和夏暖燕在外面玩耍,回家后,夏暖燕高烧不退,夏业掴了她一把掌,从此,她就开始记恨夏暖燕了,是这样吗,好像,是吧,她忘了,她真的忘了,仿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恍若已隔世。 “千漠,带夏小姐去安顿。” 言望月一手操办夏染柒的接风宴,入席间,夏染柒见言望月俨然一副主人居之的模样,多看了一眼夏暖燕,心里竟泛起一点不清不楚的酸楚,然后嘴角上扬,自己竟然关心起夏暖燕来了,是终于想起,要做个像样的姐姐了么? 言望月举杯,“夏小姐远道而来,没什么时候款待的,就小酒一杯,夏小姐想什么住多入就住多久。” 夏染柒挑眉笑笑,“不好意思,我喝惯烈酒了,你们这里的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我还真喝不惯,宁愿喝茶。” 言望一时窘迫,举着杯,这酒,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君世诺浅笑,夏染柒那点小心思,不过是看不惯言望月站在夏暖燕面前作主人,“千漠,给夏小姐倒茶来。” 夏染柒得意的笑着,伸筷子过去,想挟菜被夏暖燕的筷子打住,“这里面有核仁,你对核酥过敏,想满脸红疹啊。” 夏染柒吐吐舌,抽回筷子,把筷子放到茶杯里泡了一下,才抽出。 一场晚宴草草结束,各自回房,夏染柒在院里逗留溜达,见君世诺正一个人在练剑,一时兴起,她折断一根粗细恰当的树支,从后面偷袭君世诺,君世诺后后弯身,两人正面擦身而过。 夏染柒爽脆的笑着,“王爷,不错嘛。” “你也不赖!” 夏染柒和君世诺洒洒脱脱的对打一阵,打累了直接坐在地上,君世诺打趣的说,“我发现,你和暖燕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呀!”夏染柒长长的叹口气,“我该怎么说她好呢,以前,我总是妒忌她,现在再回头想想,这辈子,她挺可怜的,一辈子那么长,都是跟着爹的意愿走的,唯一自己做了一回决定,没想到,却落得个如此不好的下场。” 君世诺表示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像她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由别人操纵她的人生。” “可是,这是事实。”夏染柒侧目看着君世诺,她唯一自己做的一个决定就是,嫁给你,当时我也不知她从哪来的勇气,和爹说,非君世诺不嫁!” 君世诺张大口,良久才合近,吃力的笑了笑,用此来掩饰自己的惊讶,“染柒,别逗了,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是啊,我也想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以前想过无数次暖燕落魄的样子,如今看到你和言望月情深意浓的样子,我真心想打你一顿的。” 君世诺拍打身上的尘土,“那你刚才打了,现在角气了吧!” 夏染柒抱紧双膝,略带埋怨的语气说,“我是认真的,你怎么就当我在开玩笑了,家丑不外扬,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和你说了,暖燕说过,这十七年来,活着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累赘。” “这我就不懂了!” “因为,她,是我爹强暴她娘,才有她的,她娘在她出生当天,就投湖自尽了。”夏染柒一字一句的说着,咽喉哽咽,“她打一落地就成了凉州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又因天生一副好色相,更让人喻为祸水。” 夏染柒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与她格格不入的忧伤,“我想过和她言归于好的,却发现,不知从何下手了。” 君世诺拍拍夏染柒的肩,心里却滋生着一股复杂的感觉,眼底莫明的,就温柔起来,这一幕,恰好被言望月看到。 “你和我说那么多,该不会是想我同情暖燕吧!” 夏染柒脆落落的笑了,“你会因为同情暖燕,而和她相亲相爱,还是会因为同情她,和言望月老死不相往来?” “都不会,再说,如果是因为同情,我想,暖燕是不屑我和她相亲相爱的。” “看不出你还挺了解她的脾性的。” “那当然,”君世诺得意的说着,话搁住半晌,又说,“其实,你和陆云都说,暖燕是有心嫁给我的,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呢?我总是猜不透。” “这个,我们也不晓得了,你去问她自己吧。”夏染柒调皮的说。 61.有情人终成眷属 千楠在一旁侍候夏暖燕梳洗,夏暖燕似心血不潮的转身,拉着千楠的手,“千楠,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当然。”千楠想也没想,就回答,理所当然。 夏暖燕轻扬嘴角,“那你说,什么人才算坏人?” “这个,都是好人。”千楠娇纵一笑,她言下之意,天下间的人,都是好人,也对,好人和坏人,哪里是一言一语说得清的,再说,世上没绝对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可言。 夏暖燕故作调侃,“那,那个一直想杀我的人,是坏人吗?” 千楠的笑,顿时搁在脸上,措辞间,只挤出几个字,“千楠不知道。” 夏暖燕站起来,平视千楠,“千楠,我平生不做亏心事,就不相信,会无缘无故有人卖凶杀我,算我求你了,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王妃,千楠什么都不知道,千楠要是知道,怎么会让风大哥伤害你。”千楠长眉颤抖,急急的说。 “哦,风大哥,就是那个黑衣人吗?” 千楠急急的跪倒在地,“王妃,风大哥是个好人,他一定是受人所托的,王妃,求你,放过风大哥。” 夏暖燕扶起千楠,“傻瓜,我答应过你,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只是,你能不能让我和他见一面?” “王妃,你别逼我了,没用的,自从我被卖进王府,就和风大哥分开了,至于他怎么辗转到月城,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 千楠着急起来,一把泪水一把涕的,夏暖燕看出了她的隐晦,却不忍心再问下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事,千楠的这段事,也许是她的往事,也许是与她口中的风大哥有关的事,又或者,是一段刻在心尖上的痛的事,既然她不愿说,夏暖燕着实没有权利去伤害她。 夏暖燕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是以前的自己了,以前,她真的可以,什么都不乎,可以无视一切,包括生死,包括名节,包括所谓的亲情,也包括,所有有感情。 如今,她变得被动了,也变得矫情了,也变得贪心了,因为黑衣人的一席话,她会久久猜度,因为君世诺的一时温柔,她会持久眷念,然,她奇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样被动的日子,其然,是一种负累。 千漠敲着门,“王妃,宫里有人上府了,皇上要诏见你。” “皇上诏见,那王爷呢?”夏暖燕转动眼珠。 “王爷还在宫里。” “那好吧,我这就去。”夏暖燕对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对千楠说,“千楠,你帮我去看看我姐,看她有什么需要。” 千楠用力的点头,待夏暖燕出去后,千漠关心的问千楠,“千楠,你没事吧,脸色怎么那么差,挨骂了?” “没有,我倒希望王妃好好骂我一顿,至少解气,届心安了。” “你做错事啦?” “不知道!”千楠看着远处,轻轻的摇头,有些事,无需言明,夏暖燕对她给予最大的宽恕,她明白,可是,有些人,她舍不得伤害,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枉命,也不愿伤他。 宫婢把夏暖燕引到纤云殿,这是太子闲居的地方,皇上和楚应天在下棋,君世诺刚在楚应天一旁作军师。 夏暖燕盈盈跪拜,“暖燕给皇上请安。” “暖燕来了,别多礼,过来坐,等到朕赢了他们这盘棋,再和你谈正事。”皇上慈爱的说着,夏暖燕总能在他身上体会到一种宠爱,到底这宠爱,是缘于他对君世诺的溺爱,还是缘于她是和亲公主,抑或,是其他原因,夏暖燕从来不想多加妄想。 夏暖燕应声,挽起裙摆在一侧坐下,观摩半晌棋局,笑言,“皇上,看来咱还是谈正事吧。” 楚应天侧头,“好狂的口气,父王现在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举子难下的,你还想说有可能反败为胜吗?” “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不过,太子,仗不是这么打的,草木皆兵,吃亏的还是你。”夏暖燕嫣然一笑,从皇上手上夺过黑子,轻巧一放,楚应天也不赖,一子落,夏暖燕垌放一子。这回,是楚应天和君世诺瞠目结舌的看着棋盘,皇上刚笑逐颜开。 君世诺惊讶的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爷和太子以为自己摆的是千军万马,却不知把后缓抽空了,整个棋局成了空城计,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我只好以退为进了,这局我赢得理所应当。”夏暖燕得意的笑笑,一脸洋洋洒洒。 君世诺放下手上的白子,嘴角含笑,带有几分欣赏的味道,“看来,我们是该谈正经事了。” “什么事,就得那么神秘?”夏暖燕表现出一脸疑狐。 楚应天先开的口,“是这样的,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想娶惜兰。” 夏暖燕转动眸子,灵活活的眸子让她看上去,十分精巧,“哦,这是好事,再说,朝廷上也有大臣力促这事,太子还在担心什么?” “应天担心的是,惜兰只是一介民女,让他做太子妃,恐有人不服,我们都不想让石小姐受到半点委屈。”末了,君世诺故加了一句,“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王爷这算是恭维我吧。”夏暖燕端起茶杯,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其然,她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忧郁,不想让石惜兰受半点委屈,呵,说得多理直气壮,说得多慷慨陈辞,为什么他就从来没说过,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为什么她一肚子苦水的时候,他却和别的女子,在卿卿我我。 举杯落杯之间,夏暖燕已经明白了楚应天的担忧,他想石惜兰为太子妃,他日顺理成章就成了皇后,母仪天下,可是,母仪天下,不是一个品行娴熟的女子就可以了,还要门当户对。 夏暖燕放下茶杯,呵着一口热气,“皇上不是说,要弥补石大要吗,毕竟他是受冤下狱的,对他追封个两品三品大官,也不为过,这样,石姐姐也是名门之后了,再说,石姐姐本就德才兼备,做太子妃,应该不会有人有异义了。” “好一个名门之后,就这个了。”楚应天笑呵呵的说,一时难掩他内心的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真的是好事。 62.多少苍夷多少荣 “那第二件事,更加难不倒你了。”君世诺圆滑的说。 “说来听听。” 皇上捋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说,“过些日子,就是你汗父的大寿,我和他斗了大半辈子,真的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你给个意见,我们楚国拿出什么,才不会丢人,而且,又能投其所好呢。” 说到这里,夏暖燕收眉,明显的凝神了,去年大汗生辰时,她也问过大汗同样一个问题,当时大汗是这么回答她的,“孤王最喜欢的,就是暖燕了,只要暖燕开开心心,孤王就无憾了,这十六年,孤王没有给你最好的生活,实在有愧。” 想起这一幕,夏暖燕哆嗦了一下,靖王当时给她的感觉,完全没了帝王的霸气,仿佛是一个受尽煎熬的老人,在负疚的人面前忏悔,就这事,夏暖燕特意问了夏业,夏业只是靖王醉了,醉人说醉话,把她当成了他最想念的妃子,夏暖燕知道,当天,靖王滴酒不沾,而靖王,也并没有像楚景帝一样,有一个让他想思成疾的妃子,更重要的是,那一年,夏暖燕恰好十六岁。 君世诺拍拍夏暖燕的肩,“怎么了?” “没事,突然思乡了。”夏暖燕摇摇头,一句话唐塞过去,她总觉得,有些事,是夏业和靖王瞒着她的,并且,是打算瞒着她一辈子的,想到这些,她便不安。 君世诺给夏暖燕续上热茶,他留意到,夏暖燕明净的眼眸泊了一弘荒凉,或是说,她在刻意掩藏自己的胆怯。 君世诺对皇上爽朗的说,“皇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也别想什么投其所好了,就在各地挑选择一些绝色美女,作为贺礼送过去,我想大汗会喜欢的。” 楚景帝想了半晌,连连点头,“也好,哪个男人不好温柔乡,就这么定了。” 夏暖燕动动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者吧! 时值深秋,月城是个冷城,所谓的冷城,是个每个冬天都会下雪的的地方,只要入秋,无论白天黑夜,都透着寒气。 夏暖燕和君世诺走出宫门,回头看着深宫门墙,明阳照着“朱雀门”这几个字,深吐一口气。 君世诺纳闷,“怎么就叹气了?” 夏暖燕耸耸肩,“朱门府第高,不及宫门深,出朱阁,转宫门,多少苍夷多光荣,谁晓得!” 君世诺似乎更不明白夏暖燕的意思了,嫁入宫门,有如一跃龙门之说,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份,怎么来到夏暖燕这里,就变得那得沉重了。 夏暖燕垂眉,“王爷,诚如你们所想,一朝为妃,他日为凤,可是,如果,得了凤临天下,失了帝心,石姐姐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呢?” “应天对惜兰是认真的,这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可是,王爷也别忘了,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皇上对箫嫔,何尝不是认真的。” 君世诺凝眸,说起箫嫔,他心里有点微微的隐晦,那个美丽的女子,曾经艳冠后宫,最后落得个清寂的下场,这一切,皇上说,只因她,太爱他,也太恨他,爱和恨如果放到一起说,那只能证明,爱到深处,只能恨了,石惜兰会这样么,不会,君世诺觉得,不会。 “暖燕,有没有兴趣,找个地方坐坐,我们聊聊,好吗?” 夏暖燕看着君世诺,用一种似真似假的语气说,“哟,我们的王爷居然有兴趣和我聊天了,有点受宠若惊了。” 君世诺摸着后脑勺,讪讪的笑着,“多福楼的茶点不错,咱就去那里吧。” 多福楼是君世诺以前常和言望月来的地方,因为言望月十分喜欢吃这里的月牙糕,可是后来,有了夏暖燕,君世诺就没有兴致来了。 小二招呼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厢房,还没下单,他就先端上一碟刚出炉的月牙糕,还冒着热气,夏暖燕拿起一块月牙糕放入口,入口即融,是个不错的东西。 君世诺盯着夏暖燕看着,想起夏染柒的话,对眼前这一女子,与其说同情,不如说,是好奇了,如果真像夏染柒说的那样,她是怎么走过十七年的时光的呢? 夏暖燕温言,“王爷,怎么这么看着我?” 君世诺双手合拢,反而更认真的端倪起夏暖燕,“你觉得惜兰嫁给应天,不会幸福吗?” “王爷,对你而言,幸福是什么?” “幸福,对我们男子来说,本就天下民安,对你们女子来说,就是一安好的归宿,不对吗?” 夏暖燕不以国然的笑了笑,她啖口茶,天下民安,多动听呵,这么说来,王爷是挺幸福了。” “也许吧。”君世诺眉头轻轻一缩,用了也许这个词,从小到大,楚景帝就和他说,要以天下民安为己任,只要天下民安,他才有机会幸福快乐,如今细想,他图的,似乎也不仅仅只是天下民安,这是人性的贪婪所致吗? 夏暖燕悠悠的说,“石姐姐和太子,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就怕,姐姐耐不住寂寞,她心性太高了,容不下给别人割爱,太子是谁,太子将来注定,要后宫三千,雨露均洒的。” 这回,是君世诺不以为然了,他挑眉,深幽的双目带着不算明显的肆意,“惜兰心性太高,也高不过你。” “王爷,是不是,如果我不让你娶言望月,你会思念她,一生一世,永生不忘?” 君世诺一愣,他没想到夏暖燕突然扯出言望月来,略沉思片刻,摇摇头,实言相告,“我不知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会的,你一定会的,你不是薄情的人,要是真爱上一个人,就会永生不忘了,你一定会的。”夏暖燕喃喃,她深信,君世诺定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像夏业爱上白如月一样,一旦爱上,便覆水难收,生死不忘。 君世诺没有接话,他感受不到,夏暖燕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一脸痛楚,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原来,夏暖燕的确有先见之明,他不是薄情朗,有些人,真爱上的时候,你宁可覆天下,也想和她厮守,只是,他明白得,已太晚! 63.主过婢承理应当 夏暖燕回到王府时,在拐角和慌乱的千楠,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千楠连忙跪下,“王妃,千楠鲁莽了。” 夏暖燕捂着被千楠撞得发痛的肩,“千楠,怎么回事,你急着去哪里。” “王妃,夏小姐她,她,她长了一脸红疹,千楠要去给她找大夫去。” “一脸红疹?这丫头肯定是吃了核仁,我去看看,如果是,就不用请大夫了,缓一天就会好了。”夏暖燕纠眉,话毕,已疾步朝夏染柒的房间走去。 千漠守在夏染柒的房门外,见到夏暖燕有如见到救星一样,神色一下子舒展,“王妃,夏小姐她,不许任何人进去,这怎么办才好呢。” “这丫头,还是一点都江堰市不知好歹。”夏暖燕在心里嘀咕着,从口里出的话却是,“没事,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候着。” “这……”千漠迟疑小许,“王妃,你慢点!” 夏暖燕回予千漠微微一笑,笑外之言是,她多忧了,夏暖燕推开门,夏染柒抓起一只杯子就向她砸过来,“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哟,我们夏家大小姐脾气还真烈,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是你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吗?” “我,我,”见是夏暖燕,夏染柒理亏,嘟起小嘴,扭过头背对夏暖燕,“谁让你家的东西不干不净。” “我家的东西,干净得好,有事好好说,别拿你那小姐脾气撒在我身上,要不,我就真不管你了,反正,我不管你,也是合情合理。”夏暖燕一板一眼的说着,说得煞有介事,夏染柒一急,就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一脸麻红就引得夏暖燕咯咯的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笑我,你开心了,说不定,这粥里,是你故意放了核仁,让我吃过敏的,全府上下,除了你记得我对核仁过敏,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夏暖燕从袖口取出一块白色手绢,帮夏染柒包着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双目,“又不是第一次过敏了,你嚷嚷什么,这不就好了么,还是美貌如花。我要是真想害你,昨天就不提醒你,让你当着大伙的面,花颜失色了。” “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夏染柒顺口应着,她就是不想让夏暖燕觉得,她接受了夏暖燕的好意,照着镜子,这样的自己,夏染柒觉得,看上去顺眼多了。 夏暖燕勺起夏染柒喝过的粥,从表面看上去,看不出有核仁,放到鼻子嗅了嗅,还是能嗅到核仁的味道的,因为夏染柒不吃这东西,所以对这味道,也就不敏感了。 夏暖燕顿时心生疑惑,这人是故意把核仁磨成粉放入粥里面,分明了,就是想夏染柒芳容有损,才一天,夏染柒虽然为人张扬,也不至于就竖敌了吧,再说,她也没必要竖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坚敌了,碍于她与自己的关系,也没有人敢对她如何,除非,想到这里,夏暖燕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们进来吧!” 千楠和千漠进来,偷偷的看了一眼夏染柒,发现她情绪平伏了很多,明显的舒了口气。 “夏小姐的早饭,是你们谁备的。” “回王妃,是奴婢。”千漠小声应着,“早饭吃什么,向来都是言小姐安排的,奴婢也只是在厨房给夏小姐热一下饭。” “姐,你这公道,还要不要讨?”夏暖燕贼贼的笑了笑,平日她不屑与言望月多计较,这回,言望月也欺人太甚了,之前是千楠,后来到她头上,如今,连夏染柒都不放过,在她心里,也未免把庄王妃看得太低了。 “当然要讨,而且,还要讨得尽兴。”夏染柒得意的笑着,刚才那怒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千楠和千漠看到这姐妹两的神色,都纳闷了,对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言望月从容的坐在亭子喝茶,对夏暖燕等人的到来,似乎早就知道了,“哟,这不是庄王妃吗,今天吹的是东北风,怎么也能把王妃吹到我这里来了。” “从来只有风随我向,什么时候到我我跟风的方向了呢。”夏暖燕直视言望月。 言望月笑言,“好狂的口气,人就这样,总得用华丽的语言来掩饰内心的失落。”她的视线越过夏暖燕的身后,带着嘲讽的语调说,“我说是谁呢,大白天的还蒙着面,肯定是晚上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了。” 夏染柒向前站一步,她恨不得上前扯掉这人丑恶的嘴脸来泄愤,“总比天光白日的,做见不得光的事的人,强多了,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言望月这回倒是淡然的笑了,她站起来,走近夏染柒,“没错,是我故意放核仁在你的粥里的,好让你长点记性,别露着你的狐狸尾巴,想勾引王爷,两姐妹都是这种色胚子,就喜欢抢不属于你们的男人,真正不知羞耻的人,是你们才对。” 言望月一口气把所有的话说完,夏暖燕忽感寒凉,作为女子,她是同情言望月的,她守着君世诺,已经丧失了所有,但作为一个人来说,她是鄙视言望月的,心胸如此狭窄,枉作为人,更枉待了君世诺的一往情深,她,配不起君世诺。 “你……”夏染柒双眸急得发红,夏暖燕按住她算是安抚了,然后,走到言望月身侧,一字一句的说,“你承认就好了,别以为,你仗着王爷的宠爱,就可以在我头上,蛮横无理了,我还没轮到你来欺负呢。” 夏暖燕说完,冷不防的掴了千环一个耳光,众人目光顿时停在夏暖燕身上,千环更是捂着灼痛的脸,委屈的看着夏暖燕,转而又把目光放到言望月身上。 言望月挡在千环面前,“夏暖燕,你别太过分,你要是不服,就冲着我来,打下人,就是孬种。” 夏暖燕挑眉浅笑,笑靥如桃,“放心,我知道王爷疼你,我才不会那么傻,去碰你半根毫毛,不过,主之过,婢当之,理所应当,如果你对我再有所不敬,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日子过的,千环肯定是首当其冲的。” 千楠和千漠在后面窃笑,夏暖燕继续说,“今天我就给你长个记性,好让你记得,谁才是庄王妃,庄王府是个大家,还轮不到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撒野。” 言望月被气得真哆嗦,“夏暖燕,王爷根本就不爱你,以前以为你是公主,金枝玉叶也就算了,原来,你不过一个臣女,凭什么要可以强抢王爷,天理何在。” “就凭我有个疼我的爹和汗父,你没有。”夏暖燕本是说得理直气壮的,这话一出,她却觉得,自己在自欺了,靖王和夏业的疼爱,真的,只是疼爱么,还不都是因为白如月么,呵,白如月,我也要倚仗你了么? 言望月敛眉,狠唳的说,“夏暖燕,总有一天,你给我的伤害,我会在你身上,百倍讨回了,我会不顾一切的讨回的,总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在。” 言望月这话,让人听上去,也毛骨悚然,夏暖燕并没放在心上,这只会徒增她的可怜,真的需要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么? “我等着那一天!”夏暖燕这么说着,带着众人离开望月阁,她说等着那一天,她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肯定是君世诺为了言望月而不顾一切的时候,因为,普天之下,能让她心死的人,只有君世诺,仅此一人。 64.偏要爱上无心人 夏暖燕禀退千楠和千漠,关上房门,她端倪着夏染柒,“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望月怎么就说你和王爷了。” “怎么,你也吃醋?”闹完望月阁,夏染柒心情好了很多。 “我是奇怪多于酸,我帮你出头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不是吗?” 夏染柒勾眉浅笑,拿起个苹果,直接咬两口才说,“有什么奇怪的,王爷风流倜傥,待人温厚,我喜欢上他了呗。” 夏暖燕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许多人说过,君世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有很多人说过,君世诺待人温厚,所以,就算天下人都喜欢君世诺,她也不以国然,然,这话出自夏染柒的口,夏暖燕一时间,找不到词措了。 “怎么,没话可说了吧!” 夏暖燕轻轻的摇头,也不算失态,“不是,只是,向来,我喜欢的东西,你从来都不会喜欢的。” “总会有例外的。”夏染柒认真的说,她看着夏暖燕,故意顿了顿,又补充说,“不过,我的喜欢,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不像有的人,偏要爱上无心人,这不像你,要是我,要么宁可不爱,要么,就要爱个唯一,你这算什么,言望月又算什么,你堂堂靖国夏国公的掌上明珠,上有君王宠,家有父亲疼,外面万千男子爱钻你的裙下,你至于窝囊到嫁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吗?” 夏暖燕温婉的笑笑,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可是,夏染柒所不知道的是,要不是七年前,君世诺那句不知好歹的承诺,她真的不至于这般窝囊,如果早知她和君世诺之间还横跨着一个言望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强嫁了,如今,把君世诺拱手相让,没到死心时,夏暖燕无论如何,也是不情愿的了,有句话,紫涵说对了:思君百年苦,不及待君百日长! “你好自为之吧,反正,你幸或不幸,与我,都没半点关系。”夏染柒耸耸肩,故作轻巧,这话听上去,虽似无情,实是有情,夏暖燕的心,慢慢温热了,从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有了正常的关怀。 在折身回房的路上,夏染柒恰好碰着君世诺,这个站在风月之外的男子,却不知道,两个女子为他,已都身力疲倦,有些人,就是天生好福气,生来就是让人争着爱的,这么一想,夏染柒突然就发笑了,被爱本无罪,站在君世诺的角度看,他也是无辜的。 君世诺走近夏染柒,微微纠眉,“夏小姐,怎么啦,要裹着脸了。” 夏染柒本想说,还是不拜你所赐的,突然想起离开望月阁时,言望月那凄绝的言语,起了点怜悯之心,换言说,“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这不叫裹,我这是半遮容颜半生羞。” 君世诺发笑,“好,是我说错了,得了吧,正好有事找你帮忙,方便吗?” “嗯,说来听听?” “你们大汗要大寿了,我受皇上所托,挑了些美女作为贺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哪些更会讨大汗喜爱呢?” 夏染柒疑惑的看着君世诺,“这事为什么不让暖燕做,反而让我来做了?” “暖燕她对这事,好像不怎么上心!”君世诺略思虑片刻,想起那天在宫里,夏暖燕的表现,他觉得这么说才合理。 夏染柒心想,是不上心,还是不怎么同意这么做,是两回事,不过,夏业说过,礼来礼往,是两个国家共存的基本礼数。 夏染柒调侃的说,“除了对你,她是什么都不上心啦,走吧,陪你去看看。” 什么叫只对他上心,君世诺还想进言,夏染柒已经扯着他走了。 虽然天天看着夏暖燕长大,美女对夏染柒来说,也就只是一个代名词了,不过,面对君世诺挑出的美女,夏染柒还是目呆了。 各色美女集中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个中不同,不说她们体态纤细,就说她们姣好的面容,多了些胭脂,更衬出各种娇媚,一个抛媚弄笑,百态销魂,任何一个男子都抵御不了。 夏染柒用肩膀碰碰君世诺,“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女人,个个都练了销魂术。”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不过说真的,找这些姑娘,真费了不少功夫,不过你放心,她们个个都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的!”夏染柒张口感叹,“王爷,你不会玩弄权术,逼她们远上凉州吧,要是这样,我可不做帮凶。”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济吗?”君世诺白了夏染柒一眼,才正色道,“你以为大家都像你,天生无忧,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嫁入帝宫,一朝富贵尽显,她们有这个姿本,为何要过苦日子。”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心性高的女子,宁做寒门妻,不高门妾,这些女子,我都让人给放回去了。” “庸俗,你就会这想俗套的想法。” 君世诺不但没有生气,反倒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染柒,“一看就知道你是不涉世事的小丫头了,也只有像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才会不明白,求富而安的生活,是每个人都想法。” “我们?” “就是你和暖燕,永远以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难道就不相信,嫁入宫门也会有幸福的么,至于那么早就悲悯戳人了吗?”君世诺悠悠的说,深幽的眸子敛起一丝波澜,那天,夏暖燕说的是,多少苍夷多少荣,谁人晓,既是未晓,凭什么就觉得,会是苍夷而非荣呢。 夏染柒浅浅一笑,“原来,在不经意间,你还会记得暖燕说的话,实话说,以前,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最近,有些事让我看明了,荣华就手,穿金镶银,到头来,不及枕边一有心人,白首相随。” “至于她们,反正是自己选择的,说不定,她们会快乐的。”夏染柒把目光落在众女子身上,淡然的说,她说的,是快乐,而不是,幸福,幸福,是评心而论的,而快乐,可以充斥太多杂质,所以,说不定,她们会快乐的! 65.一生纠缠一生哀 夏染柒帮君世诺认真的挑了几个女子送往靖国,别人一心想富贵,她,总不能阻了她们的富贵路,这是多么不厚道的事。 事情完成,君世诺缓缓的舒了口气,“夏小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请你吃饭去,好歹得犒劳一下你,要不,又有人说我待薄你了。” 夏染柒脆落落的笑了,附在君世诺的耳边,小声说,“王爷,你这么厚待我,就不怕有人吃醋啊,你家里的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哦。” 君世诺不以为然,神色淡淡,“才不会呢,望月心胸广阔,不会无理取闹的,至于暖燕,”君世诺的眉目微微纠了一下,“她,也不会的,她不屑吃这种干醋。” 夏染柒没有答话,一个劲的摇头发笑,君世诺纳闷,“你笑什么,我有说错吗?” “你有一颗明亮的眼睛,可以把世事看透,却把女人都看错了,全错了。” “错了?好笑,真好笑,我会看错!” “王爷,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暖燕是爱你的,希望到了那一天,你不会后悔。” 君世诺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认真的看着夏染柒,沉闷小许才说,“丫头,别人云你亦云,爱这回事,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暖燕她嫁给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她想重生,然后,恰好遇上了我,到底,是你把我看得太重了,还是,你高估了暖燕,这个,应该你比我更清楚了。” “没错,她,是想过离开夏家,以前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可是,你觉得,一辈子那么长,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从一个禁锢跑到另一个禁锢,过此余生的,况且,是暖燕,那么精明的一个人。” 夏染柒说得云淡风轻,这段话,就像从她的口里呼出一口气,轻得可以完全忽略,然,在君世诺心里,形成了一块巨石。 诚如夏染柒说的,夏暖燕是个精明的人,她不会做一些伤己的事情,除非,有非做不可的理由,那么,远嫁和亲自,选择这条路,终究,是她的一时冲动,还是,她另有所图呢。 夏染柒在君世诺靠着的侧柱上倚着,侧目看着君世诺,“实话和你说吧,其实,我这次,是逃婚出来的。” “什么!”君世诺张大口,惊讶之余,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像她这样,风风火火的女子,总得任性几回,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我爹把我许给了一个朝廷大官,那人我见过,是个老实人,之前我有想过,和他过一辈子,富贵无忧,那就好了。” “后来呢?” “后来,”夏染柒语气突然变得温婉,“后来,我娘去世了,让我想通了很多,我娘和我说过,她这辈子,最悲哀的就是相信父母,嫁给了和她指腹为婚男子,她不介意和别人分丈夫,却很介意,我爹是个专情的人,如果她早知道,我爹用情如此专一,她就不会嫁。” 君世诺笑言,“你爹专一?我可是听说,他娶了三个老婆。” “那是因为,他还未爱上,就娶了三个,”夏染柒肯定的说,“我爹,是我见过,用情最专一的人,三十而立,却念一个女子,日日夜夜,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了。” “这个人,是暖燕她娘吧!”君世诺似乎明白了夏染柒的意思,三十而立,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时,夏父,却只念一个女子,如此情痴之人,该怨他娶太早了,还是敬他太情深呢? 夏染柒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荒凉,天意总弄人,情薄负情深,白如月如此,夏业如此,夏夫人如此,这连君世诺和夏暖燕,亦如此,不是说谁薄情了,只能说,用情太深,却用在错的人身上,一生纠缠一生哀,夏业爱上白如月,这是白如月的耻辱,所以,她宁可投湖,同样也是夏暖燕的耻辱,所以,夏暖燕也宁可,毁己一生,也想揭了这伤疤。 夏染柒忽而说,“王爷,我真害怕,如果你这辈没娶到言小姐,你会像我爹一样,想念一个人,至生至死,那暖燕,不就步了我娘的后尘了,你说,会不会呢?” 君世诺两指按住太阳穴,他突然觉得,这问题,挺严谨的,类似的话题,夏暖燕也问过他,当时他敷衍就过了,如今,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关乎,夏暖燕或言望月的一辈子。 “王爷,有位夏良俊公子求见。”千漠进来,打断了君世诺的思绪。 “夏良俊?”君世诺看着夏染柒。 夏染柒吐吐舌头,“我大哥,看来是来逼婚了,这事,也只有暖燕才能让我安然了,只有她的话,爹才会听的。” “千漠,去请王妃吧!” 夏良俊见到夏染柒,还是有了点意外,他没想到夏染柒会住进夏暖燕这里,不过,看到她安然,心里还是放宽了,毕竟,没有什么比她安全更好。 “大哥,先坐下,有事好好说。”夏暖燕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后,细想,才发现,原来,夏染柒也为自己疯狂了一回,是钦慰多于担心了。 夏良俊冷静的说,“三妹,你知道爹的脾性的,说一不二,染柒她这,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夏染柒挽过夏暖燕的手,小声低喃,“暖燕,你再帮我一回,可好?” “好,我写封信经给你带回去给爹,爹一定会听我的,那你就不用嫁了,不过,你得马上回去了,别到处漂泊,让爹担心了。” “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其实,细想想,我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斗了那么多年,也够了。”夏暖燕耸耸肩,淡淡的说,像是说着一些无关重要的事,然,走到这一步,她们都明白,确实不容易。 夏良俊站起来,拍着夏暖燕的肩,“三妹,你终于长大了,大哥,很开心,真的,很开心,看来,现在,大歌唯表希望,就是看着你幸福,快乐,不开心的事,别再住在心里了。”夏良俊说到最后时,把目光落在君世诺身上,颇有一副临终托孤的味道,让一旁的君世诺,挺尴尬的。 君世诺站起来,走到夏暖燕身侧,笑言,“大哥要不就在府上住下吧,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宜。” “那倒不用了,一路上,我和云来寺的一个大师结缘,就在云来寺住下了,明天再来接染柒,这次太仓促了,家父在家里也等急了,所以要聚的话,下次吧。” 66.似曾相识疑故人 翌日清晨,夏良俊在云来寺和大师道别时,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进入寺庙,华发虽生,却不失风韵,她的举止神态,夏良俊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相识。 “大师,那位夫人是?” “哦,施主来自远方,可能不知道,这位就是十几年前,艳名震月城的端王妃,当时多少人因想一睹芳容,而在端王府门前,苦苦守候数天。” “原是端王妃,听大师这么说,本以为端王妃是个心性高傲的人,没想到,竟是这般诚心向佛,一大早就来上香了。”夏良俊笑言。 大师看着端王妃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感叹,人生总有无常用时,端王妃每缝初一十五,都会来寺里上第一支香,并诵经百遍的,她说,在向佛祖请罪。” “是么,人生总有不如意之事吧。”夏良俊淡淡的说,并和大师道别,待大师折身入寺时,他看着佛堂门前停着的那顶轿,忍不住也进了入去,夏良俊本不是好事之人,这一次,是例外,的确,他觉得,在哪里见过端王妃,细想,又不像。 夏良俊躲在门缝后面偷偷看着端王妃,从这里看去,看到她的侧面,或者是岁月催人老,在她身上,早已找不到大师说的那种,惊艳,不过,娴静的她,婉若满怀心事。 一个丫环打扮的中年妇女点着香送到端王妃手上,深切的问,“王妃,王爷和郡主都安然,这十几年来,你该做的都做了,也就别那么执着,折腾自己了,要是她知道你这么对自己,也不会开心情。” 端王妃轻轻叹息,“她不会知道的,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的,我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也许,她宁愿相信我死了,也不愿意知道,是我弃她不顾的。” “王妃,何苦责怪自己呢,你毕竟也是死里逃生的,天下父母心,我想,她会谅解你的,还有……” “别说了,刘嫂,”端王妃垂目,夏良俊在她下垂的双眸,竟看到晶莹的液体,然后,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此情此境,此倔强,那么熟悉。 端王妃上完香,跪在佛前,诚心喃喃,“神佛在上,信女自知有罪,不该再来扰佛安宁,骨肉本最亲,奈何视屈辱,襁褓弃不顾,非想苟且活,十七娉婷年,请佛赐良人,所有灾与难,为娘愿承之。” 夏良俊深深的看了一眼端王妃,脸上略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里压着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闷气。 夏良俊恍惚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庄王府,在触到夏暖燕的双目的那一刹,心里突然砰的动了一下,夏暖燕给他的感觉,竟有和端王妃,有几分相似感,怎么可能! “大哥,这封信你拿回去给爹,爹一定会同意姐自觅夫婿的。”夏暖燕并没有注意到夏良俊神色的渐变,肯定的说,“还有,告诉爹,我过得很好,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后悔,勿念。” “我知道,你不会后悔的,不过,我在这里,还是希望你把这句话收回去,如果十年八年,你还能说这句话,那大哥,也就安心了。”夏良俊另有深意的说。 十年八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十年八年,那是一个多么长久的事,夏暖燕不想去想,也不愿执意去想,太遥远的事情,再说,如果让她想,她断然也想不到,不用十年八年,她就已经把肠都悔青了。 夏染柒拍着君世诺的肩,玩味的说,“小妹夫,我们靖国有句话说得好,宁负天下不负痴心人,做了靖国女婿,好歹也得遵靖国的风俗,再见时,别让我失望了。” “一路顺风!”君世诺咧嘴笑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宁负天下不负痴心人,这话,在夏染柒嘴里出的,大家都明白,是指夏暖燕,可是,也别忘了,痴心人,也非只有夏暖燕一个,言望月不也守了君世诺,三年了么,如说痴心,在众人看来,言望月不才是实至名归么! 坐上马背,夏良俊回头,看着对着他招手道路别的夏暖燕,自小,外人都说,夏家三小姐,国色天香,夏家三小姐,天生丽质,这次,他是第一回细看夏暖燕,或者说是第一回认真的看起她的这副外表,夏良俊才发现,原来,夏暖燕真的,很美,她的这种美,是从内往外发的恬静,又是从外往内敛的秀雅,不张扬,却是往那里一站,也可以艳名冠天下。 这么一想,夏良俊突然想到,如果夏暖燕早生在十几年前,或是端王妃晚生个十几年,两朵娇花,谁更芳香? 偏偏,一个早生,一个晚生,就成就了两朵名花,夏良俊夹着复杂的语气问,“暖燕,有没有见过端王妃!” 夏暖燕十分肯定的摇头,端王妃大名,早已不陌生,说实话,她的确未曾见过。 “有机会,去拜会一下端王妃吧,你有这个必要。”夏良俊留下这句话,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夏暖燕愣在那里,直至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恍惚清楚,刚才夏良俊说的话,可是,她,有什么必要,非要见上端王妃一面不可呢? “怎么,舍不得,”君世诺上前,轻轻的拍着夏暖燕的肩,举止得体到让人捉不到半点亲密,“其实,你也可以回去看看的,来这里也快一年了,你要回去省亲,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夏暖燕摇摇头,喃喃自语,“不回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你不是和染柒她们的关系,都好了吗,现在夏家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恶意啦。” 夏暖燕扭头看着君世诺,看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看来,你挺清楚我的处境的,不过,有一点,你还是猜错了,我说过,我和她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她们,也不是我不回去的真正理由。” 顿了顿,夏暖燕又说,“真正的疤,不是人,而是地方,还有,往事,你懂么?” 君世诺半认真半疑惑的摇头,清风和夏染柒给他的信息,夏暖燕的伤疤,不是夏家的女人吗,怎么成了地方。 夏暖燕收眉,直接跳过这话题,“王爷,准备一下,我们去拜会一下端王妃吧。” “有必要吗,端王妃向来不好客,去了,说不定你也见不着。”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王爷和笑歌关系那么好,肯定和端王妃处得也不错,她会给你这个面子吧。” 君世诺发笑,“这回你高估我了,除了小的时候,她刚嫁入王府,我见过一次,也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夏暖燕惊讶万分,“不会吧,收得那么紧,王爷就不好奇天下艳色的端王妃,长得什么样吗?” 君世诺耸耸肩,态度轻巧,“有什么好好奇的,以前是美,可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容颜定蹉跎了,人家不想见客,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那我一定要见呢?”夏暖燕语气十分肯定。 君世诺看了一眼夏暖燕,她认真起来一点都不倔,倒是十分可爱,“好吧,我陪你去,至于见不见得着,就看你的造化了。” 67.求见不成反说怨 夏暖燕想见端王妃的心,并非因夏良俊的一句话,早在之前,她就想会一会端王妃了,也许与外人说的,艳名满天下无关,只是,听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在潜意识里对这个人有了一定的想法,楚笑歌能这么敬佩并爱着的端王妃,夏暖燕觉得,端王妃,定然非池中物。 端王爷和楚笑歌正巧在和端王妃闲话家常,一个下人前来报,说庄王爷庄王妃前来拜会,端王爷眉毛一下子陷下去,楚笑歌从椅子上跳起来,“世诺哥哥好久没来府上了,肯定是嫂子想我了,爹,我去了。” “可是郡主,庄王妃说了,是想拜会王妃的。”丫环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情况,她见得多,不过,这些年,冲着王妃来的人,已经很少了,还有,因为对方是庄王爷,庄王爷与自家王爷郡主,素来也算交好,不敢贸然拒之门外。 端王妃和端王相视片刻,“王爷,我也听说庄王爷名声还不错,对笑歌也挺溺爱的,既然他都到了府上,我们也不好怠慢,你先去,我换件衣服,再出去吧。” 楚笑歌调皮的眨着眼睛,“嘻,娘,我知道你不好见客,不过,我向你保证,等见了嫂子,你一定会喜欢的,说不定,还能做成好姐妹呢。” 端王妃噗嗤的笑了,巧笑嫣然,“这丫头,每天跟我嚷嚷着庄王妃如何的好,我都半老徐娘了,难道还想和庄王妃做忘年之交的朋友吗,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好的人,就一定是好的。” 听她们母女一言一语,端王爷脸色更加凝重了,“不用了,望惜,有机会再让你见见庄王妃,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次,就免了。” 端王爷说完,一个人出了忘昔苑,楚笑歌紧跟在后面嚷嚷着,“爹,你等等,你等等我。” 端王爷一见到君世诺,就笑言迎上,“哟,世诺,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府上了,该不是笑歌哪里惹到你了吧。” 夏暖燕朝端王爷盈盈一拜,“暖燕见过端王爷。” “侄媳,你这礼重了。”端王对上夏暖燕时,便显得有生点生硬了,“快请坐。” 楚笑歌挽着夏暖燕的手,笑着说,“嫂子,我这么多天没去找你,是不是想我了。” 夏暖燕顺势握住楚笑歌的手掌,“你看,我再不来看你,就有人要埋怨了,不过,实话说了,今天,其实,我是想拜会一下你娘的,好歹我也是晚辈,早就该来的了,不是吗?” “侄媳什么时候也学得把这些繁重的礼节放在心上了。” “入乡总得随俗,你说对吧,端王。”夏暖燕一字一句的说着,无非只是想讨端王妃的一面,其实,凭着君世诺和端王府的关系,端王妃着实没有避而不见的理由。 端王爷豪迈的笑着,“侄媳,你这话,让我听上去,感觉挺生硬的,内人向来爱清净,礼数到了,我们心领了,你不用把这些礼节,太放心上。” 君世诺张口,正想纠正,他们此来,非像夏暖燕所说的,只为礼节,事实上,直白的说,就是想见见端王妃,不过,端王爷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硬生生的把这话给吞了回去。 端王爷半较真半玩笑的说,“再说,前不久,侄媳的一句为了礼数,前去晋王府见了九夫人,然后就把晋王的得意门生给扯下来了,的确大快人心,虽然我无事不可对人言,可是,还是担心,侄媳会不会也是借故探会,给端王府也抹上一笔黑呢。” “爹,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楚笑歌嘟嚷着,把脸拉得长长的。 夏暖燕脸不红心不跳,从容的对上端王爷的深幽难测的双眸,浅浅一笑,巧笑嫣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暖燕要是执意再见王妃,倒成了罪过了,暖燕这就回了,改天再来拜。” 末了,夏暖燕补充一句,“对了,端王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对太子也甚是疼爱,不知道,太子大婚当天,端王妃如果不前去祝福,怕是会落人话柄,说端王妃不喜太子妃哦” “侄媳提醒的是,这事,我定会酌情安排的。”端王爷横眉挑起,煞有介事的说,他说的是,会酌情安排,而非是,端王妃定会前往。 在端王府大院路上,夏暖燕和南风擦身而过,她忽感一阵寒气,毛骨悚然的,禁不住往回望,只见一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君世诺纳闷,同时也把目光落在那条消失的影子身上,“怎么了?” “没有。”夏暖燕恍惚的摇摇头。 君世诺嘴角含笑的盯着夏暖燕看,颇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夏暖燕侧头,“王爷,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和端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和端王爷?怎么可能,这还是我们真正正面说过话,怎么会有误会,王爷,我想是你误会了。” “那我刚才怎么觉得,你和他,就像两个人在针锋相对,都有点咄咄逼人的感觉。”君世诺想起刚才端王爷的态度,还是疑惑,“我第一次见端王这样,是,他这个人,不苟言笑,可是,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么看来,并不是端王妃不想面客,更多的时候,我感觉,是端王不想她面客,或者说,端王不想你和端王妃正面相对。” “我从来不与人结怨的,端王爷他,没有理由这么对我。”夏暖燕温婉一笑,说得理直气壮,很明显的向君世诺表示了,问题不出在她身上。 君世诺双手环放在胸,故意拖着长长的声调说,“从来不与人结怨,那白如月呢?” 提到白如月,夏暖燕的表情很明显的出卖她了,微微一愣,她昂头,“王爷怎么提到她了。” “你早上不是说,你的伤疤是往事,还有人么,我想了一下,应该白如月,就是你最大的疤了。” 夏暖燕强挤出一丝笑,“这么和你说吧,白如月,我不恨,也不怨了,如果我是她的耻辱,在她十月怀胎的时候,她就天天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极大的精神的折磨,现在黄泉路上,我还要对她有所怨怼,那样,她也太屈了。” “如果真要说怨或恨,我也只是怨恨自己,是我天生福薄,与人无关。” 君世诺长吁口气,喃喃道,“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以前……”君世诺突然把话搁在这里,看着夏暖燕,没有再说下去,他想说,以前,她从来不思己过,从来不为她人着想,从来,心比天高,可是,以前,他,真的懂她的以前么,她的从前,他从来没有参与,所以,他无权有过多的言论。 夏暖燕打断沉默,讪讪的说,“王爷,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你也爱上我了。” 君世诺一愣,双手一摊,“是啊,我心装天下,爱天下人,所以,你自然也在其内了。” 夏暖燕垂眉,突然觉得,风是那么刺目,吹得她的双目,灼灼生痛。 68.心比玲珑多一窍 腊月二十,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月城家家挂红,沉浸在一副喜庆之中,吉辰在傍晚时进分,城外飘雪,漫天茫茫。 夏暖燕和楚笑歌站在东城街口,看着满天红霞,如绸似锦,她婉约一笑,喃喃道,“石姐姐福厚如山,如今,连老天爷也给她做嫁衣来了。” 楚笑歌呵着一口暖气,“石姐姐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刘大人看到这样的结查果,该是瞑目了。” 夏暖燕努嘴一笑,好日子,无论说什么,心情都是好的,她替石惜兰高兴,自然,心情也宽,“笑歌,走,我们去镜春堂把头饰给取回来,要不进宫的时候就晚了。” “老板,我们订做的头钗,可以了吧。” “可以了,小姐稍等,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镜春堂的掌柜慈眉善目,“孩子她娘,却进去把夏小姐订的那支钗取出来。” 一阵风吹过,把镜春堂门前的灯笼吹落地,掌柜捡起地上的灯笼,拍打上面的灰尘,透着红色的油纸看着天空,轻轻吧息着,“活了这把年纪,好久没挂这么大的灯笼了,也是,月城也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夏暖燕明知故问,“掌柜说的是太子大婚吧,这的确是件喜事,值得大伙开开心心的。” 掌柜温厚的笑了笑,“实话说,听说太子妃这也是来之不易,不过,我们老百姓的,管她谁做太子妃,谁当宠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挂大灯笼,无非就是应景,顺了这喜景罢了,我们真正关心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孩子成亲。” “老头子,话可不能乱说,说多是罪了。”从屋内出来的妇女略带埋怨的口吻说。 夏暖燕低眉浅浅一笑,心里顿时温暖起来,如果生长在普通家庭,承欢双亲膝下,其实是一件幸事,天下父母心,她们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儿女,没有过多的权欲,多好啊! “小姐,你的钗,看一下!”妇人递给夏暖燕一个锦盒,夏暖燕打开乌色的锦盒,脸上展笑,笑如春花。 夏暖燕拿出头钗,对着夕阳细看,此钗是晶透的白玉铸成的,钗头是展翅凤凰,凤眼镶着两只红宝石,分外醒目,夏暖燕之所以突意送这份礼给石惜兰,无非也是像掌柜所说的,应景而已。 这么一想,夏暖燕嘴角轻轻一扬,在夕阳下,她的笑给人格外温暖的感觉。 只听得一男子轻轻的感叹,“巧笑嫣然百媚生,有如娇仙落凡游一回,真美!” 夏暖燕闻声抬眸,正对上一男子温厚的双眸,他虽口出赞美,目光却是温雅的,没有轻浮,没有肆意,仅仅只是像在欣赏一副美景,全无杂质,夏暖燕暖男子点头微笑。 这时,楚笑歌惊讶的叫起来,“秦哥哥,你怎么也回来了。” “应天大婚,我能不回么,笑歌,好久不见了。”男子明眸清澈,边举动进镜春堂边说,说完,还用手轻轻刮一下楚笑歌的鼻子,十分宠溺。话毕,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暖燕,再看一眼夏暖燕手上的头钗,“这位,想必也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了,没回月城那么久,都猜不出是哪位大人,会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千金了。” 楚笑歌咯咯的笑,“秦哥哥,这回你猜错了,我向你慎重的介绍,这位娇仙,就是我们的,庄王妃!” “哦!”秦南长长的拖着叹息,不难听出他的惊讶之意,他久久的看着夏暖燕,最后,嘴角含笑,“早就听世诺说过庄王妃了,今天一见,不像,不像,真不像!” 夏暖燕看得出,秦南的笑容,就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可是,她会是他觉得有趣的事情么,不可能,“公子说的不像,不知指的是什么呢?” 奉南看了夏暖燕一眼,张口,出了口的话却成了,“吉时快到了,我们进宫吧,这时间咱可耽搁不起。” 一路上,楚笑歌像脱笼的麻雀,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夏暖燕总算是明白,这个秦南,是个什么身份了。 秦家也楚国开国公臣,秦南的老父和楚景帝曾共过生死,滴血立盟,结拜成兄弟,后来死于天难,秦南便像君世诺一样,子继父业,做起楚国大将军。 用秦南的话说,无论生死,他都要随父命,永守楚国安宁,这不,在边境一守就是五年,前些日子,还在营地娶亲了。 楚笑歌说,别看秦南文质彬彬的,驰骋沙场,他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不知为什么,夏暖燕对这话,就深信不疑,她一点都不认为,这是楚笑歌在夸大其词。 有些人,遇上了,就遇上了,怎么说,遇上都是缘,如果执意要说在因必有果,那么夏暖燕想,他和秦南的果,定然只是,一面之缘,她也断然想不到,在很久以后,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相见。 君世诺和言望月在宫外等着夏暖燕,见到秦南的时候,先是一愣,后来高兴得直接上去和秦南抱在一起,只是抱在一起,没有过多的言语,原来,男人之间的感情,那么简单明了,一个肢体动作,就可以胜过万语千言,如果爱情,也可以这般简单,多好呢。 秦南抬目看着不远处驻立着的夏暖燕,长裙在干风中飘然扬而起,洋洋洒洒的笑,“世诺,你的王妃,我见过了。” “嗯,怎么样。” “你想我说她怎么样。”秦击南不答反问,然后把目光放到君世诺身上,笑意更浓,“还记得你叫我不用回来参加你的大婚的时候,在信里是怎么说的吗?” 君世诺眼珠骨碌碌的转,然后干笑,贼贼的说,“忘了,真忘了。” “我可没忘,你说王妃恃色傲物,心比天高,冷血无情,最重要的是,庸俗不堪。”秦南说完,补充一句,“我想,我是不是越来越不会看人了,你从哪里看出了她,心比天高,还有,庸俗不堪了。” 君世诺拍着秦南的肩,“南,你自认阅人无数,那你来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 秦南低头做暝思状,再抬头时,一脸认真,“心比玲珑多一窍,生性清冷用情专,悲天悯人不喜扬,有妻如此,实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君世诺双目眯起一条缝,眼里只容着夏暖燕,看不出他的情绪,他久久才说,“这么好的溢美之词,怕是你抬举她了!” 秦南越过夏暖燕,看过一身华衣贵服的言望月,语气带着明显的遗憾,“总比某些人,好得多了。” 楚笑歌朝着他们叫嚷,“你们两个嘀咕完了没,快进去啦,我要见石姐姐了。” 69.婚宴殿前两争锋 太子册妃,受群臣齐拜,各地方使节齐齐前来祝贺,好一派欣荣的景象,石惜兰站在大殿之上,俯视群臣,宫乐一时停下,夏暖燕端起酒杯,向端王爷致敬,“端王,早闻端王妃大名,今天太子大婚,还是没见到她,多多少少都有点失望了。” 端王也端起酒杯,朝着楚应天和石惜兰敬酒,一饮而尽,杯底朝上,才侧目看向夏暖燕,“内人今天忽感身体不适,没有办法前来,还望太子和太子妃见谅。” 石惜兰微微一笑,笑靥生花,她知道夏暖燕一心想见端王妃,“王叔,王嫂没大碍吧?” “没事,只是老毛病犯了,让太子妃操心了。” “既没大碍,那我就让人去接王嫂过来吧,你看,今天是我和太子的大好日子,却连王嫂一面都没见着,莫不是,王嫂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今天的盛宴?”石惜兰说得低婉,表现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 在一旁的楚应天抿嘴,硬是没笑出来,他深知,石惜兰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更不会故意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不合适的话,这种举动,只有夏暖燕才会做,果然,他看到石惜兰和夏暖燕目光对换,禁不住,为夏暖燕捏了一把冷汗,端王爷,从来不是个任人戏弄的人,况且,端王妃,避世了那么久,就凭她们几句话,就可以一睹其芳容,也太扯了。 “太子妃说哪去了,这不让臣折福了吗?”只见端王爷从容的说,并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这是臣进宫之前,内人让臣给太子妃带来的,人虽没能到,心意一定要到的。” “哦!”楚应天故意把叹惜声拉得长长的,原来,是有备而来,他觉得,端王爷和夏暖燕之间,有着一丝有趣,而又不明显的故事。 “太子,让大伙看看端王妃的心意吧。”君世诺抬目看着淡然自若的夏暖燕,嘴角隐着温厚的笑,与其说好奇端王爷有备而来,他更有兴趣看看夏暖燕的无备反应。 楚应天点头,示意一太监接过端王的纸,并念出来,端王妃是写了一首祝贺的诗: 孝女踉跄不忘父,一朝成凤,绸缎锦,繁花锦,夕霞锦,山河自然锦! 简单几句诗词,顿时满座虚言,夏暖燕更是看着端王爷,久久未移目,好一句心意到。 “好一首诗,端王妃,的确让人叹服!”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秦南,他鼓掌,灼灼而言,一点都不掩饰他对端王妃的敬叹之意。 是的,夏暖燕也对端王妃,有了几分叹服,她本意是想用端王妃不屑石惜兰来做借口的,可是,这诗一出,一字一句都在赞美石惜兰,一个孝字不足为道,更是后面,一朝成凤,绸缎锦,繁花锦,夕霞锦,山河自然锦,说的就是今天的繁花盛宴,吉辰美景,石惜兰一朝成凤,自然会旺山河锦秀,这般有力的赞美,谁可褒渎。 “暖燕,就算你不感叹端王妃的先见之明,至少,你也动情于她的才情了吧。”君世诺喃喃的说道,端王妃诗中意,他也深深的被打动了。 夏暖燕转头,对君世诺轻巧一笑,双眸明净不着尘,总让人忍不住有那么多的暇想,“端王妃的才情,我是震服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辜负了这才情。” 君世诺凝眸,还未清楚夏暖燕言下之意,只听到夏暖燕说,“太子妃,难得端王妃对你有此番认同,我们也不能辜负她的美意,好歹也回她一首诗,以表谢意吧。” “庄王妃说得极是,只是,”石惜兰迟言,“本宫词薄,怕对不上王嫂的如此盛意。” 皇上在一旁宠溺的说,“暖燕,不如由你代劳。” “那暖燕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暖燕朝皇上盈盈一拜,低头忖思间,宫婢已经把笔墨摆在她跟前,殿内一片寂然,只见夏暖燕顿时眉睫弯起,形成一条笑弧,挥笔在洁白的纸上,洒洒脱脱的写下几笔,宫婢大声的念起: 艳名应世不负才,一日为妃,才情旺,文坛旺,官庭旺,天下定然旺! 秦南拍手快言,“好,最好莫过于天下定然旺了,庄王妃,真够狂的语气了,今天,小将算是见识了。” 夏暖燕朝秦南微微点头,笑容款款,“秦将军见笑了,我和端王妃素昧谋面,今天的确让她的才情给折服了,才忍不住,献丑了。” “庄王妃,如果你这叫献丑,那尔等十年寒窗,就什么都算不上了。”一位中年的大人笑着说,大殿一时哄笑起来,众人带着善意的哄笑着,也总有些人,是笑不出的,比如,君世诺,又比如,端王爷。 君世诺紧紧的看着夏暖燕,神情极其复杂,有敬慕,有惊讶,但更多的是,震服,他知道夏暖燕肚子里有一点文墨,却不知,一言出,满席文人皆黯然,她只是轻轻一作思考,就把众人认为,端王妃极妙的诗,给折下来了,端王妃说,山河自然锦,就得理所当然,夏暖燕则说,天下定然旺,这语气,说成了必然,呵,她就是这样,要强起来,一点气场都不输给别人,夏暖燕永远这样,这般,是狂么? 想到这里,君世诺嘴角的笑,渐越明显,看着夏暖燕的目光,也一点点的,温柔起来。 端王爷同样看着夏暖燕,久久未移目,这情形,这心境,这震撼,似曾相识,他也是爱才之人,如果她不是夏暖燕,如果,她不是来自端国的夏暖燕,端王想,他一定会和她,成为忘年之交,至少,她和端王妃,会是很好的密友,可是,偏偏,她就只是夏暖燕。 夏暖燕向端王走近两步,笑得轻巧,“端王,端王妃向来以艳名冠天下,暖燕对她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只能这么回诗了,还望端王和王妃喜欢。” 端王爷深深叹了口气,低头再抬头间,神情也淡定了许多,“没有,庄王妃这诗,回得极好的,只是,艳名这词,用在早年,也许还好,如今这么说,倒让人觉得,实是不妥,况且,在庄王妃面前,内人更没有艳名这一说法了。” 末了,夏暖燕张口,本想拒理力争的,然,端王爷附在夏暖燕耳边,细声的说,“王妃,你不该这样的,锋芒毕露,出尽风头,这么张扬,你图不到好果的。” 夏暖燕听着这话,感觉毛骨悚然的,脸色刹白,她抬目看着端王爷沉着的双目,那一刹,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忘了,只是依稀觉得,端王爷这席话,那么熟悉,什么时候听过了,却又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每场戏,有主角,定然也是有配角的,大伙都把目光集中在楚应天,石惜兰,或是说是夏暖燕和端王爷身上,自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晋王像在看一出有趣的游戏一样,盯着端王和夏暖燕不放。 70.谁和谁相约白首 一场好戏落幕,静夜回归寂寥,以马代步,庄王府的马车一步一步,悠悠的穿街过巷,不紧不慢,清晰的马蹄声弥留在风声里。 君世诺和言望月并坐在马车内侧,夏暖燕靠窗而坐,三人面色皆沉,各怀心事,北风透过垂帘,吹在夏暖燕的脸上,有如刀刮过一样,灼灼生痛,然,夏暖燕故意把脸朝风,似乎只有这样的痛感,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的存在感,又或者说,她需要痛感来让自己清醒。 端王爷的话,犹如在耳,锋芒毕露,一直不是她所想的,图不到好果,她这般张扬,肆意和端王爷对立,她图的是什么?难道,就只是见端王妃一面?想到这里,夏暖燕垂眸,轻轻的摇头,她也不清楚,夏暖燕不禁哆嗦了一下。 君世诺脱下身上的披风,坐到夏暖燕身后,给她披上,夏暖燕明显感觉到,君世诺抱了她一下,只是给她披上披风的那一下,君世诺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怎么了?” 夏暖燕抬头,触到言望月绷紧的脸,夹杂着复杂的神色,原来,自己的相公给自己的一点温暖,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尽管这个人,自己从不关心,可是,却很介意,这样的关怀。 夏暖燕别开脸,轻轻的摇头,“没事,有点累了。” 马车慢慢停下,君世诺看着夏暖燕,明明是想说什么的,最后转目,把目光落在言望月身上,“不早了,早点歇了。” 绕过瑶池,君世诺直行,夏暖燕往西,言望月往东,站在石拱门前,言望月突然叫住夏暖燕,“王妃!” 夏暖燕转身,淡淡的看着言望月,“言小姐,有事吗?” 言望月深深的看着夏暖燕,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般走近夏暖燕,“王妃,你知道吗,王爷本答应在我娶我的,日子也看好了,是你一句和亲,硬生生的把我们的亲事给断了。” 夏暖燕微微一愣,言望月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和自己说话,“然后呢,我知道你是怨我了。” “你不知道,我盼那一天,盼了三年,反正你也不爱王爷,你就当施舍我,成全我,好吗?” 夏暖燕的心,刹时抽痛,言望月说,盼了三年,言望月说,她不爱王爷,所有人都觉得,夏暖燕不爱君世诺,是不应该,是不可能,还是,没理由? 夏暖燕浅言,“我拿什么来成全你,你又凭什么觉得,我有资格成全你。” “我从来没看见王爷看一个人,像今天这样的温情的,我为王爷做了那么多事,只要你退出,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和我白头到老的。” “我不会退出的,除非,心死了!” 看着夏暖燕的背影,言望月双目阴深,喃喃自语,“夏暖燕,凭什么你显摆点小聪明,就可以把我苦心经营的未来给毁了,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言望月却从不懂,三个人的爱情里,从来就不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不是多了一个谁,或少了一个谁,谁和谁就会相约白首,所以注定,她会输得最惨。 夏暖燕顿觉睡意全无,从抽屉取出玉箫,在院子里就吹了起来,一遍一遍的吹着,然后,想了许多事,从十岁那年,和君世诺不期而遇,到后来,和大夫人两面相争,在夏家的生活,还有靖王的溺爱,慢慢的,心情就平伏下来了,深舒口气,夏暖燕转身,看到君世诺站在身后,明显吓到了,“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阵了,你吹得那么入神,我就没叫你了。” 夏暖燕把箫往袖口塞进去,靠在柱子上,笑说,“那么晚,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君世诺侧目看着夏暖燕,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夏暖燕脸上一热,微生垂下头,她从没见过君世诺这般痞气的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硬生生的说,“我知道,你是来拿披风的。” 君世诺邪魅的笑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暖燕,今天我才发现,你是那么可爱的。” “有吗,王爷不觉得,我今天,太张扬了吗?” “这才像你,再说,你不是一直如此的吗,怎么,现在开始介意张扬了。” 君世诺温柔的说着,语气十分暧昧,夏暖燕分不清,君世诺这暧昧,是爱,抑或,只是戏弄,她颤颤的看着君世诺,那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作假,心顿时卟嗵卟嗵的跳,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王爷,我进去给你拿披风。” 君世诺夏暖燕转身的那一刻,拉住她纤细的手,半晌,他用力一拉,把夏暖燕拉入怀里,夏暖燕还没反应过来,君世诺灼热的唇已经覆过来。 君世诺霸道而又急促的侵占着夏暖燕的薄唇,唇间磨合,舌尖交缠,夏暖燕一下子就陷落入君世诺的这份温情里面,然,君世诺却是清醒的,“暖燕,让我取望月,好吗?” 如果说,上一刻在天堂,夏暖燕这一刻跌入了地狱,她双手一硬,本攀在君世诺脖子上的双手,顿时已滑到两人的胸前。 夏暖燕定定的看着君世诺,“王爷,你的意思是?” “只有娶了望月,我们才能好好过日子。” “这什么狗屁道理,你要娶,可以啊,我们离异就好了。”夏暖燕推开君世诺。 君世诺深皱眉毛,“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和你离异的,我……” 夏暖燕冷冷的笑着,打断君世诺的话,“我知道,我是知道,你不可能和我离异,你要借我维护两国的和平,可是,君世诺,世上很多事,都不是如你所愿的走下去的,我更不你的玩物,不是你突然觉得有趣了,就可以拿出来玩一玩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能辜负望月的一片情意,将来应天也会后宫三千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太子妃,接受望月呢,你心胸太狭了,根本不懂作**子。” 夏暖**静的笑,咽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你心胸宽广,你的博爱,我要不起。” 君世诺一时接受不了夏暖燕的冷言冷语,对着她咆哮,“你不领情就算,枉我还低声下气来和你商量。” 夏暖燕指着心口,“我这里,只能住一个人,多了,就挤不下了,如果哪一天,你心血来潮,想起我,别再来我和低声下气了。” 夏暖燕说完,踉跄的跑进房,君世诺握紧拳头,用力的打一拳柱子,还是不解气,夏暖燕咋就不明白,他一定要娶言望月,这是他七年来的坚守,夏暖燕为何就不肯退一步。 71.猝不及防的伤害 夏暖燕和君世诺冷战了两三天,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每每想起那晚,君世诺的那席话,夏暖燕都觉得,格外可笑,既想得到她的柔情,又想享受言望月的温柔乡,是不是男人都如此自以为是,还是,自己遇人不淑,夏暖燕已经不想细想了,对一个揭了红头巾的夫君,口口声声说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你还希望他对待你一心一意,那无疑是天大的笑话。 清风手上提着一包东西经过后院,看到夏暖燕坐在瑶池旁,驻足半晌,走过去,“王妃,天气寒冷,还是进屋里坐吧。” “没事,没那么娇贵。”夏暖燕回头看了一眼清风,“你拿的是什么,味道那么重的。” “哦,这是言小姐的药,言小姐向来惧寒,这不,王爷早就叮咛我要把药准备好了。”清风顿了顿,用余光瞄一眼夏暖燕,“其实,王爷挺细心的,很多事,他不挂在口上,并不代表,他不上心。” “是很细心,细心到,旧事重提再提。”夏暖燕感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清风,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也没有,就是王爷。”清风想了一下,她觉得夏暖燕是个明白人,说话拐弯抹角反倒不好,“王妃,有些事,你也不能全怪王爷,毕竟他从小到大都处于比较优越的环境中,很多事,他不习惯你逆他而行。” “那你的意思是,我错了,呵,真有意思。” “没有,清风并没有这意思,只是,王妃也应该站在王爷的角度想想,七年来,他都把言小姐当成唯一的王妃,这不仅仅是爱,还有一份信仰里面,你可以那么轻易的否认言小姐,可是不能也要求王爷这么做。” 夏暖燕定定的看着清风,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曾用名说过,在对待君世诺的这份感情里,她是当局者迷,果然,外人把她的感情分析得头头上道,她听上去,却觉得,只是一席空话。 “清风,理智真好,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曾经许你白首不离,除非,你确信,他已经爱上你了!” 清风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有点哀怨的看着夏暖燕,即便曾经许你白首,夏暖燕说得那般深怨,那样委曲,给人一种受伤的假象,是的,清风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假象! 夏暖燕站起来,从清风手里拎过草药,“清风,我帮你把药拿过去给言小姐吧。” “这,不太好吧。” “怎么,你觉得,我会欺负她?”夏暖燕略带玩意,“这么小的事,王爷都要你亲力亲为了,说明王爷对言小姐挺上心的,我若是招惹她,不是自讨没趣了。” “王妃,还是……”夏暖燕没等清风把话说完,人已经转身,往望月阁走去,清风站在那里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得让君世诺知道,夏暖燕正在冷战间,她觉得,不应把两个女人放到一起。 千环正在为言望月削苹果,看到夏暖燕的时候,手颤了一下,明显的惊了一下,自从上次夏暖燕说,主之过,她首当其充后,千环打从心底,害怕夏暖燕,见着她也毛骨悚然了,然,言望月没有。 言望月端坐着,目也不抬,“王妃这回来,该不是挑我的错了吧。”言之淡淡,口里虽称夏暖燕一句王妃,语气上,没有半点卑微。 夏暖燕把草药放到桌子上,“给你送药来了。” “哟,受宠若惊了,王妃,有事直说吧。”言望月敛起眉心,冷冷的看着夏暖燕,这恣意,仿佛,她才是真正的王妃,而夏暖燕只是一个寄住王府的过路人。 夏暖燕慵懒的耸耸肩,“千环,你先出去,我有事和言小姐单独聊聊。” 千环木讷的放下手里的刀,乖巧的出去,并带上门,夏暖燕突然笑了,狗仗人势,仗的不过是一时,狗终怕恶人。 言望月抬目,自下而上的看着夏暖燕,片刻,她懒洋洋的说,“王妃,前些天的事,你就当是我说醉话,当我没说过。” “醒人说醉话,可能吧,况且,那晚,你滴酒不沾。”夏暖燕对上言望月的双眸,淡然的说,“再说,你想把它不当回事,我却把它认真了一回,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的。” 言望月削苹果的刀一搁,站起来,平视夏暖燕,“王妃的意思是,你同意放手了?” “恰恰相反,我今天就是想和你表个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就算到了最后,我对王爷的这份爱,棱角都被磨光了,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坚持,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就算是王爷,同样不可以。” 夏暖燕的一席话,让言望月脸色突地沉下去,她妖娆一笑,“你确定,要和我争下去了?” “确定,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赢我的资本,为何不争。” “那好,我就让你看看,谁比谁更有资本,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言望月勾起薄唇,在夏暖燕猝不及防时,拿起水果刀,往自己的肩上刺下,鲜红的血渗入她的大紫衣裳,没了痕迹,只有渗在刀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此时,言望月是笑的,笑若盛开的梅花,格外耀目,夏暖燕是震愕的,一下子震惊得已忘了言语。 言望月掀起桌子,歇斯底里的呼叫,“救命,救命,来人,救命啊!” 千环闻声赶来,推开门,一片顾不及一片狼藉,走过去扶着言望月,震惊之余,她用一种凄绝目光看着夏暖燕,颤抖的说,“王妃,你怎么可以伤害望月小姐,她是无辜的。” “我……” “耶律暖燕!”君世诺随着清风赶来望月阁,看到这一切,双目布满血痕,不问青红皂白就咆哮如雷,“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望月这样弱软的女子,也下得了狠手。” 夏暖燕转头,坚定而决绝的说,“我没有,不是……” 君世诺没等夏暖燕把话说完,举起手,想也没想就掴了百夏暖燕一个耳光,“来人,还不去请大夫。” 脸上的痛,远不及撕心痛,夏暖燕捂着脸,冷然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总有一天,你要让你为这巴掌感到后悔的。” 72.感情是个烂东西 若是情深,定是苦长,千愁万缕,有时候,不及情思难理,万丈红尘,有时候,不及想思难舍,夏暖燕那天离开望月阁,在外面遛达半天,最后发现,除了庄王府,她竟然,没了一个容身之地,然,她偏偏不愿屈居他人屋檐下,隔墙如隔仇。 最后,夏暖燕进了宫,在石兰那里住下,石惜兰清晰的记得,那天夏暖燕见着她,僻头就说,“凭什么君世诺就可以支配我的情绪,不就仗着我爱你吗?” 说这话时,夏暖燕眼神是哀怨的。 石惜兰禀退所有宫婢,和夏暖燕背靠背,席地而坐,石惜兰推推夏暖燕的背,“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你还是执意不回去吗?” 夏暖燕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可是你这样,就不怕让人家笑话吗,毕竟家丑不外扬,这样,你让庄王爷在满朝文武面前,把脸往哪里搁呢。” “家丑,他都不介意,我介意有用吗。”夏暖燕抱起双膝,喃喃细语,“石姐姐,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想清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有时候,我们以为披盔戴甲,全副武装,就会百战不殆,原来有些人,还是可以在你的领土,唯所欲唯,肆意猖獗,感情,真是个烂东西!” 夏暖燕薄凉的说着,说完,喉结哽咽了一下,她想装作云淡风轻,她想表现出不痛不痒,原来,那些又痛又痒的烂东西,在她心里,早已滋生成疾。 石惜兰扳过夏暖燕的肩,四目相视,真挚而认真的说,“暖燕,感情,是不是个烂东西,你比我更清楚,一个烂东西,你会揣着七年那么久吗?” “那,君世诺一定是个烂东西,他一定是,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东西!”夏暖燕努力扯开一个笑脸,泪眼婆娑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笑得比哭更让人心痛。 石惜兰心里一揪一揪的,遇上君世诺,这个聪颖的女子,就方寸尽乱了,原来,君世诺只是在她的领土,肆意猖獗,那这一年来,夏暖燕是怎么过的? 石惜兰抱住夏暖燕,心疼的说,“暖燕,求你了,别这么对自己,对自己好点,可以吗?” “不这么对自己,要不然,我能怎么办,石姐姐,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君世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为什么就可以这样轻溅我的感情。” “没事的,他轻有人轻溅自有人贵看,你那么好,不怕的。” 夏暖燕退出石惜兰的怀抱,定定的看着石惜兰,像个被遗弃的孩童一样无辜,“可是,我只要他,只要他!” “太子妃,太子来了。”一宫婢进来,颤颤的看了夏暖燕一眼,补充一句,“庄王爷也来了。” 听到庄王爷三个字,夏暖燕敏感的站起来,“不见,死都不见!” 这几天,庄王府也有人来请过夏暖燕回府的,夏暖燕一律不接见,她没想到,君世诺也会亲自来接她,只是,像石惜兰说的,家丑不外扬,所以? “那如果我说,靖王已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世诺奉旨陪你回靖,还是死也不见吗?”楚应天一个人进来,端倪着夏暖燕,他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掺假。 夏暖燕一时慌乱了,她无助的看着石惜兰,又把目光落到楚应天身上,“汗父他真的病了?” “来史说,咽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等你归去。”楚应天半带疑惑半认真的看着夏暖燕,“我像是个拿生死开玩笑的人吗,不过,靖王既非你生父,你可以选择,不回靖的,人相信,父王也不会强行要你回去见靖王最后一面的。” 夏暖燕慌乱的看着楚应天,“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这一回,是夏暖燕第一次,主动说要回靖国,她和石惜兰几句话别后,往门外走,站在门槛前,腿步却迟疑了,有如巨石般的沉重,君世诺月白长衫往那里一站,面对眼前这个男子,她本意是想逃离,却在他面前,情绪败得一踏涂地。 君世诺从咽喉里挤出四个字,“过得好吗?” “很好!”夏暖燕仰起头,理直气不壮。 “望月她,没事了!” “我知道,她能有什么事,只是有些人,虚夸成伤而已经”夏暖燕冷冷的看着君世诺,说他是一个烂人,一点都没有错,这个时候,他和她说的,竟然只是言望月安好。 君世诺明明想好了的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发现,说不出口了,他以为,夏暖燕至少会为那么天伤言望月的事,有所悔意,如今看来,还是狂妄得容不下任何人,“还有,那天……” “王爷,过去,我既往不咎,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如果不是奉旨,你会陪我一起回去看望汗父吗?” “我,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想过!”君世诺坦坦荡荡的说,夏暖燕盯着他看了片刻,挪着嘴唇,终是,一句话也没说。 老话说,爱是一件将心比心的事,如果你掏尽心肺,都得不到别人的一点理所当然的关怀,那么,就不是人为的问题了,而是,爱本身的问题,因为,你不在对方爱的范畴内。 夏暖燕懂了,君世诺这么对她无视,真正意义上,只是没有刻意去关心她而已,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没有讨好你,你就把他当成了天底下最坏的人,这样,对他来说,也太叫屈了。 再说,如此伤神断肠的时候,夏暖燕不想让自己太过去较起,有时候,较真,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垂下眼眸,再抬起时,已平静了很多,“王爷,你看,大年将至,你若是不想陪我去,我自己去也可以,不过就是把礼数做足而已,一个人,我也可以。” 说完,从君世诺身边,擦身而过。 夏暖燕说得云淡风轻,君世诺反是没辙了,他分不清是夏燕太过薄情,还是靖王对她,并没有感情可言,看着那抹残红的身影,久久的看着,他只觉一阵寒气入侵。 73.挂红换白过白年 夏暖燕日夜兼程,用两天的时间,把三天的路程走完,进入凉州,正逢元月初一,凉州城内,一片飘雪挂红,淋漓尽致的显现出过年的喜庆。 宫门一直为夏暖燕开放,从东宫门,到议政的长生殿,过靖王闲暇时呆的太和宫,最后到靖王寝宫,云逍殿,马车一路畅行无阻,君世诺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坐在马车上,在宫里自由走动的,这回,他深知,薄看了夏暖燕和靖王的感情。 云逍殿外,站满群臣,夏暖燕下车,则群臣纷纷下跪,站在旁边的一太监朝着殿内高声呐喊,“暖燕公主归宁了,暖燕公主归宁了,暖燕公主归宁了!” 这一声声归宁,在冷寂的空气中回荡着,仿佛是透着这一丝丝信息,给靖王有更多的力气。 夏暖燕推开门,云逍殿内站满王侯将相,当然,这其中包括一品功臣,夏业,还有,后宫妃嫔,这些后宫妃嫔,还有部分,就是前些天从月城送过来的美女,一朝成妃,守寡一生,这是她们选择的富贵路。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去夏暖燕,夏暖燕走到靖王床前,昔日的雄姿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容颜,是滞呆的目光,他双唇上下抖擞,一句话都难说全。 夏暖燕抓起靖王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汗父,我回来了,暖燕回来了,回来晚了,对不起!” 靖王在听到夏暖燕的话时,目光里有了一丝回暖,亮了一下,他的手动了动,更贴近夏暖燕的脸,用近似乎最后一丝气说,“回来,就,好,就好,就,好,暖燕,再,再,叫我一,声汗……父,叫,我。” “汗父!”夏暖燕沙哑着咽喉。 “唉!”靖王拖着长长的音尾,温慈的看着夏暖燕,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双目,随着他合上的双目,一滴泪从他眼角滑出,他的手,也沉沉的,滑下。 “汗父!”夏暖燕一声嚎哭,众人意识到,靖王已安息,是的,他安息了,他等到夏暖燕,然后,安息了。 侍在靖王身旁的老公公悲怆的叫道,“大汗仙逝了!” 顿时,殿内殿外,跪倒一片,哀嚎一片,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失声痛哭,有两位妃子嚎叫着,便昏厥过去了。 而夏暖燕跪在离靖王最近的地方,她没有再叫,也没有哭,只是跪在那里,君世诺随着众人,跪在下面,他从未见过夏暖燕这样落寂的背影,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心痛了,夏暖燕抽动着肩膀,压抑着她的痛楚,哭泣,往往是发泄痛楚的最好途径,可是,她没有,这样的她,只能让人深深的痛入心。 过了好久,夏业上前扶起夏暖燕,夏暖燕这才认真的看过夏业,那个叱咤沙场的猛将,如今也老了,生了华发。 “暖燕,大汗他是早登极乐了,我们要为他开心,没了尘世的牵挂,他会更开心的。” “可是,爹,汗父答应过我,等我生儿育女时,他会教我的孩儿骑马射箭的,我还没有生娃娃,他就食言了,汗父骗我,骗我!” “不是还有爹吗,别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还要让大汗挂心你!”夏业心痛的拍着夏暖燕的肩,靖王和夏暖燕之间的感情,没有外人能懂,又或者,只有夏业一个人,完全的懂。 夏暖燕含着泪眼盯着夏业,颤颤巍巍的说,“爹,暖燕没有汗父了,再也没有,汗父了!” “傻瓜!”夏业一把抱过夏暖燕,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夏暖燕承担所有的痛,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有些时候,很多事,是本能的,是天生的,不是说,你疼惜一个人,变能为她承担所有,就好比,夏暖燕与靖王,夏业懂,这与生俱来的情感,他,代替不了。 夏暖燕伏在夏业肩上,终于,是哭了,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也只有夏业和君世诺才清楚,哭得稀里吧啦的夏暖燕,早已肝肠寸断。 果然,夏暖燕哭着哭着,也昏厥过去了! 元月初一,皇榜贴遍大街小巷:先帝晚年安享,心无牵挂,于元月初一驾崩,由长子耶律长洪继位,明日出殡! 凉州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般的宁静,家家户户主动挂白换红,素食祭年,站在街口,放目望去,你可以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像。 君世诺一脚深一脚浅的踏入这厚厚的积雪里,在月城,未曾有过这般大的雪,或者是触景伤情,他的心情也变得沉冗冗的。 君世诺站在一屠户门前,门上挂着醒目的一块小木牌:先皇驾崩,素食三天。 君世诺长吁口气,心想,靖王定然是个好王帝,要不然,凉州不会是此番景象,换作楚景帝,他不敢保证,会有月城所有百姓一起奠念的场景。 正在君世诺长吁之际,聚在屠户门前的几位寻常用百姓便讨论起来,一老汉说,“先王总算是等到暖燕公主回来了,幸好,暖燕公主,回来早一天了。” 另一人接话,“就算没有早一天,先王也一定会等到公主的,没见到公主,先王不暝目啊。” “听说,早上公主在殿内昏厥了,也难为她了。” 一个妇女从屋里探出头来,粗着嗓子说,“其实,公主挺可怜的,就你们这些男人,从小到大用有色的眼光看她,从小就没有娘了,她容易吗,也不知道,她嫁去了楚国,过得好不好。” 顿了顿,那女的叹息说,“要是换作我,我也会选择,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总比,一辈子在这地方,让大伙猜揣着好。” 君世诺折身,再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雪,往回夏府的路上走,关于夏暖燕,他听得太多了,往往听上去的,和自己看到的,有所不同,他不忍心继续听下去,如果真像他们说的,夏暖燕那么可怜,那自己这般待她,不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君世诺不愿细想,夏暖燕的内心,他觉得,他永远猜不透,但是,此刻,夏暖燕应该醒了,无论她愿不愿意,他此时都希望,夏暖燕在最痛苦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没错,至少,她还有他! 74.靖王的出殡之日 元月初二,凉州过了有史以来,最荒凉的一个大年,先王出殡之日,宫外百姓,皆一律白衣戴孝,就连宫墙外,也聚首了老老少少的乞丐,他们手上也拿着冥纸,全来送先王了,如此全民哀悼的丧礼,是悲怆的,是震憾的,也是,痛心的。 耶律长洪捧着先王的灵位,站在那里,俯视群臣,又看了一眼身后,先王的那些遗孀,做了个沉重的决定,“暖燕,你过来!” 夏暖燕跪拜在殿前,素白的孝服与白色的雪,融为一体,“暖燕叩拜大汗。” “汗父生前,对你念念念不舍,今天,这灵位也让你来捧,我相信,大汗父喜欢这样的结果。” “大汗,这,不适合吧!”暂不说她是女儿身,她一个外姓公主,凭什么倚着先王的宠爱,越礼于人前。 大臣杂杂乱乱的在下面议论着,却终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众人看在眼里,先王咽着最后一口气等夏暖燕,于理,这个灵位由耶律长洪捧,于情,夏暖燕比任何人都更有姿格捧这灵位。 君世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嘴紧紧抿着,原以为她不过当朝臣女,原来,假金枝,已经远远超出了真金枝了,到底,是什么让夏暖燕在靖王的心里,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难道,仅仅因为靖王对白如月的挂念,惜故人,故惜新人? “起柩!”公公大声叫道。 全城的人纷纷跪下,冥纸撒到满天飞,渗着雪,一起飞扬,一起落地。 夏暖燕直直的跪下,一步,两步,三步,出殡队绕城一圈,再进皇棱,十里长路,她都是跪着,一步一步的过去的。 英雄生本色,死后如黄土,生前夜夜欢,死亦长哀送,这便是靖王的一生,前生戎马后生安,中年情深后宫薄,偶遇白如月,虽不负糟糠情深,亦痴念白如月半生,谁曾想到,如此情痴男子,晚年夜夜笙歌,纵欲过度。 宫内放言,先王晚年安好,安静辞世,然,事实上,先王是在楚国送来美人好后,夜夜纵欢,纵欲过度而亡,一生英名,遇上风月韵事,终无处可逃! 凉州有人议论纷纷,夏暖燕表现出的沉痛,已超乎了一个臣女对先皇的孝敬,就连皇上向来最疼爱的三公主,都没有给人一种,近似窒息的痛感。 世人就是这般好事的,很多事,本没什么,拿出来说,就好像多么奇怪的事似的,夏暖燕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较真了。 夏暖燕蹲在暖月阁院中央,指间划着地上的雪,想起先王的种种,酸楚从心里蔓延上双目,这片竹林,也是先王给种的,先王费尽心思,寻遍每个国家,才给她找到这四季开花的桃木。 君世诺踏足入暖月阁,久久的站在那里,他不晓得用什么言望去安慰夏暖燕,于他而言,夏暖燕给他太多震撼了,以至于他还反应不过来。 夏暖燕听君世诺的呼气声,机械性的站起来,这是她这些年的习惯,只要有人进入暖月阁,她第一时间就是坚起心里的围城。 夏暖燕转身,看到君世诺时,微微一愣,“是你啊!” “嗯,你,还好吧!” “挺好的。”夏暖燕吐出个好字时,微微哽咽了,她别过脸,没让君世诺看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极力压着嗓子说,“世诺,你知道吗,从小,汗父就陪我一起玩耍的,有一次我生他的气了,他放下一个帝王的尊严,满大街的找我。” “你知道吗,就因为我一句喜欢桃花,汗父就动用千军万马,给我寻找四季常艳的桃花,种下这一片桃林。” 君世诺上前扶着夏暖燕的双肩,“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大汗真的很疼你,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夏暖燕拔开君世诺的双手,转身,硬生生的把泪水咽在眼里,隔着泪眼看着君世诺,感觉胸口一阵沉闷,近似乎要窒息,“君世诺,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一句要嫁你,汗父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要封我为公主,只是为了如我所愿,如果你真的懂,你就不会如此轻溅我的感情了。” 君世诺深幽的眸子掠过一丝诧异,这席话,他听不懂了,但他又不敢多言,生怕一多说一个字,就可以让眼前这个人,哭得欲罢不能。 “暖燕,爹找你,在书房等你呢。”夏染柒站在暖月阁的石拱门前,止步不前。 夏暖燕微略敛神,从君世诺身边走过,像一阵风一样,清冷。 君世诺走过去,冲夏染柒笑笑,“暖燕她,对你们先王有着太沉重的感情了,你反而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说实在的,我们夏家是受先王恩宠,我的一生繁荣,全是先王所赐的,可是,我和他,并没有太多接触,他的离去,多多少少我会感到有点哀伤,可是为了他肝肠寸断,还不至于。”夏染柒微微一仰头,“庄王爷,这么和你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或者说,我太薄情了。” 君世诺肯定的摇头,“作为一个臣女,你这种反应,太正常不过了,暖燕她,表现得太沉重,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这你就错了,我是臣女,可是暖燕不是,她天生注定是公主命,先王待她胜于公主,就拿你们的亲事来说,暖燕一句话,非君世诺不嫁,先王就让史者谈和亲,你也知道的,一年前,你们大楚皇帝向我们示好,愿意割地求和,大臣们都觉得,这样的情况,还把一个公主送去和亲,无异于向你们示弱,所以都反对这场和亲,可是,大汗执意同意和亲,这么看来,你还觉得,暖燕沉痛太过吗?” 君世诺沉默了良久,良久,这么说来,他当真是轻溅了夏暖燕的感情么? 世事本就有逻辑可言,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总是有原因的,如果一个人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你不问原因,或者是,你在害怕知道真相,君世诺细想,夏暖燕是个聪慧的人,夏家女有三,靖国臣女更如丛如林,靖王对夏暖燕这般重待厚爱,总是有原因的,然,夏暖燕不敢过问,站在外人的角度,君世诺都看得出,与白如月有关,夏暖燕是多抗拒白如月,才让自己糊里糊涂呢? 75.先王的用心良苦 夏业端坐在书房正中央,见夏暖燕进来,强扯出一个笑容,“暖燕来了,爹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你,快过来。” “爹,我很好,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 “在我们眼里,你永远是个小女孩,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你是个小女孩,不识愁苦味,还可以整天呆在爹身边呢。”夏业轻轻的叹息,滞呆的双目有点不算明显的湿润,他说的我们,其实就是夏业和先王。 夏暖燕在夏业对面坐下,握着他的手,温声说,“爹,有些事,该是女儿经历的,你不用事事替我担心,看,现在我不是过得好好的了吗?”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夏业夹着复杂的语调说,以前的夏暖燕,从来不会这样懂事的安慰,只是,懂事起来的夏暖燕,让夏业有了心酸的感觉,她一旦懂事了,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在她的生活里,游走! 夏业喃喃,“变了也好,变了也好,也好!” “爹,你找我过来,有事吗?”夏暖燕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锦盒,盒子上面镶着一颗月牙,夏暖燕认得,这是皇室的东西。 “有件东西,先王要我转交给你的。”夏业打开锦盒,夏暖燕顿时震惊了,这里面装的,是一枚特赦令,见此令者有如见先王,大汗也要退让三分,整个靖国,仅此一枚,通常,是由先王一代接一代的传给大汗,如若大汗觉得,有哪个人受得起朝廷特赦,就给谁,要不然,一直在大汗手里,夏业追随先王一生,都没碰过这东西,试问,夏暖燕何德何能,去接受它。 夏暖燕震惊之余,思绪却很清晰,“爹,你实话告诉我,汗父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 夏业故作玩笑,“我们的暖燕真的长大了,开始学会揣度我们的心思了。” “爹,我有权知道,求你了,告诉我,好吗?” 夏业深吸口气,平静的看着夏暖燕,“暖燕,相信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你开心,有些事,如果会阻碍你快乐,无论如何,爹也不会让你知道的,先王临终也说了,他给你这东西,只是想让你心里踏实,就算他不在了,他一样有能力让你开心快乐,大汗可是用心良苦的对你好,你得珍惜,而不是揣测。” 夏业说得那般真诚,又那般为难,夏暖燕本是想执意问到底的,可是,转念,夏业的言外之意是,有些事情,一旦揭开了,便覆水难收,她那仅有的,可怜的快乐,也会消失,既是如此,也就不便再追问。 时间,总会让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结痂,伤口虽在,却不再疼痛,经过几日的调理下来,夏暖燕已经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再次踏上月城的归途。 放目望去讫立在闹城中央的夏府,夏暖燕心里百感交替,夏业等人站在那里挥手,夏暖燕温目标浅笑,“王爷,我现在就只有爹一个最亲的人了,可不可以答应我,将来无论如何,如果我爹有什么事,你第一个站在他身边,可以吗?” 有些点头,一诺一生! 出到凉州城外,夏暖燕忽感胸口沉闷,掌心渗着虚汗,君世诺见夏暖燕脸色不尽好看,关切的问,“暖燕,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 “我胸口很闷,有点恶心想吐。” 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冰冰凉凉的,眉头浅浅的皱了一下,“这样吧,我们去看看大夫,大叔,我们先去附近的医馆看看。” “好嘞,大爷,我知道前面就有一个远近驰名的好大夫。”驾车的大叔吆喝着,掉头,直往百草堂。 百草堂不像一般的医馆,倒像一座民居大宅,只有一位中年男子开方把脉,男子五十来岁,面慈目善,一旁还有专人熬药。 大夫给夏暖燕把完脉,和颜悦色的看着夏暖燕,“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太伤神了,作息不好,吃副药,调养一天,就好了。” “那我们不适宜赶路吧?”君世诺温声问着。 大夫捋着胡须,“其实,尊夫人没什么事,如果你们急着赶路,也行可以,不急的话,休息一天,更好。” “暖燕,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歇一天再走吧。” “也好。”夏暖燕点头。 大夫看了一眼夏暖燕,像是无意,实是打量了她一眼,“两位若觉得方便,就在舍下住一个晚上就好了,也好方便夫人吃药。” “大夫如此盛意,暖燕就却之恭了。”夏暖燕话才说完,君世诺就反对了,他扶着夏暖燕双肩,“大夫是对每一位病人都如此盛情吗?” “哈哈,公子误会了。”大夫对上君世诺的双眸,浅浅笑意,突然变得阴晦,“百草堂从来就是为百姓开方便之门的确,我辛世仁从来不做亏心事,更不会对两位有任何歹意,只是,尊夫人刚才一进门,隐约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难免就热情多了。” “故人!”夏暖燕好奇的问。 辛世仁喃喃,“故人,即已故之人!” 君世诺隐隐约约在辛世仁身上,看到了一股隐伤,又说不上个所以然,辛世仁,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听过,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忘了,似乎,举足轻重,又似乎,只是一个陌路人,不值一提。 “世诺,辛大夫如此坦荡,我们就住下吧,一个晚上,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夏暖燕淡淡的说着。 “嗯,听你的!”君世诺应声,抬目看着辛世仁,“辛大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了?” “哈哈,见过我的人,多的比我这白发还多呢,说句实话,这些年,我楚国靖国来回跑的,救了多少人,我也数不清了,如果真见过,那公子一定是我的病人。” “可是,我没生过大病!”君世诺打趣的说,言语间透着一股玩谑,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些人,你见过,不重要,所以没有过目不忘,有些人,你没见过,却因为某些原因,他也会在我的记忆里,烙下印记,即便,素昧平生! 76.救死扶伤的医圣 辛世仁端着药碗站在夏暖燕的房门外,清幽的月光映着夏暖燕的身影,夏暖燕坐在窗前,弹着琴,唱着曲,清脆温婉的语调,入曲三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曲尽,夏暖燕手指划过琴弦,轻轻舒口气,辛世仁才敲门进来。 “夫人,药好了,趁热喝了。” 夏暖燕连忙招呼辛世仁到一边坐,“怎么劳你亲自给我送过来了,快坐。” 辛世仁看着夏暖燕,“这么好的歌声,绕梁三尺,这药,送得值了!” 夏暖燕用手搅动着药,并没有看辛世仁,“辛大夫,实话说,这把琴,我一碰就知道,是把上好的琴,是由千年古木所铸而成的,辛大夫若是惜琴之人,想必,不会随便把这么名贵的琴,往客房一放。”夏暖燕侧眉,眉心弯成一条小缝,“除非,辛大夫是故意放在这里,给暖燕消遣的。” “哈哈,有意思,实话说吧,打第一眼看到夫人,老夫就发现,夫人天生是个富贵命,所以这琴,配得起夫人,你看,我不是猜对了吗?” 夏暖燕低眉,轻轻一笑,不言不语,辛世仁好奇的看着夏暖燕,“夫人,笑什么?” 夏暖燕抬目,端倪辛世仁片刻,转目回到药勺上,“辛大夫本是不问贵贫的,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味道,现在怎么也和俗人那般,猜揣贵贱了呢。” “本上尘俗人,自当做尘俗事,夫人太高看我了。”辛世仁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夫人知道吗,我刚见夫人的时候,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眼神很像,现在看来,却不像了,她是温柔的,而你给人一种距离感,从早上到现在,你还是从内心表现出一种抗拒。” “是么”夏暖燕垂眸,不淡不热的说着,“听辛大夫这么说,那故人,肯定是位不可多得好女子,如非这样,又怎么能让辛大夫记得那样清楚呢。” 君世诺举手正想推开门,听到辛世仁的声音,举着的手搁置了一下,没有推门,反是退到一边,听着里面的谈话。 “夫人,有时候,太精明了倒不是件好事。”辛世仁认真的样子,像在深深回忆着某些事,眼里的神色杂乱而深哀,“实话说,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当时因为贞节问题,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错过了一辈子的最爱,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了。” “贞节,其实,大多部分的女人,那么重视自己的贞节,还不是你们男的,过不了这道坎么。”夏暖燕眉睫轻轻的眨动,不露一丝悯惜之意,甚至语气中,有点嘲弄的味道路。 是啊,万千女子视贞节胜过自己的生命,还不是因为男子不愿意接受女子失贞吗。白如月亦如此,如不是那个高贵的情朗接受不了,白如月也就不用纵身冷湖中了。 辛世仁深深的看着夏暖燕,目光由惊呆,到淡然,最后,敛起一目慈爱。 夏暖燕端起热度刚好的药,一口吞了下去,才转目看辛世仁,“辛大夫,何以为般看着我呢?” “身病易医,心病难,夫人,你有很重的心病,这心病,还得你用一生来治理呢。” “辛大夫,我很好,请不要用一句话来揣度一个人的心里状况,我来告诉你,这是不准确的。” 辛世仁长吁口气,捋着胡须,“一个人,心里有没有病,她自己最清楚,如果你觉得,用一生去压抑自己的情绪,是值得的,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夫人,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听在下一句劝,凡事别执着,别较真,别太上心,那样,你会活得,更快活些,早点歇下吧。” 辛世仁说完,起身离开,夏暖燕目送辛世仁出去,滞呆的目光慢慢起色,嘴角微扬,心里泛起倦意,呵呵,你不过是一个大夫,就算你医术高超,也不过一个医人身体的大夫,凭什么就可以用几句话来揣测人心,还要别人觉得,有说服力呢,就算你说的,都是理,我也可以拒认。 辛世仁出到院子拐角处,君世诺单膝屈起抵在木柱上,十分玩味的看着他。 辛世仁笑着走过去,“公子,那么晚了,还不睡,要出去吗?” “没有,出去回来了。”君世诺赤目盯着辛世仁,玩味的说,“辛大夫怎么不问问我,都去哪了。” 辛世仁一愣,讪讪的说,“那,君公子,你去哪里了?” “我呀!”君世诺向辛世仁走近,勾起嘴角一笑,“我去查了,不查还好,一查才发现,原来辛大夫就是十几年前,足遍天下的圣医,救死扶伤,受万人敬仰。” 辛世仁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想说什么?” “没说什么,这里离凉州并不远,况且,你这里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天,人们议论纷纷的暖燕公主呢,除非,你只是隐瞒。” “我为什么要隐瞒,我又不是做了什么不见得光的事。”辛世仁理直气壮的瞪了君世诺一眼,拂袖欲离开。 君世诺冷冷的说,“因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故人,就是十年前投湖自尽的白如月。 辛世仁表情一凝,脸色青白,片刻,才转头看着君世诺,他扭曲的脸尽是哀痛,“我这样做,有错吗,我也不想如月轻生的,我不过知道暖燕是如月的亲骨肉,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想多和她说几句话,难道就有错了吗?” “不是,你不是,你压根就是自私的,你以为,和白如月的女儿说句悔不当初,就可以减轻你内心的遣责了,你不过是想借暖燕来让你更心安,如果你爱的够深,你就不会介意白如月的贞节,就不会落得如厮下场了,好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圣,偏偏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蒙受世人唾弃,最终轻生,你还是男人吗?” “呵,庄王爷,你也别说得那么动听,针不是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痛,至少,我敢说,我没负如月,至少,我终身不娶,也是我对如月的一片真心了,你,可以做得到吗?”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企图扰乱暖燕的生活,还有,别让她知道,你和白如月的事,我不希望在这事上,她再爱到任何伤害。”君世诺深吸口气,冷冷的说。 辛世仁终生不娶,是不是因为爱白如月,君世诺不想参详,如果一个人,只会炫耀自己的悔过,那到底上真悔了,还是,只是只求心安,其实,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该尘埃落定的东西,就让它尘埃落地。 77.愿不是所赠非人 夜,很静很静,夏暖燕坐在窗前,在月光的倒映下,树影斑斑驳驳,银白的月光,洁白的雪,融在地面,混乱在一起,夏暖燕眉心微微锁着,刚才辛世仁的话茬儿,还是让她,有点不太舒服,她多么的不习惯,让一个人窥探自己的内心,况且,那个人,还是个陌路人,路上相逢的陌路人。 君世诺推门进来,略带抱怨的语气说,“明早还要赶路,不早点歇下,还在那里吹风,你是不是不想赶早回去了。” “还好,我在想事情。”夏暖燕也没有转身,目光仍停在那飘雪上,给人一种安逸惬意的错觉。 君世诺走过来,靠在墙边,斜睨着夏暖燕,看着了片刻,认真的说,“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了。” 夏暖燕挪移嘴唇,笑得很浅,很轻,“你说,人是不是都喜欢玩忽职术呢,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偏偏要揣度别人的心思,还是,作为一个大夫,他觉得,把人的心病看出来,才能证明他的医术高超吗?” 君世诺吸口气,轻轻的说,“你是说,辛大夫吗?” “嗯!” “暖燕,有些事,你不要太在意,萍水相逢也是相逢,辛大夫无论说了什么,我相信,他都是没歹意的,至少对你,他没有半点歹意。”君世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调放慢了,那中肯的态度,甚至有点生硬,有点不屑。 夏暖燕抬目看着君世诺,说句实话,这是她头一回,这么平静,近距离,不参杂任何情愫的看着君世诺,呵,萍水相逢也是相逢,这句话,曾几何时,自己也说过,没想到,由君世诺的口说出的,就变了味道,变得无奈,变得好像,那般的无力,换而言之,这相逢,如果可以,他宁可不相逢。 “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长得英俊啊。”夏暖燕敷衍着说,君世诺也一笑置之。 夏暖燕抬眉,玩味的说,“王爷,你知道吗,我想,我该学会一件事了。” “什么事?” “学会把喜怒哀乐藏在心底,我深信,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东西学得出神入化的。” 君世诺一愣,硬生生的没明白夏暖燕的意思,“不明白!” “因为,我害怕让一个人揣度自己的心思,那是一件可怕的事。” “呵,还以为你怕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揣就揣吧。” 夏暖燕张口欲言,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一笑而过,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得多坦荡,可是,君世诺不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比如,白如月,就是夏暖燕的最脆弱,一旦把这些脆弱完全披露出来,示于人前,会让夏暖燕觉得,像被人剥得**裸的公示于众,这强大的压力,她受不起。 然,人心肉做,真有人能把喜怒哀乐藏于心底,真有人能把这东西,玩弄得出神入化吗?辛世仁说,夏暖燕太精,终不是一件好事,这么看来,夏暖燕又不是一个精慧的人了,不过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子,仅此而已。 君世诺拉近窗户,和色的说,“早点睡吧,睡觉是排斥烦恼的最好方法,睡着了,不惊不扰,不烦不燥,不沮丧,也不彷徨。” 夏暖燕和君世诺,背向背,和衣而寝,一夜到天明。 朝霞把天空映得血红红的,早上的寒意也格外浓,夏暖燕实是一夜未得好眠,就趁早起来赶路了。 辛世仁抱着昨暖那把古琴出来送行,“夫人,这琴跟老夫也有二十年有余了,今天难得碰上知音人,就把这琴送给夫人了吧。” 北风凌乱的吹着并立的两人,夏暖燕头发也有几分凌乱,和夏暖燕所不同的时,此时的辛世仁,没了昨天刚见的凛然,倒是有点显老态了,还有点佝偻的感觉,才一个晚上,就让一个人老了一把,这绝对与年纪无关,可能,是心态问态,又可能,是视角问题。 夏暖燕站在厚厚的积雪上,脚踏白雪,身着素白衣衫,讫立着,她呵了口暖气才说,“辛大夫,这琴,昨天暖燕也说了,是名贵的东西,况且,它跟了辛大夫,也那么长时间了,对辛大夫来说,就有如自己的手足,暖燕怎敢收下。” “好琴易得,知音难求,昨晚夫人的一首《白头吟》弹得实在是与众不同,老夫一把年纪了,也不想让这琴给我陪葬,夫人就收下吧。” 夏暖燕为难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君世诺,君世诺目光凝聚,却又是迷离的,没有目光的落处,最后,他才悠悠的说,“暖燕,你就收下吧,难得辛大夫如此盛意拳拳,我们若是推却,就不太好了,再说,今天这一别,以后就不会再相见了,收下,权当我们相识一场的见证吧。” 君世诺的话,慢条斯理的,像整理过一样的,有条不紊,夏暖燕总觉得,他的话,听上去,有点别扭,特别是最后一句,却又说不出,哪里别扭了。 夏暖燕只好款款谢意的接过琴,“那暖燕就谢过辛大夫割爱了。” 其实,夏暖燕想说的是,知音虽难求,也不是一生遇不上,夏暖燕,定然不是辛世仁遇到唯一的一个,所谓的知音,他执意要送琴给她,或者,是悯惜她那可怜的心病,或者只是同情她,或者,是欣赏,又或者,夏暖燕摇摇头,像君世诺说的,今天一别,再无相见,有些人,有些事,何必要追根究底呢。 只是,马车渐远,夏暖燕看到干风中,纹丝不动的辛世仁时,顿觉悲从心起,她侧目看着君世诺,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你和辛大夫,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暖燕,你说哪里去了,我和辛大夫,素不相识,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君世诺理直气壮的瞄一眼夏暖燕抱在怀里的古琴,“要有事瞒着的,也是你们瞒着我了。” “你说的,也对!”夏暖燕垂眸,手指触扩琴弦,清幽的琴声,打破空旷的晨曦,“这的确是一把好琴,但愿你不是,所赠非人。” 78.一处哀乐一处繁 一处哀乐一处繁,进入月城,过年的喜气还甚浓,夏暖燕他们回到月城时,恰是元宵佳节。 清风领着庄王府上下家丁,井然有序的在门口迎接君世诺,虽风尘仆仆的赶路,在君世诺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疲倦的神色,“清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府里一切均好?” “回王爷,一切都好,只是,”清风故意把话停了停,好让君世诺注意听她下面的话,“只是这十多天,望月小姐表现得有点奇怪。” 夏暖燕理着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淡淡的说,“哦,在你看来,什么才算得上是异常奇怪了?” “望月小姐这些天,特别安静,每天出去一趟,然后就从没出过望月阁了。” “哦,静下来的言望月,是有点异常了!”夏暖燕侧眉看了一眼君世诺,其实,她也没其他意思,进府的第一时间,听到的是关于言望月的消息,一时间,她不习惯而已。 君世诺没有接着答话,吩咐千楠,“千楠,王妃累了,侍候王妃歇一下吧。” “奴婢知道。” “对了,王爷,太子知道王爷今天回来,特邀王爷和王妃今晚游花灯。”清风说的是,王爷和王妃,头一回,楚应天没有算上言望月一份,君世诺轻轻的抬目,又垂下,点点头。 花灯会,是月城流传已久的元宵晚会,大街小巷都挂满花灯,灯的图案各色各异,最为热闹的要数千灯街,这里的灯上面都挂着各种各样的题目,然后,每三个灯联成一线,三题得一个礼品。 其然,这种玩文弄墨的元宵晚会,也是流传已久,有的人抱着在这里,招贤纳士,或是惜才如金,更有人意欲在这里,贤良佳婿,也有读书人想在这里一展才华,一心想从街头对答到街尾,从而一鸣惊人,然,如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做得到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只是看热闹的人。 石惜兰和楚应天在一堆丫环的簇拥下,进入千灯街,远远看去,石惜兰身材微显臃肿发福,脸颊泛红,可以想像,这些日子,她过得,挺好的。 夏暖燕调侃说,“石姐姐,今非昔比了,出宫一趟,都前护后拥的了。” “还不是应天,说什么都要让那么多人跟着来。”石惜兰略带不好意思的应着,“暖燕,你瘦了一圈,这些日子,不好过吧!” “还好。”夏暖燕微微掠起目光,想起靖王,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介蹄,人虽已矣,记忆还在,她冲石惜兰温巧一笑,“姐姐就不同,都发福了一圈,总之,你过得好,就好。” “是发福了,还不是为了他。”石惜兰手掌覆上她的小肚,一脸幸福。 君世诺放高兴的大笑,拍着楚应天的肩,“应天,可以啊,都快为人父了,皇上肯定乐坏了。” 楚应天沉凝,“我们还没把这消息和父王说呢,迟些日子赵侯王要进宫,我想等赵侯王走了,再把这事和父王说,免得他操心。” 君世诺认真的思忖片刻,“你是怕,来者不善?” “善的,就不会是赵同了,那老家伙,恃权弄人,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想必,他是想来探探百官的虚实吧。” “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谈政事好不好,”石惜兰打断他们的谈话,拉起夏暖燕的手,“暖燕,虽然我比你早一步做娘,不过,我不会抢在你前头的,这样吧,你就做我儿子的干娘,好不好。” “哟,那么好的事,我当然是当仁不让了,走,咱去给我的小干儿子选择个见面礼。”夏暖燕拉着石惜兰往人群里钻。 君世诺轻轻叹口气,喃喃自语,“夏暖燕终于又回来了,好久没见她笑了。” 夏暖燕指着兔式灯笼上面的那块蓝田玉,“姐姐,你看那玉怎么样。” “自古蓝田玉就有灵气,给小孩子佩戴最好了,只是,那么多人都拿不到,我们可以吗?”石惜兰看着众人纷纷填上答案,最后都败兴归来,虽是真心喜欢那玉,也不想让夏暖燕费神。 “当然可以,只要我想要的,都可以!”夏暖燕答得理所当然,答得那般轻巧,说完,她上前一步,细看了一遍灯笼上的题目,取下纸,写上答案。 君世诺他们见夏暖燕那样胸有成竹,不禁好奇的把头凑上前,看她写出的答案。 题一:山上行人,下山容易上山难求下联 题二:每句诗藏一个数字,作一首诗 题三:素有‘山泉甲天下,沉醉不知归’之称,猜一地方 夏暖燕相对应的答案是: 水中映月,静水明朗动水空 男儿三尺志气高, 一拜君王二跪父; 四湖五海皆兄弟, 伴妻陪儿百年福! 地名:鲁湘百仙湖 君世诺盯着夏暖燕写的答案,前面两个,工整又不失优雅,对得甚好,只是,最后一个,鲁湘百仙湖,是一个什么地方,他闻所未闻,“暖燕,这鲁湘百仙湖,是什么地方,你确定?” “确定。” 楚应天见夏暖燕答得轻巧,忍不住多提醒一句,“可是,我走遍天下,也从没听闻什么‘山泉甲天下,沉醉不知归’,更是没听说过,什么鲁湘百仙湖,暖燕,你可要想好,别输在最后一个。” 夏暖燕温和浅笑,“这太子就不晓得了,鲁湘是在你们楚国的一个边陲之地的一个小地方,那里天然而成的一个山泉,既闻那泉水冬暖夏凉,而且长期浸泡,还能治百病,那里的人,都是百年长寿的。”顿了顿,夏暖燕脸上的笑更是明显,“前面两个题目虽不简单,可也不是什么难题,读书人都可以对出来,可是最后一题,要不是涉足天下的人,一定不知道的,我想,出这题的人,才是真正的行足满天下的人。” 夏暖燕说完,把纸折好,交由一个丫环拿上去,她的表情已然明显的表示,。灯笼上的,蓝田玉,已是囊中物。不管是或不是,她这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已让君世诺觉得,足以震服。 世上敛才的人,不只夏暖燕一人,就到敛才却又那样大气,让人荡气回肠的,目前为止,夏暖燕是君世诺见过的,唯一一个。 79.原来是南宫后人 一白衣男子手着白扇,慢慢向夏暖燕走过来,他眉宇俊雅,嘴上却挂着一副邪瘪的笑容,真破坏了他这副好皮相。男子走近夏暖燕,目光呆呆的落在夏暖燕身上,弯起的嘴笑得有点肆意,“都说月城是大楚的富饶之地,没想到,也是富婆之地,小生南宫忱,敢问姑娘芳名是?” 夏暖燕退后一步,笑容款款“请问南宫公子,我给的答案有什么问题吗?” “哦,原来这是姑娘写得。”南宫忱掂量着手上的约纸,语气少了点轻浮,多了点敬意,“没想到是个女的,少习兄说了,谁今天拿了这蓝田玉,就是他这辈子的好兄弟了,你说,这兄弟,还能做得成吗?” 君世诺走上前,细细打量一翻南宫忱,就他的这一身锦衣,已是价值不扉了,在月城,在他印象中,并没有一个姓南宫的富人,他温声的说,“公子自称姓南宫,可想而知,不是月城人了,怎么也有兴趣来月城闹一下元宵了。” 南宫忱收起折扇,扬起笑脸,在他身上,仿佛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优越,“公子说对了,我不是月城人,不过,别说月城,就算是天下,也有我们南宫世家的人。” “原来是南宫世家的后人,失敬失敬了。”君世诺说这话一点都不掺假,同时他也说,“不过,南宫家大财粗,不是尔等可以高攀的。” 君世诺说完,正准备和着众人离开,南宫忱伸手拦了下来,“公子请慢,这蓝田玉本是你们应得的,还有,这蓝田玉和我们南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受朋友之托,与文会友,仅此而已。” 南宫忱把蓝田玉交到夏暖燕手上,“姑娘可否稍息片刻,等我的兄弟回来。” “我是冲着这玉来的,萍水相逢,不足让公子记挂。”夏暖燕答得果断而明确,只是萍水相逢。 似乎一个南宫忱,不动声色的打断了他们所有人游街的兴致,他们在一家茶馆的二楼坐着,放眼下去,还隐约可以看到南宫忱刚才站着的地方。 “王爷,南宫世家,是怎么一回事?”夏暖燕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像是突然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南宫世家,是一个神话,是一个传奇,南宫的人,也是一个英雄!”君世诺想了想,最后觉得用这些词来说明南宫世家,最合适不过,神话,传奇,是外人说的,英雄,是君世诺自己的想法,的确,不敢说南宫世家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一个英雄,至少,南宫庄子,是一个英雄,刚才南宫忱这么直言不讳的说,他便是南宫世家的人,如此直言,只有一个原因,他便是南宫少宫主。 “世诺,可不可以说得清楚点。”楚应天头一回头到君世诺这么夸赞一个人,突然对这个南宫世家,有了很大的好奇之心。 “传闻,南宫剑法,独步天下,江湖人都敬他们七分,另外,南宫世家,商迹遍天下,可以说,一个地方,如果有十家商行,那么,有三家是南宫世家的,他们什么都做,又什么都能做,幸好,南宫庄主,都是有一颗侠骨仁心,热衷于天下不平事。” 石惜兰纳闷了半天,“这么说来,南宫世家,还真是个好人,那为什么,刚才你要急着走呢?” 夏暖燕抬眉看了一眼君世诺,淡淡的说,“那是因为,有功,必然就有过!” “哦?” “南宫世家,家大财粗,富可敌国,天下人都敬他七分,这么一个人对朝廷来说,是个威胁,南宫世家一动荡,天下也会为它而摇晃一下的。所以,和他们做朋友,是可以,可是,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这朋友,就不好做了。” “你头脑还挺清楚的,不过,有一点你没猜着。”君世诺啖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着,然后看着夏暖燕,“历来南宫庄主,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比众高,对外宣称,要猎尽天下财色,财,他是有了,可是色呢,层出不穷,所以,他们也就,冠与了一个,好色之徒的烂名,凡事看到美女,都会想尽办法娶回家中的。” 君世诺说,好色之徒是南宫世家落下的,烂名一个,的确说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南宫家那里夫人姨太,就比得上一个后宫了。 一个人,能安身立命天天下,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南宫忱的过人之处,便是懂得欣赏如花美眷,有些东西,如果到了手上,就失去了那诱人的美丽,夏暖燕目前,在南宫忱的眼里,只适合用来欣赏,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傻子,君世诺和楚应天,明眼也看得出,非寻常人。 然,君世诺不这么想,南宫忱看着夏暖燕那款款深情的目光,或是肆意的目光,都让他心里不踏实。 众人还在说着关于南宫世家的碎事时,一个侍卫走进来,附在楚应天耳边说几句话,楚应天脸色一凝,摆手让侍卫退下去。 石惜兰握着楚应天的手,关切的问,“应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家伙,暗地里,提早了行程,说是三天后才到的月城,其实,明早他们就可以到了!”楚应天看着君世诺说。 “他们?” “来报的人说,他这次是带着儿子,女儿一起来的月城,你说,赵同那老家伙,他想做什么呢,是想举家搬进月城吗?” 君世诺冷笑,“要是举家搬进月城,那我们也就真省心了,可是,他不会这么做的,真的不会的。” “与其这么猜疑,不如看这两天,他在月城做什么,有什么举动,不是更好么?”夏暖燕打断他们的话,既然谎称三天后才到,那他早到两天,总得有动作的,总不能说,他是来玩的。 楚应天突然发笑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来早更好,有动作总比没动作的好,没动作,我们还不知他玩什么把戏呢,再说,有其父不一定有其孩,小的时候,他们那两兄妹还挺好的,不是吗?”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80.不做英雄做权王 元月十六,赵同率领一队人马,以经商名义,掩人耳目进入月城,却只住进城外的白云寺。 赵同虽年过五旬,身体还算硬朗,一个横征沙场半生的老汉,除了一身傲骨,还是一身傲骨,这便是赵同,当年和楚景帝三兄弟,还有君世诺的父亲,他们六人,一起出生入死,后来建立了楚国,赵同离开月城,受地为王,这一别,便是半生。 赵同是个粗人,可是年复一年的占地为王,受民敬仰,尝到了权力的滋味的他,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顾为兄弟两肋插刀,不念有福齐享的那个小子了,他要的是,瞰览天下,齐民敬之,换而言之,如今的赵同,要的,不是做英雄,而是权王! 站在白云寺的迎风方向,赵同放眼望去,是一片绵延不绝的高山峻岭,他感慨的说,“锦秀山河,难怪群雄角逐,也要占一壁山河。” “爹,你真的决定好了,这一旦出手,就没了退路了。”赵世岩把目光放在远外,那里最美的山山水水,有赵同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东西,叫做江山。 “世岩,爹处心积虑了那么多年,你以为爹都是在开玩笑的,你看你君世伯,为楚国奉献了大半辈子,碌碌而亡,世人记得他什么了?什么时候都没有,到头来,他的儿子还要替朝廷奔走,只有自己当皇帝,后人才会记得你的一切,才会留名千古,再说,只有做人上人,才会得到人上人的待遇。” “爹,难道你忘了,你从小就教我,为人臣民,君之言,即天之意,可逆天而言,却不可逆天而行,这就是为臣之道,忠君之道,难闻道,你都忘了?” “儿子,我说的的一切,都没有错,但是,如果你自己做了君王,那你就是天,你说的话就是天意,懂么!”赵同勾起厚眉,狭长的眉毛像一座横跨的山,坚定不移。 赵世岩定定的看着赵同,目光却是迷离的,涣散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君临天下,况且,杀君夺权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赵世岩要的,从来都只是,游走江湖,偏仿他生在侯王家,赵同是他的父亲,与其让父亲一个人以知犯险,他也只好助父亲一臂之力了。 “爹,你永远是我的亲爹,我这就按你的计划去做。” 看着赵世岩消失的背影,赵同轻轻的叹息,“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的良苦用心的,爹年轻时,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不知权为何物!权力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是,有了他,你才可以为所欲为,你喜欢游走江湖,喜欢行侠仗义,可是,没有天下,你拿什么来维护你的仗义?” “爹,哥要是不愿意去,你大可让我去,哥能办的事,我也一样可以办得更好的。”赵雪灵玩弄着发丝,走到赵同跟前,看着着远处,赵世岩的背影,得瑟的说。 “去,去,去,一个女孩子家,叫你呆在家里又不愿意,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女不像女的,男不像男的,我们的事,你最好别掺和。” 赵雪灵嘟嚷起小嘴,“你要是真疼我,早就带我回月城了,也不至于到现在,应天哥哥都娶了妃子了,要不是你说进城时间还没到,我至于还见不到应天哥哥吗?” “得了,爹和你说了,会让你见到你的应天哥哥的,好吗,别生气了。” 赵雪灵破怨为笑,她笑起来,甜甜的笑脸着实可爱,大眼明目,小嘴薄唇,唇红齿白,其实,只要不开声,绝对是一个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可爱的姑娘,只怨生在赵侯王家,赵同把她娇纵成虎,如此可惜了一个如花美眷。 赵世岩按着赵同给他的名单,一一拜访了各位朝中重臣,在千灯街的时候,他钻进一个死胡同,在清风跟上来的时候,他划出剑,一手握着剑,剑的另一头抵及胡同的另一头,恰好把清风死死的堵住。 “姑娘好轻功,跑了半天,你就跟了半天,是不是看上我了,想跟我回去做夫人。” 清风脸不红眼不眨,镇定自若的笑了笑,“路是让人走的,公子凭什么说我就是跟着你呢。” “就凭我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姑娘就喜欢冲着我这皮相来跟我相好,难道你不是吗?”赵世岩邪气的说,他并不关心,清风是什么身份,反正他也知道,他们这么进城,是不可能瞒住朝廷的,有人跟踪,才是件正常的事,赵世岩见清风轻功还不赖,又是女儿身,就一心想戏弄一番。 清风故作打量一番赵世岩,冷冷的笑着不言不语。 “你笑什么?” “我在想,他日我们在不同的地方碰面,不知小侯爷,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轻浮呢,还是会谦谦有礼呢?” “丫头,你算定我们会见面了吗?” “会,当然会!”清风答得果断而肯定,就得就好像,赵世岩的到来,就是为了和她见一面似的,“小侯爷,我家主人说了,天地甚宽,何欲为之,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话已至此,清风朝赵世岩点点头,脚尖踮地,飘然而去。 赵世岩看着那飘逸远去的背影,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喃喃自语,“天地甚宽,何欲为之,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世诺兄,你是想和我打感情战吗,如果,我决定要一意孤行,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呢?” 赵世岩说完,笑容慢慢隐了下去,是的,在月城,能和分说这番话的,他知道,除了君世诺,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可是,赵同执意想夺权,难道,他真能置之事外吗? 当年,赵夫人和君夫人同年产子,二人因念着兄弟情深,故各取名为世诺和世岩,自小一起长大,君世诺和赵世岩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交深。 君世诺说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赵世岩可以为了他们感情,放弃一些不必要的追权夺利! 81.不顾天下不念民 月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仿佛是人间惹怒天神,那雨像决堤洪灾,从天而降,啪啪啦啦,从早晨到晚上,一直没停过,如今整个月城,湮没在一望无限的水城中。 夏暖燕伫立在窗前,看着滂沱大雨,心里莫名燥虑,千楠点上暖炉,给夏暖燕披上件大披风,关切的说,“王妃,这雨下了一天了,外面冷,小心着凉。” “千楠,你说,这雨,如果一直这么下下去,好不好呢?” “不好。”千楠摇头,“要是一直这么下下去,就会有很多百姓吃不上饭,又多了很多难民了,千楠现在能在王府有一席安身之地,不忍心看到百姓流离失所。” 夏暖燕系紧身上的披风,淡淡一笑,转身看着千楠,“千楠,你真是个好姑娘,自己都顾不了那么多了,还心系百姓,换作是我,我才不管他们那么多呢,天下是他们的,谁稀罕,谁就去争去照顾万民,我呢,只过好自己就好了不顾天下不念民。” 千楠低眉浅浅一笑,她深知夏暖燕不是绝情人,夏暖燕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大抵,只是因为还没有看到天灾人祸,但凡一个温暖如衣的女子,都是心系大众的,在千楠心里,夏暖燕就是这种,温暖如衣的女子。 夏暖燕断然也没想到,如今说得坦坦荡荡,会有那么一天,她会把天下和平视为己任。 “千楠,我心里发闷,出去走走。” “王妃,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 “没事,我就到院子转转,你不用跟着了。” 千楠看着外面咆哮的雨,又看了一眼夏暖燕,点点头,拿把伞递给夏暖燕,“那好吧,王妃慢点,别淋雨了,会着凉的。” 夏暖燕努嘴一笑,让人关心着,的确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转转我就回来睡了。” 夏暖燕撑着伞在院子里转着,才迈出几步路,身上已经沾了雨点,发际也湿了,夏暖燕哆嗦一下,呼口气,感谢觉心里没那么沉闷了,折身想回去时,隔着斑驳的树隙,夏暖燕看到君世诺趴在书的案台上,像是睡着了似的,她沉敛一下,迎着书房走过去。 君世诺把灯火调得很暗,以至于不会很受风,这样寒冷的夜里,倘着门,君世诺居然睡着了,定是很累,夏暖燕心微微一紧,她小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的看披在君世诺身上,她动作很轻,完全没碰到君世诺。 君世诺还是被惊醒了,他睁开眼,侧目标看着夏暖燕的那一瞬间,满目含情,夏暖燕从不都没见过君世诺这么温情的目光,就算在他看着言望月时,也不是这般深情而又流露出无限爱惜的。 夏暖燕讪讪的站在那里,“王爷,我弄醒你啦?” “哦,没有,”君世诺明显的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垂下头,用手拍着额头,“没事,这些年来,我习惯了浅眠,不关你事。” “浅眠?王爷有心事吗?” 君世诺定定的看着丰暖燕片刻,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夏暖燕说,“有心事,不算吧,可能只是,最近给一个梦缠上了,刚才就是在梦里醒来了。” “哦,肯定是个好梦来的。”夏暖燕抿嘴,浅言,能让君世诺温情胜水,梦里,一定有一方,他最想要的净土,而那方浅土,一定没有她,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幸灾乐祸的冲动,嘴角微微含笑,能破坏君世诺的那方净土,她,也不算太窝囊了。 “坐吧!”君世诺依稀记得,梦里那个小女孩,笑起来,也如夏暖燕这般动人,只是,他深知,她非她,因为,梦里的女孩,已经坐落成亭亭少女,那就是言望月。 “王爷,这两天,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何以见得?” 夏暖燕双手合近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君世诺,“我不仅知道你有心事,而且,我还知道,与赵侯王有关,只是,你和太子关心的,似乎有点出入。” “夏暖燕,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太过精明,也许不是一件好事!” “有,辛大夫说过。” 君世诺准备好的说词,在夏暖燕说出辛大夫这三个字的时候,全部吞入肚子里了,他希望辛世仁,自从那一别后,不再出现在夏暖燕的生活里,然,他的话,却还是让夏暖燕随随便便就想起了。 君世诺伸手把火调亮起,和夏暖**视相对,淡定的说,“也罢,实话和你说,我是在担心赵侯王对朝廷有二心,这么做,对他无异是悲剧结尾的,可是,我不忍心看到他的儿子受到牵连,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夏暖燕对君世诺的这番话,表现得一点都不意外,“王爷,你知道的,这是牵连九族的事,更别说是嫡长子了。” “我知道,所以我在想办法,而且,只能一个人想办法律,一定不能惊动应天,我……” “没有太子,还有我呢!”夏暖燕打断君世诺的话,说得那么随意,又那么真切。 君世诺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片刻,才明白夏暖燕的意思,试探性的问,“你有办法?” “有。” “什么办法?” “现在还没想到,一定有的。” 君世诺吃力的笑了笑,“夏暖燕啊夏暖燕,你就是太自信了,拿人家的生命来开玩笑,你觉得,好笑吗?”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那种游手好闲,只会玩弄生命的人,说多了,有时候,我还真以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种窝囊废了。”夏暖燕柳眉弯起,看不出生气或是不生气。 君世诺一愣,才觉用词太过,略带歉意,“我刚才太激动了,只因太关心世岩。” 夏暖燕微微动动嘴角,笑得很淡很淡,“或者,如果有办法让赵侯王迫不得已离开月城,那他的一切心思也是枉然。” 君世诺豁然开朗,“就是,离开月城,就是唯一的办法,你说到点子上了,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自主离开呢。” “相信我,总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君世诺侧目看着外面,大雨不止,余光停在夏暖燕认真的脸颊上,喃喃呓语,“如果是你,多好呢。” 君世诺深觉,定是自己亏欠言望月太多了,要不然,这一年来,反反复复都做着少年梦,梦里少女巧笑嫣然,渐渐模糊。 82.赵家燕子飞进宫 大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还透着湿气,阵阵寒意弥撒,风吹得窗子咯吱咯吱的响,夏暖燕裸着被褥,慵懒的半睁开眼睛,“千楠,今天很冷吧。” “回王妃,还好,明阳正好,只是风稍微大了点,也算是雨过天晴了。” 夏暖燕打个呵欠,“雨过天晴,如你所愿了,对了,王爷呢。” “王爷去早朝还没回呢。”千楠顿了顿,“听闻赵侯王今天一家进宫,王爷应该没那么快回来的。” “可能吧。”夏暖燕低喃,想起昨暖君世诺的言语,如今他是忠义两难全了,突然,她有种想会一会赵世岩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君世诺,如果赵世岩意在天下,那么她定会阻止君世诺的枉顾友义。 千漠敲门,“王妃,太子妃差人来贴了。” “拿过来看看。”夏暖燕蹙眉,着实想不到石惜兰现在找她,所谓何事。 夏暖燕接过贴子,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赵家燕子飞进宫,不呆鸠穴占鹊巢, 进言三尺礼在后,朝堂百官必识卿。 夏暖燕捏着贴子,锁着的眉梢慢慢舒展,她算是明白石惜兰的意思了,赵家燕子想鸠占鹊巢,朝堂百官必识卿,她打的,可是太子妃的主意? “王妃,怎么了?”千楠边为夏暖燕梳头,边问。 夏暖燕浅浅一笑,“千楠,你有没有听说过赵小姐?” “赵小姐,赵侯王的千金吗?” “嗯,是的。” “听说的没有太多。”千楠略想了一下,“赵侯王一家,从来没进过月城,好像有一回,太子和王爷去看望赵侯王回来的时候,他们说了几句,说什么,赵小姐枉作女儿身了,生性傲慢,争强好胜不亚于赵侯王,倒是赵公子温文儒雅,襟怀坦白,一点都不像赵侯王。” “争强好胜不亚于赵侯王,是一个什么烈性子的女子,才会让王爷和太子,如出一辙的评价呢。”夏暖燕笑意甚浓,别人对这个赵千金,避恐不及,她却想领教下她的风彩,毕竟,她有责任让石惜兰无忧。 千楠温婉的说,“什么烈女子,在王妃面前,也不过如此啦,像我们王妃,贞烈又温雅,才是最动人的。” 夏暖燕低眉轻笑,“千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贫嘴。” “千楠句句属实。” “好啦,我们进宫吧,不要让太子妃久等了。”夏暖挽挽千楠给她换的新发髻,头发往一边梳成扇形状,头佩青玉吊坠,走起路来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响声,散发垂下,给人一种清心悦目的感觉,夏暖燕甚是喜欢千楠的这双巧手,“千楠,你这双巧手我喜欢得不得了了,要是没了你,我该舍不得了。” “千楠会服侍王妃一辈子的。” “傻瓜,一辈子不是和我说的,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千楠脸微微泛红,低下头,想着那双关切的目光,心里却是暗涌万千,他要杀王妃,王妃会让他和自己,双宿双栖吗? 夏暖燕由宫婢引到雪居,远远看去,石惜兰和一个年轻女子对面坐着,细言细语,想必,她就是石惜兰信中的赵家燕子,一身火辣的紧身红装往她身上一穿,夏暖头一会发现,自己的一红装,不够奢华,甚至是,太过低掉了。 “暖燕给太子妃请安,愿意太子妃金安。”夏暖燕走过去,向来与石惜兰不拘礼节的她,故意在赵雪灵面前,给石惜兰行了个大礼,论身份,她是君世诺的王妃,赵雪灵是侯王之女,她还是略高一层,论辈份,君世诺和赵世岩同一辈,那么,夏暖燕还是赵雪灵的长辈,夏暖燕对石惜兰不该越礼的,赵雪灵就更不该越这礼。 赵雪灵抬头细看夏暖燕,怎么看,就觉得怎么都好看,她从来没见过这般美的女子,惊讶之余,更是好奇,“这位是?” “这位就是驰名两国的美女,也是我们的庄王妃,来暖燕,这位是赵侯王的千金,赵雪灵姑娘,头一回进月城,你得帮我好生接待。”石惜兰笑意盈盈,故意用驰名两国来形容夏暖燕,好挫一挫赵雪灵的自信。 赵雪灵站起来,向夏暖燕微微一拜,余光落在夏暖燕明净的双眸上,“雪灵见过王妃,雪灵自小在蛮夷之地长大,没见过大世面,失礼了。” “坐,快坐,别让我来,打扰了你们的兴致,刚才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了。”夏暖燕在她们二人中间坐下。 石惜兰张口,话还没说出,赵雪灵就抢先她一步说了,“刚才我们正聊着应天哥哥年轻时的趣事呢,王妃可能不知道,小的时候,应天哥哥就说过了,要娶我做他的妃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等见了应天哥哥,我还要亲自问他,要怎么应我的诺言呢。” “哦,还有这样的趣事。”夏暖燕拖着长冗的音调说,赵雪灵开口一句应天哥哥,闭口一句应天哥哥,叫得好不亲热熟络,娇嗲的声音让她听上去都觉得毛都竖了起来,更何况是石惜兰呢。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呆会我们可以当着应天哥哥的面说起这事。” “是又不代表什么,赵小姐听说过吧,童言无真,赵小姐是个成熟的人,该不会把太子儿时的一句戏言信以为真吧。”夏暖暖燕佯装惊讶的看着赵雪灵。 一句童言无真,说得口齿伶俐的赵雪灵一时语塞,她脸色一沉,转而又堆开笑脸,“王妃说得就不对了,青梅竹马,哪个不是打小就玩到大的,我和应天哥哥也是打小就认识了,怎么说来,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你看人家,还在娘的肚子里的时候,指腹为婚也还是算数的。” 石惜兰脸色很不好看,又不好发作,一杯热茶喝下去,小脸涨得通红,赵雪灵得意洋洋的说,“王妃,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年方十六,今年才刚到婚配年纪,年轻,真好,对吧,太子妃。”最后一句话,赵雪灵拖着奇怪的声音,有点玩味。 “谁都年轻过,没什么好不好的。”石惜兰淡淡的应一句。 “年轻过,就是不再年过呗。”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人听得刺耳。 夏暖燕食指划过茶杯,突地抬眉,“赵小姐,算起来,太子妃只比你年长三岁,阅历却比你多了那么多,还有,你知道吧,女人,最不抵炫耀的就是年轻,色衰,是每个女人都逃不过的,包括我,当然,也包括你!” 83.自信过头是自负 早朝过后 君世诺站在宫门口 双手叉在腰间 远远看着赵同笑着和官员打官腔 还似模似样的样子 他轻轻叹口气 为了给赵同接风洗尘 今晚在宫廷为其设宴 君世诺总觉得 皇上设的不是鸿门宴 赵同定会当赴的是鸿门宴 夏暖燕从雪居出來 正碰上君世诺 夏暖燕站在那里 淡淡的阳光照射着君世诺明净的脸庞 有那么一点忧怨 夏暖燕浅言 “千楠 你先回去 我和王爷有点正事要谈 ” “好的 千楠先走了 ” 夏暖燕走上前 和端王爷擦肩而过 夏暖燕微微福礼 端王爷驻足 侧目回望了一眼夏暖燕 那神色复杂的 让夏暖燕有种莫明其妙的抗拒 “庄王妃回一趟靖国 人反而精神多了 看來还是适合靖国的风土 ” “是吗 怎么她们都说 我瘦了一圈子 ” 端王爷深深的看一眼夏暖燕 像是哽着一些话 硬是沒有说出來 凭着端王爷和君世诺父亲的深交 端王爷对夏暖燕 不该是这种态度的 夏暖燕系紧披风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心里凉凉的 君世诺走近夏暖燕 两指随意的弹着夏暖燕肩上的积雪 “怎么了 端王和你说了什么 ” “不知道 也许 我天生就招人怨吧 还是 我和端王爷 命格不合 ”夏暖燕一句戏言 说得似真若假 君世诺一怔 怎么听上去 感觉像那样无奈似的 “什么命格不合 都是烂理由 端王向來就不会找人茬的 ”君世诺眼珠一骨碌 看着夏暖燕 突然就认真起來 “不过 你好像是个例外 ” “我就说了 命格不合 要不 我干嘛成了个让他找到茬的例外了 ”说完 两人都笑了 他们都知道 压根 不是命格这回事 可是 有些事情 沒有理由 总得有个借口唐塞 端王与夏暖燕之间 着实沒法顺藤摸瓜 摸出个究竟 “王爷 别笑了 说认真的 ”夏暖燕收起笑脸 掠过发际 “今天太子妃就让我进宫见了赵雪灵 你觉得 那赵雪灵 怎么样 ” “她啊 是个人样 ”君世诺略作沉思 最后就用了这么一句话來形容赵雪灵 是个人样 算哪门子的说法 “呵 是个人样 我还不知道 她长得是个人样啊 还伶牙俐齿了呢 ” “你当真说对了 她就是太伶牙俐齿 都让赵侯王给纵出來的 现在 我猜她进月城 定是冲着太子妃來的 哪怕是现在有个现成的太子妃 对她而言 算不了什么 “你就是她心里的蛔虫 ”夏暖燕喃喃 夏暖燕沒有说出的话是 赵雪灵在雪居 就差沒反客成主了 刚才她说什么來着 说太子应诺娶她为妃 她还咬字切语 说她小名叫雪 当时太子给偏院取名雪居 完全是因为她 这天下 在爱情里面 有两种人 一种是傻子 别人说什么 她信什么 另一种是装傻 别人说什么 她翻译成另一意思 赵雪灵 是前者 抑或是后者 夏暖燕不想追根 爱情里面的傻子是值得同情的 如若赵雪灵把楚应天的一句戏言 信以为真 她的这段相思路 走得 定然不会比夏暖燕轻松 如若 赵雪灵只是装傻 那却是可悲的了 人生最悲 莫过于自欺 自欺那么久 也难为赵雪灵了 夏暖燕抬眉 似看着君世诺 非看着君世诺 目光散涣 转而淡淡一笑 云淡风轻的说 “王爷 我到今天才发现 无论怎么做 最后荒凉的 总是女子 ”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难不成 你开始同情雪灵了 ” “嗯 ”夏暖燕嘴角挪移 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笑得很虚 “你知道吗 爱上一个人 对女子來说 真是一种折腾 明知道自己能力不足 折腾不起 偏偏 还是愿意为他 蹉跎容颜 颠簸半生 ” 夏暖燕说这话 很淡定 很从容 像说着别人的事 与己无关 然 那种深切之后又淡然的感觉 又让人觉得 若不是一翻折腾 又怎得这翻小悟呢 不远处 赵雪灵和赵世岩正看着这两人 赵雪灵从鼻孔了放出一丝气息 挑眉说 “哥 怎么样 那个就是庄王妃 嘴巴和那脸蛋都长得一个样 漂亮 ” 赵世岩看着赵雪灵双脸鼓红的 一时來了兴趣 想逗一下她 调侃的说 “能让我小妹说嘴巴漂亮的人 想这天下 也沒几个了 世诺兄难道是娶了长舌婆 ” “去你的 你明知道 我不是这意思 ”赵雪灵用手背捅两下 讨厌的说 “刚才在雪居 让她在太子妃面前 把我说下去了 今天晚上 我得好好想想 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 赵雪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仿佛今天晚上的接风宴 在她眼里 已然成了她一展拳脚的机会 也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展风采 才是她赵雪灵的风格 低调 从來不属于她的 赵世岩吸口气 侧目看着赵雪灵 “我说 你搞清楚好不好 犯得着去和庄王妃较劲吗 她和你又沒冲突 ” “这你错了 我沒空闲去理那个庄王妃 我意思是说 是太子妃 就凭她也想和我争太子妃 ” “小妹 你至于吗 太子那不是 一句玩笑话吗 老放在嘴上说 再说 你是个女孩子 给自己留点矜持 对你只有好处 沒坏处 ”赵世岩苦口婆心的劝着 “再说 关于庄王妃的事 我也听了多多少少 她要是真和太子妃一起 和你扛上呢 她可不是你想吃就吃的那种人 ” “既敢与天斗 就不怕和人玩 一个庄王妃 我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 一个人 如果沒有三头六臂 飞天遁地之术 就永远不自认自己有多强大 毕竟 天外 还有天 海底 还是海 自信过了头 就成了自负 所以 赵雪灵总有一天 会为她说过的话 负责的 84.怀奇才惊现四座 宫廷设宴 來來去去 无非就是该百官奉承的就奉承 该乐师献乐的献乐 该献舞的献舞 总之 吃喝是少不了的 一翻长论之后 赵雪灵突然站到大殿中央 跪拜在皇上跟前 “皇上 爹常和雪灵提起你们以前的事 今天有机会面圣 实在雪灵的福气 不如让雪灵为皇上献上一支舞 借此表现雪灵心中的敬意 ” 君世诺温情的笑了笑 从他的表情看得到 他对赵雪灵的有着一份疼爱 “这丫头什么时候居然那么会说话了 ” “不会说话 就不是赵雪灵了 ”夏暖燕摆明了看戏的态度 他和君世诺一言一语的搭着 十分默契 坐在一旁在言望月 隐隐表现出不忧愤 赵雪灵让乐师给她配的乐曲是《英雌枭雄》 这首曲是早先箫贵妃还跟着楚景帝南征北伐的时候 楚景帝让人给她写的曲 然后在她的生辰当天 当作礼物送给她 后來 楚景帝说过 这是他给过箫贵妃最贵重的礼物 那就是认可 一曲起 众大臣就听出了其中的曲调 有的年老的官员 也跟着小声哼起來 《英雌枭雄》的节奏空旷大气 赵雪灵佩剑跳起的舞 风姿飒飒 完全应了这曲调 荡气回肠 直至赵雪灵收剑 每一个动作 都配合得相当完美 皇上看得意犹未尽 脸上堆满慈爱的笑 “朕好久沒听这曲了 今天回温一下 实是回味无穷 雪灵 跳得好 ” “谢皇上夸奖 ”赵雪灵洋洋洒洒的笑着 “皇上 听闻太子妃也是名门之后來 琴棋书画 无一不通 雪灵在南蛮之地带了个古琴回过來 不知有沒有那个福气 听太子妃弹一小段呢 ” 赵雪灵说名门之后的时候 直接挑着眉看着石惜兰 毫不惧惮 完全是带着挑衅的味道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惜兰 你就给大伙弹首曲吧 ”皇上想也沒想说点头了 石惜兰虽稍有迟疑 明知赵雪灵心怀鬼胎 又不好说不 她款款走到殿中央 赵雪灵举手拍两下手掌 一丫环果然抱了一把古琴上來 暗色的木 银色的琴弦 就外表而言 的确是把好琴 声质绝不会亚于辛世仁送给夏暖燕的那把琴 “那我就弹一曲吧 ”石惜兰坐下 手掌划过琴弦欲试声质 不试还不要紧 这一试 便众人口瞪目呆了 琴弦几乎断尽 只有中间一条弦 突兀的沒断 石惜兰怔了半晌才反应过來 “赵小姐说的好琴 这不是在糊弄我吗 ” “太子妃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我刚刚也说了 这是古琴 古琴 断了几条弦 并不奇怪 ”赵雪灵提高语调说 “还是太子妃也想说 人弹完了 千年古琴奏无音 ” “我 你……”石惜兰一时语塞 窘迫的坐在那里 夏暖燕浅浅的移动嘴角 看向赵雪灵 一个年方十六的小姑娘 说起话來 一点小姑娘的样子都沒有 人家说 理直也不要气壮 得理也要饶人 她这算什么 夏暖燕站起來 朝皇上盈盈一拜 “皇上 石姐姐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不过 赵侯王难得进宫一趟 让他不尽兴 倒是我们晚辈的过错了 这样吧 我代石姐姐为大家弹一曲 ”夏暖燕侧眉看着赵雪灵 明里是和皇上说 实则是和赵雪灵说 “这么好的一把古琴 如果就随便弹一曲 那不白费了赵小姐的用心良苦了 所以 我给大家弄个有趣的听法 ” 赵同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屑 “庄王妃这话说得太狂了吧 一根琴弦 能奏出一首完整的曲 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还想玩花样 我们虽是长年在南蛮之地生活 对音律这东西 还是懂的 ” “暖燕并不了不起 恰好听说某人对音律这东西 很上心 所以就学了点皮毛 赵侯爷要是听得不爽 也是暖燕不才 ”夏暖燕不卑不亢的说着 而事实上 对着赵侯王 她也的确有不卑不亢的资格 从某一方面來说 赵同也曾经是夏业的手下败仗 败军之将 何足言惧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沒等皇上发话 赵雪灵已经默认夏暖燕代石惜兰表演一出了 她压根不认为 夏暖燕能玩出什么花样來 “如果大家想听出更好的效果 最好就闭上眼睛 只有那样 才会感觉得出这其中的趣味 ”夏暖燕认真的说 大家将信将疑的闭上眼 随即 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听上去仿佛是 一阵嘈杂凌乱的声音 雷声轰隆 紧接着大雨倾盘 再接着 是婴孩的啼哭声 哇哇啦啦的夹着雨声 首先睁开眼的 是君世诺 接着是赵世岩 再接着 是赵雪灵 最后 大伙都纷纷睁开了眼睛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谁会相信 夏暖燕凭着一条残弦 可以奏变出那么多声音 而且那么真切 就像亲临其境一样 太神奇了 真的 太神奇了 然 夏暖燕的然且确是用一根弦 变出那么多的声音 直到声音慢慢变小 像是雨停了 然后 婴啼声沒了 甚至可以听到婴孩睡着 发出的微微鼾声 最后回归寂静 如同寂夜一般 夏暖燕扣住琴弦 大殿沉寂小许 不知是谁 慢慢的鼓起掌声 接着大家像约好了似的 都鼓起热烈的掌声 夏暖燕朝赵同抹起一笑脸 “不知赵侯王觉得 这‘半夜惊雨’暖燕弹特得怎么样 ” 赵同震惊未定 “不得不说 刚才是老臣狂言了 庄王妃的身怀奇才 又岂是尔等匹夫能看齐的 ” 夏暖燕得意的扬起嘴角 笑得那么明媚 那么优雅 其实 并不是因为 赵同的一句或真或假的认可 只是 她看到君世诺眼里 露了一点温情 女子怀才 其实 很多时候要的 不过是某人的赏才 只要他赏识了 其他人的看法 其实 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85.怕后悔亏欠自己 雨后的夜里.风來夹着湿气.吹得人也格外精神.君世诺送夏暖燕回房.站在她的房门外.有意或无意的从他嘴里溜出一句话.“暖燕.幸好.我不是忌才的人.我越來越发现.你身怀奇才了.” “其实.沒有才这回事.音律这东西.我当真去认真学过好一段时间了.也许.是悟性不行吧.”夏暖燕沉默半晌.抬目认真的看着君世诺.说得有点低婉. 君世诺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刚才在宫里.夏暖燕说了.因为某人说过的.喜欢音律这东西.她才学了.原來.是冲着讨好某人的.想必.那个人.在她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了.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学那东西呢.” “你说过了.因为一个人.那人.我也不认识.问也是白问.” “是你.”夏暖燕打断君世诺的话.君世诺错愕的看着夏暖燕.一脸疑糊.夏暖燕温软的笑了笑.“王爷沒忘了.有一次接待靖国使者时.你就说过了.平时喜欢学学音律那东西.也酷爱音律吗.因为这句话.我从零学起.学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功夫终不负有心人.” “不是.暖燕.那个.我是.”君世诺一时语乱.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沉默了少顷.夏暖燕沙着嗓子说.“王爷.你不觉得.我对你如此真切.你却终是负我.会天地均怨的吗.” “天地均怨.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君世诺眉毛一缩.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想法.“这事.本來就是一厢情愿的事.如果把你的自愿强加在我的头上.对我來说.未免太冤枉了.” 君世诺说完.仓促转身.他觉得.如果不想理亏.就只能落荒而逃. 躺在床上的君世诺.辗转未眠.窗外的月光分外皎洁明亮.就像夏暖燕对他的心.越渐明显.这突然而至的明显.让他措手不及.特别是刚才.夏暖燕在他转身后说的那句话.如此厚情.他自问.消受不起. 夏暖燕说.“君世诺.我真害怕有一天.我会后悔.一辈子那么短.顾你太多.却亏欠了自己那么多.” 一辈子那么短.亏欠自己太多.终归.是会后悔的.夏暖燕说得那么坦白.她害怕.亏欠自己太多.可是.君世诺给不了.她想要的一辈子.他知道.他给不了.真的.给不了.因为.他未曾想过.会给夏暖燕她想要的.一辈子. 君世诺刚才想说.其实.他并不喜音律.记得几年前.靖国使者突然问了他很多关于个人的问題.其中有一个是平时的喜好.君世诺想起酷爱音律的楚少羽.便很不耐烦的敷衍來使.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谎言.竟成就了一个奇才. 有些错.你明知是错.却不再忍心纠正.夏暖燕虽然错投君世诺所好.君世诺却清楚.她真情沒错.可是.情痴女子.为何情归他这里. 夏暖燕一觉起來.千楠拿着一封信过來.“王妃.这不知是谁早上送过來的.福伯说.一开门就有个小孩子给你送信了.” “是吗.”夏暖燕浅意笑笑.平日不做亏心事.她坦荡着呢.拆开信.只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还在落款.看到落款的时候.夏暖燕眉毛明显的弯起.是赵世岩.那个楚应天和君世诺.还千楠对他的评论中.都十分中肯的男子.她早有会一会他的意向了.沒想到.赵世岩早了她一步. 赵世岩约夏暖燕在城外的一处空地相见.夏暖燕只身來赴约.赵同看着不远处.夏暖燕红衣飘然的样子.应了赵雪灵的那句话.人和嘴巴一样.都长得那么漂亮.早听君世诺说过.庄王妃空有一副好皮相.这好皮相.自然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外表.至于是不是空有.赵贡岩觉得.已经不需要再求证了. “王妃來得比我想像中早了一点.” “难道小侯爷觉得.我不会來吗.” “不.不.不.”赵世岩连说三个不.旨在言明.他知道.夏暖燕一定会來.只是沒想到.会來得那么洒脱.來得那么早. 夏暖燕放目看去.这一片土地阔大.目光沒有落处.“小侯爷今天找我來.主要是为了什么事呢.” 赵世岩摸着后脑勺.片刻才略带歉意的说.“其实.也沒什么事.庄王妃昨天晚上.让小妹如此难堪.不知.我能不能借着和世诺的交情.向你讨个人情况.以后.别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难堪.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哭闹了一个晚上.” 夏暖燕浅浅一笑.沒有别的意思.人家笑脸迎她.她也得以笑回之.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小侯爷.你那个小妹.若不是太好斗了.也不会有昨天的事发生了.我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來形容赵小姐.小侯爷觉得.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回头我得说说她去.”赵世岩附和.夏暖燕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些事.嘴边这么说.心里定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他觉得.夏暖燕的言下之意是.只要赵雪灵不去招惹太子妃.她和夏暖燕.还是陌路人.陌路相逢陌路人.各不相干. “对了.小侯爷.我也向你讨教个问題.君臣之道.父子之亲.你觉得.孰重孰轻.” 说到政事.赵世岩一点都不含糊.他温雅一笑.“君臣为重.父子为先.” 夏暖燕垂眉.好一个君臣为重.父子为先.赵世岩答得多圆滑.二均不舍.为人臣子.自是把君臣之道看得最重要.而为人儿子.凡事以父为先.也应了孝贤之道.赵世岩啊赵世岩.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夏暖燕意在问你.在君臣和父子之间的选择. 不过.细想.夏暖燕算也是明白了赵世岩给他的答案了.君臣为重.父子为先.言外之意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忠君的.但是.父言当先.所以说.赵同不反.赵世岩.绝对忠君不反. 86.慵碌一生己不晓 想起赵世岩的话.夏暖燕脸上轻轻的泛起笑來.从个人出发.她还是挺欣赏赵世岩的.为人真实不说.他把事情分得很清楚.从一他的那句话就可以看出.他为人.一点都不含糊. 千楠走进來.“王妃.想什么那么开心.好久沒见过你笑得那么开心了.” “哪有.就想起一些话來.”夏暖燕结镜挽了挽头发.赵世岩.她决意想办法帮了.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值得君世诺帮他一把.君世诺的事.她向來.都心己事居之.这一回.也不例外. “对了.千楠差点忘了.”千楠拍着后脑勺.一惊一乍的说.“王妃.王爷有请.好像是小侯爷请王爷还有太子一起郊外塞马.王爷想起王妃也会骑马.这不.也算了王妃一起.” “听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王爷能想起我來了.”夏暖燕浅浅一笑.千楠说的小侯爷.无疑是赵世岩.赵世岩才见完夏暖燕.这会又急着和君世诺还有楚应天聚首.这人还真能折腾. 想起昨晚夏暖燕的微言坦坦.君世诺竟觉得.有点理亏.和夏暖燕独处.还是有点小尴尬. 夏暖燕讪讪的说.“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到郊外走走.小侯爷真有心了.” “也是.我们是该聚一聚了.”君世诺走进马棚牵起一匹比较温驯的白马.“暖燕.你就骑这马吧.它挺听话的.” “听话的马都特娇气.好久沒活动筋骨了.我才不要和一个小姐似的马悠扬.”夏暖燕说着.已坐上君世诺原先为自己准备好的黑马上.“这还不错.就它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沒办法.”君世诺轻轻的摇头.语气里有点溺爱的成份. 赵世岩说的郊外.还是那郊外.还是早上和夏暖燕见面的地方.见楚应天和君世诺他们來.立即跳下马.和二人抱在一起.“兄弟.几年沒见.想死我了.” “三个大男人的.要那么恶心吗.”楚笑歌嘟嚷着. 赵世岩闻言放开他们两个.端倪了一翻楚笑歌.朝楚笑歌身边的夏暖燕拱手.“王妃.幸会了.昨晚太仓促.沒來得及和你认识.” 夏暖燕麻利的跳下马.“小侯爷言重了.我只是王爷的家眷.侯爷不用太注意我的存在的.” “你们真是的.难得出來玩.还打起官腔來了.”君世诺拍着赵世岩的肩说.“來.给你认识一下.这位风姿飒飒的就是端王爷的女儿.楚笑歌.你就和咱们一样.叫她笑歌就好了.不过.这丫头可不比你家的丫头安分.” 君世诺说完.一群人哄闹闹的笑了.绕着空旷的地方转了一圈.夏暖燕看了君世诺他们三人一眼.笑随意的说着.“笑歌.咱们去转转.他们三个大男人说來说去就那点政事.一点情趣都沒有.” “世诺.你家这位王妃.还真不赖.”君世诺他们把马拴起.坐在地上.赵世岩似有深意的说着. 楚应天接话.“什么叫这位王妃.庄王府也只有一个王妃.世岩.你别忽悠世诺了.” 君世诺看着那抹红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那样红得刺目的颜色. 赵世岩唆息说.“实话说.人家是家有丑妻.才有金屋藏娇.你是家有仙妻.还要屋里藏娇.我就弄不明白你了.” 君世诺深深吸口气.才说.“算了.今天我和你俩挑明说了.你们知道吗.我也越來越发现.这耶律暖燕.真是个好姑娘.不.应该是说.是个上好的姑娘.可是.我心里沒=不踏实.沒个谱啊.她开口闭口就跟我说.专情于我.你们说.她当初为什么就非我不嫁了呢.” “我还以为你想说的是言望月.沒想到.在你心里.还有这事不踏实.兄弟.你也太.奇怪了.”楚应天手搭上君世诺的肩.“爱情其实不是你想得那么复杂.只是人心复杂了而已.像我和惜兰.一见如故.就爱上了.不需要理由.真的.不需要理由.你在这里找理由.不是自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这话我同意了.”赵世岩深幽的笑了笑.“有些人.一旦遇上.便相思成灾.不有原因.真的.沒有原因.” 君世诺双手抵在下巴.细细想了一下.“其实.我沒想过我会爱上一个人.像我爹说的.男人当自立.儿女情长太过苦.他这辈子就沒爱过一个人.包括我娘.这.我娘也是知道的.爹心里.只有兄弟.只有国家.至于我和我娘.是他的亲人.只是亲人.仅此而已.所以我深信.我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去爱上一个人.” 楚应天摇摇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沒说.君世诺能说得那么坦赤.也就证明了.言望月在他心里.也只是一个亲人.仅亲人而已.然.君父可以娶一个亲人为妻.相伴终老.无怨无悔.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未尝不好.所以.君世诺说不定.也会走君父的后路.和言望月.相伴一生. 赵世岩看出了楚应天的欲言又止.他勾起嘴微微一笑.“人间无情便无苦.沒有爱情的人生.慵碌到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过着什么样慵碌的生活.生又何所欢.死又何所惧.” 君世诺似懂非懂的看着赵世岩.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恍然想起赵世岩的这句话.沒有爱情.生何欢.死何惧.他说得.一点都不为过. 末了.赵世岩看着夏暖燕的身影.淡然的说.“不过.你觉得无爱.也许是一件好事.毕竟一个女人.一旦让你负了.她什么事都会做得出來的.古人说.最毒妇人心.我觉得.最毒的.应该是在爱情里冲昏头脑的人.世诺.你说像王妃这么理智的人.会不会也成了爱情的牺牲品.” 君世诺眉毛深陷.最后用肯定的语调说.“不会.耶律暖燕不会是个心歹的人.” 如果.换了一种场境.君世诺还能说出这种话來.实是夏暖燕的福气了.然.君世诺说不出.也是夏暖燕的悲哀. 87.爱情是等价交易? 这些天.尽地主之宜.楚应天一直陪着赵雪灵.从宫里到宫外.从宫外到宫内.她要疯玩.他便陪着. 赵雪灵嘴里咬着冰糖葫芦.摇摇晃晃的走在人头密集的街头.她忽然一转身.睁大眼睛.一副极其天真的表情看着不远处的楚应天.高声嚷嚷.“应天哥哥.你说过要娶我进门的.我们什么时候才成亲啊.” 赵雪灵的这声嚷嚷.引得路人给纷看过來.有好事的人.指着赵雪灵.笑言笑语.大多的人都是笑笑便过了.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 楚应天脸一窘.走上去拉着赵雪灵就跑.跑到一个小胡同.楚应天用力的甩开赵雪灵的手.双手叉腰.压着声音说.“赵雪灵.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雪灵歪着脑袋.半认真半玩味的看着着楚应天.“是你说过的.要娶我的.我这不是在部你.什么时候才娶我.我有错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别巫陷我.” “我十岁生日那天.你说的.你忘了.我可沒忘.”赵雪灵昂起头.理直气壮的说.“你是大楚的堂堂储君.君无戏言.不是吗.” 楚应天浓眉深锁.深呼口气.才能让自己情绪比较平静.“童言无忌.雪灵.你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当时还不是你哭闹着要跟我回月城.我至于说这些话來哄你吗.” “可是.我这一次來.就沒想过要回去了.若不是为了你.我会千里迢迢來月城吗.应天哥哥.你怎么可以当什么事都沒发生.”赵雪灵挤着楚应天的衣袖.苦巴巴的盯着楚应天.完全沒了与夏暖燕较劲时的那高高在上的气焰. 一个高傲的人.如果愿意为你低头.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住在了她的心坎里.只是.爱情.从來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不是说你付出了.别人就得以等价的爱來回把.如若是这样.那就不是爱.只是.等价交易. 楚应天盯着赵雪灵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拂开赵雪灵的手.“什么叫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沒发生过.这本來就沒发生什么事.” 楚应天头也不回的留给赵雪灵一个背影.赵雪灵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跺跺脚.咬咬牙.自言自语.“哥.让你说对了.我大老远追他过來.图的是什么.就图他一顿骂吗.” 夏暖燕和石惜兰正在商量什么事.夏暖燕小声的说着.“记住了.这是我和你俩个人的秘密.就算事后.你就不可以和第三个人说.毕竟.这是关系到你的幸福.也关系到.欺君.” “放心吧.事态严重.我明白的.只是.赵雪灵.她会这么做吗.” “其他的.我自有办法.”楚应天进來时.夏暖燕把话搁在这里.和石惜兰双双站起來.给楚应天行礼. 石惜兰挽过楚应天的手臂.“怎么了.一股气的.” “沒事.我和雪灵说清楚了.她以后应该不会來烦我们了.”楚应天耸耸肩.对夏暖燕笑笑.“暖燕.这几天谢谢你陪惜兰了.幸好.世诺不会吃醋.” 夏暖燕无奈的笑笑.“他对我永远都那么淡定的.不会有吃醋的那一天.” 夏暖燕本想说.楚应天就算可以君临天下.也同样猜出不透.一个女子对爱的执着.他说.赵雪灵不会再來纠缠他们了.可是.如果真是爱了.她又怎么会轻易说放手就放手.况且.这个放手.还是楚应天说的.赵雪灵.只字未言. 夏暖燕出雪居.直接去了白去寺.找打刚才楚应天表现出对赵雪灵的不耐烦起.她的决心更是坚定了.说不上同情赵雪灵.只是.她觉得.断了对楚应天的思念.对赵雪灵來说.是最好的选择.谁沒有年轻冲动过那么一两回.心死了.才能重生.赵雪灵其实.也只能死心. 赵雪灵和夏暖燕跪拜在观音像前.合手三叩首.夏暖燕说.“赵小姐.求支签.如何.” “可以.我们一起來.看你是上上签落在你手还是我手.” 二人再叩首.诚心求了支签.千楠蹲下捡起签.拾起签的时候.她细小的眉头明显的纠成了一团. 赵雪灵得意的夺过签.得意的说.“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上上签一定是……”赵雪灵看到签的时候.眼珠一骨碌.瞄了一眼千楠手上的另一支签.喃喃道.“怎么相同的.还是下下签.” 夏暖燕拿过來一看.“看來.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走.去解签.” 解签似模似样的念念有词. “山一程.水一程.山山水水又一程. 云里谜.雾里谜.云云雾雾又一谜. 欲要明哲洁身.万事该休.” 赵雪灵玩弄着竹签.漫不经心的问.“和尚.你说得文绉绉的.什么意思.” “施主最近诸事不顺.要想安身.明好就是什么都不做.”末了.和尚补充一句.“总的來说.两位施主.最近都有小人缠身了.” 夏暖燕听完.噗嗤的笑了.她.就是赵雪灵身边的.那个小人吧. “王妃.有那么好笑吗.” “沒有.我是想起一件事來了.”夏暖燕收敛笑脸.认真的看着赵雪灵.“实话和你说.今天找你过來.是有件事和你说的.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什么事.”赵雪灵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实则她在认真的听着. “太子妃怀孕了.” “啊.” “太子妃怀孕.现在皇上还不知道.人心肉做.如果你真想太子对你改观.就得讨好一下太子妃.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讨好她.比如.给她做个补汤啊什么的.你想.恶言不向笑脸人.你讨好了.太子妃还能说你什么不是吗.” “为什么要帮我.” “你错了.我是帮情不帮亲.你对太子是情有独钟.能帮.我自然会帮.”夏暖燕眯起眼缝.理所应当的说.“再说.太子迟早会有侧妃的.我有必要为了太子妃.拦着你吗.这对我來说.一点好处都沒有.” 88.童言只是烂玩笑 静夜无光.这一夜.注定是黑暗的.夏暖燕双手互捏着.心情如同这个黑夜一样.黑压压的.从白云寺回來她就闷闷不乐了.从未作过小人.这一回.她终不知.是对还是错.至少这样.对谁都好. 千楠慌乱的跑进來.“王妃.宫里來人.说太子妃喝了赵小姐的的汤.动了胎气.” “是吗.”夏暖燕淡淡的说. 千楠诧异.“王妃.太子妃差点滑胎了.你不进宫看看她吗.” “哦.我.当然要去.”夏暖燕这才急急的站起來.“王爷知道了沒.” “王爷正打算进宫呢.” 石惜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在夜里只是显得有点苍白.赵雪灵跪在地上.还一脸趾高气扬.赵同和赵世岩则站在一旁.等待皇上最后的发落. 夏暖燕进來时.众人还沒反应过來.赵雪灵就扯上她的裙脚.愤懑的开口破骂.“耶律暖燕.你陷害我.一定是你.我就说.你怎么会好心帮我.就是我太天真了.” 夏暖燕退后一步.惶惑的看着赵雪灵.用低沉的声音说.“赵小姐.你太歹心了.亏我还帮你穿针引线.才刚告诉你.太子妃有喜了.我就迫不及待的想害她了.孩子是无辜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利用我喜欢应天哥哥……”楚应天的巴掌麻利的落在赵雪灵脸上.“赵雪灵.我告诉你.就算我妃嫔成群.也不会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赵雪灵捂着滚热的脸.哀恸的看着楚应天.“你凭什么打我.还不是倚着我喜欢你.楚应天.我告诉你.就算沒有你.我赵雪灵一样活得精彩.你以为你是谁.我把你当上上人.你才了不直风不把你当人上人.你就什么都不是.” “哼.还活得精彩.谋害皇嫡子.就算有九族.也不够诛的.”一直沒有发话的楚景帝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厌倦. 赵同一急.直直的跪倒在地.“皇上饶命.小女无知.请皇上饶命.” “爹.我沒有做.我什么也沒有做.” “你给我住口.”赵同头一回和赵雪灵捉急. 夏暖燕抿嘴.跪在地上.“皇上.赵侯爷为大楚拼了半处.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太子妃再在也沒什么大碍了.不如.就大事化小.让他们离开月城.这事.就这么平了.” 夏暖燕说话有条有理.她说让赵同他们离开月城就算了时.君世诺心里微微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夏暖燕.也跟着跪下.“皇上.赵侯王半生戎马.因为晚辈犯了过错.咱大楚不能这么对他.依臣之见.还是大事化小.只要他们同意从此不涉足月城.就放了他们一家吧.” 石惜兰扯着皇上的衣角.用微弱的声音说.“父王.放了他们吧.就算为了孩儿积福.惜兰不想他还沒出生.就遇上血腥.” 石惜兰一句话说到了楚景帝的心坎.沉思小许.他点点点头.“赵同.既然太子妃都为你求情了.朕姑且念着雪灵年轻不懂事.就饶了你们.今晚你们就得离开月城.明天要是还看到你在月城.就不是这么说的了.” “谢皇上不杀之恩.”赵世岩首先谢恩的.抬头之际.他看了一眼夏暖燕.眼神复杂. 赵雪灵这回沒有再不依不饶.只是荒凉的看着楚应天.“楚应天.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认识你.因为你.一点都不值得.我守了六年.你毁了我的时光.也毁了我的梦.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听着赵雪灵最后的这番话.夏暖燕身体一颤.向后跌了一步.君世诺扶住她.“沒事吧.” “沒事.我出去透透气.”夏暖燕说着.已经随着赵雪灵他们的脚步迈出去. “赵姑娘.可否借步.说一句话.” 赵雪灵转身.抬眉看着夏暖燕.冷冷的说.“无事不可对人言.为何不在这里说.” 赵同看迟缓了一下.“雪灵.爹去备车.世岩.看着小妹.别让她胡來.” “你陷害我.还想说什么.” “我是在帮你.太子他.给不了你要的东西.”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懂什么.我等了六年.就等他來迎娶我.感情本來就是两个人的事.你第三者.懂什么.”赵雪灵说到最后的时候.话语哽咽了.她侧过脸.“不怪你.是我一厢情愿.我还以为.他和我我想的一样.原來.那些童言.只是一些烂玩笑.” 夏暖燕自知理亏.“赵小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在帮你的.” 赵雪灵凄迷的笑了笑.“耶律暖燕.你别得意.别忘了.我是小人缠身.你也逃不过.终有一天.你也会受到同样的报应的.” 赵雪灵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赵世岩和夏暖燕.两人对视一下.赵世岩叹口气.最后从嘴缝里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你.不恨我吗.” “恨.”赵世岩横眉.深深的看着夏暖燕.“你真的很残忍.明明可以更委婉的让小妹死心.可是.你却用了最狠的方法.伤害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最伤人的.莫过于.最爱的人把你视如蛇蝎.” “委婉.有可能死心吗.”夏暖燕垂下眼眉.用很小的声音说.她想过很多方法.可是.除了以性命堪忧.她着实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让赵同远离月城. 赵世岩咬着嘴唇.点头.如果委婉.又怎么会死心.“总之.还是谢谢你了.至少这样.比某个结果.好多了.” 夏暖燕眼里掠过一丝欣慰.原來.赵世岩懂她.他们都知道.赵世岩说的.某个结果.就是赵同勾结朝廷官员.意图谋返. 赵世岩转身离开.夏暖燕轻轻的跌靠在旁边的木柱上.从始至终.都沒有发现.一直躲在后面的君世诺. 君世诺靠在墙上.隔着夜色.不清不楚的看着夏暖燕.以前.他曾经想过.夏暖燕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如今.她真的做了歹事.为何.看着夏暖燕挫败的身影.他会有一种负罪感呢. 89.世事总是很难料 在回庄王府的路上.夏暖燕把头靠在马车上.闭着眼假寝.她很累.什么都不想去想.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赵雪灵那张凄绝的笑脸.是赵雪灵那句哀恸的话.她说.楚应天毁了她的时光.也毁了她的梦.认识他.真的不值得. 很多事.如果可以用值得或不值得來衡量.那就简单得多了. 夏暖燕紧闭的眉睫轻轻颤动.君世诺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君世诺还是淡淡的说出几个字.“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夏暖燕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斥着迷糊.慢慢的.又淡了下來.“王爷说什么.我不懂.” 君世诺表情沉凝.不言不语的看着夏暖燕.夏暖燕理亏的别过脸.君世诺才呼出口气.“雪灵是有点傲气.还有点目中无人.不过.她心肠不坏.我知道.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那是皇嫡子.雪灵还是有分寸的.” 夏暖燕则目.看了一眼君世诺.淡淡的说.“如果和你商量.你和同意我这么做吗.” “不会.” “那不结了.这对谁.都好.”夏暖燕说得轻巧.说得好像事不关己.然而.她内心也纠结了很久.能做好人.谁愿做坏人呢. 马车停在庄王府门前缓缓停下.君世诺和夏暖燕各自往房里走.走到一半时.夏暖燕转身.叫住了君世诺.“王爷.” 只是两个字.她叫得很轻.很吃力.君世诺愣愣的站在那里.转身.“还有事.” “王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是我.你会不会相信.我会做出伤人的事.比如害人家破.枉视别人的生命.” 君世诺纠着浓眉.黑得不见五指的夜里.根本沒有人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语调.感受他的心情起落. 过了小会.君世诺才说.“不会.我相信.你也是个好人.除非.是迫于无奈.否则.你不会.” 夏暖燕凄冷一笑.好一句除非.是迫于无奈.言下之意.他.君世诺还是觉得.在某一个程度上.她夏暖燕.也会伤天害理. 自赵同离开月城.并放言从今以后.不再涉足月城.各路使者开始纷纷对楚国给予信赖.而耶律长洪继位后.贪图安逸.休兵修建行宫.民众怨天恨君.一时间.给楚国就造了独立一方的盛世. 这日.雪后阳光明媚.夏暖燕心情颇好.和楚笑歌在外面溜达溜达.在一间茶楼的厢房坐下时.隐约听到对面的人.谈笑着.杂乱的声音中.好像有人提到了夏暖燕. 小二送菜进來时.楚笑歌扯住他就问.“小二.隔壁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吵.” 小二一副憨厚的样子.“听说是从靖国來的.好像是宫廷画书.不过.看他.还有和他一起的那群人.都是粗人一个.大抵.也只是在宫里溜一圈而已吧.” “行了.沒让你说的.说那么多.下去.”楚笑哥打发小二. 夏暖燕抿嘴浅笑.“看你的.好管闲事的心又來了.是不是云大哥不在月城.把你闷坏了.” 楚笑歌吐着舌头.低眉.“嫂子就喜欢笑我.难道你一点好奇都沒有吗.走.咱去听听.看他们说了什么.权当娱乐.” 楚笑歌说完.沒等夏暖燕点头.就拉着夏暖燕的手腕.把耳朵贴在木质的墙壁上.这是空心木做成的墙.一点隔效果都沒有.所以.连隔壁放个屁.她们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说.“和你们.我这次在宫里.大汗让我画的是谁的画像.” “还有谁.你刚才自己都说出口了.还不是夏暖燕.”一个声音嘻戏着答着. 那个人带着醉语说.“就是.就是.沒想到.白如月让先皇念念不.现在这个夏暖燕.也还是让大汗想着.是不是.她们两母女都是一个**.才会让那么多人这么记念着.” “就是就是.说不定.说什么让夏业奸污了.说不定是主动献身的.可是夏业又不想娶她进门.她才击了应天鼓.婊子不都这样玩的吗.欲擒故纵.” 说着.那边传來阵阵哄笑.那笑声.好比一群色狼面对着秀色可餐的女子时.发出的那种**的笑声. 突然一个声音让这些笑.突然而止.有人说.“我在想.现在靖**败下.楚国不再前怕狼后怕虎了.庄王爷会不会休妃.以此來洗被逼婚的耻辱呢.” “那应该不会.庄王爷.听说挺身而出重情义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很难说.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让一个女人逼得无路可遁.情义是一回事.自尊却是另一回事了.” 夏暖燕脸色有着不算明显的忧怨.“都是一群无知之徒.这有什么好听的.” 楚笑歌脸色刹白.略显尴尬.“嫂子.别管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着的人.” “早就习惯了.我就是在这种流言蜚语中长大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笑歌认真的摇头.夏暖燕嘴角微微移动.带着淡淡的忧郁.“白如月明明是受害者.在世人眼里.就成了肮脏的了.然后.我就是更加的肮脏了.再加上.夏家的女人.看不得我好.在外面抹黑我.久而久之.我成了凉州城里公认的荡妇.你说.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沒做.就成了人尽可夫.” 夏暖燕咽口气.笑得有点迷惑.楚笑歌张口欲言难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暖燕啖口茶.不紧不慢的说.“笑歌.你说实话.你觉得.王爷会不会像他们说的.弃我如耻辱.” “怎么可能.世诺哥哥是个好人.”楚笑歌急切的解释.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夏暖燕端起茶杯.晃着满满的一杯茶.暗黄色的茶叶还有杯里晃荡着.君世诺是一个好人.呵.她们都喜欢用好人來形容一个人.这么说來.好人太多.是不是.好人.也同样会做坏事了. 世事总难料.人心更难测.如果.可以过早的猜测一个人的想法.只能证明.那个人.很简单.然.君世诺.他是一个久历政事的人.他.一点都不简单.当夏暖燕明白这一点时.早已心死灰. 90.意外来袭倍惊人 夏暖燕是个倦怠的人.平日沒事.她可以一个人呆上一整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午饭后.夏暖燕坐在瑶池喂鱼.自怡自乐.言望月和千环不怀好意的向她走过來.夏暖燕看着由远渐近的言望月.眉心纠得越來越紧.最后.形成一个突起的山形. 虽住一屋檐下.夏暖燕和言望月.几乎沒有碰过面.数日不见.昔日那个眼眸精明.一笑生妖的言望月.脸色苍白.骨瘦如柴.似是一夜之间.整个人就老了下去似的. 夏暖燕忍不住关心的问道.“言小姐.最近过得.不好吗.” 言望月自嘲的哼笑了一声.“过得好.亏你说得出口.自从你出现.这一年來.我沒有一天过得安宁的.夏暖燕.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你了.所以这辈子.我要释数还给你了.” 夏暖燕轻轻摇头.别过头.继续喂鱼.她不想旧事重提.而事实上.她更不觉得.自己欠了言望月什么.凭什么.她就要來向自己索求礼让. 言望月见夏暖燕对她如此不待见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扯着夏暖燕的衣角.一把的把夏暖燕拉起來.面对面的说.“夏暖燕.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那个.王爷也要对你礼让三分的公主吗.别以为外面的传言王爷沒听入耳.你分明是人尽可夫的婊子还妄想得到王爷.你根本不配.” “我配不配.论不到你说.别忘了.我现在还是庄王府的女主人.你就得跟我客客气气.只要我在一天.你也别想光明正大的进入王府.”夏暖燕推开言望月.整理自己的衣裳.她今天也不知道.言望月发的是哪门子的疯.突在又跑來她这里哭闹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纠缠. 自小到大.听惯了他们说.人尽可夫.奇怪的是.这话从言望月的口里说出來.夏暖竟然觉得.一点杀伤力都沒有.反倒觉得.眼前这个容态尽悴的女子.有点可悲. 君世诺在不远处.正看到夏暖燕和言望月在纠缠不清.正想上前阻止.被清风叫住了. “王爷.两个女人的争吵.是件很平常的事.你一旦介入.性质就变得复杂了.清风觉得.还是让王妃和言小姐拌两句嘴.完了就沒事了.” 君世诺定定的站在那里.最后.脚步终是沒有向前.也沒有向后. 言望月突然阴冷的笑了笑.这一抹笑容.在午后明阳下.还是让人看着.也会毛骨悚然. “夏暖燕.你等着吧.我言望月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撕破了.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的.”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真扫兴.”夏暖燕双手一放.鱼食散落入瑶池.一群鱼绕过來.争着食物.一点也不礼让.夏暖燕扫一眼瑶池.转身离开.看也沒有再看一眼言望月. 只听到后面.言望月阴冷的声音说.“你很快就会明白.生.比死更难过.” 夏暖燕脚步搁了一下.还是继续前走.生.比死更难过.起先.她觉得.言望月在扯谈.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生还何所惧.后來再细想.如果生不如死.的确是人生最悲苦了. 千楠给夏暖燕倒杯热茶.“王妃.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夏暖燕摇摇头.双手环过茶杯.企图借着热茶來暖和手.突然想到什么.夏暖燕抬头问千楠.“对了.千楠.你有沒有觉得.言小姐最近有什么不同的.” 千楠相敢一下.“嗯.言小姐最近.好像很不开心.有一次在院子里碰着她.我叫她她竟然一点都反应都沒有.” “是吗.也许是府上的事多了.忙坏了吧.” “不像.”千楠浅浅的答着.迟疑半晌.“王妃.这几天.言小姐和关大夫走得很近.下人们都在私语纷纷了.” “胡说.”夏暖燕喝住千楠.先别说关大夫已是垂暮之年.况且.言望月口口声声都是君世诺.怎么可能和关大夫有苟且之事.只是.心里却还是有点不安.莫名其妙的不安. “千楠.明天你帮我去关大夫那里看看.”夏暖燕想了一下.又补充说.“还有.低调点.别让言小姐知道.我不想招惹事非.” 千楠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沒说.若真是是非.定然也是逃不过的.这般道理.夏暖燕怎么就忘了呢.欲要保哲明身.最好万事休.不是么. 翌日清晨.夏暖燕一梦惊醒.猛然睁开眼.手心还渗着冷汗.刚才的梦.清晰如新.梦里.言望月笑靥妖娆.然后她的笑渐越模糊.渐越模糊.一晃眼工夫.言望月就躺在血泊中. 想起那血泊.夏暖燕胸口一阵沉闷.想呕吐.她心里悬着.急急的叫唤.“千楠.千楠.千楠.” 千楠推开门.跑到床前.看到夏暖燕一脸冷汗.心里也哆嗦了一下.帮夏暖燕拭去冷汗后.千楠才说.“王妃.怎么了.” “做恶梦了.”夏暖燕只能用恶梦來形容.再多言语.也形容不出梦里她那惊慌.然后.梦醒还心有余悸. “就一个恶而已.梦醒以后.一切安然.沒事的.王妃.”千楠劝说着. 夏暖燕一个字也沒听进去.“千楠.昨天让你办的事.你去办了沒有.” “王妃是指.关大夫那里.” “嗯.是的.”夏暖燕恍惚着. “现在还早.等会千楠……” “不.现在就去.现在你就给我去.”夏暖燕打断千楠的话.头一回.她那么果断. 千楠沒敢耽搁.就小跑出去.在房门口.和迎面跑进來的千漠碰撞在一起. 千楠小声呵斥.“千漠.一大早你慌什么.” 千漠气喘吁吁.也沒有正眼看一下千楠.直奔到夏暖燕的床前.急切并断断续续的说.“王妃.王爷他.朝这里來了.言小姐.她.她.轻生了.” “啥.”夏暖燕身体一颤抖.胸口更闷.意外來时.谁都不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 “言小姐上吊.死了.她说.是王妃让她.无路可走.才走这一步的.” 夏暖燕已经沒有听清楚千漠丰面的话.满脑子里的.都是那个梦.那血泊.还有那妖娆的笑. 91.廉价得不如草芥 夏暖燕沒等千楠反应过來.已经披好衣服.急急的往外房跑.跑到门口时.脚步顿住了.慢慢的往后退.往后退.往后退.君世诺气势汹汹的向夏暖燕逼近.他阴沉的脸.恨不得把夏暖燕连骨事带肉一起啃进去. “王爷.言小姐她.她.她……”夏暖燕腰背抵在桌子上.惶惑的看着君世诺.却一句话还沒说完.君世诺的巴掌脆落落的掴下. “王爷.”众人惊呆的看着这突如其來的反应.只有清风反应过來.扯住君世诺的衣角. 夏暖燕捂着灼热的脸.无辜的看着君世诺.“王爷.你这是为何.” “我早就知道.王府留你.终是一个祸害.早知如此.我不如早早的休了你.望月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君世诺把一张捏得发皱的纸往夏暖燕的脸上扔.“望月那么好的一个人.哪里得罪你了.” 夏暖燕不明所以的抓住那张纸.放到眼前一看.原是言望月的绝笔书: 王爷.王妃心狭.容不得我.望月这辈子沒有福分服侍你了.只有先走一步.才会受少点折磨.至于王妃.如果王爷在心里.哪怕还有半点记挂望月当年的思情.休妃再娶.那也不枉望月当年救你一场了. 夏暖燕冷冷的发笑.“就凭这个.你就想定我罪.君世诺.告诉你.真正让王府上下不安宁的人.分明就是言望月.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只有你这个烂人.才会把她当好人.她死不足惜.” 君世诺拔出清风手上的佩剑指着夏暖燕.剑尖触到夏暖燕雪白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向前挪移一下.夏暖燕就可以倒在血泊中. “夏暖燕.怕了吧.你再说一句望月的不是.我信不信.我就让陪她走黄泉路.” “你就不怕.黄泉路.我也让她走得不安心吗.”夏暖燕勾眉浅笑.言望月轻生.她可以理解君世诺情绪失控.但君世诺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她.她就不容许.从來.就沒有人可以随便伤害她.包括君世诺.也不可以. 君世诺冷笑.“夏暖燕.你以为我真不敢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靖国公主吗.你以为靖国.还能做你坚实的后盾.你趾高气扬什么.” “君世诺.我重新和人说一次.我对言望月.沒有半点为难.她的轻生.与我沒有半点关系.你信吗.” “不信.不是你百般刁难.望月会服毒自尽吗.” 夏暖燕心一抽.把君世诺的剑往心口处一移.挑衅的说.“那好.你往这里刺进去.就可以为你心爱的女子报仇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君世诺说完.手向后收回.再刺过去.剑尖沒入夏暖燕的衣衫.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滴.格外醒目. 君世诺一下子惊呆的看着夏暖燕.手放开.剑落在地上.“你为什么不躲.” “我为什么要躲.”夏暖燕向后踉跄两步.发狠的看着君世诺.目光由狠唳.到漠然.最后.是凄怆.为什么要躲.你既然明知这样刺过來.只要够深.就会要人命的.你为何.还要刺过來.是想用她的命來证明.你对言望月的痛思吗. 君世诺复杂的看着夏暖燕.“我早就不该娶你.这闹得.唯一的笑话.就是同意和亲.和的是什么亲.” 末了.君世诺对站在一旁不敢喘粗气的千漠说.“千漠.去拿笔墨來.我要结束这荒谬的和亲.” 清风试图让君世诺平静下來.“王爷.你要想清楚.休妃可是大事.” 夏暖燕凄绝的看着君世诺.“兵临城下.是你挑起凤冠.牵我进府.如今.我国千军溃.休书便信手來.我想问你.在你心里.把我当成了什么.” 君世诺清楚明析的说:“不如草芥.” “呵.好一句不如草芥.当初说要娶我的时候.你怎么沒有说.不如草芥.当初楚景帝向我大靖示好时.你怎么沒说.不如草芥.当初当着我爹的面时.你怎么沒有说不如草芥.君世诺.你这个烂人.我把所有美好的时光都给你了.原來.在你眼里.还不如草芥.”夏暖燕嘴唇发白.两片薄唇哆嗦着. 君世诺咽口气.沒有答话. “君世诺.别以为沒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多的人把我视作如珠如宝.至少.贵胜草芥.”夏暖燕绝望的看了一眼平静的君世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王妃.”千楠看了一眼君世诺.正要追出去. “站住.”君世诺叫住千楠.“在这里.除了王府.她还能去哪里.大不了.就是往宫里跑.别追了.” “可是.王妃的伤口……” 君眼诺抬头看着千楠.千楠把下面的话收了下去.“放心吧.她这种人.那么好强.舍得死的.清风.吩咐下去给望月办身后事.” 有句话.夏染柒说对了君世诺.就算他英明神武.就算他能只手天下.他还是看错了女人心.夏暖燕贪生至今.还不是为了她那句一诺万金么. 人.一旦心死.是不会顾念.还到何处安身的.君世诺自以为夏暖燕贪生.才会觉得.她会进宫.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让夏暖燕心死. 夏暖燕走出王府沒几步.跌倒在地.只有君世诺给她的伤害.才是致命的.看着不远处的桥.桥下流水潺潺.她想.是不是.如果这么纵身一跃.就不再痛了. 夏暖燕慢慢的.慢慢的.无力的闭上眼睛.依稀看到.洞房花烛夜.君世诺拂袖离去.看到他笑说非望月不娶的笑脸.看到言望月用刀刺进她心口时.君世诺冷绝的双眸.原來.一路走來.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做努力.她曾以为.只要努力够了.君世诺定会和她慢慢腾腾变老. 一辈子那么长.慢慢变老.原是人间最奢侈.夏暖燕天生福薄.又怎么可能会和君世诺.一起慢慢变老呢. 92.相忘江湖可轻巧? 夏暖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深夜.她迷糊的看着身边清静的房间.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借着灯火.她大抵认清.这里是一个禅房.房外下着霹雳雨.夏暖燕什么都不愿想.继续闭上眼睛. 房门被推开.夏暖燕再次睁开眼.一个小和尚进來.见夏暖燕醒來.高兴的说.“阿弥陀佛.女施主终于醒了.我去告诉住持.” 老住持进來时.在他身后.跟着端王妃.夏暖燕只能用庸容华贵來形容眼前这位贵夫人.因为她的举止.神韵.都透着优雅的气质. 住持和蔼的说.“施主.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了三天三夜了.” 夏暖燕挪动身体.吃力的想坐起來.端王妃上前扶起她.“是你救我的.” “老纳那天下山办事.看到施主昏倒在雪堆里.身上还带着伤.无奈何.只有把你带回云來寺了.还好.伤口不算很深.多休息就沒事了.” 夏暖燕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是不是.如果伤口足够深.我就一睡不起了.” 住持点点头.夏暖燕突然冒出一句话.“死也沒让我死个干脆.” “阿弥陀佛.生亦死.死亦生.施主何必那么执着呢.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让老纳救了你.你就该好好珍惜.而不是一心寻死.” 夏暖燕微言.“寻死.我不会那么傻的.不值得.真的.一点都不值得.” “住持.让我和她谈谈.好吗.”一直沒有发言的端王妃轻轻的说.她的声音.温润得让夏暖燕冰寒的心.有那么一点暖和. 住持点点头.“纳让人给两位施主弄点吃的.你们好好聊着.” 住持出去后.端王妃呆呆的看着夏暖燕.看着看着.眼里便蒙上一屋雾.夏暖燕轻抿嘴唇.“夫人.你这是.” 端王妃眨着眼睛.硬生生的把泪水逼进去.讪讪的笑了.“沒事.沒事.真的沒事.” “夫人怎么会在云來寺住下的.”夏暖燕怎么看.都不觉得端王妃会是个落魄的人. 端王妃温和的笑了笑.“我是來云來寺祈福的.看到你这样.他们一大群和尚.笨手笨脚的.怎么会照顾你.所以我就留下了.” “暖燕何得何能.让夫人这样关心了.”夏暖燕浅言.陌路人.何以这般关心自己. 听到暖燕两个字时.端王妃脑海闪过一丝熟悉.这名好像哪里听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她轻吸口才.手抚上夏暖燕的脸.这样的温情.夏暖燕从未得到过.“姑娘.你不知道.这三天.你不停的说梦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不要抛弃你.这哭得.让我这心.都碎了.你才多大.怎么就受那么多苦了.” 夏暖燕垂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沒有再说话.一个陌生人.尚可以同情她.夫妻一年的君世诺.对她.竟然一点连半点信任都沒有.这夫妻.还要他來何用. 端王妃握着夏暖燕的手.“我女儿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如果让她受这么大的苦.最痛的.还不是做娘的.” “夫人多心了.我从小就是一个弃儿.她.根本就不会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终于.夏暖燕还是把泪水挤了出來.她笑得生硬.“有夫人这么爱着.夫人的女儿.肯定很幸福.” 两人沉默了小许.端王妃突然抬眸看着夏暖燕.“姑娘.听我一句话.凡事不要太执着.特别是感情这事.这般深情.最终苦的.只是你.” “可是.我放不下.是他说过的.要娶我.明明是他食言.为什么还可以理直气壮地伤害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夏暖燕的泪水滴啪滴啪的往下流. 端王妃把夏暖燕拥入怀里.抚着夏暖燕颤抖的肩.不知为什么.夏暖燕哭得不成人样.她内心竟然格外酸苦.许久.夏暖燕情绪才平静.退出端王妃的怀里.咬着牙关说.“沒有人可以伤害我.却无动于衷.我不会再给机会他伤害我了.” 端王妃擦擦夏暖燕的泪.“沒事.姑娘.能不能听我一句话.” “嗯.” “人的一生.并不是只有那么一条狭路.爱情.固然重要.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斗着.弄个两败俱伤.最后.你会后悔的.” “可是.我不甘心.” “一辈子那么短.与其用半生來爱.來恨.还不如用半生來.相忘江湖.” 相忘江湖.端王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掠过一丝苦涩.夏暖燕看在眼里.终是什么也沒说. 相忘江湖.说得多轻巧.说得好像.万事皆由人.说得忘或不忘.都是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了.如是这般.那么端王妃.又怎么会在说相忘江湖的时候.哀伤尽显. 夏暖燕试探性的问.“夫人.刚才你说.你也有个女儿.你女儿.沒在你身边吗.” “她啊.”端王妃柳叶眉轻轻颤动.看着夏暖燕.“我这辈子.就是把爱情看得太清高度.如果当时我沒有那么自视甚高.如果当时我多拿出一点点勇气.也就不会伤害她了.” 端王妃轻轻叹口气继续说.“姑娘.你还年轻.要学会适时放下.这对你.才是最好的.” 端王妃走后.夏暖燕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听着雨声.看着摇曳的烛光.夏暖燕很容易就想到深闺怨妇这类情况.这些怨妇往往是爱尽了.便生恨.只有用恨來充斥生活.她不想过这种生活.荒芜整个人生. 夏暖燕想.如果他和君世诺中间.沒有横着家国天下.如果她和君世诺的相识.是在那片茫茫的沙漠.沒有和亲这回事.他们之间.会不会.就少了那么多怨念.她少了这份深爱.他也少了那份愤然. 夏暖燕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拭去眼角液体.自从和君世诺重遇后.她的身体里.唯一还温热的东西.便只有这泪水了.她喃喃自语.“君世诺.人生并不是用來斗气的东西.你觉得是我对你纠缠不清.那么.我还你解脱.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93.到底是谁戏弄谁 端王妃照顾着夏暖燕好几天.待夏暖燕身体康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离开云來寺.临别时.她握着夏暖燕的手.百般不舍.“相逢是缘.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你能笑如春花.别枉了这天生丽质.” 端王妃说.别枉了这天生丽质.说得有点忧伤.夏暖燕是有点明白的.她美丽了那么多年.这美丽.沒给她造福.倒是尽给她闯祸. 夏暖燕冲端王妃轻轻一笑.“夫人好走.下次相见.我想.我会笑如春花的.一定会笑如春花的.” “那.再见了.” 有些再见.其实.不如不见. 端王妃的桥慢慢远去时.夏暖燕咬咬嘴唇.从袖口抽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交给小和尚.“小师傅.能不能帮我下山办件事.” “施主尽管吩咐.” “帮我把这信送去庄王府.交给庄王爷.” 小和尚纳闷.“既是交给庄王爷.施主刚才为何沒有把信让那位女施主带回去.” “刚那位贵夫人.” “难道她沒和你说.她是端王妃吗.一同把信带回去.对她來说.只是举手之劳.” “什么.她是端王妃.”夏暖暖望向那已经沒了影子的方向.想起这些天的相处.还有她的那些话.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端王妃.” “此话当真.端王妃每月初一都会來寺里烧香祈福的.可诚心了.” 夏暖燕张目看向那沒了影子的方向.许久.才有意无意的挤出一丝苦涩的笑.真也好.假也罢.对她來说.已经沒多大意思了.“小和尚.你帮我把这信送到庄王爷的手上.还有.给她带一句原话.” “好的.施主放心.” 刚办完言望月的身后事.庄王府看上去.还是有点箫条.有点清冷. 君世诺背手站在院子中央.正面朝着西院看去.嗓子沉压着.“还沒有王妃的消息吗.” “沒有.”清风站在君世诺身后.眼眸闪过一丝不算明显的担心.这些天.君世诺几乎夜夜不眠.“王爷.王妃也许.离开月城了.太子妃和笑歌郡主那里.也沒有她的一点消息.” “离开月城.她带着伤.能离得开月城吗.就算把月城掀翻.明天.你也得把我找到王妃.”君世诺在那里发号施令.清风只看到他双肩颤动了一下.沒敢再进言.这几天天.君世诺都是言简意赅.她不好再多说什么. 千漠进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君世诺.把清风挤到一边.小声说.“清风姐.外面有个小和尚.说有一封信要亲自交到王爷手上.” “什么和尚.” “云來寺的.” “叫他进來.”君世诺转身.淡淡的说. “哦.奴婢这就去.” 小和尚迎上君世诺不卑不亢的行个礼.“阿弥陀佛.王爷.有位女施主要我把这信交到你手上的.” “女施主.给我看看.”君世接过信.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夏暖燕.心口的热气冲上脖子.脸都急得有点微红了. 君世诺捏着信.然后.信慢慢的滑落在地.凝重的脸色慢慢挂上一抹阴深的笑.“夏暖燕.你这是闹哪出跟哪出.” 清风捡起地上的信.迟疑的看着君世诺.瞄了一眼信.虽只是两三行字.她脸色也刹白了.信上是这么说的: 君世诺无人道.薄情如厮.本草纲目决意休夫.从今以后.婚配嫁娶.各不相干. 耶律暖燕 “王爷.这……” 君世诺转头看向小和尚.“她.人呢.” “已经离开云來寺了.估摸.现在已经出城了.” “那.她.还好吗.”君世诺撑起眼眉.嘴唇一张一合. “还好.女施主在寺里住了一段时间.住持把她的伤给治好了.住持说.就是.心病难医.”小和尚有板有眼的说着.顿了顿.他讪讪的看着君世诺顿.“王爷.女施主有句原话.让我带到的.” “什么话.” “她说.”小和尚清了清嗓子.才说.“君世诺.记住了.是我休夫.不是你休妃.从今以后.你再是我的谁.后会无期.” 说完.小和尚向君世诺行个礼“阿弥陀佛.多有得罪了.” 君世诺牙齿发直.他仰天长笑.他的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着. “夏暖燕啊夏暖燕.你至于吗.是不是讨这一口气.你就会畅快了.居然休夫都让你想出來了.那老早你扮什么委曲.扮什么心痛.扮什么.你扮什么.” “千漠.送小师傅.”清风向君世诺走近两步.“王爷.那现在怎么办.” 君世诺突然抬头看着清风.他的目光是迷离的.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清风说话.“她走了.她真的走了.走和來都一样突然.后会无期.也罢.也罢.” “王爷.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夏暖燕太高估她自己了.就凭一张薄纸.说我薄情如厮.她就可以为自己开脱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恨她.恨她一辈子.她凭什么來扰乱我平静的生活.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王爷.”清风咬着嘴唇.她分明明明白白.夏暖燕不过是在强撑着这一丁点的尊严.明明是夏暖燕仅有的自尊.都被君世诺贱踏了得一文不值了.可是.君世诺为什么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另一个人身上.是不是.他们之间.只有用恨才能记住彼此了. 君世诺果断而决绝的说.“清风.你让石像去把望月的石碑改一改.” “改成什么.” “改成庄王妃.”君世诺咽喉一硬.说出的话也生变得生硬生硬的.“还有.你让人去收拾一下夏暖燕的房.所有她的东西.都给我扔了.我不要再见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夏暖燕要各不相干.这明明就是他所想要的结果.为什么.如今他却感觉.夏暖燕.像一根针.卡在他的咽喉.拔了痛.不拔刺. 兴许是.从來自己就是优越的.楚王待他也如亲王子般.从來沒受过半点窝囊气.夏暖燕是头一个.胆敢戏弄他的人.所以.他才恨了.君世诺是这么想的.山水若不相逢.便各安天涯.山水若相逢.他又岂可让夏暖燕好过. 94.美丽确罪大恶极 离开月城.夏暖燕一路北上.虽然从庄王府出來得太仓促.她身上沒有一点值钱的东西.不过.在云來寺.端王妃给了她很多值钱的东西.也不至于让她衣不能体.食不饱腹. 月光把夏暖燕的身影拉长了又折短.又拉长.一阵风吹來.夏暖燕直打哆嗦.抬目看着不远处的一间当铺.她迟疑了半一下.走了进去. 中年掌柜借着灯光看到夏暖燕姣好有脸容.色心顿起.拉开铁匣.笑眯眯的向夏暖燕走过來.“姑娘.要卖还是当.” “当.”夏暖燕沒理会掌柜的话.直接把一玉佩放案台上.“这个值多少钱.” “哟.这个好东西哟.”掌柜色眯眯的笑着.伸手过去想摸夏暖燕的手.夏暖燕把手抽回.他扑了个空.又靠近夏暖燕一点.拿着玉佩.实则是在看夏暖燕.“我说.小姑娘.当什么当.直接卖了.老子保让你衣食无忧.还有专人给人服侍着呢.” “你.”夏暖燕张口.本想给他一个耳光的.不过.看到从后面出來一个腮尖嘴唇厚的女子.只是看上去就够泼辣的.夏暖燕横心一笑.娇嗔的说.“什么衣食无忧的.我天生就劳碌命.怕无福消受了.” “有福.有福.只要你从了我.你就一定有福了.”男子拉过夏暖燕的手.一个劲的摸着.口里喃喃有语.“这肌肤就是滑.就是滑.” “那掌柜的.你贵姓.” “我姓钱.就是钱多得数不清的钱.” “可是.这不是陆家当铺吗.” “哦.是这样的.”男子挺直腰板.“这是我岳丈的当铺.我早就受不了我娘子那辣脾气了.只要你从了我.明天我就休了她.咱再开一个当铺.” 夏暖燕看着那妇女脸都绿了.故意笑着说.“那我要怎么从你才能衣食无忧呢.” “去前面那个客栈等我.我收拾收拾就过去.”男子贼笑着. 夏暖燕挑眉.“那得部问她.同不同意了.” 男子回头.一看到妇女.顿时两眼都绿了.急忙丢开夏暖燕的手.夏暖燕抓起案台上的玉佩.转身出去.听着后面那男的.发出哀嚎的叫声.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快感.不教训一下那些坏男人.她心里不平衡. 夏暖燕走出当铺不多远.听到后面的把人在嚷嚷.回头一看.是一群人拿着火把.拿着木棍的追着一个胖妹子.天地为证.真的不是夏明燕觉得她不纤细就说胖的.那女的.横看竖看一个样.脸胖耳胖.身体也胖.总的來说.就是到处都是鼓鼓囊囊的. 女子走到夏暖燕身边时.踉跄的跌了一跤.她站起來.利索的拍着身上的尘土.追她的人已经把她紧紧的包围住了.当然.夏暖燕也无辜被包在其中. 为首的男子厉声厉色的逼近胖妞.“你跑啊.有本事你就跑.你的脚短短的.还看不出你跑得那么快.怎么着.自己跟我们回去.还是要我们架着你回去.” “不要脸的东西.强抢妇女.你还敢当街捉人.你们田家还要不要脸.”胖妞气呼呼的骂着.引得过路人纷纷观看. “你不要胡说.我们田老爷看你在我们井里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把我们的新夫人都弄不见了.不报官.只是向你要个说法.你还不知感恩啊.” “你新夫人是从哪里來的.还不是抢过來的吗.” “你.”男子气不打一处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你这个疯丫头.田老爷是京州出了名的大善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來人.快把她架回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男子理亏.几个男子应声.上前横七竖八的架着胖妞走.胖妞一边挣扎着.这个情形看上去.着实可笑. “放下她.”夏暖燕突然的说出一句话.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夏暖燕.不以为然的继续向前走. 夏暖燕踢起地上的一颗石头.直直的击中男子的后脑勺.实在解气. “姑娘.你想跟我们一起走是吧.那好.走吧.”男子站到夏暖燕面前.不生气.也不乐意的说. “我从不打狗奴才的.你最好马上离开.”夏暖燕挑眉浅笑.“我不走.她也得留下.” “呵.你真逗.凭什么呢.” “就凭这个.”夏暖燕踢起地上一根木竹.动作敏捷的握手上.直指在男子的脖子上. 男子阴深的笑笑.“你自找的.來人.把她给我带我回去.” 除了两个男子架着胖妞.其他的都向夏暖燕进攻.夏暖燕轻巧接招.三两下的.把男子都打得鼻青脸肿.落魄得很. 夏暖燕温婉的笑.“我都说了.从來不打狗奴才.不过.要是到处疯咬的狗.就非得教训一顿了.” “你.你等着.有本事你就给我等着.我们田家不是你说欺负就能欺负的.走.”为首的男子从地上爬起來.落荒而逃. 胖妞子对着那群人窜走的方向.乱手乱脚的作踢状.夏暖燕摇摇头.心想.这丫头.兴许还真是有点疯玩了. “姐姐.你功夫真不错.胆量也不错.”胖妞走上前.高兴的扯着夏暖燕的衣袖.“你不知道.那田老头.都七十岁了.还想娶人家十七岁的姑娘.就是不要脸.男人.沒个好东西.” 胖妞吱吱呱呱的说了半天.夏暖燕趁她换气的时间.才插得上一句话.“天下不平的事那么多.你管得着那么多吗.哪一回要了你脑袋.你就后悔了.” 胖妞笑嘻嘻的说.“姐姐大可放心.我可不想死呢.要是实在沒办法.我还有后着.”胖妞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支竹筒状的东西.“你信不信.我这个东西.只要一放出來.马上就会有人出來救我了.我家有剑法.独步天下.随便一个人都是高手.” 独步天下.夏暖燕心里微微一凉.曾经君世诺就说过.南宫世家的剑法.独步天下.才多久以前的事. “姐姐.有沒有人跟你说过.你沉默的时候特别美.” “美丽是一种罪.”夏暖燕讪讪的说.继续向前走.胖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的确.还罪大恶极了.” 95.亲情比爱情重要 夏暖燕和胖妞穿街守巷.在另一间当铺前停下了.夏暖燕不假思索的走进去.摆出刚才的玉佩.胖妞拿起一看.贼贼的笑.“姐.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一看这东西.就知道是皇室的了.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从家里逃出來的.” “你想像力太丰富了.”夏暖燕再次从胖妞手上夺过玉佩.搁在案台上.心想.这丫头眼还挺尖的.不过.这端王妃把皇室的东西给她.放在身上.用了太显目.不用.又不行. 想到端王妃.夏暖燕心里.还是有点疑虑的.端王妃明明有女楚笑歌.在云來寺.为何她那般伤感. “姐姐.不用当了.其他东西我沒有.钱.我多的是.”胖妞认真了一回.解下她腰间的玉佩.朝案台上一放.那玉佩色泽均匀.紫红的又透着银光.很是名贵. 这般名贵的东西.当在这种山野之地.着实浪费了.夏暖燕刚想开声.只见掌柜百般讨好低迎.“不知小姐到來.小的有错.小的有错.” “甭管这有用沒用的.给这位姐姐一百两.” 夏暖燕站在一旁.开始对这姑娘.有点好奇了.不过.仅是好奇而已.天下奇人无处不在.她们不过.萍水相逢.夏暖燕掂量着银票.挤出一丝微笑.“有你这样挥霍的吗.朱门酒肉臭.不识冻死骨.” “姐.你别唠叨了.我南宫湘燕.向來做人明白.真人.就该对好.那些假仁假义的人.跟在我屁股.我都不理呢.” “等一下.你说.你叫南宫湘燕.” “嗯.有问題.” “沒有.我累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了.”夏暖燕心里一咯噔.她叫南宫湘燕.她说.她家剑法.独步天下.看她刚才那气盛.原來.竟是南宫后人么.君世诺是怎么说來说.南宫世家.是神话.是传奇.是英雄.可是.她与一个弃妃和南宫家人嘻戏.合适吗. 南宫湘燕怕夏暖燕半夜偷偷离开.硬是要和夏暖燕住一个房.大被共眠.很快.南宫湘燕就入眠了.夏暖燕侧着身.看着那摇曳的灯光.婉如她摇曳的心.天大地大.她竟不知.何处容身. 她很喜欢说君世诺薄情如厮.唯有这样.才能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沒错的.当初执意要嫁.爱上的.并不是君世诺本人.只是君世诺给她的美好诺言.是君世诺不准她轻生的一诺万金.可是后來呢爱了沒有.夏暖燕眼里咽着泪花.执意的摇头.拼命的摇头. 南宫湘燕翻身.枕上夏暖燕的枕上.睡眼惺忪的说.“姐姐.睡不着吗.那和湘燕说说话.” “你睡觉吧.我保证你一觉起來.我还在.” “不是.我是关心你.姐姐.你还沒告诉我.你一介女流.要去哪里.虽然你功夫不错.可你长得那么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 “这什么话啊.”夏暖燕破涕为笑.心情有了点好转.侧过身.“实话和你说吧.我也不知道要往哪上.我不想那么狼狈的回家.真的不想.” “那回我家吧.我出來游荡也有好些日子了.”南宫湘燕说到兴点上时.直接坐起來.“姐姐.你有沒有听说过.有一个地方.飞鸟方圆八里绝.行人敬而礼相待.一剑独步行天下.天下万事皆好管.” 说起这些形容词时.南宫湘燕脸上一点睡意都沒了.明显是骄傲的.自信的.就她长的那样.能自信的.也许只有显赫的家世了. 夏暖燕也靠着床梗坐起來.缓缓的道路來.“我知道.南宫世家.你是南宫千金.又那么喜欢家.为什么要往外跑呢.” “姐.原來你知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南宫湘燕高兴的像小孩子得了果子一样.口里嚷嚷着.最后.她才记得说起.她离家的原因.“我离开家.还不是因为我爹还有我哥.他们硬要给我选择夫婿.你是不知道.上门求亲的人.算起來.从京州排队.一直可以排到我家里去了.” 夏暖燕发笑.“那是好事.你还逃什么.” “姐.你不懂.你看我长成这样.圆圆鼓鼓的.他们图我什么.还不是图南宫世家的上门女婿.你不知道.我有十八个嫂子.每天看着她们吱吱喳喳的叫.我头都昏了.” “你有十八个嫂子.关你成亲什么事.” “可是.我只有一个哥哥.年方二十二的哥哥.”南宫湘燕说得极其无奈.夏暖燕听上去.也微略惊呆了一下.张着的合.还沒合近. 想起月城那个一面之缘儒雅的男子.他竟然娶了十八个妻子.天下男人一样色.为何君世诺偏偏对言望月.情有独钟.而无视自己的这万人倾迷的色相呢. “姐.吓着了吧.”南宫湘燕见夏暖燕脸色刹白.以为是吓着她了. “我还好.”夏暖燕努努嘴.挤出一丝不算明显的微笑.“你哥娶那么多老婆.关你什么事.又不要你嫁那么多人.” 南宫湘燕眼睛一骨碌在翻转.认真的看着夏暖燕.“姐姐.问你个事.你相不相信爱情.就是那种.爱得死去活來的感情.” 夏暖燕明眸清澈.眼里轻轻掠过一卷波澜.爱得死去活來.那是一件磨人的事.那是祸不是福.如果真有一个人爱你.爱入骨子里了.还需要受死去活來这苦吗. “这么和你说吧.湘燕.死去活來这东西.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多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也许.一辈子.一次都沒有.那才是幸福.” “那就是信了.”南宫湘燕喃喃.“姐姐.你不知道.在我出來之前.我大嫂和我说.找个老实的人嫁了就得了.我是富人不懂穷慈味.她嫁给我哥.就是想踏实一辈子衣食无忧.要是再生个儿子.就够了.爱情.那是小孩子说的笑话.” 夏暖燕有意无意的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嫂子也是为你好.能踏实过一辈子.也是年好事.总有一天.你会懂得.亲情.远比爱情重要.” 夏暖燕睡下.侧过身.沒有再说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亲情远比爱情重要.这些话.她是想说给自己听的.在爱情里.心气太高.最后伤害的.总是自己. 爱情是什么.无非是在你想安定的时候给你挠挠痒.只容得下委屈.却容不下解释.这情爱.要它何用. 最后.夏暖燕还是拗不过南宫湘燕.答应跟她一起回家.其实.她也想见识一下.众人口中的南宫世家.到底真是一个神话.还是一个空话. 南宫湘燕不知从哪里弄來了几套男人的衣服.丢给夏暖燕.“姐姐.我看你换洗衣服也不多.就自作主张给你找來几套了.实话说.我觉得.这些衣服才好上路.” 夏暖燕整理了一下衣裳.“平生不作亏心事.我扮什么男装.多恶心.” “不是.姐.你这样好上路.你长得太张扬了.本是回到我家才一个月时间.你这么一招摇过市.别说一个月.就算半年.我们也回不到家.我就说了.美丽的确是件罪大恶极的事.” 南宫湘燕说得有板有眼在.夏暖燕虽深知.沒她说得那么夸张.不过细想.她的话.也不全无道理.再说.她也不想徒增烦恼. 夏暖燕换好男儿装.二尺六的男儿.一身洁白肌肤.王端尚好.怎么看.都沒不了她的气质.南宫湘燕呆呆的看着夏暖燕.最后才乐呵呵的说.“姐.一路上我们就以夫妻名分上路.这样方便.你说.要是她们知道我长成这个样.还能有一个这么英俊的相公.一定跑回家里哭去了.” 这前前后后的一天一夜.南宫湘燕总是不经意的菲薄自己.夏暖燕听上去.心里总有点酸溜溜的.她上前拉着南宫湘燕的手.“湘燕.其实你心地很好.不用张口闭口.就说自己怎么了.你根本无需妄自菲薄的.” 南宫湘燕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在夏暖燕面前转个圈.“姐.你看.我想长成这样的吗.我天天在家里看着嫂子她们.一个比一个清丽.我心里难道也不妒忌啊.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天生愚钝.打小我就想学南宫剑法.可是连剑谱都看不懂.我爹才放弃我了.” “你看.我每天只管吃饭不管干活的.长着长着.就长成这样了.爹说.南宫家的女儿.不愁嫁.可是.我不敢嫁.如果嫁了一个衣冠禽兽.那我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爹和大哥怎么会舍得把你往火坑里推呢.沒事不要多想.” 夏暖燕安抚着南宫燕.“这样吧.如果你信姐姐.姐姐一定给你物色个好夫婿才走.” “真的吗.” “真的.”夏暖燕想.自己以前坐來都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如今发现.自己不能幸福.能成全别人幸福.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南宫燕咧嘴笑了.笑得明媚.阳光.大气. 96.女扮男装戏擂台 漓州是月城向北的一座小城.城方百户人.地方虽小.人才济济.漓州是出了名的才子佳人甚多的地方.历年來.以读书为首.无论男女.皆能说上几句诗文. 这里的文风甚厚.为大楚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官员.他们都是心高明哲. 夏暖燕和南宫湘燕在路边走边玩.漓州的民风给人一种醇厚的感觉.夏暖燕很是喜欢.前面不远处挤了满满的人.人头并攒.还不停有人往那里赶. 南宫燕扯住一男子.“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是外地人吧.全漓州人都知道了.封家二小姐喜欢上一个衙役.封家是师香门弟.封老爷一心想讨个文雅的书生做上门女婿.现在是不想认这个武夫做女婿.在二小姐不依不挠的情况下.封老爷就扮了个擂台.如果今天有人能把他给赢了.就让二小姐和那衙役成亲.” “这老头还真有意思.难得有情人.这不是棒打鸳鸯了吗.”夏暖燕抱怨的说.天下父母都以为.自己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男子笑嘻嘻的说.“这位公子就错了.封家大小姐心气高.大家都知道.封老爷和封大小姐.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小姐找个上门女婿.” “哟.公子.你长得一表人堂.封家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让你做了封家这成龙快婿.下辈子就无忧了.” “那比的是什么.” “当然是比才了.我们漓州就是才人倍出的.”另一个男子插头进來. 南宫湘燕扯扯夏暖燕的衣袖.小声说.“姐.要帮吗.” “你想不想帮.” “那看值不值得帮.” 夏暖燕陪笑.“小哥.你们觉得.封家二小姐和这衙役.值得大伙祝福吗.” “当然.那小伙子虽然就一鲁莽的粗人.贵在真.也是出了名的孝子.” “那好.我去准备一下.”南宫燕说着.正想转身.被夏暖燕拉了回头.“你去准备什么.” “三步醉.上次在田家我也是放这药的.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封二小姐和那男的.私奔.” 南宫燕一板一眼的说着.夏暖燕听上去.真是哭笑不得.“算了.我不想再帮你打架.我想.封家既然是有头有脸的人.定然不会食言的.” 南宫燕恍惚的看着夏暖燕.“那是什么意思.” 夏暖燕挑眉的笑.“看我就好了.保证不动一枪一剑.” 往擂台上看去.有两妙龄女子.衣裙款摆.不算天姿国色.细看.长得也挺清透的.白净的肤色.往人群堆里一站.也可以很容易让人上目. 擂台下正中央站着一浓眉大眼的男子.他额上渗着虚汗.在他旁边站着几位身穿衙役衣服的男子.夏暖燕从封家二小姐有神色一下子便认定.那个憨厚的男子.就是众人口中的一介武夫.其实.武夫沒有什么不好.比如在靖国.擅武比擅文更讨喜. 夏暖燕挤进入群之中.粗了嗓子说.“封老爷.在开始之前.晚辈子就部你一个问題好了.如果我们谁真的赢了.你是不是就同意贵千金的婚事.”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封文从來不说糊涂话.”封老爷摸着他的胡须.“不过.公子年纪轻轻的.可不打肿脸冲胖子.” “咱看着吧.” “好.爽快.我出的第一个上联是.”封老爷看了一眼台下的衙役.勾起嘴角.“强娶良女理难容.” 夏暖燕浅浅而笑.并沒有急着作答.而是和衙役一起同來的一男子思索了下下说.“巧结姻缘天作合.” “衙役一个.一穷二白.生计难.富贵难.知难不改.” 刚才作答的男子咬着嘴唇.对着同來的几个人摇摇头.后面的人也窃窃私语.终是沒有一个人对上來.南宫燕附在夏暖燕的耳边低喃.“姐.我都说用我的三步醉.你不肯.现在好了.沒辙了.” “这凭这.我也能沒辙了.那我就枉读十几年书了.”夏暖笑着说.都说自信的女人是美丽的.笑起來的夏暖燕.明媚得让人踏实. 夏暖燕上前一步.“男儿三尺.走南闯北.膝盖硬.心气硬.既硬便好.” “好.好对.够气魄.”在人群中挤出一个白衣男子.他华衣服饰.明眸清幽.好像一双明目.可以洞悉一切.夏暖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本能的排斥那种猜心的人. “上无仕父.旁缺商兄.匹夫之志.一字:微.” “家有善母.左右伴友.忠孝为先.众曰:贵.” 封老爷捋着胡须.脸上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沒有.反倒是一脸温笑.有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夏暖燕.才华横溢是一回事.空襟又是另一回事.他上前一步.“开口便怨.怨权怨财.凡事置之一怨.”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便己何所不容.” “爹.我來.”封家大小姐拉住封老爷.朝夏暖燕款款一笑.“公子若不嫌弃.我也出两对让公子对对.” “小姐随意就好.” 大小姐凝眉沉思了小许.舒眉浅笑.“残阳换清月.岁岁月月夜夜更.” 夏暖燕嘴角微微挪动了一下.“新境思旧人.年年暮暮朝朝念.” “处处红花红处处.” “姑娘这对出得妙往前一念.往后一念.都成对.妙.妙.妙.”刚才那白衣男子脱口而出.他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在这里看热闹.而又是一个连热闹都要挑剔着看一样.乐也悠悠. 大小姐温婉而笑.“谢公子夸奖.莫不是.公子想对下联.” “沒沒.我只会看.不会对.还是给那位公子吧.”白衣男子指着夏暖燕说. 夏暖燕也不推托.张口便答.“重重绿树绿重重.” 封大小姐脸泛微红.低头笑着.再抬头时.眼含秋波.风情万种.“公子才情横溢.谨问妻房可曾填.” 封大小姐这话一出.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南宫湘燕忍不住.在那里哈哈大笑.要知道.夏暖燕本是女儿身.她在那里示爱.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夏暖燕扯住南宫燕的衣襟.待她收住笑脸.才缓缓的答上來.“小姐慧质兰心.慎劝芳心莫错许.” “爹.”大小姐在擂台上嘟嚷着.咬牙跺脚的晃着封老爷的手臂.一副完全想逼婚的样子.台下的人.个个都看着夏暖燕尚且看看她为何不做封家上门女婿. 封老爷朝夏暖燕拱拱手.笑脸相迎.“公子贵姓.” “鄙姓夏.” “夏公子.老夫说过的话就作数.你看.现在是不是该把小女的婚事办了.你也到内堂而皇之喝杯热酒.暖暖身.也好讨个喜庆.” “去吧.越來越好玩了.”南宫湘燕得意的说.夏暖燕白了南宫燕一眼.她明知封老爷的意思.他是想关门说亲.从也得从.不从也逼从.偏偏.南宫燕就是玩心重.不分场合的想玩. 夏暖燕迟疑了一下.突然笑了.“这样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下也不怕封老爷会食言悔婚.二小姐难得找到有情人.也是件好事.这酒.我就不喝了.祝福是少不了.在下身上并无贵物.就赠一首诗.说不定.见了诗.封老爷和大小姐.也畅怀了.” 夏暖燕不待封老爷点头.径地从一旁的阶级走上擂台.展开白纸.写上几句诗.写完她卷袖.“封老爷和二位小姐觉得.这诗如何.” “还行.不过夏公子.这诗比起刚才那几个对.俗气多了.”封大小姐抢先一步说.封老爷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夏暖燕朝他们拱拱手.“封老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在下的意图的.在下还要赶路.不好在漓州逗留太久.就此告别了.” “别.别.”封老爷还想挽留.夏暖燕已经下了擂台.朝南宫湘燕走去. “夏公子.”封二小姐突然唤住夏暖燕.夏暖燕转身.她才诚恳的说.“不管有沒有缘再见.公子大恩大德.盈盈沒齿难忘.” 夏暖燕抿嘴.深深敛起眉毛.呵.沒齿难忘.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她换了口气.才淡淡的说.“二小姐.感恩图报是件好事.不过.凡事得量己而为.把恩情看得太重.有时候会是一种累赘.” 夏暖燕说这话时.语气夹着不算明显的忧怆.淡淡的哀愁如尽苍桑.完全沒了刚才的气场. 夏暖燕才转身.抬下的人就叫起來.“封老爷.给大伙看看.夏公子写了什么诗啊.” “就很简单的几句祝福话.”封老爷感慨的说.目光还游走在夏暖燕的背影处.并顺手把夏暖燕刚写的诗扬起给大伙看. 众人也纷纷念着: 千金巧逢壮年郎.一劫二难终眷属. 來年龙凤同胎出.喜唤家翁辨雄雌. 那白衣男子眼前一眼.拍扇暗自叫好.心想.这姑娘真有意思.看到封家老爷子还念念不舍的目随夏暖燕.他笑意更浓.“封老爷子.别看了.你看那诗.‘郎属初(出)雌’.都说得明明白白了.” 夏暖燕闻言回眸一笑.这一笑.更现了她的女儿身.一笑颠媚.回眸生俏. 97.意外相逢知音人 夏暖燕和南宫湘燕并不急着赶路.夏暖燕还想在漓州多逗留一天.好好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在一间客栈不的角落坐下.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才一会儿.封家擂台招亲的事.就成了客栈客人的热门话題. 有人说.夏暖燕女扮男装戏封家.有人说.夏暖燕当今才女.当之无愧.当然.更多的人.是以外人的角度.站在事情的外面.把整件事看得真真切切.夏暖燕此举.不过是一心想成全封家二小姐.封家大小姐如果不是乱动芳心.又何來戏弄之意. 南宫湘燕听着这些言言语语.惋惜的说.“姐姐.刚才你为什么不进封家才把身份表明.这不更好玩吗.” 夏暖燕把嘴贴着热茶.轻轻的吹着气.茶杯上横七竖八的贴着暗青绿色的茶叶.细看.像一幅媲美画.重重绿树相替. 喝下一口茶.夏暖燕才不紧不慢的说.“湘燕.你就知道玩.虽然你是南宫家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封家在漓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要是戏弄他.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封家不会让你好过.要么.就是抬出南宫世家.那你就是在抹黑南宫世家了.” 南宫湘燕吐吐舌头.“我就是觉得好玩.特别是.让他们逼婚.等到洞房花烛夜了.才知道新婚姑爷.竟是个大姑娘.哈哈.那才有趣.” “喂.你别笑得那么大声.大家都往我们这边看过來了.还有.有你这么玩法的吗.不点分寸.人家还不记恨你一辈子.”夏暖燕着实不知怎么才能让南宫湘燕稍微收起玩心.或者.有些人.天生注定是玩家.她玩的.各种狼狈各种闹.这也挺好的.总比有些人.玩的是感情.这无异于玩命.玩一回这东西.就无法抽身了. “湘燕.天色不早了.我们快吃点东西.找个地方住吧.” “那是必要的.累了一天.一定要睡得踏实.” 日薄西山.夏暖燕她们來到平和客栈.这是南宫燕特意要求的.在漓州.要数平和客栈消费最高了.最主要是住房舒坦. “掌柜的.给我來个上上房.”南宫湘燕一进客栈就嚷嚷.也甭管前面还站着两个人. 掌柜见夏暖燕和南宫湘燕穿着不凡.连忙陪不是.“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刚才唯一的上上房也给那位公子住下了.你看.我们这里的中房也不错的.东面朝阳.光线很足.你们要不.就屈就一下.” “怎么搞的.这么大的客栈.你能住满.别骗我了.掌柜.我加钱.”南宫湘燕永远是财大气粗.一下子就拿出一一沓银票. 掌柜更不敢得罪了.陪笑说.“哟.姑娘.实话和你说吧.不是钱不钱的问題.要知道.最近两个月.前往南宫庄给南宫纬祝寿的人.络绎不绝.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武林至尊.你说.我能腾出一间房给你吗.” “那你知道南宫纬是……”夏暖燕一把拉信住得意洋洋的南宫湘燕.“掌柜的.不好意思.内子娇生惯养.不过.相信你们的中房也挺好的.给我们一间中房就好了.” “唉.”掌柜得意的说着.正想登记下來.后面一男子叫住了他.“掌柜的.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留了一个上上房.把我的换给这两位吧.” 夏暖燕转身.只见白天擂台下的那白衣男子.正对市场她温和的笑着.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两位舟车劳顿.就好好休息吧.” “那怎么好意思.” “出门在外.我一个大男人.根本无需讲究太多的.”白衣男子言下之意.就是她们两个女儿身.该讲究的.就得讲究. 南宫湘燕咧嘴笑.“这公子说得就对了.那公子.你留的房是.” “掌柜的.给我查一下.南宫忱给我留的.” 在男子说出南宫忱的时候.夏暖燕和南宫燕都明显的惊讶了一上.夏暖燕比南宫燕更是明显.她突然想到.上次在月城.南宫忱说的.兄弟.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人呢.如若是.也太有巧了. 无巧不成书.天下巧事凑到一起.也许.本就是注定的了. 夏暖燕她们离开后.白衣男子对掌柜说.“给我一个离她们最近的房吧.” “刚好.对面有一间雅房.公子住着便是.”得知男子是南宫忱的朋友.掌柜主动讨好. 回到房里.夏暖燕搁下包袱.“湘燕.南宫纬是谁.” “我爹.”南宫湘燕脱口而出.才又反应过來.上前挽着夏暖燕的胳膊.“姐姐.是我不好.沒和你说回去是给我爹祝寿的.你要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到时候我安排你住在安静的地方.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你的.” 夏暖燕纠眉.“我不是这意思.至少.你得早点和我说.”末了.夏暖燕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掌柜说.前去祝寿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武林至尊.那么.她想.这个达官显贵.会不会有人认得她呢. 怎么说.她的一封休书.虽是送到君世诺手上了.而事实.和亲若要和离.真正凑效的.还是由两方朝廷出书面和离.君世诺有沒有这么做.她还是不知晓的.这么说來.她不过是不辞而别.不过是一名逃妃. 夏暖燕并不害怕君世诺.只是.不想再与他有过多的纠缠.任何形式的纠缠.对她來说.都是一场疼痛的挣扎. 夏暖燕明知.不能想君世诺.一想便是一夜无眠.她把君世诺藏匿在心底.最深入的的位置.总想不思不念.不忘不弃便好.可是.有些人.存在.就是存在.不是说你不动声色.思念就可匿藏.君世诺就是最好的例子. 身旁的南宫湘燕睡得到香甜.时不时咧嘴笑笑.定是做了美梦.夏暖燕掀开被子.从包袱里取出支箫.披件大衣.往外走. 情思所起.夏暖燕吹起一曲《闺中怨》.哀恸的箫声穿梭在寂寥的夜里.哀远悠长. 白衣男子一听到箫声.仿如一夜惊醒.从床上跳起來.拉开门一看.看到院中伫立即夏暖燕.心里一惊.一喜.最后.却是理所当然.他取出白玉箫.附和一曲《英雄泪》. 曲尽.夏暖燕才抬目.定定的看了片刻白衣男子.“普云寺外的.是你.” “普云寺内的.是你.” 然后两人默契的笑了.有些人.曾以为.不会相见.在些人.曾以为.只是萍水相逢.有些人.曾以为.只是陌路人.原來.陌路人加上萍水相逢.就成了一种巧合.相遇.就那么简单的事. 男子走近夏暖燕.“在下林少习.有幸见姑娘一面.实在太高兴了.” “林公子言重了.”夏暖燕努嘴浅笑.她并不意外他就是南宫忱口中的.少习兄. 林少习定定的看着夏暖燕半晌.玩味却不肆意的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都枉了这色相.” “林公子这算.挑逗我吗.”夏暖燕挑卢秀眉.清丽的眉目隐着一丝淡淡的笑. 林少习敛目.“夏姑娘这是去哪呢.” 夏暖燕张口.本想说是南宫庄.后转念一想.如果人家说是同路.要和她结伴而行.多不好呢.便改了口说.“天南地北.不是地狱就可以.” 林少习对这个回答.颇是意外.愣了半会儿才反应过來.“那我们下次会不会再见.” “有缘自然会相见.我们不是也意外的见了吗.” “下次见面.夏姑娘可否和我说说.你的故事.” 夏暖燕颤眉.心虚的垂目.又倔强的再抬起双目.看着林少习.“公子这话.暖燕不尽懂.公子何以见得.我就是有故事的人呢.” 林少习摆弄着白玉箫.随意的说着.“每个人背后都有故事.也许.只是你的故事更哀恸些.我更多的好奇.” “不过是一些风月醉事罢了.”夏暖深深的敛目.她本想说的是.风月碎事.取百代之的.是醉.是啊.美景风月事总是醉人.可是良辰也好.美景也罢.到了她身上.只落得一心碎的下场.和一个外人.如果说太多.总归是不好的.逢人只说三分话.夏暖燕觉得.话至此.就够了. 再且.不说林少习是什么人.夏暖燕不清楚.能让南宫忱如此重视的人.至少.他有他的过人之处.是品行.还是身份.夏暖燕不想纠结.人活着.留点糊涂.兴许.是好事.这时.夏暖燕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时.她能和林少习说同样的话.下回相见.把你的故事和我说.也许.她就不会.输得那么狼狈. “总有一天.你会和我说.你的风月醉事不醉人的.”林少习勾起嘴角.他笑得那么洋洋自得.那般自信.他凭什么就觉得.夏暖燕会和他说.那些难堪的事呢. 夏暖燕耸耸肩.不以为然.她的人生.除了君世诺的一句温言.从不因别人的一句狂言或其他言论.百改变过.林少习.对她來说.不过只是知音人.仅是知音人. 98.旧梦频频深思谁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疯狂的刮着.月城内外.湮沒在一片白茫茫的视野里.宁静的早晨.婉如静寂的夜.除了风吹打着窗户.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切.静如深夜. 清风推开书房的门.君世君木然的坐在那里.脸无表情.定定的坐在那里.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走过去.“王爷.又一夜沒睡啊.” “睡了.还作梦了呢.”君世诺挪移嘴唇.这话.好像早就放在咽喉里了.只待清风一问.他就从咽喉里吐出來. 清风恻疑.“王爷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望月.”君世诺定然的说出么几个字.突在抬目看着清风.“清风.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打小.望月就有轻生的念头.那丫头天生福浅.童年也许受了不少委屈.你看.我还是让她含屈而去了.我.还是人吗.” 清风淡淡的说.“王你.是梦见言小姐怨你了吗.” “沒有.她非但不怨.还对着我笑呢.那片竹林.那个小丫头.那抹红衣.她骑着马.渐远的笑.都那么真.”君世诺说着.语气变得哽咽了.“清风.你知道吗.我刚伸手.想抓住那红裙.就醒了.两手空空的.她什么也沒留给我.除了那个梦.” 君世诺说完.双手抵在额上.半遮着脸.强力压着内心的情绪. “可是.王爷.言小姐.她.从來就沒着过红衣.她也沒有骑过马.” 君世诺抬眉.眼神定搁了一下.又别开沒有看清风.他明白清风想说的是什么.清风想说的是.会不会.梦里那个儿时人.不是言望月.可是.别忘了.言望月有他们的信物.言望月知道关大夫.言望月知道那片竹林.言望月也知道.他给的.以身相许的约定.怎么可能不是她. 人.是不能这般忘情的.总不能因为人家不在世上了.就用一些较动听的谎言來弥补自己内的遗憾.用此來让自己好过点.这太自私了. 清风忤在那里.其实.做梦也就那么一回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君世诺的潜意识里.太过介怀负了言望月这件事.太过介怀当年那句承诺.才会念念不忘.他不忘的.不是言望月本人.而是不忘当年那个小女孩.要不然.为什么频频出现在他梦里的.总是那个女孩.而非日前的言望月. 君世诺深吸口气.才缓缓的说.“清风.让你查逍遥王的行迹.有消息了沒.” “正在查.最近逍遥王好像沒什么动静.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他沒动静.是不可能的.天天嚷着为民请命.一天不请命.他心里就不舒服了.”君世诺淡淡一笑.转而又深忧起來.转目看着窗纱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浓眉慢慢锁起來.轻轻叹息.“今年这雪下得.太久了.都折腾两个月了.真不是个好兆头.是多事之秋啊.要是张贴皇榜.说明皇上重病在床.想见少羽一面.这铁定是最快的办法.可是.这不是让民心不稳吗.赵侯爷好不容易才给赶回南蛮之地.要是让他知道皇上重病.还能安坐南蛮吗.” “王爷.放心吧.清风一定尽最大的办法.找到逍遥王.” 君世诺敛目.深陷的双目微微动了一下.轻声说.“你说.皇上向來都挺疼爱她的.她又是那么重情的人.若是她知道.皇上病得不行了.她会不会回來看看皇上呢.” 清风试探性的问.“她.是王妃吗.” 君世诺把目光扫了清风一眼.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只是对于王妃.这个称呼.君世诺当真不知.该不该点头. 清风呼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有条有理的说.“我清风想.就算王妃真的心里对皇上有所记念.也不会回來看皇上的.” “为什么.” “嗯.这么说吧.对我们大楚來说.王妃已经只是一介草民了.既不再是王妃.皇上自然不是她说想见就能见的了.其二.自从王爷把和离的信送到靖国后.楚靖两国的关系.就特别紧张.王妃作为靖国公主.如果往楚国皇宫里跑.要避很多嫌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妃她.也许不希望再见到王凶了.” 清风说到最后一个理由时.君世诺双手一滑.沒抵住下颌.险些趴下.他咽喉硬吞了一口口水.想起最后一次见面.他把剑往夏暖燕胸口插进去.捂着伤口.夏暖燕问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他当时想也沒想就说.不如草芥. 然.真的是.不如草芥吗.君世诺不知道.每每想起这些.他心里就会慢慢的抽痛.但是.从未流泪.所以.君世诺觉得.他应该是恨她的.他应该是恨夏暖燕的.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觉得后悔了.他后悔太轻易和离了.以现在楚靖的国力关系.他完全可以以权谋私.强留夏暖燕在身边.毁她一辈子.真的.他想过要圈禁她的一辈. 只是.世人都沒有参透.有多恨.就有多爱.沒有爱.有人愿意花精力去恨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吗. “王爷.其实.夏国公也一直在找王妃.” “你的意思是.她.沒回凉州.” “嗯.这两个月來.我们在凉州的人说.夏国公动用所有人.都在找王妃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君世诺长叹息.心里凝滞了许久.夏暖燕她一个女儿身.身无长物.能往哪里走呢.想毕.他起身离开书房.径直往西院走. 推开夏暖燕以前的住房.君世诺微微皱了一下眉.空荡荡的房.似乎已是很久沒有人住的迹象.夏暖燕睡过的被褥.用过的茶杯.穿过的衣裳.一切的一切.都被清风收拾得.荡然无存了.仿若.那个人.不曾來过. 君世诺走进去.依然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是辛世仁送给夏暖燕的那把琴.依稀还记得.那时的夏暖燕说了这么一番话.大概是这么说的來着.她说.她要学会把喜怒哀藏在心底.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东西.学得出神入化的. 君世诺五指划过琴弦.余声在房内.回荡着.只有这样.才证明.曾经有人來过.君世诺双眸凝重着.口里喃喃有语.“夏暖燕.你凭什么在我的生活里穿梭.你敢不敢说.是你毁了我的一生.若不是你.也许现在.我是有妻如花.也有子如玉了.” 千楠端着水进來.见君世诺在时.微微一愣.方反应过來.向君世诺福身行礼.“奴婢不知王爷在此.奴婢呆会再來.” “等下.”君世诺瞄一眼千楠手上的水.诧异的问.“千楠.你是每天都來打扫一遍这里吗.” “王妃爱干净.奴婢怕哪一天不打扫了.王妃回來.看到.会不开心的.”千楠诚挚的点头. 君世诺嘲弄的笑了笑.“回來.人都不在了.你打扫什么.你觉得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千楠呆呆的看着君世诺.片刻.她不知从哪里來的一股倔劲.微仰着头.“王妃还会回來的.一定还会回來的.一定会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让她回來.她还是能自己回來了.” 千楠放下手上的水.直直跪下.低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妃那么爱王爷.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王爷呢.” 君世诺仰头长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千楠这话.让他听上去.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她一个卖身丫环.在主子面前.强说爱情.人微言自轻.这不是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吗. 偏偏.君世诺不懂.在爱情面前.根本就沒有什么尊卑的说法.不是说人贵就懂爱.人微就不懂爱. 千楠发怵的看着君世诺.“王爷.奴婢有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了一个天义下最好笑的笑话.那就是夏暖燕爱我.”君世诺果断而决绝的说.“她夏暖燕.把我当成了溺水浮木.还在你们面前言爱.好了.你下去吧.这样的蠢话.下一次.别轻信了.” “奴婢……”千楠还想说什么.张口半晌又合上.站起來.沉忤立了一小会.才说“王爷.梳妆台中间的抽屉.还有一些.唯一关于王妃的东西.那是奴婢斗胆留下的.你若是看了不喜欢.下次再吩咐奴婢烧了.” 君世诺眉头颤了颤.还是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些泛黄了的纸张.他打开一看.心里忽感百感交集. 那是一沓沒有注着日期的诗.他认得.那纤秀的字迹.是夏暖燕亲笔的.只是那上面的内容.太过矫情而让外人一看上去.仿佛夏暖燕真的.那么深爱过他一样.最情深怨念的一首诗.是这么写着的: 绵情寡.长衾薄.夜半无人话私语.孤烛红颜一夜残; 凄凄苦.夜夜寒.长夜深思枕难眠.一寸芳心尽是君. 君世诺捏着那纸张.久久的.久久的.才从鼻孔里发了一丝冷笑.“夏暖燕.像你这么说.我是不负苍天不负人.唯独.是负了你.可是.你觉得.我亏欠你了么.别整天一副怨妇的样子.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就你情深.我薄情如厮.对吧.” 君世诺把纸捏成一团.举手正想往窗外扔时.搁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來.展开那张纸.多看了一眼.原封不动的放回抽屉.他想.如果不是夫妻关系.他和夏暖燕.会不会.就少了那份怨愤了呢. 99.怎算轻贱南宫家 丰州桃源村就是南宫世家世代居住的地方.桃源桃源.顾名思义.即世外桃源.至于是不是世外桃源.这话.因人而异.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南宫山庄坐镇桃源村.从來就不会有人敢随意挑起事端.桃源村一直过着的日子.都安逸着. 夏暖燕和南宫湘燕站在桃源村的街角.放目看去.一派祥和的景象.着实让人欣慰.他们不管是乱世还是倡平盛世.他们只管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悠然自得的.就够了. 南宫湘燕感叹.“姐姐.再过半个月.这里的宁静.就不复存在了.” “为什么.” “每年爹做寿.都如此.宾客是各种形开形式式的人.这里.会热闹上一段时日的.” “偶尔热闹一下.也是好事.走.去见见令尊.传闻中的南宫庄主.” 南宫家虽妻燕成群.但是人丁单薄.整个山庄上下.就南宫忱和南宫湘燕两个后代.所以南宫湘燕这一离家再返家.整个家就沸腾起來了. 南宫纬和南宫忱喜呵呵的和南宫湘燕闲话家常.完全沒有责备她离家的事.原來.她的骄蛮都是给纵出來的.也难怪.在这么一个显赫的世家.就这么一个小丫头.夏暖燕开始相信.南宫湘燕说的.上门求亲的人.排着长队.这么一想.夏暖燕随意的笑了笑. 此时.南宫纬他们才注意到夏暖燕.南宫忱看着夏暖燕半晌.才恍惚的说.“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夏暖燕不惊不乍.粗着声音说.“桃源村虽远近闻名.不过.我也是头一回來这里.所以.应该沒见过的.” 南宫纬盯着夏暖燕打量一番.打趣的说.“湘燕.沒想到你出去一趟.给爹带回个英俊的小伙子了.这小伙子.爹看着顺眼.真的.顺眼.你想怎么着.说吧.” 南宫湘燕得意的尴尬的笑了笑.“爹.看你说的.你的意思就是女儿很想嫁了.实话说吧.这位公子其实是……” “少庄主.外面有位林少习公子求见.”一位家丁上前禀报.打断了南宫湘燕的话. “快请.”南宫忱欢愉的说.“爹.我常和你说起的少习兄.來给你祝寿來了.” 夏暖燕眉轻轻一皱.林少习.他们又见面了.是的.她早就知道.会很快相见的.她早就知道.南庄山庄.是他们再见的地方.不是么. 林少习见到夏暖燕时.先是一愣.转即看到南宫湘燕亲热的挽着南宫纬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朝南宫纬拱拱手.“南宫庄方.在下林少习.百闻不如一见.幸会了.” “忱儿常提起你.能结交到像林公子这种英雄人物.也是我们家的福气.这位是小女.南宫湘燕.”南宫纬深邃的双目在林少习身上打转.脸上表现出不算明显的欣赏.南宫纬是何等人.能让他一见如故的.也许.也是林少习的福气.也许.是南宫忱的功劳. 林少习陪笑.明目放在南宫燕身上.余光却在夏暖燕身上逗留了片刻.“少习和小姐.曾有一面之缘.看來也是缘分了.” “不过.你的举动还让我满意.”南宫湘燕大大咧咧的说.在她眼里.似乎.所有人都应当讨好她.林少习在漓州给她让房.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夏暖燕就纳闷了.像南宫湘燕这种心高气盛的女子.为何偏偏对她.就温言溢浅语呢.这是不是就是老人们常用说的:前世修來百年福.换來今生两投缘. “爹.我先进去一下.马上就出來.”南宫湘燕眼珠骨碌碌的转动.拉着夏暖燕就往内堂里跑.口里还叫嚷着.“大嫂.你也进來.” 南宫湘燕这么神神秘秘.无非是想大少奶给夏暖燕一身裙装.恢复女儿身.夏暖燕挑了件明红艳目的红裙换上. “男儿一身装.女儿半腰裙.一步一轻盈.顾盼频生娇.多水灵的姑娘.让人看着也心疼了.”大少奶看着夏暖燕这水灵灵的模样.心里莫明的心疼起她來.她的想法是.若是这姑嫂进了南宫家的们.真可惜了. 夏暖燕盈盈一拜.她似乎明白大少奶的言外意.温温一言.“风往哪里吹.叶就往哪里飘.落叶.不一定要归根的.” 两人相视而笑.嘻笑着往外走. 一屋子的人.见着女装的夏暖燕.虽沒施脂粉.两腮泛红.实是一个美人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南宫忱记得月城相见.夏暖燕也是这般.温柔敦厚.分明.她当时是位倔拗的贵夫人.她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有这么的萍水相逢的吗. 夏暖燕上前给南宫纬福礼.“久闻南宫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之前为了上路方便.才假装男儿身.并无心欺瞒.望庄主见谅.” 南宫纬闷着嗓子.打量了夏暖燕一番.才和气的说.“这么水灵的姑娘.真枉着男儿装了.老了.要是以前.准是一眼就认出了.只是红妆换男装.” “庄主意思.不怪暖燕了.” “不怪.情之所然.不怪.來人.给暖燕姑娘备房.舟车劳顿的.让她们先休息.” 一丫环把夏暖燕领到一厢房.“暖燕小姐.奴婢叫樱子.你先歇着.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 “嗯.谢你了.”夏暖燕环视一下厢房.这房十分优雅.屏风上画着一葬花少女.无论从画风.画笔.还是神韵上看.这都是一副上乘的画.她那眉目忧愁.虽然让人看了不能赏心悦目.却让人看着.爱不释目. 桃木梳妆台旁点着淡淡的薰香.旁边的案台上.安静的躺着一把琴.夏暖燕悦心一笑.这样的房.多半是该是那些心净无尘.吐气如兰的女子住的.她.大抵住不上.因为她的心.不再安静. “暖燕姑娘.我方便进去吗.”南宫纬在外面敲着门. 夏暖燕诧异之时.已走到门前.拉开门栓.“庄主言重了.快请进.暖燕是过门之客.怎敢反客为主了.” 南宫纬和夏暖燕对面坐下.夏暖燕给他倒杯热茶.他端起來.透过热气不真不假的看着夏暖燕.片刻才说.“听湘燕说了.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女恩父还.很正常.这个恩.我來替她还了.姑娘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夏暖燕明显感觉到.南宫纬的语气十分诡异.她坦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南宫纬放下茶杯.毫不避忌.认真的端倪起夏暖燕.“我实话和你说吧.我自认阅人无数.从你着女装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你不是寻常人.你又知书识礼.怎么让人相信.你只不过是寻常百姓家呢.” “那如果我说.我落难了.庄主会相信吗.” 南宫纬长笑.“暖燕姑娘.你的眼神出卖你了.落难的人.还能像你这般倔吗.我南宫剑法.独步天下.南宫小姐.用得着别人來救吗.说吧.你靠近湘燕.有什么目的.” 夏暖燕心轻轻一颤.他说得沒错.南宫剑法.独步天下.可是.他忘了.南宫小姐.文不能.武不行.她横行天下.能屡屡安然无恙吗. “怎么不说话了.让我说中了吧.” “真想听真话.” “当然.” 夏暖燕勾起嘴角.笑得贱贱的.“庄主说的沒错.南宫剑法.独步天下.还有.南宫家世.富可敌国.可是.你却错了.这一切的荣耀.只能庇佑湘燕.却给不了她幸福.换言而之.这些外在条件.只不过是湘燕的身外物.沒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南宫纬定定的看着夏暖燕.头一回.有人敢在他面前.轻贱南宫世家.而且.还是个小姑娘.他捋着胡须.突然笑了.“丫头.就凭你敢轻贱南宫世家这勇气.我姑且相信你一回.再说.就算你是存心潜进南宫山庄.我也不怕你.就一个小姑娘.还能玩出什么把戏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宫纬用轻贱这个词.无非是.他把南宫世家.看得太过神圣了.夏暖燕不过说了几句无痛无痒的话.远远谈不上轻贱.这么说來.当初夏暖燕觉得.君世诺轻贱了自己的情感.是不是也只是因为自己.把这份感情.看得太神圣了呢. 夏暖燕浅言.“庄主若是觉得.我來者不善.我走便是.天下既大.我不过也只是桃源村的过客.省得庄主还要花心机去查我一番.” “别.來者君是客.我南宫纬出了名是好客之人.又怎么会把客人拒之门外呢.进得了南宫山庄的门的.我就不会去查你身分了.” 两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南宫纬离开时.夏暖燕颇觉疲倦.就躺下了. 南宫纬给夏暖燕的感觉是.他是一个真君子.至少.他会当着夏暖燕的面询问.而不是暗地里查她.说句实话.夏暖燕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曾经是庄王妃这个身份.况且.现在人在南宫山庄.君世诺说过.南宫世家.太过威严而成了朝廷的一个威胁.一个当朝王妃.呆在这里.终是于情不合. 100.那丁点风月破事 冬日下了一场绵绵的阳光细雨.这雨夹着浅薄的阳光.天气算是暖和了些许.夏暖燕沿着小路.在南宫山庄悠转着.细雨沾湿她的发丝.像雨.像水.又像雾.林少习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隔着参差的树木观望夏暖燕.夏暖燕迎他而笑.婉约.温情.有礼. 林少习心情有如这天气.阳光又带雨.迷糊不清.他取出随身佩着的白玉箫.一曲箫声婉转悠扬.夏暖燕走进亭子.安静的听着林少习一曲尽. “沒想到.林公子竟是随身都带着白玉箫的.”夏暖燕想起石惜兰说楚笑歌形容逍遥王时.就说他随身佩带白玉箫.不过.林少习和逍遥王.完全是两种人.至少.林少习是温儒的.而传言中的逍遥王.人如其名.逍遥快活. “怎么.哪里不对劲吗.” “沒有.随口说说而已.”夏暖燕温软一笑.在一旁的石椅坐下.石椅冰冰凉凉的.“只是让我想到一个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过.你不像.” 林少习在夏暖燕对面坐下.“他.很重要.” 夏暖燕果断的摇摇头.楚少羽很重要么.从不.只是经常了这么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放在记忆里了.楚少羽与她.素來毫无瓜葛. 林少习定神的看着夏暖燕.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的说着.“暖燕.你这女装扮得.实在太好了.你知道吗.刚看你着女装那一刻.简直是.惊艳了.打小.我只用过惊艳來形容一个人.那还只是一幅画.十几年过去.她一定也色老了.” 夏暖燕淡薄的努努嘴.他们都爱说.她长了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又不忘.迟暮是每个女子逃不过的宿命.男子天性如此.好色之余.比女子更害怕自己身边的女子.人如黄花面憔悴. 夏暖燕收敛神色.迎着林少习.镇定自若的笑笑说.“林公子说这番话.暖燕听上去.算不算在挑逗我了.” “算是吧谁让我对你.一见倾心呢.”林少习笑得有点隐悔.这话夏暖燕听上去.似真若假.她宁可相信.是假的. 一见倾心.多轻浮的说法.说得一点都不负责.就好比当初君世诺说出的.以身相许.许的.是一生.不是一时兴起.轻许的狂言.说着动听就够了. 夏暖燕觉得.把话題说到这个分上.够了.再往下说.就暧昧了.她换言.“林公子.听过你吹几回箫了.感觉在你的箫声里.都有种忧怨长愁.不是不.在你心里.有些事.也沒放下.” 林少习注意到夏暖燕说的.是也沒放下.她用的是‘也’.他摆弄着玉箫.邪意的笑了笑.“音曲这东西.开心时入耳.伤心时入心.我不觉得.我的箫声有什么问題.是不是听箫的人.心里有事呢.” 夏暖燕浅薄一笑.并沒有答话.林少习两次三番好奇她的往事.沒想到这么一兜.还是让林少习兜到她的头上來. “怎么.还是沒打算和我说说你的往事.”林少习把话顿了顿又说.“沒打算说说你的‘新境思旧人.年年暮暮朝朝念’” 夏暖燕别过头.眼里噙着的.已分不清.是泪花.还是细雨.“那点风月破事.说起來真犯傻.把自己套进去了.却沒套住别人.” 夏暖燕把话说得那般凉薄.她把对君世诺的那点滴怨也好.恨也罢.用一个风月破事代替了.终究.她做不到.不怨.不怼.不恨.也做不到.不念.不思.不忆.不望. 林少习还想说什么.南宫湘燕气喘吁吁的跑过不.喘着未息的气说.“姐姐.原來你在这里.害得我到处找你.” 夏暖燕转过头.温笑的看着南宫湘燕.“找我那么么急.有事吗.” 南宫湘燕顺了口气.在夏暖燕和林少习间坐下.鼓鼓的圆脸笑起來.一鼓一动的.十分可爱.“姐.你知道吗.往年.朝廷都是派那些老臣子來给我爹祝贺一下.意思过就是了.你知道今年.谁來吗.” 夏暖燕耸耸肩.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哪知道.什么朝堂上的人和事.哪是我这种平民晓得的.就算你说了.我也还是不晓得.” “是秦南秦大将军.听说.秦大将军.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姐.好像过几天他就到了.到时候.咱有眼福了.” 夏暖燕眉轻轻一颤.虽是在心里有诧异.却不表现出來.秦南不是上次太子大婚进月城.之后一直守着疆城吗.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大事.非得他跑回了. “湘燕.这个我想.就算了.要看英俊的男子.你哥就是一个.要不然.你眼前也有一个.”夏暖燕用目光示意林少习.她也沒注意到.林少习也一时走着神.仓促的只是给她挤出一丝笑意.“再说.我也不会打官腔.要是和秦大将军面对面站着.我会不会说话了.” “这个你别怕.有我在呢.怎么说.他们也是來给我爹祝寿的.好歹也要给我爹几分厚面.你是山庄的坐上宾.他总得笑脸相迎.”南宫湘燕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着.着实.朝廷是敬南宫世家几分薄面.怎么话从南宫湘燕的口里说出.就像变了味似的. 南宫湘燕一惊一乍的说.“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昨天得到最新消息.一起同來的.还有庄王爷.” “庄王爷.”林少习和夏暖燕同时脱口而出.二人相望才觉失言.林少习轻松的笑笑说.“听说过庄王爷的好名.沒想到会在这里碰着.” 夏暖燕也陪笑说.“是啊.庄王爷在咱百姓心目中.一直是个好王爷呢.” 夏暖燕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闹腾了.君世诺说过.作为王爷.他不适宜和南宫世家有过多的接触.这是怎么回事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夏暖燕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 “所以说.这秦大将军咱可以不见.这庄王爷就不可以错过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咱也是朴实的老百姓.总得见见咱的大英雄.对吧.” “就你.还是朴实的老百姓啊.”夏暖燕一副心思都在君世诺的身上.还不忘和南宫湘燕调侃几句.完全沒有注意到林少习的异样反应. “南宫小姐.你看.到时候朝廷的人來的时候.方不方便安排他们别住在轩雨阁.你看他们一群文人.我一个粗人.都在轩雨阁住着.很容易碰面的.真怕一不小心.说出错话了.得罪了也不知道.”林少习突然冒出这么一席话.夏暖燕才恍然想起.林少习安静了许久.不过.林少习这话.说到她的心坎里了.如果都往轩雨阁一住.她和君世诺.定然会相见的.她还沒有心理准备面对君世诺她以为.休夫的书一出.自此.便是天涯各路.不再相见. 南宫湘燕白了林少习一眼.“我还沒看出.你就那么一点出息.枉我爹和大哥多欣赏你.哎.我说.他们欣赏你哪里呢.” 林少习连连点头.嘻皮笑脸的说.“是的.是的.我就这点出息.那是谁.那是王爷.动不动.可以要我的命的.这拿命來玩的出息.我可玩不起.真的.玩不起.也不要玩.” 林少习向來.大义凛然.唯独这一次.他故作小人.反差太大.虽然南宫湘燕沒有说什么.可是.夏暖燕看在眼里.她敢断定.林少习和君世诺之间.是认识的.或者说得更准确.是结了梁的.要不然.他怎么和自己一样.躲避君世诺.就好像猫躲老鼠一样. 夏暖燕如果再往下深想.如果她再多一个心眼.也许.在后來.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夏暖燕拉着南宫湘燕的手.“算了.这事也不能怪林公子.谁不怕死的.何必无故惹高官呢.” “你们放心好了.虽然我们南宫家大势盛.可是如果想安心过日子.还是得在朝廷面前屈膝的.我爹说了.这次所有宾客住轩雨阁.朝廷那几位.就住主屋.还是我哥招待他们.南宫少庄主亲自招待.多好的待遇.”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吹捧了.我有点累了.回去歇着了.”夏暖燕恍惚的说着.心里却在想.南宫忱和君世诺.他们两人一会面.是不是.她这个身份.就不揭面穿了. 夏暖燕独自坐在房里.想着很多往事.关于君世诺的点滴.如泉涌來.那最后一别.君世诺拿着利剑.刺入她的心口说.她在他心里.不如草芥.结结实实的伤身又伤心.为什么.自己想过.要逃离.他又跑出來.是挑战她的极么. 夏暖燕狠狠的咬着嘴唇.她明明想洒脱的转身.从容的对君世诺说:君世诺.这一别.从此天涯陌.从今以后.我的灿烂开放.或暗自凋零.都与你无关. 呵呵.多洒脱的说词.可是.夏暖燕深知.在君世诺面前.面对那张就算凉薄如冰的脸.她还是会方寸尽乱.不知所措.这就是她为什么选择.用不辞而别的方式.來夺回自己.在君世诺面前.仅有的那么一点尊严. 101.惊愕原是故人来 一夜转辗.一夜忐忑.一夜长思.夏暖燕终于.决定了.用一个独特的方式.來为和君世诺道别.这一别.从此.也许.就真的.这无瓜葛了. 昨天一场细雨之后.阳光明媚.本该是大好心情的.夏暖燕找南宫湘燕时.她还沒起床.丫环慑慑的说.“暖燕小姐.我们家小姐还沒起床.要是沒特别重要的事.要不.你等吃完早饭再过來.” 夏暖燕才记起.南宫湘燕有赖床的习惯.不好意思笑笑.“不好意思.我來得太早了.也沒多大的事.就是.有点硬碎事.想请你家小姐帮个忙.回头我再给她说去.” 夏暖燕刚想转身.南宫湘燕拉开了房门.穿着不算拖冗的睡衣.南宫湘燕顶多.就算个矮小的女子.胖还是有的.沒有平日里.看上去胖乎乎的感觉. “姐姐.那么早找我.一定是有事了.进來说吧.”南宫湘燕打关呵欠说. 夏暖燕跟南宫湘燕进房.隐约听到外面两个丫环碎语.“也只有暖燕小姐才敢打扰小姐睡觉了.” 听毕.夏暖燕轻轻的笑了.南宫湘燕双手托着脸.看着夏暖.“姐姐.心情不错嘛.” “我是笑你.现在下人们都把你睡觉当是一件天大的事.得慎重处理了.” “当然.有一次我哥大清早嚷嚷.不让我睡觉.我跟他急了一个月.看谁敢不让我安眠.”南宫湘燕乐呵呵的说着.她把这事当笑话.别人却把这事当任务.人和人.真不能同比.有人天生贵命.有人从一落地.就注定了.为别人慵碌一生.比如自己.虽众人纷纷嚷嚷.说自己福厚.也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白如月.慵碌此生呢. “对了.姐姐.你大清早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夏暖燕一时回过神來.双手相互搓着.“是这样的.你爹大寿将至.是不是会有人來献艺的.” “这当在啦.听说.会有杂艺.有跳舞的.也有献曲的.热闹着呢.虽然年年如此.并无新意.可是.人家大老远跑來祝寿.爹说了.礼数不能少的.总不能歹慢人家了.” 夏暖燕拉过南宫湘燕的手.她的手和暖和暖的.“湘燕.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姐.别说小忙.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夏暖燕温温的笑了笑.“能不能把今年献舞的舞姬借给我.我想领她们跳一支舞.也算是给答谢庄主的收留之恩吧.”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我就给你办去.只是.沒想到.姐姐你还会跳舞.你能文又能武.长得又好看.是不是所有好事都落在你身上了.” 南宫湘燕一下子神采奕奕的.对于夏暖燕.她是充满了敬意.也许这敬意更多的.是因为.她也同是女儿身.有些事.也只有女子才懂女子的情怀.虽然她家的各位嫂子.个个长得都水灵水灵的.但基本都是.肚无半点文墨.不能文不擅武.南宫纬说过.南宫家的女子.都该如此.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噙着别样神色.南宫湘燕不懂.南宫忱也不懂. “你别吹捧我了.”夏暖燕附之一笑.“我希望你当时对我的身分是保密的.还有.对着宾客就说.我是桃源村的舞姬.可以吗.” 南宫湘燕睁大眼睛.好奇的问.“为什么.这是好事來的.为何要做得那么躲躲藏藏.” 夏暖燕想了一下.眉头轻皱.一副无辜的表情.“你也知道的.红颜多祸水.我可不相做个祸国殃民的女子.谁敢说.庄王爷或者秦将军.不是好色之徒呢.” 南宫湘燕深想一下.觉得夏暖燕言之有理.可是细想.又不对.“姐姐.听说庄王爷是上钟情的人.对一位姑娘情到独钟.府里有着位庄王妃.他看也沒看多一眼.应该不会是登徒浪子.还有秦将军的夫人.是出了名的丑妇.想他也不是好色之人.” “不过.避着.也未尝不是了好事.”南宫湘燕一个人在喃喃细语.完全沒注意到夏暖燕脸色已刹白.君世诺真是个能人.连他的感情也成了百姓口中的言论了么. 君世诺和秦南如期抵达桃源村.他们只带着少量随行的人.行事低调.南宫忱在村口接见他们. 当君世诺出现在他的视线时.从气质上來看.南宫忱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确定.这两人.一个是君世诺.一个是秦南. 传言.秦南秦将军的妻子.是个唇厚.肤粗.脸麻.矮人半截的胖女子.想起月城.夏暖燕那么惊艳.还有君世诺的举指投足中.不失亲密.所以他断定.月城相见的男子.便是庄王爷.君世诺.只是这么一想.南宫忱心里.微微泛凉了.他是庄王爷.那么夏暖燕不就是庄王妃了么. 南宫忱若无其事的向君世诺他们走过來.朝他们拱手施礼.对着君世诺说.“如果沒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庄王爷了.” “少庄主.幸会幸会.”君世诺也陪笑着道. “沒想到月城一别.居然可以在桃源村这种僻小的地方和庄王爷再遇.实在是缘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南宫忱热情款款.任何人听上去.这话他说得一点都不掺假.可是.君世诺和秦南听上去.就一套说词.无非就是一些别來无恙吗这类可有可无的话.也许.这就是夏暖燕口中的.官腔. 秦南笑说.“少庄主这话.尔等就不敢接话了.谁敢说桃源村是僻小的地方.恐怕天底下.就沒有不是僻小的地方了.” 三人爽脆脆的笑了小会.南宫忱突然话回峰转的突兀出一句话.“对了.两位怎么沒带王妃和尊夫人一起來呢.从多热闹些.” 这话一出.秦南和君世诺突地把笑收了回來.收得那么唐突而尴尬.秦南挑着眉.随意的说着.“内人.你们都懂的.不太适合出席这种场合.真的.不太适合.” “秦夫人呆在家里顾家.实在也是贤惠之极了.可是庄王妃.我可是有机会睹过她的芳容的.这场合.庄王妃出席.再也合适不过了.” 君世诺自然的答着.“内子身体抱恙.也不适合长路奔波.” “那就太可惜了.”南宫忱一副惋惜的表情. 有些话.明知是假话.有些人.偏偏要当真话似的.心安理得的说出來.而有些人.明知是假话.也要佯装成真话一样.字字听入心去.如果.终有一天.人变得越发和简单.越发的不虚伪.所说的话.都如心中所想.那样.也许.天下都明朗得多了. 夏暖燕正在和南宫湘燕交给她的那些舞姬练舞.南宫忱站在不远外.细细端倪了许久.直至夏暖燕发现他.他依然倚在墙角.纹丝不动的观看着. 夏暖燕让她们歇息下.走近南宫忱.“少庄主对这舞也有兴趣吗.” “我是对人有兴趣.”南宫忱侧目看着夏暖燕.语气中.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也有点执拗.“前两天我听湘燕说.你要在我爹大寿那天.你要跳一支别出心裁的舞.我还不相信來着.今天一看.是真的.而且.你还挺卖力的.我该感谢你对我爹的大寿.那么上心吗.” 夏暖淡然的面对南宫忱.“少庄主误会了.是这样的.湘燕说.年复一年.沒什么新意.暖燕才想过这别出心裁的舞.这支舞有点难跳.所以就让大伙多练一下.说到卖力倒不至于.我要报答庄主对我的收留之恩.总不能太丢脸吧.” “我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可惜.”南宫忱深深的看着夏暖燕.“你知道.我今天去接谁來了吗.” “不知道.”夏暖燕摇头. “庄王爷.”南宫忱挤出三个字. 夏暖燕双目一泊.垂眉又抬眉间.她的笑容有点生硬.明人跟前不说糊涂话.况且.南宫忱今天的态度.未见得是來兴师问罪的. “少庄主都知道了.暖燕也无需多说了.” “你不觉得.要给我一个说法吗.谁相信.一个堂堂庄王妃.会在大街上和粗人打起來.救的竟是南宫千金.最后顺理成章的住进南宫山庄.而且.还是在我爹大寿将至的时候.就算我信.你也得给我一个.信的理由.不是吗.” “可这是事实.”夏暖燕倔强的对上南宫忱的双目.“风到哪里.我就漂泊到哪里.谁知道.这风一吹的.就吹到了南宫山庄呢.” 夏暖燕诚朴的态度.还有她倔强得不容亵渎的人格.的确让南宫忱信服了.都说眼睛是最不会说谎的.在夏暖燕的双目里.南宫忱看到了真切.看到了隐忍.看到了万千言语万千委曲.而不是刚才君世诺的那样.套套说辞.终于.他选择相信夏暖燕了. 有些信任.压根不需要理由.这是人与人相处时.最真的太度.在夏暖燕这里.南宫忱重拾了这久违的信任.“夏暖燕.总有一天.你会和我说的.” “或者吧.”夏暖燕在心里默应着.会或不或.她不想作过多定论. 102.对面相逢不相识 南宫纬大寿当天热闹非凡南宫山庄在各大客栈设宴请桃源村上下入席另南宫山庄也摆宴十余席各路人物都有浑杂而起庆 大堂内贴着个大红的寿字南宫纬一身寿衣往那里一站庄正却和气大堂而皇之之内明明是乐师献乐献的是八仙祝寿节奏十分欢悦有的人就是板着脸笑不出來比如君世诺比如秦南又比如南宫忱 秦南手捏着酒杯满满的一杯酒他是滴酒未沾“世诺你不是说少楚在这一带出现过吗怎么有沒有发现” “沒有按理说南宫纬大寿是目前最大的事这热闹他沒道理不蹭的”君世诺说完乐曲正好到尾声他木然的随着大伙鼓起掌來诚然人家吹的是什么他压根一点也沒听进去 老管家粗着声子喊“下面由舞姬为庄主献舞愿庄主年年有今朝” 南宫忱侧目扫了一眼君世诺嘴角隐上一丝笑意他今晚就等着年看这一出的 一群舞姬拖冗着长红彤彤的舞衣井然有序的进入大堂夏暖燕用密实的红色维布裹着脸只露着一双灵动的双目她往中间那里一站往南宫纬盈盈一拜 乐曲响起众舞姬拂起红丝带随着乐曲的抑扬顿挫就像空中聚着一朵大红花顿时开放桃红的花瓣满天飞起清香弥漫在人群里不知从哪里发出的一声吼叫众人也跟着纷纷鼓掌叫好 此时君世诺和秦南才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舞姬众舞姬跪成一个拱形微仰着头气色神韵都和乐曲恰到好处的配合在一起 夏暖燕在中央旋转扭动扬起红丝带拴住横梁在空中舞动纤腰摆腿每一个动作都艰巨在夏暖燕的身上仿佛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她的双目流露出的是深怨是无奈是长情 甚至君世诺看到那双净眸时好像是噙着泪花这目光这深怨这长情似曾相识他心品一压那目光越渐逼近一直逼至她的胸口有点喘不过气 君世诺冲动得正想起身被秦南一手按住了他感叹的说“沒想到吧这就是传闻中的‘诀别’听是听说过了沒想到在南宫山庄让咱一饱眼福了” 君世诺咽喉发硬目光紧紧的盯着夏暖燕挤出一句话“你不觉得这眼神很熟悉吗” “这姑娘不仅把这舞跳得传神了连眼神也到位了就是可惜把容颜给遮住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君世诺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夏暖燕那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像一道道寒厉的风刮得他脸上直痛 秦南以为君世诺看到这舞以至于太激动他按捺住君世诺“世诺别乱來这里是南宫山庄” 乐曲接近尾声拖着冗长的余音在大堂内回荡着众舞姬簇拥而上把夏暖燕横举在空中拖着红丝带慢慢退出大堂之内整场舞都让足以摄人心魂君世诺断定自己的不是敏感夏暖燕直至离场她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他恨不得上去扯掉夏暖燕脸上的维布 南宫忱则在一旁单手玩弄着下颌把君世诺的表情悉数收下 一老者惊叹的道“庄主今天是让尔等大开眼界了这舞跳得实在太出神了只是寓意不太好吧相传这‘诀别’是水仙和天神永别是给天神跳的最后一支舞在这大好日子不合适荡气回肠是荡气回肠总归是不合适” 南宫纬安静的捋着胡须南宫湘燕有和他说过夏暖燕來献舞他也沒细想夏暖燕竟有跳这么一出的确连他自己也意外了情绪尚未平伏一时语塞了 南宫湘燕跳出來高兴的说“这位叔伯你这话就错了姐……那舞姬说了我爹大寿总得与众不同之所以特意挑了‘诀别’这支舞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有别才有聚年年别年年聚一别一重逢愿庄主年年胜今朝” 南宫忱低头轻轻的笑了夏暖燕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意不在南宫纬却把说辞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让任何人听上去都觉得她用心良苦全为南宫纬 不过这话所托非人了这话由夏暖燕说出來是严律的是尊敬的话一旦由南宫湘燕的口说出就变了味道变得戏剧了或者如果由南宫忱來说还更好点 老者慈目的笑了“听南宫小姐这么一说也着了道理看來为了庄主的大寿南宫小姐是尽了最大的心意庄主有个小姐这么孝顺真是有福了” “当然这可是我爹”别的能耐南宫湘燕可能沒有可是领功这回事她当首就沒有人敢排第二虽然夏暖燕这件事上她只是略帮小忙这功夏暖燕不愿领她來领就好了 南宫纬拉过南宫湘燕笑呵呵的说“她要是真的孝顺快给我找个东床快婿那就好了” “爹”南宫湘燕娇嗔众人纷纷附和一时屋内笑声嚷嚷 君世诺坐在那里有如坐针尖秦南小声说“世诺你怎么了坐都坐不定了很少见你么沉不住气的” “我好像见到一个人了” “谁少羽吗”秦南急得放目四处张望“哪里我怎么沒发现” “不是他”君世诺皱眉“是耶律暖燕刚那舞姬真的很像她” 秦南吃力的挤出一丝笑“世诺你不是吧犯这糊涂了这是哪里南宫山庄你说他们会匿藏一个王妃吗更别说让一个王妃当众跳舞娱宾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那神情她看我的那神情真的很像很像真的很像不看她一眼我是不会死心的” “这样吧”秦南细想了一下“你别冲动我们先等宾客都走了让少庄主给我们引见一下那舞姬不过你现在不能冲动” “我至于为她冲动吗”君世诺瞥了秦南一眼沒点底气的反驳着 其实君世诺也有想过秦南说的南宫忱之前不知道夏暖燕是庄王妃也许会收留她但是在他的到來也就证明了南宫忱已经知道夏暖燕是庄王妃的身份按理说他不能让堂堂庄王妃娱宾的而夏暖燕就算她真的三头六臂也不见得能说服南宫纬让她娱宾她也不至于要娱宾 就算所有迹象都说明那不可能是夏暖燕君世诺还是要亲眼目睹才会死心 好不容易宾客散得七七八八杯盘狼藉君世诺和秦南都沒什么东西下肚他们哪里有心思來给南宫纬做寿的 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南宫忱向君世诺他们走过來“两位如果还不够的话我让厨房再给你们弄点下酒菜” “不够了真的够了”秦南站起來向南宫忱拱拱手“头一回参加令尊的寿宴沒想到这么热闹一时沒缓过气來” “秦将军这话让在下受宠若惊了这点皮毛和宫廷设宴相比怕是远远不及吧”南宫忱把目光落在一旁的君世诺身上“庄王爷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在下哪里招待不周了” “不是少庄主我就想见……” “是这样的”秦南向前站了一站挡在君世诺跟前“庄王爷也是个惜舞的人今天看那姑娘跳的那支舞实在是振憾人心意犹未尽” “说起那舞实在是不错那全是小妹一手安排的沒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出看得出來今晚大伙对这舞都记在心里了也不枉大伙赶來给我爹祝寿了” “那舞姬” 南宫忱摆一脸疑狐的样子“秦将军的意思在下不太懂了” 秦南陪笑“很少见人会跳这支舞不知道就舞姬是何许人呢” “哦这个听小妹说过她是桃源村南村人自习以习舞为生精通各地方的舞是个孤儿无亲无故也怪可怜的” “这舞姬我们方不方便见一面”君世诺看不下去秦南这旁敲侧击的站起來直接说出这句话就算外人传言他庄王爷风流成性在南宫山庄看上一个舞姬又如何他向來不介意外人的传言的况且南宫山庄不是一般的地方南宫忱未必会让事情添油加醋的乱传一通 南宫忱故作为难迟言“庄王爷真的要见见这位舞姬吗” “嗯莫非有什么问題”君世诺肯定的答着还不忘点点头 南宫忱吐口气“倒不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只是在下怕见了她会把王爷给吓着见她王爷得做好心理准备” “沒事让她來见我吧”君世诺有点迫不及待 “那王爷先回房我这就让她去见你” 103.记忆不过百日长 君世诺在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來回的度着步子秦南在一边也跟着急了起來他们这一急就默认了來者是夏暖燕 秦南拍着君世诺的肩“世诺照你这么说如果那人真是王妃南宫忱会让你见吗” 他们开口一句王妃闭口一句王妃似乎已经忘了夏暖燕和君世诺的和离书已经送到靖国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婚嫁生死各不相干 “沒有不让的理由不是吗你看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君世诺还想说什么來着一个纤纤女子面戴红色维布向他们走过來 女子俯身朝君世诺和秦南盈盈一拜“奴身见过王爷将军” “抬起头來让我们看看”这声音温温的带着女性的温婉君世诺压着内心的情绪 女子微微抬头双眸明辙干净和刚才跳舞时完全不同 秦南脆声的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是这样的姑娘刚才跳的舞实在振憾我心的只是不知为何姑娘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女子听到秦南的话双目明显的惊了一下脚步向后退了一下和秦南拉开一些安全的距离温温的说“将军惜舞实在是奴身的福气只是奴身天生容丑实在不敢污秽王爷和将军双目”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这姑娘大可放心内子的容貌也不见得有多养眼”秦南笑着说并顺手伸过去企图扯下女子的维布 女子敏捷轻盈的侧身躲闪开她惊措的看着秦南突然跪下“将军请给奴身留一点尊严” 女子这话用词太过秦南和君世诺对视一下一下子木然了君世诺上前扶起女子“姑娘我们并无恶意的起來吧” 女子看着君世诺良久才让君世诺扶着站起來刚想道谢之际君世诺出奇不意的扯下她脸上的维布顿时三个人都怵在那里沉寂了小许 她不仅不是夏暖燕而且脸上有一块像被火烧过的灼伤这伤疤很大几乎占了她了整张脸拥有一副天籁之音的女子竟有这般惊悚的容颜着实是让人发怵了只是君世诺和秦南发怵更多是因为此女子不是夏暖燕 女子惶恐的看着君世诺仓惶的行礼最后落荒而逃 秦南恍惚之余发出轻轻的感叹“我们太冲动了容貌是一个女子赖以生存的本能现在这么揭开她的丑颜真的是太残忍了” 君世诺双手握得紧紧的最后他扭头看着秦南笑得很虚悠悠的说“秦南我后悔了不该让耶律暖燕走得那么干净早该让她在我身边的” 秦南挑眉打趣的说“什么意思你舍不得她了” 君世诺玩谑的笑了笑“谁舍不得她了她毁了我的生活我为什么要让她过得好好的” “你想要玉石俱焚” “早该玉石俱焚的”君世诺喃喃的应着 轩雨阁这刻异常的安静安静到稍稍认真的听也可以听到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 樱子为夏暖燕铺好被子夏暖燕还坐在那里发呆一动不动的她走上前小声的叫唤着“暖燕小姐床铺好了晚上寒凉你早点歇吧” 夏暖燕沒有答话只是点点头随着她点下的头双目竟溢出泪水來滴在她的手背樱子惊慌的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南宫忱敲着倘开的房门樱子惊愕的叫了声“少庄主”然后把头放得很低 “怎么了”南宫忱奇怪的看着夏暖燕又扫了一眼樱子“是不是我不方便进來” 夏暖燕用手背拭干泪水深吸口气才转身朝南宫忱挤出一丝苍白的笑“沒有的事樱子这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南宫忱觉察到夏暖燕颤动的眉睫还沾着液体心里微微敛起一丝同情來像他变种在刀刃下长大的人从來就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人夏暖燕只是例外夏暖燕之所以例外无非只因他看得太多了有些事看多了心境也就不同了南宫忱甚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刻骨铭心才能让倔强如夏暖燕这般的女子独自垂泪呢 诚然南宫忱猜错了除了刻骨铭心还有一种感情是格外的伤人的那就是你视他如珠如宝他弃你如草芥 夏暖燕招呼南宫忱进房坐下“少庄主有话进來说吧” 南宫忱爽脆脆的坐下“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打算怎么答谢我呢” “少庄主要风得雨我一个落难女子还有什么能用來答谢你的”夏暖燕心里一酸直接酸到鼻子她突然转动灵眸看着南宫忱“难道宫主想我以身相许么” 似乎只有轻贱自己她才觉得心里好过点是的在君世诺这件事上她的确是轻贱自己了只有在别人面前同样的轻贱自己才能证明君世诺其实并沒有那么重要至少不是独一列二的 南宫忱嘻笑着笑着笑着笑容就慢慢的隐下去了他不习惯夏暖燕用这种口吻说话那个月城相见骄情得不可一世的庄王妃才是夏暖燕的本身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才能让一个人自甘堕落 “怎么不说话了”夏暖燕给南宫忱倒了一杯热茶说得不咸不淡她的话听上去是虚的像只有一丝气息拂过耳畔 南宫忱双手一摊“你那么忤逆我驾驶不了以身相许就算了” “我忤逆吗” “你不忤逆我倒想听你说说明明想躲着庄王爷这什么也还要惊艳出场让他找上來又避恐不及呢”南宫忱一字一句的说着 夏暖燕讪讪的睁着双目却是满目苍夷良久她才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和他做个告别同时也想看看在他的记忆里哪怕还有不有我的一点身影” “那现在看到这个结果你是高兴了满足了还是遗憾了” “不知道”夏暖燕答得果断她站起來双手叉在窗框上婉婉而笑“其实你说对了我就是有点忤逆明知道记忆不过百日长总有一天他会把我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我还是执拗的要去拢他安宁你说这是何苦呢” 末了夏暖燕补充一句“不过还是谢谢少庄主为暖燕找了一个那么好的替身善后” 南宫忱站起來“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人要爱情來有何用爱情既得不了名又得不了利还要苦煞自己这东西真不是个好东西这辈子我就要美妾成群好了反正已扬名天下” “暖燕姑娘”南宫忱说着人已走到房门口突然又转身叫了声夏暖燕夏暖燕侧身靠在墙上直视南宫忱“我那么帮你其实是有私心的少习兄是个感性的人他对感情也十分执着可不可找个机会让他对你早早的死了这条心呢” “林公子厚爱暖燕自该担当少庄主放心暖燕知道怎么做的”夏暖燕顿了顿又说“少庄主你大可放心我现在已不是庄王妃所以我在南宫山庄与朝廷一点关系都沒有” 这话把欲走南宫忱又引了回來他侧身靠在门侧上“话既至此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事情不该如此的” “世事总难料不是么” “据我所知你是靖国公主和亲公主可能吗” 夏暖燕耸耸肩她对和亲公子这几个字眼觉得格外可笑本就不是真公主來的 夏暖燕转动眸子温软的笑笑得很虚如同她的眸子里泊了一弘虚水给人一种极迷糊的感觉“人家执意要休妃我还要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傻傻纠缠不清吗”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说起不开心的事了” “沒有不开心都过了少庄主你相信会有人用自己的生命去陷害别人吗” “怎么可能蝼蚁尚且偷生用自己的生去陷害别人一点都不划算” “我们也不信所以庄王爷就休了我呗”夏暖燕说得云淡风轻她多想真的可以像现在这样把那段记忆看得那么轻 君世诺单凭言望月的几句浅言浅语捕风捉影的就把她定了死罪细想也不能怪君世诺谁让死了的是言望月活着的是她自己一旦摊上这种事情往往都是活着的人吃亏的 夏暖燕这一席话让南宫忱对她多了几分了解也就少了几分猜疑同时也多了几分亲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么奇妙的一个人如果愿意和你坦白过去愿意和你说那些疼或不疼的过往那么这个人在你面前就自然的变得真实了 104.竟是恩亲不敢认 君世诺经昨晚对那舞姬无意中形成羞辱也不好再在南宫山庄住下况且在这里也沒发现楚少羽的行迹他的最根本目的就是出來寻找楚少羽的所以天才刚亮他们就匆匆离开南宫山庄了 顶着晨曦南宫忱把君世诺和秦南着到桃源村村口晨风凛冽的刮着他们的脸灼灼生痛 “王爷将军今天你们走得太急了下回一定得抽时间呆久一点”南宫忱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看着君世诺在这晨曦里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沒有人过多的注意到别人的神色 “一定一定”君世诺拉紧披风他一直以來都江堰市习惯说虚话这一定是一定再來南宫山庄还是一定不再來南宫山庄其实真沒有人太在意 秦南抱歉的拍着南宫忱的肩“少庄主昨晚对那舞姬多有得罪希望她不要放在心里你看我们和她连萍水相逢也算不上顶多就是一面之缘來日虽方长见面的机会却很渺茫如果太介意我们昨天的过错这不是给她造成苦闷吗” 南宫忱笑得很玩味“放心啦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只是昨晚有点唐突她才会失态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才好”顿了顿南宫忱朝着君世诺说“王爷给我问候庄王妃虽不敢说我阅人无数可是女人我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的庄王妃是个绝好的女子娶了她是前世修來的福气啊” “定然会问侯的” 两个男子面对面说着虚话竟都脸不红目不眨的南宫忱说的是绝好的女子好女子天下比比皆是知性美丽善良贤惠都可以算得上是好女子那么绝好女子要怎么样才算得上绝好女子呢君世诺对这个形容词还是有点的不爽要知道让南宫少庄主夸下海口说是绝好女子的人真心不易 君世诺他们坐上马车绝尘而去南宫忱站在那野驻立了许久许久许久最后嘴角微微上扬感慨的说“向來情深予情薄看來素來不知情为何物才能免吃尘中苦” 南宫纬大寿已过夏暖燕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离开了樱子端了一盘精致的水果进來“暖燕小姐这是小姐让奴婢给你送來的听说这果子是南诏小国出产的酸酸甜甜小姐说给你尝个鲜” 夏暖燕的确从未见过这种果子白白嫩嫩的进口即化香甜还留在口中她拿起一颗果子递给樱子“樱子你也尝一尝” 樱子连连摆手“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 “再贵重的东西进了肚子里还不一个样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樱子执拗不过夏暖燕接过果子怯怯的吞下去夏暖燕心悦的笑 一年纪仿大的婢女人未到声先到“看來暖燕小姐心情不错” 樱子敬畏的唤她“桃子姐” “你下去吧”这桃子姑娘随便的应了句拿着不清不楚的目光看着夏暖燕 桃子这号人物夏暖燕进南宫家从未见过看她那气焰在南宫家的地位不贵也尊 桃子突地款款而笑“暖燕姑娘老身在南宫家呆了接近三十年了少庄主和小姐都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你以后就和她们一样管老身叫桃子姐就好了” “哎桃子姐”夏暖燕点头她的这以后算什么意思夏暖燕着实不明白 桃子陪笑说“对了暖燕姑娘庄主请你到承春阁看戏你看老身这记性轿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什么”夏暖燕一时沒明白“庄主为什么要请我去看戏” “哟姑娘看你说这话的我们庄主可是很少请人看戏的这是你的福气还问为什么尽管去就是了开开心心的看戏总比呆在房里闷骚着好吧”桃子的柳叶眉一动一动的她的语气听起來十分暧昧不清 夏暖燕心里的发都竖了起來南宫纬对她的态度她从來就拿捏不准“这样吧桃子姐我先换身衣服你出去等会我换完衣服就出去” “不用了姑娘穿什么都好看不会失礼的让庄主久等就不好了去呗”桃子半推半拉的把夏暖燕往外拉 直接有人把夏暖燕引到南宫纬身侧南宫纬是头也沒抬直眼盯着台上喝戏的随口和夏暖燕打了个招呼“來了坐吧” 夏暖燕理了理裙子在南宫纬一侧坐下台上喝的是古老的戏《姻缘记》这戏是一部苦情戏有两大看点一个是穷书生爱上冯千金冯母棒打鸳鸯另一个是冯千金和穷书生生死相恋最后逆母命以两人私奔结终 《姻缘记》在早前还是一部禁戏不受百姓待见毕竟姻缘讲的始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來冯千金那种为爱不惜一切的勇气还是慢慢打动了一些人这戏才又渐演至今 夏暖燕无心看戏她心思更在南宫纬身上以南宫纬这身分这年纪看这出戏的确让人费解而又格外别拗 少顷南宫纬才悠悠的说话“暖燕姑娘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这地方挺好的就是嘈杂了点”夏暖燕实言相告 南宫纬浓眉向上抬了抬缓缓的笑了笑“嘈杂好嘈杂好只有在这环境下才是说往事的的地方沒有人注意你在做什么也沒有人去听你说话” “这么说庄主今天找暖燕來是有事要说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真找你看戏”南宫纬终于扭过头看了一眼夏暖燕忽而敛起淡淡的忧愁冒出这么一句话“昨天那舞我知道是你跳的二十年前也是在那地方在那时间我看过一次就那么一次” 夏暖燕惊讶之余不知该如何作答“哦是吗” “是谁教你的” 夏暖燕坦言“一个舞姬爹从小就让我习舞读书认字凡事都请最好的师傅教我的那舞姬说我资质好就教了我” “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让我有想把这段往事说出來的冲动”南宫纬笑了笑起來他眼角的细纹越渐明显整个人顿在那里陷入了他的回忆里有道是回忆总是惆怅的这话不假凛然正气的南宫纬此时沒了往日的光芒说不上颓废但也沒有神采奕奕 夏暖燕觉得南宫纬往下要说的话至少对他來说分量很重的所以她不敢多言一直诚挚的端坐着头也仰起腰板也挺直了无论下面的话与她有沒有关系她都都表现出对南宫纬说的这段过往是尊重的 南宫纬整理了言语才慢条斯理的长话短说“其实我还有一个表妹白家过不了天灾早年就剩下她那么一个小女孩我就把她接到南宫山庄了如月这丫头可怜我当然给她最好的只要她想要的我都给她谁知道这丫头只爱文不爱武打小对诗词歌赋悟性特高而且她也长出息沒让南宫家丢脸长大了更是一等一的标致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又生在南宫山庄多少能人达士想娶她” “最后她却嫁得不尽如意吧”夏暖燕咬着嘴唇颤颤有说南宫纬说的是白如月她刚才一听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了她对白如月这三个字格外敏感她也分不清自己希不希望此白如月亦彼白如月 南宫忱点点头“那丫头好爱不爱偏偏爱上一个穷酸大夫那也就算了她爱我就成全她呗谁知道那小子穷人不穷志死活不愿入赘南宫家如月那丫头可是才色均可倾国我怎么可能让她随着那小子到处流浪去就让媒婆给如月说亲去了” “结果呢” “结果”南宫忱轻轻叹息“我还记得那天是我三十岁的生辰那天如月很乖巧说要给我最好的祝福然后就给我跳了这支舞沒想到第二天她就不辞而别跟那小子私奔去了” 夏暖燕垂下头什么也沒有说她似乎已经肯定南宫纬口中的白如月就是纠缠她半生的那个白如月此如月亦彼如月可怜的人儿和她一样把这一生都所托非人 台上的戏接近落幕冯千金和穷书生喜结良缘生下一儿一女冯母上门认亲呵多完美的结局写得很好的是戏剧真正能过得很好的真的不是生活白如月情痴一生换來的竟只是一世骂名不见尸骨 “如月这丫头心气也太高了现在想必该是儿女成堂了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几年了也不知道回家就算不回家也让我知道她还好” “也许她也是有心无力吧儿女缠身的想走开一时半会也不容易”夏暖燕把头放得更低几乎把头埋进了衣服里面她不想让南宫纬看到她眼里的雾水 夏暖燕头一回为白如月说好话她从未想过是在这种情况 105.侯门里的那些事 自那天从承春阁回來夏暖燕就提不起劲來只要闭上眼晴满脑子都是南宫纬那天带着愧疚的样子耳畔也总想起南宫纬最后说的那番话 那天南宫纬一脸负疚的说“这是南宫世家的一件丑事就算是家里那两个孩子我也从來沒和他们提起他们当年还小都不尽记得还有这个表姑了如果把这些事带进棺材我实在有愧于月如那丫头啊现在我只有湘燕那么一个女儿你也不晓得这些年我用尺所有办法就沒让湘燕太出色生怕她学她表姑心气太高也要离家啊” 夏暖燕似乎有点明白南宫湘纬为什么要选择在承春阁和她说这些事了南宫山庄是一个像征像征着神圣而不可侵犯南宫纬不希望自己当初那点不算明显嫌贫爱富给山庄带來一丁点污点 想到这里夏暖燕心里哆嗦了一下算起來南宫纬也是她的表伯如果南宫纬知道白如月有夏暖燕这么一个女儿痛心之余会举觉得夏暖燕其实就是南宫山庄活生生的耻辱呢 其实当初白如月完全可以把夏暖燕带回南宫山庄抚育成人那样夏暖燕的生活也许就简单多了可是白如月沒有终归是她把名节看得太重还是她深知南宫纬把名节看得太重 林少习特意找上夏暖燕他站在夏暖燕的窗外诚挚的看着夏暖燕随口说着“今天月色那么好暖燕有沒有兴趣去赏月” 夏暖燕稍作思量很用心的点头“好外面风大我去穿件外衣” 月光潋滟洒在湖面上白一层暗一层夏暖燕坐在石阶上凉意慢慢卷上心头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慵懒的看着月光“林公子有句话你可以坦白相告吗” “当然请说”林少习也在夏暖燕一侧坐下目光轻逸 夏暖燕顿了一下侧头放在手上枕在膝盖上不算认真的看着林少习“林公子对庄王爷避而不见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呢” “哪有只是不习惯和达官贵人打交道庄王爷那么高高在上我这种粗人不适合和他站在一起” “这话你听上去都觉得假林公子还用來哄我是不是觉得太过沒劲了”夏暖燕努努嘴明人跟前说糊涂话林少习在她眼中不是这般无趣的或者他和君世诺之间的相交真是一言难尽或是真的不方便说既是如此她从不强人所难 林少习耸耸肩着实无话可说 夏暖燕转言“林公子博学多才一定走过很多地方了吧” “那是走南闯北的大楚周边我都走了个遍下次还想去靖国去看看的不过”林少习笑容有点勉强“听说现在庄王爷休了靖国公主而且现在两国的关系极其紧张实在是不适合前往靖国” 夏暖燕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回自己转即亦好奇君世诺休妃前前后后也就三个月的事情南宫忱尚不知道这件事想必君世诺也沒大意张扬林少习怎么会知道呢除非他格外上心是上心君世诺的事还是上心其他事呢 “怎么不说话了” 夏暖燕挺直身子“沒有林公子说庄王爷休妃这事我想会不会是道听途说呢那可是和亲公主和亲公主也有休这么一说法吗” 林少习顺手抓起池边的小石子倾斜着扔出去一颗石水在月光下激起一点波澜很快池面又恢复平静“如果是真的我真希望是假的庄王妃挺好的世……”林少习把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过多了他丢下撒开手石子滑落下地林少习站起來拍拍手上的尘土笑说“好啦不是说來赏月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好像说到家国天下去了还有背地里道别人的家庭是不地道的这事咱不做” 林少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这话听上去就好像说话遮遮掩掩的他就很地道一样夏暖燕越发觉得林少习像戏剧里面那些大人物一样佯装平凡的人游走在平凡的人堆里到关键时刻他才会站出來让所有人都敬畏不过戏剧里的大人物一般不是皇上就是太子林少习不是夏暖燕比谁都清楚林少习他不是 林少习有林少习的难言之隐夏暖燕的夏暖燕的身不由己所以夏暖燕不再追根林少习与君世诺到底有沒有关系她也站起來背靠着木柱认真的说“林公子改天咱们一起去鲁湘百仙湖玩玩好不” 林少习惊异的看着夏暖燕“月城元宵节那个姑娘就是你” “是我沒想到到了最后咱居然在南宫山庄成了朋友你说这缘分不是不太奇妙了” “妙简直妙透了我之前还在惋惜沒机会见见这位蓝田玉得主沒想到真的见到我等等等等”林少习笑容顿时僵住“南宫兄说过是位贵夫人难道……” “沒错是贵夫人我是有夫之妇了” “有夫之妇” “是的有夫之妇”夏暖燕肯定而真挚的点头这才是她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虽不是有意欺瞒可是林少习确实是情思错付她该和他表明身分 林少习干咳几声來掩饰自己的尴尬“既然是有夫之妇为何又如此漂泊无依呢” “侯门里的那些事说起來是大事不说也是小事其实说來说去就那么一回事倦了呗总而言之我是有夫之妇这是不争的事实”夏暖燕垂眉淡淡的说听上去沒有一点漏动像她真是因倦了侯门相争才漂泊无依的 林少习讪讪的笑到后來他也不知道和夏暖燕聊了些什么他只依希记得幸好自己还沒失态 起初几天林少习和夏暖燕见面都显得有点尴尬慢慢地也就沒那么见处了 南宫一家人主客同桌用餐笑声充斥着夏暖燕从未体验过这些家庭的温馨她也会自私的想那么一下下和南宫纬相认不过想只是想而已从沒向前越一步因为相认对他们來说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如果南宫纬知道夏暖燕是白如月的骨肉依他的脾性定然想夏暖燕入南宫家得到最好的照顾可是夏暖燕身上流着的却是夏业的血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題也是一个污垢 南宫纬往夏暖燕碗里夹一块肉“暖燕怎么了这菜不合你口味” 夏暖燕仓促的笑笑“沒有想一些事出神了这菜好着呢” 南宫忱放下筷子“爹咱家什么时候再办喜事” 南宫湘燕口里的食物还沒咽下肚就急着抢话“哥再办喜事你屋里已经有十八位媳妇了你还觉得不够吗” “那除了我咱家还有爹可以纳妾啊爹还有心有力呢” 南宫忱说得那么认真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到南宫纬身上此时桃子姐正好端菜上來笑着插话“庄主要是选好日子早点和老身说你说暖燕姑娘穿來穿去就这么几件衣裳得让师傅给她专门做批衣裳才好” 夏暖燕嫌意的说:“是不是我太寒碜让庄主丢脸了都是我沒想仔细等明儿我去做几套衣服不会让新庄主夫人丢人的” “别别这事让老身去做就好了” 南宫忱附和桃子说“就是暖燕你就安心做新娘子就好了我们都会把你尊为庄主夫人的” 南宫忱刚喝着汤喷了一桌子都是“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什么”夏暖燕哭笑不得的看着南宫忱又看去桃子最后无辜的看着南宫纬这是多么荒谬的事 南宫忱用筷子敲着南宫忱的额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暖燕了” 南宫忱挺腰板“爹这还用你说吗做儿子的会看的那天暖燕在那里跳舞你看得眼珠都不转一下第二天就请人家看戏去了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请过姑娘看戏爹不用害臊我和湘燕都不会反对的” 夏暖燕忍着沒笑出來南宫忱真是太有趣了不过这事说起來真的挺难为情的 南宫纬不好气的指着桃子说“你也真是的孩子说什么就听什么幸好沒传出去这么难为情的事让别人听了你让暖燕怎么见人” 南宫湘燕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盯着南宫忱“那爹哥说的也不全无道理你也沒和女儿一起看过戏” “我请暖燕看戏那是因为”南宫纬双目扫了一下在坐的人“我做事什么时候要和你们交待了总之不是你们想的那些事龌蹉” “还有忱儿你这次犯的错实在是太离谱了就罚你今年不允纳妾” “哈今年才刚过爹行行好放过我吧” “再说就明年都不许纳妾了今年要是办喜事就是湘燕大喜” “哈”这回是南宫湘燕拉长了脸夏暖燕和林少习低着头强忍着笑一想到南宫忱说南宫纬要娶她这么荒谬的事他都想得出就忍不住笑出声來 107.冤假错案惹人怜 夏暖燕在南宫山庄呆过了一个末冬.这日.春阳盎然.南宫纬他们送夏暖燕出门.南宫湘燕嘟嚷着嘴唇.“姐姐.真的要走吗.我们还会再见吧.” “会的.一定会的.”夏暖燕拉着南宫湘燕的手.摇摇晃晃着.这里.她也开始有了小许的不舍.也正因为对南宫山庄有了点不舍.夏暖燕才决意要走. 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自从夏暖燕得知白如月与南宫纬的关系后.不自觉的.就对这里有了一份依赖.可是.夏暖燕知道.这依赖.她要不得.一旦有了依赖.就有了牵挂.她的人生里.从來容不得牵挂.因为牵挂于她而言.只会是一种祸害.祸害她的余生. 林少习把马牵给夏暖燕.“保重.” “保重.” “后会有期.”有时候.明明是有万语千言.可是.话到嘴边.就只有最简单的几个字.后会有期.林少习觉得.沒有什么比后会有期这话來得更重要. 夏暖燕朝林少习点点头.对着大伙扯开一个笑脸.“后会有期.”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夏暖燕牵着马匹.迎阳走去.不仰头.不低头.也不回头. 南宫纬轻轻叹息.“一人一马.迹尽天涯.这本就不该是一个女子走的路.” 南宫忱拍着林少习的肩.和他一样.把目光落在那个渐越变小的背影上.“少习兄.算了.有的人.适合相夫教子.有的人.宁愿漂泊余生.暖燕就是后都.她只适合做你生命里的过客.來过一阵子.住过一阵子.留下的.也只是一阵子.” 林少习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如果沒有漓州那场.倾尽才华的相遇.也许.她会只是留下.一阵子.如今.这个聪颖的女子.怕是覆尽年华.我都忘不了她了.” 南宫忱叹息.“我说了.你这辈子.注定为才所累.终不知.是喜还是忧.” 夏暖燕到站在街角.看着人迹攘攘的人群.她突然.想回夏家了.好像.她有那么一丁点的.不那么厌恶夏家了.或者说.不那么排斥白如月了.只是.如今.她落得如此丑名回去.不是不.只会给人徒增笑柄.白如月沒有好归宿.她的女儿.是不是.也配不起.好的归宿. 夏暖燕细想了一下.还是决意回夏家.既然林少习都知道君世诺休妃的事.想必.是和离书信.已经到了靖国.坦白说.夏业待她.一直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为人父.夏业确不易. 夏暖燕把马拴紧.走进云來客栈.“小二.给我包十个馒头.赶着点.我要赶路.” “好嘞.姑娘请稍等.”小二脆声应着跑进去.夏暖燕闲散的看了一下客栈里的客人.前在不远处的一桌男男女女.在议论着什么事似的.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夏暖燕低下头浅笑.如今大楚昌盛.家国天下事.都成了老百姓关心的话題了. 夏暖燕隐约听到那男的在说.“封老爷肯定是让人给陷害的.你说.封家是漓州数一数二的大富人家.书香门弟.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吗.沒准.是谁眼红封家.才设个井让封老爷跳进去的.” “姑娘.你要的馒头.还热着呢.五文钱.谢谢.”小二哥乐呵呵的把馒头递到夏暖燕手上. 夏暖燕接过馒头.一脸疑问.“小二哥.他们说的封家.是漓州城的那封家.” “还不就是.听说封家才刚纳了个入赘姑爷.是在衙门办差的.好日子才沒过几天.封老爷就犯事了.还是自家姑爷上门捉的人.” “有这样的事.” 小二哥一时说得起劲.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继续说.“姑娘外地來的.有所不知.这封文才.是出了名了好人.乐善好施.惜文爱才.附近的几个县.好多人都爱过他的恩惠.施恩不图报的.说他犯事.我们打死都不相信.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这些人.打打架还行.真要上到公堂.除了挨棍子.什么也帮不上.” 夏暖燕心里纳闷.如果一个人说是好人.还可能是扯谈.但是.大伙都说是好人.想必.这个封文才.不是一等一的好人.至少.也是个大好人了.上次擂台接触.虽沒有过多正面交流.不过.他也不像大奸大恶的人. 夏暖燕往小二哥手上塞一锭白银.“小二.你说封老爷犯事.犯的是什么事.” “姑娘还不知道吗.现在大街小巷都贴了告示.说封文才欲奸不遂.杀了人家一家三口.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正在听候发落呢.”小二说完.环视了一眼四周.附在夏暖燕耳边说.“什么欲奸不遂.我看都是些狗屁理由.铁定是封老爷得罪了哪个达官贵人了.才安个无须有的罪名.” “呵.小二哥.看來你对这封文才印象挺不错的.”夏暖燕佯装得去淡风清. “不只是我这么说而已.桃源村的人.都这么说.”小二理直气壮的.才说完.就气泄了.“哟.掌柜的回來了.我得干活去了.姑娘请自便.”然后.灰溜溜的跑进去了. 夏暖燕把馒头放进包袱里.驻在那里.脑子空了一块.天下不平的事.多着呢.她不过是靖国子民.拿什么身分去干忧楚国的政事.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好打不平的人. 想毕.夏暖燕骑上马.扬起马鞭.往北而行. 突地.封盈盈那张楚楚动人的脸闪过夏暖燕的脑海.她动之以情的说.恩公大恩大德.沒齿难忘. 夏暖燕猛地拉住马绳.马的前蹄还未着地.仰头长声嘶叫.惊得路上行人.纷纷看过來. 夏暖燕只是微略思考了一下.扭转方向.往南而走.后來她才明白.人.就不该有那该死的悲天悯人的同情心. 抵达漓州.已是月上梢头.虽然立春已过.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寒意的.夏暖燕一路上打听到封家的住址.同时.也零零落落的.听了一些.关于封文才杀人的事. 大伙说得有耳有鼻的.那天封文才喝醉回家.途经冯家.见冯家的媳妇刘氏一个人在院子里.起了色心.意图诱奸.撕扯中.冯老爷和老太出來.大伙争打着.意外杀了冯老爷子.一不做.二不休.也把冯老太和她半岁的小孙子也杀了.适逢冯马回家.打昏了封文才.才和媳妇一起到衙门告状. 这话听上去.好像顺理成章.夏暖燕总觉得.有点别扭.封文才一个年过半百的醉汉.能赤手杀三个人吗.其二是.在他们混打中.为什么沒有人呼救.还有就是.那天晚上月光很暖暗.听说是朝廷里來了人.匆匆验尸.确定死亡.然后就不准任何人接触尸体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杀人.是件大罪.就算不诛连九族.按律例.是要抄家敛才的.可是封家.除了封文才入狱.其他人却是相安无事的. 这么一想.夏暖燕更是纳闷的.冯马夫妇.在左邻右舍的眼中.都是模范夫妻.感情好.刘氏对家公家婆也十分照顾.冯马又是大孝子.他们着实沒有可能联合起來.害自己父母.况且.那里面.还有他的半岁儿子.而刘氏一把泪水一把鼻涕的指证封文才.既是如此.朝廷为何又迟迟不定封文才的罪.听候发落呢. 夏暖燕一肚子的疑问.來到封家门前.封家大门紧闭.只有摇晃着的灯笼.时而动一下. 夏暖燕走过去.拍着红漆木门.这拍门声.打破了沉寂的夜.时面许久沒有反应.夏暖燕的拍门声越发急促.许久.才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有人的脚步声.來人步伐也很急促.來到门前却放慢了脚步.门被拉开一条小缝.一个妇人探出头來.见到夏暖燕的那么刻.她明显的舒了口气.“姑娘.要想借宿.请到别家吧.我们家不方便.” 话毕.中年妇人正想关上门.夏暖燕伸手止住了.她温声说.“我是來找盈盈小姐的.” 妇从双目睁得大大的.在夏暖燕身上打量了一番.或许.着实找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攻击性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带着嫌意说.“姑娘.对不起.我家二小姐这些天不方便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不见我.你们会后悔的.”夏暖燕果断的说.那神气就好比.她是拯救万民的主.可是.她真的不是救世主.救世主是不会让自己处于无法把握的处境的. 妇人见夏暖燕这语气.十足的底气.想了想.就让夏暖燕进去了. 妇人把夏暖燕领入屋里.一屋子的人坐在那里.一筹莫展.妇人的声音打破大伙的思绪.“二小姐.这位姑娘找你.” “我们认识吗.”封盈盈站起來.细细看着夏暖燕.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自认还算是个美女.所以.如果真在哪里见过夏暖燕这等绝色女子.她应该不会忘了的. 夏暖燕温温一笑.“认识.两位小姐再认真想想.” “夏公子.”封汀汀猛然想起.这一笑.温良如玉. 封盈盈恍然大悟.高兴之余.又蹙起眉毛.“恩公这次來.本该好好接待的.只是家中有些事.实在不便留恩公住下.若是连累恩公.盈盈就罪过了.” “难道你觉得.你爹是罪有应得吗.” 封汀汀和封盈盈同时脱口而出.“不.爹是冤枉的.” “那我就沒來错了.” 108.漓州再遇非意外 夏暖燕从來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说过要为封文才讨回个公道.她就不会怯场.只是.想到百姓传言.这案子.是由朝廷來的官员跟进.她想知道是谁.朝廷官员.她确实不好正面冲突. 这个问題.夏暖燕只能从林虎身上得知.林虎是封盈盈的丈夫.又在衙门当差.就算章大人让他避嫌.不插手这案.他那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风声的.毕竟是在衙门出出入入的.“林虎.你知不知道朝廷來的.是什么人吗.” 林虎摇摇头.“别说我不知道.除了章大人.沒有人知道.朝廷來的是什么人.不过.听章大人那口气.是位大官.” “至于那么神秘吗.难道.封老爷得罪的.是那位大官.”夏暖燕喃喃. 封汀汀思量了一下.“夏小姐.我觉得.这有很大的问題出在冯家.刘氏一直强咬着我爹不放.如果不是我爹.她为什么要咬着我爹不放.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都怪我们.问她也问不出个名堂來.” “你问不出.那我去问.” “恩公.小心点.”封盈盈担心的说. 夏暖燕回她一笑.“放心啦.我去去就回.” 冯家和封家只是一街之隔.冯家在漓州.只是个不忧吃穿的普通小户百姓.夏暖燕换了一身粗布的衣裳.來到冯家.给夏暖燕开门的是刘氏.她长得很和善.面目清丽.笑容温软.换而言之.刘氏是一个懂得幸福的人. 刘氏打量一下夏暖燕.“姑娘.请问你找谁呢.” 夏暖燕爽脆的应着.“大姐.你好.我是路过的.能讨一口水喝吗.” 刘氏一听夏暖燕操着外地口声.想也沒想.就请她入屋.“姑娘.來.屋里坐.” “來客了.”冯马从屋内出來.他三尺个子.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來讨水喝的.”刘氏边应着冯马.边给夏暖燕倒水.倒也挺热情的. 夏暖燕环视着他们的房子.一切都正常.桌面上放着四副碗筷.房内的架子上还挂着小孩子的衣服.一点都不像刚经历一场生死灾难一样.更别说.家破人亡. “來.姑娘.喝水.是是赶路吧.饿不饿.要不我去给你下碗面吃.” 刘氏说完.就欲起身.夏暖燕把她拉住了.“大姐.不用了.不瞒你说.我是柳州人.这次來漓州.其实是寻夫來的.三个月前.我丈夫來漓州经商.到现在.是音信全无了.” 刘氏一脸惊愕.“是这样吗.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得上的.” 冯马也凑过來坐在一旁.“是啊.漓州不大.你丈夫叫什么名.说不定我认识呢.” 夏暖燕假意忧郁片刻.“他也许早就改名换姓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待见我.要不是我有喜了.我也不來找他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吧.” “那当然得找他.一个人很难把孩子带大的.况且你又那么年轻.不过你放心好了.有了孩子.你就会觉得.你的生活幸福多了.” “看大姐说得那么幸福.一定是一位好娘亲了.”夏暖燕见刘氏完全沒了防犯.心里暗喜.“人家都说.孩子随娘.长大了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大姐.能让小妹看看你的孩子吗.” “我的儿子……” 冯马打断刘氏的话.“姑娘.真不巧了.小孩不在身边了这些天.” 夏暖燕爽脆脆的笑着.“沒事.我先走了.大姐.谢你家的水了.” “妹子.要是你在这边沒有亲人.要帮忙的话.能帮的.我们一定帮的.”刘氏不忘叮咛夏暖燕. “好嘞.”夏暖燕高兴的应答着.一个转身.垂下头.重重的吸了口气.走远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心里有如五味杂醋.一言难尽. 她想说.刘氏和冯马都是好人.她也只能这么说.他们都是好人.可是.这是明摆着的.封文才是苦主. 刘氏和冯马二人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提起孩子时.刘氏还兴味盎然.很是享受的样子.一点都不伤心.这和她在公堂之上和在封家人面前.表现出的那副肝肠寸断.死不欲生的情况.完全相反.夏暖燕终是.有点不忍心去破坏这两人的美好. 诚然.好人.做了坏事.之前的所有好都不作算了.每个人都要为什么做过的事负责.好人.也不例外.这是夏暖燕的原则. 夏暖燕回到封家.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先见封文才.被封盈盈拦下了.“恩公.别去了.章大人不会让我们见爹的.我们用尽办法.章大人就是不让步.可能是朝廷來的那人.太坚决了.” 封盈盈越是这么说.夏暖燕心里越是沒底.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不踏实.“你们是至亲.怎么可能不让你们见的.走.我们走衙门看看.” 听到有人闹着要见封文才.章回很快就在内堂而皇之接见了.一见到是夏暖燕.从鼻孔里哼出一句不满.朝着旁边的衙役沒好气的说.“怎么沒和我说清楚.是个女的.走吧走吧.我再和你们说一句.封文才是个重犯.任何人不许探望.” 夏暖燕站到章回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女的又怎么了.女的就不能申冤了吗.女的就不能上公堂了吗.” 章回绕有兴趣看着夏暖燕.双手交叉在胸.“哟.口气不小嘛.可是.小姑娘.断案不是谁的口气大就谁说了算.再说.在漓州.要说口气大的.是我.不是你.” 夏暖燕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小人.小人可防.但不可得罪.“大人.我们只是想见一见封文才.沒有别的意思.还望大人体谅一下.” “沒得体谅.我说.你女孩子家家的.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做啥.实话告诉你.这封文才.你是见不着的了.” “可是.大楚的明文法律规定.未行刑的罪犯.至亲可以随时探见.” 章回摸着脑袋.左右环顾.朝着书爷问.“法律上有这条吗.” 师爷连连点头.“回老爷.是的.新法第十三条就明文规定.犯罪的只是个人.与亲人无关.不能剥夺他们的探望权.” 封盈盈挽着封汀汀的手.得意的一笑.章回急红了脖子.直接回了一句.“不见.不见.就是不见.反正上面说了.谁都不许见.” 夏暖燕微微纠眉.“哦.上面说了算.难道你就不怕我告御状吗.” 章回仰天长笑.笑得夸张而可恶.“姑娘.你以为皇宫是哪里.说不定.你还沒进到月城.就让哪位官人给堵住了.还进宫.简直是笑话.好了.你们要是想在这里疯.就让你们呆着.本官沒那个闲情.” 末了.章回转过身.用一种警惕性的语调对封汀汀说.“封小姐.下回.别给我再拉一个好管闲事的姑娘來了.本官沒那么多时间陪你磨蹭.” “你……” 封家两位小姐.气得直哆嗦.夏暖燕回头一想.好像.章回这话.怎么让人听上去.像是介意她是女儿身.而不让见封文才的呢.这事.与女儿身.压根沒有半点关系.好不好. 封汀汀焦虑的拉着夏暖燕.“夏小姐.现在怎么办了.” “放心.总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去.”她们三人黯然的走出衙门.站在门口.夏暖燕止住了脚步.慢慢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淡然而不娇憨. 封汀汀她们朝着夏暖燕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少习双手抱在胸.站在阳光下.笑得明媚而温和. 林少习向她们走过來.“暖燕.好久不见.还好吧.” “还好.你.怎么也來了.”林少习的出现.夏暖燕的确意外了.意外到她压根沒想细想到他出现的真正原因.她总以为.人心是简单的.就如她这般.突然想到了.就來.沒有别的原因.可是.人心本就不简单.不是么. “我听说了封家的事.一打听.就知道你也在了.所以.就來了.说不定.我能搭个好手.”林少习嘻皮笑脸的说着.仿佛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会迎刃而解.哪怕.是放在刀刃上的生命.他同相可以.轻而易举的救下來.不知为什么.夏暖燕竟觉得.林少习.他有那种能耐.并且.他自信得起. 夏暖燕说出自己的困惑.“只是现在.我们连封文才的面都见不着.这案.就无从下手了.” 林少习轻轻一笑.“章回是个小人.对付这种小人.就得用群众的力量.因为.像章回这种鼠辈.是最怕事的.” 夏暖燕纠着眉心看着林少习.“林公子.你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怎么我感觉.你比我还清楚其中的要处.” 林少习摸着脑袋耷拉着笑.“戏上学來的.都是戏上学的.” 夏暖燕回之淡淡一笑.这些话.听了就算了.一点说服力都沒有.不过有一点.林少习真的说对了.小人怕事.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在心里慢慢忖思着.突然心生一计.笑逐颜开. 109.多么痛切的感悟 林少习说过得利用群众的力量夏暖燕想到的便是成民书以封家在附近的几个县里的善名求一个签名应该不难 夏暖燕准备一卷白纸站立于漓州人群最为汹涌的地方敲着锣鼓一下子人头密集封汀汀站在中央朝着大伙盈盈一拜“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封汀汀家父蒙受不白之冤入狱想必大家也有听闻数日以來汀汀寻求各种办法章大人都不让我们父女见上一面今日恳请各位举手之劳给汀汀签个名代汀汀姐妹二人请章大人网开一面让我们见一下家父你们就是封家的恩人封家定会涌泉相报” 人群里几个人聚在一首絮絮细语时不时指手划脚就是沒有一人上前签名一个中年男子站出來“封小姐封老爷的事我们深表同情可是封老爷那是杀人的罪我们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和朝廷对着干” “对啊我们相信封老爷可是朝廷不信这名一签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有什么不测的” 性命堪忧是人都会怯场这时候虽要的是一个带动的人夏暖燕上前一步“你们说的也沒错沒有人犯得着以身犯险去救一个曾经给予我们小恩小惠的人我夏暖燕是个直性子人深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曾经受过封家的一饭之恩就算是豁出去了再说我就不相信万人名章回还能拿万人开刀这名第一个签” 林少习从人群里挤出來慷慨陈辞“这位姑娘所言甚是封老爷平日待我们不薄言论自由章回奈不了我们如何的这名我也签了” 夏暖燕朝林少习会心一笑她并不知道林少习什么时候融入人群堆里了不过他这么一做确比自己说的有说服力毕竟人群里挤出來的大伙先入为主的认定他也只是一普通老伯姓 在林少习的鼓动下陆续有人上前签名最后还有人帮忙吆喝着其他百姓过來签名 夏暖燕她们用相似的方法在附近的各个县里求得了签名三天下來集起來超过了万人名终于舒了口气 封汀汀和封盈盈跪在夏暖燕和林少习跟前封盈盈眼眸里泊了一股清泉“两位恩公不管明天能不能见到爹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都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看你们又來了既然你都叫了我一恩公我能不尽力吗快起來”夏暖燕最看不得别人对着自己又是跪又是拜的况且她也沒做多少事 封家姐妹并沒有起來的意思林少习拉住夏暖燕“她们是不是有事想说你就让她们跪着说吧这样也许她们觉得好过点” 封汀汀仰起头“林公子说得沒错我们姐妹确实有一事所求” 夏暖燕立定“好吧你们说说完就起來” 封汀汀鼓了鼓腮才说“夏小姐请你把万名册给我们两姐妹吧” “当然是给你们的我要來何用”夏暖燕不明所以 封盈盈小慑嚅“我们的意思是请两位恩公今天晚上离开漓州先避一避如果章大人真怪罪下來有什么事我们封家担着我们实在是不想连累两位啊” 夏暖燕失声笑了她上前扶起封家两姐妹“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我从來就沒想过会让你们有事退一万步來说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沒想过要全身而退行了早点休息吧明早我们就去衙门” 封家两姐妹负疚的相视了一下恍惚的点了点头 林少习在夏暖燕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突然不知用什么词來形容夏暖燕才好她一个女子充汉子学人抱打不平也就算了为何要为了可能永不相见的一家人沒想过全身而退呢 “林公子想什么呢” “沒有突然有点不安起來”林少习半真半假的说着他似乎真的有点不安这是头一回 夏暖燕温软一笑“能有什么不安早点睡吧明天说不定是一场硬战” 夜寂更深夏暖燕睡着时做了个梦她梦到君世诺坐在她的床侧那样熟悉的轮廓那样真切的双眸他那样紧紧的锁着夏暖燕看目不转睛的看着夏暖燕心里一寒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恍惚的看着空空如是的帷帐她擦了把汗原來只是个梦 夏暖燕下床倒杯水喝冰凉的水一下呛入咽喉她连咳了几下手心还渗着虚汗越是这样夏暖燕越是不能平下心來 这几个月來除却那些零零碎碎的梦还有南宫山庄那次隔着远处和君世诺照过一面外夏暖燕再沒有见过君世诺也沒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这回梦到君世诺而且梦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君世诺那双生寒带怨的目光的确让夏暖燕虚惊了一回 夏暖燕喘顺口气再喝口水时透过窗外看到封汀汀一个人站在外面她披了件外套出去 今日恰逢十五月色甚好皎洁的月光安静的撒落一地封汀汀见夏暖燕走过來努努嘴浅笑“夏小姐怎么也起來了” “做了个梦”夏暖燕把话搁了一下补充说“做了个恶梦” 封汀汀轻轻一笑姣美的容颜还带着不易褪去的纯真“我和你恰恰相反我做了个好梦我梦见爹了梦到爹和我们一起吃饭夏小姐你说如果是真的多好” 夏暖燕上前拉起封汀汀的手放至掌心“汀汀相信我一定会沒事的我一定会还你爹清白的一定会真的一定会” 封汀汀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惊异然后笑了笑得很真的那种沒有半点敷衍的成分 夏暖燕诧异“你不相信我” “不是”封汀汀抬头“夏小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吗” “当然其实我当时真的不是存心戏弄” “我知道”封汀汀会心一笑“当时林公子当众说出你是女儿身的时候我们的确有点尴尬和被玩弄的感觉不过事后也就释怀了事后爹还说夏小姐你难得的不是惊人的才情而是傲人的自信今天一看真不其然” “是吗你爹是厚赞我了” “爹还说要是谁娶了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你爹真趣逗”夏暖燕努努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一面之缘封文才凭什么断定她会是良妻呢曾几何时夏暖燕也以为自己会是良妻有妻如她是上辈子修來的福气可是后來的后來她似乎明白了她不是一个良妻至少不是君世诺的良妻 诚然我本良妻奈何成祸多么痛的大彻大悟 和封汀汀浅谈半夜夏暖燕便再也睡不着她向來浅眠浅眠到好像从沒踏踏实实的睡过一觉唯一好点的就是在南宫山庄那段时间 封汀汀两姐妹和林少习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到大厅的林少习见夏暖燕早早已经坐在那里神色有点忧虑关切的问“暖燕怎么了昨晚睡不好吗” “沒怎么睡”夏暖燕回过神來喃喃道“今天眼睛不停的跳心里有点不踏实了” 封盈盈拉过夏暖燕的手一副诚恳的样子“恩公要不你就不要陪我们去衙门了你这样我们心里也闹着慌” 夏暖燕讪讪的笑了笑“傻瓜走吧我们早点见到你爹就早点了解案情” “暖燕”林少习叫住夏暖燕夏暖燕转头时他张着口沒有说话良久才挤出一丝笑意“这沒多大的事不是还有我吗” “嗯” 林少习其实很想不让夏暖燕前去衙门的因为他和夏暖燕一样这两天总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安至于是什么不安他又说不上來不过他深信有他在沒有人可以把夏暖燕如何 有些开始他们都猜到了然他们都沒猜着结局 衙役给章回通传时是这么说的“大人上回和封家小姐一道來的那位姑娘又來了说一定要见封文才” 章回咬牙切齿的恨着说“我跟你说了多少回给我打发了这丫头让老爷我天天不得好睡” “这次打发不了了她真的拿了万民册过來这可是漓州头一回出现这事” 章回坐不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那丫头有通天本领才几天时间可能吗” “老爷是真的这回不得不见了” “可是上面的人不让见我能怎么着这个官怎么就那么不好做” 旁边的师爷想了一下“老爷我们先去应付一下再做打算” 章回本一心想好的哄骗夏暖燕手上的万民册的不过在见到林少习那一刻完全把夏暖燕忘了却了他笑呵呵的走到林少习面前“公子是” “在下林少习”林少习记忆中他绝对不认识章回这号人物 “林少习七尺个子风流倜傥”章回喃喃然后对着刚才通报的衙役谩骂“你怎么沒和我说清楚有位林公子要见我呢” 夏暖燕她们奇异的看着林少习林少习摇摇头他着实不知道章回为何如此热情“章大人我们是來想见……” “行先让你们见一个人”章回打断林少习的话并在师爷耳边细语几句 林少习更是纳闷“见谁” “一个你们最好奇的人” 110.意外相遇倍心惊 章回说的.最好奇的人.夏暖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月城下來的官员.不知为什么.她本能的.有了点心虚的惧怕.脚步下意识的向后挪移了一下.却在君世诺和秦南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如跌入了万丈深渊. 君世诺和秦南见到林少习.异常兴奋.君世诺张口说.“少羽.果然是……”你字还沒说出.君世诺喉结硬住了.定定的看着林少习身后的那抹红艳.他的世界静止了.狠唳的双目慢慢变红. 君世诺往那里一站.像屹立的山峰.巍峨而威武.又像决堤的洪流.汹涌澎湃.就算全副武装.在这个男人面前.夏暖燕都是方寸尽乱.她本能的胆怯的想要逃跑.才转身.君世诺盯着她.一声令下.“來人.把这个女的给我拦下.” 君世诺话毕.从四处窜出來的衙役.把大衙门内堂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住了.只有秦南看着手无寸铁的夏暖燕.再看一眼君世诺.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沒说.这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在感谢情里面.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只能由两个人解决.多一个人都是多余的. 林少习走上去拉着君世诺的手臂.嘻笑着说.“世诺.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这玩笑开不得.” “少羽.我们沒开玩笑.”秦南把林少习往一边拉开.认真的说. 夏暖燕这回才听清楚.他们唤林少习作少羽.多么可笑的认知.她错愕的看着林少习.“原來.你真的是楚少羽.逍遥王.怪不得.怪不得.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了.你说见过的第一美人.是端王妃.你随身佩带白玉箫.你在南宫山庄.对君世诺他们避而不见.你关心天下事.你抱打不平.我早就该知道.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楚少羽.我该叫你林公子还是楚公子.还是.王爷好呢.” “暖燕.我是不存心骗你的.只是.”楚少羽还想往下说.突然把话搁在这里.条件反射的抬头.同样惶恐的看着夏暖燕.“你怎么知道我的.” 君世诺走近夏暖燕.勾起她的下巴.阴凉的笑着说.“夏暖燕.你现在知道.被人欺骗是什么感觉了吧.痛快吧.” 夏暖燕对上君世诺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我从未骗过你.是你先入为主.” “好啊.几个月不见.还是理直气壮的.我告诉你.望月已经下葬了.列入王府祠堂.你知道.她是以什么身份进我们庄家的祠堂的吗.” “你的事.早就和我沒了任何关系.” “是庄王妃哦.”君世诺附在夏暖燕的耳边.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其他人不知道君世诺说了什么话.只有秦南和楚少羽看到.在那一瞬.夏暖燕两唇都哆嗦了.眼里明显噙着泪花.却倔强的沒让它挤出來.一直在眼珠里打转. 夏暖燕拔开君世诺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抖擞着两唇.定定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你要羞辱我.已经做到我.我现在已经无地自容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君世诺异常淡定.笑得邪魅.“不行.总得把你扣押下來.我们好旧事重提啊.” 夏暖燕才发现.眼前的君世诺已经变了.变到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雅而又时常温情如水的男人.是什么.才能让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变得邪恶的. 夏暖燕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说.“君世诺.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沒有权利这么对我.” “怎么就沒有了.如今大楚和靖国两国交战在即.你一个靖国公主.沒事在我们大楚溜达.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总得扣押下來.把事情弄清楚才好放行.” “君世诺.你明知道我不是……”夏暖燕把到了咽喉的话.吞了回去.是的.她是不是靖国公主.在这里.沒有人比君世诺更清楚了.可是.她是不是公主.这不是问題的所在.而是.无论她如何据理力争.还是争不过君世诺.也唯有君世诺在她面前.才能逞嘴快. 君世诺满意的笑了.“來人.先把这女的带下去.好好安置.一夜夫妻百日恩.人家毕竟曾经也做过庄王妃.” “对了.”在衙役带着夏暖燕往里面走.走到屏风时.君世诺故意大声说.“两位封小姐.很高兴你们陪本王出演了这出戏.你们做得很好.结果本王很满意.稍后就会让封老爷回家和你们团圆了.总之.你们的功劳.本王记在心里了.” 夏暖燕扭头.惊愕的看着封盈盈她们.封盈盈连忙解释.“不是的.王爷.我们……” “本王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林虎讨得一官半职吧.本王记在心里了.” 衙役把夏暖燕带下去时.内堂沉寂了半晌.君世诺浓眉紧锁.舒了口气.一点都沒有刚才对着夏暖燕时的意气风发状. 许久.君世诺才发言.“章回.去把封文才和冯家两老请出來.然后发公告.说明只是个误会.我想沒有什么比冯家一家齐全更能还封文才一个清白了.” 封汀汀不可置信的说.“这个.我爹沒事了.” “沒事了.对不起.利用了一下你家的名气.让两位受惊了.”君世诺虽是说着抱歉.但语气里沒有半点歉意.生硬而深沉.封汀汀还有很多话想问.却沒敢吱声. 封盈盈上前一步.慑嚅着.“那恩.那夏小姐她.也沒事吧.” 君世诺侧目.看了一眼封盈盈.半真半戏的说.“这丫头命真好.无论去到哪里.都有人记挂.放心吧.我吃不了她.” 有人记挂.其实.与命不命好.全然沒有关系.说到命好.就算一百个夏暖燕也抵不上一个君世诺.君世诺看到的.永远只是夏暖燕身上杂七杂八的光环.却从未细想.这些光环.全是别人套给她的.比如.靖国公主.比如心比天高.比如色绝天下.又比如.受万人敬仰的庄王妃.这一切的一切.于夏暖燕而言.都是痛的根源. 这些.也只有真正把夏暖燕放在心尖上的人.才能贴切的体会.夏暖燕过得.如此不堪.毕尽一生.所求的.不过是一生承诺.痴爱无悔. 封家姐妹还在云团里.怯怯离开时.楚少羽盯着君世诺看了片刻.认真的说.“世诺.你不觉得这么做.过分了点吗.” 君世诺玩意的笑了笑.“过分.你指的是利用封家的名气.还是.扣押夏暖燕.或者是.谎称封小姐配合我.一直在哄骗夏暖燕.” “你知道我意思的.” “我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你.夏暖燕的出现.是意外.是上天都觉得.她亏欠于我.所以.把她送到我面前的.我总不能枉费了上天的这片好意.不是吗.” 君世诺一言一语.都带着很重的怨气.楚少羽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君世诺面前.他连为夏暖燕辩护的资格都沒有. 久别重逢.本是好事.本是促膝谈心.本是无醉不欢.秦南见楚少羽和君世诺不知不觉已经僵持了.他走到两人中间.双手搭过两人的脖子.“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楚少羽反应过來.侧目看着秦南和君世诺.“你们千方百计.不惜设计一出凶杀案引我出现.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见我一面.” “少羽.是时候回宫了.”君世诺双目落在楚少羽身上.沒有半点儿戏. 楚少羽全然不解.“世诺.你知道的.我不想回宫.一看到宫里面的那些妃嫔.我心里就特别忿气.这天下.多多少少.是我母妃陪父王打下來的.然而.她们就欢声笑语.我母妃呢.晚年过得那么凄凉.我真的不想再去想那些事了.” 秦南拍着楚少羽的肩.认真的说.“少羽.你该回宫.把箫贵妃该有的荣耀.继续下去.” 楚少羽强笑了一下.“呵.荣耀.多少荣耀都不及我在外面.浪迹天涯來得自由.” “你耿耿于怀的.不就是怨皇上吗.”君世诺对上楚少羽的双眸.这话一出.三人都定了定神.是的.楚少羽是怨楚景帝.箫贵妃陪他走过风风雨雨.他却不愿陪箫贵妃.走过繁华盛世.沒错.楚少羽是怨楚景帝了.可是.他是君子.九五之尊.他也是楚少羽的亲爹.所以.楚少羽.说不得怨.也就只能远离他.有句话叫做.眼不见为净. 君世诺深知.自己说到了楚少羽的心坎去.继续说.“陷封家于不义.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你的行踪飘忽不定.皇上又急着见你.所以.只有出此下策.” “好好的.他见我干嘛.” “皇上就是.不好了.我收到急报.皇上的病是一天比一天重了.咽着一口气.皇上还是想见你的.” 楚少羽退后两步.他不愿意相信君世诺的话.“世诺.别开玩笑了.你可以哄我回去.可是.你不能拿他的身体來开玩笑.那是杀头的罪的.” 然.谁都知道.这不是玩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拿皇上的生命作玩笑.况且.这一点都不好笑. 111.冤案竟是一出戏 谁曾想到一场闹得满城风雨的血腥案只是一个玩笑其实也难为了君世诺若不是情急于此他不回这样做的他曾经以为会在南宫山庄碰上楚少羽可是沒眼看又找了两个月还是半点消息都沒有他才想到造了一冤案而这冤案又得以最快的速度人尽皆知所以善名至上的封文才成了君世诺的目标他的目的达到了还意外掳了夏暖燕君世诺真不知该喜还是忧 君世诺把夏暖燕拿來的万民册展开在桌子上第一个名字赫然入目夏暖燕他摸着那三个字沉寂得沒有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秦南在一旁坐下看了半天万民册从心底说句实话他挺佩服夏暖燕的机智和敏捷还有那股毅力颇有和种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决心可惜她投错女儿胎这些事本该男儿为之比如林虎又比如楚少羽这事放到夏暖燕头上秦南真不知是好胜还是好强 君世诺抬目瞄了一眼秦南“秦南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君世诺卷起万民册认真的思忖半晌“我在想皇上和夏暖燕曾经那么投缘要不要把她也带回月城” “这个你看着办吧刚才看你那么对她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做” “我是想让她狼狈不堪可是沒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君世诺站起來喃喃自语“算了我去见见她等少羽从封家回來我们就启程回宫越快越好” 夏暖燕被安置在一间厢房丫环给她倒了热茶后就沒有人再进來过或者说沒有人被允许进來过夏暖燕把热茶握在掌心神情木然茶凉了也浑然不知 君世诺示意两个守在门口的衙役下去走进去时夏暖燕竟一点都沒觉察到君世诺干咳两声夏暖燕抬头的那一瞬才注意到君世诺的存在夏暖燕心一惊手抖动了一下手上的茶洒落黄色的茶水洒在夏暖燕大红的衣裙上留着点不算明显的茶迹 大红色真好它可以把所有的丑陋藏得严严实实的 君世诺很是满意夏暖燕的反应嘴角不自觉的隐上笑容“沒想到你居然那么怕我的” 夏暖燕只是垂眸抬眸间已经把内心的思绪压抑起來她淡定的看着君世诺“如果王爷这么想会开心点暖燕就认了是害怕王爷了” 夏暖燕的语气听上去不卑不亢骄而不惧这给君世诺的错觉是她摆明在挑衅他天地为证夏暖燕真心的只是不想在君世诺面前太过不堪 楚应天说过真爱一个人就要学会为他低头这个头夏暖燕已经低过了君世诺不屑那么抬起头的夏暖燕你想要让她再低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难道不辞而别你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点羞耻吗”君世诺走到夏暖燕跟前双手趴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燕这情境这目光这神色夏暖燕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梦里君世诺那又怨又恨的目光吗他怨她了么还是恨她了为什么她还沒來得及为自己抱不平的时候君世诺就先入为主认为自己才是最大的苦主 夏暖燕昂起头“庄王爷请你分清楚第一我在你生命中不过有如草芥般低廉难道王爷小气到连丢弃一根杂草都要听你的命令吗第二我并沒有不辞而别还有一封休书不是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夏暖燕微扬起嘴角嘲讽的冷笑了一下是笑自己或是笑君世诺已经不太重要 提到休书君世诺脸色明显的沉凝了夏暖燕几句话心高气盛的定义他薄情如厮他阴冷的笑了笑坐下來“夏暖燕你一直都是这般自以为是好了现在自取其咎了吧刚开始章回给我说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在漓州搞风搞雨要不是怕打草惊蛇少楚不出现我真想会一会你要是早知道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是你我早就该扣押你了” “我向來把好歹分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些人颠倒好歹把好当歹把歹视好” 说完夏暖燕仰头看着窗外那一抹明阳笑靥如花“王爷你说现在是晚上多好呢人家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在上面看着自己最关心的人” “你又想说什么” “你说言望月会不会也变成了一颗星星就算是满天繁星你再也找不到哪一颗是她了呵” 君世诺怨怼的看着夏暖燕喉结涨在脖子中央最后所有怨怼转为一笑深沉的冷笑他站起來拉直衣裳“夏暖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后悔的总有那一天的” 夏暖燕一时沒缓过神來君世诺的话她一点也沒听明白她觉得如果离开楚国她必是归根靖国了山水不相逢后悔从何而起 待夏暖燕缓过神來时君世诺已经转身出了房门夏暖燕急急的张口“我能见见林逍遥王吗” 君世诺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夏暖燕眼里一点情绪都沒有流露出來越是面无表情的人给人的感觉是城府越深“夏暖燕你向來不是最容不得别人骗你的吗怎么现在少羽明摆着从一开始就有心欺瞒了你怎么还想见他” 夏暖燕纠眉两只手指在桌子下面搓着是的她最讨厌让人骗还是打一开始就骗了如今她也渐渐明白了有些身不由己的谎话自己说出來也不见得好过 “逍遥王他也是沒办法的再说如果他沒隐瞒身份我们也不会结识了错过一个真性情的朋友确是人生一憾事况且我也骗了他扯平了” “少羽是当朝王爷位居太子之下他要见的人还沒轮到我说不的时候”君世诺转身丢给夏暖燕一句话就离开了 本意君世诺还怀着不清不楚的心情想过要让夏暖燕进宫看一回楚景帝的想起靖王病逝那一阵夏暖燕几乎是滴水不进痛不能自控如此深情难舍君世诺觉得楚景帝虽未及得上靖王在夏暖燕心里的地位未见得夏暖燕就不会对他老人家有所牵挂 这个世上沒有什么比未來得及见一见想见的人最后一面更加的遗憾了可惜夏暖燕刚才咄咄逼人的语气把君世诺对她仅存的那丁点同情心给厄杀了 君世诺负气回到房里时楚少羽和秦南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秦南隐着笑说“世诺怎么了很久沒见你生气了你生气起來还是挺可爱的” “去你的还有心情说笑少羽准备好了吧我们走吧越早回宫越好” “好”楚少羽点点头“我想见见夏暖燕再走” “我放她走了”君世诺看着楚少羽认真的说他认真起來一点都不作假任谁听上去都不忍心猜疑“毕竟她是靖国公主现在两国随时都有可能交战我不想落人话柄” 楚少羽长吁口气喃喃自语“这么做是对的这一别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君世诺记得楚少羽从來就不会把对一个人的不舍表现在脸上看他这般记挂夏暖燕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上前拍着楚少羽的肩“也许吧再说他可能也走远了我们还是赶快回月城吧” “秦南你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沒”楚少羽突然说出这句话秦南似有所悟的看了这两个男子一眼耸耸肩出去了在他们还有楚应天这群人中他们一起长大因为君父早逝而楚景帝又沒有很关怀楚少羽所以他们都很早熟以前但凡有点大小事解决不了就是君世诺和楚少羽关上门当他们打开门时已经商量出办法了 原來成长是这么一回事长着长着又长回儿时的情况 秦南反手扣上门楚少羽温言“少诺暖燕是个好媳妇你为什么要把她休了就不怕后悔吗” “你们都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是那只是她的人品”君世诺轻轻动了一眉目很多人都说有妻如夏暖燕是福气可是不是有句话叫冷暖自知吗“也许夏暖燕真的很不错可能那只是为人她却不是一个好妻子” 好女儿并不等同好妻子 “可是你的女人你自己不疼惜总会有一个人代你去疼的到了那一天就追悔莫急了” “少羽咱先不说这事了先回宫吧”君世诺脸上闪过一丝隐悔他的女人其实他真不清楚夏暖燕是谁的女人想到当时传言灼灼夏暖燕和杜雨在庄王府缠绵之事君世诺多希望夏暖燕有否认可是她承认了如此放子就算才情惊人色绝天下他君世诺都不屑要 112.垂暮之年的思念 章回是在君世诺离开漓州后一个时辰.才放夏暖燕离开衙门的.这是君世诺的命令.他本是趾高气扬的.但听君世诺说.夏暖燕毕竟曾经也是庄王妃.如今.也还是靖国公主.一时之间.沒了底气.恭不对.踩也不对.所以.他干脆命人到封家.让封盈盈前來接走夏暖燕.这样.他便可推得一干二净.原來.小人.真的很怕事. 夏暖燕站在衙门大门口.不远处.封盈盈脸色忐忑而明显.林虎在一旁.握着她的小手.是在安慰封盈盈吧.看到这一幕.夏暖燕突然就心舒了.她也想明白了.无论封家有沒有和君世诺一起合演这出戏.都已经不重要了.对封家來说.君世诺的话.相当于圣旨.沒有触及底线的话.他们着实沒有必要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忤逆圣旨. 抛开君世诺给夏暖燕的那番冷语**.夏暖燕觉得.这个结果.甚好.沒有人受伤.沒有人死亡.而楚少羽.听闻.也回宫了. 封盈盈迎上夏暖燕.慑嚅.“恩公.你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 “我们.其实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王爷演的一出戏.夏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林虎代封盈盈说出了她最担心的话. 夏暖燕温温一笑.拉过封盈盈的手.“沒事了.我明白的.” 有些伤害.不过是一时之间.比如.君世诺也知道.夏暖燕只要稍加细想.也会想明白封家.沒有和他一起演这出戏.就算真演了.也是迫于无奈的.君世诺之所以说这一番话.无非只是想.在夏暖燕落入低谷时.再给她当头一棒. 封盈盈转而笑了.笑得温和可人.“那恩公.我们回家吧.爹在家里等到着我们呢.” 夏暖燕一愣.点点头.“好.” 回家.多温暖的词.夏暖燕曾经以为.庄王府.会是她真正的家.后來发现.不是.南宫山庄.也可能是她的家.可是.白如月担着一世骂名.她身上更是流着夏业的血.这个家.她也不敢相认.如今.想必.也只有夏府.那个曾经被夏暖燕讨厌的地方.才容得下她了. 所以.她该回家了.真的.该回家了. 景德二十九年.靖王仙逝.新王耶律和洪继位.同年四月初一.楚景帝辞世.楚应天即位.取康庄大道之意.号楚康王. 四月初二.君世诺和楚少羽他们抵达月城.一城挂白.终是.和楚景帝失之交臂. 楚康王还沒來得及从哀痛中走出來.就又要应负满朝文满.弄得满身疲惫才接见君世诺他们. 楚康王皇袍加身.温儒尊厚.他和楚景帝一样.天生适合做王者.而强者.与强者不同的是.王者.除了要有不朽的魄力.还要有温儒大爱的心.因为.一个帝者.要做到的.除了能洞悉群臣.更重要的.是要心怀天下. 在感情上.男子总是比女子更容易拿捏.他们伤心的寒暄几句.情绪也就平伏了. 楚少羽端起茶杯在手心.平放至嘴前.“皇上.父王他.有沒有留下什么话.” 楚康王抿嘴.看了一眼君世诺.才平视楚少羽.“父王说.这辈子.最大的憾事.就是对不起箫贵妃和你.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听你叫他一声.父王.” 楚少羽双手紧紧的握住杯杯.猛地仰起头.把茶一饮而尽.箫贵妃用一生去等.换來的是楚景帝最后残留的思念.楚少羽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原谅楚景帝.那些年的忽略. 其实.无论是好人.坏人.亲人.仇人.或是无关紧要的人.死亡.对活着的人來说.都是一件凄冷的事. “世诺.父王临终.还说起你了.”楚康王挤出一丝苦涩的笑. “嗯.说什么了.” “父王说起耶律暖燕.也许也只有垂暮之年.你才会明白.这天下.不会再有一个人比耶律暖燕更爱你了.靖国女子刚烈.视自尊为生命.耶律暖燕对你.放下尊严.可能.只有一次了.”楚康王收敛目光.“世诺.有句话你一定要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是么.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吧.”君世诺手指在桌子上自然的划着圈.态度有点漫不经心. 人都有一个特性.就是一旦老了.就会想起那些年轻时的温情.箫贵妃给楚景帝的.是温情.是大爱.楚景帝想她念她理所应当.然.夏暖燕呢.她给君世诺的.不过是无穷无尽的**和怨恨.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不过.既然楚康王说了这话.君世诺细想了一下.他觉得.垂暮之年.若是想起夏暖燕.他定是质疑:我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子. 楚少羽脸色沉凝的盯着桌面.楚康王悠悠的开口.“少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外在挺好的.我还是习惯浪迹天涯.有人说过.我是个迹尽天下的人.我想.我应该走走更多的地方.”楚少羽想也沒想.就说了. 楚康王长吐口气.低眸又抬眸.深沉的看着楚少羽.“少羽.你是皇室嫡亲.有责任承担起大楚的兴亡.在外面漂泊.也够了.该停下來安家了.” “呵呵.安家.我真沒想过.” “可是.少羽.我需要你.大楚现在需要你.”楚康王语气低婉.他现在一个人.真的难敌四面随时都有可能压过來的困境.楚景帝这一走.大权都游走在不同的权臣手中. 楚少羽轻轻的咬着下唇.楚康王现在是一国之君.他明明可以以君臣之道來命令楚少羽留下.可是他沒有.楚少羽想了一下.微微点头.“好.我帮你.” 秦南双手合近.“好吧.等这几天过了.我就回营地.把东南下面的那些小国稳镇住.至于赵同.我想.暂时他还不敢轻举妄动.靖国还有朝堂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楚国定兴旺不衰的.”楚康王满心欢愉. 有时候.兄弟情谊.是不用言.便已明了.他们便是如此. 夏暖燕牵着白马.游走在大街小巷.她决意.这一走.此生再不踏足靖国.一入月城终成殇.早知如此.当年.她宁愿喝下那碗穿喉毒药.失声总比失心好.如今.心丢在月城的某个角落.夏暖燕不知道.当某一天.所有的伤痛都淡忘之后.突然再次忆起君世诺.再次忆起那一场童年相遇.那一句.一诺万金.到底.是温暖如春.还是悲凉如今. 一衙役站在夏暖燕面前.打量了一下夏暖燕.用粗鄙的声音说.“姑娘.谁让你穿这身大红大紫的衣服出來的.” 夏暖燕不想惹事.温声的答道.“大哥.我这穿衣裳沒碍到什么事吧.” 这时.另一个衙役來了.他看了一眼夏暖燕.一顿时起了色心.“以前不碍事.今天可碍着了.要不.找个地方.老子给你脱了.”衙役说完.伸手正要触到夏暖燕的时候.之前的衙役拉住了他.“别惹事生非.这时间不对.你老是见色眼开.迟早有一天.会把命都丢了.” “怕什么.我都忍了三天.这皇帝也进土为安了.我们还要为他禁色几天.”衙役口还沒合上.他脸上已经挂彩了.沒有人看到是什么伤了衙役.只见衙役脸上明显的挂了一道鲜血淋淋的伤口. 夏暖燕转身.南宫忱单手负剑.潇洒的站在那里.他了手竟是那般快.难怪人家说.南宫剑法.独步天下.以快为先. “还不快滚.就要留下脑袋了.”南宫忱冷冷的说.两衙役头也不敢抬的就跑了. 南宫忱魅惑的笑着向夏暖燕走近.“湘燕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两个小鬼应该不在你话下.为什么不教训一下他们呢.出言不逊.” “可以不打架的.我会选择不打的.” “看來我是多管闲事了.” “沒有.少庄主还是救了我.不是吗.”夏暖燕讪讪的说.二人相视的笑了笑.南宫忱越发觉得.夏暖燕理性起來.真不是个好东西.一个女子.在一个男子面前.比男子更理性.对男子來说.是件压抑的事. “暖燕.有沒有时间.找个地方坐一下.”南宫忱忽然认真起來.夏暖燕心里微微诧异.点点头.她想.南宫忱该不会平白无故的來到漓州的. 夏暖燕和南宫忱一进到详和客栈.顾客们都朝着夏暖燕这一身醒目的红衣裳.细语了几句.夏暖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除了张扬点.其实.真沒有什么地方不对. 小二上前.好心叮咛.“姑娘.你这么穿着.就算不怕招惹事非.也得避忌一下.还是好事的.你看.先……” “小二的.给我们來几个好菜.再上一壶酒.”南宫忱打断小二的话.斜目看着夏暖燕.不再言语. 夏暖燕恍然记起.刚才那衙役说了句什么话來着.他说.皇上已入土为安.她惶恐的看着南宫忱.“难道.皇上他.” 南宫忱肯定的点着头.“是的.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由各部门把消息传到各县了.我也是为了这事來的.” 夏暖燕嘴角挪移.一目荒凉.这个人待自己.尚算好.她看到对面的裁缝庄.“少庄主.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113.真命天女的传言 夏暖燕换了一身素白衣裳.南宫忱戏谑的笑了.“你这也太能折腾了.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夏暖燕理了理衣裙才坐下.喝了一杯酒下肚.认真的说.“这是对亡人最起码的尊重.况且.他还算是个好皇上.勤政爱民.” 夏暖燕这话一说完.南宫忱就笑不出了.一个人在你面前.严谨的言生死.如果你还能张口狂笑.那就太不近人情了.南宫忱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又给自己倒满酒.再给夏暖燕倒满.才悠悠的说.“好一个勤政爱民.那么.于你之见.新皇呢.” “新皇.”夏暖燕双手弄着发际.想了一下平日里的楚应天.还有他身边的君世诺.秦南.还有楚少羽.哪一个不是凛然正气.把天下安当己任的人.这样的天子.谁敢说.他会是一位昏军. “新皇.定然也是一位名君.一个心怀天下.身边的信臣都是以民为先的君主.难道少庄主觉得.他会是一位昏军吗.” 南宫忱笑了.像是突然的.舒了口气似的.他玩味的看着夏暖燕.“这话由靖国公主说出來.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夏暖燕笑而不语.她只是以事论事.如果以靖国公主身分.她早就不该坐在这里.和南宫忱再话朝堂那些事了. “其实.我这次.主要是想进月城看看.助纣为虐的事.我们南宫世家是不会做的.可是.清君侧.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不会不管的.所以.我这次的目的.就是想探个究竟.新皇到底是位明君.还是位庸君.我们这些老百姓.还是指望朝廷给开饭的.” 南宫忱说这话.半真半笑.夏暖燕已经听出他的意向了.南宫世家.图的.是天下倡平.百姓安康.多伟大的愿望.夏暖燕突然问.“这么说.如果有一天.朝廷有难.南宫山庄会出手相助了.” “错.是南宫世家.我们会举家相助的.” 不知为什么.南宫忱的这句话.深深感动了夏暖燕.此时.她断然不知道.就是因为南宫忱的这句话.平了一场叛乱.救了一个皇朝. 夏暖燕放下筷子.平视南宫忱.几次张口欲言又止.南宫忱轻轻收眉.“你.有话和我说.” “算是吧.”夏暖燕点点头.带着淡淡的笑意问.“少庄主和林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南宫忱抬眉.食指弄过黑眉.隐着的笑.越渐变得明显.想了一下.他才说.“少习兄.我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有一次碰上一件冤案.我们都在暗地里找线索.找着找着.就互相猜疑起來.直到后來再见了.我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好朋友.” “是么.看來.你们俩个都是爱抱打不平的人.”夏暖燕努嘴一笑.生硬而隐忍.末了.她试探性的说.“少庄主难道不会觉得.林公子亦非池中物吗.” 南宫忱温约的笑了一下.一杯酒下肚.“在那件案上.后來听说了.是逍遥王插手了.事后.我想了一下.除了少习兄.再沒其他人.这难道还不证明了.他的身份吗.”顿了顿.南宫忱笑意更浓.“在南宫山庄的时候.我就在猜疑.你们如果彼此知道身份.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所以.你选择打哑谜.并让它一直哑下去了.” “是的.做人.何必太较真呢.”南宫忱斜睨着夏暖燕.这话.说起來.他双目微微卷成两座山形.他认真起起來.说出的话.也就让人更加的信服.“我早就知道了少习兄的身份.知而不言.无非就是想和他做个朋友.如果大家都坦白了.这朋友.我们就不成了.比如.我也欣赏庄王爷.可是.我们永远不能站在同一个立场.不是吗.” 夏暖燕垂眉.沒有说话.她不能否认南宫忱的这番理论.可是.理论是一回事.事实也是另一回事.有人说.难得糊涂.是件好事.然.要夏暖燕揣着明白当糊涂.夏暖燕自认.她做不到. 随着楚康王的即位.天下越來越不平.明眼人看着.是一派昌平的景象.实则.是各怀鬼胎.山雨欲來风满楼. 民间有相士寓言.楚靖两帝归天.天下将卷入又一场战争中.南楚.北靖.西南有赵同.东南下面.还有各个曾经臣服在楚景帝威严下的小国.总体而言.楚国是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他寓言.将來会有一位真命天女.把楚国救离水深火热之中.此女子.天资聪颖.失之则失国. 传言.总是三人便成虎.这传言.已经在月城.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亦人尽皆信.人.总是这样.喜欢信天意多于人为. 刚从朝堂而皇之退下來.楚康王和君世诺.楚少羽三人聚在宜安殿.宜安殿是楚康王对外声称.用來读书的地方.实则是他用來议政的地方.他下令.未经同意.任何去何人不得靠近.这任何人.包括皇后石惜兰.因为这命令.从未有人敢越步而行. 楚康王脸色沉着.镇定一如往日.“你们觉得.这真命天女的传言可不可信.” 楚少羽细心分析了一下才说.“我让人查过了.真命天女这传言.确实不是人为的虚传.最初是在北方一个偏陲的小地方.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雨.然后在地上.露出一个石碑.那相士是依碑文所言的.” “碑文是.”君世诺和楚康王同时脱口而出.无论真假.天下百姓相信的东西.君王一定要知道它的來源. “天下乱.风雨动荡山河摇.北降天女.再看楚风云.”楚少羽补充说.“当地的百姓都说.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就是先王入陵当天.肯定是天兆.天要助大楚.” 君世诺颇带无奈的说.“这雨來得.的确让人费解.先不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要做的.是先稳定朝中的那些人.看今天早朝那些人.这事.得认真处理.” 君世诺说到了楚康王的心里去.朝上的那些人.主要分两派.以端王为首的.认为天兆什么的.简直是荒诞无稽.人定胜天.而以晋王爷为首的觉得.非信不可.而他们更认为.该顺着方向.着手寻找传言中的天女.好平静人心.楚康王个人觉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君世诺缓缓的说.“这些天我也想过了.无论是真的.还是虚传.肯定会有人冲着这传言做事.我们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比如.今天出來一个天女.明天又有另一个天女.而我们所不知的是.到底有沒有天女这个人存在.接踵而來的天女.我们得处理妥善.” “这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手握兵权.”楚少羽轻摇头.君世诺说的这种情况.定会有的.传言中的天女.会接二连三的出现.他们定然是应接不瑕.而最重要的.是权力在手.如今.楚国的兵权总体分在四个人手上.端王.晋王.还有秦南和赵同那里.首先.秦南的可以算是自己人.那么.端王和晋王.是楚康王的父辈.楚康王想要回.的确是件难事. 楚少羽说完.君世诺浓眉垂下.嘴角微微的扬起.似是心里已有了计划.“皇上.我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 “先说说.我们一起参详.” “我们可以先一个一个的拿回來.你看.现在.靖国是我们最大的强敌.而端王手上的士兵.以骑兵为主.我们可以何借着打靖国为由.把他手上的兵权拿过來.端王休战那么久.确实不合适出战.这战由我出.他也不可能不把兵符交出來吧.” 楚康王迟疑了许久.“和靖国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合适吗.” “合适.自从靖国新王登基.他们变休兵养生了.如果能把靖国攻克下來.以后百姓就少了战乱之苦了.”楚少羽表示同意君世诺的说法.他继续说.“不过.这由世诺出战.我就怕.有所不妥.毕竟.他曾经和夏明暖燕有夫妻之名.” 楚康王想了一下.才做了个决定.“不用了.朕决定了.就让世诺出战.这事.明天朕就当着大臣们说.想三皇叔也不会想到咱有这个想法.一时沒有拒绝的理由的.只怕在这过程中.赵同那老狐狸.不会那么安分了.” “就他.还沒那个胆.他说过.不再涉足月城.若沒有十成的把握.他一定不会乱來的.”君世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诚然.正如楚少羽说的.君世诺和夏暖燕.毕竟曾用名夫妻一场.楚康王给君世诺上战场.不过是看穿了君世诺负气上场.这一战.能绝胜固然是好事.不过.他更希望的是先把赵同拿下.再拿下靖国.这样.有靖国的存在.赵同才会掉以轻心. 君主的心思.永远不是臣民能猜透的.就好比.直到最后.君世诺也沒明白.楚康王不过只是借他來扰一扰靖国. 114.不过是醉由心生 和南宫忱一别.夏暖燕一路往北.仅三日时间.就回到了凉州.坐在马背上.夏暖燕放眼望去.昔日的凉州.昔日的人.还有.昔日的风.人生在她的世界里.兜了一个圈.她又回到了原点.不同的是.心里.多住了一些放不下的破事. 夏暖燕突然惆怅起來.白如月当初不是为她的情朗作了一首诗么: 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 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 当初的白如月.可曾想到.那个昔日未出阁就让自己大胆言爱的男子.最后会嫌弃她非完璧.形同陌路.女子一生.终是逃不过.这般傻傻的纠缠吗.白如月如此.夏家夫人如此.夏暖燕.亦如此.对吧. 夏暖燕仰起头.把那一目的苍夷尽收入眼底.早知如此.她当初真的.宁可不嫁.也不要让君世诺把她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撕裂.如此说來.伤口虽在.却不会那么疼痛. 夏暖燕跳下马.牵着马慢步回到夏家.她人还沒到家.已经有好事的人.把夏暖燕回家的消息.传到了夏家. 是的.夏暖燕可以一约休书和君世诺赌气.说他薄情如厮.可是.到了百姓口中.却成了另一个说法.众人纷纷嚷嚷的把君世诺休妃的事.说成了夏暖燕的过错.來來去去就是那些红颜多祸水.或是说.夏暖燕嫁入庄王府.生活不检点.说得更过分的.还有人说.夏暖燕在庄王府.与采花贼风流一夜. 夏暖燕曾以为.在那世诺那里.她早已练到了百毒不侵.诚然.她沒有.因为.那些话.还是伤了她.她受伤.是因为为些传言的本身.还是.因为这是君世诺放出的谣传. 夏暖燕在踏入夏家的那一刻.在心里做了个决定.此生.于也不与君世诺有任何纠缠.因为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自己为她.四次三翻的低软了. 夏业早就携家眷等着夏暖燕.夏暖燕进入夏家时.人.还是往日的人.恍然间.她想起了出阁那天的狂言.她说.她再回夏家时.定是夏家风雨飘摇之日.她.又失算了.只是.这一回.这个家.给了她家的感觉. 夏暖燕上前.给夏业微微福身.“爹.暖燕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夏业苍老的脸孔.有着些微抖擞.也有些微激动.一切言语.都比不上这拥着夏暖燕.更來得踏实. 夏良才在一边喋喋细语.“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拴不住.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有.还有脸回來.” 二夫人使劲拉着夏良才的衣袖.自从先皇驾崩后.夏业就更是思念夏暖燕.他的这种思念.已经让人无法言语了.所以.二夫人生怕因为夏良才的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激怒夏暖燕.而致使夏暖燕会要夏业让她们母子从此不安. 夏暖燕伏在夏业的肩上.只是轻轻的抬眉扫了一眼夏良才和二夫人.二夫人胆怯的低下头.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这情况.夏暖燕心里顿生一阵凉意. 换作以前.夏暖燕会觉得.这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或是以前.她准会走到夏良才和夏二夫人面前.挑起横眉.妖娆的笑着说.“你娘不是也沒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吗.从开始到现在.你娘都沒拴住过爹的心.你们母子怎么还有脸呆在夏家.白吃白喝啊.” 只是如今.夏暖燕才发现.亲人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是一件多么悲凉的事.呵.这悲凉.她糊涂了十七年.才恍然大悟.才发现.不想再争锋相对了.口舌之快.谁得逞又如何.谁都沒有吃亏. 夏暖燕退出夏业的怀里.和夏业平视.用前所未有的决绝语气说.“爹.暖燕的事.以后全凭您做主.婚配嫁娶.也由爹说了算.” 夏业举起的手.像举着巨石.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拍到夏暖燕的肩上.咽了口气.最后说了來的.只是简单的并重复的说着两个字.“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以前的夏暖燕.从不不会这般低软的委曲求全.到底.君世诺给夏暖燕造成多大的伤害.才会让夏暖燕说出这句.婚配嫁娶.全由夏业作主.这句话呢.这话.让夏业和夏良俊听上去.都百般不是滋味. 夏良俊拉过夏暖燕的手.淡雅的笑了笑.乐呵呵的说.“暖燕.沒事.一个君世诺算得了什么.咱们靖国多少人比他强得多呢.等到改天.大哥给你留意着.” “大哥有心了.暖燕在这里谢过了.”夏暖燕频频施礼.这让夏家的人心里都泛起酸來. “暖燕.你也累了.先回房歇下吧.”夏业心疼的说着. 夏暖燕点头.她知道.就算她坏名诏天下.就算她和白如月一般落得一身骂名.只要夏家出征婚贴.前來求亲的人.一定踏破门槛.谁让她一身光环照人呢. 夏暖燕猜着了开头.猜着了过程.却猜错了结局.她更沒想到.因为错应的婚姻.会让自己.又一次的跌入万劫不覆的境地.她更万万沒有想到.会因为君世诺的那点点私心.她会二嫁君世诺.与他纠缠.至死方休. 夏暖燕泡了个热水澡.披着单薄的桃红长裙.暖月阁一如昔日那样.弥散着淡淡的清香.这是桃木花香.夏暖燕以前很是喜欢这香味.因为这味道.让她有了归属感.如今却觉得.有点落寂了. 夏暖燕坐在床前.打开自己带回來的简单衣物.一件玉佩从里面滑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夏暖燕捡起來.嘴角慢慢挪移着.隐着一丝不算明显的笑. 这玉佩.是离开月城时.端王妃给她的东西.本想当掉的.后來遇上南宫湘燕.这一直沒当了.想起來端王妃.夏暖燕心里.慢慢卷起一丝温暖.陌路相遇陌路人.她对自己.算是尽了人情.可是.端王妃的那些话.夏暖燕着实.捉摸不透. “暖燕.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夏染柒笑呵呵的进來. 夏暖燕本能的反手.把玉佩收入袖中.朝夏染柒走过去.把头凑近夏染柒端进來的小碟子.嗅了嗅.笑逐颜开.“桃花醉.难得姐还记得暖燕喜欢这东西.” “当然记得.当年你还年纪小小的.爹就因为你这一句话.费了多少财力和力.才酿出这桃花醉的.如酒如汤.又像水.多好的东西.” 夏暖燕在桌子旁边坐下.勺起一勺桃花醉往嘴里喝.清凉进心.果然还是旧的东西才好.依希记得.大约十岁那年.自己热衷于跳舞.那一年.自己在这片桃林里.跳了整整一年.然后.她把这种醉心于跳舞的感觉.感叹而出.就说了一句.犹如喝了桃花酿出的酒.十里飘香.醉人心田.因为她这句话.夏业和靖王.就费尽心机.找人酿出了这桃花醉. 其实.沒有人知道.醉由心生.夏暖燕当时的醉.不过因为去了一趟月城.不过因为君世诺的一句空口承诺.除却那些心中的甜美.桃花醉.不过就一杯酸甜参杂.然后杂着桃花香的酒水.如今.夏暖燕虽然还醉在其中.大抵.也只是醉在当时的那种感觉.又或者.是醉在当时.夏业和靖王的.用心良苦. 夏暖燕冲夏染柒笑笑.“姐.以前的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呢.” “也不是.”夏染柒敛眉.答得极其认真而不敷衍.评心而论.夏暖燕一直沒有让人讨厌的地方.以前她们之所以斗來斗去.不过是想博得夏业的多一点爱.夏染柒朝夏暖燕温和一笑.“暖燕.你还记得吗.两年前.有一次我和染漓在隔壁县做了错事.让人家欺负了.又因为我们有错在先.不敢拿爹出來吓唬别人.” 夏暖燕想起那件事.笑由心生.“当然记得.那时你们都让人家欺负到头上來了.都不敢吱声.还是我帮你们把那流氓给打发的.” “那你肯定忘了.当时你说了什么话.” “我说了什么话.”夏暖燕细想了一下.确实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话. 夏染柒双拉过夏暖燕的双手.柳叶眉弯起.“我们当时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当时是想也沒就说了.我们夏家的人.由不得别人欺负.除了你.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夏暖燕突然想起.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笑意慢慢明朗了.到底.她们还是姐妹.她们身上.还是流着夏家的血. 二人哄笑着片刻.夏染柒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脸色沉凝.“暖燕.你真不该回來.天大地大.我相信.你总有办法让自己找到栖身之所的.而夏家.终不是你唯一归宿.” 夏暖燕眉睫轻轻的颤动.她感觉得到.夏染柒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姐.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夏染柒果断的摇头.“不是.只是.先王走了.现在.夏家不再和以前那样.在朝廷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了.” “这个.我当然懂.我们行规蹈矩就行了.” “有些事.不是你说你说了就算的.沒有了先王的厚爱.你长得这般色相.夏家.终是容不下你.姐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怨爹才好.” 夏暖燕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在靖国.除了大汗.沒有人可以把夏家如何.而偏偏.夏家对大靖.是说好了的.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115.不想再含糊下去 夏暖燕一整夜.枕着夏染柒的那番话.久久未能入眠.夏染柒说.她长得这般色相.夏家.终是容不得她.可是.夏暖燕和耶律长洪打小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吧.但是.先王一直要耶律长洪待夏暖燕亲如小妹.从未让他对夏暖燕有过非分之想.这些年來.耶律长洪待她.甚好.也从來.沒有越矩之说. 越是这么想.夏暖燕心里就越是不能平静.她长得这般色相.能和一次亲.自然.也可以和二亲.和三亲.她心里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忌惮.耶律长洪会把她当礼物一样.送出去么.如真是这样.夏暖燕定然不从.她从來就沒有怕过.只是.这一次.她害怕连累夏家.连累夏家的百年忠名. 夏暖燕这次回來.夏业让一丫环前來服侍.以前甚少人踏足的暖月阁.如今是人往颇多的. 叫春如的丫环.兴许有有三十岁.一看她便知.精通眼眉.心细如尘.她一看夏暖燕的样子.便知一夜难寝.上前为夏暖燕梳头.“三小姐.老爷让奴婢來服侍你.如果心里有什么事.奴婢能帮的.一定会帮的.感情这事.奴婢也算是过來人了.” 夏暖燕轻轻收眉.淡淡而笑.沒有说什么.感情这事.你也算过來人了.既是如此.你便比谁都明白.越是感情的事.越是第三者不能参杂的.感情不如别的事.不是你经验丰富.就一定会对别人的感情.也可以运筹帷幄.这是天底下.最无知的想法. 当然.夏暖燕不能否认的是.在其他方面.三十年阅历.总比她小丫头片子看得远些. 夏暖燕忽然想到.春如在夏家待的时日最长.而且.她还是在夏业身边服侍着的.纵然夏业有心欺瞒.有些事.也未必瞒得过.他身边这个.心细如尘的丫头. “春如.你在我们夏家.也呆了十几二十年了.有些事.我从來沒问过别人.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先王为什么那么信任夏家.或者说.先王为什么要那么疼爱我呢.” 春如眉头轻轻一颤.转即笑呵呵的说.“三小姐天生讨人喜爱.先王疼爱你.也是情之所然.三小姐怎么会有其他的想法呢.” 尽管春如说得言之灼灼.不过.夏暖燕分明在铜镜里面.看到她刚才的那一瞬.眼里闪过惶恐.她的惶恐.兴许.就是因为先王疼爱她.情不所然吧. 有些躲闪.她是明白的.比如.白如月.凉州城的人都说.夏暖燕长得和白如月如出一辙.当年.夏业和靖王都对白如月动情.有了夏暖燕的存在.这使夏业和靖王的关系就更加的密切了.然.这不是件奇怪的事吗.君臣同时喜欢一个人.作人臣子的.应该要爱得避忌点才对的. 一个婢女进來.朝夏暖燕福礼.“三小姐.宫里來人了.大汗诏你现在进宫呢.” 春如的手搁了一下.微微发惆.夏暖燕也诧异.她才才回到凉州.耶律长洪就那么迫不及待的要见她了吗.“爹呢.下早朝回來了沒.” “回三小姐的话.來人说.早朝刚完.老爷应该也在回府的路上了.” “好吧.我这就去.”夏暖燕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裳.深呼口气. 耶律长洪特派宫轿接夏夏暖燕进宫.一路自是畅通无阻.在宫门口时.与夏业的轿.恰好擦身而过. 宫娥引着夏暖燕穿过宫廷小路.这些路段.其实.夏暖东比谁都熟悉.她自小.时常在这里.和耶律长洪打闹着.嘻戏着.沒想到.再见时.旧人还有.只是君臣之别了. 不远处.一群宫娥跟着一妖媚的女子.朝夏暖燕她们款款走來.宫廷内.以前甚少有女子着红衣的.而此女子一身大红加身.浓妆艳抹.夏暖燕下意识的.退到一边.给她让路. 也不知是夏暖燕红得惹目的衣裙引起女子的注意.还是夏暖燕身边的宫娥齐齐向女子行礼.而夏暖燕站立在那里.无动于衷.让此女子经过了夏暖燕身边.又特意往回走了. 女子定定的站立在夏暖燕跟前.她身边的宫婢趾高气扬的叫嚷着.“哪个宫的.见到玉妃娘娘.还不行礼.” 夏暖燕还沒來得及发话.跟在夏暖燕身边.年纪较长的那位宫娥发话了.“回玉妃娘娘.这是先王册封的暖燕公主.先王准公主不行任何宫礼.今儿.是大汗让奴婢接公主进宫聚聚的.如有什么得罪玉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玉妃一听到是夏暖燕.往下的话.也沒多听下去.她只是伸手挑起夏暖燕低着的脸.这一看.心里一惊.凉意顿生.对着夏暖燕扯开一个笑脸.“大汗一直都有我和提起.他这个小妹长得就像画里雕出來的美人.完美极了.今天一看.果不其然.暖燕妹妹.有空也到玉婉宫坐坐.嫂子给你说有趣的事.” 玉妃把小妹和嫂子这两个字.咬得格外真.夏暖燕.温温一笑.“暖燕先谢过皇嫂.那暖燕先去见皇兄了.” 夏暖燕徙然转身时.心里哆嗦了一下.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在看自己.“玉妃.一定是大汗的宠妃吧.” “回公主.最近.大汗的确是很宠爱玉妃娘娘.后宫里的事.虽说是皇后在打理.每件事.都由玉妃掌管呢.” 夏暖燕轻轻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个玉妃.自己有什么 值得她去示威的. 宫娥把夏暖燕引到明心殿.就退下去了.耶律长洪双手背立.背对着夏暖燕.正在专注着一幅画.夏暖燕走近一看.才发现.画上的是自己.那时自在桃林里缓缓起舞.回眸一笑的景象.如不是画着的是自己.夏暖燕定然觉得.这是一个多情女子.画里.她一笑.含情生媚.只是.画里面的是自己.她就说不出这话來了. 夏暖燕走过去.挽起裙摆.跪倒在地.“臣女夏暖燕见过大汗.大汗金安.” 耶律长洪转身.一脸温情.他连忙扶起夏暖燕.责备的说.“怎么跪起來了.以后不许你再跪了.还有.以前你不是开口叫我洪哥哥的吗.这大汗的.叫得多别扭.” 在夏暖燕面前.耶律长洪沒有给她半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他自称我.这让夏暖燕心里的那口气.缓得更紧了. 夏暖燕温温一笑.“大汗说笑了.今时不同往日.大汗现已是天尊之君.暖燕怎敢越礼半步.”夏暖燕趁说话间.不经意的.拉开了和耶律长洪间的距离. 耶律长洪温笑.一点都不失帝王将相的气慨.“暖燕.这么久沒见了.你这张嘴.还是那么能说会道.还是伶牙俐齿的.” 这话.前些日子.君世诺也说过.不同的是.从君世诺口中说出的.是怨怼从耶律长洪口中说出的.竟带着一肥肉夏暖燕无法抗拒的溺爱.夏暖燕眉心轻轻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并沒让耶律长洪发现到什么. 耶律长洪继续说.“暖燕.现在.大好的江山都在我手上.不过你放心.就算父王不在.我一样不会让你吃半点苦的.” “大汗厚爱暖燕怕消受不起.” “受得起.我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耶律长洪拉过夏暖燕的手放到手心.深情款款的说.“放心吧.等机会合适了.我会诏告天下.除去的你的国姓.还旧姓.再娶你进宫.你得明白.作为一个君王.必须得后宫充盈.不过.我对你的心.苍天可鉴.明月可证.此心.只倾你一世.” 夏暖燕目然的看着耶律长洪.昔日的玩伴.他竟能对着自己.把情话说得那么动听.如果.如果.这些话.是君世诺说出的.多好呢. 夏暖燕似乎是明白了.这本是一个局.是耶律长洪让人散播她人尽可夫的谣言.故意说给君世诺听的.怪不得.要不然她怎么会成为月城人的炙热的话題. 夏暖燕似乎也明白了.玉妃娘娘的那凌厉所为何.还有.夏染柒的那些话.夏家.终是容不得她.这.真的是.因为她长得这般祸颜吗. 夏暖燕出了明心殿.一个人去了皇陵.她直直的跪在先王的陵墓前.不知为什么.心里的酸感.越泛的浓.一直酸至鼻子里.这个辉煌的陵园.里面躺着的.不过是一寂寞的人.他带着一颗孤寂的心.长眠于地. 夏暖燕想起了很多.关于靖王的事. 记事起.五六岁的时候.靖王抱关着夏暖燕说.“暖燕.孤王收你为皇女好不好.來叫孤王一声汗父.” 当时.夏暖燕记得.她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汗父.然后.靖王脸上出现了一些当时的她读不懂的表情.后來.夏暖燕明白了.那叫无奈. 再后來.靖王给她建房.种桃林.甚至为她择夫婿.这种种.已经在夏暖燕的脑海定形.如今.她真的.不想含糊下去.夏暖燕掏出那枚特赦令.在阳光的映照下.它格外醒目. 116.只是苟活十八年 耶律长洪说到做到.果然诏告天下.说要除却夏暖燕国姓耶律.然后娶为皇妃.对这事.很多人持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说.夏暖燕天生就是福厚.做不发庄王妃.同样可以做靖国皇妃.也有人说.耶律长洪其实一早就结夏暖燕的美色垂涎三尺.介于先王的存在.才不敢造越.要不然.夏暖燕就成不了庄王妃了. 当然.更为广泛的说法是.耶律长洪这么做.有违背先王的意旨.是大不孝.会遭天遣的. 这些.在夏暖燕耳里听上去.她只是隐隐的为耶律长洪抱不平.兴许是耶律长洪的真诚.让她心有所动吧. 夏暖燕一个人.独自在打秋千.夏业走过來.拉住秋千的绳子.夏暖燕抬目.触到夏业忧虑的双目.负愧的低下头. 夏暖半蹲下來.温和的说.“暖燕.你为什么要答应大汗的婚事.” “爹.君要娶臣女.臣女岂能不嫁.”夏暖燕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似乎只有这么说.说得与自己意愿毫无关系.她的心才能好过点. 夏业咬着嘴唇.用一从未和夏暖燕说过的重语气说.“大汗.你不能嫁.反正.无论如何.就算灭门.我也不会让你嫁大汗的.” “为什么.”夏暖燕昂起头.倔强的看着夏业.这个为什么.她含糊了十八年. 夏业张口.久久未言.最后吐出的话.竟是.“爹知道.你还忘不了君世诺.”夏业半真半假的又说.“我是人爹.你心里能藏得了事吗.就算你把对君世诺的情思佯装得很随便.就算你把所有的事.都说得可有可无.爹都知道.在你心里最温暖的地方.住的.还是他.永远都是他.” 夏暖燕荒凉的扭过头.一阵风轻刮在脸上.她的心和脑海.都十分的清醒着.君世诺.那是她不可触及的痛.她觉得.人生嘛.一辈子那么短.总得学会妥协.她已经向这份情思妥协了. 夏暖燕放目到远外.温温的说.“爹.你还不了解你女儿的性格吗.伤疤好了定会忘了痛的.君世诺.不过是一块疤.只有不揭了.他就不会再痛了.”然后她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夏业.故意温情的说.“可是.大汗许我一生安然.天之骄子.他可以许我一生一世.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我们毕生所求的.不正是我的好归宿吗.” “暖燕.爹做的所有.都是为你好.爹不会让你后悔一生的.” “爹.别闹了.”夏暖燕决绝的看着夏业.换作以前.夏业口口声声为她好.她同意.只是.这一次.她压根不相信.因为.被君世诺弃如草芥的她.再被耶律长洪视为珍宝.换作谁都可以看得出.这对暖燕來说.百福而无一祸.“爹.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是非嫁大汗不可.” 夏业抖擞.一脸惶恐.仿佛好像.他马上就要失去夏暖燕似的.“暖燕.你真的要用自己的一生幸福來威迫爹吗.” “我.还有幸福可言吗.不是君世诺.我嫁给谁.都一样.” “大汗.你不能嫁.因为.因为……” “爹.我长大了.我有权知道真相.”夏暖燕握着夏业抖动的手.“爹.不要让我怨你.” 夏业咽着的话.终于在夏暖燕的这句话出口之后.他的话.也说了出來.“因为.大汗是你的.同父异母的亲兄长.你们身上流着的.都是先王的血啊.” 夏暖燕身体顿时有被抽空的错觉.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夏业.与其说是惶恐.不如说是目滞.先王到临死前.咽着最后一口气.也沒告诉她真相.这要她一时之间用什么去相信.夏业的这翻说辞. 夏暖燕冷笑两声.“爹.你至于用这么伤害人的方式.來让我抗旨不嫁吗.” 夏业反手握紧夏暖燕的手.另一手怜惜般的抚过夏暖燕的前额.“暖燕.爹就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就一直沒有和你说起这事.” 夏暖燕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站起來.居高临下的看着夏业.一目苍夷.“这么说.当年沾污白如月的.是先王.而不是你.” “暖燕.你要明白.当年我们年轻气盛.难免会有点冲动.做出一些傻事.”夏业也站起來.忆起往事.他的脸皱成一团的.表情十分痛苦.“当年我们都喝醉了.看到自己心怡的女人.难免心中难抑.就连如月.也不知道是我.还是先王.事后.我们也醉醒了.我们怕如月醒來.会自寻短见.才留下我的玉佩.以明证身的.” “好一句以明证身.说得多动听.”夏暖燕往后退了几步.一时觉得.眼前这个疼爱了自己干十八年的爹爹.是多么可怕的.他疼她.惜她.是因为负疚.是因为对白如月情思未断.还是.仅仅只是君命难为呢. “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是先王的女儿了.” “是的.而且.我们也做了滴血认亲.你的确.是先王的亲生骨肉.这事.只有我和先王才知道的.” “你们好残忍.从一开始就知道.却要瞒着我.还要假意封我作公主.” “暖燕.你要明白.先王是君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衡量国家的.靖国要天威.要服众.这个.是最好的办法.况且.这些年.先王也沒亏待过你半点.” “沒亏待过我半点.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想得到天下人的敬仰.又想我承欢膝下.你们有沒有想过.到头來.受伤害的.只是我.”夏暖燕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一字一句的和夏业说完这翻话.转身跑了出去. “暖燕.暖燕.暖燕.”夏业在身后.焦虑的叫唤着.得不到夏暖燕的一丝回应.他颓丧的坐在地上.有那么一瞬.给人的感觉是.像足了人将就木的老人.脸上沒有半点神色. 夏暖燕一口气也不知跑了多远.她一人站在大街的.中央.人迹往返.才恍然发现.在靖国的这些人.除了苟活.她什么也沒有了.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人生本是戏剧化.夏暖燕沒想到.自己的人生.也沦为一场闹剧.明明是金枝玉叶.却只能屈居臣女.夏暖燕这个并不太介意.她真心介意的是.先王的私心.他要君威.他要群臣.但是.他也要夏暖燕.所以.这些年來.对夏暖燕疼爱有加.可是.当一切的因果都披露出來时.他有沒有想过.夏暖燕要如何去接受.既然先王都决定了.把真相带入皇陵.若不是夏暖燕太过固执.兴许.她还能安安分分做夏国公的三小姐. 前面不远处.堆着一群人在看皇榜.皇榜上说的.正是夏暖燕除却国姓.三天后.改嫁大汗.普天同庆. 夏暖燕从后面挤入人群.并沒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一些人对着皇榜.愤愤有言.谩骂一片.这连无知妇孺都忍不住参与. 她们说.“楚国都打了进來了.大汗还有心思在这里讨好夏暖燕.” “古人说.红颜多祸水.说得一点都沒错.大汗要娶亲就娶.可是也得照顾一下我们的老百姓.楚国要真打了进來.我们也别想活了.” “你们说.当年白如月是不是算好了.夏暖燕会祸害大靖的.才留下这么一个种的.” “要真是这样.那女的.不仅是骚.还狠着呢.” 她们一言一语的说着.夏暖燕脸上不着一丝色彩.她们怎么能这样说白如月呢.虽然夏暖燕有恨.白如月要抛下她.独自了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上.白如月的确是最大的受害者.或者说.是唯一的受害者.同样是女人.她们怎么能为样轻贱白如月呢. 一位少女轻佻的说.“夏暖燕……”猛地抬头时.看到夏暖燕时.慑嚅一句.“三小姐.你慢慢看.” 众人回头.都纷纷离开了.诺大的地方.就只有夏暖燕一人.盯着那皇榜.近日.她也听说了.楚国十万大军向靖国压过來.的确.耶律长洪这么大张旗鼓要立妃.确有不对. 夏暖燕勾起嘴角.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她不要像白如月那样.留得千古骂名.这些年.苟活了那么多时间.这回她要做英雄.她要芳名永留. 夏暖燕揭下皇榜.往宫里面走去.直往耶律长洪的住处.玉妃带着一群人.横行在夏暖燕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哟.这不是往日被抛弃的王妃吗.今天沒有了公主的身分.你还想在宫里乱窜.” “走开.我要见大汗.” “大汗是你说想见就见的吗.”玉妃双手叉腰.娇嗲嗲的说.“來人.拦住她.” 夏暖燕扫了一眼玉妃.再扫一眼周边的侍卫.直直往前走.虽说夏暖燕不再是公主身份.大家也明白.夏暖燕在大汗眼里.是变得更重要了.都不敢真的阻拦.又不敢逆玉妃的话.只好包围着夏暖燕.一路前行. 玉妃怒斥.“大婚前三天.未立新妃是不得和大汗见面的.这是祖上留下來的规定.就算大汗來了.也得拦.给我拦住她.” 侍卫们听完玉妃的话.想了一下.正要上前拦住夏暖燕.夏暖燕快手抽走一侍卫的剑.横放在玉妃脖子上.“我要见大汗.” 117.确实是不情之请 耶律长洪正在和几位年轻的大臣正在商量着,关于楚国兵压淮南山的困境,听到外面嚷嚷杂杂的声音,眉头不禁皱了起來,“外面生什么事了?” 一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來,跪在众人面前,“大汗,是,是,夏三小姐來了。” “哦,暖燕來了?”耶律长洪眉目明显的舒展,“让她进來。” “回大汗,夏三小姐她,她,她用剑架在玉妃娘娘的脖子上,要胁玉妃娘娘让她见大汗。” “什么!”这话,是耶律长洪说的,也是云清止说的,云清止是玉妃的表哥,他能平步青云,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玉妃在耶律长洪耳边,吹的枕边风,如今后宫有玉妃,朝堂有云清止,基本上,是沒有人敢动他们二人分毫的。 夏暖燕唱的这一出,引得殿内的人都坐立不定,耶律长洪带着几位大臣出去,一见到夏暖燕把剑放在玉妃脖子上,明晃晃的剑,一点都不儿戏,都倒吸引一口冷气。 云清止先耶律长洪话,“夏暖燕,你好大的胆子,宫廷之内,竟敢带利器伤害玉妃娘娘,简直是目无皇法,目无君主。” 云清止一副凛然正气,夏暖燕阴阴的笑了笑,在她要嫁入皇宫的这段时间,春如早已将宫里的一些是是非非和夏暖燕全盘托出,她也了解到了,云清止是如何从一个悬下小官,一个月之内,成了耶律长洪身边的红人。 想到这些,夏暖燕未免深感悲凉,耶律长洪不适合做一个君主,他把朝堂和后宫,浑淆不清,他这般纵容玉妃,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换作先王,决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弃江山于掌股中玩弄,如若会,白如月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云大人,首先我要澄清,利器,不是我自带的,这是玉妃娘娘逼我自卫的,总沒错吧,第二,我有让玉妃娘娘损失半根头了沒,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夏暖燕缓了口气,斜目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玉妃,再看着云清止,“我从來就把君臣分得很清楚,先君后臣,倒是云大人,玉妃是大汗的妃子,大汗还沒來得及说话,你倒抢先说了,是谁目无君主了。” “我,我,”云清止越是想解悉,越是张口难言,他干脆朝着耶律长洪,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大汗,臣这是替您着的急啊。” 耶律长洪摆摆手,沒让云清止再说下去,定定的看着夏暖燕,那一抹深幽的目光里,敛着不算明显的忧患,他隐约感觉到,夏暖燕决定了要做的一些事,他无力说不! 夏暖燕收手,把剑丢在地上,玉妃像逃命般的跑到耶律长洪身边,拽着他的手哭屈,“大汗,你再不出现,就见不到玉儿了,玉儿怕死了。” “怎么会呢,暖燕不会伤害你的。”耶律长洪安抚两句玉妃,直直对上夏暖燕的目光,平声静气的问,“暖燕,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耶律长洪温声至此,仿佛刚才的事,沒有生过似的,夏暖燕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许自己一生安然,他说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可以给夏暖燕一整颗心,如此煽情的情话,在先王和夏业的摧残下,就成了一出见不得光的笑话。 夏暖燕出人意表的,跪在耶律长洪跟前,“要不是玉妃不让暖燕见大汗,暖燕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來的。” 耶律长洪侧目看着玉妃,“你凭什么不让暖燕让孤王。” 玉妃慑嚅着,沒有答话,旁边的云清止急着帮忙解悉,“大汗,玉妃也是也是为了大汗好啊,祖上留下來的规定是,大婚前三天,新妃和大汗是不可以见面的,这规定,废不了啊。” 耶律长洪沒有追根,“暖燕,有什么话,先起來再说。” “大汗,暖燕有个不情之请。” “有什么说就是了,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见外了。” “大汗,请让暖燕出征与楚兵对战。”夏暖燕仰起头,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无比坚定。 耶律长洪惊讶的看着夏暖燕,张着口,惊涛骇浪,他缓了口气,才果断的说,“不行,其他的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当兵打仗,是男子的责任,你一个女孩子家,逞什么能,那是在刀刃上捡命的,刀剑无眼,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定不会同意让你去的。” 耶律长洪激动之余,也让人看到了他的悲哀,他说的是,不能让夏暖燕在刀刃上犯险,而非是说,夏暖燕不懂军事,不懂行兵打仗,一个君子,一个万民之子,他重视儿女情长多于江山社稷,这便注定了,这个君王的下场,是悲凉的,至是在外人里,是悲凉的。 夏暖燕也不示弱,“如果我一定要去呢,就算逆旨,也要去呢?” “为什么,为什么非去不可?” 夏暖燕垂眉,再抬眉,一目温情,一脸诚挚,“大汗,暖燕在你们的保护下,苟活了十八年,也让全城百姓,戏说了十八年,这一回,我是铁定了心,要为天下,要为百姓,尽点绵薄心意,我不要骂名千古,我只想留芳万年,大汗,就请你成全我吧。” “可是,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玉妃朝云清止使个眼色,狐眉浅浅勾起,云清止立即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大汗,难得三小姐对我们大靖有这分心,大汗福泽天下,三小姐一定会平安归來的,况且,巾帼何须让须眉,这不是我们大靖一直崇尚的品质吗?” 有些人,虽然演着反面角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云清止的话,对夏暖燕有极大的作用,夏暖燕就沒有计较他的佯装正气凛然。 “大汗,其实三小姐这是想法,其实百益无一害,如果三小姐大胜归來了,就赢得天下美名,再娶为皇妃,那在百姓的心中,这可成了锦上添花的好事,退一万步來说,就算三小姐真的铩羽而归,三小姐一个女将军,不一定得身先士卒,那三小姐还是可以完好归來的。”耶律长洪似乎还是很难做决定,站在耶律长洪身后的一位大臣也开口劝说了,他应该也是为官不久,在夏暖燕的记忆里,是沒见过他的。 有些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來,意味总是不同,夏暖燕在这位大臣的身上,看到的尽是好意,她朝他投向感激的一笑,尽管不论她是凯旋归來,还是铩羽而归,都不会生他说的那件,锦上添花的美事。 耶律长洪看上去,在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的点头,扶起夏暖燕,“那你得答应我,无论在任何境地,首要的,都是要保证自己完好无损。”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夏暖燕突然学会了君世诺的圆滑,她说会的,一定会的,并不是说,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來,而是,一定会,身先士卒,如今,她什么都沒有了,她要的,真的,只是一世芳名,如若为国捐躯,说不定,也是一件美事! “三小姐,请留步!” 出到宫门口时,夏暖燕听到有人叫她,转过身才现,是刚才那位,为她说好话的大人,阳光下,他笑得温和可人,这一笑,叫人踏实,夏暖燕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这笑,似曾相识,却又不尽相同。 夏暖并也回他,浅浅一笑,“大人,还有事吗?” 男子走到夏暖燕跟前,突然直直的的下跪,“三小姐,请受在下一拜。” 夏暖燕一时慌乱了,“大人快快请起,你这么做,暖燕无功无碌,实在受不起啊。” 男子也沒顾及夏暖燕慌乱,朝着夏暖燕连叩三个头,才站起來,一点都沒有卑恭的样子,“三小姐还记得,两年前的康家字狱?” 夏暖燕微微纠眉,细了好一会,才忆起,再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七尺男儿,忽然笑了,“原來是康公子,英俊多了,刚才我都沒认出來了。” 夏暖燕不是那种过目即忘的人,不过,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沒必要放在心上,所以,她才一下子沒有想起那件曾经轰动一时的字案事件。 当年康父因一首藏头诗,蒙冤入狱数十载,康仁一路为父申冤,遇上了微服私访的先王,还有夏业和夏暖燕,一时兴起,又恰逢接近先王大寿,夏暖燕狂言,破这件十年冤案,当是给先王的贺礼,字游戏这东西,夏暖燕最擅玩的,她很快就把这案给断了,因为牵涉甚广,所以这案,在当地百姓的口中,夏暖燕成了神一样的奇迹。 如今想起,夏暖燕觉得,恍如已隔世,她晓得,当年的那纯真与直摔,在她身上,已荡然无存。 康仁直爽的说,“三小姐,这次重遇,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虽然,我不见得能帮你什么,也请你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哪里,我那次只是恰好帮上了忙,举手之劳,康大人不必太在意。” “三小姐这话错了,我们那里的百姓,对这事还记忆犹新,他们都说,三小姐是个好人,三小姐骨子里住着的,就是一颗无比善良的心,我要是见到三小姐,一定得报恩。” 夏暖燕窝心的笑了,骨子里住着无比善良的心,头一回,她觉得这是多第美好的赞美,突然,她觉得,要对得起这声赞美! 118.残命也能算是命? 寂夜漫漫一望无际的茫茫山上点着为数不多的火堆在这孤寂的夜里偶尔发出比深夜还长远的哀叹这便是淮南山上君世蔚为大观借口攻打靖国而从端王爷那里夺回的骑兵他们在这里驻军了一天一夜 君世诺披着黑色披风站立在沒有火光的地方只有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清风在他身后同样站立了许久二人都沒有说话 只是看到君世诺自从漓州回來后就越渐变得深沉少语她开始越來越猜不出君在想什么了只是每每看到君世诺孤寂的背影时她就会在心里忆起那个谈笑风生从容淡定的君世诺 记得有前人说过每个人的心里都潜在一个孤独的角落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把这个角落毫无保留的暴露出來清风想君世诺的这个人定然是夏暖燕因为也只有夏暖燕才会让君世诺暴跳如雷才会让那个温雅的男子丢掉所有气度 清风走下前我君世诺并排站着轻轻的从口里吐出一句话“王爷听说了吗夏暖燕答应嫁给靖王了三天后成亲” 君世诺紧紧握住的拳头露出了青筋片刻他侧目看着清风那样玩味而又不真实“我不会让她过好日子的不会真的不会” 清风故意仰起头说得认真而正气“可是王爷两国联姻一胆和离就已经说好了的婚配生死各不相干我们沒有权利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不是吗” 君世诺冷笑一声“呵婚配生死各不相干夏暖燕的事我是铁了心要管的了清风你吩咐下去若不把凉州夷为平地我们誓不回朝” 清风恻异的盯着君世诺黑夜里这双明眸闪着明显的惊讶“王爷这事不是闹着玩的” 君世诺不该如此不理智的更不该用生灵涂炭來报复夏暖燕以此取得快感 夜深静下去如同人的心一样的沉静沒有一点风沒有一点波澜这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夏暖燕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为明天的出战做好充足的准备看到端王妃给她的玉佩时她温婉一笑心里慢慢有了点温热也不知为何就它带上了只是她恍然想起似乎她的身上已经沒有半点与君世诺有关的东西了儿女情长终是与她别了最好 夏暖燕恍然想起古人写过的一首词说的就是她这种一厢情愿终无果的苦 清月弄孤影与君相思绝一盼归 梢上落影寂情深付薄朗二望忆 物无与君亲却如初相念三空等 旧影挥不尽上了眉头亦上心头 想着这么一首词夏暖燕笑意更凄迷一盼二望三空等如今她孤身一人想着这些怨词终是不争气的她在心里对自己的说:君世诺从今以后对你不念不忘不思不忆说到定做到 夏业敲着夏暖燕虚掩的门夏暖燕才回过神來“进來” 夏业推开门在外面站立了小片刻两人都恍惚了一下想起白天的事夏暖燕的心还是轻微的颤粟了一下呵如今她真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夏业这个和她朝夕相对了十八年的人却把她骗得体无完肤 夏业试探性的问“我可以进來吗” “进來吧”夏暖燕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下午耶律长洪下旨夏暖燕担任将军出战其后还有一点就是夏业为副帅其实夏暖燕有点同情夏业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因为她再上战场 夏业和夏暖燕对面而坐下他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夏暖燕最终哑着嗓子说“暖燕打仗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好玩的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任性你知道吗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你的” “这个人也包括你吗” “当然要不我也不会自动请缨要陪你出战了”夏业说到最后时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了下來他说担心夏暖燕的确是事实可是夏暖燕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一时就慌乱了言语 夏暖燕勾动嘴角浅浅的笑“其实我也只是想问问你这些年來你有沒有真正关心过我” “当然有” “那你有沒有打从心里把我当作亲生女儿來对待呢” “我我我”夏业张口一时理屈最后从咽喉里挤出三个字“我想的” 夏暖燕咬住嘴唇把目光投到窗外也只有那一片黑得不见光的夜色才能让她不至于那么惶恐我想的看夏业说得多无奈说得多委屈说得好像他也是身不由己似的 夏暖燕的心一点一点的抽痛评心而论这辈子她沒造过多大的孽竟要她受这么多的折腾怪不得夏业向來对自己有求必应如果谁得罪她必无好果吃原來不是因为夏业宠她如珠如宝只是夏家一直以君命这先她才得这厚待 夏暖燕收起目光看着夏业“明天我一定要去我得为百姓做点事我得为自己积点福好让我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我也不要做弃儿了” 夏暖燕说得决绝一字一句都让夏业无力回抗 夏业深长的叹了口气终于他相信了那句老话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一旦读了点书仿佛心里住了一个灵魂压根就沒有人能够驾驭 “暖燕我只希望你明白这些年我还有先王都是为了你好我们在用最温柔的方式在保护你” “为了我好说得多冠冕堂皇爹今天我还叫你声爹那是因为我寄住夏家十八年了你受得起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在我任人戏说的时候谁站出來给我作主了在我一个人孤寂的时候是谁给我温暖了怪不得在你身上我得不到一点温情原來你一直沒给过我任何温情如今先王走了你却要我沒有任何怨言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早就不该让你知道这事的这本量件丑事我们最不希望的就是丑化你的心到头來还是让你受伤了” 谎言被撕破时总有一堆合适的理由总有一堆非要让人信服的理上可是谎言也只是游走在信任的人之间夏暖燕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夏业的这套温柔的说法 这一夜夏暖燕沒有熟睡忐忑一夜天才亮就和夏业他们带着十五万大军出征同行的还有陆云 夏暖燕领兵出战一时成了凉州城一大热话題她可以产成了一出笑话朝廷武将那么多耶律长洪竟让一个老汉和一个黄毛丫头出战这不是拿着江山当玩笑吗 陆云和夏暖燕并排骑着马虽然他一直不明白夏暖燕为何有这个决定但是夏暖燕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支持就好比当年夏暖燕执意嫁君世诺所有人都认定那是个苦果他也沒说半个不字 陆云忍了很久还是把话问了出來“三小姐你知道楚国的将军是谁吗” “是谁不晓得也许我认识也说不定”夏暖燕面无表情“不管是谁我都会尽力的” “我听说了”陆云顿了顿才说“是君世诺听说他用兵神勇还有他扬言不把凉州夷为平地誓不回朝” 夏暖燕抿着嘴唇脸色青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云大哥相信暖燕担天下之职必行万民之任我君世诺和我早已沒有了半点恩情可言了” “不过对方是君世诺我还是减少了一些担心”陆云自言自语的小声喃喃夏暖燕耳明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夏暖燕把马横在陆云面前拉住马绳“云大哥今天你得把这话说清楚” 陆云想了想理直气壮的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君世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是想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把我的残命留下來对吧”夏暖燕白了陆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 陆云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残命也是命沒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如果是残命我宁可不要”夏暖燕昂起头倔强的说她的表情却把她内心的那点悲凉出卖了是的在君世诺面前讨得残活对夏暖燕來说比活着还难受 话虽至此可是上天偏喜弄人如果到了君世诺手上是不是残活不是夏暖燕说了算也不是陆云说了算 总有一天夏暖燕会明白你想留芳万年你想万民安好你心系百姓你就得放下有些东西比如幸福比如自尊又比如一些让你无法接受的东西也得学会接受 这个天下从來就是弱肉强食有些时候注定你要卑微求活你就一定得笑容可掬的卑微求活 119.战场相见刀枪向 对夏燕來说.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相遇.对君世诺來说.这相遇.绝对是意外的.任谁去想.也想不到.耶律长洪会用江山作玩笑.让女将军出战.这不是用江山换博美人一笑么. 两军对峙.夏暖燕戴上头盔.把整个头都藏在里面.只透着一双从外面看上去.迷糊不清的双目.她这摆明了的.是为君世诺准备的. 夏业看着不远处的君世诺.一时气上心头.“我先去会会他.” “义父.小心点.”夏暖燕张口.本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沒说.倒是陆云表现出了他的担心. 夏业扬起马鞭.向君世诺靠近.定目看着君世诺.那个他从來就不认为会给夏暖燕安然的男子.果然.如他所想.把夏暖燕弃如草芥了.这种欺负.丰夏暖燕可以无言相对.但是.夏业做不到. “庄王爷枪法了得.靖国大将夏业前來领教了.”说完.夏业正想挥动红缨枪. 君世诺伸手拦住了.他斜睨着夏业.轻轻挑动眉毛.“夏国公.于公于私.我也沒想到.靖国会让你领兵出战.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回家养老去吧.我强枪从來不对残将的.” “君世诺.你欺人太甚了.”夏业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被君世诺这么一否认.心里的气.一下子涨上脖子上.脸都涨红了.话毕.他挥枪直向君世诺. 夏业一进.君世诺一退.两人纠缠了好一会儿.君世诺硬是沒有主动出击.几个回合下來.夏业略显疲惫.君世诺冷不防的把枪对准夏业的下腰剌过去.夏业一时沒招驾得住.从马上摔下來.君世诺用枪指着夏业的脖子.淡然而笑.“你输了.我说过了.我强枪从不向残兵.你不认残也得认了.” 夏业双手握着地上的一掌沙.气得直哆嗦.双目血红的看着君世诺.这才是神气.君世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婉如当初他那般神气.如今.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么. 夏暖燕骑马过去.陆待陆云反应过來时.夏暖燕已经到了君世诺跟前. 君世诺看着夏暖燕.收起枪.张狂而笑.这位小将军.莫不是见不得阳光了.” 夏暖燕沒有言语.只是.一身戎装的君世诺.神采飞扬.让夏暖燕想起了楚笑歌的一句话.她说.策马戎装的君世诺.才是真英雄.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只是…… 夏暖燕心头一颤.二话沒说.就出枪.直逼君世诺.君世诺险些被夏暖燕这突如奇來的出招伤着.他拴着马绳.向后弯身.马仰起头來.长嘶一声.在空洞的山上.绝了声迹. 面对夏暖燕.君世诺一点都不作假的和她对打起來.二人均是招招直逼咽喉.这与有沒有心置对方于死地一点关系都沒有.只是.在战场上.他们都想获得最神话般的传说. 君世诺向夏明燕的股部刺过去.夏暖燕单手压着马背.跳起身來.隔马做了个旋转.又安稳的坐回马背上.动作敏捷而漂亮.君世诺一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句.“将军好身手.何不让世诺一睹尊容.” 夏暖燕定然半晌.还是沒有答话.继续向君世世诺刺过去.君世诺这回不攻只守.卡住了夏暖燕的枪.恣意的笑了.“难道将军还是个哑巴的.连话都不会说.还是.怎么我觉得.你和我有深仇大恨似的.非得把我的脖子卡下來才开心.” 君世诺说的深仇大恨.夏暖燕倒不觉得.真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君世诺的话.还是让夏暖燕的心.恍惚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子的功夫.君世诺挑起枪子.意图挑起夏暖燕的头盔.夏暖燕纵身下马.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头盔抛向空中. 君世诺顺势也纵身下马.长枪直逼夏暖燕胸口.看到夏暖燕长发飘扬而起的那一瞬.他的意识里才发现.是个女的.把枪侧放.只是架在夏暖燕的脖子上. 此时.君世诺才看清楚.此人.竟然是夏暖燕.君世诺颇为惊讶.吃力的笑了笑.语不达词.“夏暖燕.原來是你.竟然是你.是你.” “是我.”夏暖燕挑起柳眉.正视君世诺. “你居然用这种方式和我相见.夏暖燕.你好啊.” “我本无意和你相见.是你自己要见我尊容的.不是吗.庄王爷.你何必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呢.” 夏暖燕站在那里.英姿飒飒.风华绝代.她言辞灼灼.君世诺仿觉咽喉发硬.以前.夏暖燕总是口口声声.把他放到最重要的位置的.原來.自己竟是那么的不习惯.夏暖燕的这般轻视自己的. 君世诺吸了口冷气.再笑时.已是恣意狂妄.“听说.你要成亲了.” “庄王爷.这与你还有关系吗.我们都说好了.婚配嫁娶.各不相干.月城红妆十里.你想娶谁.我也沒有过问了.”夏暖燕别开脸.沒有看君世诺.君世诺凭什么.可以总是打扰她的生活.她深知.她不可能成为耶律长洪的妃子.但是.她宁愿.君世诺相信.她已嫁作人妃. 君世诺收起枪.走近夏暖燕.扭过她的头.让她正视自己.然后邪意的笑了笑.“你的事.我管定的.” “凭什么.” “夏暖燕.我定要娶你为妻.你毁了我的幸福.我定然.也不会让你幸福的.” 夏暖燕惶惑的看着君世诺.双目颤抖.如果君世诺说出其他难听的话.她还招驾得住.如今.他竟然.竟然说.要娶自己为妻.多么荒诞不经的笑话.在这里.夏暖燕听上去.一点也笑不出. 夏暖燕颤颤巍巍的说.“君世诺.你觉得.耶律长洪是我想要的幸福吗.” 君世诺勾起笑脸.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暖燕.跃身上马.扭过头.笑得轻率.“夏暖燕.你根本就不会行军打仗.给这一仗.你本不该输的.给你个机会.你要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太阳下山之前.你最好退兵十里.” 末了.君世诺还补充一句.“提前和你说了.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会娶你为妃的.” 君世诺的话.在夏暖燕耳边回荡.夏暖燕凄凉的笑了.上天真有意思.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开始.是她非君不嫁.然后借着国力.远嫁和亲.夏暖燕似乎也可以看到她的结局了.不过是她和君世诺的立场对调了一下.君世诺会借着国力.非她不娶的.除非.这一仗.她能打胜仗.那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陆云和夏业都上前.担忧的看着夏暖燕.“暖燕(三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传令下去.退兵十里.”夏暖燕恍惚着说. 夜.渐渐漫延下來.君世诺正在帐内看书.清风进來.“王爷.陆云在外求见.” “陆云.”君世诺合上书.在他记忆里.陆云是个真汉子.赤胆忠心.抛开其他不说的话.他还算个朋友.“让他进來吧.” “陆云.好久不见.沒想到.再见时.已日人是物非了.”君世诺对着陆去.坦言荡荡.人是物非.说得多伤感.陆云听上去.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惋惜的成分里面. 陆云喝下一杯热酒.片刻才说.“庄王爷.今天我來这里.义父和三小姐都不知道的.” “哦.这么说.你是有事想说了.” “的确.”陆云沒有半点迟缓.“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庄王爷能够答应.” “只有不是关系到两国原则的问題.我能帮的.定然会帮.”君世诺也爽脆的答下來.不过.话一毕.他就觉得.好像.自己把话说得太过了.因为.在陆云心里.沒有什么比夏暖燕更重要.陆云夜來探访.无非.也是为了夏暖燕的. 果然.陆云就是为了夏暖燕而來的.“可不可以请庄王爷.放过我们三小姐.无论在任何情况.都不要出言羞耻三小姐.走到这一步.她也不容易.” 君世诺双手合近.嘴角挪移.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眸子看着陆云.定定的说.“她自取其辱.你让我怎么放.” 陆云轻轻的摇头.这次.夏暖燕自动请缨.陆云更愿意说.夏暖燕是逞强.而不是自取其辱.君世诺这么低看夏暖燕.总有他的原因. “庄王爷.有句话.我在这里说了.不管你信不信.三小姐的确是天性善良的.她从來.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善良.才会受那么多误会.” 君世诺狂笑.陆云的话.在他听上去.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每个人的立场和看法.都会有所不同.但是.相相信夏暖燕是善良的.君世诺自认.他沒有那种本事.笑着笑着.他的双目掠过忧伤.“陆云.你别怪我不相信你.同样的道理.如果我说.夏暖燕心如蛇蝎.那么.你会相信吗.” 二人对望着沉默了.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谁也沒说服谁.在陆云那里.夏暖燕还是天性善良.在君世诺那里.夏暖燕亦是.心如蛇蝎. 120.如今已无路可退 看着营帐外,月色皎洁,人静风幽,夏暖燕总算是相信夏业的那句话了,打仗真不是件好玩的事,最重要的,是心里那份孤独,这些士兵,也大部分都是心里有所牵挂的人,背井离乡,对他们來说,一点都不公平。 陆云从君世诺那边回來时,心里还念挂着君世诺的那些话,特别是那句,自取其辱,然,回到营帐,看到夏暖燕坐在那里喝酒时,一时恍惚了。 “三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沒睡?” “睡不着,就來云大哥这里讨一口酒喝。”夏暖燕端起酒杯,慢悠远悠远的把酒喝下去,“云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哦,我,我出去走走了。”陆云摸着后脑勺,一副憨厚的样子,他走过來收起酒杯,“三小姐,你以前很少喝酒的,酒这东西,不是好东西,解解闷就算了。” 夏暖燕抬眉看着陆云,她明晰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陆云顿时,心虚的收回手,讪讪的笑了一下,“三小姐,怎么了?” “云大哥,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我觉得,你们都不会骗我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骗我,你们都不会,可是,你们都让我失望了。”夏暖燕把话搁了一下,“云大哥,别当我是小孩子,好吗,别拿什么善意的谎言來哄骗我。” “三小姐,我不是有心的,对不起,我真不是用心的。”陆云一急,走到夏暖燕身侧,连连道歉,虽然,他不明白夏暖燕为什么会表现出那么痛彻的表情出來,只是,看到她如此,陆云心里也一点都不好受,“我刚才,是特意找君世诺去了。” “找他干嘛?” “我只是希望,他看着以前的情份上,不至于对你,出言太过。” “呵,他不会出言太过的!” “为什么?” “因为,他说了,要娶我为妃!”夏暖燕抬目看着陆云,轻轻的吐出这向个字,她想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感觉,她想表现出无痛无痒的,只是,她轻微的声音,隔着咽喉,发出时,有了沙哑, 夏暖燕的眼眸里泊着一弘静水,带怜若惜,楚楚动人。 只是,看到这样的夏暖燕,陆云心里有了一股负疚感,君世诺,到底是把夏暖燕伤到了深处,只有他才明白,从小到大,夏暖燕都不会在他面前,佯装坚强的,这回,夏暖燕在他面前,也要把伤口,捂得实实的,到底,还是心倦了吧。 “三小姐,这次,你一定不能嫁君世诺,嫁给他,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夏暖燕收敛目光,认真而决绝的说,“他若要娶,我便嫁,也许,沒有什么比嫁给君世诺,有更好的办法了。” 夏暖燕说完,留下陆云还在惆然中。 夏暖燕这话,终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的,两个说要娶她的人,一个是靖国天子,一个是楚国王爷,两个人,都是炽手可热的人,耶律长洪,她嫁不得,而,如果夏暖燕还想为先王守住这件丑事,而又不会祸及夏家,君世诺,是她最好的溺水浮木。 夏暖燕对着冷月,凄绝而笑,君世诺,你是我这辈子,注定逃不过的殇! 冷月非无情,只是人心碎,做人的,又何苦去计较,月晴月冷呢。 天刚微亮,凉州八百里加急快信,诏夏暖燕回宫,夏暖燕一时心谎了,由不得耽搁,和陆云匆匆忙忙的回凉州。 路过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采菜女们阵阵高歌,夏暖燕禁不住,驻下足來。 山呀高啊高, 水呀明啊明, 一日复一日, 笑歌就是福, 天下纷纷争, 不及时时暖, 烽火四处起, 妇孺乱窜窜, 谁晓人世福, 不过各相安! 这歌声清脆悦耳,在采菜女的口里,一阵接一阵,她们边摘菜边喝歌,像在呐喊,又像在传诵,暖燕细听时,也听出了个大意來,最后一句,她们说:谁晓人世福,不过各相安,深深的让夏暖燕的心,暖了一下。 谁晓人世福,不过各相安,说得多轻巧,如果天下人都晓得,亲人相安,就是人世之福,也许,天下,就沒有那么多纷争了。 夏暖燕跳下马,牵着马沿着小路,走近采菜女,她们面对陌來人,并不惊慌,倒是很淡然,一个长得水灵灵的丫头温温一笑,“姑娘,是想问路吗?” 夏暖燕摇摇头,“姑娘,刚才听到你们的歌声,实在是太好听了,就忍不住停下來了。” 那姑娘一听,脸色有些微的生硬,“这歌,都是我们大伙无聊时,唱着玩的。” “这么看來,你们很不喜打仗了。” 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姑娘挨个头來,“这年头,过了好些年安定了,谁还能吃打仗的苦,说句实话,天下易不易主,关我们什么事,倒是真打起來,我们也别想有一天安定了。” “这的确,风雨飘摇的日子,也确实是,不好过。”夏暖燕附和着。 人心本就简单,安定过的人,就格外思安,这是人之常情,当权者想到的,永远只是,权利在手,往往只是在把百姓的生活扰得一团乱后,才忆起,以民为先,给百姓一点好处,就让他们感恩图谢了。 陆云随口问了一句,“三小姐,你跟她们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夏暖燕扭头看着陆云,“云大哥,你说,对你來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三小姐平安快乐,才是我最想要的。”陆云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夏暖燕嘴角扬起,这些话,以前听陆云说了很多遍,也只有这一次,她才感觉到,被人牵挂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愿她安好,陆云的意向,看來,也不是趁着天下纷争,做一回乱世英雄。 耶律长洪在暖苑单独诏见夏暖燕,暖苑是先王赠予夏暖燕在皇宫内的别苑,这里一屋桃花清香,夏暖燕甚少來这里,她只记得,还是孩童时,她和耶律长洪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后來,夏暖燕就再也沒有來过,因为,她甚少进宫,而夏暖燕所不知的是,耶律长洪经常在暖苑,一呆就是呆上一整天。 “大汗,这么急找暖燕回宫,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夏暖燕再回暖苑时,依稀记得的,也只有这里的桃花香味,因这,这味道,和暖月阁的,如出一辙。 耶律长洪折下一支桃花,殷红的花瓣透着血色般的红灼,衬在夏暖燕这身红装上,就显得有更是淡雅了,“暖燕,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夏暖燕略带歉意的摇摇头,在她的记忆里,自记事以來,就认识了耶律长洪,有些人,有些相识,只是理所当然的,是水到渠成的,根本,就沒有开始。 耶律长洪温和的笑了,“我就知道,你忘了,我沒忘,那年,我十岁,你六岁,我被汗父责备了,不知怎么的,就跑进來了这里,那里你为了哄我,故意折一支柳花给我,今天,我多想亲手给你插花啊。” 夏暖燕垂下眉毛,耶律长洪说的这些事,她似乎一点记忆都沒有了,好像,耶律长洪说的,根本不是她的事,也对,这些年,除了君世诺那点事,沒有多少事,是能上她的心的。 耶律长洪举着桃花的手,定定的看着桃花,突然变得忧郁起來,“暖燕,我向楚国求和了,我不想把这仗打下去,我真的,不能让你有一点占危险。” 夏暖燕退后一步,拉开和耶律长洪之间的距离,她理了一下思绪,理智的说,“大汗,你这是不对的,暖燕虽身为女儿装,但报国的心一点都沒少的,你因为暖燕,而下的求和书,你要暖燕以后,如何抬起头见人,我不要做罪人,我真的,不要做千古罪人,更不要让世人谩骂。” “你不会被谩骂的。”耶律长洪说这话时,深情厚意的看着夏暖燕,似乎,只有把夏暖燕融入心里,才安心。 “为什么?”夏暖燕纠眉,别说耶律长洪是她的兄长,就算他们沒有半点关系,夏暖燕还是接受不了耶律长洪的这份深情付切,一个心里早已住了一个男人的女子,是最沒有资格去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宠爱的,她夏暖燕,自认也沒有这资格。 “因为,同决议和,他们给了唯一的条件,就是和亲,由你和君世诺和亲。” 夏暖燕向生踉跄几步,险些沒站稳,她吃力的冷笑了两下,君世诺果然,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觉得,耶律长洪会是自己的幸福,所以,他宁愿用自己的一生作为陪葬,也要毁了夏暖燕的一生幸福,夏暖燕心里直犯哆嗦,君世诺,到底,我与你还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对么? 耶律长洪走上前,扶住夏暖燕的双手,“暖燕,我想过了,只要你说一句,不嫁。咱们就不求和了,由康仁出征,只要你一个点头,我马上就可以册你为妃了。” “大汗,我要嫁君世诺,我非君世诺不嫁。”夏暖燕推开耶律长洪,决绝的说,如果不是耶律长洪那么坚决娶她,也许,她还有退路,可是,如今,除了嫁君世诺,夏暖燕她,已无路可退! 121.有些人就像毒药 又是一场两国联姻平息的一场战争.夏暖燕与君世诺二次和亲.这一回.不仅在凉州成了一个笑话.在月城.又何尝不让人嘻笑了一阵.更多人不解的.是君世诺.休妃娶妃.全在他一人意愿之下.他.把夏暖燕当成了什么.是呼之即來.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就连楚康王也尽不解君世诺的这个决定.意欲在哪里. 宜心殿内.楚康王看着诏书.定定的看着君世诺.认真的说.“世诺.你要想好.我这诏书一下.你就必须得娶夏暖燕了.如果你真的像外人所说的.只是闹着玩玩.现在收手.朕还可以为你圆谎.诏书一下.金口一出.就算是朕.也帮不了你了.” “皇上.婚姻大事.臣像那种拿婚姻大事來玩的人吗.”君世诺态度认真.“打从在淮南山上见到夏暖燕的那一刻起.我的娶她的决心.就再也沒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了.” 楚少羽坐在那里.斜目忧虑.“世诺.我就不明白.你不是恨她吗.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君世诺的食指在酒杯上划了一圈.淡薄的笑了笑.是的.他们都知道.他恨夏暖燕.包括他自己都时不时提醒自己.夏暖燕一定不能过得比自己好.可是.自从那一次.风姿飒飒的夏暖燕站在他面前.看着她笑得比天还高.君世诺的心里.莫名的悸动.他恍然发现.自己丢了很久的归属感.竟然在再见夏暖燕的那一刻.又出现了. 君世诺仰起头.看着楚少羽.再侧目看了一眼楚康王.恣意的笑了.“你们知道吗.任何东西.只要够深.他都可以是一种毒.夏暖燕在我心里.就是这毒.一试便成瘾.” 楚康王深吸一口气.沒有再说什么.而是在那诏书上.印上章. 而楚少羽在听到君世诺这么说时.心抽痛了一下.夏暖燕是君世诺的毒瘾.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瘾呢.“世诺.既然你明知是毒瘾.为何还要.饮鸩止渴.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好.” “少羽.我会是那种.饮恨吞声的人吗.夏暖燕图的是安宁一生.你信不信.我就让她.此生不得安宁.”君世诺扭过头看过楚少羽.半认真半玩笑的问.“莫不是.我们的少羽心有所挂.不再逍遥了.” 楚少羽眉头一皱.耸耸肩.“少说.我这是为你好.用一辈子去报恨一个人.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无论是不是.我只希望你明白.夏暖燕对你來说.始终是一个祸害.念不得.”君世诺带着复杂的神色看着楚少羽.一直以來.他还沒见过楚少羽为了哪个女子失过魂的.除了箫贵妃.而在漓州沒有见上夏暖燕一面时.他沉郁了.许些时日. 楚康王合近诏书.细看了一眼楚少羽.又再看一眼君世诺.似乎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东西.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他清了清桑子.笑言.“世诺.说句实话.夏暖燕之前也帮了朕不少忙.你何不试着给她一点薄爱.朕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薄爱.我真给不了.我才发现.夏暖燕.她好像对所有人都好过.唯独是我.咄咄逼人.” “你知道吗.最近有人说.真命天女在不久后就会出现了.我前些天想过.你说.夏暖燕來自北方.她会不会就是传闻中的天女.” 楚康王其实只是开玩笑.他企图改变一下君世诺的意志.可是.感情的事.谁都明白.外人都无法参与太多的. 君世诺温温而笑.浓浓的眉毛笑起來.十分诡异.“皇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娶夏暖燕吗.”君世诺把话搁了一下.笑意更浓.“说什么报复.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洗雪恨.都是假的.说到底.我就是想禁锢她一辈子.你说她是真命天女也好.是红颜祸水也好.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她走的了.这是她欠我的.除非……” 君世诺沒有再说下去.除非.他觉得.沒必要.因为.他认为.自己沒有放夏暖燕的理由.除非.他会心疼她.如此简单. 君世诺回到庄王府时.清风迎上來.“王爷.王妃差人送來这信的.”说这话时.其实清风想了很久.该怎么开口称呼夏暖燕才合适呢.最后她发现.怎么称呼.都不恰当. 君世诺接过信.君世诺亲启几个字.清秀入目.是夏暖燕的字迹.他这辈子.是忘不了那戏言休书.自然.就忘不了夏暖燕的字迹了. 君世诺好奇多于惊讶.他翻转着信件.最后.在清风面前.表现出无关紧要的表情.“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君世诺回到书房.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信的封口. 君信诺: 和亲的消息从大汗那里得來时.竟有万语千言想说.可是.你不懂. 两人若是无情时.又岂在乎谁好谁坏.对一个曾经深爱你的人來说.最残忍的报复.其实是.把她给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忘得连恨都不屑给了.那才是最成功的恨法.你大可以.这般对我. 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同样都是一件费劲的事.现在终于明白了.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有深仇大恨.我曾经多么费劲的爱你.你就多么费劲的恨我. 你有沒有想过.费尽心思.去爱一个人.你有沒有想过.穷毕一生.去忘一个人. 我有.我爱过你.如今只想忘了.你再來纠缠.我多么害怕.你的人生.被恨充斥了.我更怕你会走我的后路.到最后.后悔一辈子.可不可以.咱们.各安天涯. 君世诺.算我求你了.可不可以.放过我.也放过你. 夏暖燕字 君世诺看完信时.笑意慢慢爬上脸上.喃喃自语.“夏暖燕.你是在害怕了吧.你时在示弱了吗.可是.重头戏还在后面.别以为你随便的示弱.就可心一生安然了.我不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不会.真的.不会.” 122.二嫁和亲倍凄怆 在夏暖燕离开庄王府的第二百个日子后,夏暖燕再一次,披上嫁衣,肩着和平,再嫁君世诺。***[***请到s^i^k^u^s^h^^o^m看最新章节****]* 耶律和洪向楚国求和时,由南往北,割了十座城池给楚国,因北面城池与楚国地域较远,如果楚国强力派兵驻守,只会徙增朝廷的负担,所以,楚康王以和亲为由,还了北面的五座城池。 楚康王许城池五座,黄金万两,秀锦三千,给君世诺下聘娶亲,这一切,全与夏暖燕,沒有半点关系。 和亲队伍经过淮南山时,夏暖燕让人在这里驻息片刻,她走下花轿,挑起头巾,一同前來送嫁的婢女惊慑,“三小姐,还沒到夫家,这头巾自己揭,是不吉利的,还是快放下來,要是让人看到了,改天要是有个好歹,他们就会把事情赖到三小姐的头上了。” 夏暖燕挑眉浅笑,她细眉如丝,眼含秋水,红装艳色,乍看,都是一美人儿,难怪十个男子,也有九个**的。 夏暖燕冲着刚才那婢女,轻佻的笑了笑,“这么一嫁,本就沒有吉利可言了,还图什么吉不吉利。” “奴婢失言了!”那婢女连忙低下头來,负疚的说,这感觉,好像是她刚才的担忧,是在笑话夏暖燕一嫁再嫁,定不会是好事的,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夏暖燕的轻佻,只会让旁人不敢多言。 夏暖燕站在荒漠的山上,微风习习,括在她脸上却如一把尖刀,刮得脸生痛,也刮得,心灼灼生痛。 曾经,也是在这里,她全心全意把自己都交给君世诺,那一次,隔着垂帘,君世诺明言坦坦,当然,不会薄待她,到头來竟是,从未厚待过。 也是在这里,君世诺说,要娶她这妃,她毁了他的幸福,他,定然也不会让她幸福的。 陆云走上前,挡在夏暖燕在前,他的身影,永远是那般高大,夏暖燕抬眉,轻轻启动朱唇,“云大哥,你,还是不用陪我去了,我不想让庄王府,变成我的禁地的同时,也圈锢了你。” 陆云拂过夏暖燕的秀发,眼里是难掩心疼与疲惫,仿佛,这疲惫,是由心里的某个角落,蔓延开來的,以至于,夏暖看着,也深深的负疚。 “三小姐,这一次听云大哥一句话,可以吗?” “云大哥有话直说无妨。” “跟我走吧,天涯海角,只要远离君世诺,远离伤心,只要你想去哪里,云大哥就带你去哪里!” 陆云语调平实,态度真诚,他说起这些话來,一点都沒有渗假的成分,夏暖燕知道,他是认真的,偏偏,陆云的认真,只是对她,忘却了天下,而夏暖燕如今,想的,不再是自己,她心系着的,已是天下。 夏暖燕温温一笑,强力让自己变得平静而不会让陆去情绪过于激动,“云大哥,我不会逃的,我这一逃,可能,就会烽火再起,哀鸿遍野了,我逃不起。” 陆云咽喉哽咽着,“三小姐,你以前从來不顾天下大事的,难不成,你对君世诺,还心有所恋?” 夏暖燕一脸苍然,恍惚之间,又再定目,平静而坚定的说,“云大哥,君世诺在我心里,早就死了,现在我嫁的,不过是楚国庄王爷,已不是那个,我日夜思盼的君世诺了,还有,”夏暖燕转身进入花轿,留给陆云一句,他听不懂的话,“谁晓人世福,不过各相安,一场和亲,能天下安,便是我夏暖燕最大的福分了!” 陆云走过去,夏暖燕已放下花轿的垂帘,隔着垂帘,他凄怆的叫着,“三小姐,现在跟我走,还來得及。” “云大哥,回去吧,别让我把你的牵挂也放在心上,君世诺,是我这辈子,逃不过的殇,两者纠缠,各不相安,也许才是我的后半生,别再來找我了!” “起轿吧!”夏暖燕放下红头巾,淡淡的说,感情,其实真不是个东西,情到尽处便什么都不是了,她对君世诺的爱,早已透支竭尽,如今嫁君世诺,她自己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带着一具行尸,嫁过去。 沒有任何迎亲队伍,夏暖燕的花轿,是一直由靖国人的,一抬就抬到庄王府门前的,本是晌午时分就到了庄王府门口,君世诺借口还沒到吉时,新娘不能入门,这一搁,就搁到了月上梢头,过往人群,纷纷嚷嚷,夏暖燕的然,成了一则笑话,这就是君世诺要的结果,他不过就是想夏暖燕当众受辱。 许久,清风才出來,她看着花轿,沉凝了许久,脸上的神色复杂多变。 清风吸了口气,才说,“王爷体恤,王妃不用带任何嫁妆进府,包括人和物。” 清风话一出,大伙都嚷嚷了许來,他们倒好,一句用带进府,那么们又不來接亲,这让他们这伙人,往哪里去。 “大伙放心好了,王爷已经在云來客栈安排好了,至于王妃,大伙就送到这里行了。” 夏暖燕心里一咯噔,云來客栈,那是一个最不入目的客栈,君世诺,你至于让这样小气吗? 清风招手,已有四个轿夫上前,抬起花轿,陪着夏暖燕前來的丫环张口嚷着,“你们把三小姐抬去哪里?” “这位姑娘,不用着急,王爷说了,咱不走正们,走偏门。”清风的声音,在夏暖燕耳边,像一根刺一样,扎痛她的耳。 “你们也欺人太甚了,要不是你们王爷横刀夺爱,我们三小姐现在已经是大靖皇妃了,哪容得你们这样轻视,低……” “绿语,别说了!”夏暖燕听着大靖王妃这几个字,心头还是颤动了一下。 清风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位姑娘,你这话就大错特错了,错一,从一开始,你们小姐就是我们的王妃,不是我家王爷横刀夺爱的,错二,我家王爷是肩着和平下娶你家小姐的,你怒不起,你家小姐怒不起,靖国,也怒不起!” 夏暖轻咬着嘴唇,“绿语,到了人家的地方,就得遵人家的道,你们回去吧。” 清风的这一翻话,夏暖燕似曾相识,曾经,她也是这么戏说君世诺的,可是,当时,她一心一意,如今,君世诺是一心戏弄,如此说來,她以后的日子,当真沒有那么好过。 花轿从偏门进时间,清风心里抽空了一下,她沒想到,夏暖燕竟这样逆來顺受,这是一个何其低微的人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可是,夏暖燕一点都不低微,她,当真低微不了! 123.洞房花烛两纷争 除了婚房,庄王府,沒有任何一地方是贴红显喜的,夏暖燕正坐在新房的床上,红色的被褥,绣着极致的鸳鸯戏水图,安静的夜,只听得外在风声习习,夏暖燕时不时双手紧搓,忐忑分外。******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暖燕直觉坐得肩背都酸软了,忽然觉得,君世诺不见得会出现,这么一想,夏暖燕重重的舒了口气,这样尚好,她还不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君世诺。 夏暖燕刚想扯下头巾,门外的脚步声却渐近了,夏暖燕屏住呼吸,举着的手又安分的放回膝盖上,整颗心都悬浮起來,盯着自己的脚踝,直至听到推门再扣上门的声音,然后,一双大脚在自己的脚踝前,停了下來。 良久,良久,君世诺就这么看着纹丝不动的夏暖燕,夏暖燕屏着呼吸盯着那双脚,二人都沒有说话。 过了小会,君世诺才挑起夏暖燕的红头巾,一切有如第一次成亲时,夏暖燕的一笑嫣巧,他问她,为何非他不嫁,她正言有理,是你说过要娶我的。 才多久的前的事,君世诺恍若,已隔世,仿佛,他们已经纠缠了两个辈子。 夏暖燕怯怯的抬眉看着君世诺,爱上一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最好的自卫方式便是漠然。 红烛灼灼,夏暖燕漠言相对,“君世诺,说好了的,婚配嫁娶,各不相干,红装十里,月城也绝色如云,我不过一个下堂王妃,你为何非我不娶?” 君世诺挑起浓眉,恣意妄笑,“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子,夜夜缠欢!” 君世诺把夜夜缠欢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这么说,让人听上去,就好像,夏暖燕曾经和谁有个,无数个不休不眠的缠绵夜,他的言下之意,似乎,在那无数的缠绵夜里,夏暖燕夜夜**。 夏暖燕目光颤抖,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扯着被褥,在君世诺的眼里,她竟是如此肮脏的,既是肮脏得放在眼前都觉得碍目,他又何必再用一场和亲來修辱自己呢? 夏暖燕无言以对,让君世诺一时之间,心里莫名的不快,“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 夏暖燕深吸口气,别过目沒有看君世诺,淡淡的说着,“王爷,你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请早点回房休息吧!” 君世诺扭过夏暖燕的头看着他,玩味的笑着,“回房休息,这不是我们的新房吗,我回哪里?” 夏暖燕惶惑的看着君世诺,难道他还想在她身体上再修褥她一番,不能,她不能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和君世诺圆房,那于她而言,简直是天下奇辱。 夏暖燕推开君世诺,“王爷要呆这里,那我离开便好。”话还不说完,就已落荒而逃。 走到门槛时,君世诺一手拉住了夏暖燕的手腕,“是谁教你的,新婚之夜把夫君留下独守空房的?” 夏暖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來,定定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你想做什么?” “**一刻值千金,当然是及时行乐,洞房花烛,难道你不知道吗?”君世诺挑衅的说。 “我不要。” 夏暖燕试图用力摆脱君世诺,她的这一反抗,极大的激恼了君世诺,君世诺用力的把夏暖燕拉过來,压在桌子上,夏暖燕还沒來得及感谢觉腰部被君世诺摔得生痛,君世诺整个人已经向她的身体压过來,那一方圆桌,成了君世诺**她的天地。 君世诺开始狂乱的吻着夏暖燕,粗暴的撕扯着夏暖燕的衣服,红衣落地,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夏暖燕的亵衣上,锁骨下面,若隐若现着的峰沟,让君世诺一时情难自拔,欲火焚身,他自己认在女人这事上,自己还是把持得住的,只是,当夏暖燕几乎赤裸的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 君世诺把夏暖燕抱至床上,在她身上,极至索欢。 泪水从夏暖燕的脸上滑出,她用无力的双手,不停的捶打着身上的这个人,口里乱言一团。 “君世诺,你不能这么对我。” “君世诺,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话。” “君世诺,你说什么狗屁的一诺万金,你这么对我,压根就不是人!” “君世诺,我错了,我认输了,求求你,求你了,放过我。” “啊……”夏暖燕只感到身下一阵极痛,那仿佛是一场身心都撕扯开來的痛,让她本能的发出叫喊,连死的心也都有了,不过,很快,她就不再有任何言语,只是咬着嘴唇,哆嗦着。 很快,君世诺的唇再覆过过,吻干她咬破嘴唇的血,也吻十了,她的泪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世诺感谢到已无力时,才离开夏暖燕的身体,在一侧躺着,夏暖燕扭过头不看君世诺,然后就一动也不动了,感觉,这副身体,已然被撕扯得,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君世诺侧目看着夏暖燕凌乱的发丝,还有她的侧轮,泪痕斑驳,心里竟也惆怅起來,一点快感都沒有。 君世诺从來沒有打算和夏暖燕圆房的,只是刚才夏暖燕的反抗让他一时气恼了,然后,只是想吓唬一下夏暖燕,他也沒想到,自己就欲罢不能了,他清楚的知道,刚才在夏暖燕身上纵欢时,他是忘了仇恨,忘了一切的,他只是在为个身体上索到无限的欢畅,还有快感,这感觉,他是前所未有的,甚至,他还开始贪恋着夏暖燕的的味道。 任何人都明白,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修辱,无非就是在她最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要她,而对夏暖燕來说,这更是致命的伤害,因为,白如月也是受人沾污,才有夏暖燕的,君世诺早就想过这么对夏暖燕,定然会让她,生不如死,担,他从未想及,要这么对夏暖燕,他可以伤害夏暖燕,但是,他不能揭人家的伤疤,揭人家的伤疤,这算什么? 可是,君世诺还是揭了,纵然是在他情难自控的情况下揭的,事实是,他的确把夏暖燕的伤疤揭了,而且,揭得鲜血淋淋。 君世诺目光触到夏暖燕裸露的肩上,赫然入目的,是一个星字胎记,在月城有个古老人传说,能天生星胎记的人,定然是个天下能人,是个多福之人,可,能用星记的人,好像还楚国还沒出现过。 清冷的月光恰好照在君世诺同样清冷的脸上,他凄怆的笑了笑,虽然自己不希望夏暖燕过得好,但是,在他的记忆里,夏暖燕也未曾多福,这肯定是老天爷和夏暖燕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124.挥霍一空的温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暖燕才感觉得身体有了点反应,她侧过目看去君世诺,他已然熟睡,有条不紊的呼吸着。[******请到看最新章节******] 夏暖燕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怆惶的捡起自己的衣服,慌乱的穿在身上,拉开房门,夜风扑面而來,她的身体连同心一起,哆嗦着。 跌跌撞撞的跑出院落,夏暖燕靠着墙角,整个身体,体力不支的滑下,她卷缩在那个阴冷的角落,把头伏在膝间,起初是慢慢的抽咽着,最后,所有的心痛压抑在心里,夏暖燕忍不住张口,本是嚎哭的,生怕自己的哭声惊动了君世诺,夏暖燕双手捂着嘴巴,泪如雨下,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夏暖燕只觉,整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君世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这一年來,自己事事以他为先,他可以视他如无物,但是,他怎么能这样挥霍自己对他,仅有的,那点好感,他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人,总要为自己犯过的错担上责任的,总有一天,君世诺会后悔,他对夏暖燕的爱挥霍无度,总有一天,他会痛恨自己,自己挥霍一空的,是夏暖燕仅存的温情! 清风刚从外面办事回來,隐隐约约听到哭声,一时警惕起來,她放慢脚步,沿着声源走寻过去,却在看到夏暖燕卷缩在那里,如同一只受了极大的伤害的小鹿,哭声那样凄怆而悲恸,她那向來生硬的心,忽地,软了起來,说句实话,她一直挺身而出惧怕夏暖燕的,惧怕她那淡漠而又高主在上的行为处事,如今再见,怎么觉得,夏暖燕如同一只被踩在脚底下的癞蛤蟆,怒却不能言。 清风走过去,半蹲下身,拍着夏暖燕的肩,“王妃,你沒事吧?” 在清风的手碰到夏暖燕的肩时,夏暖燕条件反射的躲开了,口里还慌惶的叫着,“不要碰我。” “王妃,是我,清风!”清风看到夏暖燕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夏暖燕脸清唇白,一脸泪迹斑驳,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看着她,她深深的负疚着,也只有君世诺才会把这么一个可人儿,弄得这般不成人样了,而,也只有君世诺,才能把夏暖燕,弄得不成人样。 夏暖燕颤颤巍巍的张口,“清风。”然后泪水流得更凶,在同样是女子面前,想着自己刚才那处境,夏暖燕的心,一时寒到了极点。 清风什么都沒有说,拥着夏暖燕,任其哭出來。 夏暖燕也不知道,最后,她是怎么回到新房,然后灭过红烛,抱着自己,在椅子上,一夜浅眠。 天微亮时,君世诺睁开眼,只见夏暖燕伏在桌子上,轻轻的呼气,浅睡中,她眉头纠成一团,脸上斑斑驳驳,明显是昨夜留下的泪痕。 君世诺把头枕在双手上,定定的看着夏暖燕,最后,从咽喉里叹出一口气,这样的折腾,夏暖燕得了苦果,可是,自己却得不到快感,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君世诺恍惚了许久,才起身下床,在被褥上,那点殷红刺痛了他的双目,这点落红落在同样红色的被褥上,本是很轻易就被忽略的,只是,恰好,它落在这一江清水的图案上,婉若在是这江心,恰好盛开的一朵荷花,宁静淡然,这一白一红的映衬,就分外的引人注目了。 君世诺的手不自觉的摸上那落红,惆怅的看着夏暖燕,昨晚是她的第一次,怎么可能,她明明和杜雨,还有靖王,纠缠不清,况且,夏暖燕也从不否认,她和杜雨的苟且之事,不是么? 君世诺利索的下床,轻轻的走近夏暖燕,看她睡着的样子也十分的痛苦,他取过一张斗蓬,想披在夏暖燕身上,举着的手搁了许久,终是,沒有披上去,而是不动声色的放回原处。 君世诺进宫之前,吩咐清风,“还是让千楠归照顾王妃吧!” “嗯,知道了!”清风点头道是,君世诺转身又再回过头來,他奇异的看着清风,“清风,你,沒事吧?” “沒事啊!” “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來!” “王爷关心了,只是昨晚着凉,睡得不尽好!”清风低下头,浅浅的说,头一回,她对君世诺撒了谎,昨夜她是失眠了,却不因入夜东风。 千楠端着洗脸水进來时,夏暖燕已经醒了,或者说,是君世诺推开门的那点微小的声音,就让她从恶梦中惊醒了。夏暖燕坐在床上,手触着那点落红,心里如五味杂乱,更多的是,酸楚,是隐痛,是屈辱! “王妃,过來洗把脸吧!”千楠口里絮絮叨叨,夏暖燕并沒有听她说什么。 “王爷呢?” “王爷上早朝去了,王妃……”千楠还想说什么,一眼瞄中那刺目的落红,一时之间,难以言语。 夏暖燕轻轻一笑,“你去备车,我要出去。” 千楠沒有再说什么,点头便是。 夏暖燕收拾几件衣物,出门时,清风迎了上來,她诧异的看着夏暖燕,“王妃,你这是要去哪?” “现在天下那么动乱,我要庙里住一阵,吃斋念佛,求天下相安。”夏暖燕说得有板有眼的,说得眼都不眨一下,清风明白,夏暖燕心里装的,不是天下事,只是,或者,只是此时此刻,她装不下君世诺。 清风小声的说,“那王妃总得让清风知道,你的去向,那样,王爷问起來,也不至于哑口无言。” 夏暖燕脑海扫过端王妃那一抹温温的笑意,脱口而出,“云來寺。” 清风一脸的顾虑,“王妃,让千楠跟去侍候着吧!” 夏暖燕婉约一笑,笑得很虚,给人感谢觉,仿佛那笑,只是一个幻觉,“清风,放心吧,我知道,我还是庄王妃,会回來的,更不会,犯傻。” “那,王妃,你,什么时候回來?” “看着吧,会回的。”夏暖燕凝思一下,勾起嘴角,佛门清净,她不过只是想在那里,安静一段时间,好让自己处理好心绪來接受这个已然肮脏的身体。 末了,夏暖燕补充一句,“清风,昨晚的事,别和王爷说!” 清风认真而肯定的点头,夏暖燕回她感激一笑,她知道,清风会守口如瓶的,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契合,不需要理由! 125.一去恍知万事空 君世诺从宫里回來,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找夏暖燕问清楚,那落红是怎么一回事,当她发现房间是空荡荡的,就唤了清风过來,“清风,一大早的,王妃去哪里了?” 清风直言直语,“回王爷,王妃说了,现在天下动乱,她要去庙里住些天,为天下百姓求个好福。” 君世诺侧目盯着清风,清风脸上,复杂而生硬,“清风,你平时不笨,这些话,你也能信吗?” “清风不信,可是,王妃这么说了,清风做奴婢的,也只能这么听了!” “那她有沒有说云哪里,什么时候回來?” “说了,去云來寺,住够了就回來!”清风抬目,想起夏暖燕昨晚那惊吓状,试探性的问,“王爷,王妃早上情绪有点不稳定,是不是,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君世诺眉头轻动了一下,干咳一声,才理直气壮的说,“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圆个房,天经地义的事!” 清风张着口,惊讶了半晌,有些话,卡在咽喉,她再也说出出口,因为,这些话,是关于言望月的,她生怕,一旦说出口,受不住的,是君世诺。 “沒事了,你下去忙吧!” 清风退下后,君世诺忽感谢心里空了一城,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昨夜的被褥已让千楠收拾得干干净净,在他的记忆里,也只印着昨夜,那不算缠绵的缠绵夜! 君世诺忽然想起,夏暖燕之前留下的那首诗,他跑过去,从抽屉里抽出來,还是那字迹,还是那怨怼的语调,却还是,那深情厚意。 绵情寡,长衾薄,夜半无人话私语,孤烛红颜一夜残; 凄凄苦,夜夜寒,长夜深思枕难眠,一寸芳心尽上君! 这诗,和箫贵妃临终时的那首诗,有一个地方是相同的,那就是怨言怨语。 君王到底负前言,江山权重美人轻。 圣旨一道册微嫔,宫纬深深三十载。 黑发青丝粉黛残,不及佳丽俏而娇。 若是未见未曾惜,纵马草歌儿女欢! 念诗及此,君世诺深深的吐了口气,忆及某人说过,在爱情里,女子丧了理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他似乎有点相信,夏暖燕,曾经是那么的爱着他的,如同箫贵妃对先王,一心一意,也因为太爱,才会对言望月,痛下杀手。 爱一个人,从來都只是一个人的事,爱,也得爱之有道,夏暖燕这般重爱他,搭上一条人命,还是言望月的命,对君世诺來说,他觉得,那量种负累,他,无福消受,爱不起,就只能恨了。 只是,看着空空如是的房子,君世诺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映入眼帘深觉恨,一去恍知万事空,谁道旧事不该忆,忆起才觉仿如新! 接待夏暖燕的和尚,恰是那个为她送信到庄王府的那个,所以就多言几句,“女施主,这次是小住,还是只是逗留呢?” “嗯,算是小住吧!”夏暖燕想了一下,“小师傅,能不能请行个方便,如果有人要见我,不要让他來,我想安静几天?” “这个女施主大可放心,鄙寺一直都是予人方便的。”小和尚说完,忽忆起什么,又回头对夏暖燕说,“对了,施主在那以后有沒有再见到端王妃,今天恰逢初一,端王妃正在诵经呢,要不要去见一面。” “哦,是吗,也好!”夏暖燕想了一下,相请不如偶遇。 端王妃正在观音像前,轻喃诵经,她身边空无一人,夏暖燕走上前,在端王妃身侧也跪下,双手合十,诚心祈福。 端王妃侧目看见是夏暖燕,心里不禁荡漾起一丝愉快,“夏姑娘,原來是你,好久不见了,你脸色却还是不见得有多好。” “夫人,好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诚心,冲着你这份诚心,一定以感动天地,观音大士会让你所求有得的。” 端王妃温温而笑,“会吗?” “会,论诚,其诚可动天,论义,其义泣鬼神,除非夫人所求,是连老天爷也作不了主的事。” “夏姑娘的嘴巴真会说话,看,你把这话说得多好听,容不得人不相信。”端王妃笑意浅薄,故意避开她所求这个话題,“姑娘那么诚心,想必,所求也是心之紧系吧!” 夏暖燕朝着观音像,连叩三个响头,才转过头來看着端王妃,一本正经的说,“听说庄王爷昨天娶了靖国公主,我求的,不过是希望这场和亲,能到个头,不要再打仗了,让我们老百姓,也过个安稳的日子。” 端王妃微微敛着眉目,深思了一下,才说,“这庄王妃,我听说过,是个才女,二嫁和亲,其实,她沒错,庄王爷也沒错,错就错在,她当初嫁夫心切,偏偏庄王爷心有所属,他们,都成了感情我归属品。” “听夫人这么说,难道,夫人觉得,传闻中,耶律暖燕迫害庄王爷府上的那个姘头,是事实?” 端王妃笑了,笑得真实,于她而言,这事听上去,的确是一件笑话,当端王爷和她说起这事时,她也觉得可笑了,“夏暖燕,你错了,我从不相信这些谣言,耶律暖燕生性高傲,根本容不得她的人生有一点污垢,也因为这高傲,她是绝对不会迫害言望月的,庄王爷信以为真,只因,他先入为主了,他……”端王妃说到这里的时候,把话搁了一下,才转了话題,“其实,我也是猜着來的,侯门里的那些事,又岂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能晓得的,当笑话,听过就算了。” “那倒是!”夏暖燕耸耸肩,她的细眉微微弯起,心里有着一股暖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沒有任何理由就去相信她,而相守半年多的君世诺,沒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夏暖燕对着观音佛像,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天地可证,神佛作鉴,信女夏暖燕,是时候,彻底放弃了,从此,与君世诺,不思不念,不忆不盼,不再纠缠不休! 126.定负天下不负卿 夏暖燕在云來寺住了数天,这些天,除了清风,千楠,还有石惜兰和楚笑歌前來,多次求见夏暖燕,都是求见无果,夏暖燕整天诵经吃斋,把心境静了很多。******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其中,楚少羽也來了几回,每回,夏暖燕都把他拒之门外。 这日,夏暖燕正在诚心抄经书,一和尚进來,“夏施主,那位男施主又來了,你还是不要见吗?” “让他回去吧,和他说,我很好,真的,很好!”夏暖燕头也沒抬,平静的说,对于楚少羽,她自觉,不如不见。 “那位施主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小和尚把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夏暖燕。 “哦,谢了,师父!”夏暖燕接过纸,表情有点诧异。 漓州一遇倾才色,每每思伊不能诉, 回眸一笑倍生姿,几度试忘几度深, 夜夜惊忆梦中人,辗转忐忑终不眠, 若能相见长厮守,定负天下不负卿! 夏暖看着这几句简单的话,平静的心,又再起伏不定,她捏着纸的手,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楚少羽明知,她是君世诺的王妃,却斗胆放言,若能相见长厮守,定负天下不负卿,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可是,她不能累他,更不能把楚少羽对溺水浮木,这样,对楚少羽來说,一点都不公平。 夏暖燕抽出一张白纸,沉思了许久,也回了几句话给楚少羽。 卿非佳人,奈何扰君,一纸相思,不过神伤,二嫁和亲,天注孽缘, 才色外物,天下祸水,祸不及君,情思错付,泯思于此,君定安然,逍遥天下! 这一回一往的书信相传,楚少羽还是不死心,他有一种,不见夏暖燕心不死的架势,而夏暖燕也觉得,他们这样一來一回的书信,说得温婉点,是暧昧不清,说得直接点,倒何时是在**了,这人,不见,着实不行了。 夏暖燕在云來寺的大院和楚少羽见的面,忆起那一次相见,是在漓州的衙门,那时她想见他一面,可是,君世诺言下之意是,楚少羽不想见她如今,她觉得,如此身份,有些再见,不如不见时,楚少羽却求见心彻了。 楚少羽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思成疾了女子,她细眉如丝,淡静之余,又隐着挥之不去的疼痛,不禁疼惜起來,大婚第二天,夏暖燕就迫不及待的移居云來寺,楚少羽深知,这其中,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他所能理解的,只是委屈,却不曾想过,那是屈且辱。 夏暖朝着楚少羽微微福身,“暖燕怠慢了王爷,请王爷见谅。” 楚少羽动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冷而寒,夏暖燕这一福身,她福的,不是礼,而是距离。 “暖燕,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我们就不可以,像从前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拘谨。” 夏暖燕掠过发丝,“王爷,你也会说是从前了,从前,我不是庄王妃,你不是逍遥王,现在,我们明知彼此的身份,还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少羽无奈的笑着,她凄怆的笑,在这空荡荡的院落里,來回荡着,杂着明明白白的孤寂,“我作梦都沒想到,你会是世诺的妃子,有妻如此,世诺竟还不知好歹,如果在湘州,我就见上你,也许,后來,就不会落得如此心伤了。” “少羽,”夏暖燕见楚少羽这样动情,心里难免负愧起來,轻轻的唤了句,“既然你知道,我是庄王妃,也就知道,一嫁,是我自愿嫁的,曾经,我是那么爱君世诺的,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枉费心思了。” “一嫁是自愿,那二嫁就是不情愿了。”楚少羽不顾夏暖燕的言言灼灼,他拉过夏暖燕的手,“跟我走,天涯海角,只要你一个点头,我就带你走。” “少羽,别闹了。”夏暖燕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少羽,企图用力摆脱他的手,奈何他握得过紧,夏暖燕摆不脱,“在我决定嫁给世诺的时候,就决定了,把天下和平当作己任,我这一逃,你不是让我做了天下的罪人了吗?” “这个你大可放心,你是跟我走的,我是堂堂大楚的王爷,要论起罪來,楚国才理理亏,祸不及百姓的。” 夏暖燕惶惑的看着楚少羽,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名声抵一份薄爱,轻浮至此,夏暖燕怎么受得起,“少羽,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世诺,这样对你,一点都不公平,你又何苦苦苦相思呢?” “我不介意,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就算你心里有世诺,我也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夏暖燕吃力的笑了,凄怆的笑着,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色上,显得格格不入,不介意,说得多坦荡,说得多直接,可是,楚少羽不明白,爱情里的人,都是自私,自私得容不下一粒沙,况且还是一个人。 楚少羽说不介意,开非是想留住夏暖燕,一旦留住了,就会要求,强求夏暖燕把君世诺从心里面忘了,这才是爱的本质。 夏暖燕收敛笑脸,认真的说,“少羽,你说,若能长厮守,定负天下不负卿,那我也明明白白的说了,我除了君世诺,宁可负天下人,这天下人,当然,也包括你!” 楚少羽挫败的向后退两步,丢开夏暖燕的手,“除却世诺,宁可负天下人,你明知道,在世诺心里,压根就容不得你,你明知一副真心付薄情,你还是要如此,对世诺那么真心实意。” “我知道,是痴心付薄情,所以,我也不再妄想,世诺对我还有什么情可言了,我,放弃他了,却,也容不下,任何人。” 夏暖燕清楚明白的说,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她知道,只有这么说,才能让楚少羽死心,然,若是真正的刻骨铭心,又怎么是几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把心死了呢? 夏暖燕和楚少羽就那么对视着,不言不语,婉若两人间,已隔着万水千山,就再也跨越不过! 127.不过是贪生惧死 静夜深寂,君世诺在书房里,边玩转着手上的瓷器,边听着清风在说话。 “王爷,这几天,笑歌郡主,还有皇后去了两次云來寺,因为沒亮出身份,寺里还是沒见她们见着王妃,不过,”清风顿了一下,继而说,“不过,今天,王妃见了逍遥王。” 君世诺手上的动作明显的停了一下,又继续转着,“他们说了什么?” “不知道,只是,逍遥王在寺里,呆了好一段时间,出來时,他的脸色很奇怪。” “是吗?”君世诺长长的拖着尾音,他深知,楚少羽对夏暖燕,是动了情,至于有沒有动了心,他不敢确定,楚少羽这辈子,受了太多苦了,曾经看着箫贵妃那样愁肠寸断,他誓言,除非不爱,一旦上,就绝不负情,他生怕,楚少羽会让夏暖燕伤得,肝肠寸断,他也容不得,夏暖燕心里有着别人。 在夏暖燕住入云來寺一个月有余后,君世诺终于是按捺不住,和清风前往云來寺,接夏暖燕回府王府。 这日,天飘着微微小雨,空气内,沒有一点风,闷热的似要储起一场雷雨,待机而下。 君世诺面对前來迎接的和和尚,开口便表明身份,他端起高高在上的姿态,“我是庄王爷,今天來,就是为了接庄王妃回府的,而庄王妃,就是前不久住入贵寺的夏暖燕燕。” 君世诺说得那样直言,言下之意是,夏暖燕见,也得见他,不见,也得见他。 君世诺恃权协人,往往,这一招,都是有用的,夏暖燕很快就被请了出來。 “王爷,清风先下去了。”夏暖燕和君世诺定定相视无言,清风示意同來的丫环家丁随她一起,退避。 除却夏暖燕身上那一抹红艳,君世诺沒有丝毫感觉得到,眼前这个表情清冷的女子,就是昔日,他认识的夏暖燕,夏暖燕的脸上,除了淡淡的忧郁,几乎,冷得让人,无法靠近。 夏暖燕上前,朝君世诺福身行礼,“要王爷舟车劳顿的來接暖燕,实是暖燕的不对了。” 夏暖的话,像官场里,他们用的那一套套的话,说和不说,其然,都一样,君世诺紧皱眉头,准备好了的万语千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最后,从咽喉里挤出的一句话是,“夏暖燕,不错嘛,在这里清静些日子,就变得淡漠了,如果让人再在这里住些日子,是不是,到时候,就心无旁物了?” “淡漠,这不都是王爷手把手教我的吗,我这点小皮毛,要和王爷比起來,就什么都不算了。” 君世诺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个弧度,夏暖燕这张口,还是沒变,她,还是原來的那样,伶牙俐齿,也只有这样的夏暖燕,才能勾起他心中的,那些复杂的恨。 夏暖燕转动明眸,笑意很淡很淡,“君世诺,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你这么对我,无非就是想为言望月讨个公道,那为何不直接要了我的命,这不比任何一种形式都來得直接,來得泄愤吗?” “你错了,你不能死,于少,现在还不能。”君世度直勾勾的看着夏暖燕,那抹笑意,妖孽如火。任何人接触到,都会不寒而颤,然,夏暖燕对这,早已百毒不侵,又或者说,早已学会,不把表情露于脸上。 “为什么呢,不过薄命一条,在淮南山上,王爷想拿去的话,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况且如果你那么做,还能树立权威,何乐而不为呢?” 君世诺漠然的看着夏暖燕,深陷的双目眯成一条缝,“夏暖燕,你知道春蚕是怎么死的吗,是作茧自缚,直到临死前,它都受着成丝绞痛,直至死亡,那才是最快感的,我不会让你死去的,我要看你,一点一点的受尽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让你明白,有时候,生,比死,更难过。” 夏暖燕轻轻颤起细眉,这一回,她笑得很清楚明晰,笑得既真又实,有时候,生,比死,更难过,这话,言望月也和她说过,恍然想起,仿若,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要她想起,是什么时候,她竟然,真的,想不起不起來。 夏暖燕笑的,是言望月和君世诺都不懂,死,其实一点都不难受,生,比死更难受,这些话,其实是那些恋生的人说的,一辈子那么短,人,恋生,本是条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如果因为恋生,就惧死,那就太可悲了。 君世诺诧异,“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惧死,可以吗?”夏暖燕恣意的笑,挑眉看着君世诺,“人一旦化作一胚黄土,就沒有什么难不难受可言了,所以说,真正惧死的,不应该是本人,而是那些,怕失去你的人,是那种害怕失去至亲的那种惶惶,王爷惧死如此,莫不是,在你的生命里,竟然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了吗?”说到最后一句时,夏暖燕故纵妖媚的笑。 其然,夏暖燕的这番话,的确道中了君世诺的心坑,死亡本身,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人生中因少了某些人,而荒凉了一个角落,在那个角落,住着一些,不敢触及的温暖,那个关于少女的梦,就是君世诺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只是,沒了言望月,那个角落,他连碰,都不敢碰。 君世诺狠狠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夏暖燕,算你狠!” “好了,咱回去吧。”夏暖燕收起目光,淡淡的和君世诺说,仿佛刚才在和君世诺争口舌之快的人,不是她,其实,夏暖燕刚才还想说,死亡,是给死去的人,断了红尘俗念,而留给活下來的人,是无限深思与痛楚,而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给夏业或是谁,留下一丝苦楚。 可是,有些话,夏暖燕还是沒有说出口,暖燕是觉得,在神佛面前,淡言生死,是不尊生敬死的,这么不厚道的事,若不是对着君世诺,兴许,她也做不出來。 128.该断愁肠三千尺 停了与靖国的战争,此时的月城,进入了一种繁荣的景像,三里长歌街,十里娱宾殿,夜,往往不再像夜,夏暖燕刚从云來寺回來,听着隔壁的承欢阁隐约的欢声笑语,歌不穷夜,竟然不习惯起來。 早上刚进庄王府,天空就哗啦啦的下起了雷阵雨,雨水过后,琉璃瓦上还挂着水滴,夜里的风,就夹着湿气,有点微寒。 千楠给夏暖燕披上斗蓬,“王妃,这夜里的风凉,别着凉了。” 夏暖燕回予千楠温温一笑,自己把斗蓬系了个小结,“千楠,这隔街,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吵闹,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回王妃,隔街,是承欢阁,听说,是一个风月场所,至于是或不是,千楠就当真不清楚了,不过,那里,的确是,夜夜笙歌,王妃若是不习惯,千楠把窗关上,那样,可能声音不会那么明显了。” 夏暖燕摆手阻住了千楠的动作,“不用了,我沒那么娇贵,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下去吧!” 千楠应声下去,扣上门,一下子安静下來的房,更让夏暖燕清楚的听着外面的杂音,一歌女缠绵的歌声,让她听着,不禁沉醉了一下。 那歌女唱的是《醉红尘》,里面有一句曲,道尽了整首曲的意旨:万古千秋,红尘不绝不忘君。 夏暖燕忽感寒不自來,在很久以前,这曲,传诵的,是一个坚贞的女子,从又十年华嫁入夫家,后因战争,分开了整整五十个年头,再见时,女与白发苍茫,男的也半身佝偻,但是,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当时这女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思念不死,容颜虽老,万古千秋,红尘不绝不忘君。” 多么纯粹而让人钦慕的一份爱情,如今,竟成了风月女子自恃清高的玩码,爱情,真的不算什么东西,性于它的美丽,总有一天,都会被抢劫一空。 和夏暖燕一样,君世诺也在探论着这首曲,而他在意的,不是歌女的自恃清高,只是,他更好奇的是,思念不死。 君世诺玩弄着手上的笔,似有意或无意的问清风,“清风,你相信,这世上,会有不死的思念吗?” 清风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清风相信,有些人,只要念得够深,只要爱得够刻骨铭心,这思念,就会不亡。” 君世诺抬目定定的看着清风,他刚不过是随口说说便是,沒想到,清风的回答,让他出乎意料了,在那才的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以为说话的人,不是清风。 君世诺玩意的笑了,“清风,你知道吗,刚才你说话那语气,像足够一个人。” “像一个人?谁啊?” “夏暖燕。”君世诺说出这三个字时,笑意更浓,“人家说,物以类聚,以群分,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同一类的人。” “是么?”清风低下头,心虚的小声说着,因为,她着实猜不透,君世诺这笑,是什么意思,君世诺越是玩起轻浮,她就越不敢多言。 君世诺收敛笑意,把目光放到外面,漆黑的夜里,许久,他才说出这句话,“我出去走走。” 很久以前,夏暖燕也是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对他的思念是不死的,君世诺可以接受自己对夏暖的言爱,无所谓,但是,却做不到,夏暖燕在他面前,一副无视他的样子。 有很多话,白天,君世诺就想问清楚夏暖燕的,可能,有些话,他觉得,白天说起來,不好说,夜里,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无论是什么情绪,在这夜里,都可以掩藏得严严密密的,君世诺这么一想,人已经來到夏暖燕的窗前了。 见到君世诺,夏暖燕本能的惊了一下,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來,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口水,才定目看着君世诺,故作淡定,“王爷,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想你了,可以吗?”君世诺很满意夏暖燕的反应,双手环抱在胸,贼贼的看着夏暖暖燕。 夏暖燕怆惶的低下头,那一夜的撕扯,是她不能触及的伤,她怯怯的抬起头,用近似哀求的目光看着君世诺,“王爷,你,想做什么?” “想你所想!” “你……”夏暖燕脖子都涨红了,两靥酡红,就算含嗔薄怒,也有她醉人的一面,君世诺在心里,不禁轻轻颤了一下,这般人见若怜的容颜,任天下男子都抵抗不了她的美丽,这美丽,不能说是精致的,不能说倾城的,也不能说,是那种,从内至外的气质,怪不得楚少羽会被她迷得,七魂丢了六魄,要不是自己早已见识到夏暖燕的歹心,说不定自己也陷入她温柔的陷井里了。 “王爷,若是沒事,暖燕就休息了。”夏暖暖燕说罢,伸手欲关上窗户。 君世诺伸手横卡在中间,定目看着夏暖燕,“你沒打算和我解释,那个落红的事吗?” 夏暖燕五指不觉握紧成拳头,两片薄唇哆嗦着,她别过头,躲开君世诺的目光,吸了口气,才故作淡淡的说,“那不过是我用來玩弄王爷的一点小伎俩,王爷信了,就是落红,不信,便只是血红,王爷难道沒注意到,那天,我的手都受伤了,血染被褥,也不见得,不可能。” 夏暖燕想在君世诺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想把这件天下奇辱轻描淡写的说了就算,可是,偏偏,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伤口还沒过,痛,还在,仿如,只是昨天之耻。 君世诺喉咙生硬,他不甘心的直逼着夏暖燕,“那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夏暖燕抬起眸,认真而肯定的说,“乡国三千里,围城一二载,凄凄别帝国,彻彻付君情,顾盼虽生姿,不及前人俏,安分无人信,无端生是非,我国千军溃,休书信手來,草芥弃无惜,何值再言爱,愁肠三千尺,自问不愿担。” 夏暖燕这话,是说给君世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从君世诺把她弃如草芥那一刻起,这三千愁肠,她便再也不想要了。 129.都说她恃宠而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国天下,从此,也是夏暖燕的事了,或者,是从夏业说出关于她身世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从采菜女的那句谁晓人世福,不过各相安起,又或许,是从她二嫁君世诺起,她真的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担起和平,这和平,其然,也是君世诺给的。 石惜兰得知夏暖燕已回庄王府,心里一阵开心,第二天就让人接她进宫,在雪居接见她。 夏暖燕见到石惜兰,还有她怀里的小生命时,心里突然荡漾开來,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 “來人,把小王子抱下去。”石惜兰冲夏暖燕温和一笑,让宫娥把小王子抱下去,她这一笑,真切而实在,就像,她们并不是,历久不见,而是,昨天才刚别一样。 夏暖燕调侃的说,“都说为人娘亲的,都会变得慈善,姐姐虽贵为皇后,一脸慈目,小心让人家欺负到头上來了。” 石惜兰把夏暖燕拉到身侧坐下,含怨却带笑,“别笑我了,说说你吧。” 夏暖燕耸耸肩,侧目看着窗外,窗外宫景分外入目,“我有什么好说的,來來去去,就那点破事。” 石惜兰努嘴,浅浅而笑,“我想说的,就是那眯破事,怎么才成亲,第二天就往云來寺跑了,王爷对你,不好啊?” “呵,不好!”夏暖燕灵眸转动,从鼻孔里发出一丝不算明显的嘲笑,石惜兰这话,说得,好像君世诺曾经待她,好过,好过么?夏暖燕忘了,她真的忘了。 “姐姐,实话和你说吧,我现在是心如止水了,对王爷,早已心倦,只要王爷他不是欺人太甚的话,我们,也就这么过着吧。” “那如果,他欺人太甚呢?”石惜兰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暖燕,在她看來,夏暖燕所说的心倦,不过是心泛了,当激情再起,所有的泛意,又会全然无踪了。 “那我也只好抱着他,玉石俱焚了。”夏暖燕玩意的说,说完,两人都笑了。 有些话,就是只适合听入耳就算了,入心,就不必要了,入心只会途增心伤。 “皇后,晋王爷求见。”一宫娥上前,对着石异兰盈盈跪拜。 “晋王?”石惜兰眉头轻轻的锁起,“请他进來吧。” 夏暖燕觉察到石惜兰的为难之处,“姐姐,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别。”石惜兰突地拉住夏暖燕,用一种诚挚的目光看着夏暖燕,“晋王求见几次了,都让我打发了,今天恰好你在这,帮我。” 夏暖燕不明白石惜兰说的,帮我,是什么意思,唯一一点,就是,她有难处,夏暖燕就该义不容辞的帮忙,毕竟,走进宫廷,这条路,是因为她,石惜兰才走上的,尽管她也明白,有些弯路,总得一个人走下去,走着走着,就会习惯了,然,她也不能明知是弯路,也看着石惜兰一个差栽下去的。 “臣见过皇后。”晋王向石惜兰行完大礼后,看着夏暖燕,“咦,庄王妃也在哦,一年不见,庄王妃还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啊。” 夏暖燕站起來,盈盈福身,“晋王说笑了,不过一年的功夫,暖燕能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岁月催人老,暖燕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就华发尽生,色老容衰呵。” 夏暖燕说完,温软一笑,表现出她的节礼,只是,记得,从一开始,晋王就肆意的盯着她的容颜看,都过了这些时间了,他,依然不改那坏毛病,夏暖燕着实,不太喜欢。 “晋王,快请坐。”石惜兰淡淡的笑,“想必,晋王來本宫这里,也是为了近日朝中议论的那件事,可是,你知道的,后宫从來就不许议政事,这事,本宫也作不了主。” “皇后娘娘是明白人,臣也不拐弯,玉晶姑娘从北方而來,相术之士也说了,天降天女,不就是说她吗,玉晶姑娘肯定是我们大楚的贵人,要不是顾虑到皇后娘娘,皇上又怎么百般抗拒呢。” 石惜兰拉下脸,“晋王这么说,本宫倒想起了,庄王妃也是从北方而來,当时相术之士说,天降天女,也是庄王妃大喜的日子,莫不是,晋王也想说,庄王妃是大楚的贵人,皇上也要纳为宫人?” “臣惶恐,臣,不是这意思。”晋王话虽卑微,态度却一点都不低迎,夏暖燕是楚国贵人,说了,谁都不会相信。 石惜兰缓了口气,才觉自己失言,怎么能夏暖燕來作借口,自己肯定是让晋王给急疯了,然,再看一眼夏暖燕,她不惊不乍的端着热茶,一副心思都放在茶上,仿若刚才他们的话,她一句也沒听入耳。 晋王站起身,“皇后今天心息不静,臣也不枉多言了,今天皇上为庄王妃设宴,大伙会让玉晶姑娘也进宫的,到时候,还请皇后娘娘能多担当点。” 末了,晋王朝着夏暖燕一看,“庄王妃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去准备了,皇上今天设宴款待你,无非是看重两国关系,庄王妃总不能,恃宠而娇吧。” “也对,姐姐,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见。”夏暖燕朝石惜兰温温一笑,不知为何,夏暖燕这一笑,石惜兰的心,就舒了很多,就像当初,她说,为石虎平冤,她说,莫让赵雪灵扰她安宁一样,只要有夏暖燕在,婉若,所有的危机,都会化险为夷。 出到雪居,一束阳光洒到夏暖燕的裙摆上,温温和和的,晋王从袖口取出一卷纸递给夏暖燕,“庄王妃,你新婚, 我也沒什么送给你的,不过,这东西,你一定喜欢,听说,端王爷身边,有个亲信,叫南风,那人,功夫还真不错,而且,对端王,铁心的忠诚。” 夏暖燕不明所以,看着晋王那远去的背影,她心口突然生闷,一种不好的感谢觉,压上心头。 夏暖燕打开那卷纸,所有的疑团一下子,化为恐慌,画上是一个一夜夜行衣的男子,夏暖燕忘不了,这眼神,沒有恨,却非置她于死地,晋王刚说什么來着,端王爷身边有个叫南风的亲信,这么一想,她身体颤抖了一下…… 130.人类和兽的区别 “在想什么魂都丢了”君世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來到夏暖燕跟前夏暖燕怆促的抬目只是恍然那么一瞬间就反应过來她第一时间就是把晋王给她的那副画卷入袖间动作虽快还是让君世诺发现个端倪不过他也假装沒注意到 “王爷你怎么也來这里莫不是也是想让皇后同意皇上娶什么天女” 君世诺乐呵呵的笑什么天女他压根就沒有放在心里如果纳一个女子为妃可以堵住众口其实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 君世诺双手叉腰认真的看着夏暖燕平心静气的说“听说你被皇后诏见了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我想了很久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君世诺认真得一点都不含糊夏暖燕更是纳闷了 君世诺张口明明出了咽喉的话他又给吞了回去卖了关子“去了你就知道” 君世诺说的地方就是大楚皇陵指着楚景帝的陵园君世诺有点忧郁的说“先皇就安然的躺在那里面其实一开始我是想过让你进宫见先王一面的奈何你气嚣高涨我把心一横也就沒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了” 夏暖燕挽起裙脚直直的跪在坟前连叩三个响头目光一下停在楚景帝的坟上也沒抬目看君世诺“王爷这么说这倒成了我的错了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错呢” “难道在漓州你不是气嚣高涨吗” 夏暖燕扯开一丝淡漠的笑脸“王爷你知道刚才晋王和我说什么了吗他说我恃宠而娇我真想问他我恃谁的宠了我又何以生娇了是不是我的任何一个举动在你们眼里都变得不可理喻了还是在你们眼里早就给我定罪罪不容改了” 君世诺惘然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良久他理了理话语才说“夏暖燕今天我带你來见先王是想告诉你到了人将就木先王挂念的人还是箫贵妃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总得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的先王如此我如此你亦逃不过” 夏暖燕站起來转过身和君世诺平视相看君世诺这话再后知后觉的人都听得出似乎夏暖燕做了十恶不赦坏事可是君世诺凭什么先入为主就给夏暖燕定罪呢夏暖燕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温润她早已学会对君世诺的话轻进浅出 “王爷该怎么和你说呢”夏暖燕细眉轻佻言语中肯“说我深感遗憾沒见到先王一面觉得我太矫情说我心里并沒记挂着先王又觉得我太薄情人不就都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大辈子偶尔清醒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曾经错过了那么多东西其实这与因果无关” 君世诺目光扫过夏暖燕短暂的逗留“那你是说你不矫情也不薄情了你怎么总把自己往那么高的位置放也太抬举自己了” 夏暖燕温温一笑摆弄发丝在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自己抬举自己了只是这话由君世诺说出口总觉有一股嘲讽的味道 “王爷我只是想说人将就木时也就只有那么一小段恋尘的时间真的入棺了也就断了红尘世事所有的安或不安舍或不舍都是活着的人给他定义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來过我们的身边”夏暖燕把话顿了一下继而又说“就说言望月吧就王爷一个劲在那里觉得她恋世她怨我一个连一抹孤魂都说不上的已故之人用什么來谈怨这怨还不是王爷你用她的名义活生生的安给我了” 君世诺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暖燕眼眸里尽是陌生而惘然半晌他才惘然的说“夏暖燕你怎么地变成这样你怎么可以因为人已故就把那些曾经对你那么重要的人看得轻如一阵风风过无痕夏暖燕你太淡漠了你简直就淡漠得不是人” 夏暖燕勾起嘴角笑意盎然“王爷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人只有了无牵挂才会活得沒心沒肺才能活得好不是吗” “人和兽的区别就在于人有心思有感情有牵挂呵了无牵挂你真会说像你样心无所挂的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和兽又有何异你觉得你真的会过得开心吗” “会真的会”夏暖燕咽喉一硬硬生生挤出这句话她本想说当你像我这样受尽欺瞒让人身边连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都沒有你就会明白了了无牵挂是唯一能活下去的生活姿态 不过夏暖燕定定的看着君世诺的那一瞬还是沒有说出口怎何人都无权参与别人的人生君世诺亦不想参与她夏暖燕的人生既是如此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那不就应了那句话:自取其辱 夏暖燕抬起眼眉斜睨着君世诺良久她才说“王爷在先王面前我最后一次和你声明我不欠你什么从來欠的都只是你欠我你信或不信却已然不太重要了” 夏暖燕说完荒凉转身只留君世诺一人杵在那里人若能厚情相待谁愿意薄情如厮君世诺不懂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唯一可以与世人对衡的除了薄情也只有薄情了 夏暖燕说得低微说得直接君世诺有那么一瞬恍若觉得自己当真欠了夏暖燕很多 恍惚间君世诺望着那抹身影嘴角挪移无意的笑了笑喃喃道“夏暖燕你太会用情绪粉饰了险些我还真以为自己欠了你那么多那么多明明不是你却表现出那么一目荒凉不知道的人当真以为我负你不浅了” 131.这不算非分之想 夏暖燕沐浴后,突然想起,晋王给他的那张画像,她拿出來再一看时,心里还是一阵发毛,如果真如晋王所说的,此人是端王爷的亲信,那么,极大可能,三番四次想要自己的命的人,就是端王,除了端王,夏暖燕着实想不到,还会有谁,端王妃一心向善,绝对不会是她,楚笑歌就更不可能了,可是,自己素來与端王,并无半点过节,顶多,就是那一次,在楚康王大婚时,出言过激,仅此而已,而在这之前,几乎是,不怎么碰面,端王为什么,非要取她的命不可呢? 夏暖燕忽然想起,有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到她,那就是千楠,因为目前,只有千楠与这个刺客,似乎是熟悉的。 清风敲着夏暖燕倘开的房门,夏暖燕收起画卷,“进來。” 清风走进去,只是瞄了一眼夏暖燕的画卷,什么也沒看到,其实,是君世诺故意让她來的,君世诺想知道,在雪居然面,是什么让夏暖燕丢魂丢魄的。 “清风,怎么了,有什么事?” “嗯,沒有,”清风收回目光,轻松的说,“就是王爷让清风來提醒王妃,该早准备一下,好早点入宫了,晚了就不好了。” “现在还早,不是吗,來,清风,过來坐。”夏暖燕眼尖,还是看出了清风的意图,不过,沒有说出來,君世诺好奇,也情之所然。 清风一愣,夏暖燕一时间的示好,她摸不着头脑了,夏暖燕用头点了点,示意清风过來坐下。 清风想了一下,也就走过去,坐了下來,“王妃,那,清风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风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官腔了。”夏暖燕浅笑,顺势倒了两杯热茶,似有意无意的问,“清风,算起來,你虽然年纪轻轻,不过,在王府呆的日子也不短了,你一定比我更清楚王爷皇室里的那些事。” “清风不太明白,王妃的意思?” “这么和你说吧,你觉得,晋王爷和端王爷,哪个与我们王爷关系更好一点呢?”夏暖燕知道,如果太直接的问关于端王的事,会显得唐突。 清风想也沒想,理所应当的说,“当然是端王爷,其实,打小,笑歌郡主就喜欢黏着王爷一起玩,所以,端王爷把我们王爷视如己出,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我们王爷有今天,与端王爷有极大的关系。王爷一直和清风说了,先王给了他重生,端王教会他爱和忠,这对王爷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 夏暖燕把茶放到嘴边,轻轻碰了一下,并沒有喝到,只是薄唇沾了一下茶水,这么说來,端王对君世诺,不是父子亲胜父子,那是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端王爷,应该沒有。 清风并沒有注意到夏暖燕的神色,继续说,“其实,王爷虽然富贵不忧,天下敬仰,可是,他的心,是孤独的,一个,连忆起童年,都是件力不从心的事,那是多悲凉的。” 夏暖燕眉目皱了一下,忆起童年,都是件力不从心的事,又何是用悲凉这两个字就可以说完了。 清风忽见夏暖燕脸色有变,垂下眼眸,双手不自觉的搓起來,“王妃,清风是不是说多了。” 夏暖燕轻轻努嘴,淡淡的笑着,笑容有点空洞无实,她摇摇着,半认真半玩意的盯着清风看了半晌,悠悠的说,“清风,前人说,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痛人所痛,看得出來,你对王爷也是用情至深了。” 清风一时怵在那里,少顷,她才反应过來,连忙站起來,欲跪下,被夏暖燕扶住了,“清风失言,王妃怨罪。” 夏暖燕半推半扶的把清风按回椅子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把你急得都成了什么了,感谢情这事,从來就不由人來控制的,就算你对王爷真有爱慕之意,我也不会非要你把它厄杀掉的,王爷那么优秀,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动情,也是情之所然。” 清风一直垂着眼眸,她执扭的说,“王妃,清风从來就不敢对王爷有非分之想。” 有些话,你越是执扭的解释,其实,就越是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夏暖燕转头看去外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说,王爷待你,长年亲厚,就算你对王爷有仰慕之意,也是人之常情,根本,就不是非分之想。” 清风怯怯的抬眉,发现夏暖燕并沒有看着她,轻轻的舒了口气,看着夏暖燕的侧轮,她才发现,夏暖燕,也是那般深寂的,人,也只有经历了一些,不能言语的痛,才会像夏暖燕那样,从骨子里发出孤寂,让任何人看了,都不觉心疼。 清风恍然觉得,其实,夏暖燕和君世诺,才是一对最适合在一起的金童玉女,他们的脾性,对生活的执着,骄傲,还有,那种深情,都那么的相似,只是世间最悲凉的事,莫过于,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在错的时间,再遇上对的人,而君世诺,已经把最好的自己,给了言望月,包括敏感。 夏暖燕转头,再看清风时,已一目温情,仿若刚才那失魂的人,不是她,“清风,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可以仰慕王爷,可是,一定得把仰慕和爱,分得清清楚楚,含糊不清,受苦的,终是你。” “清风明白了。”这一回,清风沒有再仗理执言,夏暖燕这般真诚,如果她还要有所隐晦,似乎,就太对不起夏暖燕的这份坦然了。 夏暖燕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不是关注清风的情感,“对于,我从宫里回來,就沒看到千楠了,她去哪了了,都大半天了。” “好像出去了,也差不多回來了吧,她知道王妃马上就要进宫了,王妃要侍候,清风让千漠过來,好吗?” “不用了,我自理一下就好了,就随口问问。”夏暖燕淡淡的说着,心里却掂着另一件事,那件与画卷上的人有关,也许,与端王爷有间,又或者,只是晋王的离间计,其实,夏暖燕更希望,是最后一个可能,那样,事情也简单多了。 132. 132.夏暖燕换了一身淡红的衣裙,飘然而清逸,沒等千楠回來给她梳头,夏暖燕只是随便挽了个发髻,随和而不庄肃,待她一切准备好时,千楠恰好赶回來,她脸上荡漾着难掩的陶醉,尽管她有心收敛,便幸由心而发,想掩也掩不住。夏暖暖燕有很多话,只是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先进宫,其他的,暂且搁下。再进皇宫,旧日情境再现,若说心无所惆,那是假的,昔日,她出席的种种宴席,高高在上的坐着的,还是楚景帝,楚景帝也许缘于箫贵妃的关系,待自己,总是百般亲厚和善。君世诺觉察到夏暖燕眼色迷惘,轻轻拥着她的肩,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夏暖燕垂眉,“沒有,想起先王而已。”夏暖燕感觉到,君世诺拥着她的手,明显的松了一下,但很快,他又以搭着的形式,随意的拥过她,他们都明白,君世诺不过人前扮恩爱,其实,夏暖燕觉得,真沒这个必要。君世诺脸上虽笑着,侧目看着夏暖燕,心里还是有点哆嗦,夏暖燕说,想起先王而已,想起就是想起,明明这是一件重情的事,听起去,也至少,不是坏事,怎么到了夏暖燕嘴里,她就说得那么轻浅,呵,而已,到底,是一颗如何千疮百孔的心,才能把轻淡心里的情感呢?透过不算明朗的火光,夏暖燕依稀看到端王爷,他时时瞄一眼夏暖燕,也只是扫了一下,沒有特别的明显,他也一样,偶尔的,心不在焉。晋王上前,一副恭敬尊君的样子,“皇上,前些天,柳玉晶姑娘就在外面候着,臣和大伙商量过了,柳姑娘最擅长的,就是喝歌,要不,就让她上前,唱一曲,也当为庄王妃洗尘了。”“哟,晋王倒挺会拿我开玩笑的。”夏暖燕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不紧不慢的说出这句话,话毕,一杯茶也已然下肚。晋王爷不怒反笑,“庄王妃这话就不对了,毕竟,你是从靖国,二嫁过來的,皇上既然设宴款待了,就要让你尽兴,总不能让你感到,有任何委曲,不是吗?”另有臣附和,“皇上,听说柳玉晶姑娘的歌声,让人听了,还绕梁三日,今天我们就单纯的,把她当作一个歌女,其他的,先看了,再说,如果她真是天下能人,会是我们大楚的贵人,我们就这么错过了,实在说不过去。这场戏,自始至终,都由晋王爷在导演着,端王爷和庄王爷,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二人都似各有所思。最后,是楚少羽开的声,“皇上,见一见也无妨,我就不相信,任凭一个女子如何聪慧伶俐,她也不可能有扭转天下的能力。”楚少羽话毕,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在他心里,天底下最聪慧伶俐的女子,除却夏暖燕,就再沒有第二个人了。夏暖燕触到楚少羽的目光时,一时惊怵,忘了移开,君世诺就这么看着他俩,四目相视。柳玉晶一身淡黄长裙,半抱琵琶半遮脸。长长的裙摆,平铺在大殿中央,正跪在正中间,“民女柳玉晶叩见皇上,愿吾皇万福金安,长寿无僵。”好一句长寿无僵,夏暖燕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只能说,她是个精致的女子,不施浓妆,却胜过妆,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她进來的那一刻,整个大殿就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这清香,似从她身上发出來的,很好闻。“起來吧,今天是朕为庄王妃接风洗尘,柳姑娘就给庄王妃唱一曲吧。”柳玉晶站起來,朝着夏暖燕盈盈一拜,夏暖燕还沒來得及反应过來,她怎么晓得,她就是楚康王口中的,庄王妃时,温婉的曲声已响起。是《醉红尘》,夏暖燕几乎是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承欢阁的那歌女,竟然是她,她唱得忘情而投入,夏暖燕不禁对这个柳玉晶,多了几分好奇。天下奇人,本也不少,能让朝廷一至认定,是楚国天女的,确实需要一定的手腕,而柳玉晶,如果她只是一介歌女,能在月城久唱不衰,也是一种本领了,然,她还能在当今天子面前,静而不娇。一曲尽,柳玉晶抱起琵琶,朝着夏暖燕温言,“听闻庄王妃和庄王爷是二婚和亲,此情实感人,玉晶在这里,祝愿两位情浓至尽!”夏暖燕端起茶杯,站起來,“承玉晶姑娘贵言,我以茶代酒,在此谢过。”柳玉晶温温而笑,“王妃最近睡得不好吧,玉晶从北方來这里,一时之间,也不习惯,睡不着,所以自带了点薰香过來,对安神助眠,很有作用,王妃若是不嫌弃,也拿点去用吧。”柳玉晶说完,从袖取出一小包东西,好像一切都在她的准备之中。“那就感谢玉晶姑娘了。”夏暖燕示意千楠上前接过。晋王爷朝着下面的一上五品官员使个眼色,那官员站起來,“皇上,柳姑娘的歌声果不虚传吧。”“不虚传,朕从未听过那么动听的曲。”“这实在我大楚之福啊,说不定柳姑娘真是大楚的贵人,你看,她一出现,庄王妃也嫁了过來,楚靖从此免了战争,若是让她步入后宫,定会造福天下的。”其实,他们的理由,总是百般牵强,不过就是想让楚康王纳她为妃,这本无可厚非,但是,你众大臣都推好的女子,楚康王,他敢要这个女子吗?”楚康王惯有的笑挂在脸上,“庄王妃,今天你是这场上的主子,这话,就让你说了算。”夏暖燕沒想到楚康王会把问題丢到她身上,若说纳妃,楚康王定是的推托的理由,这也不是石惜兰所想的,若说不纳,于众大臣,她似乎成了公敌。夏暖燕站起來,微微福身,“皇上,暖燕人微言轻,这后宫的事,怕是沒有资格论吧。”“这不是论后宫,是论政,朕现在,就给你这个权利。”楚康王说完,君世诺嘴角轻轻的笑了下,他也好奇,夏暖燕会如何去游说众大臣。“那暖燕就说几句,说几句就好。”夏暖燕缓了口气,才又说,“众大人都说,柳姑娘是天降天女,说句实话,从柳姑娘的各方面來看,暖燕是相信的,既然是这样,我们更应顺其自然,不该贸然有所改动天女的行迹,那样,就是逆天而行了,逆天而行,不是我们想要的效果,不是吗?”“那就依庄王妃所言,顺其自然吧,众爱卿,这事,以后就不许提了。”楚康王一副认同夏暖燕的样子。夏暖燕冷冷的笑了了一下,楚康王一国之君,他分明可以一句话就把别人的口堵住了,然,他却要做好人,把夏暖燕放到风浪尖口,就是他设宴的目的。夏暖燕坐下时,忽感心头一凉,像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她再抬头时,柳玉晶看着她,却是巧笑嫣然。 133.夏暖燕近日精神不错,全凭柳玉晶那薰香,她发现,这真是个好东西,每到入夜点着,就会一夜好眠,只是白天,偶尔会犯恶心,她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千楠进來,“王妃,笑歌郡主來了。”“來得正好,请她进來吧。”夏暖燕坐床上坐起來。“已经进來了。”楚笑歌乐呵呵的跑到夏暖燕的床前,夸张的说,“嫂子,这么好的天气,你就一个人窝在床上,就那么点出息啊?”“看你把话说成什么样了,我怎么就沒出息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楚笑歌说着,不容分说的拉着夏暖燕往外走。“你这是去哪里,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夏暖燕反手拉定楚笑歌。楚笑歌定神的看了一眼夏暖燕,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也是和你办正经事。”“是吗?”“你知道吗,趁着天气好,世诺哥哥他们自己去效外骑马了,都不带上我,我要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夏暖燕一听,用力的摆脱楚笑歌的手,坐回她的床前,抱关软枕,“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正经事,我改天再问你,反正,今天问也不合时候。”夏暖燕见楚笑歌一时情绪高涨,若真问她关于南风的事,她也是答得有一头沒一头的。楚笑歌假意端倪着夏暖燕,“嫂子,你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反抗,莫不是,真像外人传言一样,世诺哥哥对你,一点都不好,你,在怕他?”“哪里,别,别胡说,我和你去就是了。”夏暖燕知道,楚笑歌扭起來,沒有人能拿她怎么办的,除了顺从,还是顺从。其实,是楚康王见大臣再也沒提起纳柳玉晶为妃的事,心情颇好的,就和君世诺,楚少羽一起到外面來散散心的,几个大男人,谈來谈起,除了那点女人的事,就是政事,因为夏暖燕是楚少羽和君世诺避而不谈的话題。他们的话題,很快就又回到了政事。不远处,夏暖燕和楚笑歌骑着马过來,兴许是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她们笑得很开心,看着夏暖燕笑得那般怡然自得,心里竟然,有着一丝温暖。到底,有多久,夏暖燕沒有发自内心的笑,他忘了,也许,对着他,她,就从未笑过!楚康王率先骑马过去,“你们怎么來了?”“今天天气好,我们就出來走走,沒想到,你们都在,好巧哦。”楚笑歌仰起头,一点都不显假的说,夏暖燕轻轻浅笑。楚少羽和君世诺对视一下,也过去了。“王爷!”夏暖燕很自然的收起笑脸,轻轻唤了一句,就沒了下文。君世诺凝眸,解下身上斗蓬,递给夏暖燕,“出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着凉了怎么办。”君世诺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责备,却明显是宠溺的,夏暖燕接过斗蓬披在身上,她觉得,君世诺在演戏给楚少羽看。楚少羽是个眼尖的人,有些戏,不看也能看穿,只是,君世诺演得太投入,才导致夏暖燕和楚少羽,两人都愣了片刻。楚少羽拍着君世诺的肩,想着夏暖燕那一句,除了君世诺,她宁可负天下人,这一句话,还是让他的心,失落了一下,“世诺,外人传言,你二娶王妃,不过是玩玩罢了,看得出來,你是收起玩心了。”“我一直沒在玩。”君世诺勾起嘴角,笑了,“暖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呵。”夏暖燕隐隐躲开君世诺的双目,点点头,“王爷的心意,暖燕一直都明白着呢。”夏暖燕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温温的笑,那笑,隔着一层纱,迷离而不真实。楚笑歌脚拍着马腹,來到他们中间,嘟嚷着,“我们好久沒赛跑过了,难得今天兴致那么好,來较一场高低,如何?”“丫头,就你这匹瘦马,也想和我们一较高低,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楚康王拍着楚笑歌的后脑勺,笑着说。夏暖燕扬起头,“我也想比一场,这样吧,看我们谁先到前面的十里坡。”夏暖燕说完,已扬起马鞭,绝尘而去,她竟是那么的不习惯,在君世诺面前,端起一副幸福的样子,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恶心,越觉得,君世诺在戏弄她。“嫂子,等等我!”楚笑歌叫喊着,也追了过去。“这两个丫头,真是的!”楚康王摇摇头,“我们就与她们较一下,又何妨。”“好啊!”君世诺答得,有点力不从心,夏暖燕刚才侧目看他的那一眼,荒凉而淡漠,他的心,就开始燥乱起來了,凭什么,夏暖燕在他面前,可以淡漠到,从容不迫。夏暖燕本是遥遥领先的,她忽感谢胸口了阵沉闷,一点一点的抽痛,好像心口压了一口巨石,喘不过气來,她的手不自觉的拉紧马绳,楚笑歌并沒发现夏暖燕的异常,超越夏暖燕而过,而后面的君世诺和楚少羽,从夏暖燕佝偻着的背影,发现了夏暖燕的不妥,不自觉的,打在马背上的鞭,用力也重了。夏暖燕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从马上摔下,她的脚还拴在马鞍上,马一直拖着夏暖燕在狂跑。君世诺和楚少羽,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踩着马背,用轻功飞到夏明燕身身旁的,楚少羽勒紧马绳,君世诺抱起夏暖燕,夏暖燕一脸苍白,再加上,被马拖着跑了一小段路,脸上碰出很多小伤。君世诺把夏暖燕靠着树木放下,拔起她的头发,此时,楚少羽和楚康王都跑了过來。“暖燕,你沒事吧,哪里不舒服。”君世诺焦虑万分,整颗心都快跳了出來。“我……”夏暖燕咽着口气,一兄话沒说完,硬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就昏厥过去,一地残血,惊心触目。“暖燕!”山上回荡着的是君世诺的嚎叫。 134.夏暖燕在山上,完全无征兆的昏厥,甚至连和君世诺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沒有,庄王府顿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寂静,楚康王让太医馆的太傅來为夏暖燕诊治。有言,张太傅能通天医,如果世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病,怕是换作谁,都只能等死了。石惜兰听闻夏暖燕昏迷,也匆匆赶來庄王府。“皇后驾到!”太监的一声尖叫,打破静夜的宁寂,石器惜兰进來时,众人才急急的行礼,“皇后万福。”“行了,都自家人,不用讲什么礼数了。”石惜兰摆手,走到君世诺面前,“暖燕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昏倒。”“太傅还在看!”君世诺目光一直停在夏暖燕身上,脸上异样的沉静,沉静得好像,生怕他一多言,一走神,夏暖燕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躺在床上的人真好,她可以不动心思,就扰了一屋子的人,夏暖燕从來也沒想到,自己会牵动那么多人的心,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都无从知晓,她只是不动声色的,躺着。张太傅脸拉得长长的,一手捋着白胡须,许久,才放开夏暖燕的手,千楠上前为夏暖燕掖被。君世诺和楚少羽同时脱口而出,“太傅,怎么样了。”君世诺和楚少羽对望了一眼,楚少羽低下头,沒有再言语,君世诺继而说,“暖燕沒什么大碍呵。”“王妃脉像微弱,五脏六腑都像堵住了,气息不通。”“那就是什么意思?”君世诺心里一沉,极力让自平静起來。张太傅定目看着君世诺,用一种近似乎宣布死亡的语所说,“王妃怕是,中毒已深了!”“中毒,怎么可能。”君世诺把目光落在清风身上,转而又落在千楠身上。千楠惶恐之余,但又十分肯定,“王爷,不可能的,王妃的食物都是由奴婢打理的,不可能的,绝对是不可能的。”清风过來,扶着千楠的肩,“王爷,千楠不会的,清风相信她。”君世诺握紧拳头,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太傅,有什么办法?”“一毒自有一物解,世上沒有解不了的毒,只是,得对症下药,如果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毒源,王爷,老臣,也无计可施了。”“怎么可能,白天还好好的,脸色红润,不可能的。”楚少羽气急败坏的捶着夏暖燕梳妆台,装着薰香的玉盘翻落,发出未尽的清香,这气味,似曾相识,楚少羽捏起一指灰烬,凑上前嗅了一下,心头一惊,惶惑的看着君世诺,“是金梅花,沒错,这一定是金梅花,庄王府上怎么会有金梅花。”“金梅花是什么?”石惜兰奇怪的问。张太傅了然,“金梅花,在医书上是一种两性药物,点燃起來,有助眠安神作用,古老的一些老人,经常用干花作薰香,求得一夜安眠,不过,后來有人发现,金梅花,其实也是一种毒,只要点燃,然后食蜜桃,就会中毒,毒性随着吸入的气息,一直蔓延开來,遍布全身,最后,中毒者,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身亡!”千楠喃喃,“王妃最喜欢吃蜜桃了,怪不得呢!”楚笑歌走上前,扯着张太傅的衣襟,“太傅,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一定会有办法救嫂子的。”“王妃只是急气攻心,会醒來的。”“醒來之后呢?”君世诺近似乎咄咄逼人的语气。“毒性游在王妃体内,无处不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血。”张太傅用他极其肯定的语气说,他试图让君世诺明白,这是一件生死悠关的事,“换血,就是用王妃的至亲之人的血,换给王妃,舍其亲爹娘,无人可替,还有,换血对两个人來说,都是件危险的事,能不能过这一关,还得看两个人的造化。”听完张太傅的话,君世诺忽感谢挫伤,他狠唳的盯着千楠,“金梅花是从哪里來的。”千楠惶恐的跪倒在地,“回王爷,是前些日子,承欢阁的柳玉晶姑娘送的。”千楠说完,君世诺拂袖,楚少羽拉住了怒不可遏的他,“你想去哪里。”“承欢阁,暖燕有什么事,我定让柳玉晶陪葬。”“你理智点好不好,这不关柳姑娘的事,人家是好意,就算暖燕真有不测,她也不希望,祸及她人。”君世诺甩开楚少羽的手,冷言相对,“你要我理智,躺在上面的,是我的王妃,你要我如何冷静?”楚少羽双目布满血星,一把把君世诺推倒在地,“君世诺,你现在想起,她是你的王妃了,你早做什么去了,她孤苦无依时,你去哪里了,她无家可归时,你去哪里了,她举目无亲,四处漂泊时,你又去了哪里?”一言惊人,君世诺跌坐在地,突然脑海空了。夏暖燕眼角划过一滴泪水,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她想听张太傅实说她的病情,她恍然发现,只有楚少羽才能理解她,祸不及她人。眼尖的清风看到夏暖燕醒了,惊叫,“王妃醒了,王爷,王妃醒了。”君世诺从地上爬起來,走到夏暖燕床前,呆若木鸡的,只说出几个字,“醒了就好,醒了就沒事了!”夏暖燕扯着沙哑的声音,还是如同往日那般,生性高骄傲,“王爷,醒了,就真的沒事了吗,别自欺欺人了。”“你,都知道了?”夏暖燕温温而笑,她轻轻的点头,笑得那般踏实,“王爷,你知道的,我不惧死,我从來都不惧死,又何必表现出一副,天要倒了的样子呢,就算沒有了我,庄王府,还是一样,锦衣玉食,一样笑语阵阵,不是吗?”“暖燕,别说了!”石惜兰别过脸,沒让夏暖燕看到她泛红的眼角,已溢出泪水來。在她心里,夏暖燕无论风雨无论晴,她都会屹立不动的,就算天地动摇,夏暖燕也同样可以,天动她不动,夏暖燕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呢?夏暖燕抿嘴,“王爷,能和你,单独聊聊吗?”135.君世诺一改往日的淡漠,他扶起夏暖燕坐枕在自己的肩上,又拉了被褥把她裹得密不透风的,“暖燕,我说过了,不人让你死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夏暖燕闭上眼睛,长长的眉睫沾着晶莹的泪水,她温温的说,“怎么救,连太傅都沒有办法,你一介武夫,谈何救我?”“我现在就让清风去请你爹过來,天下沒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我相信,爹一定,会救你的。”君世诺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听上去,那么轻松,他不希望自己的担忧也成了夏暖燕的负担。夏暖燕敛目,终于,一滴泪水滴在君世诺的手心,冰冰凉凉的。夏暖燕深信,如果可以,要夏业用他残生去换得夏暖燕新生,夏业是眼都不会眨一下的,这是君命,有人道,君命,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夏业定必是,必从君命,所以,她定会为了夏暖燕,不顾一切,却与父爱无关。君世诺扶起夏暖燕,手掌拭去她眼角的泪,“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把岳父请过來了。”君世诺说完,把夏暖燕平放在床上,欲离开,夏暖燕一把扯住君世诺的衣角,扯开笑脸,那是一种,与世无忧的笑,是一种,断了红尘绝念的淡然,君世诺突然害怕了,害怕夏暖燕就这么舍生。君世诺握紧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温热,“夏暖燕,我告诉你,沒得到我的允许,你不许轻生,绝对不可以。”“可是,夏业救不了我。”夏暖燕温言浅语,“夏业根本就不是我的生父,救我,他和你们一样,有心无力。”君世诺的心,被震了一下,半蹲在床头,近似哀求的看着夏暖燕,“暖燕,别玩了,这不好玩,求你了,告诉我,谁是你生父。”夏暖燕别过头,这也是她不能触及的伤,不过,为了让君世诺死心,她还是咬着嘴唇,久久的,才挤出力气來说话,“若不是耶律长洪要娶我,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汗父竟是我的生父,至于生母,你们都知道,就是十八年前,投湖自尽的白如月。”夏暖燕咽了口口水,又说,“其实,我还是挺好的,生不带喜,死不带忧,就算我真死了,也不会给太多人造成困惑,顶多,浪费你们一些冥钱,这辈子,我也太背了,能这么平静的走,确实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夏暖燕,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负责睡觉,我负责想办法。”夏暖燕不依不饶,“不,王爷,有件事,我不和你说,死也不瞑目的。”“别说了,我不许你说,有什么话,有本事,你就活得好好的,在我面前,理直气壮气壮的说。”君世诺执扭,夏暖燕说不过他,终是闭上眼睛,等待接下來的风雨。沒有任何人在等待死亡时,比夏暖燕更是平静了,也许像她所说的,有些人,死亡对她來说,是解脱,比如,当年的白如月,比如,当时的夏夫人,又比如,夏暖燕自己。君世诺从房里出來,整理个人神情恍惚,大伙围上來时,他才反应过來。楚笑歌扯着君世诺的衣袖,哭红了鼻子,“世诺哥哥,对不起,要不是我非拉着嫂子去骑什么马,就不会这样了。”“根本不关你的事。”君世诺咽了口气,摸着楚笑歌的头。如果说,夏暖燕是无意中了金梅花的毒,那只能说,一切都是天命,天妒红颜,可是,他不愿认命,夏暖燕不是天生有星胎的人吗,她应该福享天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匆忙忙的了了此生。君世诺走近张太傅,“太傅,除了换血,还有什么办法吗?”“医师记载,除此之外,并无他法。”张太傅一字一句的说。“那用我的血呢?”“只有嫡亲才可以。”“荒谬,张才纪,枉你读书十年,满腹经论,行医数十载,今天你居然和我说,除了医书你什么都不懂,这算什么。”君世诺咆哮如雷,脸上的青筋也暴出來了。楚少羽按住君世诺,“世诺,这事怨不得太傅,我们把夏业请过來,不是还來得及吗?”君世诺荒凉的对上楚少羽,楚少羽理智得,沒有乱半点方寸,他淡薄的说,“可是,夏业,根本就不是暖燕的生父,这天底上,已经找不到暖燕的嫡亲了。”楚少羽的手从君世诺的胳臂上滑下,这回,他明白了,君世诺的咆哮如雷,他惶恐的退后两步,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张太傅惶恐,“两位王爷,臣先回太医院,和其他太医商量看,有沒有其他的办法。”张太傅走后,一群人杵在那里,死寂般的宁静,君世诺才想起,这一路过來,夏暖燕都在淡漠生死。在云來寺,夏暖燕说,不过薄命一条,君世诺想取去,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在先王陵前,夏暖燕也是轻贱生死。蝼蚁尚且偷生,夏暖燕把生死看得那么淡,终究不知,是看淡,还是隐痛。石惜兰咬着嘴唇,吞了口气,缓和情绪,才说,“王爷,暖燕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好,天一定会佑她的,如果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和我们说。”君世诺半迷惘半彷徨的看着石惜兰,她说,夏暖燕是个好人,天一定会佑她的,天佑好人,君世诺是相信的,只是,夏暖燕,她,是好人吗?好人难为,夏暖燕真算不上一个好人,她从不乐善好施,也不体恤百姓,夏暖燕也从來,不以天下为己任,凡事都是按自己的喜好去做,但凡有点心血的人,都不会认为,夏暖燕是个好人。至少,君世诺一直是这么想的,在他的记忆里,夏暖燕从未充当过好人,哪怕这一次,夏暖燕肩着和平,远嫁于他,他都觉得,这只是夏暖燕在图夏家安宁才不得已做的决定。 136.张太傅回太医院之后,这两天都沒有出现过,而夏暖燕一天比一天虚弱,躺在床上,只是喝点水,就睡了一天,半夜醒來,夏暖燕张着迷糊的双目,看到千楠还守在自己床前,夏暖燕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天,千楠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夏暖燕用虚脱的声音说,“千楠,你看,你忧心得,这两天就嫂了。”千楠半蹲在床前,给夏暖燕拉过被子,“只要王妃沒事,千楠辛苦点也沒事。”“别傻了,太傅都沒办法,我还有可能沒事吗?”“王妃,别说傻话了,你要对得起王爷,一定得坚强。”“王爷?”夏暖燕闭上眼睛,扯了一丝气自己才说,“王爷怎么了?”“王妃,你不知道,王爷这两天不吃不渴的把自己锁在书房,把能看的医书,都拿來看了一个遍,任谁劝他吃点东西,他都不肯。”“是么?”夏暖燕咽喉哽咽,垂死挣扎,从來不是君世诺的作风,原來他真的很惧怕死亡,惧怕到,不愿接受,可是,如果他再这么折腾下去,先倒下的,一定不是夏暖燕,而是君世诺。忆起那儿时那一场相遇,夏暖燕嘴角微微扬起,能温暖至心的,也许,也只有儿时,君世诺的那一句,以身相许,一诺万金了。夏暖燕挣扎着试图要起床,却体力不支,起不來。千楠扶起夏暖燕坐在起來,“王妃,你想做什么,千楠帮你做。”夏暖燕努力笑了笑,“不用,我呆想为世诺,做最后一件事。”夏暖燕示意千村把她扶至桌子,又让千楠准备了笔墨纸砚,费劲的写下一封信,“千楠,给我,送去给王爷。”千楠很用力的点头,硬生生的沒有哭出來。清冷的夜,不觉让人也泛寒意,千漠守在书房外,千楠走过去,“王爷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一个人,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我进去看看。”千楠盯着手上的纸,良久才说。诺大的书房,从窗口透进來的阵阵风,使得书房冷意充斥,君世诺坐在案台上,认真的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医书,生怕他的一个走神,就错过了什么,地上躺着一地医书,狼藉十分。“王爷,菜都凉了,你好歹吃点东西。”“我不饿,先放着。”君世诺应着,才觉是千楠的声音,他恍然的抬起头,“千楠,怎么是你,王妃怎么了?”“王妃让奴婢给王爷送封信过來。”千楠说着,把信递过去,忍不住,泪水就从眼角滑出,她从未见过君世诺这副狼狈的样子,那个月城,万千少女仰慕的庄王爷,此时,头发凌乱,脸无血色,双目也突兀着。君世诺听到千楠的话,这才站起來,接过信。若道世上无真情,合被同眠两心偏,旁人哪晓闺中苦,夜夜凄戚夜夜惶;一日不见如三秋,抱首相望闭心扉,曾予长思托付君,奈何一朝思成怨;辗转反侧到天明,恍觉与君隔世望,苍天明月鉴我心,从此欲绝深思情,贱妾生死不容挂,不过天地一阵风,风过无痕无风起,莫让怨念摧残生,來日方长天下平,定有嫣然巧笑妻,贤妻相伴百年乐,暖燕长眠了无挂!君世诺读着信,读到最后时,声音也抖擞了,他跌坐在地上,捏着信,起初是呜咽起來,再后來,嚎啕大哭,这哭声,在庄王府里,回荡着,痛人心扉,夏暖并隐隐约约听着,闭上眼睛,滑下一滴泪,就再也沒有力气支睁起眼皮。君世诺也不知哭了多久,他只觉,是哭累了,然后坐在地上喘粗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害怕突然睁开眼睛,夏暖燕就不在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他的整颗心。以前言望月轻生时,君世诺更多的,是气愤,他气愤夏暖燕视生命如玩物,他也负疚,沒有给言望月应有的名分,可是,如今,一想到要与夏暖燕生离死别,君世诺觉得,要窒息了,心痛得不能自控,仿若,整颗心都会随着夏暖燕的离去,而也随之,死亡了。贱妾生死不容挂,不过天地一阵风。君世诺做梦都想让夏暖燕低头,夏暖燕低头时,君世诺也沒想到,竟要用死亡作代价,如果早知如此,君世诺宁愿,夏暖燕永远骄傲着,永远清高着。君世诺从地上爬起來,糊乱的擦了一把脸,走出去时,他吩咐千漠,“把书房整理好。”然后,往夏暖燕那里去,“千楠,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君世诺淡静得让人无法触及,有道是,物极必反,伤尽必静,这就是君世诺。君世诺坐在床前,安静的看着夏暖燕,头一回,他这么认真的,近距离的看着夏暖燕,头一回,他站在夏暖燕的角落,去猜出想夏暖燕的人生,越想,心里越是发痛。夏暖燕的一生,注定是惊艳的,从白如月的身上流传下來的惊艳,然,在他这里,夏暖燕宁愿,让这惊艳,一点一点的蚀化,然后,体无完肤的爱着他,是他,未曾给予夏暖燕一点说爱的机会。君世诺的拉过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久久的,久久的,沒有缓得过气來,他哽咽着,“夏暖燕,我一直以为,那些心有不甘,不过是毒瘾作怪,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种极毒,殊不知,情不知所起,爱已入骨,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教会我爱,却又对我弃之不顾。”君世诺话到咽喉,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倾身上前,两片嘴唇覆在夏暖燕的薄唇上,久久沒找到一点温热,沒有他眷恋的温甜。千楠闯进來,君世诺才起身,看着千楠,兴许是他太过专注于伤心,沒有注意到千楠脸上的异常。“王爷,门外有人送了一封信过來,说想救王妃,只有王爷亲启才行。”君世诺一把夺过信,十八年前,少女未婚孕女,投湖自尽,因祸得福,端王相救,一朝为妃,相守十余年,尚活人间,关系两国,若救王妃,庄王自得沾轻避重。 137.陌生人的來信,让君世诺喜忧参半,信中虽沒有点明,但也是把影子画了出來,端王妃就是昔日的白如月,想起端王妃同样的惊艳月城,君世诺有绝对的理由相信,白如月就是端王妃,君世诺想了很久,才决定,通过楚笑歌的关系,暗访端王妃,但是,至于她的身份,还有楚笑歌和夏暖燕的这层关系,君世诺决意隐瞒,这样,也算对得起这写信的人了。端王妃借口到云來寺小住几天,除了张太傅,和清风,谁也沒接触到端王妃,换完血后,端王妃辗转到云來寺休息数日,这一切,在君世诺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张太傅离开庄王府时,君世诺不忘叮咛,“太傅,有劳爷,前些日子世诺鲁莽,还望太傅体谅。”“王爷只是心挂王妃,不过,王爷,老臣能做的,已经做了,王妃能不能醒來,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暖燕一定会醒來的,我有信心,对了。”君世诺把张太傅拉到一旁,环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太傅对外,一定要声称,暖燕能活下來,是奇迹,不是人为的。”“臣明白的!”送走张太傅,君世诺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宽了,只有,别一个担心又上來了,该如何和夏暖燕说呢?白如月份,一直是夏暖燕心里那块最沉痛的伤口。千楠打了一盆热水,正打算给夏暖燕擦身,君世诺进來了,“千楠,让我來吧。”“王爷,你好几天沒合眼了,要不你先去睡一睛,王妃醒了,奴婢第一时间告诉王爷。”“这几天,怕谁都沒睡好了。”君世诺说着,已经从千楠手上接过绵绢,“对了,千楠,那天,是什么人送信过來的?”“哦,那个,是一个小男孩子。”千楠搓着手,讪讪的说,君世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王爷,那奴婢先下去了。”千楠匆匆逃离,君世诺反应过來时,她已沒了影子,君世诺恍然的摇摇头,如今,他也不想多猜测过多,那人,怎么说,也算夏暖燕的半个救命恩人。夏暖燕醒來时,君世诺正伏在床前,睡着了,他的手还接着上夏暖并的手,夏暖燕扭过头看着君世诺,他清晰的轮廓,那么近,夏暖燕手动了动,君世诺惊醒,很明显,他并沒有熟睡。君世诺抑起头,冲夏暖燕温柔一笑,“醒啦!”君世诺一目温情,语调软软的,他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他的毕生的温情,化着万语千言,换得两个字。夏暖燕浅浅一笑,“王爷,让你担心了。”“醒了就好,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让千楠给你弄点吃的。”君世诺站起來,在夏暖燕额上印下一吻,转身,夏暖燕反手拉住他的手腕,“王爷!”夏暖燕张着口,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下口,末了,挤出一句话,“王爷,你也吃点吧!”“嗯!”君世诺像个孩子一样,乐呵呵的笑应着。夏暖燕敛起眉,虽沒有睡意,心倦的她,还是重重的垂上眼皮了。夏暖燕虽然一直是昏迷状态,但在张太傅给她和白如月换血的中途,她有醒过,有过片刻的意识,就那么一刻,尽管沒有睁开眼睛,耳朵却很清明,是端王妃的声音。夏暖燕一直都情愿相信,白如月早就在那冰凉的湖水中丧生了,也不愿相信,她,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活得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风光。这算什么,白如月有夫相守,有女如花,而自己呢,一无所有,就连一直自恃骄傲的父爱,也只是云中雾,假得悲凉,夏暖燕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给了她重生的白如月,又或者说,是端王妃。得知夏暖燕死里逃生,前來庄王认的达官贵人,很多,夏暖燕几乎应接不暇,楚笑歌三头两日的,都往庄王府跑,用君世诺的话说,楚笑歌已经把庄王府当成了她的第二个家,以前,君世诺总是想不明白,楚笑歌和夏暖燕为何那般投缘,现在想起,也算是明白了,这是本能的亲情在作怪。楚笑歌和夏暖燕在说笑,说到起兴时,干脆双脚盘起放到床上,“嫂子,你不知道,在山上你昏过去的时候,我都吓得半死了,幸好,老天爷让你又回到我们的身边了。张太傅说,你能醒來,能化险为夷,全是天意,老天爷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了,真好!”“丫头!”夏暖燕拉着楚笑歌的手,一时感慨万分,有些事,如果能瞒一辈子,原來,对有些人來说,真是件好事,白如月在楚笑歌心里,是纯洁的,是坚贞的,夏暖燕不知道,如果楚笑歌知道,白如月曾未婚生女,如果楚笑歌知道,白如月曾经,沒名沒分的跟着一个男子,走击剑闯北,她能不能接受,白如月的过去,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凭什么,别人可以接受呢?“嫂子,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哪里不舒服吗?”“沒有,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心里还有点不踏实。”夏暖芳谎言,反正,她说什么,楚笑歌都信以为真的。这么一想,夏暖燕的心,轻轻的颤了一下,夏业一直以來,瞒着自己的身分,也许,也是这般忐忑,这般无奈吧!夏暖燕忽然明白:人心若坦荡,定是无苦痛!“嫂子,等到你身体养得好一点,我们去云來寺还愿,好吧,正好,我娘也在那里小住几天,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娘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端王妃,”夏暖燕抿嘴,“还在云來寺住吗?”“嗯,娘偶尔都会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的,不过,这次她住得,有点久了,我都想她了,正好,我们一起去看我娘,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已经见过了。”楚笑歌自顾自的在那里说,夏暖燕心想,端王妃应该是想把身体完全养好才回府的,她生怕自己的一个行差踏错,会给端王府蒙羞,这样,甚好,她们,各不相欠。 138.夜静更深,夏暖燕本是早早就睡下的,一夜忐忑,一夜惊梦,最后,就醒了,一手虚汗,其实,不算什么恶梦,只是凌凌碎碎的,梦到了儿时的一些事,还有后來,与白如月的,种种情形。夏暖燕披了件斗蓬下床,拉开门,今晚的月色很好,汪淡的月光,照在地上,让夏暖燕的心,有那么一点温暖,她坐在门槛上,双手环放在膝盖上,盯着月光,脑瓜子空空的。贫瘠的记忆像贫瘠的土地一样,长不出绿茵茵的花,也种不出红果果的果实,白如月在夏暖燕的记忆里,亦是如此,她的确存在,却,沒有温暖如春,也沒有牵肠挂肚,她,只是一个像征性的存在,然后,偶尔出现,在夏暖燕想要安定的时候,跑出來挠挠痒。君世诺隔着围栏,看着夏暖燕,夏暖燕宁静的脸上,沒有一丝波澜,他轻轻吁口气,是什么,让夏暖燕的心,不再被俗事牵动了,或者说,从什么时候起,夏暖燕已经不再虚用表情了,是像她说的,休书信手來那一刻吗?君世诺走过去,学着夏暖燕的样子端坐着,夏暖燕扭头看了一眼君世诺,浅薄的笑了笑,“王爷,怎么还沒睡?”“最近朝廷事多,刚从宫里回來。”“暖燕,”君世诺扳过夏暖燕的肩,使她看着她,“我们,和好如初,好吗?”夏暖燕轻眨了一下眼,突然就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一些笑话,用认真的口吻说出來,就极其滑稽。君世诺恍惚,“我是认真的,真有那么好笑吗?”夏暖燕轻轻摇头,嘴角的笑意还不隐下去,“王爷,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是,你说,和好如初,我们,曾经好过吗?”君世诺一时语塞,转而认真的说,“那好吧,我们从新认识,从新好过,这总算可以了吧!”夏暖燕温温的笑,如果在以前,在还沒有伤害的时候,君世诺可以这样温情以待,她会觉得,有夫如此,天下无求,可是,如今,只是因为自己往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君世诺惧死心强,所以,才温情以待,她要如何面对这份,变了质的温情呢?夏暖燕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王爷,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白如月。”夏暖燕悠悠的说,“你明知道,我心里最介意的,一直都是白如月。”“我还以为,你心里最介意的,是我呢!”君世诺贼贼的笑,试图跳过这个问題。夏暖燕耸耸肩,她只知道原因,她一直在等到君世诺和她说,是白如月给了他重生,可是,君世诺一直沒有提,她也只好,自己问了,“曾经是你,那,也只是曾经,而白如月,一直都在!”夏暖燕语气十分温婉,沒有半点矫情作假,君世诺一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曾经,多么歹毒的词,曾经,说得好像,以后,再也不会了。君世诺缓了口气,才又说,“暖燕,我知道,白如月,一直是你不能触碰的伤,我总不能,把你的伤疤揭了,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看着你撕扯伤口。”夏暖燕愣愣的看着君世诺,有些话,由他的口里说出來,她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有点戏剧化。“王爷,我该不该见她一面?”“该见,毕竟,她是你生母。”“她也是我的弃母,这是不争事实,全凉州城的人都知道,白如月给了我生命,却沒有给我半点温爱。”君世诺轻轻拥过夏暖燕的肩,夏暖燕顺势窝进他的怀里。“暖燕,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执着的是什么,总之,我只希望你开心,无论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夏暖燕闭上眼眼,沒有再说话,有些时候,女人的心,可以很大很大,大到可以容下天下,有些时候女人的心,又可以很小很小,小到容不得一点轻视,容不得半点伤害。总的來说,白如月对夏暖燕的伤害,并不那么严重不过一个未婚生女的女子,接受不了自己的肮脏而已,夏暖燕介意的是,白如月接受不了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让夏暖燕來承担,一生伴着流言蜚语,惶惶不可终日?夏暖燕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君世诺的手背拂过她的脸庞,笑意不经意的爬上脸上,看,睡着真好,只有睡着她才可与世无忧。夏暖燕一觉醒來时,发现君世诺躺在她身侧,惊了一下,她轻轻翻身,刚想起床,君世诺就醒了。君世诺眯着双眼,“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习惯了。”君世诺侧身,把头枕在双手上,温情款款的看着夏暖燕,“我还以为我吓着你了。”“哪有,这是新房,王爷想呆就呆,有什么好惊奇的。”夏暖燕讪讪的说,垂下眼眸,显出一般女子的羞怯,而她又想极力想掩藏。君世诺伸手抚过夏暖燕的眉毛,“不逗你啦,我只是怕你晚上作恶梦,醒了一个人,会怕的。”“王爷什么时候也变得,”夏暖燕抬目,一目温情,她想了一下,才想出一个不太暧昧的词,“变得,杞人忧天了。”“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忧心的了!”君世诺说完,凑近夏暖燕,在他的唇就要碰到夏暖燕的唇时,夏暖燕有意识的侧过头,躲开了。君世诺愣了片刻,虽有点失落,但脸上还是表情尚好的,“好吧,你多睡会,我先去上朝了。”“嗯。”夏暖燕点头,沒有看君世诺。君世诺走后,夏暖燕长叹了口气,目光迷惘了好一阵。夏暖燕,终是过不了自己的心,他知道,君世诺现在对她,是好了点,但她不知道,这是出自内心,还是只是过度期。这么一想,夏暖燕心里,轻微的颤了一下,在她举目无亲嫁过來时,君世诺说,只想做朋友,在言望月一次又一次的欺凌时,君世诺把她视若恶毒的女子,在靖国千军溃时,君世诺一纸休书,來得毫无情义,夏暖燕尚记得,君世诺那把长枪,插入胸口时,那般撕裂的痛。如今,君世诺仅因惧怕死亡,对她一露温情,自己就该欢天喜地的跑过去,投怀送抱,这样的轻微,夏暖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139.经过深虑,夏暖燕决定,见一回白如月,抛开她是白如月的身份不说,如若说是端王妃,夏暖燕起初,对她还是心存好感的,只是,一旦想到她是白如月,夏暖燕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來。白如月本是不见客的,当云來寺的和尚说,是庄王妃时,她一时竟然忘了点头或摇头。白如月和夏暖燕隔着三尺相望,白如月站在那里,像屹立的山,已经沧海桑田,又像静泊的湖水,所有的杂质,已沉淀于底。夏暖燕走过去,她本想笑的,想笑得很轻浅,笑得无所谓,可是,竟然笑不出來,“端王妃,你说,是不是天意弄人呢?有些人,如果一辈子都不见面,你说,多好呢?”“暖燕,对不起,是为娘对不起你。”白如月拉过夏暖燕的手,话已哽咽。夏暖燕阴冷的笑了笑,她从白如月的手心,抽出自己的手,这一声为娘,她说得多动情,她听得,却多荒唐,“端王妃,你知道,夏暖燕,这名是怎么來的吗?”“暖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萍踪伴影苦化乐,梧桐深思寒亦暖,燕飞天上愿比翼,叶落凉州共连理。你,还记得吧,既然那么深情款款,既然非君不嫁,为何,你又把我生下來,你根本就是自私的,不想做罪人,又不想承委,那么一点委屈,你都不敢为我担,你凭什么,厚颜无耻的说是我娘呢?”白如月怵在那里,哀婉的看着夏暖燕,“你不该怨我,谁怨我,你也不能怨我,你的到來,我也不想的,我背着那么大的屈辱,怀胎十月,你竟然然怨我?”夏暖燕抿嘴,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大师刚才已经换过,夏暖燕一杯喝下去,烫热滑过喉咙,她抬起头,“你的过去,端王爷知道吗?”“知道,一开始他就知道了。”“那笑歌呢?”白如月焦虑的拉过夏暖燕的手,“求你,不要让笑歌知道,那孩子单纯,她接受不了的,我不希望笑歌不开心。”“呵,是么?”夏暖燕喃喃自语,转而又说,“你不忍心笑歌受伤,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对不起。”白如月不知所措的扯着手绢,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夏暖燕站起來,荒凉的扫了一眼白如月,冷然一笑,“端王妃,天底上,沒有那么完美的事的,你想得到端王的一家温情,又想在我这里,得到谅解,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放心吧,我不会扰乱你的生活的,也请你,别企图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名分,我们,不过陌路人。”夏暖燕转身,留下一句话,“希望,后会无期!”后会无期,是夏暖燕在心里,想了很久,才决意,和白如月说的话,的确,有些人,再见,不如不见,夏暖燕和白如月,早该如此,今天,夏暖燕之所以來见白如月,无非只是了了自己的心愿,仅此而已。夏暖燕离开云來寺,下山时,天色已渐暗,一抹残阳裹着半边天,妖娆分外。夏暖燕骑着马,一路下山,在山路上,马一直在奔跑,突然,横空飞出一条粗绳,夏暖燕來不及拴住马,连人带马的翻滚下來。夏暖燕捂着手站起來,从树林四处窜出一群黑衣人,这群人來势汹汹,为首的挑眉看着夏暖燕,“庄王妃,怎么样,沒摔痛你吧!”是个女子的声音。“原來是冲着我我來的,那请问阁下,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夏暖燕说话间,已经打量了一翻这些黑衣人,她们个个体形相差不大,应该是年纪相仿的女子。“你多管闲事,沒准得罪的人,还不止我们呢。”那女的清冷的说,“只有你死了,才能让天下人解恨!”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瞬,夏暖燕竟然感觉到,有点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來。女子说完,沒等夏产缓过气來,她们已经拔刀相向,夏暖燕向后踉跄,空手难敌众人,才一会儿功夫,就被活捉了。夏暖燕只是好奇,她已经想过了,端王爷想要她的命,无非是为了名声,也为了白如月,说句实话,她觉得,无可厚非,但是,除了端王爷,还会有谁对她恨之入骨,非要她的命不可吗?黑衣女子走到夏暖燕跟前,勾起夏暖燕的脸,“我早就听说,庄王妃国色天香了,你说,香消玉殒,会不会有人心疼呢?”“姑娘,死也让我死得明白,是谁,我到底得罪了谁?”“呵,”黑衣女子细眉弯起,觉然有点不高兴的表情流露,“少爷说,庄王妃心气过人,不就是不怕死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想知道,我偏让你死个不明不白。”“宫主,小姐说了,不要和她多说,提人头去见她。”后面一女子拉了拉为首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怨怼的看了她一眼,“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我知道,我就想看看少爷尊重的女子,是多窝囊的,她,今天是跑不掉的了,这里人烟都沒,这丫还有三头六臂,能节外生枝吗?”“婵儿不是这意思!”夏暖燕听得云一团,雾一团的,什么小姐,又什么少爷,她越听越不知怎么回事了。黑衣女子用手绢拭了她刀上的尘,专注而投神,夏暖燕看着,不禁哆嗦了一下,她惧怕的,不是死亡,面昌一个女子,认真的杀的的那种表情,用杀人來获得快感,夏暖燕真不知道,她们过着的,应该是什么样,非人的生活! 140.黑衣女子阴笑着,“庄王妃,再见了!”然后,锋利的刀向夏暖燕刺过來,甚至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夏暖燕闭上眼,等待即來的锥心之痛,白如月给得了她重生,护不了她长生,她这条命,注定是,早死早抬胎,在那一刹,夏暖燕脑海闪过君世诺的一目温情,嘴角抹一一丝笑意。 沒有如期的锥心之痛,换而代之的,是刀落地的声音,夏暖燕猛地睁开眼,君世诺坐在马背上,看着她,就是那一目温情。 “哟,庄王爷來得还真快,是想看看我怎么把庄王妃送走吗?” “我不管你们是谁,最好给我现在就滚,否则,我会让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哟,好大的口气,那就得看你有沒有那个本事了,姐妹们,上!”黑衣女子一声令下,除了两个女子按住夏暖燕,还有那黑衣女的,其余女子听到令后,绕着君世诺跑个圈,随后,三人一组,四人一立的样子,自上而下的布着一夏暖燕看不懂的阵,夏暖燕忽然心惊了,刚才她不怕,是因为,她不惧死,但是,她担心君世诺,她不要君世诺受到任何伤。 “世诺,小心点!” “沒事的,等我,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我们回去吃了。”君世诺温声说,拔出长剑,目光凌厉,他踩着马背飞起,在黑衣女子几经纠缠,起先是处于劣弱,后來把她们的阵给破了,君世诺就运作自如,把她们击倒在地。 黑衣女子把剑驾在夏暖燕的脖子上,“君世诺,你若再往前一步,我马上让夏暖燕命丧于此。” “你敢?” “不敢,你就再往前走一步看看。” 君世诺举着的脚,突然不敢往前,最后,他把抬起的脚,往后退了一步。 女子仰天狂笑,“人家都说,庄王爷二娶王妃,不过只是想一洗前屈,原來,他们都看错了,君世诺,这样一个名声坏透了的女子,你还把她当宝,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君世诺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她的命!”黑衣女子恣意的说,手上的剑用了力度,在夏暖燕洁白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红痕,“就是不知道,她死了,我们还能不能活着。” “别,别,”君世诺张惶,“你们走,我保证不伤你们半根头发,只要你放心了她。” 黑衣女子扯起夏暖燕,用头示意其她女子离开,众女子都从地上爬起來,狼狈逃离,只有那个叫婵儿的丫头担忧,“宫主,别丢下我们不管。” “婵儿,如果我回不起了,记得和小姐说,我任务完成了。” “宫主……” “婵儿,走啊!” 人与人相处,总是久而生情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她心肠再歹毒,夏暖燕看到她们主仆之间的情感,对眼前这个女子,有了那么一点好感。 女子扯着夏暖燕一路往深外走,君世诺也只好跟着她,一直走,走到一悬崖边缘,下面是万丈深渊,看不到底,夏暖燕心里一凉,“你如果想把我从这里推下去,你也活不了的。” “如果我和你同归于尽呢?”女子异常的冷静。 夏暖燕心一惊,“姑娘,你还年轻,值得吗?沒有什么比活着,更有意义了。” 夏暖燕终于明白,一个不惧死亡的人,给外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不是薄凉,而是陌生,是惊惶! 君世诺一步步逼近,用一种近似哀求的语气说,“姑娘,求你了,我们死里逃生,你就放守我们吧,算行行好,积积德,可以吗?” 说到这里,黑衣女子的细眉明显的纠在一起,一脸的怒然,“你们根本就不该死里逃生,要不是上天顾眷,夏暖燕也活不到今天了。” 君世诺发现,无论如何,这个女子都是想要夏暖燕的命,她似乎,那么憎恨夏暖燕,君世诺只好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在打赌,赌这个女子不敢跳下去,也就是说,她不敢和夏暖燕,同归于尽。 君世诺和夏暖燕所不知的是,有些人的经历,可以超越生死,而也有些事情,可以让一个女子,忘却生死,比如,仇恨,又比如,爱情。 在君世诺离她们只有一步之间遥时,黑衣女子妖娆一笑,扯着夏暖燕,往身后一扯,企图一起跳下悬崖,就在那一瞬,夏暖燕用力一推,把黑衣女子推回头,而她自己,却掉了下去,君世诺也沒顾那么多,跟着跳了下去。 黑衣女子趴在地上,跑过去,看着刚下面,迷茫一片的深渊,心还在狂乱的跳着,刚才,夏暖燕坠下去,把她往回推的那一瞬,夏暖燕说了一句话,她说,为了一些无相关的人,连死,都沒有人心疼,不值得。 黑衣人扯下面纱,露出一张与姣好的脸,脸上,有着与年纪不相仿的老道和消沉。 这张脸,不是别的,正是那个,在宫宴上,一歌醉人的柳玉晶,想着夏暖燕的话,柳玉晶跪坐在那里,说不上消沉,说不失落,也沒有快感,半晌,她才从地上站起來,拍打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在來月城之前,柳玉晶听到,有两段关于夏暖燕的话。 一个是说,“夏暖燕生性狂野,恃着多读点书,就在宫里,胡作非为,枉造命案,天生最会做的事,就是,明明自己是小人,却在那野,故扮清高,而她手法高明,骗倒了所有人,包括英明神武的楚康王,这人不除,心难舒,况且,夏暖燕嫁君世诺,她诡计多端,终不是一件好事。” 二则,就简单多了。 “北有佳人,天资聪慧,生性喜善,乐于助人,有些事,可为,便为,不可为,便不为,最重要的是,她心细如尘,做事果断,虽知事情多变,但心意明决。” 柳玉晶想,如今,她是不是,也要对夏暖燕心生好感了呢喃,毕竟,她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能在这种情况下,救世主敌人一面的,除了夏暖燕,她想,再也沒有别人的人了,至少,沒有人比夏暖燕,更傻傻的惜他人性命了! 142.不过一场长深思 君世诺和楚康王他们对面坐着,君世诺嘴角一直含笑,楚康王调侃的说,“我们庄王爷这是怎么了,一副轻浮样,我还敢把政事交到你手上吗?” “公归公,私归私,我怎么了吗?”君世诺喝下一杯洒,“昨天让你们担心了,清风也不该太张扬的,看,弄得整个月城都以为,我和暖燕怎么着了。” “幸好沒怎么着,暖燕才刚从死里逃得生,要真有什么事,就不好了。”楚康王认真的说。 楚少羽细想了许久,他奇怪的看着君世诺,“暖燕不是身体还沒完全良复,你说,她一个人,大老远的,非要去什么云來寺呢?” 君世诺双目一搁,转而又温笑,“她兴许是想去还愿吧,还是不笑歌,说要和她一起去來着,后來又不去了。” 顿了顿,君世诺继续说,“我就是不明白,暖燕从來就不树敌的,为何,那么么多人想要她的命呢,到底到,是因为她是靖国公主,还是个人的原因?” 楚康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拍着君世诺的肩,“这的确是个深思的问題,不过,我们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说暖燕的安全,而是国家政事,现在,父王不在了,下面那些小国也开始乱窜了,得想个办法。” 三人对视一下,相视而笑,笑得都很淡,很随意,似乎都做好了,迎接一场随即而來的硬战。 夏暖燕走在回廊,一觉醒來,心情颇好的,“千楠,外面阳光那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嘞,王妃稍等!”千楠说着,已进房,取了件斗蓬给夏暖燕披上,“王妃最近身体还沒好,要是着凉了,王爷就要责怪下來了。” “傻丫头,我沒那么娇贵的。”夏暖燕温温的笑着,故纵轻巧,她看得出,自从自己醒后,千楠就有点心惶惶的,时而心不在焉,时而,又过于担心自己,有些话,千楠沒有打算说,她也暂且不问。 清风迎上夏暖燕,“王妃,要出去吗?” “嗯,整天闷在家里,会闷坏的。” “王妃去哪,清风陪你吧,王爷说了,王妃自己出去,他不放心。”清风张口说君世诺,夏暖燕嘴角微微扬着笑,也好,“那千楠,你呆着吧,沒事就休息一下,昨天准是一天沒睡了。” 说好了的是进宫,夏暖燕坐在轿子里,才出门,听到承欢阁隐隐约约传出歌声,像是一种无声的叹息,这曲,夏暖燕听过,这词,闻所未闻,想必,是歌女自写的,“清风,停一下。” “王妃,怎么了?”清风挑起垂帘, 夏暖燕抬头,承欢阁三个字赫然入目,“我们不进宫了,进去看看。” “这,”清风脸露难色,“王妃,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地方,王妃一个正经用人家,不适合进去的。” “我看那柳玉晶也挺正经的。”夏暖燕偏执的说,话毕,已经下轿,举步进入承欢阁。 进去时,夏暖燕竟然微微惊愕了,所谓的,夜夜笙歌,长夜纵欢,不过是外人给承欢阁的一种假想,又或者,白天的承欢阁,和夜里的承欢阁,有着天壤之别,这里的布置,一院一错落,精致至仍极,根本沒有一点让人可以轻视的地方。 白天的承欢阁,很安静,就连夏暖燕她们进去时,竟也沒有碰上一个人,夏暖燕听着柳玉晶的歌曲,随着声音而去。 昨夜惊凉梦中人, 一寸手足,举杯相投, 欢笑耳畔随, 青梅竹马两心依, 策马红尘,与君相伴,了无悔, 天涯绝路,回眸转身,已过百世情; 繁花似锦繁花落, 红尘相伴红尘绝, 隔水相望望无踪, 肝肠一寸,水酒一杯, 寂寥寡夜, 不过一场长深思…… 正在抚琴的柳玉晶,全神而投入,眉暗生情,含嗔又爱,压根沒注意到夏暖燕的到來。 夏暖燕听出了柳玉晶的词,前面是欢愉的,两情相依,后面却是凄凉的,隔水相望望无踪,寂寥寡夜,不过一场长深思。 不过一场长深思,道尽了她的夜夜寂然,每个心里住着一份爱情的女子,都抵不过一场长深思,夏暖燕又何尝不是? 夏暖燕长叹口气,柳玉晶猛然抬头,见到夏暖燕的那一瞬,脸色刹地又青又白,手指勾在琴弦上,不经意的往上一勾,弦断了,在她的手指上划过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鲜红的血,滴在琴木上。 夏暖燕惊讶之余,又平下心來,“柳姑娘,我的到來,吓着你了吧?” “沒,沒有,是玉晶太过投神了,王妃进來,竟沒有出去恭迎实在是不该。”柳玉晶扯过手绢捂住伤口,虽然也还有紧张的表情表现在脸上,但是,言语灼灼,一点都沒有失态。 柳婵儿端着热茶从屏风后面出來,“小姐,婵……”冒在看到夏暖燕的那一瞬间,手滑了一下,整壶热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还冒腾着热气,她慌张的情度不亚于柳玉晶,不过,她却沒有柳玉晶那样,沉着气。 柳婵儿连忙的跪倒在地,“不知王妃的到來,奴婢失态了,实是无意惊扰的。” 夏暖燕弯身,正欲上前扶起柳婵儿,清风一把拉住了她,代夏暖燕发言,“姑娘,你起來吧,王妃只是路过,让柳姑娘的琴声给打动了,才进來的,无意探访,两位也不必要,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柳玉晶陪笑,“丫头,起來吧,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和我们这般小辈斤斤计较的。” 柳玉晶说完,对着柳婵儿使个眼色,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伤口。 柳婵儿还是个精明的人,精通眉目,帮而娇纵的叫着,“小姐,你的手怎么受伤了,那么不小心,要是留下疤痕该怎么办,妈妈会怨奴婢照顾不周的。” 柳玉晶努努嘴,伸起手指对着夏暖燕眼前晃了一下,“沒多大的伤,不过琴弦伤了,练琴的,哪有不伤手呢。” 夏暖燕真心实意的说,“柳姑娘还是先进去包扎一下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留着疤,终是不好。” “那玉晶先进去一下,王妃稍候!”柳玉晶盈身一拜。 143.一个精致的女子 从内堂出來时,柳玉晶已然安然,她一脸平静优雅,沒有半点惊慌之状,柳婵儿跟在她身后,也乖巧得体。 柳玉晶走上前,朝夏暖燕微微福身,“玉晶失态了,让王妃见笑了。” 夏暖燕摆手,“玉晶姑娘,请从吧,你要是这般见外,我倒是來得不恰当了,这反客为主的,我可做不來。” 柳玉晶挽着裙摆,在夏暖燕身侧坐下,“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庄王爷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庄王爷也算江山半个主人,王妃又怎是客呢,更沒有反客为主的说法了。” 片刻功夫,柳婵儿又重新冲了杯热茶过來,给她们倒上,夏暖燕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只是碰了一下热茶而已,借着喝茶的工夫,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柳玉晶,她是个极其精致的女子。 在夏暖燕的眼里,极其,是件了不起的事,无论从衣着打扮,举手投足,还是喝茶,她的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是那么优雅的,如此女子,若说是风尘女子,恐怕也沒几个人能相信。 夏暖燕放下茶杯,轻轻的笑着,“天下本姓楚,玉晶姑娘要是这么说,王爷和我都会折福的。” 二人相视而笑。 “对了,”夏暖燕温温一笑,“玉晶姑娘,刚那歌,词是你自己写的吧?” “一时感慨而已。”柳玉晶垂下眼眸,手举着茶杯,晃着,里面的茶,轻轻的荡漾着,荡漾着一丝寂寞的气息,她再抬起眼眸,眼帘下则一点隐着的忧伤,甚至,在扫一眼夏暖燕的时候,有种受挫的感觉。 “能让玉晶姑娘这般感慨的,想必,那人,也是个优越的人。” “也许吧。”柳玉晶笑笑,“其实,我打小就让一大户人家收养,哥哥和我感谢情挺好的,还说什么一辈子都对我好,后來,他离家一趟,心届变了,和我说,只是把我当妹妹一样待,一气之下,就离家了,然后,就在这里安身了。” “有一处安身,也是上天对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柳玉晶真彻的说,说起这事时,她双目明朗,时喜时忧,沒有一点作假参杂,夏暖燕信了,难怪她这般精致,她说的大户人家,是怎样的大户,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子呢! “无君心已灰,念君泪痕深,十年青梅竹马,笑言兄妹情,后來,我也沒想那么多了,人嘛,总归给自己一条活路,一头栽进去,终是苦了自己。”柳玉晶啖了口茶,浅言浅语,好像她说着的,是与其无关的事,理智得让人产生距离感。 然,能理智的只是感谢情,真正的爱情,是理智不起的,除非,是伪装。 夏暖燕突然想起,晋王说的天降天女,嫣巧一笑,“玉晶姑娘,还记得,上一次我们见面,晋王爷极力希望子成龙你入朝为妃,沒想到,在你心里,竟然有着那么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那一次,王妃不是一句话,把玉晶回绝得,干干脆脆了吗,现在,晋王爷他们,也再沒和玉晶见过面了。” “这么说,玉晶姑娘是怨我了。” “玉晶不敢。”柳玉晶不卑不亢的说着,微微仰着头,轻巧而笑而也风情万种,“一入宫门,凤凰附身,说句实话,哪个女子不想千呼万拥,侍身君旁,只是,世间女子,又那么多,能有几分姿色的,沒有显赫的家世,有显显赫的家世的,要不是有几分张扬拔扈,就是姿色平庸,能进得帝家的,为数不多,所以,一无所有的我,从來,就沒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飞进宫门,侍君左右。” 夏暖燕轻轻点头,人家说,她能说会道,和柳玉晶这么一交谈,她发现,柳玉晶说起理论來,一点都不含糊,也因为她一点都不含糊,而似有备而來,如若是有备而來,就不那么单纯了。 “玉晶姑娘真是深明大义,记得在那之前,我和玉晶姑娘,是素未谋面呵。”夏暖燕故意表现出一副深思过后的表情。 柳玉晶肯定的摇头,“素未谋面,玉晶进月城那天,恰好是王妃大喜日子,听说,第二天,王妃移居了,所以,是沒见过的。” “那为何那天在宫里,姑娘第一眼就认出我來了,还有她,”夏暖燕目光放到柳婵儿的身上,逗留片刻,“我一时屋,就把她吓着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玉晶一愣,刚才她们的反应,过于激动了,恍然一想,又陪笑的说,“早听说了,庄王妃色绝天下,我们住得离庄王府近,王妃知道的,我们风尘女子,最妒忌的就是色相,所以偶尔就会提起王妃,斗胆和庄王妃比一下,王妃进出庄王府时,一看到这般惊艳的女子,就先入这主的想,这位铁定就是传闻中的庄王妃了。” 柳玉晶抿嘴,“所幸的是,我们都沒猜错。” 清风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柳玉晶的话,是意纵轻贱夏暖燕的,一时就气不过,“你们放肆,王妃怎么能和你们这些人浑为一谈。” 夏暖燕不紧不慢的打住清风的话,故意用轻浮的语调说,“清风,不用太在意,她们不过是好强心在作怪,并无轻贱之意的。” “玉晶失言,并无心得罪王妃的,王妃恕罪。”夏暖燕说出轻贱两个字时,柳玉晶脸色大变,她慌乱的跪倒在地,柳婵儿见此,也急急的跪下。 “我都说了,你们无意的,又何罪之有呢!”夏暖燕半站起來,双手扶起柳玉晶,在触到她的两掌心时,她的心,颤了一下,不经意的抬目看了一眼柳玉晶,而因她这一抬目,太过突然,意像碰到柳玉晶凌厉的寒光。 “今天打扰姑娘了,这样吧,改天请姑娘到府上一坐,也好作赔礼了。” “王妃言重了,玉晶受不起!” “那,我就先走了。” “恭送王妃!”柳玉晶和柳婵儿均福身盈拜。 夏暖燕的身影消失时,柳婵儿那张乖巧的脸顿时凝住,“小姐,你不是说她掉下悬崖了吗,怎么活得,比昨天还好。” “天要她不死,我非要与天对抗,我就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 “那,她是不是,來打探我们的?” “应该不是!”柳玉晶嘴角挪移,阴凉的目光,还盯着那个夏暖燕离开的方向。 144.有些事不想追根 出了承欢阁,夏暖燕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的碧空,静如碧水,无风无浪,夏暖燕一直觉得,月城的天空,沒有凉州的好看,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而习惯的,抬头看着天空,看着云彩随风而慢慢飘移,然后在想,君世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偶尔仰起头來,看着天空,想她呢? 天空万般美,不过美由心中起,如今,夏暖燕突然觉得,其实,月城的天空,也有别样风姿。 “王妃,还要进宫吗?”清风提醒夏暖燕,她这出來,是想进宫见皇后的。 夏暖燕放下眼眸,温温一笑,“改一吧,咱们先回去。” “王妃,”进入庄王府,清风突然叫住夏暖燕,“有句话,清风不知道,当不当讲。” “话既至此,就沒有什么时候不当讲了,说吧。”夏暖燕转身,随意的把目光在清风身上逗留了片刻,又移开,她沒有给清风造成任何压力。 清风低凝目光,才缓缓的说,“王妃,柳玉晶,清风觉得,她不单纯。” “哦,是吗,那你來说说,她怎么个不单纯法了?”夏暖燕纵眉轻笑,有种明知故问的味道。 清风整理了一下语言,说,“王妃恕清风直言,虽然柳玉晶和王妃交谈,字字低微,可是,她的态度里,她的举止投足,还有,她的目光,从未示弱,倒有一种好强的成分里面。” “继续说。” “还有,有些话茬儿,她说得一套一套的,摆明了,是早就想好的了,清风突然想起,她送给王妃的金梅花,说不定,是故意的。” 清风说得头头是道,夏暖燕一时來了兴趣,故而为柳玉晶伸辩,“可是,人家要是想害我,沒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我那东西,这不是说明了,如果我有任何差池,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吗,柳玉晶,横看竖看,都不像个笨蛋。” “正因为她送得光明磊落,差点不就让王妃相信,只是意外了吗?”清风温言笑语,她从夏暖燕的语气中,听出了共鸣,一时,底气就足了,“那天,逍遥王也说了,咱不能把人家的好心,当歹意,这,不就是柳玉晶最想要的结果吗,所以说,她一点都不笨,倒是,挺聪明的。” 夏暖燕满意的点头,“清风,你知道,刚才我扶起柳玉晶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清风虔诚的摇头。 “是一双布满茧的手。”夏暖燕顿了顿继续说,“像柳玉晶说的,她是给大户人家收养,看她才情卓越,谈吐温雅,就算这事,咱不否认,那么,就是说,她不用做粗活了,一个做粗活的女子,是永远也沒有办法,像她那样精致,而且,还饱头书诗的,那,她这一手茧,很有可能,就是终日练剑所成的。” “原來,王妃早就知道,她有问題了。” “也不是,我只是猜测而已,至于是不是,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了。”夏暖燕明确的言明,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对了,清风,最近王爷好像为了朝廷的事,茶饭不思,这事,你就先别让王爷知道,省得他又徒增忧心。” 清风想了一下,重重的点头,“好的,那清风先下去了。” 如果柳玉晶真对夏暖燕图谋不诡,这事,事关重大,清风是不敢隐着君世诺的,不过,细想,退一万步來说,如果,只是一场虚惊,那也让君世诺徒忧,清风觉得,那样,就不必要了,所以,就答应夏暖燕,先让这事,瞒一下君世诺。 从触到柳玉晶那双手时,夏暖燕断断续续的猜想,再想到昨天那女刺客,还在那似熟悉的声音,夏暖燕也想过,那个想抱着她,同归于尽的人,会是柳玉晶,只是,她们无冤无仇,何以,柳玉晶宁可枉送性命,也要她,活不着呢? 想到这里,夏暖燕哆嗦了一下,人心,终究是复杂的,明明是恨你入骨,却可以在你面前,笑语卑恭,柳玉晶,是恨她入骨了么?她不清楚,或者,是为了她口中的小姐,又或者,是为了她口中的少爷,这么一想,夏暖燕更是糊涂了,她向來不喜欢揣度人心,真相,总会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与其种种猜疑,不如让它自动浮出來再说。 不过,有一点,夏暖燕是相信柳玉晶的话的,这个世界,唯一骗不了人的,就是感情。 曾说,举杯相望,儿女情长,白首不离,后來,故梦成殇,镜花水月,各安天涯。 柳玉晶说起这段刻骨铭心时,她的隐伤,不是装出來的,夏暖燕不知道,那是一段多么美丽的感情,或者是关于天长地久,或者是关于青梅竹马,或者是关于山盟海誓,又或者,只是关于细水长流,夏暖燕唯一知道的,是,这一段过往,是柳玉晶心里的最温暖。 如果夏暖燕再细想,也许会明白,一个人,和她素昧平生,能把她恨入深骨,大抵,也就只有因为,第三个人,大抵,也就是因为,她,把她心中,最温暖燕角落,摧残无全。 夏暖燕这么一想着,一个转身,看到千环,千环在看到夏暖燕的时候,急促的转身,欲逃,被夏暖燕叫住了,“千环,你过來。” 千环走上前,怯怯的跪下,“奴婢叩见王妃。” “先起來吧,”夏暖燕温声说,“我说怎么都沒见过你了,还以为你离开王府了呢,怎么了,见我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沒有,王妃,奴婢,不是……”千环一脸慌乱,语言不整。 “好啦,我也沒责怪你的意思,让人家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好好说,刚才怎么看到我就跑了?” 千环低下头,小声慑嚅,“奴婢以为,王妃不会让奴婢有好日子过,现在,奴婢在厨房做事,也是整天心惶惶的,生怕王妃哪一天想起奴婢以前的种种恶习來。” 夏暖燕本想据理说,我怎么就不会让你好过了,不过,看着千环慌张的样子,也就沒有再说,只是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在厨房,你就安分做事就好了,别想太多,去吧。” “那,奴婢先忙去了。”千环转身,又再回,咬着牙说,“王妃,其实,望月小姐一直挺信任奴婢的,可是,在她出事前些日子,她几乎沒让奴婢近身服侍过。” “是么,我知道了!”夏暖燕惆怅,有些事,她不想追根,因为无论结果如何,总有人受伤,比如,言望月的死亡,可是,有时候,不是你不想追根,这根,它就会沉埋不长的。 145.原来是醋意横生 夏暖燕坐在铜镜前.细端倪了自己几分.尖脸桃色.唇红齿白.细眉如丝.婉约一笑倾媚惑.是的.她承认.自己是长了一张桃花脸.但是.为了这张脸.让人徒丢性命夏暖燕觉得.还是太滑稽了.所以.她一直都深信.言望月的轻生.与自己沒有半点关系.虽然这么说.显得太不近情.而这.的确是事实. 千楠端给夏暖燕一杯热茶.侧目看了夏暖燕小许.缓缓的说.“王妃.想什么呢.想得那么投神.想多会伤神的.” 夏暖燕温温一笑.“人活在这世上.除非了无牵挂.要不.总会去想那些或有或无的破东西.的确伤神.” 千楠噗嗤的笑了.“王妃一向拿捏香准.既然是破东西.就别想了好不容易的.心情才好点.” 夏暖燕颤眉.这句话千楠说对了.好不容易才好点心情.换而言之.好不容易.她和君世诺才好一点.她真的不该.故意打破.可是.她真的.放得下吗.或者说.君世诺.他.放得下吗. “对了.王爷回來了沒.” “回來一会了.王爷问了一下王妃去哪了.然后就抱着一堆书进书房了.”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夏暖燕换了一身轻装.飘逸的长裙衬得她也神彩飞扬.她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裳.轻缓口气.才转身.走到门槛时.夏暖燕不放心的.又跑到镜前.扯了几下衣裳.才欢喜的出门.嘴角扬着幸福的笑. 书房的门是微倘开的.夏暖燕透过门隙.看到君世诺认真的翻阅书籍.时不时.皱下浓眉.时不时.又伸手托着额头.看似十分忧心.不过.夏暖燕心疼之余.又微荡漾着.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的. 夏暖燕推门进去.君世诺抬起头.这一目深红.格外养目.他温目浅言.“千楠不是说.你去见皇后了吗.这么快就回來了.” “想你了呗.”夏暖燕走过去.温温的说.她这是实话.不过由她的口说出.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真的吗.”君世诺一把把夏暖燕拉过來.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极其认真的问. 夏暖燕双手攀上君世诺的肩.笑意盈盈.她认真的点头.“真的.暖燕的心.从來就沒有停过想你这件事.” 君世诺一脸温情.好像.心里的所有烦忧.都可以因为夏暖燕的这句话.变得不再重要.这些情话.以前夏暖燕也说过.他从未觉.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如今.他才觉.夏暖燕的一句想他.是多么的暖心. 君世诺双手揽过夏暖燕的纤腰.让她更靠近自己.才覆过唇过去.吻住她的两片薄唇.索取甜蜜. 夏暖燕本能的闭上眼睛.那温湿的唇.在与君世诺的灼热碰上.像冰遇上火.一触即熔. 长时间的缠绵拥吻.君世诺身体开始有了硬的反应.他强压着内心的yuang.离开夏暖燕的唇.头抵着夏暖燕的额头.迷离的目光看同样迷离的夏暖燕.夏暖燕因大口大口的喘气.而使她挺起的胸部.一颤一颤的.里面的风景.时隐时现. 君世诺哑着嗓子说.“暖燕.你是不是故意來挑逗我的.” 沒等夏暖燕答话.君世诺已经把头伏进夏暖燕的胸前.顺着她的锁骨.一路吻下去.那xiaohun感.一阵换一阵.他的手也沒有闲住.隔着衣裙.摩沙着.夏暖燕急促的喘着气息.更让君世诺欲罢不能. 过了许久.君世诺才离开夏暖燕的身体.夏暖燕已衣衫凌乱.君世诺邪意的笑.“挑逗我.你是不会安然的.” 夏暖燕轻轻的咬了一口君世诺的唇.撒娇的说.“人家是來和你谈正事的.是你误会了人家.” 夏暖燕娇媚纵笑.更点起了君世诺心中的欲火焚身.他笑意更浓.“暖燕.你太高估我的忍耐力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任何男人面对你这样赤裸裸的调戏.还能和你谈正经事吗.不行.我得给你长点记性.” 君世诺说完.抱起夏暖燕往屏风内走.然后放在一张小床睡. 这床.是君世诺自取夏暖燕的那一天起.就安置的.从此在这里过了无数个夜.他断然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和夏暖燕会在这里缠绵纵欢. 夏暖燕娇羞的一笑.“王爷.这里.现在.不合适吧.” “放心吧.除了清风.不会有人來这里了.再说.清风不是出去了吗.”君世诺中指挑着夏暖燕的下巴.“箭在弦上.不得不拔.” 君世诺说完.利索的压在夏暖燕身上.他的手每到之处.都能点燃夏暖燕的热火.三下五除的脱去夏暖燕的衣裳.抬起她的双腿.在里面.久久纵欢. 君世诺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要着夏暖燕.很大情度上是.夏暖燕的主动.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纵欲过度.喘着微微的气息躺着.君世诺拥过夏暖蒋.在她额头上.宠溺的吻一下.才说.“暖燕.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开以了.” 夏暖燕微仰起头看着君世诺.咬着嘴唇.很久.才小声的说.“世诺.以前.你和望月是不是.也经常这样欢爱.”夏暖燕说完这话时.执扭的偏过头.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題.如果君世诺说是.她要如何应答呢. 君世诺侧坐起身.扳正夏暖燕的头.让她看着自己.既幸福.又心疼.他虔诚的说.“暖燕.我和望月.从來都沒越礼.你是我唯一的女人.现在是.以后还是.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真的.” “真的.”君世诺手温柔的抚过夏暖燕的额头.“原來是醋意横生.我们暖燕终于也变成了小女人.知道了为我吃醋.我实在太高兴了.” “才沒有.”夏暖燕娇笑.钻进君世诺的胳肢窝.其实.她不怕以后.她怕的.是以前.夏暖燕最怕的.就是君世诺爱言望月时.爱得太过专注.爱情里.女人的心.其实很小.就算平时再心宽体胖的人.一旦碰上爱情.心.就小了.夏暖燕最惧怕的.不是君世诺不爱她.而是.一面和她纵欢言爱.转过身.就思着旧人.成疾成灾. 146.怨恨不离骨肉亲 常言道,乐极终生悲,夏暖燕总觉得日子过得越是饱满心里就越是开始,忐忑起來,或者,只是因为心里还月很多疑团。 “王妃,郡主來了,好像,有点不开心。”说着,楚笑歌已然來到瑶池边,楚笑歌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像千楠说的,不开心。 “谁惹了我们的宝贝了,那么久沒來看嫂子,还负气來。”夏暖燕亲昵的拉过楚笑歌的手,在一旁的石头上坐着。 “沒有啦,是娘。”楚笑哥提提精,耸肩一笑,“自从娘从云來寺回來,就再也沒笑过了,整天就自己把自己关在佛堂,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一发呆,就是一天了,我怎么逗她,她也不笑,以前娘总是一点都舍不得我担惊的,现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什么话也沒说。” 楚笑歌一口气说完,担忧远比怨气多,夏暖燕挑眉,眉心微微弯着,久了,才缓缓的说,“笑歌,我想,你娘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过了些日子,等她缓口气,就会好的了。” “会吗,我就担心她把自己的身体弄坏。”楚笑歌喃喃,夏暖燕扯着笑脸,笑得很轻淡,心里泛起一股悲凉。 人,总是那般的不能知足的,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介意,只要有儿承欢膝下就够了,可是,当你有了儿女,你又会要求更多,白如月就是这般,不能知足,而又自私的人,她不希望夏暖燕与她,只做陌路人,她是想夏暖燕和她,认祖归宗么,这祖宗,夏暖燕真不知道,该怎么认。 断然,白如月想的,是夏暖燕亲呼她一声娘亲,然后,又为她瞒着实情,她继续和端王爷过着一空亲的生活,然,世事,哪有事事如她愿的。 夏暖燕本不想提白如月的事的,可,又不忍心看到楚笑歌如此失魂,才多说了两句。 君世诺过來,直接在夏暖燕身侧坐下,手顺势搭在夏暖燕的肩上,笑得很轻淡,“哟,笑歌,好久沒过來溜达了,今天世诺哥哥带你出去玩玩。” “不去,沒劲。”楚笑歌有句沒句的答着。 君世诺把手放在楚笑歌的额头,惊讶的说,“笑歌,你沒事吧,居然对玩都提不起劲了。” “沒有,我娘最近不知怎了,心情都不好,爹又一整天都在宫里,我都快要闷坏了。”楚笑歌垂下眼皮,沒有一点精神。 君世诺一愣,侧目看了一眼夏暖燕,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把所有的情愫往心里放,心里不禁多了一分担忧,转而又笑了笑,“笑歌,你爹刚从宫里回家了,你也不能怪他,最近朝纲不稳,你爹是得操点心的。” 楚笑歌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衣裳,“那我先回家,爹都沒时间陪娘,我得说说他去,嫂子,我改天再來看你。” “嗯,去呗。” 看着楚笑歌的背影越來渐远,君世诺才悠悠的说,“在云來寺,你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夏暖燕低下头,眼眸的所有忧郁都隐了起來,她的手,搓着衣角,淡淡的说,“我不过说了句,后会无期,如果她真的在意我的话,早在十八年前就在意了,你别忘了,一直是我以为她死了,而她,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她也一直都知道,我还活在这世上,那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來和我说,在意我,不是十分可笑吗?” 夏暖燕的话,听上去,总有点凄凉,却也是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君世诺扳起夏暖燕的头,直直的看着她,“再怨再恨,不离骨肉亲,端王妃一定也是想念你的,她不找你,不过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对那些小节,耿耿于怀呢?” 夏暖燕勾起嘴角,凄绝一笑,“世诺,好一句再怨再恨,不离骨肉亲,你知道吗,我大娘临终说了句什么话吗,她说最后悔的,是从來就沒把我当亲生女來看待,为人娘亲的,她难道不知道,沒有娘亲关怀,我会受尽欺凌吗,还有,你说她身不由己,她堂堂一个端王妃,端王宠她如命,她有什么身不由己?” 夏暖燕并不明白,君世诺说的,身不由己,其实是心不由己,也对,端王爷那么显赫的身份,白如月怎敢让她沾污它呢,有时候,面对过去,比迎接未來,更需要勇气。 君世诺眉头紧锁,深深的看着夏暖燕,一个人,如果在最爱的人面前,都想要极力隐藏伤痛,那无非只因,那痛,一旦触及,就会苦不堪言。 君世诺把夏暖燕拥入怀里,温温的说,“暖燕,对不起,我不该用自己的思维去强力要求你去原谅她的,我只怕你留有悔。” 夏暖燕在君世诺的怀里,执意的摇头,她只是拼命的摇头,沒有言语,这与君世诺无关,如今,这事,牵扯的人,太多了,夏业,白如月,耶律长洪,端王爷,还有楚笑歌,她不想再把君世诺牵扯进來。 良久,君世诺又说,“可是,过几天,月寒,青凌,蓝水,三个国家都会有使者來楚,皇上为了表示尊重,让我们都带着妻女为他们洗尘,端王妃说会出席的。”顿了顿,君世诺又说,“也许,她觉得,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才能隔着人海多看你一眼。” 夏暖燕轻轻咬着嘴唇,她想说,世诺,别把我想得那么重要,说不定,她现在觉得,我已经出现了,也表态了,她是可以见光了,才露脸的。 不过,转念,这么说法,显得自己太过薄凉夏暖燕转口说道,“那三个小国,不是早就臣服给大楚了吗,何以?” “先王走的那段时间,局政一直不怎么稳,他们一起來,我就怕他们,是來者不善。” “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也沒多大不了的。”夏暖燕说着,思绪又回到了白如月的身上,白如月是要当着她的面,和端王爷,楚笑歌一起,秀幸福,还是,要当着楚笑歌和端王爷的面,和她假意惺惺相惜呢?无论是什么原因,聪明如她,都不像是个会这么做的人! 147.三国使者进月城 月寒.青凌.蓝水.本是隔着楚国北疆一山之遥的三个部落.过着众生一家的日子.后來.楚靖瓜分天下.三个部落也自立成国.后來.楚靖停战.楚景帝也收服了这三个小国.他们以臣自称.每年向楚贡锐十万.而.楚国也向他们提供商业往來.一來二往的.月寒.青凌.蓝水也日渐富有. 富后恋权.人之常态.因为.楚景帝是他们的大恩人.所以.楚景帝还在的时候.还好.如今.楚景帝不在了.有人言.一朝风雨一朝乱.能否举国安邦.还得过一场风雨.而变雨.就是近日.三国联名齐入月城. 这件事.在月城.传言了好一段时间.三国使者才缓缓的进入月城. 他们进城很低调.一个人.一匹马.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夏暖燕坐在茶楼.隔着人海.远远的看着那三个使者.其实.有一个腰佩白玉月形图案的玉佩.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玉佩.晶莹剔透.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夏暖燕见得也不少.但是.好东西.又有像征意义的.除此之外.她还真沒见过. “王妃.他们也进來了.”千楠站在一旁.小声说着.要不是君世诺说过.三国使者今天抵达月城.他们行事这般低掉.夏暖燕未必会认出.他们就是來使. 这个时候.茶楼里正好人群密密.三个使者环视了四周一眼.蓝衣的说.“这里人满了.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找点吃的.” 佩玉的那位公子温温的笑.“能有这么多客人.这里的东西.味道一定很好.我们就这里吧.”说完.他朝小二招手.“小二的.看能不能给我们搭个座.” 千楠朝他们走过來.微微点头.“三位公子.我家小姐说.看你们衣着.定是远道而來的.如不嫌弃.就让她尽一下地主之宜.请各位吃顿便饭.如何.” 三人朝着夏暖燕看了一眼.佩玉男子朝夏夏暖燕点点头.“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在下寒青玉.”佩玉男子先他们而自作介绍. 夏暖燕回他一笑.“寒青玉.很温雅的名字.人如其名.” “在下凌木.” “在下蓝少森.” 他们一一的自我介诏.夏暖燕就更在心里认定.这三个.就是三国使者.其实.一开始.她不过是好奇.能让满朝文武焦头烂额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先会一会.也好晚上一见.知己知彼.沒想到.他们就自己送上门來了.其实.抛开其他不说.夏暖燕觉得.这三个人.都不算坏人.可是.一旦与背后的国力联起來.就不那么单纯了. 夏暖燕指着寒青玉的玉佩.“寒公子.出名在外的.把那么名贵的东西带在身上.你就不怕丢了吗.” 寒青玉脸色一愣.转而又温笑.不着痕迹的把玉佩往身前挪了一下.“小姐眼光真尖.这也让你看到了.” “我这双眼.就喜欢看稀奇的东西.不知寒公子.可否让我.仔细一看.” “呵.小姐说笑了.这不过是名贵了点而已.也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倒是小姐.一看你这身行装.定是非富则贵了.”寒青玉把最后的贵字.咬得格外真.别有深意的看着夏暖燕. “快吃吧.菜都凉了.”夏暖燕笑着说.不否认寒青玉的说法.也不点头.她端起茶杯.把热茶放到嘴边轻轻的吹着.借机细细打量了这本个使者. 凌木和蓝少森.虽然也有一副久历世事的沧桑.寒青玉和他俩比起來.除了目光精细.神情自得.还有一点很重要.他的气场很大.在隐约中.他似乎有着一种.与天比傲的气慨. 在些气质.是你想藏.反而藏不住的. 寒青玉放下筷子.直朝着夏暖并说.“这菜味道真不错.小姐.何不留下姓名.等我们办完正事.上门答谢.” “区区小饭.何谢之有.”夏暖燕搁了一下.继续说.“倒是.你们人生地不熟.要办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寒青玉抿嘴笑了.笑得很诡异.笑得让人捉摸不透.末了.他抬目看着夏暖燕.这笑.也便更诡异了.“小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哦.是么.”夏暖燕心一顿.脸上的神色.却淡淡的.沒有半点惊慌.也的确.她无须惊慌.王妃先皇上款待一下來使.本是件犯忌的事.但是.庄王爷.皇上宠信有加.庄王妃这一举动.便是无可厚非了.“寒公子.你倒來说说.我是怎么明知故问了.” 寒青玉把食指放到唇间.作忖思状.片刻.他才说出一句话.“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一定知道我们是谁.” “哦.继续说.” “首先.小姐这身衣着.就已经说明了.你是个官小姐.又或者.官夫人.其二.楚国女子最讲究的是.行为端庄.而最避嫌的.就是与陌生男子.在公共场合.有过多的言语交谈.而小姐却不避反迎.这说明了.你是冲着我们而來的.” “其三呢.” “其三.像小姐这种长得倾城倾国.颠倒众生的美人.旁人却不敢侧目多看一眼.色这东西.往往让人把持不住.却在小姐这里.所有人都驻目了.很明显.因为他们都晓得.小姐是什么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刚才你丫环去请我们过來的时候.小二突然就表现出了一副卑恭的样子.一个下人.都能让人折腰.试问.这主人.会是普通人吗.” 寒青玉说完.笑意不再.只是定目的看夏暖燕.“小姐.我说得.沒有半句是错的吧.” 夏暖燕浅笑.眼里带着一丝.不算明显的钦佩.“寒公子果然眼明.既是这样.我冲着你们而來.你就不怕.我在菜里下毒了吗.” “你不但不会害我们.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有什么事.你还得救我们呢.” “呵.好大的口气.千楠.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夏暖燕起身.朝着他们三人.点头示别.最后.目光在寒青玉身上.还有那玉佩上.逗留了小许. 离开桌子时.夏暖燕回眸浅笑.“三位.很快.我们会再见了.” 寒青玉诡秘的点头.笑意又再荡上脸上.仿佛.夏暖燕刚才说的是.寒公子.我们.会很快再见了. 148.故设的三个难题 楚康王在明阳宫为三位使者接风洗衣尘,明阳宫,是楚景帝还在生时,为楚应天造的,取命明阳,即永远向阳之意,他告诫楚应天,但凡遇上什么事,都要心存美好,积极向上,如今三国联名,他明白,一荣皆荣,一毁,亦,皆毁! 宫内设置得很隆重,五步一灯,十步一人,灯火辉煌,人迹熙攘,这连平日深待闺中的官小姐,或是不常露面的官夫人,都出现了,纵然如此,端王妃的出现,还是让很多人,略带惊讶,有好些官员,都不认识端王妃,所以,端王爷只好一一作介绍。 晚宴开始时,三位使者才入殿,寒青玉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夏暖燕,并不是她长得多么引人注目,也非她坐在前席格外显眼,只因,她那一身红缎披身,红彤彤的,分外惹目,看到她身边的君世诺时,他也猜出七分夏暖燕的身分,好看的眉目轻轻的弯起,弯成一座小山。 楚康王一身明黄帝服,庄严,颇有大气,他温言,“三位远道而來,幸苦了,朕敬你们一杯。” 凌木先端起酒杯,先楚康王一饮而尽,“好酒,只是,皇上,我们都是聪明人,想必,贵国也知道,我们这次远道而來的目的了。” 凌木说的,是贵国,而非,吾国,稍有留言的人,都会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了。 蓝少森站起來,“皇上,明人跟前,就不说拐弯抹角了,我们蓝水地僻山高,这些年來,承蒙贵国先王的照顾,如今,也能自食其力了,这分思情,我们永记在心,只是,楚若无能人,我国主希望,贵国能让我们取消对贵国的贡锐,还我们独立。” 端王爷也站起來,“蓝使者,你也会说了,是先王给你们重生的机会,现在,先王一走,你们就过桥抽板,这是人的做法吗?” “话不能这么说。”凌木勾起笑脸來,“我们一直把先王尊为贵,可是,你们可不能奢望,无功继续受禄,对吧?” 楚少羽斜目扫一眼三位使者,他向來也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你们的意思是?” 寒青玉才对上楚少羽,一字一句的说,“我们的意思,很想简,一朝天子一朝臣,天下易主,臣民自换,贵国沒有任何理由,要我们继续像臣服先王那样,臣服于你们。” 端王妃呵呵一笑,寒青玉表示不解,“端王妃,莫不是否,对我们的想法,有什么看法,我们的所有话语,都是代表着国主,容不得你轻视。” 端王妃站起來,朝着楚康王盈盈一拜,才转身看着寒青玉,“寒使者误会了,我并无轻视之意,只是,寒使者那翻话,让我一听,就觉得,是无知之人说的,实无心针对你们。” “好一句无知之人,楚国真是央央大国,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就连一个妇孺,难道,也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寒青玉表现了同副轻视的样子,如果他知道,端王妃,曾经才情绝天下,曾经以才动人,或者,他就不敢那么,轻视了。 端王妃温巧一笑,“天文地理倒不敢说,几句话,还是懂的。”端王妃说完,笑意更浓,嫣然巧笑的样子,颇带几分自信,还有风韵,确让人不敢小看。 “你们国主只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难道就沒听说过,一代新人胜旧人吗?天下易主,这天下,难道就不姓楚了?开国容易守国难,先王开国,靠的更多是武力,皇上守国,天下民安,靠的,是大智大慧,只要你们臣服,相信,你们那地,不再僻,山,也不再高,却偏偏,要在这紧急关头,用绳子拴紧自己的脖子,作垂死挣扎。” 端王妃一翻话说完,殿内起初是一片寂静的,片刻,大伙便开始私语,纷纷赞同端王妃的话。 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玩味的笑着。 “笑什么?”夏暖燕扯回自己的手,“空说天理,谁不会说。” “能说成这样,也不是谁都会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君世诺附在夏暖燕耳边,低声温语,“我知道吗,端王妃刚才那样子,像足了你心前的样子,说起天理來,那自信,那举止,那神韵,都像足了。” “去你的,谁要她像!”夏暖燕用手背捅着君世诺,垂下眉心,其实,她也觉得,是像的,古话说,生女随娘,她,才不要随白如月。 “好吧,不是她像你,是你像她,这总得了吧。”君世诺贼贼的笑,夏暖燕沒有再理会他,而他们这细小的动作,只要外人一留意,都会觉得,挺暧昧的,这,寒青玉就看在眼里,当然还有楚少羽,端王爷,还有,端王妃,仿佛,无形中,夏暖燕已经牵扯了太多人。 寒青玉转动眼眸对上端王妃,“原來,王妃能说会道,看來,是青玉错了,不过,能说是一回來,能做,就是另外一回來了,我们国主说了,如果贵国还是有异能之人,我们还是愿意臣服,继续贡锐的,至于,有沒有那个本事,就得看皇上,有沒有端王妃说的那种,大智大慧了。” 楚康王觉着气说,“是吗,说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凌木抢先一步说,“皇上,你们是知道的,我们青凌,向來尊月为神,所以,国主说了,如果贵国能让我把天上的月亮带回去,我们就永远像尊月一样,尊楚。” “你,你这不是摆明了,是要为难朕?” “皇上莫急,”蓝少森也笑得轻巧,“我们蓝水,是个好地方,四季鸟语花香,所以,我们国主要的,也不多,就纸上花开。” “狗屁,一个比一个更过分。”端王忍不住破口而出。 楚少羽倒是平心静气,“皇叔先别急,让他们说完,那寒使者,你來说说,月寒要的,又是什么?” “我们月寒就实际多了,要的,不是什么天上月,纸上花,我们要的是一门确确实实的技术,水中字。”寒青玉说完,勾起嘴角,“听好了,我们要的是,能在水上写字的一门技术。” “呵呵,你们是商量好的了,看來,都想独立,却又想给朕一个无能之名,也真亏你们了,是想了多久,才把这难題想出來。”楚康王拍案而起。 寒青玉温笑,“皇上,你也甭管我们是用多长时间想的,你有沒有能力让我们臣服,这才是最重要的。” 夏暖燕站起來,对着寒青玉,温软一笑,仿若,不参杂任何杂质,“寒使者,你也会说,楚国央央大国,我国人才辈才,区区三个难題,还会把我们难下?给我一点时间,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的。” “暖燕,别胡來。”君世诺也站起來,扯着夏暖燕的衣角。 “好,十天,我们给你们十天时间。” 149.既说是事在人为 宴席散后.大臣纷纷退宴.君世诺把夏暖燕拉到地旁.正经的问.“暖燕.十天.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目前为止.沒有.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毕我此生所学.还想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你……”君世诺张口.话还沒说出.晋王爷就把他推到一旁.埋怨的说.“庄王妃.我知道.你是靖国公主.我们大楚的事.你并不上心.可是.你总不能拿我们的江山來开玩笑.还有.” 晋王爷挑起眉目.面目狰狞.“你不过一和亲公主.顶多.也就一王妃.你凭什么答应人家.十天给他们一个答案呢.要是到时候.你拿不出东西给人家.我们是不是就要承认他们独立了.” 夏暖燕细眉挑起.正欲出言.被君世诺扯住了.君世诺站到夏暖燕跟前.温笑.“晋王.暖燕是冲动了点.不过.她也是好心的.难道让人踩到了头顶上.我们还要笑面相迎吗.我们大楚.从來不缺的.就是骨气.就算暖燕不说.我也会说.晋王是不是也觉得.世诺也沒这个资格说话呢.” “都别说了.朕同意暖燕的做法.”楚康王从殿上走下來.单手拍着君世诺的肩.沉默了小许.才缓缓的把目光放到夏暖燕身上.转而.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才又说.“这本就不是暖燕的事.所以.我们更要想办法.看最短时间内.能不能找到.寒青玉说的.天下能人.也许有.也许沒有.总而言之.现在.不能在他们面前失威.他们都是代表着他们的国主.” “可是.天上月.纸上花.水中字.”端王爷凝眸.眼角的细纹皱得明显.“皇上.他们摆明了.要为难我们.别说一样.我就不相信.这天下.有谁能拿到这三样东西.” “那倒不一定.事在人为而已.”说话的.是端王妃. “莫非.端王妃.你有办法了.”楚少羽惊愕的看着端王妃.就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他一直以为.能应对的.除了夏暖燕.就不能别的人了.沒想到.先开口的.竟然是端王妃.那个从不议政.从不涉事的端王妃. 端王妃温软一笑.侧目却停在夏暖燕身上.摆明了.有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天上月.世人本就拿不到的.他们要的.不过是无中生有.纸上开花.那就是以假乱真.至于最难的.可能是水中写字吧.因为.这个.他们要的.是确确实实的技术.” 说完.端王妃轻轻颤眉.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暖燕. 夏暖燕故而温笑.笑起來很虚.很迷.旁人看不出.她是在笑.抑或.是在扯着嘴角.“无中生有.以假乱真.呵.端王妃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夏暖燕一句话.把端王妃的好意拒之门外.端王妃一时愣了一下.才恍惚着陪笑. 晋王一转刚才的黑脸.也诡秘的笑着.“哟.还真看不出來.端王妃和庄王妃.年纪隔二十.思维竟走到一块了.还真别说.刚才端王妃反驳寒青玉的话.让我想起庄王妃在反驳柳玉晶的时候.那神韵.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端王爷从鼻孔里发出一丝不满.“都这节骨眼了.晋王还有心思说笑话.” “就是.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端王妃站在一起.都矮了一截.哪敢攀比.”夏暖燕也不示弱.笑着并带着不算明显的愠气. “皇上.臣等先回去了.至于这三大难題.臣会召集天下能人.尽量想办法的.”端王爷迫不及待的告退. 楚笑歌扯着夏暖燕的衣角.“嫂子.改天再去看你.” 夏暖燕扯嘴角.笑了.笑得十分悲怆.也十分滑稽.本是姐妹情该深.却落得个姑嫂相称.在白如月面前.楚笑歌那么亲昵的叫她嫂子.夏暖燕听着.都觉得恶心.她真心想知道.白如月听着.是什么感受的. 端王爷一心护妻急彻.如果.他早就知道.白如月和夏暖燕.早已相见.也彼此知道了对方的身分.他.还能那么淡定从容的对着夏暖燕吗.他.还能看着夏暖燕.在他面前.活得洋洋洒洒吗. 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冰冰凉凉的.他轻皱眉.看着已然沒了身影的白如月.小声的说.“沒事吧.” 夏暖燕摇摇头.挪移着嘴唇.“沒事.能有什么事.若非迎面相对.我又岂会和她多言半句.” 君世诺轻叹口气.“有件事.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心虽如铁石.但她的心.温软如春.她还是.很想珍重你的.” 夏暖燕知道.君世诺还有一句沒有说出的话:珍惜眼前人. 夏暖燕笑意更浓.笑着笑着.眼里蒙上一层薄雾.模糊了视线. 夏暖燕不喜欢做罪人.也不喜欢做恶人.当然.她也不喜欢做薄情之人.只是.如果白如月觉得.仅因为她对夏暖燕那姗姗來迟的关切.夏暖燕就该欢天喜地的去接受.去感激流涕.那她的如意算盘算错了.世间沒有那么便宜的事.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因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笑泯恩仇. 其实.夏暖燕深知.也不是那么的怨恨白如月了.只是.她们中间.隔着那么多人.她已经跨不过去.唤她一句.娘亲了.夏暖燕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和白如月认亲了.一辈子.都不会. 楚少羽以为夏暖燕的异色.是因为那三大难題困惑着她.他起过來.故而轻松的笑了笑.“暖燕.沒事的.我觉得.以你的才学.十天之内.一定能把这难題.迎刃而解.” 夏暖燕回过神來.咯咯的笑.來掩藏住内心那点.轻浅的悲凉.“王爷.你太抬举我.能不能解.还得靠大伙呢.” “说句实话.朕希望你能帮上忙.可.也不指望你真能帮得了.毕竟.那不是常人能解的.”楚康王朝着夏暖燕.客套的笑着.“暖燕.需要朕怎么帮.你尽管开口.另外.朕还会让各地官员.在五天之内.把最有才能的人.送进月城.一起想办法.” “暖燕要的.其实.很简单.暖燕知道.文书阁集天下之书.录天下文案.这十天内.暖燕想在那里.能自由走动.” 楚康王忖思了一下.的确.文书阁是把所有书精华都收录在内.但是.也把楚国前前后后.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案件也记录在案.当然.这里面.有些是见不得光的.夏暖燕这个要求本不过分.不过.他还是有所顾虑. 石惜兰扯着楚康王的衣袖.“皇上.暖燕在帮我们.你还担心什么.” “好吧.朕许你了.” “谢皇上信任.”夏暖燕诚心一拜.天地为证.夏暖燕真的.此时此刻.沒有外心. 150.原是太子乔装臣 楚康王把三国使者安置在宫内.住同一宫.以方便他们來往.而同时.也方便自己的视线. “寒使者.庄王妃求见.”一宫娥前來禀报.寒青玉凝目.转而浅浅一笑.“快请.” 夏暖燕带着千楠前來.不过.就把千楠留在门外候着.只身相见. 夏暖燕和寒青玉四目相视.末了.是夏暖燕突然的抿嘴发笑.笑得毫无征兆. 寒青玉挽起长衫.直直的坐下.“庄王妃.为何发笑呢.” “沒有.突然想到一些事.寒使者.住得还习惯吗.” 寒青玉不答而问.“庄王妃特意过來.该不会是关心.我住得好不好吧.衣來顺手.饭來张口.这日子.过得挺舒适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暖燕在寒青玉对面坐下.双手放至桌面上.随意的搭着.目光停在寒青玉腰间的玉佩上.笑得温巧.“寒使者.还记得祥瑞客栈.你说过一句话.你说.我是知道你们是谁的.” “当然.我也沒猜错.当时我一心以为.你是官家小姐.还被你的胆色给折服了.后來知道.你是庄王妃.才觉得.不过如此.” 寒青玉的不过如此.语气玩味而带趣.夏暖燕纠眉.“寒使者的意思是.庄王妃这身份.让你失望了.” “也不尽算.”寒青玉玩意一笑.把话搁在这里.故而不言. 在來月城之前.寒青玉也是做了功课的.楚有四王.端王刚烈.晋王轻浮.逍遥王正义.庄王谨慎.而.缘于庄王妃是和亲公主.再加上.她行事大胆.所以.对夏暖燕.他也是早有所闻了.庄王妃的那些事.他也清楚着.对于夏暖燕一个女子.只身先迎三国使者.这样的做法.换作是别人.寒青玉或者会觉得稀奇.但是换作夏暖燕.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寒使者怎么不说下去了.” “话已至此.够了.”寒青玉端起茶杯.得意的笑着.他故意在夏暖燕面前.卖个.不算关子的关子. “你不说.那我说了.”夏暖燕挑起细眉.手指拔弄着秀发.“我不仅知道.寒使者是我月寒的使者.我还知道的是.你.也是月寒未來的国主.” 寒青玉端着茶杯的手.振了一下.茶水轻轻的晃动着.他先是振惊.不过振惊也只是片刻.很快又不动声色的笑着.“庄王妃这话.得说清楚了.” 夏暖燕站起來.绕着寒青玉转个圈.站在他身后.温言.“素來.月寒有一国传之宝.如月白玉.玉面晶莹剔透寒如冰.佩此玉者.不是国主.定是太子.而月寒国主.去年才过了六十大寿.寒使者.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当然就是月寒太子了.” 寒青玉手不经意的摸上腰上的玉佩.嘴角挪移.形成一个好看的孤度.他站起來.迎着夏暖燕.拍着手掌.“都说庄王妃见多识广.今天.我寒青玉信了.也服了.” “哪里.不过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说不上见多识广.” 夏暖燕说完.两人对视沉默了片刻.他们都在等到着对方先开口说话.寒青玉知道.夏暖燕不会闲來无事.特意來他在前揭露他的身份.而來显得自己的小聪明.这样的做法.不符合夏暖燕. 果然.夏暖燕还是开口了.“寒使者.国主之所以让你亲自來月城.想必.是对争取独立这事.也是心有挣扎.不好决定.才让你來.然后见机行事的.可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熊掌兼得.” 寒青玉点点头.既然夏暖燕也猜中了他的意图.他也不需有所隐瞒了.“王妃说得沒错.我们也是听说了.贵国国政动荡.传言种种.却也沒找到证据.所以.就亲自來了.如果你们沒有能力让我们丰衣足食.我们虽国小.也是富足的.为何还要对你们卑恭.” 夏暖燕虽不知道.寒青玉说的.种种传言.是由赵同放出的.但她也不关心.是谁造谣生事.她关心的是.三国目前的态度. 夏暖燕淡定的说.“这么和你说吧.一国换主.对国政.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影响.可是.我们的实力还是存在的.我们是不会轻易的让出国权给你们的.以寒使者的聪明才智.总不会觉得.打起仗來.最后弄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还是得臣服于楚国.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还是你觉得.以你们区区小国.有足够的能力.与我们的精军对抗.” 寒青玉脸色一凝.夏暖燕的话.说到了重点.他们一心想的是.三国联名.让楚国迫于无奈.还他们国权.可是.一旦稳住了他们.楚国再一个一个的对付.兴许.后果就不那么好承担了.其实.这一点.他也想过.这也是为何.月寒百官那么多人.他偏偏要隐瞒身份.亲自前來.他生怕.一个不经意的决定.会毁了好不容易才富足的月寒. 寒青玉细虑之后.也沒有示弱.“王妃.朝堂的那些事.不是光靠两张嘴皮的.更重要的.还有诚信.我知道.你能言善辩.可是.我父王也亲口答应了青凌和蓝水.和他们一起.同进退.如果我现才突然放弃.那就是陷我父王于不义.让我们月寒百姓从此如何抬起头做人.所以.理虽然在这里.我们还是得依计而行.” 夏暖燕温巧而笑.寒青玉的答案.她甚是满意.“这么说.只要我们拿出你们想要的.那三个答案.寒使者就不再故纵出难了.” “呵.呵.呵.”寒青玉忍俊不禁.他倾身上前.细细的端倪着夏暖燕认真的样子.着实觉得可笑.“庄王妃.实话和你说吧.这根本就是沒有答案的.你若是能做到.我寒青玉第一个说服.而且.还答应你.无论以后楚国易了多少主.只要天下姓楚.我们月寒.就永远臣服.” “事在人为嘛.有寒使者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不会让你失望的.”夏暖燕一字一句的说.让任何人听上去.她的自信都不是装出來的.然而.在她心里.两天过去了.压根.还是一点办法都沒想到. 151.世间安得两全法 黄榜一下.月城一下來了许多外來人.个个都怀着一腔热血.说是为国为民.其然.真正心怀着的.大部分的人.都是想借着解国一时之难.然后青去直上.从此官运亨通. 可是.客栈人满.真正能说出几个像样的办法.不多.像样的.又像天方夜谭.无法实施. 十天时间眼看就到了.楚康王他们.其实.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像寒青玉说的那样.先稳住再一个一个的攻陷.总之.大好江山.他是不会轻放的. 月上梢头.君世诺望着天空这一轮明月.伸展腰骨.疲惫的挤出一丝笑意.好不容易才送走那些所谓的才子.每天.都会有人毛遂自荐.说什么倾尽所能.也要想出办法为国家解难.然后一呆.就是呆到下半夜.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清风给君世诺添上杯热茶.“王爷.喝杯热茶吧.” 君世诺摆手.“不用了.清风.这几天也辛苦你了.这些人.真能够折腾的.” 清风轻微一笑.像是和君世诺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谁不想一朝飞升.可是.想平步青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嗯.你也早点歇吧.我去看看暖燕.这几天也沒來得及和她多说几句话.”君世诺似笑非笑的摇着头. 夏暖燕伏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在她身边.那些文案啊.书啊.堆积如山.君世诺走进去.轻轻的扣上房门.风吹着烛光一晃一晃的.月透烛光双面红.夏暖燕有两腮.微微的泛着红. 君世诺走过去.半蹲在夏暖燕跟前.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夏暖燕睡着时.嘴角也露着浅浅的笑意.君世诺的心突然就开朗了. 夏暖燕本不深眠.君世诺的手触到她的脸时.冰凉之意让她一下子惊醒了.她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笑了笑.“王爷.你怎么來了.” “突然就想看看你了.累了就在上床睡.这样睡着会着凉的.”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溺爱的在她的手背吻一下. 夏暖燕坐正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的静月夜色.打着呵欠.慵懒的说.“哟.天都黑了.我这一睡.是睡多久了.千楠也是的.也不來叫我一下.” 说到千楠.夏暖燕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沒了.轻轻的纠着眉头.抿嘴.一时呆在那里. “怎么了.” “王爷.有件事.关于千楠的……”夏暖燕说着.想了一下.又把话吞了回去.“算了.这不重要.下次再和你说.” 君世诺把夏燕拥入怀里.“你呀.就是喜欢把所有人的事.都拿出來管一管.到最后.弄得自己都沒时间休息了.” “你吃醋啦.” “才沒有.我是心疼你啦.”君世诺拥着夏暖燕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凡事得劳逸结合.算了.这三国出的难題.你就别给我管了.反正.天大的事.我们來撑着.” 夏暖燕退出君世诺的怀里.双手攀上君世诺的脖子.定定的看着君世诺.片刻.她咯咯的笑了.笑如春花.“世诺.如果我和你说.这所有的问題.都不再是问題了.你会不会相信.” “信.你说的话.我都.等等.”君世诺双眸深凝.勾起夏暖燕的下巴.直直的看着夏暖燕.“暖燕.别逗了.这些天.这话.我都听过腻了.你真的.想出办法了.” “嗯.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夏暖燕确切的点头.沒带一丝玩意. 君世诺定目愣了一会.才激动的抱着夏暖燕.沒有理由的.他就真的对夏暖燕的话.深信不疑.就好像.夏暖燕就是他的心.沒有骗他.哄他的理由. 夏暖燕附在君世诺耳边.小声的说着她的办法.君世诺一边听.嘴角的笑越渐明朗.越渐清晰.说完.君世诺在夏暖燕的脸颊轻轻的印下一吻.“暖燕.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到时候.一定会让众人惊讶不止的.我娶了你.还真是大楚之福了.” 夏暖燕温笑.侧身偎依在君世诺怀里.“世诺.你是王爷.是你楚国皇室.你要的是天下.你说的是天下万民.可是.我也沒想那么多.我要的.只是你.你是我丈夫.所以.我是不会让你陷于万难之中的.相信我.在我有生之年.你就不会是孤军奋战.” 君世诺轻轻的感叹.“如果一辈子都能和你这样.相依相守.就算平凡一生.我也知足了.” 人生不过百年长.要谈知足.谈何容易啊.曾几何时.君世诺和夏染柒说过.男子应以天下民安为己任.儿女情长.说多了.就是一种负累.那个时候.他说得多淡定.说得多轻巧.说得好像.这辈子.他铁定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苦煞自己的. 爱情.本就是一件苦乐并存的东西.你抵得住多大的苦涩.就配得起多大的幸福. 君世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暖燕.那天.千楠说你去见了寒使者.我看得出來.他的态度.好像沒那么坚决.他有沒有表态.” “他呀.”夏暖燕想起寒青玉给自己的承诺.心里突然也宽了.“王爷.和你说个小秘密.不过.你不可声张.” “看你说的.我像那种到处说是非的人吗.” “其实.寒青玉.他不仅仅是月寒使者.他还是.月寒太子.” 君世诺惊讶的扳过夏暖燕的身体.正目相视.“他.承认了.” “嗯.只是.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如果暴露.恐怕有些心怀不诡的人.会对他不利.会给楚国带來麻烦.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时间和你说.” 说起正事來.夏暖燕一点都不含糊.君世诺也一点都不吊儿朗当.他食指刮过夏暖燕的鼻子.“丫头.我担心的事.你都帮我想到前头來了.我该怎么报第八个五年计划你呢.” “嗯.让我想想.”夏暖燕故作忖思状.“用你的一辈子好好爱我.以身相许吧.” 夏暖燕说完.抑起头.咯咯的笑了. “行.一辈子.我时时刻刻都好好爱你.”君世诺拥过夏暖燕.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此生就算负了天下.也绝不负她. 可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來不负卿. 152.锦秀山河终属楚 一大清早的,夏暖燕和君世诺就让楚康王把人集合,听闻夏暖燕要给三国使者答案,也不乏有好事的官员,抱着好奇的心,把宫殿簇拥得密密集集。 楚康王难以置信的看着君世诺,“你们真的,想到办,这不是闹着玩的。” “应该行得通的。”君世诺点点头,虽然语言上,是不确定的,语气上,却是十分的肯定。 楚少羽抱拳温温一笑,“皇上,世诺和暖燕都是明白人的,你看,三国使者也到齐了,我们也不能把人家干晾在这里。” “那我就先让纸上花开吧。”夏暖匀朝楚康王盈盈一拜,往大殿中间走去,经过寒青玉身边时,她小声的说,“寒使者,说话可算话?” “从未食过言。”寒青玉坦言。 夏暖燕满意一笑,拍拍手掌,随即,清风和千楠为她准备來笔墨纸砚,夏暖燕在洁白的纸上画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再上点颜色,跃然于纸的,是水嫩水嫩的花蕾,似假如真。 蓝少森站起來,摇着扇子,神气十足,“不过画功好点而已,假的,始终是假的,花又怎么能在纸上开呢,庄王妃,你不会就想用这东西把我们糊弄过去吧?” 夏暖燕退到一旁,并沒有言语,凌木的话才说完,只见纸上的花蕾竟然,慢慢的淀放,由花蕊至外,花瓣颜色由深至浅的,淀放成一朵娇滴滴的仙花,比池塘里的花,更真实。 众人不禁都惊呆了,有大臣欢愉的叫唤着,“太神奇了,真的开花了,这花,真的开了,开了。” 在大伙还盯着纸上的花时,三两只蝴蝶飞过來,停在花蕊上,久久未离开。 蓝少森收起折扇,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夏暖燕,“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暖燕温笑,“蓝使者,你都看到了,你甭管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是用事实说话的,那么多人都看到这花,明明是在纸上淀放的,莫不是,你想说,在座的人,都是眼花了吗?” “我,我……” 楚少羽拍着蓝少森的肩,笑意分明,“蓝使者,你的一言一语,可是代表着你的国主,请注意言语态度。” 蓝少森挺直胸膛,“我才不会失态,事实就是事实,我认了就是了。” 楚康王很是满意这效果,比别人更是着急了,“暖燕,朕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朕只是想看你,怎么取得天上月,怎么水中生字。” 楚康王甚至是有点兴奋,他似乎对夏暖燕,也深信不疑了。 夏暖燕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天,“皇上,现在大白天的,就算暖燕有飞天之术,也拿不到天上月亮,这样吧,咱先在水上写字,如何?” “你说了算。” 寒青玉站到大殿中央,朝夏暖燕拱手,“庄王妃,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要的,是真真切切的,在水上写字,而不是通过障眼法,就能糊弄过去的。” “寒使者大可放心,我们是尊重你的,等会,就当场写给你看。”夏暖燕真诚的点头,她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來的,白如月看着她,心里微微发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寒青玉也挺自信的,“呵,所有人都知道,墨遇水即化,试问,庄王妃,你要怎么写成一个字?” “我不写一个字,我写好多字,总可以吧!” 寒青玉张着口,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们走着瞧,走着瞧,走着,瞧。” “不用走着瞧了,各位请移一下尊驾,一切,我们都准备好了。”夏暖燕笑着说,“皇上,暖燕知道,宫里有个寒冰洞,洞内四壁皆冰,那里,还有一寒冰池,池水长年冰凉而不结冰,能不能让世诺在那池里,写几个字呢?”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这个寒冰洞,既闻,是天然而成,长年结冰,而池水长年不冻结,楚景帝想,如此奇怪的自然景象,毁了着实可惜,就一直留着。 一群人进到寒冰洞时,都冷得直哆嗦,那一池冰水,晶莹见底,静静的倘着,池塘上方,横着一条粗绳子,这是君世诺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寒使者,为示真实,还请你去验一下,那是不是沒有结冰的池水。”夏暖燕呼着冷气,尽管君世诺让清风给她备了一件斗蓬,她还是抵不住寒意。 寒青玉抓起一根木棍,在水中胡乱搅一圈,点点头,“确实是水來的。” “那我就写了。”君世诺说完,朝夏暖燕点点头,挽起衣袖,双脚拴住粗绳子,反身吊在绳子上,清风用笔醮过墨汁,丢过去给君世诺,君世诺敏捷而快速的写下了两行字。 江山一代有才人, 锦秀山河终属楚! 字迹挺拔而有力,两行字突然就悬浮在池中央,下有水,上亦隔着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寒青玉惶惑的看着夏暖燕,素來,墨遇上水,就化了,怎么有写字,如不是亲眼目睹,他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在水上写字的,还写得那么随意,那么漂亮。 白如月也目呆了,这辈子,她自恃才学过人,自问,也沒有本事,水中写字,她走过去,伸手勺了一手池水,的确,是流动的水。 夏暖燕走过去,“端王妃,怎么样,这水,确实沒问題吧?” “沒问題,今天,我算沒白來了!”白如月迎上夏暖燕,淡然一笑,她的笑里,竟有些复杂的激动。 寒青玉定定的看着那两行字,江山一代有才人,锦秀山河终属楚,不融,也不化。 蓝少森扯着寒青玉的衣袖,嘀咕着,“寒公子,怎么办?” “事实胜于雄辩。”寒青玉勾起嘴角,朝着夏暖燕浅浅一笑,夏暖燕的确能人所不能,这是他必须相信的。 楚笑歌扯着夏暖燕的手,好奇的问,“嫂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冷死了,先出去,晚上再和你说,你不想看看嫂子怎么把天上的月亮拿下來吗?”夏暖燕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楚少羽,心里竟莫名的负疚着。 楚少羽那一目温情,真不该在她身上再出现,南宫忱和她说过,楚少羽是个惜才的人,他的这一生,终被才所累,是不是,自己又累他一回了? 153.原来是那般轻巧 世间百奇,总有一奇,让你在记忆里,烙下深刻的印记,在后來的很多日子里,时常都会有人想起,夏暖燕这惊艳的一天,她惊的,不是往日人人恭之的娇容,也不是素來,众人眼前一亮的艳舞,她惊的,是才。 纵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在这繁华盛世,有才,又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夏暖燕也想不到,突然有一天,这场本意不想的惊艳,成了她的救命符。 夜色漫起,宫殿内,时而哗然,时而寂静,时而,又隐隐有耳,他们在这里守了一天,无非,只是想再多看一眼,夏暖燕是如何取得天上月的,在座的人都知道,天上明月,只此一轮,就算夏暖燕真有飞天之术,九霄去外的明月,她也是拿不到的。 凌木站起來,青凌一向尊月为神,所以,他对天月,也十分虔诚,他对着梢头明月拱手,“庄王妃,现在已经天黑了,我想,我们不用再等下去了吧?” “凌使者,正等你这话呢。”夏暖燕说着,朝千楠点点头,千楠会意,端上一盘清澈的水放置殿外中间,大伙随着夏暖燕走过去,一轮月影平静的倘在水中,一动不动。 顿时众人哗然,纷纷嚷嚷,凌木指着盘中静月,吃力的笑了笑,“我道庄王妃真人自有妙计,还以为,你会有什么让我们眼前一亮的办法,沒想到,这弄了个这么的东西,三岁小孩都能做到的事情,还要劳烦庄王妃,费尽心思吗?” 夏暖燕伸出五指,众人像听到命令般的,戛然止声,夏暖燕看着凌木,“凌使者,你说,这盘里的,是不是九宵云外的明月。” “是就是,但是,你这是耍小聪明,这天上月,我不认。” “你国国主要我们取天上月,明知不可为,而偏要我们为之,从一开始,在耍小聪的就是你们,现在,我们无中生有,你却不认数,我想说,到底,是凌使者沒有本事把我取得的明月带回去覆命,还是,你们国主和凌使者一样,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暖燕,不得无礼。”楚康王喝住夏暖燕,不怒不斥,愠气恰到好处,他故深沉的说,“就算是凌使者沒有办法把你取得的明月带回去,咱也不能说人家沒本事,这多沒教养,这个人,我们大楚可丢不起。” 寒青玉陪笑,“皇上英明,我们也不糊涂,凌公子,就你一句话,这到底是不是天上的那轮明月。” 凌木张着口半天才挤出一半句,“是就是,不过……” “沒有不过的,是就是了。”寒青玉单手放到肩下,朝楚康王一拜,“皇上,楚国大有才人出,这次一來,实不枉此行,臣在此,代表月寒所有子民向大楚致敬,并承诺,天下姓楚到哪一天,尔等就臣服到哪一天。” “好,好,好的臣民,朕是不会亏待的,放心吧,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楚康王慷慨激昂。 眼见寒青玉表态,蓝少森和凌木迟疑了片刻,也纷纷表态,愿意臣服,尽管,有点箭在弦上,不得不拔的感觉,至少,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人迹散尽是,寒青玉留给夏暖燕一句话,“事在人为,人若要逆天而行,得有足够的底气,说实话,你是头一个让我寒青玉说服的人,让我沒想到的是,帮楚国解了国难的人,居然是庄王妃,或者说,居然是靖国公主。” 夏暖燕愣在那里,沉思着寒青玉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靖国公主,换而言之,如果沒有她,可能,楚国此时便宜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然,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靖国,天降厚福,不劳而获,可是,她,真的希望是那样的结果吗,其实,夏暖燕真沒想太多。 “想什么呢,这不都挺好的吗?”君世诺过來,拥着夏暖燕的肩,目光随着她的目光,同样迷离。 “沒有,结束得太完满了,我还沒反应过來。”夏暖燕努嘴浅笑,她沒有说出的话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夏暖燕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君世诺,忆起当初,箫贵妃为楚景帝做的那么多,自己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楚笑歌跑过來,嘻笑着扯着夏暖燕的胳膊,“嫂子,來,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会变戏法?” 石惜兰也饶有兴趣,“暖燕,真的,我白天,那可是看得眼都不眨一下了,你到底是怎么让纸上花开,水中写字的?” “暖燕,你就说说吧,我也好奇了。”楚少羽附和。 夏暖燕温巧的笑了笑,“其实,这东西,如果你想到了,也沒多难,沒想到,才会觉得不行。” “水中开花,我是在纸上动了手脚,我让人给我备了一张材料不一样的纸,纸的吸水和吸墨性各不一样,等它慢慢的把水吸进去了,就像开花一样,至于那两三只蝴蝶,”夏暖燕说到这里,咯咯的笑了两声才又说,“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事,那不过是笼中蝶,我让千楠捉了几只蝴蝶,每天给她喂一种蜜,刚才我就在墨里面酒了这蜜,蝴蝶是冲着蜜來的,那是惯性反应,和我沒半点关系的。” “人才,真是人才!”楚少羽拍案惊叫,白如月也轻轻的感叹着。 “水中写字,就沒那么复杂了。”夏暖燕向楚少羽投向一个欣慰的目光,继续说,“我在前人的一些案例中看到,有一些高人,在下雪天,用猪油把密信藏匿在水中,然后就想到了,把大量的猪油渗进墨里,也许能让字在水中生成。” “不过,最重要的一步,还是速度,若沒地世诺,我是做不到的,世诺手腕有力,多年习武,只有极速的写,才能让字在水中凝固,为了这点,我们可是练了半天。” 楚康王感慨,“你说得那般轻巧,朕想,换作任何人,都做不到的,暖燕,世诺娶了你,真沒娶错,你为天下百姓立了一个大功,这功,朕给你记下了。” 夏暖燕温笑,“皇上说笑了,暖燕沒皇上说得那么伟大,也沒想那么多,暖燕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世诺排忧。” 夏暖燕这话,所说不假,君世诺一脸幸福的拥过夏暖燕的肩,夏暖燕抬目之间,竟触到端王爷忧虑的目光,她一时间忆起一些东西,心里,竟也百难难舒。 154.柳玉晶背后身份 送走三国使者,月城空前热闹,举城欢庆,人心雀跃,如果天下瓜分,成民均属一国,多好呢,那样,人们就不会乐极忧悲,也不会担忧着,会不会突然的某一天,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会被利欲薰心的当权者,扰得永无安宁之日呢? “王妃,清风姐求见。”千楠进來通报,夏暖燕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为奴的女子,她不过也十七年华,她的人生,还很长很长,权欲祸事害的,又岂止当事人,她以前也沒想过,千楠竟也是这受害者。 “王妃!”千楠诧异的再叫一声夏暖燕。 “让她进來吧。”夏暖燕才回过神來,冲着千楠匆匆一笑,陆纤,千楠曾经有个多么好听的名字呢。 “王妃,有件关于柳玉晶的事,清风想和你说说。”清风进來,就直入主題。 “千楠,你先下去吧。”夏暖燕并非顾忌千楠,只是,有些与她无关的事,她可以尽量避免忧心,也是件好事的。 “清风,说吧!”夏暖燕端起茶,淡淡的说,对于柳玉晶,这些天她忙得,几乎把她也忘了。 清风理了一下言语,用最简洁的语言说,“起初,我发现柳玉晶经常用鸽子千里传信,后來,我就偷看了她的信,才知道,原來,她所说的,大户人家,是赵侯王,信中有提及,前些日子杀害王妃的,就是柳玉晶。” 夏暖燕挪挪嘴角,突然轻轻的笑了笑,“清风,我们去承欢阁拜会柳姑娘吧。” “这,王妃,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了,这事,就让王爷处理吧。” “不是凡事都得劳烦王爷的。”夏暖燕说完,人已起身往外走。 从庄王府正门直往不过三十步,就到了承欢阁,和上次所不同的是,这一回,虽是大白天,承欢阁依然有不少人在走动。 柳婵儿首先注意到夏暖燕,她神色匆匆的挡在夏暖燕跟着,挽起裙脚跪下,“民女见过王妃,不知王妃到來,有失远迎。” “罢了,我是闲得无事,就想起玉晶姑娘的琴声來了,这不,心痒了,就过來了。” “王妃來得真不巧了,我家小姐现在抱病在床,不适合迎客,还望王妃多有体谅,改天再登门道歉。” 柳婵儿不卑不亢的说着,言语间,任谁听上去,都晓得,不迎客,是不迎庄王妃之意。 清风轻微吐口气,“王妃,人家不见,我们就不强求了,回去吧。” “我和玉晶姑娘一见如故,她身体不舒服,我怎么的,也得去探望。”夏暖燕不顾她们二人的反对,独自往里面走去。 “王妃!”柳婵儿和清风在后面嘟嚷着,清风也快步跟了上去,柳婵儿狠狠的跺着脚,也跟了上去。 柳玉晶分明气色甚好,她坐在窗前不知看着的是什么书,投神得连夏暖燕进來,她也沒有丝毫觉察到,时不时,好看的细眉纠起,时而,又缓缓的舒开,仿若,她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听故事,在听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有着凄婉,有着动人,也有着,十分的无奈。 夏暖燕带着声音的温温一笑,“看來,玉晶姑娘身体并无大碍,气色也挺好的。” 柳玉晶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來,陪笑着说,“托王妃福气,玉晶休养得也差不多了,说着要上门给王妃前安的,看我这副病躯,还是给耽搁了。” “沒事,闲來无事,我突然就想找玉晶姑娘聊聊天而已。” 夏暖燕扫了一眼柳婵儿,然后对清风说,“清风,你先下去吧。” “这……” “婵儿,你也下去吧!”柳玉晶也会意。 清风和柳婵儿相视,各揣着不安的心,下去了! “王妃,莫非,有重要的事想和我说吗?”柳玉晶一改温和的语调,坦率直言。 “玉晶姑娘明事理,我也不含糊了。”夏暖燕在柳玉晶对面直落落的坐下,双手随意的放在桌子上,“我不知道,你杀我,是为了赵雪灵,还是,为了赵世岩,我想说的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至于,因为我,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柳玉晶虽是反驳言词间,却沒有太大的抗拒之意。 夏暖燕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至嘴边,轻轻的闻了一下,“就这么和你说吧。” “你就像这杯茶,一开始,只是高山上的茶叶,并无珍贵可言,可是,有人给你摘了下來,把你的骄傲都融进水里面,久而久之,你就觉得,茶香,是理所当然的,是你与生俱來就有的,可是,如果沒有那个人把你摘下來,你依旧,只是那高山上的一支茶花而已。” 柳玉晶突然來了兴趣,她饶有趣味性的盯着这热茶,“都说庄王妃言语惊人,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俗人來说,茶就是茶,你那些好听的比喻,玉晶听不懂,真的,半句也听不懂。” “你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懂呢。”夏暖燕挑眉浅言,“小侯王就是你的那个采茶人,是他给予了你幸福的机会,却不代表着,他就是属于你的幸福,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不惜以性命相博,天底下,最愚蠢的事,莫过于此了。” 柳玉晶最终,还是被夏暖燕的话,刺进心底里了,她嘲讽的笑了笑,“我承认,公子也许,现在不爱我,可是,并不代表,如果我和你同归于尽的时候,他的心,会不痛,为你也好,为我,也好。” “这么说,你还是想要我的命?” “心命难违!”柳玉晶坚决的说。 夏暖燕本意想说,其实,赵世岩对她,根本毫无爱意,不过是一点点的欣赏而已,并无男女情感里面,不过,见柳玉晶如此执意,很多东西,不是你说了,别人就信了。 夏暖燕起身离开时,被眼前的屏风弄惊了一下,这屏风上的字,大气挺拔,却词不达意,早在很早以前,她在晋王府也见过,晋王爷说,这是赵同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奈何,柳玉晶不远千里的,也带着这东西。 不知为什么,夏暖燕心头轻轻的颤抖着,有种不详的征兆。 155.丑闻牵扯的祸事 人心若懒,人便会越发的倦怠,自从从承欢阁回來,夏暖燕整个人也变得慵懒半分,有句话说,和一个毫无理智的人去较真,只能证明,自己更沒有理智,柳玉晶,夏暖燕不想再去关心太多,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去深究,其实,也不是太重要,只是,有一件事,在夏暖燕的心里,还悬浮着,晋王当初力捧柳玉晶为楚国天女,意欲把她弄入宫,定然不是巧合。 君世诺从后面揽过夏暖燕的纤腰,轻车的说,“千楠说,你最近异常安静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困惑着你了?” 夏暖燕顺势靠入君世诺的怀里,执意的摇头,后來又觉得摇头,态度不够明确,补充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了,能在府上,安乐天年,就够了。” 君世诺轻巧的笑着,沒有言语。 “王爷,我不过不想漂泊,不过是想安定而已,在你想來,有那么好笑吗?” “你呀,”君世诺扳过夏暖燕的肩,正视她,“你若能清心寡欲,怕整个月城都要为之一颤了。” “君世诺,你的意思是,我很贪心吗?” 夏暖燕伸手欲捶打君世诺,君世诺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声浅语,“你沒贪心,你只要贪心我就够了!” 夏暖燕微微的垂下眼帘,一脸幸福,君世诺勾起她的下巴,两唇覆过去,灼热缠绵。 “王妃,王妃……”千楠沒有敲门的闯进來,看到这不该看到的一幕,脸刹红又刹白,转而又青又紫,情一急,直睦的跪倒在地,语无伦次,“我,奴婢,千楠,王妃饶命。” 夏暖燕讪讪的推开君世诺,不好意思的垂下脸來。 君世诺背手,语气微愠,“千楠,这里是王妃的房间,谁教你就这么闯进來的,一点礼数都不懂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奴婢也是迫于无奈,奴婢……”千楠睁大眼睛说着,一时情急,眼泪都被挤出來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君世诺,转而又把求救的目光放到夏暖燕身上。 “你……”夏暖燕拉住君世诺的衣袖,对着君世诺轻轻摇头,千楠一向行事都有分寸的,若非情急,她是不会忘了礼数的,况且,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不就是扰了他们的情趣而已,如果为了这点事,责怪于人,也说不过去。 自从得知千楠以前的身份,夏暖燕对千楠,就更多了一分疼惜,这疼惜,更多的是与她悲天怜人的天性有关。 夏暖燕走过去拉起千楠,掏出手绢给千楠擦了把脸,温婉的笑了笑,“瞧你急的,有什么事,慢慢说,用得着哭吗,我又吃不了你。” “王妃!”夏暖燕不说还好,她一说,千楠哭得更凶,泪水嘀啪嘀啪的往下流,她推开夏暖燕,又跪在地上,“王妃,除了你,千楠实在不知道该求谁了,求你看在千楠为你尽心尽力的分上,就救救南风哥的命吧!” 夏暖燕眉睫轻轻一颤,南风,这个名她不再陌生,晋王说的端王爷身边那个亲信,她早就知道,千楠和南风之间,是有着一些关系的,只是这些时日,忙了起來,有些事,搁着,一搁就搁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忘了。 君世诺在椅子上坐下,听完千楠这么一说,他也不含糊了,“千楠,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先说说。” 千楠颤颤的抬起头,又垂下双目,不敢正视君世诺,吞了口口水,才缓缓的道明。 “南风哥和我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后來因为家贫,双亲把我卖给王府,南风哥一直寻我未果,后來得知我卖给王府了,他以为是端王府,也设法进了端王府,一呆就是好几年了,端王爷对他恩重如山,南风哥对端王爷,也是唯命是从。” 说到这里时,千楠咽口气,抬目看了一眼夏暖燕,才又补充说,“端王妃和王妃这点不为人知的关系,在端王爷那里,是一件丑闻,端王爷容不得半点丑闻,所以,让南风哥,四次三番的要杀害王妃。” “这么说,你是一直都知道,是谁在对王妃不利,原來是端王,怪不得,清风查不到半点消息。”君世诺沉着的脸色,看不到一点情绪,夏暖燕握着君世诺的手,“让她先说吧。” “奴婢也是后來,见了南风哥,才知道的。”千楠继续说,“后來,就是王妃中毒的那一次,太傅也说,王妃命悬一线的进候,南风哥见我日夜以泪洗衣面,他是心疼我,才把端王妃供出來,可是,又怕让端王爷知道,只能暗地里安排这件事了。” 夏暖燕抿嘴,“呵,沒想到,要我的命的人民,竟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千楠跪爬着到夏暖燕跟着,扯着她的裙脚,“王妃,看在南风哥好歹也算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千楠求你了,救救他吧,你要是不救他,他就会沒命了。” 夏暖燕眼珠转动,定定的看着千楠,“是端王爷为难他了?” “端王爷知道南风哥出卖端王妃,反而救世主了王妃,一气之下,把南风哥捉起不了,王妃,王爷,求你们了,千楠给你叩头了,这分恩情,下辈子,一定结草衔还。” 君世诺轻轻咬着嘴唇,略做沉思,转头看着夏暖燕,“这人,我们一定得救,这恩情,我们总得还,可是,南风是端王府的人,怎么呢?” 夏暖燕点头,“人,我们是一定得救,不管他有沒有救世主过我,我也不想累人,白如月这辈子,累我不浅,我怎么能让她,还祸及他人呢,这,本就与他人无关的。” 夏暖燕一目荒凉,如同她的心那身,荒凉空洞,这当权人真有意思,这明明,与南风无关的事,不过是白如月和夏暖燕之间的纠缠,何必祸及他人,伤人性命? 话虽如此,君世诺说对了,南风时端王府的人,用律例是救不了他的,唯一能救他的,便是人情,也只有人情,端王爷个性刚烈好强,最重要的是,他脾性倔强,说到人情,也只有君世诺欠他的,他端王爷,从未欠过君世诺,半点人情,而,夏暖燕最不想的,就是伤害到楚笑歌,想到这里,夏暖燕突然觉得,一片迷惘! 156.未免也欺人太甚 由于近日,白如月都神情恍惚,在端王爷的迫问下,白如月才如实坦白,她和夏暖燕早已见过面,而且,那次夏暖燕死里逃生,不是天意,而是她救的,白如月之所以说出真相,其实,她心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希望夏暖燕得到端王爷的认可,那么她们二人便有可能,自然來往了。 世事总以愿违,端王爷容不得他的名声受到半点瑕疵,同样,他也容不得半点背叛。 南风跪在屋内,屋内外守着五六个侍卫,端王爷端坐在上,他沉凝着南风,许久,才说,“南风,你进王府也有三四年了,从來就沒违背过我的命令,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个说法。” 南风低着头,语气中肯,“王爷,南风知道这一次,是做错了,可是,如果还给南风一个机会,南风还是会这么做的。” 端王爷气从心中來,撒手打翻桌子上的茶杯,“恶性难改,她夏暖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去救了。” 南风昂起头,“王爷,庄王妃不是个坏人,她不应该为上一辈子的事,负起责任,要杀她,南风做不到。” “这回我沒让你杀她,有人要她的命,我们倒落得一手干净的,你却,让王妃去救他,你知道的,背叛我的人都沒有好果吃的。”端王爷一脸恼怒。 一侍卫进來通报,“王爷,庄王爷,庄王妃求见。” “不见。”端王爷摆手,从鼻孔里发出不屑。 那侍卫杵在那里,脸露难色,“庄王妃说,王爷若是不见,让小的带一句话给王爷。” “什么话?” “庄王妃说,她说,说,” “我端王府养的都什么人,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庄王妃她说,王爷要想在府上,草菅人命,至少也得让她來收尸。” 端王爷拍案跳起,嘴角勾勒出一个阴冷的弧度,“夏暖燕,你也欺人太甚了,让他们进來。” 君世诺言正词谨的向端王爷行了个小礼,夏暖燕也走过來,微微福身,“暖燕给端王爷请安了。” 端王爷斜目看着夏暖燕,愠愠的浅笑,他眼角的细纹在盯着夏暖燕时,分外明显,“庄王妃这么大礼,本王怕是受不起吧!” “世诺常说,端王待他亲如己出,暖燕这个小礼,端王爷当然是受得起,而且,是受之无愧。” 端王爷爷头长笑,他的笑声在这屋子里回荡着,像一声声嚎叫,又像一声声了无生息的叹惜,他转身走到君世诺面前,单手拍着君世诺的肩,“世诺,原來你还记得,我对你亲如己出,你知道吗,这辈子,你做的任何一件事,我都觉得骄傲的,唯独在娶妻这件事上,大大的让我失望了。” 君世诺陪笑,“王爷说得是,只是,缘分这东西,來了就是來了,所幸的是,暖燕还好,知廉耻,懂礼数。” “娶妻求贤,你看你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妻子?”端王爷猛然的回过头,指着夏暖燕,夏暖燕被他的这一突然反应,给微微吓了一下,咽着一口口水,端王爷继续说,“就她,也算得上贤妻吗,心高气盛,好管闲事,从未安分过闺阁之事,这样的妃子,着实让我对你失望了。” 夏暖燕脸色生微的泛着白,君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端王爷对世诺上心,实是世诺之福,只是,世诺从未想过要娶什么贤妻,有妻如暖燕这般,夫复何求!” 夏暖燕缓了一下情绪,才站于端王爷面前,一步之遥,她看到的,是这个男人的坚韧,还有刚烈,曾几何时,夏业也是这般刚烈的,可是,在儿女情长的消磨下,他的这点刚烈,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端王爷,你是知道暖燕今天來,是为了什么的,能不能,看在世诺的面上,就放过南风一命,好歹,他也帮了你不少了。” 端王爷冷笑,“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來做什么的,不是说了,是來给南风收尸的吗,不用你等太久的,來人。”端王爷指着一婢女端上來的酒壶,笑意更冷,“这就是我给南风准备好的酒,不过洒了一点砒霜,很快的,不会很痛的,南风,我一直都教你,凡事,都是有所代介的,你得还!” 千楠情急之下,从夏暖燕身后窜出來,扑通的跪倒在端王爷脚下,“王爷,求你放过南风哥,求你了,王爷,千楠在这里给你叩头了。” 端王爷被千楠这么一惊一乍的弄糊涂了,他气愤的踢开千楠,“哪來的野丫头,都跑到端王府來撒野了。” “千楠,不得无礼。”夏暖燕怨斥千楠,“在端王爷面前,休得无礼。” “端王爷,你就别跟暖燕一般见识,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南风呢?” “我今天要是铁定了心,不放他呢,你们还想怎么样,如果是相书尸,我就让你收,如果不想收尸,我也不介意,在后山给他挖个洞,给他填上。”端王爷双手背负,深沈的看着夏暖燕,言词肯定而沒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夏暖燕温温一笑,“王爷,难闻道就沒有其他办法,比杀人更好了吗?或者,你可以听暖燕一句话……” “夏暖燕,你就别跟我來这一套一套的了。”端王爷伸手,打断夏暖燕的话,“我知道你能言善变,我也知道,多少人都败在你这张嘴上了,可是,今天,我就明明确确的和你说了,南风是我端王府的人,就算你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夷,怎么那么热闹?”楚笑歌的突然闯进來,端王爷那刚硬的脸色,微微温和了小许,“笑歌,先进去,我们在说重要的事,去,去陪你娘聊聊天。” 夏暖燕朝楚笑歌露出一脸难色,楚笑歌诧异的挽过端王,“爹,这是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南风哥的吗?” “端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夏产顺势的问。 端王爷碍于楚笑歌在,只好点点头。 157.终于祸不及他人 端王爷爷把夏暖燕领入书房.诺大的书房只有他二人.连风也透着丝丝寒意.突地.一副画卷映入夏暖燕的眼帘.一看画笑.人物的神韵.就知道.是出自出色的画书手笔.男的温厚儒雅.女的笑如春花.很是喜庆的一副画.夏暖燕轻轻扬起嘴角.心里卷起一阵悲凉.这就是楚笑歌说的.端王爷新婚和白如月的画像.年轻的白如月.说她色尽天下.一点都不为过. 端王爷沉闷的看着夏暖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再看到夏暖燕身上时.竟有一丝厌恶.“夏暖燕.算你狠.你明知我心疼笑歌.竟然.用笑歌來要胁我.说吧.你准备了什么话.” 夏暖燕弄着发丝.良久.她像在心里想了很久.才说.“上一辈子的恩怨.我从來沒想过要让下辈子的人受到半点牵连.在这里面.我觉得.我是最大的受害者.而笑歌.是最无辜的.我想让王爷明白.保护笑歌的心.我沒比你.或者.端王妃少.” “呵.说得倒挺好听的.你是受害者.我看你那态度.分明就是始作俑者.”端王爷不屑的哼了一声. 夏暖燕微微勾动嘴角.她本想笑得很轻淡.她本意想笑起來.看着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笑不出.有时候.理智.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比如.现在的她.理智是需要用低微來作为代价的. 夏暖燕收眉.诚挚的说.“王爷.暖燕问你一句.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南风.” “怎么样都不可以.”端王爷扬起头.“本來.我并不想拿他怎么样的.可是.庄王妃如此着急报救命之恩.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一辈子都愧疚的.” “呵呵.我本薄凉人.如果王爷觉得.我为南风求情.是为了报救命之恩.那你就错了.我不过是心疼千楠.”夏暖燕冷然的说.“王爷可知道.刚才那丫头是谁.” “不就是庄王府的一个小丫头.也许你是同情我了.我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那王爷也许不知道.在她进庄王府之前.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陆纤吧.” “夏暖燕.你想说什么.就爽爽快快的说.本王沒有那个时间和你磨嘴皮.” “这么和你说吧.陆纤的爷爷.是陆伯中.”夏暖燕说完.故而一顿.端王爷浓厚的眉毛一颤一抖的.他挪动嘴角.看着夏暖燕.尚且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样的话來. 夏暖燕转身.背对端王爷.夹杂着荒凉的声音.她缓缓的说.“建国初期.满朝风雨.一朝动荡.人心惶惶.端王英明.稍有二心.必先诛之.陆官好文.二言三语.轻赞靖帝.本无反意.欲加之罪.有口难辩.为安朝堂.先贬后诛.杀鸡儆猴.伯中之后.陆姓拒入仕途.国运昌盛.其儿无知.一腔热血.投官屡败.月城之都.饥寒交迫.**虽小.尚能换银.三两白银.贱卖入府.从此为奴为婢.” 端王爷挺身板.“夏暖燕.你究竟想说什么.” 夏暖燕转身.温温的看着端王爷.“王爷知道.我不是造谣生事就行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恰好.那一次查阅文案时看到的.沒想到.陆纤.竟是官僚之后來.”夏暖燕挑起秀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年.仅因为王爷你的一句话.就把陆伯中定罪.陆姓拒入仕途.陆纤才落得如此下场.陆纤不过和笑歌同般年纪.难道.你就沒有为自己的举动.摧毁了一个家感到半点羞愧.沒有对自己的行为.有过半点后悔吗.” 端王向夏暖燕走近.那么久以前的事.他几乎都忘了.夏暖燕竟能翻出來.他的确有点吓住了.不过.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他是沒有错的.“夏暖燕.和告诉你.我行事.坦坦荡荡.陆伯中.他那是带着私人感情.赞美靖帝.在当时.为安民心.也只有许诛杀.虽來后來.先王也觉得.愧对了陆家.可是.先王也沒拿我怎么样.你凭什么在这里.拿我兴师问罪.” “王爷.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兴师问罪.再者.我也沒那个权利.”夏暖燕和端王四目对视.坦赤的沒有半点怯懦之意.她咽了口气.才又说.“我是想为陆纤向你求个情.她和南风两情相悦.王爷也是个有情人.总会体恤他们那來之不易的感情吧.” 端王爷想了许久.他咬住嘴唇.最终.从嘴缝里放出一句话.“我若是放了他.你拿什么做为代价.” “王爷不过就担心我和端王妃的那点破事.我在这里.实话和你说了.就算沒有王爷在阻止.我也不会认她的.有娘如此.有或沒有.又有何差别.”夏暖燕很轻巧的说出了这翻话.说完时.她嘴角竟不经意的.扬起一个弧度.有些话.说出來了.倒是轻松了很多.再者.她心知.端王爷.最介怀的.也许不是白如月的往事.公诸于世.而是.夏暖燕温情.会从他身边.把白如月带走. 端王爷不过太过担心而已.若能带走.这些年來.白如月就不会.只用祈福來求得夏暖燕身安.而非亲自去找夏暖燕.毕竟.她一直都是自由身. “好吧.你带南风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事.也到这里为止了.” 端王爷放口.夏暖燕的心.舒坦了许多.总算.沒让自己祸及他人. 夏暖燕拉开书房的门时.白如月脸色苍白的立在那里.四目相视.也只是片刻.夏暖燕从白如月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冰冰凉凉的话.“有能奈闹得满城风雨.就要有本事不祸及他人.” 白如月抵在木门上.哀怨的看着端王爷.“你明知我心里放不下她.为何还要逼她说出狠话.” “从你嫁给我的那天起.是你自己说的.改名望昔.即忘昔.好提醒自己.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你现在算什么.那么我们的笑歌又算什么.” “王爷.笑歌是我心头肉.可是.暖燕也是我的骨肉.你让我怎么释怀.” “这辈子.我是不会让你们相认的.除非.我死了.”端王爷看着白如月.他的脸上有了受伤的神色. 世事本如此.用它的能奈.伤害着所有人.沒有始作俑者.有的.只是数之不尽的.受害者…… 158.有情人该成眷属 端王爷沒有食言.放了南风.放得彻彻底底.夏暖燕也让千楠跟南风一起.离开月城.她把人送到城楼门前.人迹攘攘.人生.总有几场散宴.道别的话.夏暖燕也不想多说了. 夏暖燕掖着千楠的衣角.笑容融在朝阳里.十分和目.“千楠.不.应该叫陆纤了.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不要再妄自扉薄了.懂么.” “王妃.你对千楠.简直是恩等再造.奈何沒能再在你身边服侍你了.无论如何.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千楠感激的说. 夏暖燕挪移嘴角.笑得很轻浅.如春江微波荡漾.一笑转逝.千楠说.自己对她.恩等再造.曾几何时.封二小姐也这么和她说.下辈子.这恩情.必结草衔还.可是.人总得明白一点.报恩.有时候.说起來比做起來.轻巧得多了. 南风挽起长衫.直直的跪倒在夏暖燕和君世诺身上.“王爷王妃的大思大德.南风沒齿难忘.他日基是有需要.南风定当义不容辞.” “起來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随便就跪了.”君世诺扶起南风.这一切变化得太快.连他自己都反应不过來. 夏暖燕塞给千楠一些银两.“走吧.天色还早.还能赶点小路.这点钱你们就拿着.以备不时之需.”顿了顿.夏暖燕又补充说.“离开以后.就过点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好过一辈子吧.毕竟.平淡.也不是谁都要得起的.这是你们的福气.劫后生福.老天爷应该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千楠本想推却的.不过.南风把银两给领了下來.出门在外.钱财虽为身外物.沒有钱财.一时半会.他怕让千楠受苦.“王爷.王妃.感谢的话.南风就不多说了.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南风和千楠骑着同一匹马.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夏暖燕看着那个背影.轻轻的舒口气.爱情是人一生中.最好的修行.又一对璧人双栖双宿.的确是一件让人欢愉的事. 君世诺把手搭上夏暖燕的肩.诧异的问.“暖燕.你是怎么让端王同意放过南风的.看端王那态度.我还以为.我们是断言难求了.” 夏暖燕神色一顿.片刻又收回目光.薄凉一笑.“端王爷也是个性情中人.有情人本该成眷属的.我不过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礼而已.” “再说.我一直那么能说话的.不是吗.”夏暖燕仰起头.咧开嘴对着君世诺笑.明明.她的笑容是那么落寞.明明.她的言语是那么苍白.可是.看着倔强如她.看着这般强力装作轻描淡写的夏暖燕时.君世诺只能相信.她是对端王爷.动之以情.晓之心以理了.他也只能昧着心相信夏暖燕.毕竟.有些事.夏暖燕对着他也说不出口的.也就只有那些.血淋淋的痛了. 夏暖燕和君世诺转身时.楚笑歌正在他们身后.伫立不动.像一座美女雕像.神色定然的看着他们. 夏暖燕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又扯开笑脸.“笑歌.你怎么來了.” 楚笑歌敛起眉目.沒有看夏暖燕.而是把目光落在.密密集集的人群中.“嫂子.我们.可以聊聊吗.” “当然可以.”夏暖燕抿嘴.温温而笑.“世诺.你先回去吧.” “那.好吧.”君世诺担忧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又扫了一目神情恍惚的楚笑歌.才缓缓的点头. 楚笑歌和夏暖燕在一茶楼的厢房坐下.从她们这个位置看去.恰好看到的.是街下.人來人往.热闹非凡. 楚笑歌端起一杯热茶.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然后.对上夏暖燕的双目.真诚而又胆怯.“嫂子.爹娘是不是有什么事骗我.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笑歌.别想太多了.” “嫂子.我一直都挺相信你的.因为.我觉得.我们亲如姐妹.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骗我.你也不会.”楚笑歌笑得十分牵强. 夏暖燕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有些事.一旦浮出水面.对谁都是一种伤害.然.越是隐瞒.有时候.又越是让人揣测.让人心不安.楚笑歌那笑如朝阳的脸.已经被白如月的情绪.磨得差不多了.当楚笑歌连对她的那份信任.也消磨歹尽后.夏暖燕真不知道.用什么面目去面对她. 夏暖燕张口.刚想说什么.楚笑歌又补充的说.“嫂子.不要拿那些一套套的道理來和我说话.这一套.我不吃的.我要听的.是实实在在的.” 夏暖燕垂眉抬眉间.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或者能让楚笑歌听服的说辞.她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是你爹门弟意见深.见不得南风和千楠相爱而已.你爹觉得.千楠出身低微.配不起南我.这事.你娘知道后.就和你爹拌了几句.因为.你娘的出身.也不是在官宦世家.他就容不得这门弟之见.” “当真.只是这么简单.”楚笑歌细眉纠成一团. “要不然.南风跟随你爹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开端王府呢.人嘛.來來去去.过不了的.就是那点爱情.”夏暖燕说完.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让任何人听上去.都觉得.她所言不假. 尽管.楚笑歌还是心存疑惑.可是.又说不上來.哪里不对劲.她只好将信便信了. 楚笑歌拉过夏暖燕的手.握在手心.“嫂子.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欺骗我.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要.我怕.我真的很怕.你们联合起來.把我蒙在鼓里.” 夏暖燕伸出手.拍拍楚笑歌的手背.讪讪的笑.“我答应你.就算善意的谎言.也不会.” 夏暖燕心里卷起一阵荒凉.明知道那是假话.却可以说得那般.理直气壮.却可以把谎话说得那般动听.是不是.夏业在欺瞒她的时候.也和她一样.心疼多过忐忑. 往往.很多时候.一个谎话.总要用很多的谎话來圆谎.当某一天.这谎.圆不下去了.也就不攻自破.到那一天.伤害并沒有比最初的减少. 159.真相背后的深情 夏暖燕一直对欺骗楚笑歌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她明白.总有一天.她会发现.曾经.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总会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只是.想起楚笑歌那一脸真诚.她总觉得.有一种负罪感.这负罪感.从心而起.见逢插针.只要稍微一想.便是密密麻麻的愧疚. 君世诺生怕夏暖燕生闷.也让千漠时刻的陪着夏暖燕.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着法子.让夏暖燕开心. 清风见君世诺拿着支钗左右摆弄着.好奇的问.“王爷.你在干嘛.” 君世诺头也沒抬.随口的答着.“那天我看暖燕是喜欢这钗子的.她说.可惜造材太普通.如果能有在夜里发光.就更好了.我想了想.就想到了.把荧光粉放进钗里面.也许真的好看.” 君世诺说完.展开一个爽直的笑.拿起钗子对着月光凝望.果然发着淡淡的光.“清风.你过來看.还不错吧” “清风竟沒发现.为了王妃.王爷也长了一双巧手了.”清风温温一笑. “也沒有.暖燕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但凡有事.都以我为先.我也想为她做点事.哪怕是小小的一件事.” 清风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问.“王爷.望月姑娘.你忘了吗.” 君世诺深深的敛起眉头.细想了小许.挪移嘴唇.似乎.言望月.已经是上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仿若已隔世. “清风.这么和你说吧.也许你觉得.我太过薄情冷义.故者已矣.我感觉.我已经从望月那里走出來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暖燕.现在.以后.庄王妃也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暖燕.我唯一的结发妻.” “王爷.清风有件事.瞒了你很久.”清风听完君世诺的话.她突然跪在君世诺跟前. 君世诺抬目.脸上那惯有的平静微微皱起.“清风.有什么事.起來说吧.” “王爷.你先让清风说完先.”清风摇着头.“王爷.清风一直担心你因为太过记挂望月小姐.一直沒敢和你说实话.其实.望月小姐.不是你说的.年少时.救你的那个小女孩.” 君世诺目光在清风脸上搁了一下.凝滞着神色.久久才开口说.“清风.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点.” “就是王爷让我查了望月小姐死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我想起.她和关大夫走得挺近的.后來.才在关大夫那里查到.望月小姐本來就是关大夫的外侄女.从小就无父无母.是关大夫养她成人.王爷年少时的那一次.其实.是望月小姐带着关大夫來救你的.” “这么说.望月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的了.不可能的.”君世诺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又似乎觉得.言望月.并不是清风口中的那种人. “望月小姐从小忌寒.其实.她是天生得的一种寒心病.王爷从凉州回來那段时间.关大夫已断定.她活不了多久了.也许.她是痛恨王妃.才用自己的死.安在王妃身上.”清风说得有头有尾的.这其实也是后來的日子里.她慢慢的猜透的.以言望月的心态去揣测.也许.事情大抵.也就如此了. “那.我要找的人呢.”君世诺荒凉的看着清风.凝笑的样子.十分生硬. 清风低头.“这个.清风查不到.只知道.关大夫说了.当时和望月小姐摔到一起的时候.她的肩上有个星形胎记.也许是个贵人.或者.我们还能……” “不用了.我知道了.”君世诺打断清风的话.深幽的眸子敛着更加的深沉的情思.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片头. 第一次洞房花烛夜.夏暖燕深情款意的说.“你说过要娶我的.” 夏暖燕曾说过.“有些东西.言望月不配.她配不起.” 夏暖燕曾说过.“君世诺欠她的.是一辈子.” 夏暖燕曾说过.“君世诺.你说过.一诺万金.却理所应当的食言了.” 夏暖燕也曾经说过.“非君不嫁.” 夏暖燕肩上.那颗明显的星形胎记.本就是不可多见的.君世诺怎么就沒想到.骄傲如夏暖燕.她言爱灼灼.事出有恩呢. 原來.从一开始.情深意切的.就不只是君世诺一个人.真正情深意切的.原是不离不弃的夏暖燕. 君世诺匆匆的跑出书房.清风还沒反应过來.他的影子已经消失在无尽的夜里. 夏暖燕正在做女红.君世诺直接就门给推开了.夏暖燕惊讶的站起來.君世诺往那里一站.喉结坚硬.脸赤神凝的看着丰夏暖燕.双目泛红.夏暖燕放下手中的针线.惊异的走过去.“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君世诺突然.用力的.一把就把夏暖燕拉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千漠抿嘴浅笑.识趣的退出去.并把门扣上. 夏暖燕担忧的问.“王爷.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君世诺咽了口水.有点哽咽难语.“傻丫头.从现在起.我不许你再离开我.也不许你让自己受任何委屈.更不许你.骗我了.” 夏暖燕推开君世诺.双手抵在他的胸脯.拉开两人这间的一点距离.“王爷.我越來越听不懂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沒和我说.那个竹林里.有我们年少时的梦.我答应过的.要娶你为妻.” 夏暖燕双目睁得大大的.“王爷.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想瞒我一辈子啊.” “那我看你对言望月.都耿耿于怀.谁知道.你会不会说是我在撒谎.”夏暖燕嘟起小嘴.“再说.我不想走言望月的后路.爱和恩情.我分得很清楚.如果因为报恩.王爷以身相许.那连你.我都不要了.” 君世诺吻一下夏暖燕嘟起的小嘴.暧昧的说.“就知道你吃醋.那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夏暖燕扭过头.咯咯的笑着.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面对君世诺的故意挑逗.她总是无计可施. 君世诺把嘴附在夏暖燕耳边.轻轻的吹着风.“暖燕.给我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好吗.” 夏暖燕猛然的一侧头.君世诺火热的吻覆着她的双唇.不容呼气. 160.枉做了一回好人 **过后房内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夏暖燕枕上君世诺的手臂闲适的闭上眼睛她认为两个人走到赤体相对本就应当是沒有秘密的了之前所以沒有和君世诺说起儿时的那美好的相遇不过是事多才忘了 君世诺伸手顺着夏暖燕两腿的内侧往上摸上去手到之处都能让他心身兴愉他把手放到夏暖燕的小腹小声喃喃“暖燕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一定得高诉他这一路走來我们走得多颠簸险些就见不到他來到这世上了” 夏暖燕伸手出來轻轻拍打君世诺被他反握在手心窝入心口她佯装生气的嗔怒“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拿我们将來的孩子來开玩笑” 君世诺沒有说话只是轻轻在夏暖燕有额上吻一下然后紧紧的把她拥入怀里似乎只有手上的触觉才能让他感觉到夏暖燕的真实存在他要怎么才能让夏暖燕明白这些年來他魂牵梦萦的就是她一想到以往那么待她并险些成了陌路人君世诺还心有余悸 早上夏暖燕醒來时君世诺已经上早朝去了千漠在一旁拧着热毛巾弟给夏暖燕时看着夏暖燕微微含笑 夏暖燕心晴也颇不错的朝千漠挤着眉目“千漠心情挺不错嘛是不是好事近了说來听听王妃给你作主” 千漠势接过热毛巾放入盘子里泡浸才笑着说“奴婢是为王妃高兴來着王妃是沒看到今早王爷自个儿在那里看着王妃自个儿笑像个小孩子一样王爷还变得越來越贴心了” “王妃真有福气” “哪有”夏暖燕努嘴反驳脸上洋溢的全是幸福 清风在门外求见“王妃清风有重要事要和你说” “进來吧”夏暖燕让千漠退下清风一脸凝神欲言难言 “说吧”夏暖燕调侃的说“能有多大的事把我们清风也给弄急了” 清风定然“王妃清风觉得柳玉晶的事不能再隐瞒王爷了也许这不仅仅是王妃的事也许事关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夏暖燕喃喃自语清风向來都只是关心君世诺如今她苍生夏暖燕总觉得这一回也许真的沒那般简单 “清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侯王同时给柳玉晶和晋王爷飞鸽传书是相同的内容清风给抄下來了”清风说着打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列数字虽然清风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这明摆着赵侯王和晋王之间不单纯” 夏暖燕心里一团疑惑她盯着桌面上的纸“清风这样吧我先进宫找王爷你再盯着柳玉晶” 夏暖燕匆匆忙忙的进宫在宫苑路上和晋王碰个正着晋王迎面走上來瘪气的笑着“这不是庄王妃吗现在都成了我朝的贵人了我是不是也要礼让两步了” 夏暖燕扬起嘴角印象中晋王对她打一开始就不怀好意至于是为什么她无从可知人嘛偶尔都会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晋王爷你这么说暖燕可是折福了好歹你也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还得看着你做事呢晋王爷可不要一时鬼迷心窍错做了事就补不回了” 晋王爷厌恶的瞄了一眼夏暖燕从咽喉里发出不屑“小东西皇把你当东西看不代表在我这里你也算东西了告诉你我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晋王从夏暖燕身边走过夏暖燕忽觉背脊一阵阴冷 夏暖燕把一切的原委和君世诺说了包括柳玉晶次追杀她的事君世诺呵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清风也是的也跟着你胡闹” “王爷都过去了咱不说咱说晋王的事”夏暖燕嘟囔着挽着君世诺的手“再说你和清风瞒着我那么多事我都还沒说话你就说了太不公平了” “我那是那是为你好”君世诺直嚷 楚少羽挤出一个笑“你们还是都别怨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夏暖燕吐着舌“不好意思” 一直沉默的楚康王盯着夏暖燕展出的纸条吃力的笑了笑把纸挤成一团“晋王叔从小看着朕长大虽然有的时候他是世俗了点有的时候他是有点讨厌不过你要和我说他对朝廷有二心朕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况且就凭这不知从哪里弄來的东西谁都看不明白除非有真凭实据要不别來和朕说” “可是皇上……” 楚少羽按住夏暖燕的手打断她的话君世诺下意识的瞄一眼楚少羽和夏暖燕突地同时收手 楚少羽陪笑“暖燕你别怨皇上你要知道要相信一个亲人对自己不利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换作谁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夏暖燕努嘴浅笑楚少羽说的话她也想到的但是楚康王作为一国之主怎么会不相信权欲薰心会让好人变坏人会坏人变得更坏难道他不知道帝王之间最假的就是亲情吗 楚康王既是如此夏暖燕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那一串数字真的不算什么就当自己枉做了一回好人 回到庄王府清风就走迎上來一脸诧异并不安“王妃有个称是南宫湘燕的姑娘來找你我给打发了好像她说了是南宫世家的后人”清风后一句时纠起眉目看着君世诺南宫世家在江湖上走动她又怎么沒听过呢只是南宫世家和朝廷素來无瓜葛南宫湘燕的出现她确不知该迎还是该拒 君世诺想起夏暖燕寄住在南宫世家一段日子这个南宫小姐过來说不定只是聚情而已他挤弄着眉头“沒事清风沒你想得那么复杂的人家只是來找王妃” 夏暖燕朝着清风点头“你把她打发去哪里了” “她说了会在來和客栈” “世诺我先去找她了那丫头急起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夏暖燕扯开笑脸想起南宫湘燕心里也开心了 “暖燕我送你”君世诺扯住夏暖燕的手紧紧的握住她夏暖燕纠眉“好吧” 君世诺双手搭在夏暖燕的肩上头抵在她的头上“去去就回了我等你回來” “王爷你怎么了我只是去见见湘燕你怎么感觉那么紧张” “我要让你知道我是时刻都在想你啊”君世诺倾身向前吻了一下夏暖燕的唇 夏暖燕脸上泛热才想起君世诺是在介意楚少羽么 她扯开嘴说“放心我的心留在府上” 161.人生本该含糊点 夏暖燕在去客栈的路上,碰着南宫忱,南宫忱正在和一男子认真的叮咛什么,一抬头,突然的看到夏暖燕,温温的展开笑脸,夏暖燕也展开笑脸,两人仿若一对久别重逢的好友,只要一笑,两人之间,就已然,沒了隔阂。 夏暖燕轻声说,“我以为是湘燕跑出來玩的,沒想到,少庄主也來了。” “沒有,有个买卖在月城,湘燕一听我说起你,就无论如何也得过來看你了。”南宫忱双手叉腰,“她那个性子,你知道的,如果我不从她,她还不得又跑出來了,再说,带她在身边,还省事,至少,不用到处找她了。” 南宫忱说完,两人都笑了,南宫忱指着浓福茶行说,“走,湘燕也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夏暖燕耸耸肩,跟着他进去,其实,南宫世家,商业无所不涉,在月城,如果说这茶行姓南宫的,也并非多奇怪的事。 浓福茶行后堂,弥撒着淡淡的茶香,南宫忱他们三个在二楼的厢房,煮了一壶热茶,十分的惬意。 南宫湘燕嘟着小嘴细细的打量了一翻夏暖燕,厚唇翻起,“暖燕姐姐,工我该不该叫你庄王妃呢?” “这么叫,不就见外了?”夏暖燕捧起一杯茶,放到嘴边,慢慢的啖了一口,她看得出,南宫湘燕在生她的闷气,其实,当初她压根沒有想过要欺瞒谁,庄王妃的身分,她当时,也不是了,不是吗,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她并沒有欺骗过南宫湘燕。 南宫湘燕咬着茶杯,一口气把茶喝下去,深吸口气,“暖燕姐姐,你说,当时你那么落魄,就算你拿出皇室的东西來当了,我也想不到,你会是庄王爷,还有,你对庄王爷的到來,如此反常,我也沒想到,你说,我是不是,也太傻了?” 夏暖燕摸了一下南宫湘燕的头,淡笑着道,“湘燕,你就别执着我是什么身分了,如果你不嫌弃,我还是你的暖燕姐姐。” 南宫湘燕喃喃自语,“那怎么是一样,你落魄,我收落你,那是接济,现在,你是堂堂庄王妃,虽然南宫山庄富可敌国,可是,你也不需要我了。” 夏暖燕轻松的笑着,摇摇头,沒有再理会南宫湘燕,忆起南宫纬,她扭头,看着南忱,“少庄主,你爹,也都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奇怪,爹偶尔还提起过你,说你像一个故人,故人已故,有什么好想的呢。”南宫忱轻描淡写。 夏暖燕抿嘴,双手合十放置桌子上,南宫纬说的故人,兴许,就是白如月了,也对,他一辈子坦坦荡荡,唯一做的不太光明磊落的,也就是对白如月副婚那件事了,人到中年,总会有些事,悔不当初的。 夏暖燕舒眉,“少庄主,有些话,待你回去,能不能帮我转告令尊?” “当然!”夏暖燕认真的样子,南宫忱也认真两分,他是那种,无论认不认真,脸上都带着,有点玩意的笑。 “你就和他说,明月依然亮,故人非已故,旧人尚好,锦衣富食,一生洁名,天下敬之!” 南宫忱浓厚的眉毛一缩,诧异的看着夏暖燕,并重复着她的话,“明月依然亮,故人非已经故,旧人尚好,锦衣富食,一生洁名,天下敬之,暖燕,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听起來,挺暧昧的,还是,你认识我爹说的,故人?” 夏暖燕用细眉眼浅浅的白了一眼南宫忱,“什么暧昧,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肤浅,你爹是南宫世家的当家人,将來你也是,别一副沒点正经的样子。” “那你说的,旧人尚好,锦衣富食,还有,一生洁名,天下敬之,是什么意思?”南宫忱也不是傻子,他挑眉看着夏暖燕,“什么旧人,什么洁名,一听都中说女的了,你就和我说实话,是不是……” “不是!”夏暖燕直接沒让南宫忱说下去,她不是听不得白如月的半点不是,他是不希望,南宫纬的一片用心良苦,在儿女面前,变成了只懂风月情事的男子。 “算了,老一辈子的事,我也不想过问。”南宫忱伸了个懒腰,侧头看着着南宫湘燕,“丫头,你不是说,要是见到你的暖燕姐姐,无论如何,也要和她呆上几天吗,反正,我们在月城,也会逗留一些日子,你还不问问庄王妃,庄王府有沒有收留得下你呢?” “对啊,哥,你不说,我倒忘了。”南宫湘燕兴奋的扯着夏暖燕的手,“暖燕姐姐,你是我唯一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让我去庄王府去住几天,好吗?” 夏暖燕努嘴笑了笑,“你都盛意拳拳了,我可能说不吗?” 南宫忱乐呵呵的笑,“看,人家答应了,你还不赶快回客栈收拾一下,等下人家后悔了。” “那,暖燕姐姐,我先去收拾几件衣物,在这里等我,你家的女侍卫太能说了,我说不过她,她不让我进府的。”南宫湘燕自顾自的说着,夏暖燕还沒反应过來,她人已经不见了。 夏暖燕轻吐着气,侧目看着南宫忱,“故意把湘燕支开,少庄主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都说庄王妃精通眉眼,果然,在你面前,别想说假话。”南宫忱不紧不慢的说着,端起茶,喝了小半口,才又说,“前两天,我和少习兄见了面。” “嗯?” “无心插爱爱成荫,念在他对你,也是一片痴心的分上,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对你死了这条心呢?心前那个爱笑坦荡的林少习,自从遇上了你,我再也见不到了。” 夏暖燕双手合近托着下巴,她想了想才说,“少庄主,你太抬举我了,你知道的,林少习本就是一个虚有名,当他做回楚少羽,他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谈笑风生了,身不由己,有时候,说给别人听,也是做给自己看。” “呵,你倒是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少习兄钟情于你!” “我知道!”夏暖燕仰起头,坚定的说,以示对南宫忱的尊重,“总有一天,当你动心了,你就会明白,感谢情这事,如果走不到天荒地老,你宁愿,含糊一点,人生,也许过得含糊一点,更容易快乐!” 夏暖燕说这话时,连自己也迷离了,人生,含糊一点,是好过点,可是,人,往往又不甘心于含糊,比如自己! 162.才足以与你相配 南宫湘燕是个开心果无论她到哪里就能让哪里人笑庄王府里上上下下只要见了她都会尊称她一句南宫小姐这并不是因为奉承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整天笑得乐呵呵的丫头在她身上夏暖燕偶乐会有错觉好像自己才是庄王府的客人南宫湘燕是主人家 “暖燕姐姐你怎么了”南宫湘燕刚在厨房瞎忙完回到夏暖燕房里见夏暖燕一个人在发闷她举杯定神的样子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她心里有事 夏暖燕放下杯子斜睨了一眼南宫湘燕看到她手上端着的甜点浅浅的笑“湘燕别告诉我你在厨房忙活了好几天这个就是成果了” “当然”夏暖燕说到甜点上南宫湘燕一脸豁然忘了刚才问着夏暖燕什么來着在夏暖燕身侧坐下一本正经的说“暖燕姐姐來你來试试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的东西你给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夏暖燕拿起一块看相还行的饼干咬了一小口南宫湘燕紧张的盯着她看“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嗯还不错就是甜了点能让你南宫小姐亲自下厨做到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是还不够好啦”南宫湘燕嘟嘴 夏暖燕拉过她的手“我的湘燕到底怎么了” “暖燕姐姐你们这里真好”南宫湘忽地忧郁起來她趴在桌子上一脸灰溜溜的“前些日子媚姨和我说了做女子的这辈子一定会为**子就算你家财万贯也要学点居家本事要不就是等着别人來帮我侍奉丈夫了” 夏暖燕轻笑“丫头原來你也想嫁了” “哟暖燕姐姐人家是认真的十分的认真”南宫湘燕浅浅的白了夏暖燕一眼继续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媚姨说了你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动人的女子天生丽质不说琴棋书画还无一不通最重要的是心宽体胖还能救国救灾民天下有此女子若只是权贵或只是财富又或者只是真性人都不足已与你相配所幸的是庄王爷是权贵但不恃权凌人庄王府有的是财物但也为民所用庄王爷更是真性情的人所以说这辈子你是幸福的” 夏暖燕轻浅的吸了口气媚姨是庄王府一个普通的下人专管厨房她是个很会生活的女人家庭和睦听说她和未和丈夫红过耳夏暖燕对她的了解也仅此而已平日里她们也沒过多的接触沒想到在那么的一个人眼里自己也能得到这么好的赞美她心里暖暖的她不再是以丑名诏天下了至少在楚国人的眼里她是一个好人 “湘燕我这么和你说吧幸福总是在眼里的人嘛总是仰起头看着别人的幸福偶尔低着头你也会看到自己的幸福你想学点居家本事是好事可是记住为了一个男人去委尊自己值不值得那就得自己掂量掂量了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那么付出的” 南宫湘燕似乎懂非懂的点着头坏坏的扯开笑脸“那姐姐当初在我家你对庄王爷那般就算避而不见也要露个脸是不是也自己掂量过了” “呵丫头拿我开玩笑了” “姐姐给我说说嘛我想听我就是想听”南宫湘燕摇晃着夏暖燕的手发嗲的说 “也算吧”夏暖燕推开她的手微微想了一下笑意爬上脸上“不过当时我并不是委尊自己就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好强你不知道我为世诺付出了那么多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他负我的我为什么要逃得那么狼狈他却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沒发生我当时就是想赌一赌看世诺心里到底有沒有我哪怕是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也好” “哎什么时候我也能遇上这么一份美好的爱情就好了”南宫湘燕一脸憧憬 “会有的感情这事就像一黏身贴急不得也慢不得该來的时候就算你拿扫帚把它赶走它也走不了的” “姐姐恶心死了那么好的东西有你那么比喻的吗亏你还是个文雅的人”南宫湘燕眯起双眼她笑起來很真实肥胖的脸圆鼓鼓的其实挺可爱的 南宫湘燕拿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的确是甜了点下次得再向媚姨请教请教” “你也无须太认真” “我知道有些事我就一直沒有认真过”南宫湘燕调皮的看着夏暖燕一副抓着夏暖燕短柄的样子 夏暖燕配合她“哦是吗好吧让人炫耀一下说吧” 南宫湘燕放下饼干双手拍换了手上的饼干碎一本正经的说“其实哥说你是庄王妃我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有点生你的气而已因为我也早就猜到了你是庄王妃” 夏暖燕挑眉“我彼认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就连你爹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因为我爹沒那么多闲情去管太多” 这一回是夏暖燕急了讨好的说“哟看來你不傻嘛好吧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说來给姐姐听改天姐姐教你耍枪” “我一直都知道庄王妃是个天下大美人在我眼里虽然那些嫂子也颇有几分姿色可是能算得上大美人的而且还是让天下人都为你的容颜慑心的我敢说除你一个别无她人了” “我还以为你能说出多好的说词不过如此那天下人都说庄王妃是个大美人他们也沒认定我是庄王妃你这不是忽悠我嘛” 南宫湘燕神气的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在我哥那里知道林少习其实他是逍遥王那一次庄王爷到府你们都有相同的反应就是怕见无非就是怕他认得你们所以你一定认得庄王爷” 夏暖燕满意的点头“好吧算我小看你了从我们这点小反应也可以猜得出我就是庄王妃” “那有什么难的”南宫湘燕摆手“两个人如果有两件东西或者是件事是同样的反应很明显了这东西或者变件事就可以出卖他们了” 夏暖燕情绪一搁脑海突然的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晋王府上的屏风一个是柳玉晶房内的屏风这些是不是也可以出卖他们二人的关系 “湘燕你自个玩我有事要办了”南宫湘燕还想着等级夏暖燕夸她两句的哪料夏暖燕话还沒说完就已经小跑出去了 163.企图轼君分天下 夏暖燕气喘吁呈的跑到书房,君世诺和清风还在议论着什么,夏暖燕推门进來,他们一下子停了下來,君世诺轻轻皱眉,“暖燕,你真是的,有什么事,至于你跑那么急吗?” 夏暖燕深吸口气,平缓一下气息,才走到君世诺面前,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王爷,我想,我可能知道赵同飞鸽传书的,是什么意思了。” 君世诺情急的拉过夏暖燕双手,“刚我还和清风在说着这事,担忧着,暖燕,你快说,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如无意外,马上就知道了。”夏暖燕说完,扭头看去清风。 “什么意思?” 清风双手作揖,“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清风做的?” “清风,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夏暖燕温笑,“上次那列数字,还有沒有?” “有,我抄了一份。” 夏暖燕满意的点头,“那就好,晋王府门府深严,这样吧,你帮我邀请柳玉晶到府上,就说我想听她弹琴,然后,你就潜入她的房里,她房里不是有个屏风吗,你把寻数字拿过去,照着横列,看看得出來的,是什么数字,我想,沒有了柳玉晶在那里,你应该是可以不动声色的进出承欢阁的。” “清风这就去办!”清风双目一转,已然明白夏暖燕的想法。 君世诺顺手理了理夏暖燕的发丝,“你觉得,柳玉晶会來吗?” “会,一定会!” “为什么?” “柳玉晶最不愿意的,就是在我面前示弱。” 君世诺不知夏暖燕从哪里來的自信,可是,他亦总觉得,夏暖燕自信得起,总觉得,她的自信,是与生俱來的。 “好了,我去准备一下,也得看看,柳玉晶又给我准备了一套什么样的说词。”夏暖燕雀跃的说,似乎,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件有趣的事,而不是,灾难。 君世诺看着夏暖燕离开背影,浅笑着摇头,“这丫头,认真起來像玩,玩起來又认真,也只有你,才能拿这事开玩了。” 如夏暖燕所想,柳玉晶不仅來了,而且,还來得坦荡荡,一身锦服穿身,和别的过堂姑娘一样,一脸媚笑,“民女见过庄王妃。” “起來吧,我今天闲着,就想起柳姑娘的曲子了,如耳一新,柳姑娘不会嫌我多事,还特邀你过堂吧。” “哪里,民女赚的是百家钱,又怎么会和钱过不去呢,王妃,今个儿想听什么曲呢。” 君世诺在一旁,轻轻的笑着,这两个女子,真是风趣,明明,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明明,两人都知道,她们注定要倒戈相向,竟然可以当完全沒一回事一样,谈笑风生。 夏暖燕端正了座位,和气的说,“就听柳姑娘最喜欢的吧。” “那,好吧!”柳玉晶向夏暖燕微微躬身,柳婵儿搬了张椅子过來,柳玉晶挽琴坐下,嘴角扬起,三分妖媚,七分娇情,她挑动琴弦,一曲温婉动听的调子,从她指间发出。 “隔世茫茫两相望, 未到末路,山水迢迢, 忧伤反复纠缠到天明, 只有你, 月黑星夜, 才能引我至光明, 深思思, 碎念念, 人徘徊, 月独明, 几度回首几个回眸, 两心不依, 泪目凝珠, 君不相惜, 含嗔怒笑,不付來生!” 末了,余音未尽,琴声在屋内,來回荡着,弥散尽最后一口气。 夏暖燕卷起衣袖,轻轻的叹息,“你,还是怨了!” “我,为何不怨?”柳玉晶对上夏暖燕的双目,理直气壮,“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怨了,不是么?” 夏暖燕正想站起來,君世诺按住她的手,点头示意她坐着不动,然后看着柳玉晶淡言,“柳姑娘的歌声之所以能在大家的心中,久喝不衰,无非就是,曲由心生,曲中故事,暖人心扉,如果,姑娘徒增怨怼,那不就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歌喉了。” 柳玉晶站起來,款款盈拜,笑意盎然,“王爷王妃,今天莫非,你们不是想听曲,单纯就是,想讨论我的那点事情,让王爷王妃操心了,实是民女的不对了。” 清风从外面进來,在一侧站着,朝夏暖燕点点头,而她的神色有点莫名的慌乱,夏暖燕敛目,温笑,“柳姑娘多心了,今天柳姑娘实沒让我们失望,千漠,打赏,并送柳姑娘回承欢阁。” “柳姑娘,请!” 柳玉日一狐疑的看着夏暖燕,夏暖燕定格的笑容,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只好随着千漠下去。 柳玉晶一出去,君世诺就抢先问了,“清风,怎么样?” “王爷,如果照王妃这么说,也许,要发生大事了。”清风凝目,十分小心翼翼。 “清风,拿出來看看吧。”夏暖燕抿嘴,事态严重,她也猜得有了两分。 清风展开一张纸,上面赫然显着的几个字,让夏暖燕和君世诺,的确,捏了一把冷汗。 祭天吉时,同时发兵,轼君分天下。 “怎么可能,清风,你一定是搞错了,晋王爷就算和皇上不怎么好,毕竟,晋王爷也是皇上的皇叔,怎么可能会和赵同一起,轼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的!”君世诺咬着嘴唇,冷笑着,一副完全不可能的样子。 清风低头,“其实,清风也想过了,不过,清风也是照王妃的意思,横列这么一对,这是这十三个字,当时,我也蒙了。” 夏暖燕深吸口气,“王爷,无论真假,我们都要做好准备,祭天吉时,是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只是,皇上不可能相信的,皇上比我们想像中还要重感情,就算你拿着这张纸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做什么了,如果真的是那样,明天晋王和赵同一起城内城外起兵,我们一定是措手不及的。” “城内,我们有端王的骑兵,至于城外,赵同那里,或者,有个人,可以帮我们!”夏暖燕想了一下,咬咬牙,坚定的说。 “谁?”清风和君世诺同时脱口而出。 “南宫忱!” 164.一臣不侍二君主 康王一年,四月初一,楚国发生了定国安邦后的第一场内乱。 四月初一,楚康王登山祭天,途中,忽从城内城外涌出几千奇兵,欲生擒楚康王,未料,还沒靠近到楚康王身边,已经被骑兵和各路武林人士镇压下來,活捉赵同和晋王爷,祭天仪式顺利完成。 百姓纷纷传言,楚康王有先见之明,确是楚国的明君,能给楚国百姓带來无限的安定。 然而,这确不是楚康王想要的结果,他甚至在推敲,该如何处置晋王爷! 君世诺和夏暖燕到客栈和南宫忱道谢,回庄王府时,途经承欢阁,深漆木门上,明黄的封条交叉封着,明显突兀,夏暖燕驻足,站在那里,看了许久,然后垂下眼眉,有点匆促,有点抵抗。 君世诺握过夏暖燕的手,“走吧,这,不是你造成的。” 夏暖燕努嘴,极力扯出一丝笑意,的确,与自己无关,承欢阁,打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柳玉晶弄个承欢阁在庄王府对面,无非,就是想把夏暖燕引入局,然后,轻夺夏暖燕的性命。 想到这里,夏暖燕轻薄的笑了笑,从來,就不觉得,上天有多厚待自己,唯独这一次,在与柳玉晶的一回二往的碰撞,她才发现,原來,老天爷也是厚待过自己了,至少,沒让自己命丧在柳玉晶的手上,这,也已经是万幸。 “对了,暖燕,我还沒问你,你是怎么说服南宫忱的,据我所知,南宫世家素來,都不好事,对朝廷之事,也不袖手旁观的。” “这个嘛。”夏暖燕敛眉,勾过君世诺的胳膊,“有两个原因,其一,我是利用了湘燕,南宫忱虽然有的时候,态度坚硬,不过,要是湘燕跟他撒娇,他就沒撤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其实,南宫世家,沒有我们外人想得那么冷,在大事面前,他们一点都不含糊的。” 夏暖燕顿了一下,继续说,“曾经,南宫忱和答应过我,如果皇上是明君,朝廷有难,他是不会坐山观虎斗,也许,是天佑大楚吧,刚好,碰上南宫忱他们來月城,我想,赵同是千算万算,就算他算尽端王爷的骑兵在我们手上,也算不到南宫忱会帮我们一把,这就是他的失算,我们也才能那么轻易的把他们镇压下來。” 君世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恍惚间,抬起眼眸看着夏暖燕,有的时候,他也猜不透,夏暖燕这个脑瓜子,是怎么想得那么多东西的,在他们还沒有反应过來,似乎,所有的事,到了夏暖燕这里,就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王爷,怎么了,反而是你显得闷闷不乐了。” “我在想,别人的事情,你总是说得那么轻易,可是,皇上已经两天沒上早朝了,皇上一直在逃避怎么处理晋王爷的事,你说,你能不能劝劝他呢?” “王爷,你是想让我进宫劝劝皇上?” “嗯,是的,如何?” 夏暖燕沒有答话,而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呆滞住,君世诺顺着夏暖燕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庄王府门前,柳玉晶伫立在那里,同样定定的看着他们,不同的是,柳玉晶双目含神,并不是如夏暖燕这般,滞呆带惊。 “庄王妃,我们,可以聊聊吗?”柳玉晶一身白色紧身装束,手握佩剑,和平时得简直是判若两人,这么看着她,你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是个风月俏佳人。 君世诺把夏暖燕往身后拉了拉,挡在夏暖燕跟前,“有什么事,这里说就好了。” 柳玉晶沒有理会君世诺,而是定定的看着暖燕,神色无比坚定。 夏暖燕微略沉思了一下,推开君世诺,“世诺,你先进去吧,都在王府门口了,谅她也不能如何。” “可是……” “去吧!”在夏暖燕的一再要求下,君世诺只好进去了。 “说吧,有什么事?” 夏暖燕扬起头,直直的说,话还沒说完,只见柳玉晶直直的跪倒在她跟前,她一时也糊涂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柳姑娘,你这是?” 柳玉晶仰起头看着夏暖燕,静泊的双眸,依然还有那点,不屈不挠,“庄王妃,我义父之所以与晋王爷一起,对朝廷有二心,不过是一臣不侍二君,看在他多年來对楚国的劳苦,无功也有劳,能不能,给皇上求个情,放心我义父一命。” 夏暖燕微微吸口气,原來是为了赵同,这么说,赵同也沒白养这个女儿了,只是,柳玉晶,她未免太高估她了,她能左右楚康王,怎么可能? 夏暖燕淡淡的说,“你太天真了,我有什么能奈,能改变皇上的决定,你以为,一臣不侍二主,说了就不是罪了吗,这,同样是不可饶恕的罪。” “呵呵,”柳玉晶嘲弄的笑了笑,“庄王妃,你有沒有那个能奈,试过才知道,虽然外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现在是楚国的贵人,这连这次的事,如果沒有你,也许,我义父也不会入狱了,你说,你对楚国有那么大的恩情,好歹,皇上也得圆你一两个要求,不是吗?” 柳玉晶话已至此,夏暖燕也不想再多驳言,她想了一下,认真的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赵同于我,沒有半点关系,至于你,我应该也沒欠你半点情义,不是吗?” 柳玉晶温笑,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说词,她略微的抬着眼眸,“欠或不欠,不是你说了算的,再说,你敢说,你沒欠我家小姐的吗,若不是你,我姐小姐至于含恨抱怨,至于被禁足月城,至于对皇上,望洋兴叹吗,若不是你,我家小姐说不定,现在已是皇上的枕边人,那义父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怎么说,那些堪或不堪的过往,总有一些,是你过多干涉的,我也沒错说你吧,庄王妃?” “好吧,我尽量帮你!”想到赵雪灵,夏暖燕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亏欠,但是,她决意帮赵同,不是因为这点亏欠,而是,她不想毁了一个家,这个家,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曾经那么的幸福过! 165.谁说儆猴要杀鸡 夜黑星夜月亮并不太明朗时隐时现看不到云朵只能透过半边暗月猜测着厚云遮月淡淡的月光把楚康王的倒影折得短短的又再折长再折短 夏暖燕走过去正欲跪下原本背对着她的楚康王突然转过身淡淡的说“免礼吧这里又沒外人” 夏暖燕半躬着的身先是一搁然后温婉而笑其然她只是笑给自己缓缓气氛这连五指都看不到的夜里楚康王又怎么会看到她的笑呢 “我知道你会來的说吧你是我们大楚的贵人你说什么我听了就是”楚康王坦言 夏暖燕努嘴“皇上又想借我的口放过晋王爷吧” 楚康王一愣凝滞少顷缓笑“暖燕你可不可以当傻子一回事事都弄得那么清清楚楚其实给人的感觉是挺有压力的” “可以啊只要皇上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夏暖燕垂眉如果可以谁不想含糊一点如果可以选择夏暖燕想她一定会选择含糊含含糊糊的一辈子 楚康王背对夏暖燕“我见过晋王叔了他说当年要不是端王叔帮父王挡了那一箭父王就沒命活了那么多年当年要不是端王叔在极力推荐说不定坐在皇位的人是他而不是父王所以他觉得我们欠了他的现在父王已经入土为安了他觉得沒必要让我再拿他的江山來玩了于是才和赵同有了反心” 楚康王说得挺淡的却让任何人听上去都感觉得得出他在压抑着声音他在极力让自己表现出对这件事不那么上心也表现出他其实并沒有那么受伤 “现在端王爷也沒因为那一箭而少活了几天所以说晋王爷这说法只能**大家同意先王做皇上不是因为端王爷的推荐而是先王的确深得民心”夏暖燕顿了一下又说“再说先王比他们都适合做一个皇上” “那朕呢”楚康王忽而问道 夏暖燕张口却答不上话來她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她更不是一个不会委婉的人她之所以不说话很明显只是实话太难堪而假话她又不想说至少她觉得说了一点意义都沒有 楚康王扯过一个淡薄的笑“夏暖燕我就知道对于朕你有不同的看法却沒想到你竟然斗胆想朕不适合做一个皇上好吧说理由來听听朕恕你无罪” “好吧皇上我这么和你说吧”夏暖燕故吸口气走近楚康王和他并肩站着“我不是当权者我从來不晓得怎么才算适合做皇上但是我想如果能做到一个好皇上那么就一定是适合做皇上的比如我的汗父就算他后來荒诞了一些时日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还在我们凉州百姓的心目中你有见过谁死了连乞丐都为他痛哭吊唁吗我就见过那就是我汗父” “这么说他的确是位好的统治者”楚康王喃喃 “汗父从小和我说过要做一个好的统治者最重要的不是看你给了百姓多少丰足的生活而是你给了百姓多少的安心其实天下很简单人心也不复杂每个人要的不就都是心灵上有个寄托如果心不安还谈什么寄托” “那他是怎做到让臣民心安的” “很简单将心比心”夏暖燕侧目看了一眼楚康王又扭过头将心比心说起來容易做起來谁都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况且还是一朝君子将己心比彼心有可能吗然靖王做到了所以他便名留千古 “也沒你想得那么困难就好比这次发生这样的事皇上你就只想到晋王爷是你的王叔那赵侯王呢他和晋王爷相比他就少了和你的那层关系是不是这因为少了这层关系皇上就觉得他罪不容诛了” “你什么意思”楚康王惊讶的看着夏暖燕借着月光他只能淡淡的看到夏暖燕的轮廓“难道你让朕放了赵同” “皇上暖燕从來沒说过至于要怎么做是皇上的事暖燕想说的是做了君主你就得把天下臣民都当做自己的亲人不仅仅要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而且还要让他们知道你待他们同样亲厚虽然总会有那么几个不知好歹的人恩将仇报可是我深信民众的心是豁亮的” 良久楚康王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觉得点头还不够又狠狠的点了两下头才说“暖燕听你一席话朕已经有关决定只是你要朕亲民朝堂那些人也要朕严政你來教朕该怎么处理好一点” 夏暖燕浅呼口气楚康王还是让自己说服了但愿自己的做法沒有错毕竟能不见血的把事情处理好总比身首异处更好是谁说儆猴一定要杀鸡的 “皇上暖燕有个三全其美的办法” “你就别卖关子了”楚康王急彻的说 “赵侯王知晋王爷咱们一视同仁不诛以和为贵就把他们的兵权收回对外宣称念他们对朝廷还有功劳就留其位这么说來他们也只是只沒牙的老虎而所有的兵权皇上都收回來了大臣也无话可说了最重要的一点是百姓若知道皇上你这么亲民对你一定是个好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楚康王嘴角微扬已经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其实民心和兵权比什么都重要况且用赵同一条老命若能换得一切孰重孰轻他比夏暖燕更清楚 柳玉晶说过夏暖燕是楚国贵人楚康王怎么也得圆她几个小心愿其实这话说得不尽然如果夏暖燕沒有把利害分析得那么明显赵同或者同样难逃一死 166.好的爱情不常有 翌日,黄榜贴出,晋王赵同,意图谋返,罪本该诛,但皇上亲厚,故念他们二人,对朝廷屡建高功,不忍诛杀,只收回其兵权,赵同流放回南夷之地,继续做他的赵侯王,而晋王也同样,位居一品,只是,不再参与权政。 对于楚康王这个仁慈的决定,让很多人扯破头皮也沒猜到,月城大大小小赌场,在今天之前,都在为这件事开赌,赌二人同诛的,卖一赔二,诛赵同,软禁晋王爷的,卖一赔十,退一万步來说,若楚康王是个心念旧情的人,不忍见血,那么,二人发配边疆,不再涉足月城的,卖一赔百。 楚康王仁慈到留其官位这一点,的确,让所有人都惊讶了。 拥挤在黄榜前的人群,哄闹着,散了,人迹散尽,才露出夏暖燕站立在最中间,红色的长裙拖冗着地面,千漠撑着粉色的伞站在她身旁,她们的存在,那么注目,又那么,理所应当! 夏暖燕思转身,楚少羽像伫立已久的在她身后,他们距离三步之遥,这个距离,是个绝对安全而又亲密的距离,这么说吧,太近,会显得暧昧不清,太远,又突兀而生疏。 夏暖燕展开笑脸,像温润已久的花,突然绽放开來,与其说温暖,不如说踏实,“王爷,你也來了,这结果,沒让你失望吧?” “怎么敢说还失望,走,我们去坐坐吧!”楚少羽爽朗的笑两声。 “嗯,好啊,相请不如偶遇!”夏暖燕含笑。 楚少羽和夏暖燕在祥和客栈二楼坐下,从这里看下去,恰好清晰的看到黄榜的地方,偶尔还是有人停下來,看了一下,笑了一笑,又走过了,顶多,有的人,还是指着黄榜,说着些什么话,然后,离开了。 楚少羽一直盯着夏暖燕看,夏暖燕侧过头,匆促的低下头,楚少羽摸上后脑勺,“暖燕,我在认真的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在想,以后世人会怎么形容你呢!” 夏暖燕抬起头,睁着圆圆的眼珠,乐呵呵的笑了,“那你想到了吗?” “嗯,想到了。”楚少羽认真的点头,“也许,世人会这么说,庄王妃是一位传奇的女子,给我们大楚带來了,许多的,不可思议的事。” “呵,传奇,多动听的赞美!”夏暖燕双手托上下巴,神色涣发,转即,她又温软的笑了,“王爷,这么大的赞美,我怕是沒福消受了,不过,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世人会说我,是一位好的王妃,和世诺相互扶持,相亲相爱。” 夏暖燕调侃的眨着眼睛,又说,“相亲相爱,听上去,是件很俗套的事,可是,爱情这件事,本就俗套的,本也是最艰难的,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大家传诵我对世诺的爱,那是一分肯定,好的传奇,可以很多,接二连三的出现,但是,好的爱情,能给人正能量,让人坚持下去的好爱情,我觉得,真心不多。” 楚少羽专注的看着夏暖燕,像叹息,像赞美,像惋惜,又像,天无奈,他扯开嘴皮笑,“暖燕,我看你是把世诺当成了你的全部了,三句不离他,这样子,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嗯?” “先说好吧,女子从一而终,本就是一种美德,世诺成了你心里的依靠,成了你心灵的寄托,真的,是好事,人嘛,什么都可以空缺,唯独心不行,心一空就泛,一泛就倦,一倦就怠,一怠,就死,所以说,你心里住了世诺,这辈子,这颗心,都活生生的。” 夏暖燕低头浅笑,楚少羽这翻话,她头一回听,却听得,那么暖心,也许是因为这些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也许,是因为住在她心坎的,是君世诺,这使本來就美妙的东西,就更加的趣味无穷。 “然后呢?” “然后,”楚少羽轻轻勾动嘴角,那么轻浅,又那么刻意,他双目涣散,片刻才又对上夏暖燕的双目,“想必,我母妃的事,你也是耳熟能详了,母妃对父王,又何尝比你对世诺,更浅情,我也想过了,母妃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全怪父王薄情,真要追究起來,只能说,母妃用情极深,她用尽所有力气去爱父王,到最后,连爱自己的力气都用进去了,极爱,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对她,是一种压力,对父王,也是一种压力,所以,当她透支所有的爱时,她和父王,都无所适从!” 说到最后时,楚少羽凝目闪过一丝温驯,那是他极少有的温柔,夏暖燕一怔,假意沒有看到,她所不知道的是,楚少羽沒有说出的话是,他不想给夏暖燕造成任何压力,所以决意,用最温和的方式,去爱着他,爱着不可能爱他的她! 夏暖燕耸耸肩,“放心吧,我深信,我和世诺会是一辈子的,我们会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我沒有理由相信,我们走不到最后!” 君世诺在后面拍着掌朝他们走过來,夏暖燕扭过头,见到君世诺时,很自然的笑了,这笑,和对着楚少羽时笑起來,是完全的不一样的,对着楚少羽,她笑起來,温暖,大方,而对着君世诺,任何人看着,都觉得,是嗔媚的,是幸福的,是纵娇的,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夏暖燕一定是爱着君世诺的,是爱到心骨的! “世诺,你怎么也來了!”夏暖燕拉着君世诺在她身边坐下。 “我路过,看到你和少羽在,我就过來了,还好过來了,要不,和还沒听到你说那么好听的话!”君世诺调侃的说。 夏暖燕两颊发热,扭过头不再看君世诺。 楚少羽抓起一个馒头朝君世诺丢过去,嘻笑着说,“世诺,告诉你,别让我知道,你欺负暖燕,我可两只眼在盯着你的。” 君世诺一口咬了馒头,玩味的说,“那不公平,你也得快娶个王妃,让我盯沣你!” 然后,三个人各怀心事的笑了! 167.十里长湖未没卿 夏暖燕躲在房里瞎忙了一天连房门也沒迈出过君世诺进來时她还举着笔在那里比画着 君世诺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茶坐在那里看夏暖燕认真的样子嘴角含笑 “大功告成”夏暖燕放下笑开心的说走过去从君世诺的手里拿过他的茶轻轻啖了一口神情十分欢愉 君世诺拉过夏暖燕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环过她纤腰笑着问“你在做什么” “打发时间啊” “现在正好阳光明媚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不去了”夏暖燕把手自然的搭上君世诺的肩上“世诺我画了一天了累了想睡觉” “你呀现在是除了吃就是睡都不知成了什么了”君世诺刮着夏暖燕的鼻子一脸宠溺 “那又如何反正现在也沒什么事走去看看我刚才的杰作”夏暖燕撒娇的拉起君世诺往案台那边走过去 只见夏暖燕刚才画了一副山水画山环山水环水山水又重重从正面看去是山隔着水从侧面看去又像水围着山这副十分精致左边写着四个大字‘福泽天下’ 君世诺连连点头“暖燕这画挺不错的意境也很好我们找人把它裱起來找个地方挂起來台”君世诺说完环视四周指着床头上的空处说“就那里吧醒目” “你说了算反正我觉得不碍眼”夏暖燕咯咯的笑着瞄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心情甚好一个人心情好就看什么都好 君世诺拥过夏暖燕半认真半含糊的问“为什么是福泽天下” 夏暖燕微微婉笑福泽天下是一个重词來的特别是在王室用这个词应该要比别人敏感一些夏暖燕是明白事理的人她怎么不明白君世诺所沒说出的话呢福泽天下更应该是一个天子说的而非任何一个臣民都沒有资金格这么说的 “世诺你不知道这四个字是皇上赐予我的那天你不是要我进宫劝皇上吗然后就把这四个字赐予给我我觉得把它给你更安心” “原來你是故意的我还真当你在打发时间呢”君世诺的心暖了一下他扳过夏暖燕的肩看着她“怎么沒和我说这件事” “皇上说我这么帮他好歹给我一点甜头所以就赐我这四个字了我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夏暖燕耸耸肩一副无关重要的样子然后埋进君世诺的怀里其实她沒有说实话 那天楚康王的原话是:暖燕你实是我大楚的贵人世诺娶了你也是大楚之福朕赐你四个字‘福泽天上’总有一天就算你忘了很多东西也不能忘了这四个字这代表着你和楚国的密切关系或者说天下终属楚你肩负着的是楚国的天下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楚国子民朕只能让永远消失了你实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懂么 夏暖燕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君世诺换而言之就是她从沒想过某一天她会不是楚国的子民只是楚康王太过堪忧不禁让她有点寒噤她不过一介女流未曾想过倾江山再说她也沒这个能耐可是楚康王觉得她有她就一口难辩 千漠在房外敲着门“王妃陆云來了想要见你” “云大哥” “陆云” 君世诺和夏暖燕同时发出疑问最后是君世诺发话“让他在中堂等着我们这就去” “云大哥你怎么來了”见到陆云夏暖燕欢愉的走过去一点都不避忌的拉着陆云的手嚷着 “三小姐王爷”陆云朝着夏暖燕憨厚的笑了笑才对着君世诺作揖 君世诺走过來拍了拍陆云的肩单手放到夏暖燕的肩上“看你一來暖燕就开心成这样了要不这次就住得久一点吧” “王爷不问我为何事而來就让我住下了吗”两个男人间的对话永远简单明直 “嗯总之你会说的我不急倒是有人急了”君世诺说到最后一句时朝着夏暖燕挤弄眼神 陆云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凝了片刻才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封信给夏暖燕“三小姐义父给你的也许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夏暖燕同样一怔在接过信时陆云稍微犹豫了一下和夏暖燕对恃着拿着信少顷他才放手 暖燕: 见信如见父这些年來爹的多少隐忍也许你会明白这一路走來你爱君世诺多少爹便爱白如月多少有些东西不是用言语就能解释的爹也不求你原谅爹过往对你的伤害能不能看在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帮爹一个忙 铮铮铁汉子一生威名爱上敌国女子不介丑名本是深思不怨奈何欠了一条性命若只是一胚黄土白骨我定守她百般岁无忧偏偏尸骨冰寒无踪迹十里长湖埋佳音本以为此生相思來世便可相逢昨夜惊晓故人未亡已作人妃十里长湖未埋卿为填深思一睹芳颜欲问一句她心可曾有我便死亦无憾 夏暖燕盯着这些字死亦无憾她的手颤抖了一下信从手间滑落君世诺捡起來看了信的内容试探性的问“暖燕” “呵真难为他了为了一个如此女子竟也能说出这翻深思缠绵的话了”夏暖燕勾动嘴角夹杂着嘲弄也夹杂着沉重夏业说他爱白如月如果她爱君世诺冲着这句话她就不能亵渎夏业对白如月的真心 “三小姐义父也不容易”陆云为夏业抱打不平 夏暖燕侧头看着陆云“可是他说要问白如月可曾爱过他这摆明了沒爱过他这不是要自取其辱吗” 的确谁都知道白如月不爱夏业从未爱过怎么可能爱过呢 君世诺拿捏着信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该对夏业公平点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该得到一点同情因为当年为了靖王他背负了太多不该有的骂名“暖燕我想你爹不过是想见一下端王妃要不我们……” “我考虑一下” 168.过往像切腹之痛 铮扎,可能是一种伤害,强求,可能是一种伤害,有的时候,就连低迎,也是一种伤害。 夏暖燕终究,还是决意帮夏业一回,即便抛开夏业的二十年养育恩情,仅是看在夏业对白如月的这分执着的情感分上,她也应该帮他,义无反顾! 夏暖燕约白如月游湖,这里清静,泛舟到湖中间,就只有两个人,和风吹过,也十分闲适,比较适合说起一些比较沉重的往事。 “暖燕,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了。”纵然口齿伶俐,面对夏明燕,白如月多少,还是理亏而又激动。 夏暖燕目光扫过粼峋的湖光,再转头看着白如月时,已然表情漠然的,在两个人之间,硬生生的隔了一层距离,她直白的说,“你愿不愿意和我爹见一面?” 白如月先是一怔,转即笑容硬住,脸色刹白,她举起手,拿捏着杯子,两片薄唇哆着看着夏暖燕,“是你和他说,我还活着的?” 夏暖燕抿嘴,“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有的人,死了,比活着更能让人容易接受。” “那就让他当作,我已经死了,反正,这辈子,我是不会见他的了,一面都不会,就算死了,也不会再见他的!” 白如月语气十分刚硬,比以往的任何时候,她的态度都要刚硬,夏暖燕学着陆云的语气说,“你知道的,我爹他,也不容易,好不容易知道你还活着,至少,让他见你一面,就算说几句薄凉的话,证明,你真的活着,也许,他就会安心了,也许,知道自己沒有欠了你一条性命,他也能晚年无忧了。” “呵呵,晚年无忧!”白如月扯开一个惨淡的笑,她直勾勾的看着夏暖燕,“暖燕,你好狠心,将心比心,若不是他,我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吗,他就是我心里不能触及的伤,你却硬生生的把这伤口,揭开了,就是为了他晚年安好,你有沒有为我想过?” “我就是为你想过,才沒贸然让你去见他,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吗,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对一个人的折磨,二十年,还不够吗?”夏暖燕压着嗓子扯叫,说完,她扭过头,沒有看白如月,她生怕让白如月看到此时自己的底气不足。 白如月倒吸口冷气,“暖燕,那么你呢,明明,我是受害者,那为何你对我的身分,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还不愿意和我相认?” “我,”夏暖燕转过头,和白如月对视了一下,又侧开头,“我和你们这情况不一样!” 的确,夏暖燕和白如月,夏业和白如月,他们的情况,的确是不一样的,白如月说,她是受害者,可是,夏暖燕又何尝不是,夏业,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的是靖王,但是,靖王已化作一堆白骨了,他们,还要这般,咬着这事,纠缠,至死方休吗? 白如月敛眉,“暖燕,这么和你说吧,夏业对我的伤,就好比切腹之痛,虽然,切腹后,我还能侥幸存活,可是那痛,已经不可能,说忘就忘了,如果可以,也许,只有看破红尘世事的天外方人才可以,至少,我自认,我做不到!” 夏暖燕颤眉,也许,在这件事上,她早已先入为止,为夏业想得太多,而过分的忽略了白如月的痛,的确,为此,白如月也差点,沒了性命,存活至今,的确只是侥幸。 “那就是,坚持不见?” “绝不相见!” 夏暖燕慢慢挪移嘴角,苦涩的笑了笑,本已经知道的结果,她也沒想过,说出來,心情竟是这般沉重,白如月端起杯热茶,一口气喝了下去,心情也沒有好点,她站起來,走到木舟前面,站在顶端,和风吹拂着脸上,心里的烦躁,突然就沒影沒踪了。 白如月走过去,和夏暖燕并排而站着,“你,怨我了?” 夏暖燕不点头,也不摇头,她微仰起头,闭上眼睛,裙摆飘扬,“你说,如果在这里,轻身一跃,是不是,什么所有恨,或者是怨,都随着湖水,淹沒了!” 白如月一把抓住夏暖燕的手臂,惊慌的说,“暖燕,你别乱來,这是我们的事,不关你事,别做傻事!” 白如月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她原來忘了,这件事,最关夏暖燕的事,若不是他们二人,因为,若不是当年那些丑事,夏暖燕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了。 夏暖燕扭头浅笑,隔着浅阳,白如月头一回发现,和夏暖燕站得那么近,她笑得那么真实,好像只要伸出手來,便可以把她的笑,融在掌心。 “我为什么要做傻事,你看,尘俗还有那么多事,是我眷恋的,我才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那你是?”白如月吁口气,心头松了一下,扯着夏暖燕的手,却还沒放开。 夏暖燕抬目,余光正好放在白如月的身上,“我只是在想,当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态,是一种怎么样的死心,才会做出那样决绝的举动!” 白如月的手无力的滑下,她扯了扯嘴皮,仿佛回忆里,住着一种蚀心毒,蚀骨且吞心。 “暖燕,我希望,你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尝试那种心情,生无所恋,死无所惧,活着,连活着的勇气都沒有了!”白如月抬起眉目,拍着夏暖燕的肩,“如果有一天,你真要到那个地步,才能体谅我,那么,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要体谅我了。” “我……”夏暖燕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沒有说,白如月连续说了三个永远,就好比,给夏暖燕吃了个定心丸,她的态度告诉夏暖燕,那些过往,的确,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面对得了的! 兴许,有些沉痛,白如月的沒有说出口,只是因为,或者,她生怕言语太苍白,把本就沉痛的事情,说得更苍凉,人心本已凉薄,如果再添加过于无力的言语,只会让心痛加剧。 169.都说情义两难全 即便,夏暖燕在见端王妃之前,已经想到,她不会见夏业的,像她说的,夏暖燕总不能用自己的仁慈去同情夏业,而强求白如月重拾旧伤,夏暖燕总不能那么自私,或者说,她沒有权利对白如月这般残忍! 君世诺和陆云在屋内來回度着步,夏暖燕回府时,陆云第一个走上去,焦虑尽显在脸上,“怎么样,她愿意见义父吗?” 夏暖燕抬头,浅浅的扫了一目陆云,轻轻的摇头,“正如我们所想的,她不愿意,她说了,这辈子,绝不见爹,无论是谁劝,都沒用。” 顿了一下,夏暖燕又说,“我总不能利用她对我的亏欠去要求她,我做不到,况且,她也不一定愿意这么的弥补。” 夏暖燕像是在和陆云说,其实,又像在自言自语,她只想借这些话,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这么做。 君世诺握紧夏暖燕的手,一手搭在夏暖燕的肩上,以此來给夏暖燕一点安慰,“暖燕,无论如何,岳父也來到月城了,以岳父在靖国的地位,我们实在不适合高调的迎接他,要不,你去见见他吧。” 君世诺有君世诺的顾虑,夏业在靖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到來,就好比君临月城,他的到來,有如靖王亲临,这么说來,确有不适。 夏暖燕恍惚的点了点头,想起上次和夏业见面,还是在那次,因为自己尴尬的身分,而和他闹了很大的不快的时候,也许,夏业沒有错,但是,沒有错是一回事,要她接受夏业和靖王的执意欺骗,她做不到,至少她做不到,像沒事发生一样! 陆云伸手在夏暖燕眼前晃荡着,“三小姐,怎么了?” “嗯,沒有,沒有!”夏暖燕凝神,“云大哥,我们去找爹吧!” “好啊,义父也很想见你了。”陆云乐呵呵的说着。 “是吗。”夏暖燕喃喃,她,怎么可能代替得了白如月呢。 转身时,夏暖燕突然想到什么,她驻足,想了一下,侧目看了眼陆云,“云大哥,这次來月城,你有沒有见过笑歌了?” 陆云摸着后脑勺憨笑,最后,勉强的说,“沒有,我怕见了笑歌,我会藏不住秘密。” “那你是故意想要隐瞒她的?” “我……” “暖燕!”君世诺走过來,双手按住夏暖燕的双肩,“暖燕,有些事,你就别逼他了,你要知道,情义总是两难全的。” “我就怕,到最后,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进候,笑歌会恨你,一辈子!”夏暖燕轻轻咬着下唇,情义两难全,是不是,在情和义之间,男人首选的,总是义,靖王如此,夏业如此,陆云如此,是不是,如果事情到了君世诺的头上,他,亦是如此! 陆云明知道,白如月的事,对楚笑歌來就,是一个至极的伤害,他却选择隐瞒,如果能瞒一辈子,兴许,是好事,如果,只是一阵子,那么他知不知道,最亲近的人的伤害,对楚笑歌不说,会是很残忍的,或者,情义之间,本不该牵扯女人进來。 君世诺笑着说,“算了,暖燕,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我陪你一起去见岳父,省得你等会说重话了。” “我像沒分寸的人吗?”夏暖燕反驳,含嗔带笑的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沒太在意,一些事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夏业只是住在人流比较少的云來客栈,这里面的人,乱七杂八,一天的人流量,也不过十來个,谁也不会过问谁的身分,谁也沒有闲情去打听谁。 夏暖燕的到來,的确给夏业带來了很大的高兴,他慌乱的给夏暖燕倒茶,时不时,又偷偷看一眼夏暖燕,看得小心翼翼的,夏暖燕心里微微泛起酸意,她执意的扭过头,不再看夏业,往日英明神武的夏业,谁曾想过,他晚年过得,会是如此潦倒,为的只是两个女了,不是妻,也不是女! 其实,夏业也不是潦倒,他有家妻贤惠,也有儿女成群,若不是心有所挂,他一样可以,晚年欢愉。 这是一张四角红木桌,夏暖燕和君世诺对面而坐,君世诺拉夏业在中间坐下,陆云也在一边坐下,自然而然的坐成一桌子的人,形成一种压抑而庄严的气氛。 夏业双手不自然的搓着,“暖燕,白如月她,什么时候才见我?” “她说不见,这辈子,都不见!”夏暖燕语气淡淡的,她想用最淡的言语,把这话说出來,兴许,越淡,才越不伤人! 夏业垂下头,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夏暖燕这才注意到,夏业像是一夜之间已苍老,人若说老,往往先从心起,再到容颜,一直以來,她都沒发觉,夏业老,是因为,他的心,一直很坚硬。 君世诺奇怪的问,“岳父,其实,你是怎么知道,白如月还活着的,而且,已经做了端王妃?” 君世诺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夏暖燕的心坎,她抬眸,紧紧的盯着夏业。 夏业缓缓吁口气,“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一男一女年轻人到了凉州,后來,有人发现,他们是你们楚国人,可是对于自己的身分,他们又不愿意多说,大汗认定他们是内细作,把他们捉了起來,我就帮了他们一把。” “你为什么认定他们不是细作呢。” “呵,我人虽老了,可眼还尖着,他们,也许,不过是二个私奔的小情人,看他们一心想逃避世事的样子,我就设法放了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业眼里恢复了一点光芒,转即又黯淡下去,“作为回报,他们把白如月的事告诉了我!” 夏暖燕和君世诺对望,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原來,沉浸在爱情里的人,真的太矫情了,南风他们,只想到,在感情里,夏业需要同情,却不知道,对夏业來说,白如月的死,比生更容易心安! 夏暖燕轻轻的握了一下夏业的手,温软的说,“爹,你就当她已死,这辈子,老死不相往來,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可以吗?” “不可能!”夏业坚定的看着夏暖燕,用前所未有的语调说,似乎,不见白如月,心不死! 夏暖燕心猛然的哆嗦了一下! 170.夏业独闯端王府 夏暖燕半夜惊醒,一阵凉飕飕的风,透过倘开的窗口,吹进來,吹在她的脸上,其实风只是微凉,夏暖燕却感觉心口一阵沉闷,隐隐不欢。 “陆大哥,陆大哥,陆大哥……”陆云推开夏暖燕的门时,千漠正气喘吁吁的追上來,她拉扯着陆云,“陆大哥,王爷说了,这事,不能和王妃说。” “云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夏暖燕本能的想到,是事关夏业,突然,她的心跳加速,沒有缘由的骤乱。 “三小姐,”陆云向夏暖燕走近一步,才发现,自己太过鲁莽,忘了顾及夏暖燕的女儿身,就冲进她的房里,他背过身,“三小姐,我在外面等你!”然后,就径地出去了。 千漠伸长脖子喘了一口粗气的工夫,夏暖燕已经穿好衣服,从千漠身边走过。 千漠惊惶的拉住夏暖燕,“王妃,沒有发生什么事,你歇下吧。” “千漠,你觉得,你这话,我能信吗?” “奴婢,”千漠跪倒在夏暖燕的裙脚下,“王妃,王爷千万叮咛陆大哥,不要冲动,更不要让你知道这事,你就别为难奴婢了。” 夏暖燕敛起眉,深深的咬着下唇,摆开千漠,走出房间,“云大哥!” “我们边走边说。”陆云拉起夏暖燕的手腕,就往外走,“刚才笑歌跑來说,义父夜闯端王府,让端王爷捉到了,端王爷以义父在靖国不可代替的地位,安他一个细软名,想就地处决,王爷已经赶过去了。” 夏暖燕和陆云基本是用跑的跑到端王府,端王府灯火通明,整个大院里挤满了侍卫,他们有的人举着火把,有的人拿着弓箭,他们把端王爷,夏业,还有君世诺他们,围得严严实实。 夏暖燕挤进人群里,夏业正被两个侍卫用刀架在脖子上,他的双手被用麻绳反绑在背后,夏暖燕从咽喉扯出一个字,“爹!” “暖燕,你怎么來了,这事让我來处理!”君世诺按住夏暖燕的肩,目光略略的扫了一目夏暖燕身边的陆云。 端王爷斜目看着君世诺,语气生硬蛮横,“世诺,你想怎么处理,这事关朝廷,夏业在靖国,可与靖王同比,他夜闯端王府,除了一死,你还想怎么处理。” “端王爷,岳父只是误冯,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吗?” “哈哈,误闯,这简直是我听过了,最不好笑的笑话,世诺,枉你身为大楚王爷,先皇和皇上一直都那么厚待你,你居然为了儿女私情,想陷楚国于危难之中。” 夏暖燕走到端王爷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端王爷,是世诺为了儿女私情,还是你公私不分,你比我们更清楚,难道,你以为,少了一个我爹,白如月的那些丑事就不会公诸于世了。” “暖燕,别乱说话。”君世诺扯住夏暖燕的手臂。 夏暖燕摆脱君世诺的手,“我怎么乱说话了,端王爷,你别忘了,我身上流着的是白如月的血,是你堂堂端王妃的血,我才是最让你蒙羞的,不是吗?” 端王爷恶狠狠的盯着夏暖燕,“夏暖燕,你别得寸进尺,我想处死一个人,还沒轮到你说不的时候,來人……” “等一下。”白如月从人群中挤出來,她那抹纤细的身影,依然有着慑人心魂的风采,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白如月的身上。 “望昔。”端王爷站在白如月身侧,“你进去,这里的事,让我來!” 白如月看着端王爷,神色复杂,少顷,她轻轻推开端王爷的手,走到夏业跟前,一目荒凉,“夏业,你不过就想见我一面,闹腾成这样,值得吗?” “我就知道,沒把事情闹成这样,是逼不了你出來的,现在,能见你一面,你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这些年來,有沒有忘过我,哪怕,有那么一刻,是想过我的?” 白如月惨笑,“忘了你,怎么可能,夏业,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你毁了我一生,你还想怎么样,你能不能,良心发现放过我?” 夏业苍老的脸孔,扯开一个笑脸,他端倪着白如月,“良心发现,放过你,那暖燕呢,你有沒有把她当过你的女儿,这二十年來,你有为她想过一点吗,她是你女儿,她是你十月怀胎生出來的,她……” “我(她)不是她的女儿!”端王爷和夏暖燕同时脱口而出。 端王爷拉开白如月,坚决的说,“來人,把这人就地处决,有阻挡者,杀无赦。” “端王爷,就算你真想草菅人命,这么大的事,至少,也要让皇上來作主,好歹,我也在这里看到了,你要我充耳不闻,是不可能的。”君世诺挡在端王爷面前,认真的说,“如果你真要就地处决,我也只能出手相助了。” “世诺,你简直是反了!”端王爷咆哮如雷。 君世诺淡淡定定,“我是为了大局着想,对事不对人,还请端王爷明示!” “好,我们这就去见皇上,我倒要看看,理在你这里,还是在我这里!”端王爷稍作思索,果断的说。 一群人架着夏业,散尽,白如月扯过夏暖燕的手,“暖燕,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实在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对不起,原谅你,我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夏暖燕挣脱白如月的手,荒凉的转身,楚笑歌同样荒凉的盯着她们,是失望,是绝望,或者,是恐慌! “笑歌,你听我解释!”夏暖燕惶惑的说。 楚笑歌凄凉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她认为最亲的人,拼命的摇头,“嫂子,谎言越动听,就越伤人,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楚笑歌说完,转身跑了出去,陆云跟着追出去! 夏暖燕扭过头对着白如月,“你也许永远不会明白,你的自私,把身边的人,伤得有多深,端王妃,如果我爹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都会恨你的,对你來说,也许,我的恨,算不了什么,那笑歌的呢,你还能若无其事吗?” 171.以死明志的背后 夏暖燕本意是想着夏业始终有君世诺在顾着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问題的于是追着陆云的方向去隔着远处她看到陆云追上楚笑歌两人在拉扯着隐隐约约只听到楚笑歌又哭又闹最后又捶打陆云的胸膛最后扑在陆云的怀里事情算是这样便结了 夏暖燕站在那里久久的凝视才低下头长长的叹息楚笑歌若能原谅陆云想必也会原谅自己的只是时间问題也许是一时半载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明天但一定不会是一辈子即便有隔阂楚笑歌还是会原谅她的夏暖燕是这么想的 夏暖燕赶到云宫殿时只见君世诺的长剑指着夏业的胸膛殿内安静得只听见风声夏暖燕朝着君世诺走过去被清风和楚少羽拦住 楚少羽附在夏暖燕的耳边小声的说“暖燕这事你不能参与” 夏暖燕惶恐不安的看着君世诺声嘶力竭的叫着“世诺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伤害爹” 君世诺反扣长剑只要他稍微用力夏业就会命丧当前“暖燕对不起国政在前儿女私情在后你要顾全大局” 夏暖燕不可思议的看着君世诺近似哀求的跌坐在地上“世诺不要不要让我再恨你” “对不起”君世诺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众目睽睽之下的的长剑刺进夏业的胸膛鲜血顺着白色的剑尖滑现蔓延开來夏业连一声**都沒來得及发出 “爹爹” 端王爷走上去把手放到夏业的鼻子探了探满意的说“禀皇上夏业已经气绝身亡” 夏暖燕惶恐的抬目看着端王爷已泪眼婆娑她爬过去手触到唯一温热的血胸口了堵住身体哆嗦几下就昏厥过去了 楚康王转身背对众人“既然已经身亡了世诺他的身后事就交给你办吧” 君世诺单膝跪下“臣知道了”转即对清风说“清风把他葬在马岗山上吧” “啊”清风脸色一急片刻的慌乱后点点头“清风这就去办”然后她领着两个亲信架着夏业的尸体离开云宫殿 “皇上臣先告退了”君世诺抱起夏暖燕往外走经过楚少羽身边时楚少羽扯着他的衣角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事情來得太快了我们都慌乱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说法我等你” 君世诺侧目看了一眼楚少羽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而楚康王自始至终都沒有转身待君世诺诺离开时他才转过身看着地上那滩血迹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想着的只是赐给夏暖燕‘福泽天下’的那件事 夏暖燕直到天微亮时才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群世诺同样温厚的目光还有的就是夹杂着复杂的忧郁“暖燕你醒了” 夏暖燕边坐起來边缩到床的一角凄怆的看着君世诺“我爹怎么样了” “我已经让人把他的身后事处理好了你放心就好了” “放心君世诺你让我放心你居然让我放心”夏暖燕哽咽难语面带梨花泪如雨“告诉我我沒到云宫殿的那一点空隙发生了什么事” 君世诺坐上床上伸手想拍拍夏暖燕的肩夏暖燕躲闪开“告诉我” “是岳父自己做的选择端王爷硬说他是靖国细软是岳父他自己要以死明志的我只能成全他” “以死明志君世诺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了无论将來我爹就算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他这边的你做不到你为什么要说”夏暖燕抓起枕头朝着君世诺狠狠的打过去她的心有如被撕扯般的痛 犹记得当初靖王驾崩时君世诺坦言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和夏业周全的君世诺竟然为了夏业的一句以死明志或者是为了顾全所谓的大局还是端王爷对他的情义而对夏业狠下杀手他下手时到底有沒有想过自己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过他就不会如此干脆利落了 君世诺企图抱过夏暖燕夏暖燕带泪亦怒的挣扎着不让他靠近 “暖燕你先听我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定可以站起來的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出去你给我出去马上马上出去”夏暖燕竭斯底里的叫哭着肝肠寸断 君世诺只好先出去“那你先冷静一下我会再來看你的” 君世诺扣上房门时夏暖燕把头狠狠的埋进枕头内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哭出來 夏暖燕从沒想过夏业会弃她而去她更沒想到这一切是君世诺亲手终结的她要如何面对一个是自己唯一爱的人一个是这辈子自己唯一欠了的人 纵然夏业骗了她那么久纵然她也沒想过要原谅夏业可是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欠了夏业一辈子这一辈参杂着白如月参杂着靖王也参杂着自己终归她和夏业还是缘少才二十年 直到哭到声嘶气竭夏暖燕才缓缓的坐起來抱着枕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夏暖燕抬目看着窗外阳光静好举世安荣一切那么美好一切又那么陌生 夏暖燕第一次要嫁君世诺的时候夏业明知是火坑也让她跳只为她的那句非君不嫁后來二嫁君世诺夏业说过如果她不想嫁就不嫁当时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夏业如若不嫁那大汗那里该如何退婚你守了二十年的丑态如何圆谎 如今忆起夏暖燕的心才开始抽痛夏业不是不疼爱他他一直用最温和的方式來表达这分疼爱是倔强的她执意要把他的好意拒之门外 夏暖燕靠在床槛上泪水蔓延人生不过百年长生死本不由人可是夏业还沒走过百年长 172.世事万般皆无奈 楚康王和楚少羽一大清早,就在云宫殿等着君世诺,他们要君世诺给一个说法,说君世诺因为靖王一句,以死明志而成全他,他们相信,却又,不尽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端王爷想置夏业于死地,而楚康王还在顾忌着夏业的身分时,君世诺的反应,着实太过反常,况且,君世诺如今对夏暖燕,情到独钟,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顾及夏暖燕的情面。 君世诺进到云宫殿时,楚康王禀退所有人,诺大的殿内,只有三个大男人,气氛一时间,十分沉重。 楚康王凝目,“世诺,朕得先和你说,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大家一起商量,要是以后,让谁发现夏业还活着,那就不是你说得过去了,也许,也会牵连上庄王府了。” 楚少羽认真的点头,“我实在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况且,皇上还沒有说,夏业是敌是友。” 君世诺摆出惯有的冷淡,他反问,“难道你们觉得,端王爷会帮我吗,是端王爷自己确认的,人已经气绝身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能玩出什么把戏來!” 君世诺说这翻话时,认真的样子,着实沒有一点假意,他缓了缓气又说,“你们难道忘了,爹打小就教我,国为先,家为后,先安国,才定家,况且,端王爷这些年來,待我如亲子,我总不能对不起他,既然夏业都自行选择了死亡,我于情于理,都只有成全他了。” “那暖燕呢,你有沒有想过,这么做,会让暖燕伤心欲绝的。”楚少羽反驳,“暖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情义面前,你不是应该先想到暖燕吗,你不仅不帮她,还杀了夏业,你就那么有信心,暖燕会原谅你吗?” 君世诺灵动的眸子暗下去,想去昨天夏暖燕撕心裂肺,他的心也不好受,可是,他总深信,自己的选择,是沒有错的,即便重來,他也会挥起那把长剑,直插入夏业的胸膛。 君世诺收敛眼眸,“少羽,我知道你担心暖燕,不过,在担心暖燕之前,你是不是该想一下,我这么做的初衷,我也是为了楚国着想,儿女私情我有想过,暖燕那里,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她站起來的,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我……” “少羽,世诺说得也不全无道理!”楚康王按住楚少羽的肩,转眸看着君世诺,认真的说,“世诺,朕和你说实话了,你确定有信心让暖燕原谅你?” “我,尽力吧!”君世诺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一转即逝,楚康王向來不过问他的感情事的。 “这么和你说吧,你们之间最好不要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朕是不会让暖燕回靖国的。” “皇上,你的意思,我听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皇上,我也不明白!”楚少羽补充,二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楚康王。 楚康王耸耸肩,“也许你们不相信,朕相信了,传闻中,楚国天降天女,來自北方,有她兴国,沒她国衰,经过这一切的经历,朕绝对有理由相信,暖燕是我们大楚的贵人,要是沒有她,也许,我们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君世诺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康王,“皇上,这江湖传言,你也信,你是明君,不该相信那些人的胡说八道的!” 相比君世诺的愕然,楚少羽倒是很平静,他相信夏暖燕给大楚來來了好运,不是说相信,这是事实,但是,这和江湖相士说的那些谣言,一点关系都沒有。 “世诺,那你怎么解释,天上月,水中字,还有纸上花这件事,还有,那祭天的那件事,还有,若不是她的建议,朕会得到天下人心吗?”楚康王认定了,只要与夏暖燕有关的好事,都是天意而为。 君世诺叹气的坐下,“皇上,这不过是暖燕学识渊博,还有巧合在里面,怎么能和天意混为一谈呢?” “反正,朕认定了是就是是,再说,这也非朕一个人说而已,外面的人,又何尝不相信,暖燕是大楚的贵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暖燕恨我呢?”君世诺咬着下唇,良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楚康王抬目,定定的看着君世诺,“非友即敌,世诺,你别怨朕,是你说了的,天下大事在前,儿女私情在后,朕是天子,顾不了你那么多的。” 君世诺倒吸一口冷气,不知为什么,楚康王从未和她这相肯定的说过话,他清楚的意识到,楚康王是咬定夏暖燕不放,而非是关心他的,感情事。 楚少羽张口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在天下安邦面前,所有的言词都显得太过单薄。 楚少羽和君世诺走出云宫殿,明阳照了一地,把他们的棱角照得十分明了,楚少羽双手叉腰,转身对着君世诺,二人相视而看,看着看着,就笑了,无奈而吃力的笑着。 “世诺,从小,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你是对的,你永远是对的,还有,我一直都觉得,但凡你做的事,都是以大局为主的,只是为什么,对着这件事,我竟然对你的信心,动摇了,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为了暖燕吧,也许,你心疼暖燕了!”君世诺坦言,面对楚少羽对夏暖燕过分的关怀,他本应是不高兴的,可是,因为是楚少羽,他才觉得,也是夏暖燕的福气。 “可能吧,我一直不想看到暖燕受伤,可是,有些伤害,如果真的是,无可避免的,我只希望,把伤害降到最低,很明显,你把对她的伤害,升到了极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有些事,说白了,就是身在官场,总是不由己,你应该比谁都理解我的。”君世诺晃着头,沒有再说什么,扯起嘴,笑了笑,才先楚少羽离开,高大的身影在正阳下,是逃不了的落寂。 世事万般皆无奈,若要说情义,情重还是义轻,其实,也因人而异! 173.本应赎该赎的罪 楚康王给靖国回音,夏业因病而亡,深表哀痛,其身后事,已由其女夏暖燕着手处理,但愿节哀! 夏业的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白如月无过,君世诺无过,楚康王无过,就连端王爷,也无过,唯一,过不去的,是夏暖燕。 夏暖燕已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千漠怎么劝说,她就是咽不下东西,又不肯见君世诺。 “千漠,王爷在府上吗?”夏暖燕强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苍白的脸,像刚从雪堆里爬出來似的,哆嗦着,并沒有一丝血色,千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千漠连连的点头,“王妃,你肯见王爷了?” “嗯,帮我叫王爷过來。”夏暖燕咽着泪水,点点头,殊不知,这一点头,不是一辈子,却只是,一生悲殇,一世纠缠不清的情恨。 千漠高兴得忘了色的笑着,缓了一下,才记起,呼笑着跑出去! 夏暖燕挤身坐起來,走到窗前,微风吹抚在脸上,微微清爽了一下,她努力扯了扯嘴皮,自顾自的笑了笑,落寂而凄然,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有关于夏业的,有关于君世诺的,也有,关于白如月的。 夏暖燕这一生,全是白如月的牵扯,只要一想到白如月那点事,她心里终是百感难舒,她想过,她终沒有力气恨白如月,恨一个人,太费劲了,再者,站在白如月的立场看,白如月也沒有全错,想当初,十月怀胎,她每一天,过着的都是苦难,如今,自己长大成人,却要对白如月,恨入心骨,这么对她,也十分的不公平。 所以,夏暖燕做了个最大的决定,无论是为了夏业,还是白如月,或者是君世诺,这一切的债,都该由她來还。 君世诺说过,情义两难全,但是,夏暖燕只是一个小女子,她明白,夏业说的,以死明志,不过是想用最后的一条残命,换取白如月的清白,可是,清白,不是一条命的事情,他以为,见着了白如月,看着白如月活得,还好好的,就够了,死亦无憾。 但是,看着白如月无动于衷,还要面对君世诺,夏暖燕着实,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她也终于的明白了,有句话说,眼不见为净! 几天不见夏暖燕,看到夏暖燕这般憔悴的样子,君世诺心里纵是百般不是滋味。 君世诺拉过夏暖燕的手,握至手心,心疼的说,“暖燕,你可以不见我,何苦折磨自己,这样我会心疼的。” 夏暖燕扯了扯嘴皮,本想笑笑的,却笑不出,噙着泪目,看着君世诺,“世诺,你知道吗,我不想恨你,我真的,不想恨你,那么爱你,你教我怎么恨得起你?” “对不起,暖燕,相信我,真的,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重新站起來的。” 君世诺誓言坦坦,听上去,有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他有他的坚定,夏暖燕却有自己的立场,她已经不知道,君世诺从哪里來的信念,他们会恢复如当初! 爱,本是一条深远的路,一份坚守的爱,夏暖燕一直觉得,可以走得很远很远,但是,中间隔着一条生命,夏暖燕已经,沒有力气走下去了。 夏暖燕凄怆的抬眸,深深的把君世诺的轮廓印在眼里,她转动眸子,突然,泪如雨下。 君世诺慌乱的拭擦夏暖燕的泪,“怎么了,又想那些事了!” 夏暖燕执意的摇头,哆嗦的咬着嘴唇,缓了口气,最后,才轻轻的启动嘴唇,“世诺,你说过爱我,还依然,那么爱我,不能失去我吗?” “当然。”君世诺想也沒想,答得干脆直落,“暖燕,你是我这辈子,最不能失去的人!” 夏暖燕含泪带笑,“世诺,对不起,这几天,我真的想了很多了,我那么爱你,可是,一想到爹,一想到你杀了爹的那个场面,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日子,要怎么过呢。” “暖燕……” “世诺,让我说完!”夏暖燕伸手堵住君世诺的嘴,咽了口气,又继续说,“我不想伤害你,我也不能让你受伤害,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处理这段纠结。” “你想怎么做?”君世诺焦虑的问。 夏暖燕温巧一笑,她想,给君世诺留下一个,最美的笑容,“你杀了最疼爱我的人,我只能,杀了你最爱的人!” 夏暖燕说完,一把匕首已经插入腹部,沒有过多的疼痛,有的,也许,只是解脱,她只能用这种方式,來结束自己这本就不该來到世上的残命,能和君世诺,如此相爱一场,便是上天,给她最好的恩赐,人总不能太过贪心,缘起缘灭,其实,与夏业本无关,但是,她也该赎罪,这是白如月欠夏业的,也是君世诺欠夏业的,母债女还,天经地义,夫债妻还,也无可厚非。 君世诺反应过來时,夏暖燕的腹部,已经一股又一股的热血涌出來,他惊恐的抱着夏暖燕颤抖的身体,咆哮着,“來人,來人,请大夫,來人,快请大夫,请大夫!” 夏暖燕伸起沾着血迹的手,抚在君世诺的脸上,有一种不舍的情思,也有一种如释负重的解放,“世诺,请原谅我的懦弱,我真的……真的……不想恨,你,爱你,那么深长,我,我,恨不,起你……” 夏暖燕断断续续的把这句话说完,缓缓的闭上眼睛,手也垂了下去。 “暖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想着离开我,我说过了,一辈子,都要缠着你不放的,你别想着中途逃离,你别做梦了。”君世诺抱着夏暖燕,颤颤巍巍的说着,一把泪水一把鼻涕。 人生本无常,有些东西,你从沒想过,会失去,却在那么一下子,沒了。 人生最残忍的,莫过于把美好的东西,在最美好的时刻撕破,人生本该有点遗憾,才着实让人心疼,可是,如果太大的遗憾,会让人一生都苦不堪言的。 174.已经没力气爱了 夏暖燕的匕首插进胸口下侧,尽管不是心脏,任何地方,只要够深,都可以让人命丧当场,而夏暖燕,还能等到太医前來,也许,真的只是上天的庇佑。 张太医给夏暖燕把伤口包扎完,坐在一旁给她把脉时,他浓重的横眉突然卷起,最后,长长的叹口气,似乎还不够,他又低下头,似是沉冗着言语。 君世诺迫不及待的问,“张太医,暖燕怎么样了?” “王妃她还好,不伤及生命,不过!”张太医站起來作揖,表情甚是凝重,“王爷,王妃沿好,可是,胎儿不保。” “什么?”君世诺险些沒站住,向后跌了一步,是清风扶住他的,“你意思是,暖燕她,有喜了,然后……” “王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你们都不知道吗?”张太医惊讶之余又婉惜,“那匕首,刚好插进胎盘里,胎已死腹中,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王妃好好调理身体,王妃现在身体很弱,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來!” 君世诺手托着额头,想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坚定的说,“这件事,谁以后都不许提了,要是王妃听到半个字,唯你们是问。” 清风噙着泪目,小声嗫嚅,“王爷,王妃有权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 “有些痛,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暖燕已经身心皆痛,再多一点痛,她都受不了了,送太医出去吧!” 君世诺坐到床头,抚着夏暖燕冰凉的脸,终于,是泣不成声了。 幸福原來,很短暂,想起自己和夏暖燕的幸福,不过一段很短的时日,那时候,自己还拥着夏暖燕,说要生一堆小孩子,如今,竟成了这样,如果夏暖燕知道,她会不会,更加,生不如死。 君世诺守着夏暖燕,寸步不离,生怕夏暖燕第一时间醒过來,看到的不是他,又或者是,生怕夏暖燕醒过來时,又会做傻事,也许,君世诺所不明白的是,一个心若还存爱的人,死一回,是救解脱,可是,要第二次寻死,那得需要很大的勇气。 夏暖燕醒來时,是第二天的夜里,她依稀的睁开眼,又无力的闭上,缓了很久,才有力气,再次睁开眼。 君世诺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他的眉头时不时轻轻皱起,又舒开,又再皱起,也许,他在做着一个沉重的梦,夏暖燕这么想着,又合上眼,再睁开时,一行清泪划过,君世诺的一切,她已经沒有力气参与了。 千漠端着一碗药进來,见到夏暖燕已经醒了,一时高兴的叫着跑进來,“王妃,你醒啦!” 君世诺被千漠的叫声唤醒來,他睡眼惺忪的坐起來,见着夏暖燕,咧嘴就笑了,“暖燕,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君世诺完全像沒事发生一样,理着夏暖燕的乱发,千漠端药过來,“王爷,药好了,给王妃趁热喝了吧!” “给我就行了,你下去吧。”君世诺接过药,扶起夏暖燕在胸膛,关切的给夏暖燕一勺一勺的喂药,一碗药下來,他完全可以当是夏暖燕仅仅只是生病了一样,他完全可以,不把一点压抑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夏暖燕终是忍不住,她扭过头,一目荒夷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你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沒有发生过,你以为,这样就真的可以,重头再來吗,你把我看得太轻了。” 君世诺垂下眼眸,再抬起眼帘时,他已经平静了很多,双目沒有任何忧愁,也沒有太多的情感,“暖燕,我们可不可以,先不提这件事,你先把身体养好,咱们再说,好不好。” 夏暖燕苦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泪迹一直斑驳两颊,“世诺,你实在是太残忍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怎么先不提,怎么等我身体好了再提,你想和我说什么,难道等我身体好了,我爹就可以起死回生了吗?” “暖燕,我……” “算了,我不想说了,”夏暖燕咽了口气,把泪水吞了回去,凄怆的笑着,“世诺,我不怪你,只怪我用情过深,对你信任过深,若不是对你太过信,也许,那天,我也不会把爹的性命,交给你了,也许,那天我早一点赶到去宫殿,我向皇上求情,或者,把白如月供出來,一切,都不同了,虽然事实,伤了一些人,至少,伤身不伤命,可是,你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你想都沒有相迅我,不是吗?” “暖燕,相信我,我只是想把对所有人的伤害都降到最低,你一向最明事理的,你不可能不理解我的。” “呵呵,把对所有人的伤害降到最低,君世诺,亏你说得那么好,白如月的往事,不过是让端王爷脸上无光而已,是不是,他的脸面,在你心里,比我爹的性命,还要重要?” 夏暖燕直直的盯着君世诺,她仿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竟然,那么的陌生,眼前这个人,真是自己,念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爱了那么久的谦谦君子吗,怎么可能。 君世诺低下头,“暖燕,对不起,端王爷对我,实在是恩重如山,楚国对我,也是恩等再造,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受到半点污渍。” “呵,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也好,至少,我也明白了,在你心里,一切情长不及恩情重,不怪你,怪我把你看得太情重而已。”夏暖燕咽口气,冷嘲热讽的说着,她挪动身体,拉开以君世诺的一些距离,然后,缓缓的说,“你出去吧,我不用你照顾,也要不起你來守候。” “我,”君世诺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吧,我保证不说话,不会让你觉得我的存在。” 夏暖燕努嘴,“王爷想必,是怕我再做傻事吧?”夏暖燕用手放到腹部的伤口处,“实话和你说,我沒有勇气,再往这里,插一刀了,那样,太对不起自己了,况且,死都不怕了,我就不相信,我活不下去!” 夏暖燕的话,说得那般薄凉,那般凄怆,君世诺听着,心里疼痛蔓延开來,终究,是他亲手把夏暖燕给毁了,他,竟然,把夏暖燕,给毁了! 175.放下比拿起更难 夏暖燕身体稍微康复了少少,石惜兰把夏暖燕接入宫,和她一起居住在雪居中,毕竟,两个女人相处起來,对受伤的夏暖燕來就,是好事,再者,夏暖燕见着君世诺,只会日渐哀痛。 石惜兰知道夏暖燕爱才惜才,每天总是变着法子让她开心,要么是歌舞盛宴,要么是三五文人聚在一起,讨论文献,或者是,直接让夏暖燕教宫婢弹琴认字,石惜兰的好,夏暖燕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心若有痛,便是死结难舒。 待所有宫婢退下后,夏暖燕站起來,走到宫殿门前,她轻轻的感叹,“门前花艳季季开,人是物非心非昔,若说昨日无情缘,奈何情思怨不休。” 石惜兰取过件抖蓬给夏暖燕披上,夏暖燕回之以温婉一笑,转而说,“姐姐,人总会变的,你说,有一天,我们是不是也会,形同陌路人呢?” “傻瓜,怎么会呢,无论将來,我们身处任何境地,你对我的恩情,我都不会忘了的,绝对不会忘。”石惜兰扳过夏暖燕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她试图让夏暖燕明白,在她的心里,无论她是母仪天下还是那个落难小姐,夏暖燕,依然占着同等的地位,哪怕,楚康王说过,不让夏暖燕离开楚国,但是,她从來不参与这件事。 夏暖燕努嘴,笑得生硬,她曾经也相信过,这个天下,有不变的感情,后來,在和君世诺经历过那么多的波折之后,还是抵不过一句恩义,她开始害怕,相信感情了。 “笑什么?”石惜兰浅语。 “我突然想起,也是在这里,也是只有我和你,我说过了一些话,如果我一直相信我说过的那些话,也许,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什么话?” “我说过,感情,真是个烂东西,还有一句,”夏暖燕吸了口气,挪移着嘴唇,才又说,“君世诺真不是个东西,你说,如果我从始至终,都坚信,君世诺,真不是个东西,那多好呢。” 石惜兰双手环抱在胸,夏暖燕的话,她忽感一阵阵凉意入侵,这凉意,是从内心席卷而起的,然后,侵袭着身体的每个部位。 “暖燕,感情这事,该怎么说呢,”石惜兰理了一下思绪,组织语言,才说,“这么和你说吧,感情,本來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一个人执意较真太多,最后,伤害的,总是两个人,难道你觉得,庄王爷又沒有受伤吗?” 夏暖燕侧目,看了一眼石惜兰,她的目光含着一丝不明确的质疑,然后,也就释然了,她耸耸肩,挑起嘴皮笑得很淡很虚,“姐姐,你却不知道,这一路走來,我和世诺的感情,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有言望月的时候,是我一步步的隐忍,也是我一点点的退让,沒有言望月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的长思厚念,是我一个人的寂夜难眠。” 夏暖燕缓了口气又继续说,“如今,本以來,从头來过,会是两个人的事,竟然,还是我一个人在强力支撑着这分感情,君世诺,他,做过什么,又或者说,他,把我当成了什么?” “庄王爷这些日子,也沒曾薄待过你,不是么?” “可是,也不厚待,对吧!”夏暖燕故意挑眉肆意的笑着,“他不过把我当成了一件玩物,开心时,就拿起來,寻欢作乐,有必要作出牺牲时,想都沒想过我,也许,我之前真的,太过认真,才会觉得,爱情,是我们呼吸的空气,不可缺或,现在,该明白了,沒有了爱,也许,我还是可以,活得很长久,至少,可以还可以活着。” “你的意思是,放弃庄王爷了?”石惜兰惊讶的问。 “要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沒力气,再走下去了。”夏暖燕拉紧抖蓬,却觉得,风依然无孔不入,冷得她的心,直哆嗦,“这几天,我睡着也在想,睡醒也在想,忙时也在想,闲时还要想,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題,后來,我终于就想明白了,放开,对我们都好。” 石惜兰张口,本來准备好的一堆言词,却在夏暖燕淡漠的表情下,半句也说不出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般好笑,劝说别人,总是很简单,用到自己身上,却怎么也软服不了自己,个个都知道,夏暖燕能说会道,偏偏,到了她自己身上,她一句软话都说不出,理智得,让人心寒。 相比石惜兰,夏暖燕反倒笑得轻松了,放下,比拿起更困难,如今,她想过,要放下这段八年之恋,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所幸的是,她还能笑着说,放下! 石惜兰十指交叉着,犹豫了很久,才决意的说,“暖燕,别怪我不提醒你,你想放弃和庄王爷这段姻缘,可不仅仅只是一纸休书那么简单,你要知道,你们是和亲的,不是说和离就能和离,那么轻易。” “我知道!”石惜兰话才说完,夏暖燕已经脆落落的回答了,她扭头看着石惜兰,“我知道,皇上肯定和你说过了一些事,比如,福泽天下。”夏暖燕见石惜兰点头不语,她继续说,“皇上想用一段姻亲來强拉着我不放,其实,我并不是他口中的,楚国的贵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君世诺,如今,我不可能再为君世诺再做,任何事了,所以,于楚国而言,我压根,什么都不是。” “可是,皇上执意想信,你是贵人,那你,便无疑是贵人,君口一开,就再也收不回了,如果皇上不放你走,你觉得,你真能走吗?” “皇上不放,庄王爷放,就行了,我相信,他会放我的,他一定会放我的。”夏暖燕轻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嘲的笑了笑。 只要君世诺给她放行,而沒有立即报告楚康王,她就一定能活着,远离楚国,而夏暖燕觉得,君世诺一定会放她走,无非是恃着,君世诺欠了她一条命,只是这么简单,仅此而已,与情分,沒有半点关系! 176.连挽留也是恩泽 康王一年,楚康王以庄王爷历侍两朝天子,尽心尽力,对大楚贡献非,功德无量为由,赐予其圣王之名,拥有至高无尚的权力,夏暖燕随夫为后,即圣后,礼同皇后。 皇榜一出,天下人纷纷嚷嚷,庄王爷虽是功德无量,可是,他毕竟是外姓,端王爷也是功不可沒的,这也都算了,可是,夏暖燕,异国王妃,就算她德能均全,庄王妃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殊荣了,还给她一个圣后之称,这,让楚国女眷,如何与她持平。 不过,也有人是点头说好的,夏暖燕为楚国做出的大义之举,一个圣后,她当之绝无愧。 千漠撑着白色伞顶在夏暖燕头上,还是不抵绵绵细雨,细雨沾衣,夏暖燕的裙摆晃着明显的水珠。 千漠兴许看到夏暖燕凝神认真的表情,感觉到她对圣后这來之轻易的恩赐,有点莫名其妙的怨气,她思量了许久,才决意的说,“王妃,走吧,无论接不接受,这都是皇上的恩赐,作为臣民,都该感激谢恩。” 夏暖燕努嘴,笑意很轻浅,浅到,完全像在自辱,喃喃自语,“楚康王,连挽留,你都用了恩泽,那么,世诺,作为一个王爷,你该用什么來挽留我,抑或,你根本,无力挽留?”夏暖燕说完垂下眼眸,双目盯着自己的脚踝,其实,她看到的,并不是格外别致的红色秀花鞋,什么也沒入目,她只是用这种已然不知算不算卑微的方式,來结束这,从一开始就错乱百出的思念。 “北降天女,造福大楚,化身圣后,无可厚非,奈何,王妃一脸忧桑呢!”楚少羽的声音,温沉而又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夏暖燕深吸口气,再抬目,对上楚少羽的的双眸时,即便,她的双眸静泊着一弘幽泉,但她依然那么倔强,依然,那么生硬的扯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王爷也喜欢挤在人群堆里,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暖燕是不是失态了。” 楚少羽往那里站着,夏暖燕故拉开的距离,让他着实感觉心里难堪,一时无言相对,过了小许,他才张口,企力用和夏暖燕一样的可有可无的笑,殊不知,夏暖燕笑得轻淡,他笑得苦涩,“王妃真健忘,难道王妃忘了,我们的初遇,就是挤在人群堆里,你玩你的闹腾,我看我的热闹吗?” 夏暖燕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本想张口说什么的,楚少羽抢先她一步说,“如果沒有那场相遇,也许,我们也不会如此生硬的相对,即便生活褪尽颜色,我依然最清晰的记住,你那个回眸转身的一笑,倾尽才色,如果,如果说,在漓州,我们都沒有中世诺的圈套,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你和世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许那样,我还能久久念你不忘。” 夏暖燕扬起嘴角,“漓州那次,是天意,世诺算你入局,竟然,我自己却闯了进去,难道,沒有那一次,你就不会回宫了吗,先王待你至此深厚,你忍心因为一点个人情绪,弃他不顾?” 千漠慌惶的看着对面的楚少羽,记忆中,所有人都说,楚少羽,人如其名,任其逍遥,从來沒有人见过,他这般挫伤而无言以对,而让他这般的人,竟然是庄王妃,他们二人之间,竟然有着不清不楚的惺惺相惜,这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却坦露在她面前,她经过一时的慌乱之后,微微镇定了。 千漠给夏暖燕福个身,“王妃,奴婢忘了要给王爷带点东西回去,如果方便,奴婢现在想去买。” “去吧,伞你打走!”夏暖燕语气淡漠。 千漠向楚少羽欠身,然后落荒而逃,夏燕暖此时,笑意才更为浓烈,越是浓烈,玩味就越是浓厚,她向楚少羽靠近两步,昂起头,“王爷,看到了沒,就连一个丫环,都觉得,我们的相遇,是那样荒天下之大谬的,你觉得,这些事,这场意外的相遇,还有任何美好可言吗?” 楚少羽凝神,定目看着眼前这个夏暖燕,她的隐笑下面,隐着的,同样是一颗已是千疮百孔的心,可是,她为什么,要用这这方式对自己,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连保存这点美好的勇气都沒有呢。 楚少羽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从这个角度去看彼此,看得最真,也看得,最深,你若想在眼皮底下去骗一个人,这个距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他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夏暖燕,你这般挤兑我,图的,只是开心吗,可是,你真的开心了吗?” “开心了!”夏暖燕挪移嘴唇,笑得很轻巧,说得那般理直气壮,楚少羽甚至在她的言语里,找不到一丝假意,找不到半点,隐悔,“王爷,暖燕只是想提醒你,你和之间,本就不该有错乱的情思,即使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当你突然想起暖燕來,也该想到今天,暖燕和你说过的话,也该想起这一情形,对一场错误的相识,我们都应该要有结束的勇气,不是么?” 楚少羽突然的惶惑了,夏暖燕依然笑靥如花,她依然笑得那么清巧可人,明明,她的言语里,透着深深酸辣,在她的这张脸上,却觅不到,半点,酸意,夏暖燕越是这样的佯装,楚少羽就越发的慌乱,仿佛,夏暖燕离他,越渐的远了,远了,远了,一直远到,他捉不到她的痕迹。 “夏暖燕,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想什么?”夏暖燕转目看去皇榜,圣后两个字,像一根针一样,刺得她的双目,灼灼生痛,楚康明知道,即便插翅难飞,她也要飞的,然后,就用天下人敬之的殊荣來留住她,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夏暖燕生平,最痛恨的,就是來得不明不白的殊荣,她从落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各种各样的殊荣中长大,只有她深知,藏在殊荣背后的,除了辛酸,寂寞,那便是无尽的肮脏。 “若有下辈子,你不是帝后,我也只是平民,也许,我们都会过得洒脱一点清!”夏暖燕突然的扭过头,对楚少羽温温一笑,就像当初漓州城那一笑,风韵诱人,楚少楚只觉,心突然的,就空了,想过努力的去抓住什么,他只觉得,夏暖燕,已经远离了他视线,永远的,远离了他的视线。 177.愿别遥遥再无期 是夜,庄王府内,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自圣旨颁下,皇榜贴出,朝中大小官员,就不约而同的前往庄王府祝贺,虽然,朝中的一些重臣,也看出了楚康王对君世诺的格外抬爱,无非是一个幌子,他不过想借着巨荣把夏暖燕留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物极终会必反,除却君世诺,什么人或什么事,都拴不住夏暖燕,如今,君世诺都拴不住她了,就算拿整个天下给她,也无济于事,况且,只是一个圣后,徒有虚名。 尽管如此,当朝官员还是揣着不落后的心态,笑嘻嘻的到庄王府上祝贺,君世诺以夏暖燕身体不适为由,并沒有让夏暖暖现身于这群庸俗的人中,其实,他也只是坐在那里,有点心不在焉,一切只是清风在打理。 楚少羽端着空的酒杯,在眼前晃着,目光和酒杯一样,都是空的,窒得捉不到半点东西,“世诺,你有沒有觉得,暖燕最近,情绪还是不稳定?” “自从夏业的事以后,她有哪天情绪是稳定过的,当年靖王辞世时,她也沒那么痛苦。”君世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深沉的双眸,迷离不清。 “那是因为,靖王是天意,夏业是人为,是她最爱的人,杀了她唯一的亲人。”楚少羽毫不含糊的说,其实,楚少羽又何必旧事重提呢,即便他不提,君世诺心里,也同样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烙印,并不是说,你想擦掉,就可以擦得掉的。 “世诺,我想问你一个问題,”楚少羽放下酒杯,直视君世诺,言词里,透着一阵深沉,他缓了一下才又说,“如果有一天,暖燕和天下和平,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君世诺凝目,虽然是迟言了,然,他坚定的看着楚少羽,一点都不含糊的说,“少羽,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天下和平,是我爹的遗愿,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么说,你会选后者?” 君世诺一愣,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楚少羽吃力的笑了笑,“呵,你终究,最爱的,还是天下百姓!” 君世诺抬目,本想反驳的,话到咽喉,却发现,竟是那般的无力驳回,他以为,他最爱的,是夏暖燕,他以为,入骨相思的,只是那个他许一诺万金姑娘,可是,呵,他最爱的,竟然是天下百姓,多么大痛大彻的感悟,连自己都无力反驳。 千漠走上前,看到楚少羽和君世诺的表情都怪怪的,怯怯的低下头,走到君世诺跟前欠身,“王爷,王妃说难得今天那么热闹,一时兴起,也想给王爷喝一曲,当是祝贺王爷青云直上。” “是吗?君世诺疑虑的皱起眉,夏暖燕和他一样,清清楚楚的明白,楚康王的用意是什么,青云直上,在他听上去,怎么觉得,那么怪异。 君世诺话一毕,夏暖燕已经抱着琴走进内堂,她一身大红衣裳,永远那么注目,脸施脂粉,唇点朱砂,秀发直下,像一个初归媳妇,一步一盈笑,一笑一颠媚,一媚一生娇。 顿时,室内安静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夏暖燕身上,君世诺握着的酒杯,越渐用力,喉结发硬,不知为什么,他只觉,眼前的夏暖燕,那么陌生,陌生得,害怕。 夏暖燕朝君世诺和楚少羽盈盈一拜,“王爷,难得今天高兴,怎么就沒把暖燕算进去,这样吧,我來晚了,自罚一曲,权当给大伙助助兴。” 夏暖燕说得那般轻巧,就好像,她是真心实意的來凑这个热闹的,让人无从拒绝。 千漠闻言,搬张椅子过去给夏暖燕,夏暖燕挽起裙摆,闲适的坐下,目光在君世诺这边,扫了一下,掠过一丝悲怆,虽然只是一瞬,君世诺分明是可以捉到的,他感觉到,似乎,夏暖燕离他,越來越远,他似乎感觉到,一曲尽,他和夏暖燕的情缘,也就尽了,他竟然,害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君世诺站起身來,被楚少羽又拉住,按他坐下,二人对望片刻,似乎,达成了共识。 他们只顾说,自己忠义两难全,夏暖燕又何尝不是,爱孝两难择? 夏暖燕拔动琴弦,满坐皆黯然心伤。 天地悠情,红妆未上待君娶, 七年之盟,原是口齿言笑,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重水,水覆山,一嫁再嫁, 琴弦轻吟,入骨相思, 辗转回望, 离离合合,已忘君心可否如初, 淮南二遇,红妆盛情,初心竟寒, 曲似人生,不过风前柳絮飞, 喜也飘零,哀也飘零, 碎碎落落无可依, 相思也罢,入骨也罢, 愿别遥遥再无期…… 夏暖燕扣定琴弦,余音回荡,她分明在作告别,满座寂然,君世诺站起來,向夏暖燕走近,他是惶然的,是不安的,还有,惧怕的。 在君世诺快要靠近时,夏暖燕倏地站起來后退一步,从袖口取出一把匕首放至她的脖子上,平静而坚定的看着君世诺。 君世诺惊站在那里,一时怵然了,这把匕首,曾经插进夏暖燕的小腹,要了一条小生命,这是血淋淋的印记,他,不敢贸然前时,“暖燕,别乱來,你想做什么,先把刀放下再说。” 夏暖燕定目看着君世诺,眼前这个男子,曾经,是自己的所有,然,她却无力再爱了,她抿着嘴,许久,缓了口气,低婉的说,“君世诺,你知道的,我要的,不过是各安天涯,放我走,放过我,也放过你。” “暖燕,你也知道的,只要你一走出月城,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你那是拿自己的命在和我闹腾。” “我当然知道,可是,残活,我宁可好死!”夏暖燕哽咽,“君世诺,若教我眼底无恨意,岂能让我相信,人家还有白头可言,我那么爱你,如今,唯一爱你的方式,只有相忘,对你好,对我好,对靖国,对我爹,还有,对所有人,都有一个交代。” “暖燕,你先听我说,我……” “君世诺,你是要给我休书,还是收尸,你自己决定!”君世诺一步逼近,夏暖燕一步往后,手上一用力,鲜红的血渗着匕首,那么刺目。 “好,我放你走!”君世诺一咬牙,仿佛做了一个关系一生的决定。 再度一纸休书,夏暖燕看着,竟然,那般好笑,二嫁二休,定是贻笑天下了。 直至,夏暖燕的最后一抹残红消失在君世诺的视线,他才仿若明白,一别再无期,他用坚决的口吻说,“今晚的事,皇上那里,我自己担当,谁要是敢给我放出半点消息出去,也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楚少羽明知道,君世诺只能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护夏暖燕周全,但,他还是得提醒下他,“世诺,你知道,这一纸休书,你放过的,不止止是庄王妃,还要担起欺君大罪,你,还是放了!” “非放不可,不是吗?”君世诺木然,夏暖燕,他的确,非放不可,夏暖燕的每一滴血,都滴在他的心尖上,能不放吗? 178.殊荣终留不住她 人总是习惯执着一些事,到了后來,自己也分不清,到底,耿耿于怀的,是因为执着,还是,只是因为习惯了。 夏暖燕的离去,君世诺的心,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明明是很难受,明明是隐隐作痛,又说不上,痛在哪里,是身,还是心! 躺在月光下,君世诺终于是想明白了,夏暖燕是爱他的,夏暖燕终是爱他的,因为太爱,所以,只能伤害自己,因为太爱,所以只能远离,因为太爱,所以宁可好死,也不要残活。 死亡,是对人唯一的解脱,所以,夏暖燕才会把那把匕首插入心口,可是,她沒想过,她还会捡回家条命,但是,这一举动,却让君世诺,满心恐慌,于是,他懂了,即便放弃一切,他也要,让夏暖燕活着,活着,活着! 翌日清晨,在满朝文武的碎碎嚷嚷下,楚康王以身体抱恙为由,沒有上早朝,而是暗地里,召见了君世诺。 楚康王一身便服,明眸清澈,相比之下,君世诺却沒有那么轻松,沉默良久,君世诺才开口,“皇上,我把暖燕,休了!” 这句话,他想了很久,最后,才决意,用这么一种语气來说,而不是说,他放了夏暖燕,也不是说,他罪犯欺君,但求饶恕,他只是想表明,夏暖燕,是他君世诺的妃子,他,只是单纯的,休妃而已。 “朕知道。”楚康王抬目,定定的看着君世诺,隐着的笑,渐变深沉。 君世诺错愕的看着楚康王,“你,不相信我?” 这语气,有点悲凉,也有点怨怼,楚康王从來对他,就沒有半点的不信任,突然,有种挫败感,“还是,皇上,你是故意的?” 楚康王站起來,走到君世诺面前,拍了两下君世诺的肩,表情略是无奈,“世诺,只怪你用情太真,看到的,只有暖燕,可是,朕看到的,是天下。” 缓了缓口气,楚康王继续说,“你应该比朕更清楚,暖燕从來要的,只是一份爱,她对你,从一而终,所以,也企图在你身上,得到一心一意,既然得不到,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那皇上,你又……” “朕是故意的。”楚康王明白君世诺的意思,沒有等他说完,继续的说,“也许,是朕逼她走的,也许,她迟早会走,朕只是在想,用那些虚荣,若能留下她,固然最好,若是不能,谁也无办法,其实,夏暖燕的一切行动,朕都了如指掌。” “皇上的意思是,你让人盯着暖燕了?”君世诺惶恐的问,如果是这么说,那么昨晚,夏暖燕从离开庄王府那一刻,就已经是不安全的了。 楚康王强力扯开一个微笑,笑得很淡,他侧目再看君世诺时,竟是那么淡定,又夹杂着一丝哀恸,“实话和你说,昨晚之前,是一直有人盯着夏暖燕的,只是,她离开庄王府,朕也再沒她的踪迹了。” “谢谢你!”君世诺发自肺腑之言的感谢,他沒有把楚康王当一个君主看待,此刻,楚康王只是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深站在他的立场。 “你也不要谢朕那么早。”楚康王突然话转峰回,“你放她走,是应当的,朕不怪你,朕当时沒阻碍,是因为,这是大楚欠他的,可是,朕会下通缉令,就算把整个天下翻遍了,朕也要把她找出來,到时候,希望你也不要怪朕。” “皇上!”君世诺直直的跪倒在地,面对楚康王的句句严言,他竟然,害怕了。 “世诺,别跟朕求情,朕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不应做,也得做,你也别让朕失望了,儿女情长对你,从來就沒有太重要,不是吗?”楚康王还记得,君世诺说过,爱情这玩意对他來说,就像天上的云,变幻莫测,这辈子,他压根,沒想过爱情这东西,如果有一天,他成亲了,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就是为了亲情,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君世诺理智得沒有半点含糊。 君世诺勾起嘴角,冷然的笑了笑,再抬目看着楚康王,“皇上,曾经,我以为是这样的,原來,事实并非如此!” “那事实如何?” “不知为什么,看着暖燕,我就能想到,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我承认,除了她,我还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妃子,可是,我想地老天荒的人,只有暖燕,也只有她一人,才让我,真心想要,相约白首,直至,地老,天荒!” 楚康王长笑,“呵,好一句地老天荒,世诺,你若真想和夏暖燕地老天荒,你又怎么会把剑,想都沒想,就插进夏暖的胸膛,一剑致命?” “我……” 君世诺垂下眼眸,有些话,哽在咽喉,终是沒有说出來,即便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奶即便所有人对他的行为都感到不解,他也只能选择沉默,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夏暖燕做的事。 “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让你们和亲了,事已至此,朕,也无话可言了。” “和不和,起初,根本不是我们说了算,不是吗?”君世诺想起夏暖燕那股倔劲,还有洞房花烛那一夜,她深情厚意的说,谁让我爱上你呢,这句爱,原來,让她受了那么多苦楚,而自己,却把它,拒之门外,心里不禁泛起酸意。 “先起來吧。”楚康王轻叹口气,“世诺,我知道你担心夏暖燕,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夏暖燕是大楚的天女,得天女者得天下,有的时候,为了大义,为了你最爱的天下百姓,我们一定要作出一些必要的牺牲,比如爱情,比如,恩念,又比如,生命!”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有,除非国亡。”楚康王淡薄的说,侧过脸,挪移嘴角,终是,什么也沒有再说。 君世诺和夏暖燕这一路的走过來,经历的风风雨雨比任何人都多,他不是不明白,夏暖燕在君世诺心里,烙着印记,但是,传闻,夏暖燕是天女,楚若得她,才能得天下,有些东西,作为君王,他必须得割舍,如果夏暖燕沒有倔意离开楚国,也不会至此,她是明知死路,偏往死里走,这,终不知,怨的,该是谁? 179.一波三折出城门 皇榜直下.十万黄金悬赏.生擒夏暖燕.一时间.月城人心惶惶惑惑.不少百姓心里都仿有个小人儿在里面闹腾着.夏暖燕一朝成圣后.又一夜成要犯.所犯何事.朝廷却沒言明.只是放言.只要生擒.若不是悬赏高.也许.这趟浑水.还真沒有人敢去搅.毕竟.朝廷的意愿.沒有人猜得着. 城门内外.守卫严严密密.但凡出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他们都要细细的对看.凡是身着红衣女子.都得停下好一小会.让他们细细端倪.更好笑的是.身姿有点健美的男子.他们都不放过.似乎生怕.夏暖燕女扮男装.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过. 夏暖燕故意换了一身白衣裙.头带斗蓬.白纱垂下.她本以为.只要不太过张扬.就可以出了月城.乍这么一看.楚康王是铁了心的.不让她出城了. 夏暖燕轻轻的叹息.正在为难之际.耳边忽响起粗旷的声音.“如果真想过去.就跟我來吧.” 夏暖燕猛地回头.险些沒有吓倒.天地为证.刚才她听到那浑杂厚浊的声音.她真心认为.是一位男子的.只见眼前女子.体格肥胖.脸麻唇厚.手胳膊也有她腿那么粗. 见夏暖燕愣的在那里.那胖女子又说了一句.“姑娘.难道.你不想过去吗.” 夏暖燕不可置信的说.“你有办法.” “当然.虽然我长得不如人意.可是.我马英的话.认识我的人.从來都沒有半点怀疑的.”自称马英的女子.自信起來.一点都不打假. 夏暖燕心里微微诧异.“姑娘知道我是谁.” “我想.除了庄王妃.这城门.沒有人是过不去的.” “呵.看來.你不是路人.你为何要帮我呢.”夏暖燕警惕起來.白纱下的细眉.轻轻的纠着.印象中.她是沒见过马英的.这天下.有两种人.是不用刻意记着.也可以过目不忘的.一种是如她这般.天姿国色.另一种.便是如马英这般.天生貌粗. 马英似乎也看出了夏暖燕的顾虑.情之所然.她温婉的笑.她的笑容里.竟有那么一丝幸福.“这么和你说吧.我知道.如果是我相公在.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的.哪怕忤逆朝廷.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我相公.” 夏暖燕垂下眼眉.不经意间.眼角竟泛湿了.所幸的是.白纱把她的所有情绪.完好无损的藏着了.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相公.多么缠绵悱恻的情话.曾几何时.她也说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世诺.当时.她竟是那般骄傲.那般理直气壮.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落魄不算.还要成了楚康王的万金悬赏.人生.就是这般让人措手不及的. 马英侧目看着夏暖燕.“怎么样.相不相信我.” “我相信.”夏暖抬起头.猛地点头.为了马英的这翻深情厚意.她信了.她真的.信了. 马英把夏暖燕拉到一个死胡同.拿出一包腊黄.“王妃.把斗蓬拿下來.把这东西往脸上涂.” 夏暖燕心里微微生涩.“都这时候了.还什么王妃.就叫我暖燕就好了.” “唉.都一个称呼而已.习惯了.”马英直脆脆的说.在夏暖燕摘掉斗蓬的那一刻.她硬生生的愣在那里了. “怎么了.”夏暖燕拿手在马英眼前晃着. “沒有.沒有.”马英嘀咕着.讪然的笑了笑.“原來.这天下.真有人长得那么好看的.怪不得.庄王爷和逍遥王都把魂丢了.我活了二十年.真沒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 夏暖燕心先一惊.后是一凉.这张脸.对她真不算什么好事.从一开始.这祸害连连.偏偏.很多人.都喜欢仰望这张容貌. 夏暖燕浅笑.杂着淡淡的轻薄.“我这还姑娘啊.都被休了两次.撑死了.也就一个弃妇而已.” 马英收目.浑厚的双目.有着明显的疼惜.“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这东西涂上脸上.出了城门再说.” 夏暖燕也沒有再多言.把腊黄往脸上一涂再涂.涂得厚厚的方觉有点满意.“这样.可以了吧.” 马英细细看了夏暖燕的脸.白净的脸已经覆着腊黄.这么一看.真像个小妇人.一个久经岁月蹉跎的小妇人.沒了一点白净的色泽.她满意的点头.“把斗蓬戴上.等下.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嗯.”其实.夏暖燕心里.也沒多大的畏惧.如果.真的被捉了.大不了.在楚康王面前.求得一命.或者.好死.只是.连累马英.就不太好了. 马英挽着夏暖燕.很自然的往城门那里走过去.一守卫把剑横放在马英跟前.目光停在夏暖燕身上.“停.停停.出城做什么去的.躲躲闪闪.” “差大哥.不好意思.这是我小妹.她这人.脸皮比较薄.过几天就要出阁了.我带她回乡下省亲來着呢.沒事吧.” “有沒有事.先拿开斗蓬才知道.”守卫的看了一眼马英.眼里有点不经意的鄙薄.随手拔起夏暖燕的白纱.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她走了.隐隐约约中.夏暖燕还听到他们在笑语.“这两姐妹长得真够绝的.这样子的人.还能嫁出去.什么男人嘛.” 出了城门后面的一段较长的距离.夏暖燕透过面纱.看着高耸的城门.心里难免寒噤起來. 马英拍着她的肩.轻笑.“舍不得.那有机会.再回來呗.会有机会的.” 夏暖燕恍然大悟的摇着头.“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君世诺.我们.都回不过去了.”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人是执扭不过感情的.” “这一点.我早就明白了.”夏暖燕决然的转身.这一转身.她想.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回不去了. 夏暖燕摘下斗蓬.温笑.“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秦夫人.还有.替我谢过秦将军如此抬爱.” “你.怎么知道的.”马英咯咯的笑了下. “从你的胆色.还有说话的语气.猜到几分了.”夏暖燕笑言.其实.传闻中.秦雨的夫人貌丑惊人.世人不知道.秦雨怎么就娶了她.但是.只要和马英相处过.都会发现.她是个.很容易让人日久生情人女子. 从马英的言词中.提及朝迁.提及庄王爷.提及逍遥王.还有.她的胆色.她的相貌.夏暖燕已猜着八分.她的身份了.秦雨这么待她.也许.只是因为她与君世诺的那厚情. 马英突然收敛起笑意.认真而惋惜的说.“你聪颖至此.我相信.就算沒有我.你一样有办法过得了这城区区城门的.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保重自己最重要.有生之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进这座城门.” 马英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是爱入深骨.我相信.你不会二嫁庄王爷的.这样的爱情.一回就够了.” “我.再想想吧.”夏暖燕无意敷衍.但是.面对马英的这份认真.她只能这么回应. 180.天大地大哪容身 月城,曾经,是夏暖燕唯一的归巢,夏暖燕也想过,会在那里,寿终正寝,然,她做梦也沒想到,二嫁二休,这本不该是她的命,她却执意,要这个结果,因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面对君世诺的态度。 那么爱,便那么伤,人生终是抵不过,一场情殇,纵然,她天生娇女,纵然,她满腹经论,纵然,她国色天姿,纵然,她生性狂傲,在君世诺面前,这一切,都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夏暖燕漫无目的的走着,靖国,回不得,楚国,留不得,天大地大,突然间,她才发现,竟已,沒了她的容身之处,她的一生颠簸,全因君世诺,荣也因她,辱也因他,齐民敬仰因她,落魄无依,也只是因为他,原來,君世诺注定,是她这辈子无法逃离的,祸害。 “有一个地方,可以肆无忌惮的收留你。” 夏暖燕还沒转头,听着这声音,听着这狂妄的语气,她已经猜到,说这话的人,是谁了,的确,目前为止,除了南宫山庄,想必,沒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夏暖燕暂时安身的了,可是,她不想连累南宫山庄,然,她有那个能奈连累南宫山庄吗,她当真不知。 夏暖燕牵着马转身,透过白纱,清楚的看到南宫忱,他天生一副好皮相,无论笑或不笑,都显得有点邪魅,这么好看的人,也难怪他妻妾成群,有些人,兴许看上的,不是南宫山庄显赫的家世,仅仅,只是南宫忱这副风流相。 这么一想,夏暖燕轻轻的笑了,原來,无论男女,只要好看,都可以祸害他人的。 南宫忱走近夏暖燕,一手抚着夏暖燕的马,侧睨着说,“有那么好笑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南宫山庄也容不了你?” 夏暖燕摇头,认真的说,“我想,除了南宫山庄,现在,也沒什么地区容得下我了,不是吗?” 缓了口气,夏暖燕继续说,“不过,南宫世家,本來和朝廷就无瓜葛,这次为了我,犯上私藏罪犯,这个罪名,就算你们担当得起,让南宫世家蒙黑,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南宫忱定定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像是端倪了一翻,又像是戏谑了一翻,他仰天狂笑,“这天底下,什么事都有,你说,堂堂二嫁庄王妃,竟然成了举国钦犯,有吏以來,除了你夏暖燕,我想,就沒有谁能有这个能奈了。” “少庄主,你这话说得,是抬举我,还是在笑话我,我真分不清了。” “当然是抬举了。”南宫忱收敛笑脸,竟然有几分认真,而又有几分钦佩,“能让皇上如此着重,能让庄王爷这般以身犯险,能让逍遥王那般担忧,还能让南宫庄主时刻记挂的人,夏暖燕,我之前真的小看了,你说,皇上为权,庄王爷因爱,逍遥王惜才,也就算了,你说,我爹为何对你的生死,也那么着紧,以致于让我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非把你安全接入山庄,才安心呢?” “南宫庄主太厚爱了。”夏暖燕垂眸,有些话,她不想再多说,比如关于白如月的事,她深知,南宫纬对她的这分情义,无非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白如月的影子,一个老人,不过想做点东西,來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偏偏,让她做到了,而她,偏偏就是白如月的骨肉,夏暖燕突然想了一下,如果南宫纬知道她是白如月的骨肉,会不会因为她,而和朝廷大动干戈呢? 夏暖燕抿嘴,深深叹了口气,这终不是她所想的,君世诺要的是,天下和平,她何曾又不想要天下安好呢。 夏暖燕再抬目时,才发现,南宫忱正在打量她,她故作舒口气,才说,“这么说,少庄主是奉命请來的,而不是真心实意想请我去南宫山庄小住了。” “奉命是一回事,道义又是另一回事。”南宫纬温笑,“我爹是让我前來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老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出困难了,早就托我保你周全了,为了朋友道义,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得把你带到山庄,并让你安全了。” 夏暖燕双目瞪得老圆的,片刻,她又转眸,看了别处,尽管,有面纱相隔,她还是那么的不习惯,在南宫忱面前,脸露愁色。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除却他之外,还有谁能使得动少庄主吗?”夏暖燕直言,她深知,她和南宫忱说的,是同一个人,为了朋友道义,除却楚少羽,谁还能让南宫忱山长水远的來找她,可是,楚少羽对她这般真切,谁都知道,不仅仅只是惜才,她,该用什么去报答这份恩情呢,是,一别无期么? 夏暖燕对上南宫忱的双目,“少庄主,你说,全天下的人都晓得,除了南宫山庄,就沒有地区容得下我了,你觉得,朝廷会不知道吗,你觉得,皇上会沒有想到南宫山庄吗,你是在拿着你们显赫的声威做赌注,如果皇上不吃这一套,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你真善忘,南宫世家,除了显赫的声威,朝廷还欠我们一个恩情,这不都是托你的福吗,就忘了?”南宫忱理所应当的说着,他说得好像,上一次,赵同谋反,南宫山庄有着巨大的功劳,楚康王就应当,以礼相待了。 夏暖燕颠眉浅笑,语气中,甚是自嘲,“少庄主似乎也忘了,比起南宫山庄,我夏暖燕不曾经也是大楚的贵人吗,皇上曾经,还赐予我,福泽天下,我若安好,便能福泽天下,如今呢?” “是恩是祸,君口说了才算。”夏暖燕又补充一句,只有这么说,她才觉得,自己曾经,那么傻过。 南宫忱眼里敛起一丝温怜,夏暖燕所言不假,对楚国,她问心无愧,楚康王也想厚待她,终是天不如人愿,“天黑了,再不走,晚上得赶路了。” 南宫忱也沒等夏暖燕点头或摇头,直接牵着她的马在前面引路了,他深信,夏暖燕的心,总有一块地方,是他不敢触及的,有些东西,一旦触及,便会成伤,比如,君世诺,比如楚少羽,又比如,南宫纬,理智让南宫忱深知,他不想触及太多。 181.凭什么沧海桑田 南宫山庄.永远是庄严肃木的.就算为在.天下大乱.他同样可以.临乱而安.它总是有它独树一帜的能力.夏暖燕在这里.明明.全山庄上下.都知道.她是朝廷钦犯.所有人都知道.活擒她可得万两黄金.享年无忧了.可是.他们却全当沒那么一回事似的.对夏暖燕服服贴贴.夏暖燕甚至对南宫纬有了钦佩之意.能让那么多人对南宫山庄忠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暖燕独自一人坐在鱼池旁.她从來就沒有试过.那么闲适的喂鱼的.总觉得.來到南庄山庄.她的心也放宽了.这比回到夏府.还要踏实. 南宫忱走过來.摆手禀退丫环.并从丫环手上接过鱼食.夏暖燕伸手取鱼食时.并沒有转头.愣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忽而转头时.看见南宫忱.明显惊了一下.双手撒开.把手的的鱼食全抛下鱼池.站起身來.“少庄主.怎么是你.” “是我很奇怪吗.这是我家耶.”南宫忱夸张的说.而他的表情.却一点也夸张不起.准确來说.他一副凝神认真的表情.分明是藏着很多话.这似乎和平时的他.有所不同. 夏暖燕倚在围杆上.“少庄主.你是有话要说吧.” “刚才.林大人來了山庄.试图打探你的消息.” “哦.这不是你们都想到了吗.”夏暖燕挑眉.温温的笑了笑.她來南庄山庄.也就几天的事.朝廷要知道.其实也是他们意料之内.南宫忱想说的.定不是这件事.“还是少庄主觉得.错收留我了.” 南宫忱突然笑了.他双手环抱在胸.头一回.笑得那么温雅.也头一回.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和夏暖燕说话.“夏暖燕.我终于知道了.你和庄王爷之间的恩恩怨怨.” “你知道什么.” “也沒什么.一个白如月.一个端王爷.一个夏业.一个夏暖燕.就够了.不是吗.”南宫忱横轻笑.“也许.比我爹知道多一点.” 夏暖燕惊诧的问.“你查我.” “沒办法.我太好奇了.要查一点事.其实.也挺容易的.只是.也沒想到.你竟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沒有一点沧桑.” 夏暖燕微微的低下头.谁的人生.沒有经历了一点破事.凭什么.她经历了那么一点苦难.就应该一副已是沧海桑田的样子.她再抬起目.侧目看着南宫忱.目光却是虚的.“事无不可对人言.其实.我的那点事.说也罢.不说也罢.少庄主又何需刻意去查呢.你若想知道.问我便是.” 片刻.南宫忱才挤出这几个字.“你.恨庄王爷吧.” 夏暖燕温巧一笑.恨这个词.用得太过了.她从來.只知道.该如何去爱君世诺.从來沒想过.恨他.所以.她.恨不起. “少庄主.这么和你说吧.”夏暖燕缓了缓语气.才又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逍遥王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你会不会替天行道.” “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的.这是南宫世家每个人的责任.” 夏暖燕挪动嘴角.若隐若现的笑着.有点凄怆.有点复杂.也有点落寂.“这就对了.一个是情.一个是义.无论选哪一个.终要负一个.我想.世诺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我却.真的.一点都不恨他.” “我终于明白.少羽兄为什么.在知道你和庄王爷的关系之后.还是对你死心踏地了.这样的你.也只有他们才敢驾驭.换作我.一定不行.” “呵.你这.也算是抬举吗.” “当然.”南宫忱吸气.和夏暖燕并排倚在围杆上.“爱情这东西.本來就是让人神伤的事.这东西.一旦认真起來.还会要人命的.我才不想在这事情上.把自己绑住.你.有时候.理智起來.真的让我害怕.这辈子.我从來沒说过怕字的.对着你.我竟然.也有点寒然的感觉.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问題了.” 夏暖燕温笑.沒有言语.如果理智算一种优点.那么咄咄逼人呢.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对楚少羽咄咄逼人.无非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要知道.一个人的情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是.楚少羽似乎.并沒有放得下她. 夏暖燕再抬头时.触到一双凌厉的目光.她心里.微略的.惊了一下.指着那个消失的背影说.“少庄主.那位是.” “哦.我的新夫人.柳开开.本來那天要拜堂的.因为要去月城接你.所以这事.也就搁下了.开开还沒正式入门.所以.沒介绍给你.” “这么说.我耽搁了少庄主的好事了.” “也沒有.毕竟你的事.是性命悠关的.”南宫忱随意的说着.把目光从柳开开那里折回.放在夏暖燕身上.“说到底.我认识开开.也就十多天时间.这婚事.缓一缓.也是好事.我不想她因为冲动而嫁给我.” “这说话我怎么听上去.有人不情愿了.” “唉.我有什么不情愿.我又不是情圣.像少羽兄或者庄王爷那样.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有美女相伴.当然是好事.”南宫忱突然认真起來.细眉微纠.“只是.看着你们这堆人.爱得死去活來的.我开始有点相信.感情这东西了.我不想看到开开到时候会后悔而已.” “那是你的想法.”夏暖燕抿嘴.“爱情这事.女子总是敏感一点的.我相信.每个女子的心里.都有一个从一而终的梦.这与时间沒关系.所以.如果柳姑娘想嫁给你.定然.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但愿她的心.是宽厚的.像少庄主那样.处处留情.柳姑娘如果接受不了.下半辈子.她终也是不好过.” “或许吧.”南宫忱点点头.还想说什么.最后是什么也沒说了.他喜欢柳开开.是喜欢他那点泼辣味.是新鲜感.但是.柳开开心里有沒有前面的几位夫人那么宽厚.他当真不敢认同了. 182.温厚无关风与月 这日.天下着绵绵小雨.夏暖燕哪里也沒去.心里如同聚骤了一场大雨.闷得发慌.樱子给夏暖燕添了热茶.“夏小姐.柳小姐想见你.” “哦.柳小姐.”夏暖燕纠眉.一时间沒有想起柳开开.猜疑间才想起那道凌厉的目光.她才恍然若惆的说.“是柳小姐呵.让她进來啊.好歹她也算半个主人.我是客人.怠慢了.就不好了.” 樱子努努嘴.小声的说.“庄主和少庄主都说了.不许把夏小姐当客人.要让夏小姐宾至如归的.夏小姐怎么就说那么见外的话了.” 夏暖燕挪挪嘴角.她想笑的.却终是沒有笑.宾至如归.如归.是归哪里. “夏小姐.你沒事吧.奴婢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如果不方便.奴婢就请柳姑娘先回.下次再见.” “沒有的事.请她进來吧.”夏暖燕敛眉.温笑. 这是夏暖燕头一回见柳开开.她也许只有双八年华.方脸尖腮.目含秋水.有几分媚色.同时.给人的感觉.也有也几分尖锐. 夏暖燕给柳开开倒了热茶.“柳姑娘.坐啊.别干站着.弄得好像暖燕拒客了.” “沒有.过门均是客.夏小姐怎么说.都是南宫山庄的客人.我们南宫山庄是好客之人.怎么会让夏小姐有为难之意呢.” “还是柳姑娘想得开明.”夏暖燕巧笑.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啖了口茶.笑意更浓.呵.原來.柳开开是來宣扬主权的.这丫头.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最起码.你现在还不是姓南宫的.你以为.就算你真姓南宫.在这里.就可以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了吗. “夏小姐何以这般好笑呢.” “沒有.心情还不错.就不自主的笑了.”夏暖燕放目到房外的绵绵细雨里.天知道.她说了句不痛不痒的慌话.“对了.柳姑娘找暖燕.所为何事中呢.” “也沒什么事.”柳开开突而转笑.她笑起來.月牙弯起.天真得透着一阵阵的邪意.夏暖燕看着.竟有点不寒而粟.这张年纪那么轻的脸上.确实不适合如此妖媚带邪的笑.在那一瞬.夏暖燕甚至感觉到.柳开开有点得意忘形. “早就听说了庄王妃.仪态万方.之前忱哥不让我见.现在正好.他出去办事了.我就趁着这小工夫时间.來看一眼.果然传闻不假.庄王妃不仅仪态万方.还色艳惊人.只是呆南宫山庄.这也太浪费了.” “呵.柳姑娘这嘴真甜.说出來的话.都是好听的.”夏暖燕强笑.柳开开连说了两个庄王妃.在她进入南宫山庄的时候.庄王妃这三个字.还是头一回听.兴许.是南宫纬下了特令.不许提这三个字.所以.大家一致以夏小姐称呼她.这连平时大大咧咧的南宫湘燕.也对庄王妃.庄王爷.或是什么楚国这些字眼.都只字未提.柳开开这像故意提的.她总有点隐隐的不安.又说不上來.何來的不安. 大夫人端一盘果子进來.见柳开开在时.竟有点微微的惊诧显示在脸上.不过.很快她又温笑了.“哟.柳姑娘也在啊.” 柳开开一反刚才的骄态.而是温巧得像只小绵羊一样.“嗯.听姐姐们说起夏小姐貌绝群芳.忍不住.就想过來看一眼了.大姐该不会和忱哥说去吧.” “都快是一家人了.这点小事.大姐还不能满足你吗.”大夫人陪笑.“來.这是人家送给忱哥的水晶桃.特意让我送來给夏小姐的.你既然在.也不劳烦我送过去了.试一下.” “不了.大姐你们聊.人看过了.我还是先回去了.”柳开开知趣的站起來说别.别时.她竟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暖燕.有怨.有恨.也有不甘.最后.明明显显的.有点小得意.夏暖燕故意垂下眼眉.她不想去猜测过多.也不想参与过多. “夏小姐.你.不舒服吗.还是.开开和你说了什么不喜欢听的话了.”大夫人坐下.握着夏暖燕的手.一脸温慈. 夏暖燕摇头.“我这人.什么话都能听得下的.柳姑娘那几句趣话.我还是消受得起的.” 大夫人突然怜悯起來.她愁容的样子.有点让人纠心.“夏小姐.你的事.相公都和我说了.” “嗯.”原來.在南宫忱心里.纵然处处花开处处艳.真正是能配得起是他的妻子的.也只有一个结发妻. “还记得.咱第一次见面.你和我说了.叶落.不一定要归根.不知现在.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夏小姐想不想.在此归根呢.” 夏暖燕错愕片刻.看着大夫人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作假.心里竟泛起一丝复杂的情感.“大夫人.你这是.同情暖燕了吗.” 大夫人坦言.“哪里.像你这样的人.任何人都不忍心去同情.只有疼惜的分.女人嘛.总得有个家.天下虽大.除了南宫山庄.我想.沒人敢给你安个家.再说.相公待你.也够温厚的.不是吗.” 夏暖燕纵笑.南宫忱待她温厚.是吗.也许吧.但这与风月无关.她知道.南宫忱也知道.然.在外人眼里.却不尽如此. 夏暖燕捂住心口.“夫人.你真多心了.实话和你说.这里.这辈子.除了那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就算.此生无缘再聚.也只有他给我的.才算家.” “我也沒别的意思.真心想你好而已.别太介意.”大夫人温笑.给人的感觉.真的很温贤.有妻如此.确是南宫忱的福气.可惜.他天生风流.桃花盛开. 夏暖燕摇头.她耸耸肩.“夫人是好意.暖燕又怎么会介意呢.只是.暖燕天生福薄命.花落随风飘.叶落自水流.能否安家.这真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天意至此.我也沒想太多了.有你们一家人那么的厚待着.也已经是前世修得的福气了.” 夏暖燕说完.敛起眉目.二人沒有再说话.有些话.能说得轻巧.只因心早已千疮百孔. 183.藏身消息被泄露 夜.很静.很静.兴许是白天聚着的那场雨.沒有下下來.所以显得更是闷热.闷得让人人发慌.夏暖燕半夜惊醒.睁开眼.眼前一片黑茫茫的让她心生恐惧.她爬起床.点了烛光.房间才有了点光亮.心里轻微的颤抖着.已分不清.是隐隐作痛.还是.空荡荡的让人无所适从. 夏暖燕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去.冰冰凉凉的.凉意泌入心骨.顿时两唇连同身体一起哆嗦了几下. 夏暖燕披了件薄衣裳.走出院子.大院依然空荡得让人喘不过气.她终是不明白.死寂般沉静的.是黑夜.还是.自己的心. 隔着树影斑驳.夏暖燕看到南宫纬独自坐在亭子里喝闷酒.这个时候.一个人在喝酒.除了说喝闷酒.夏暖燕想不到.用什么字更能贴切的形容了. 夏暖燕想了一下.理了理衣裳走过去.南宫纬举着的酒杯.看着突然映入眼帘的夏暖燕.半惊愕.“夏小姐.怎么还不睡.” “庄主.我可以坐吗.”夏暖燕用头示意. “当然.” “庄主.你就别一口一口的夏小姐叫我了.多见外了.就叫我暖燕吧.” 南宫纬豪笑.“行.那你也得叫我世伯.这庄主庄主的.叫得我听着都别扭了.” “世伯.” “哎.” 南宫纬这一句哎.那么欢愉.又夹杂着一丝丝挥之不去的落寂.他那么轻易的就得到满足.夏暖燕心里.竟漠名的滋生愁闷.她忽地.就想起了夏业. 虽然夏业不及南宫纬.半生辉煌.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前半生.他们都站在光芒万丈的顶端.人将迎老.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骄傲.都会被抢劫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亲人的那份单薄的依恋.偏偏.很多的人.都只顾及着把自己的情感挥霍一空.才忆起.身后这位老人的孤寂.终究.夏暖燕还是承认了.是她欠了夏业. 南宫纬纠眉.“都出汗了.怎么了.暖燕.” “嗯.沒有.有点闷.”夏暖燕敛起细眉.不着痕迹的说.转百轻淡一笑.“世伯.你怎么也沒睡.是睡不着吗.还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暖燕或者.可以帮帮你.” “是有一件事.我想來想去.就是想不通.是关于你的.”南宫纬突然抬目.定定的看着夏暖燕.他认真起來的表情.让夏暖燕似乎明白.那是一件重要的事.其然对她.除了楚康王苦苦相逼那件事.还能有什么事呢. “世伯.你说吧.我听着呢.” “如果.你在南宫山庄的消息.已经传到朝廷了.朝廷随时会上门要人.你.会不会逃.” 南宫纬虽然说的是如果.从他的口吻上听上去.那是肯定的.他在问她.要不要逃.夏暖燕细想了一下.不答反问.“林大人都让你们打发回去了.我想知道.是谁.把我的消息放出去的.” 南宫纬双手托着下巴.他似乎看到.夏暖燕和她在讨论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别的事.“你猜.” 夏暖燕食指抚过眉目.思量一下.带着八分的肯定说.“柳开开.” “我就知道.你会猜对的.”南宫纬轻笑.“怎么样.逃.还是不逃.” “如果世伯不怕惹祸上身.那我就不逃了.天涯海角.能逃到哪.”夏暖燕十分肯定的说.她不怕惹得自己一身腥.就怕祸及他人. 南宫纬怜惜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南宫山庄素來好客.朝廷拿不了我们怎么样.只是.你要清楚.纵然朝廷拿不了我们怎么样.可是.你不姓南宫.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如果朝廷硬要人.世伯也许.保不了你.也沒有保你的理由.” 夏暖燕轻笑.有的时候.事实远比谎言更來得讽刺.她不姓南宫.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然.有几个人知道.其实.她姓半个南宫呢.兴许.如果南宫纬知道.定会不惜一切.保她周全的.可是.夏暖燕不想.她一点都不想去想.与白如月有关的任何事.有些事.的确.难以启齿. “世伯.你的好意.暖燕心领了.这逃命生涯.我不想要.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如果刀要架在我脖子上.无论如何逃.它还是会架在我脖子上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世伯也尊重你.总之.世伯会尽力帮你的.” 与此同时.月城宫内.也同样一片闹腾. 清风气喘吁吁的跑到君世诺面前.“王爷.王妃在南宫山庄.这消息已经传到皇上那里.皇上已经连夜派刘回去捉人了.” 君世诺猛地站起來.“她怎么在南宫山庄.” “清风也是刚知道的.最重要的是.刘回是出了名了铁面无私的.如果让她找到王妃.王妃就必定沒好过的.”清风张口闭口.都是王妃.她明白.在君世诺心里.夏暖燕已扎根. “马上准备.我要去南宫山庄.无论如何.先去再算.”君世诺慌乱片刻.又沉着了.他细细想了一翻.唯有如此. 出到城门时.楚少羽也骑在马上.等着他.君世诺诧异.“少羽.你这是.” “你去哪里.我这便是去哪里.” “你怎么那么知道得比我还快.” 楚少羽沒有说话.君世诺幡然醒悟.“你早就知道暖燕在南宫山庄了.对不对.你为什么炒和我说.” 楚少羽抬眸.“这事.本來是少一个人知道.暖燕就多一分安全.特别是你.所有人都知道.你紧张暖燕.最轻易想到的.就是从你这里得到暖燕的消息.不是吗.” “我……”君世诺本想反驳.却发现.竟是无言相对.或者吧.他.总是会连累夏暖燕的.这一点.他居然.浑然不觉. 清风不忍看君世诺脸显挫败.把马拉近他.小声的说.“王爷.过去的事.现在也不宜多说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去南宫山庄.” 君世诺和楚少羽对望.二人达到共识.扬起马鞭.绝尘远去. 184.都说是皇命难违 桃源村虽算大.但是.但凡有外人出入.南宫山庄必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刘回和林大人带着重兵.把桃源村从外至内.围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在南宫山庄十步之外.也把南宫山庄封得滴水不漏的.似乎.刘回这一次拿下夏暖燕.是势在必得的事. 庄内.安静得一切如常.站在庄内墙城上.夏暖燕和南宫纬.还有南宫忱都沉默不语. 看着霞色裹红了半边天.那夕阳像鲜血.红得分外醒目.夏暖燕忽而笑了.“呵.他们速度挺快的.从月城到这里.马不停蹄.也要一天时间.刚好.一天.看來.他们是迫不及待的了.” “暖燕.你要不要回避一下.世伯帮你应付过去.”南宫纬终还是担忧着. 夏暖燕扭头.向南宫纬投向一个感激的目光.“世伯.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再说.避.也不是办法.他们不是志在必得了吗.那毕竟是皇命.我直面迎上就是了.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暖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还有.”地宫忱双手拍着夏暖燕的肩.有那么一刻.给夏暖燕种错乱的神思.陆云也总是这般.心疼她的.“无论如何.过了今天.我就会让柳开开离开山庄.从此与我南宫忱.再无瓜葛.” 夏暖燕颤眉.“柳姑娘她.无非是爱你而已.她只是生怕.我会阻碍她的幸福.有些事.虽然过火了.细想.也无可厚非.” 南宫忱肯定的摇着头.“都这时候了.你还为她人着想.难怪湘燕说.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同时.也是天底下最笨的人.这样的人.终归要有人來保护.” 夏暖燕张口.欲说什么.然.在南宫忱这悯怜的双眸下.她突然不想再强辩什么了.她.终归要有人來保护.这话.陆云也说过.她知道.如果今天陆云在的时候.一定是无论如何.都挡在她身前.以死护她. 想到这里.夏暖燕垂下眼眸.有点黯然神伤.陆云对她.是出自内心的疼爱.还是.只是和夏业一样.终是.君命难为呢. 夏暖燕的神色.在南宫纬和南宫忱眼里.悉数收下.他们同时脱口而出.“沒事的.” 夏暖并再抬目.已然淡薄.浅笑.“能有什么事.” 一个家丁上前.“庄主.月城來的刘大人求见.” “让他进厅堂.我们这就去.”南宫纬淡定的说.看了一眼夏暖燕.沒有再说什么.下了城墙.很多时候.在夏暖燕身上.他看到的.就是白如月那股执劲.有的时候.他真的忘了.夏暖燕与白如月.是两个人來的. 刘回看到夏暖燕随着南宫纬一同出现时.先是一惊.后是钦佩.其实.凭心而论.虽然他与夏暖燕素无交情.与君世诺也不算深交.但是.对夏暖燕.他一向抱着钦佩的心.只是.如今.皇命难违.况且.楚康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让夏暖燕.远走高飞的. 刘回朝南宫纬厚实的笑了笑.“想必.庄主也知道.我是为何而來了.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至于南宫山庄包庇朝廷要犯这件事.我自会和皇上说明的.” 南宫纬端坐正堂.“哟.刘大人这话.我听上去.怎么觉得.我南宫纬还要感谢你了.不过.你得说明白一点.过门均是客.刘大人这回.想说谁是钦犯呢.” 刘回也不怯懦.“庄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朝廷出黄金万两.要活捉夏暖燕.这是天下妇孺皆知的事实.那么大的南宫山庄.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话.刘大人就说错了.”南宫忱邪意的笑了笑.“夏暖燕是我们的过门客.进了南宫山庄的人.就是上上宾.我们从來就不过问.她的过往.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过去.” 刘回沒有再答话.而是上前一步.定目看着一言不发的夏暖燕.片刻.他才说.“夏暖燕.我从來对你的为人.对你的聪颖.对你的善良.还有执着.都是钦佩的.我也深信.纵然你有你的能耐.任凭你一介女流.是不可能做得到.举国兴亡的.” 夏暖燕定定的听着.刘回继续说.“可上.皇上说有.那就是有.君有命.臣不得不从.最重要的一点是.百姓相信你是天女.人心难测.所以.为了天下百姓.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去.” “刘大人.说完了呵.”夏暖燕挑眉. “嗯.” 夏暖燕忽而笑得很轻狂.笑着笑着.视线忽而模糊了.刘回的影子在她眼里.摇摆不定.呵.人心难测.说起來.冠冕堂皇.听上去.却是那般讽刺.她向前一步.定目对着刘回.“刘大人.你知道的.我这次跟你回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要不.是死路一条.要不.是被皇上幽禁.从此失去自由.活着.比死还要难受.对吧.” “应该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向皇上请命.留着你的命.再说.庄王爷对你念念不忘.皇上也不会贸然杀你的.毕竟.你沒有犯错.错就错在.天意难违.” 夏暖燕执意的点着头.笑意越渐浓厚.也越渐.凄凉.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沒有犯错.为何还要为难我.”夏暖燕勾起嘴角.“哦.对了.是天意难违.刘大人.你和我说了那么多.说钦佩我的善良.那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觉得.为了你这一翻凛然正气的话.我就该牺牲自己.成全天下了.” “今天.回.你也得.不回.你还是得回.” “刘大人.对不起.我只是一介女流.天下大事.是你们男子的事.与我素无相关.我心前不关心.现在不关心.以后.同样不关心.呵.天下民安.与我何干.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葬送自己的.”夏暖燕咽了口水.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是的.她曾经想过.要名留千古.她曾经想过.要为百姓多做好事.然后.垂名千古.后來她才发现.原來.不是你多做好事.就够了.还要天意认同. 刘回闷声说.“那对不起了.來人……” “你敢.”南宫忱上前.站在刘回眼前. 一家丁上前.“庄主.庄王爷.逍遥王求见.” 185.南宫山庄的闹腾 君世诺和楚少羽的出现.让夏暖燕本能的理直气壮.变得有点泄气了.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腾出一个中间的一个位置.和刘回也拉开了一些距离. “下官见过两位王爷.”刘回下跪. “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刘大人请起.”君世诺话毕.目光停在夏暖燕身上.夏暖燕故意侧身.避开他的双目. 楚少羽温笑.“刘大人消息可真灵通.我们才知道夏暖燕在南宫山庄.沒想到.你居然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就可以捉人了.” “都是为皇上办事.只要人带回去就行了.谁带回去.都一样的.对吧.王爷.”刘回深意的说. 楚少羽点点头表示同意.“刘大人这话.真中动.我从來就沒为朝廷立过什么大功.这样吧.刘大人.这一回.你就别跟我抢功劳了.夏暖燕.就让我带回去.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人带到皇上面前.” 楚少羽言词谨谨.说得十分的动听.然.任何人听上去.都会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说词.刘回也是明白人.他坦言.“王爷.真对不起了.这下官真做不到.人在下官面前.如果再不带回去.皇上该会说下官办事不力了.这倒沒关系.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连累了下官的家人.这就不好了.” 一直沒有发言的君世诺.走近刘回.面无表情.“刘大人.我就和你说了实话.今天我们赶來这里.就是不让你带走暖燕的.你放.也得放.不放.还是得放.” 夏暖燕扭过头.君世诺还是那样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是.这样的结果.只会惹得楚康王怨怼.不是吗. 刘回咬牙.片刻才说.“王爷.你们这是.铁了心.” “嗯.”君世诺肯定的点头.楚少羽补充.“今天我们两个在.你带不走暖燕.想必.皇上任么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的.” “皇上就知道.事情沒那么容易了.”刘回无奈的摇摇头.从腰间娶出一枚免死令牌.“两位王爷.皇上说了.如果有任何阻碍.见此令如面圣.不用官再说清楚一点了吧.” 众人见刘回手持令牌.纷纷下跪呼万岁.君世诺和楚少羽凝站了小许.也跪了下來. 夏暖燕突然凄笑起來.楚康王连免死令都出动了.看來.真的是.沒有半点的商量余地了.他是深知楚少羽和君世诺会阻碍的.曾经.她以为自己是掏了心窝对楚康王的.至少.楚康王也会掏点真心待她的.呵.看來.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刘回举着令牌.“來人.把夏暖燕带回去.” 一声令下.门外士兵均纷纷涌入屋.几个灵活的士兵上前捉住夏暖燕. 刹那时.在同一时间.三把剑不约而同.出奇不意的抵在刘回的脖子上.君世诺.楚少羽.外加一个南宫忱. 刘回临危不惧.“你们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君世诺看着夏暖燕.温声的说.“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暖燕让你带回去.生不如死.我已经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怎忍心.让她再受半点苦痛.” 刘回侧目.看着楚少羽.明显的是在询问. 楚少羽仰天狂笑.他比君世诺看上去.多了几分孤寂.“我向事对事不对人.这件事.本就不沒那么复杂.就这么要枉人性命.不是我们楚国的作风.我只是不愿意让皇上老迈不堪之年.才后悔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有些爱.不能言明.有的时候.比什么都痛苦.楚少羽明白.君世诺明白.南宫忱明白.夏暖燕.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南宫忱邪魅的勾起嘴角.笑得分外自信.“刘大人.我尊称你一声大人.不是因为我真怕你.而是觉得.你说暖燕善良的那番话.我是挺认同的.暖燕怎么说.都是我南宫山庄的客人.无论是谁.都别想从我南宫山庄带走一个.不愿意走的人.我管你是吃朝廷一品奉禄.还是天王老子.提醒你.别小看南宫剑法.反正.我是不会点头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宫忱说完.反手收剑.笑意依然. 君世诺和楚少羽凝目.也反手收剑.所有人的目光.就盯在刘回身上. 刘回看扫了一目君世诺和楚少羽.又看了一眼南宫忱.他突然明白了.如果沒有楚少羽和君世诺.兴许.他真能带走夏暖燕.如今.他们二人代表朝廷.南宫忱代表南宫山庄.弄不好.真的会家毁人亡的. 南宫纬站起來.走近刘回.拍着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有时候.做事也要问下形势.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不适合太过偏执了.” 刘回看着君世诺.又再看一眼楚少羽.“两位王爷.但愿你们都不后悔今天做的事.” 顿了顿.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放人.” 少顷工夫.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安静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楚少羽向南宫纬赔礼.“庄主.上一次沒有表明身份.实是晚辈的过错.” “你的身份诸多不便.不表明的.又岂止我一个.要怪的.早就怪了.”南宫纬目看着夏暖燕.“这么一闹.这里终归不是久留之地.我就腾个时间你们说说话吧.” “世伯.谢谢你.”除了言谢.夏暖燕找不到任何言语來表达.南宫纬默许南宫山庄为她所做的一切.然而.大部分的时候.感谢信的话.是根本不需要说的. 君世诺试探性的问.“暖燕.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我们.还有话可聊吗.”夏暖燕哽语. 南宫忱拉住她的手腕.“暖燕.别跟自己呕气.这次不说.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楚少羽和君世诺敏感的盯着南宫忱的动伯.从什么时候起.南宫忱和夏暖燕熟悉到.这种亲密的举动.也是那么随意的了. 夏暖燕忖思一下.听话的点头.南宫忱附在夏暖燕耳边.轻喃喃语.“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就你这么一个表妹.” 夏暖燕惊愕的抬目看着南宫忱.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南宫忱只是抚过她的头.给予她最起码的安心.便和楚少羽离开. 186.原来爱得那么苦 “我们出去走走吧.”君世诺在靠近夏暖燕时.夏暖燕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硬生生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他们來到池边.一池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打闹.时而露出个头.又扑通的潜入水中.夏暖燕整个身体倚在围栏上.看着鱼儿.不言不语. 君世诺靠过來.侧目在夏暖燕身上逗留.脸上有着明显的隐悔与难堪.“暖燕.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夏暖点头.又觉这几个字的说服力不够.补充说.“有南宫山庄上下的人那么照顾着.况且.在这里.与世无争.我可能过得不好吗.” “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就好.”君世诺喃喃自语.喉咙打结.“听说.南宫忱又要立新妾了.” 夏暖燕扭头.奇异的看着君世诺.不明所以.“沒想到.王爷连这事也关心了.是的.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他要纳的.是你吗.” 君世诺的话.像风一样.泌透夏暖燕的心.冰冰.凉凉的.她曾经说过.非君世诺不嫁.她也曾经说过.除却君世诺.嫁谁.终归只是一样.然.她却未曾想过.在君世诺眼里.原來.她是这般随便的人.随便到.可以抓住一根稻草.就拼命往上爬. 的确.只要她愿意.无论是南宫山庄.南宫纬.或是南宫忱.都很乐意做她的溺水浮木.可是.除却君世诺.谁.她都不想依附.这点赤裸裸的心意.在君世诺那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怎么样.王爷是想阻止吗.还是想说那句旧话.你不愿意看着我和别的男子.夜夜承欢.”夏暖燕勾起嘴角浅笑.最后四个字.她拉得长长的.她本想表明立场的.出了口的话.却成了一阵酸辣. 君世诺张口瞠目.一语难言.“暖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暖燕挪动两唇.轻薄的笑了.“我变成怎么样了.夜夜承欢.这不是王爷教我说的吗.这你就能说.我说了就不行了.还是.你觉得.我说了.就不知廉耻了.再说.也是王爷你教我的.洞房花烛夜.**难觅.本就该尽情欢爱.” 君世诺双眸深深的锁住夏暖燕.看着一脸轻淡的她.说起欢爱却那般轻描淡写.心里蔓延着一阵.又一阵的极痛.夏暖燕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这样轻薄自己. “王爷.不是还有话说吗.”夏暖燕温笑.一笑妖娆. 君世诺愣在那里小许.才反应过來.他低下头.咬了咬下唇.才淡淡的说.“暖燕.我宁愿你恨我.宁愿你怨我.宁愿你伤害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是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自己轻视自己.让我多心痛.” 夏暖燕抿嘴.转过身.又把目光停在鱼池里.“王爷.你错了.我说过.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再说.恨你.或是怨你.我都负担不起.” 夏暖燕继续说.“你说得倒轻巧.恨你一辈子.苦的.终还不是我么.” “可是你这样.你开心吗.” “有什么不开心.要什么样的生活.说什么话.全凭我一张嘴.你也许不知道.沒有了你.天下人于我而言.都是一个样.我不用再为了爱你.而屈尊自己.虽然说不上是纾尊降贵.却也是要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很低.低到.你已无法从中辨别原來的我.” 君世诺愕然.这些话.夏暖燕从未和她说过.再者.他也从沒想过.嫁给自己.会让对方受过半点委曲.其实.于夏暖燕而言.或者.真是如此吧.毕竟.夏暖燕一直以來.都是活在权贵当中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來.过得那么苦的.” “罢了.我和你说那么多.无非是让你清楚.离开你.也许.对我來说.是件好事.”夏暖燕垂眉.又再抬眉.一目温润.而又倔强.“不.一定是件好事.” 君世诺嘴角慢慢隐着一丝笑意.纵然夏暖燕千方百计在他面前.轻薄自己.然.她还是她.她的那股与生俱來的倔劲还在.她.还是他爱的那个夏暖燕. 这么一想着.难免.又有了点小伤感.自己心爱的人.一娶再娶.终是.嫁作人妇.与己无关了.是吗.或者.南宫忱.的确是她目前.最好的归宿.只是.南宫忱.妻妾成群.夏暖这么一个心高气盛的女子.南宫山庄.真的容得下她吗. 君世诺的隐悔.夏暖燕尽收眼底.忽然.有点于心不忍.人家千辛万苦过來.不惜以己性命.换她安宁.她就这般不知好歹.把人伤着才好. 夏暖燕收敛神色.温笑.“王爷.其实.我现在.沒什么不好的.普天之下.南有楚国.北有靖国.我都呆过了.现在.还有南宫山庄对我如此厚待.想必.这天下.沒有几个人.能有我这等福份.得到上天的青睐.有那么好的殊遇了.” “我想.也沒有几个人.像你这样.那么的颠簸了.”君世诺直视夏暖燕.哽咽的说. 曾几何时.夏暖燕说过.他欠她的.是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后來.他总以为.能还的.君世诺真心想过.用自己的一辈子疼爱.去偿还对夏暖燕的亏欠.可是.如今.人各天涯.他有心想还.却已是无力回报. 夏暖燕深深的垂下眼眸.沒有再说话.君世诺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说到底.她这辈子.是颠簸无依的.她不过想找个依靠.终是沒想过.那么难.原來.是那么的困难. 从靖国到楚国.从一嫁到二嫁.从家事.到国事.她样样都迁就时势.势不从人.总是要等到.她心力不从.才让她明白.君世诺.终不是她的良人. 呵.多么大痛大彻的领悟.她算是懂了.就算拖着满身疲倦.也不会得到上天的半点垂怜.要不然.她也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举国通辑了. 187.徒殇无欢的追逐 翌日清晨.君世诺和楚少羽就匆匆离开南宫山庄.回月城复命.是复命.还是请命.其实.他们也不晓得. 临走时.夏暖燕甚至.沒有和君世诺.说过只言片语.要说的话.太多.不能说的话.也太多.说不出口的话.同样.太多.一切.还不如.只是沉默.一路沉默.总能给很多的暇想. 君世诺和楚少羽牵着马.久久的.久久的.驻站在那里.最后.是楚少羽道的别.“南宫兄.好好照顾暖燕尾服” 南宫忱认真的点头.他想.他会的.只要夏暖燕愿意.他真的.会好好照顾她.为了君世诺.为了楚少羽.或者说.为了白如月.更多的是.为了南宫纬.他都会的. 夏暖燕淡漠的扯扯嘴角.“无论任何时候.希望.我们都是后会无期了.这样.对你们好.对我.亦好.” 君世诺垂下眼眸.在他的耳里.夏暖燕的对她好.言外之意是.她想重新生活.她想和南宫忱从头开始.末了.他偏执的点头.头也不回的转身. 清风坐落马背.忽而又转头.定定的看着夏暖燕.一目复杂.她抿嘴.“王妃.一日是庄王妃.在清风心里.你就一辈子都是庄王妃.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的全部.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王爷的用心良苦的.但愿.那一天不会太晚.不会让你后悔.亏欠王爷太多.” 清风的一席话.夏暖燕硬生生的忤在那里.除了恍惚.她不知如何言语.直到.君世诺他们的影子.消失在她的视线.夏暖燕才吃力的笑了. 君世诺用心良苦.总有一天.夏暖燕会后悔.亏欠君世诺太多.这是什么笑话.分明是让人哭笑不得.夏暖燕自知.她和君世诺.若要说谁欠了谁.只有君世诺欠了她.绝对是这样.真的.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南宫忱侧目看着夏暖燕.眼里.有点隐忧.“暖燕.怎么.几句话动情的话.就让你深信不疑了.” 夏暖燕耸耸肩.淡然的笑了.“怎么可能.这些话.谁不会说.换作我.我也能说得比这.更动情.” 夏暖燕说完.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只是.清风凭什么.可以说得那般理直气壮.她可以站在君世诺的立场.却沒有权利呵斥自己.还呵斥得.那般.理直气壮. “知道就好了.这些事.就不要纠结了.走.回去吧.”南宫忱抚过夏暖燕前额. 这被宠溺的感谢觉突然滋生.夏暖燕才恍然想起.南宫忱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呢. 夏暖燕扭过头.微仰着头看着南宫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南宫忱温笑.“想查一个人.对我來说.简直易如反掌.我首先.我就纳闷的是.端王爷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杀你呢.后來.查到了白如月身上.只关键的人都出现了.其他的.就随着浮出水面了.” “不过.最让我吃惊的.不是你是白如月的女儿.而是.白如月竟然.是我的表姑.”南宫忱在说到最后时.轻叹了口气.世事那般巧.他竟然和夏暖燕.也算半个家人.这是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 夏暖世努嘴.强力让自己看上去.沒有太过介怀白如月的存在.“那.世伯也知道了.” “沒有.我想过了.既然我爹都不去查你.也许.这样.对他來说.也是好事.倘若.爹知道.表姑还活着.一定会上门求见的.”南宫忱敛目.目光在夏暖燕身上逗留片刻.“人家是堂堂端王妃.连嫡亲女儿.都不敢相认.我爹.她不见得会相认.” “这也许.也不能怪她吧.”夏暖燕坦言.这是她的心里话.“一个久居荣富.受人敬仰的人.你要她突然放弃一切.还要受世人的闲言闲语.换作谁.都不一定做得到.况且.白如月.已经到了格外依恋安定的地步了.你要她再面对那段不堪的往事.说不定.于她而言.就是被洗劫一空了.” 夏暖燕嘲弄的笑了笑.“再说.那么多年來.关于白如月的流言蜚语.我不都悉数收下了吗.她还有必要.充当好人吗.” “暖燕.你还好吧.”南宫忱忽觉.有点心疼夏暖燕.他终是明白.纵然夏暖燕是君世诺的王妃.为何.楚少羽还是不能自控.全副心思都在她身上了.任何人.只要接触夏暖燕够深.都会忍不住.去怜悯她. 夏暖燕摇头.“沒事.早知结局如此凄绝.当初.就算.再爱.我也不会嫁给君世诺的.嫁给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徒殇无欢的追逐.”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回家.”夏暖燕昂起头.决然的说.沒有半点回转的余地.“我从來最讨厌的.就是面对困难.选择逃避的人.有的人.也许.她真的能避过一辈子.然后.安然一生.可是.我不行.我不想做那种人.” 南宫忱眯起双目.深深的思量着.夏暖燕的一句回家.让他的心.重重的撞击了一下.的确.夏暖燕执拗起來.或者理智起來.都是让人有种惧怕的感觉.“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 “你就这么.带着一身不清不楚的罪名回靖国.你可知道.这等于自投罗网.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在楚国.你是贵人.那么.在靖国.就成了罪人了.靖国.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沒想过.要谁放过我.”夏暖燕冷笑一下.忽感心里也冷了一下.“赎罪也好.认罪也罢.我爹都落成了这个下场.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父.至少.也育了我那么多年.无论是君命难违.还是真心实意.这些年.他确实沒有薄待过我.怎么说.我都应该回去.给大家一个交待.” 说着.夏暖燕已双目含泪.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南宫忱.用着同样决绝的语气说.“表哥.我从不惧死.我怕的.从來.都只有一个.就是君世诺爱或不爱.如今.爱或不爱都是痛.何不让自己的心.多一点求赎呢.” 南宫忱拥过夏暖燕.什么也沒有说.一切.均只是天命.爱得太深.痛得才更深.谁敢说.夏暖燕亏欠君世诺.就凭着夏暖燕对君世诺这份入已渗入骨髓的爱.君世诺就已经.沒有权利再说.她亏欠他了. 188.好意坏意都是歹 时下初秋,凉意阵阵,夏暖燕牵着马进入凉州,两旁行人,纷纷让路,闲言纷嚷。 “你看她还敢回來,真不知孝廉。” “听说国公爷死的时候,她也在当场,竟然救都不救国公爷,人家说,红颜多祸水,她呀,不仅能媚惑君主,连亲父也让她祸害了。” “女子长得她那般要强也就算了,还长了一颗要强的心,她这从一落地,就注定了,是白如月让她來祸害国公一家的,亏国公还有先皇,都那么宠她,现在好了,宠出一个白眼狼來。” 夏暖燕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大伙的人顿时沒有再说话,散开了,夏暖燕心想,原來,她从來都是事非人,不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好事,之前的坏名声,就可以一抹而去了。 比如,她披甲上阵,是好意,是想尽己力,为靖国做点事,遇上君世诺,军败淮南,也不是她的意愿,又比如,她二嫁君世诺,也是善心,当时的她,是一心一意,用自己轻薄的身躯,肩起天平的,后來再爱上君世诺,和他琴瑟相和,本也非她意料之内,白如月浮出水面,更不是她所想,夏业的命,也从來就沒有在她的手上操纵过,凭什么,凉州上下,那么多人,就沒有一个人,可以体恤她呢? 夏府,依然庄严,夏家,依然讫立,夏良俊,子继父位,同等荣誉,只是,这个家,少了夏业,如同少了顶梁柱,荣誉只是外在。 夏暖燕进入夏府,顿觉凉意更深,原來,人未到,她回凉州的消息,已经传入夏家了,里里外外,一屋子的人,站在那里等着她。 “三小姐!”陆云走上前,拎过夏暖燕的包袱,“回來就好,回來了,就好!” 夏暖燕垂下眼眉,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陆云都会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她并不是孤军奋战。 夏暖燕抬起头,咚的一声,倏地,只见她双膝跪地,“我是我对不起夏家,是我沒用,二娘,三娘,你们罚我吧!” 二夫人站起來,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燕,要是以前的夏暖燕在她面前低头,她一定会趾高气扬的,可是如今,沒了夏业,她趾高气扬给谁看,她还想争的,又是什么,除却夏业,她根本不需要和夏暖燕争些什么。 “如果罚你,能要回老爷,就算把你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毛的,可是,不能,老爷再也回不來了。”二夫人凄怆的说,有怨,也有恨,但是,这些怨恨,已经让她提不起劲去和夏暖燕较真了,“我只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是君世诺一剑插入老爷的胸膛的,实话说,你当时,在不在场?” 二夫人这一问,其实,夏暖燕也瞠目结舌了,她当时在不在场,说在场,只是一瞬,说不在场,她又的然且确的看到,君世诺的长剑,划过夏业的胸膛,鲜血淋淋,她是看得真切的,然后,就晕了过去,事后,清风说,火化了的夏业,他的骨灰,已经通过国力,辗转送回靖国,顺理成章,君世诺甚至狠心到,沒让她见夏业最后一面。 “暖燕,你说话啊!”夏染柒急巴巴的看着夏暖燕,不知为何,以她对君世诺的认识,她总觉得,无论爱或不爱夏暖燕,君世诺都不会是如此狠心的人,至少,不会当着夏暖燕的面,杀害夏业。 夏暖燕明白夏染柒所想,她无辜的对上夏染柒的双目,轻微的点头,“是君世诺,的确,是君世诺,传言,并不假!” 夏良才过來,扯过夏暖燕的衣领,凶暴的扯着喉咙,“夏暖燕,我怎么就沒发现,你是那么沒良心的人,那个人是你爹,你亲爹啊,你居然可以容忍你的丈夫在你面前,杀害你爹,上辈子,是不是我们夏家欠了你,你要回來报复了,你里在装的,是什么样的一颗心,爹最疼的就是你了,我于心何忍!” 夏暖燕被夏良才扯得太紧,气也喘不过,两脸涨得通红,双目泛湿,她想解释,她想要争辩,却发不了任何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怨她,都知道,她心歹徒如蛇,可是,谁又知道,她受的是噬骨苦楚。 夏良俊上前推开夏良才,“良才,你冷静点,这么用力,会伤到暖燕的。” “呵,伤到她,哥,你还在想着她,我们还是想想,这个祸害回來,我们该如何向大汗交待好了。”夏良才轻蔑的看着夏暖燕,“你说嫁谁不好,偏偏要嫁那个什么君世诺,一嫁再嫁,当初要是肯嫁给大汗,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现在,害了爹,还要來害我们。” “二少爷,这,也不能全怪三小姐姐的!”陆云为夏暖燕愤愤不平,听他的语气,好像也知道,夏暖燕当初二嫁君世诺,确非她本意,就好像,夏业怀耶律长洪那点肮脏的关系,他一清二楚。 “良俊,良才说得对,现在的情况是,暖燕为楚国做了那么多事,战事又起了,现在,百姓都开始愤然了,就算我们想包庇她,大汗那里,也不行,她现在不是君世诺的王妃,那么,归根结底,还是姓夏了,我们会不会被满门诛杀的?”三夫人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任谁听了,都知道,她想在耶律长洪未表态前,先把夏暖燕送到他手上,以表夏家明哲。 其实,夏暖燕从回凉州那一刻起,就沒打算要逃避什么的了,她也沒怨三夫人,“大哥,把我送交朝廷吧,这是我种下的因,我该受这苦种,我不怨你们,真的,不怨!” “暖燕,”夏良俊拉起夏暖燕,一脸疼惜,“爹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现在,爹不在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受苦。” “大哥!”夏暖燕同样心痛。 “哥!”夏良俊咆哮如雷。 “良俊!”两位夫人同样充斥着不满。 夏良俊肯定的说,“我知道,如果爹还在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暖燕受半点伤害的。” “大汗驾到!” 夏良俊的话才说完,耶律长洪已经到了,夏良才蔑笑,“现在,不是你交不交人了,而是大汗放不放人了!” 189.不只是弥天大罪 一屋子的人跪着迎接耶律长洪的到來,耶律长洪无视众人,只是走到夏暖燕跟前,俯视着她,只能看到夏暖燕眉毛轻微的颤着,一上一下的,他压着嗓子,“暖燕,我们,单独聊聊吧!” 耶律长洪说罢,已折身走进后院,众人先是一愣,才纷纷起身,夏暖燕微舒口气,也转身,夏良俊忽然拉住她的的腕,担忧尽显脸上,“暖燕,说话留点分寸,一切后果,大哥担着。” 夏暖燕努嘴,扯开一个淡雅的笑,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发现,夏良俊越发的开始疼惜她了,还是从一开始,夏良俊待她,就足够疼惜,只是满身荆棘的她,感受不到,如今,她身上的荆棘,被一根一根的,拔得所剩无几了,她才发觉,夏良俊一直都在呢? 夏暖燕违心的点点头,折身进入后院,她不要夏良俊为她担当什么,纵便,夏良俊乐意,夏家上下,沒有一个愿意的,包括夏暖燕,她自己也不想,连累任何人,这任何人,包括除却自己的,所有人! 耶律长洪负手而立,直视夏暖燕,那双深敛的目光,温厚如初,夏暖燕着一口气,吞不下,呼不出,耶律长洪就那么往那里一站,她仿佛觉得,两人一别,已是千年,上一次,她执意要嫁君世诺,耶律长洪原本可以说不的,面地她,却于心不忍了。 夏暖燕盈盈福礼,“暖燕见过大汗,大汗万福!” 耶律长洪嘴角挪移,扬起一个孤寂的弧度,连同笑,他都笑得那般凄寂,不应是这样的,真的,不应是这样的。 “大汗,暖燕自知犯了不可饶恕的罪错,也不敢妄自求得原谅,请大汗赐罪!”夏暖燕上前两步,挽起裙摆,跪倒在耶律长洪面前,天地为证,她是真心的,她真心想过,要论罪,來获得心里的求赎。 耶律长洪长吁口气,上前扶起夏暖燕,喃喃细语,“从小你说这样,就算明知是弥天大罪,只要想做,从來就沒顾虑后果。” “但是,”耶律长洪继续说,“暖燕,你可知道,这一次,你犯的,不只只是错,现在,楚国征服各国,赵同也归顺了,对我大靖來说,这是一个定时炸弹,只要楚康王随便找一个理由,挑起战争,我们都打不过他的,国库亏空不说,我们休兵养性太久了,着实不适合迎战了。” “大汗,对不起!”夏暖燕抬目,硬生生的说出了这几个字,耶律长洪说得,好像国库亏空,休兵养性,都是她的错,要是先王在,就一定不会有这样尴尬的境地,就算天下民安,先王也会时刻操兵,保证随时迎战的状态。 耶律长洪有句话说对了,靖国,着实不适合迎战,况且,楚国还日渐强大了,靖国拿什么去对抗? “暖燕,你知道的,人言可畏,现在,在百姓心目中,你已经祸国殃民了,你……” “不可畏的,就不是人言了。”夏暖燕仰着头,沒有等级耶律长洪把话说完,“大汗大可不用顾惜暖燕,安抚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想保护你!”耶律长洪赤目看着夏暖燕,他又手搭上夏暖燕的双肩,“我早就想过了,要么你不回凉州,你要是回了,我就册你为妃,一朝为妃,就算天下有所怨言,也奈何不了你!” 夏暖燕彷徨的看着耶律长洪,这个和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的君主,却沒有她的半点理智,夏暖燕踉跄的后退两步,凄笑,“大汗,你这不是保护我,你这是想让我惹起公愤,还是,想让我成为妖妃,媚惑天下?” “最重要的是,你这么做,只会让所有百姓都看不起你,说你昏庸无用,贪恋美色,这么做,对你,对我,都沒有一点好处!” “坏名诏天下,我都不介意,我介意的,只是你的安危!” “可是我介意!”夏暖燕别过头,沒有忍心再看耶律长洪,“除了君世诺,这辈子,我谁都不嫁,谁也不嫁!” “君世诺对你,绝情至此,你还有力气再爱君世诺吗?”耶律长洪扳过夏暖燕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两唇哆嗦浅语。 “有,就算这里沒有,”夏暖燕双手放至脑袋,又移至心口,决然的说,“但是,这里有,就算沒了天下,就算,成了亡国罪女,这里,依然清清楚楚的明白,它只爱君世诺一个,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包括我自己。” 耶律长洪仰天长笑,退到桃木上,整个身体都靠在桃木上,几片桃叶从树尖上飘落而下,“就算为了他,放下身段,放下尊严,放下一切,你都不后悔?” “不悔!”夏暖燕简单的两个字,在耶律长洪心里,重重的撞击了一下,真正的爱情,本就沒有先來后到,也沒有什么青梅竹马可言,明明,是他陪着夏暖并走过最纯情的童年,也是他陪着夏暖燕走过青涩时光,同样是他,陪夏暖燕走过,情窦初开的时节,然,一切都抵不过夏暖燕对君世诺的爱。 耶律长洪终不知道的是,夏暖燕为何苦苦痴恋君世诺,起初,夏暖燕也想不明白的,后來,经历了那么多,夏暖燕渐渐明白了,什么深爱,其实,不过是应了天时地利和人和,君世诺给了她最美的承诺,给她心里最惧寒的地方,一把温暖,大抵,从那束温暖开始,她对他,也就死心踏地了。 “暖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最好,你不要后悔!”耶律长洪深深的看了夏暖燕一目,拂袖离去,看着那个背影完全的消失,夏暖燕才跌坐在地,一脸落寞,一脸神伤。 其实,她沒有自己说得那么坦荡,放下身段,放下尊严,放下一切,可是,面对耶律长洪,她只能这么倔强而坚决的回答,她不能让耶律长洪对她,抱有任何的假想。 夏暖燕努嘴,一束阳光洒在她泛白的脸上,迷离不清,她喃喃自语,“呵,君世诺,我从沒想过,终己一生,去爱你,如同你,沒有想过,不顾一切去爱我一样,可是,我食言了,你却,坚守自己的立场!” 190.终还是难平众愤 起初,耶律长洪并沒有十分严重的惩治夏暖燕,只是禁足于夏家,说是惩治,其实,这对夏暖燕而言,也是居于对她的一种保护,如今流言满天飞,越说,夏暖燕就越是万罪难恕,纵然,耶律长洪有想过,要睹住夭夭众口,但是,能睹得住的,就不是人言了,就像就初的白如月,先王和夏业何偿沒做过努力,可是,人前人后,还不是蜚言攘攘吗。 康王元年九月,楚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在所有百姓的心目中,这一切,夏暖燕确是,功不可沒,不过,当权者要的,不是前所未有,而是空前绝后。 因楚少羽和君世诺在南宫山庄放走夏暖燕的事,楚康王沒有太愤懑,他深思一夜之后,做出一个决定,让君世诺和楚少羽领兵,征伐靖国,如若空城而回,再作重罚。 九月初一,大楚军队直压淮南山,眺目一望,便是凉州,淮南山作为楚国和靖国的分界处,往往承载着太多的重要地位,楚军不假思索在这里驻站,已经表明了,必胜的信心。 楚军的这一串行动,惹怒了靖国百姓,凉州城上下,人心惶惑,敢怒难言,然后,全部的人,不约而同的把利箭对准夏暖燕,不惩此女,难平众愤! 面对里里外外的压力,耶律长洪甚至沒有怨过夏暖燕半点,虽然夏家一屋子的人站在那里,仿佛,他的双目里,只容着夏暖燕,辛辣而酸苦尽显脸上。 耶律长洪哑着嗓子,看着夏暖燕,“暖燕,如果你想逃,我可以帮你,一切后果,我來承担!” 夏暖燕微颤着长眉,深思浅笑,轻轻的唤了一句,“长洪哥哥,你如何承担,众怒难平,你明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可是,我不能让你承担那些苦楚,我于心不忍。”夏暖燕的一句长洪哥哥,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才唤到耶律长洪的耳边,那么困难,那么珍贵,又那么,微弱,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听到这哥哥两个字了。 “长洪哥哥,”夏暖燕站起來,走到耶律长洪面前,她比任何人看上去更加理智,更加冷静,更加的,柔弱,“就算楚国沒有我,他依然可以强大起來,我从來就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以己之力,可以兴复一个国家,楚国昌盛,真心觉得,我是无罪的,纵然如此,我还是得认罪,二嫁和亲,都沒有办法肩起两国的和平,确实,是我的过错……” “暖燕,别说了,别再说了!” “你让我说完。”夏暖燕温软的笑着,“百姓怨我,也无可厚非,谁让我,确实,沒能保住两国和平,也许,君世诺,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嫁,也许那个时候,我们多一点执扭,多一点坚持,立场多一点坚定,也许,天下早就姓耶律了,你说,这能不怨我吗,要不是我要汗给我和亲,就不会弄得天下如此,惶乱了。” 耶律长洪低下头,深深的埋下头,夏暖燕所言不假,如果当初靖国能承受多一点战争的压力,如果先王沒有应吮夏暖燕,用和亲來缓和一下战争,也许,天下,就真的姓耶律了,或者,如果夏暖燕沒有二嫁君世诺,楚国也不会大权统一那么快。 原來,这是命数,这真的是命数,起初,听闻夏暖燕成楚国的天女,耶律长洪还不太愿意相信的,如今这么一想,确也如此,原來,从一开始,夏暖燕就在为楚国的天下,打着基础,这是靖国的命数,也是靖国的劫数。 夏良俊俊双手按住夏暖燕的两肩,轻微的给她一个拥抱,“暖燕,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己揽上所有的罪过,毕竟,谁也沒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哥,你真觉得,我一点错都沒有吗?”夏暖燕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夏良俊,夏良俊本想点头说沒有的,可是,面对夏暖燕这赤诚的双目,他竟然,连说谎的勇气都沒有了,也对,两人都明知,是谎话,这谎,还说來何用? 耶律长洪再抬起目时,已然冷静了很多,他定定的看着夏暖燕,“暖燕,原谅长洪哥哥,长洪哥哥真的,不想做亡国君主,你会明白的。” “我明白,我都明白!”夏暖燕点头。 耶律长洪才命人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列严谨的侍卫,同时,还有一辆囚车,原來,耶耶律长洪做了很大的挣扎,才愿意放夏暖燕走,可是,夏暖燕拒绝的态度太过坚硬,让他一下子,也陷入了思想斗争中。 时下的凉州,比月城更透着寒气,凛冽的风吹在脸上,有如尖刀,刮得生痛。 夏暖燕被押在囚车上游街,这是耶律长洪用來平息民愤的唯一想法。 那一抹殷红,成了夏暖燕的标注,深红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荡而起,又飘荡而下,仿若她舞起时的清雅,又像挣扎后的呐喊。 一路行人,纷纷攘攘,指指点点,夏暖燕抿嘴,微微有合上双目,不再去看那些,或真或假的人,也不愿再听,那些,半真掺假的传言,纵然让她想一千回,一万回,她也想不到,自己的结局,会是如此悲凉,沒有儿女满堂,沒有君世诺在旁,沒有夏业,沒有先王,沒有陆去,什么都沒有! 夏暖燕心里直哆嗦,她终究也分不清,到底,是风的原因,还是心的原因。 她微微睁开眼时,竟然,看到清风,沒错,虽然是看了一眼,她可以肯定,那个是清风,不觉,心里又惆怅万千。 夏暖燕勾起嘴角,喃喃自语,“君世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既然已成了陌路人,我的一切,便再与你无关,生又何关,死亦何干,你还想再來掺和吗?” “君世诺,你说,如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爱你这条路,是那么艰险,我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非你不嫁呢,也许,不会了吧,这一路走來,太苦了,我已然分不清,你是真若幻了!” 191.只怕她自寻死路 夜色静好.只是时而风沙骤乱.从远而看.淮南山上.一片点点灯火.有如闹城之下的万家灯火.楚国士兵.个个热情高涨.对这一仗.都是信心满满的. 黑夜下.君世诺和楚少羽长夜煮酒.深谈到一些敏感的词时.总是默契的避而不谈.直到清风回营. 清风单膝下跪.“清风见过两位王爷.” “出门在外.就不必拘礼了.起來吧.”君世诺倒了一杯热酒.不紧不慢的说.“要不.先喝杯酒暖暖身.” “不用了.清风不冷.”清风先还在想着如何向君世诺说明她的所见所闻.一时沒反应过來.少顷.才回匆匆而答. 楚少羽看到清风的神态纠结.温言.“清风.在凉州.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 “嗯.”清风良久.才从鼻孔里发出沉重的哼声.她在大脑里面.组织了部分.她认为恰当的言语.才又说.“回王爷.清风看到的.不是靖王极力招兵买马.凉州.也沒有过多的迎战现象.清风看到的.好像.好像.是一个局.” 清风在说好像的时候.她也不确定了.细眉纠起.看得出.她也是十分纠结. 楚少羽诧异的看着君世诺.他算是不明白清风的意思了.君世诺端着酒杯.透过明澈的酒看着清风.其实.清风的隐言隐悔.他也是头一回见.他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清风.有话你就直说吧.不用你來揣度凉州城的情况.你只要把你所见还有所闻的.说出來.这就够了.真相如何.我和少羽.还是能辨析的. 清风抿嘴.轻微的点着头.又颤颤的抬起眉目.“我看到王妃了.” 楚少羽和君世诺先都是脸色一凝.随后紧崩着的脸.有了点放松.君世诺发言.“继续说.” “原來.王妃并沒有嫁给南宫少庄主.而是回了凉州.靖国臣民齐愤.怨声载道都是指向王妃.耶律长洪无奈.为镇压民心.抚定臣子.捉了王妃游街.现在.听说被关在天牢里.耶律长洪随时都有可能.拿王妃的人头祭天.” 清风说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君世诺.又再看一眼楚少羽.只见他们二人都涨着脖子.终是.两个人都沒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良久.君世诺仰天狂笑.他的笑声很快就淹沒在这黑无边际的夜里.他像是在和楚少羽说话.又像在自言自语.“夏暖燕啊夏暖燕.你从來就那么倔强.你以为你是谁.你心为你站出來.承担一切的过错.就很伟大了.就能求得心灵上的解救.你太天真了.就算你现在.真的人头落地.你一样不会.名垂千古的.你是在给自己寻死吗.” “不是这样的.”清风有种拒理力争的冲动.“王爷.清风觉得.这是一个局.是耶律长洪设的一个局.他要是真想平民心.就应该当场取了王妃性命.而不是通过游街这种方式.肆意张扬.而事实上.今天游街的时候.是夏良俊领队.就算百姓真的对王妃有怨.有怼.也不容靠近.压根.就沒有人能伤害得了王妃.王爷.清风真的觉得.耶律长洪就算到了如厮境地.都在保护着王妃.他根本沒想过要伤害王妃.我们一定要冷静.” “清风.你分析得挺有道理的.” “这都是王爷教的.凡事得从多方面观察.”清风低着头.小声说着. 君世诺阴森的笑了笑.脸上卷上一寂落寞.“就暖燕那较真的性子.纵然耶律长洪无心伤害她.说不定.她还要自寻死路呢.” 清风似乎已经感谢觉到.君世诺明知是局.也要入局的想法了.她惊讶的叫着.“王爷.” “清风.你先下去吧.”楚少羽摆手.示意清风退出去.清风出去后.他才认真的看着君世诺.“世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次.并不是一场硬战.如果我们认真打这场仗.这就是最后一场战了.天下就姓楚.无论你现在在想的是什么.我警告你.你要对天下子民负责.不要轻举妄动.” 君世诺挑眉.“少羽.你知道吗.暖燕说过一句话.她说过.歹活.不如好死.你觉得.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吗.” 楚少羽喉咙结硬.他凄迷的看着君世诺.歹活不如好死.这话.像夏暖燕会说的.他沒有理由不去相信.但是.一个人.在到绝望到什么样的境地.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呢.夏暖燕当时说这话时.是绝望.是无助.还是.心死. 楚少羽咽下一口口水.他终于还是承认了.在夏暖燕和君世诺的这段感情里.有着太多.外人无法明白的苦楚.也许.除了爱.沒有什么能抵得过这些酸楚了. “你是怕暖燕想不开.” “嗯.她会的.为了赎罪.她真的会这么做的.况且.自寻短见.她也不是头一回了.”君世诺悲怆的说.心里隐隐而痛. “世诺.你真想好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空城而归.靖国.必然要征伐.” “我知道.只有靖国降服了.天下.才得到永久的安宁.这是众望所归.我们不能为了己私利.而弃天下之不顾.”君世诺认真的点头.“然而.如果赢了天下.沒了暖燕.我想.我一定会后悔.余生的.不是我自么.美人天下都想要.但是.沒有了我.大楚还有你.我相信.你可以持城归去.可是.如果我不去.我真怕.暖燕会有事.” 君世诺已经把他的意愿说得明明彻彻.人才一辈子.活至现在.君世诺已经为百姓做了太多的事.如今.他想为自己做一点事.其实.无可厚非.况且.后悔余生.谁都经不起. 楚少羽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酒.他端起來.敬君世诺.“世诺.我定不负众望.这杯酒.我先喝了.等着天下归楚那天.我们再痛饮一回.” “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等着我.”君世诺端起酒.酒碰到唇边时.突然搁住了.“还有.清风是个好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 192.最无关紧要的人 耶律长洪把夏暖燕安置在紫轩宫.生怕她发闷时胡思乱想.还故意接夏染柒进宫陪她.而对外扬言.夏暖燕已经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入夜三分.月色尚好.夏暖燕不停的弹琴.她的歌声在紫轩宫.深婉不绝的回荡着.夏染柒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再睁开眼时.外面已然一片漆黑.自从夏业死亡的消息传到家里的时候.她就开始害怕这般黑压的夜了.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压在她的心口.喘不过气來. 夏染柒看过去夏暖燕.她唱的是长调.从白天一直唱到现在.还沒停过.如果让她这么唱下去.三天三夜.她也唱不完. 夏染柒走过去.五指按定琴弦.琴声一下子骤乱.然后嘎然而止.夏暖燕抬起双眸.不解的看着夏染柒.“姐.你这是.” “这该是我问你吧.你这是在干嘛.” “解闷.”夏暖燕勾动嘴角.笑得轻浅.她说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 夏染柒抓起夏暖燕的双手.手指又红又肿.轻摇着头.“这就是你用來解闷的方式.你看看你的手指.你睁大眼睛眼睛看看你的手指.都成什么了.你能不能活着就有一副活着的样子.大汗对你这般用心良苦.你却一点都不感恩.难道.你真想让大汗拿你的人头去祭天吗.” 夏染柒一口气说完.双目也阴晦下來.她想.她可以明白夏暖燕如今的心情.她不怨天下人的怼怨.她介意的是.自己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她想让自己一个啃着自己的民主.最后.啃干啃净.然后.她也真正的解脱了. “姐.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夏暖燕站起來.拖着裙摆走到灯下.摊开双手的看着.冷笑两声.再扭过身.对上夏染柒的双目.“姐.说实话.你.也恨我了吧.恨不得用我的人头祭天.恨不得用我的命偿还爹的命.恨不得用我的命证明夏家对朝廷.依然忠贞如初.依然.死而后已.对吧.” 夏染柒两唇颤颤的抖擞.她瞪目看着夏暖燕.片刻.才执意的说.“我不恨你.有天下人恨你.我还费那个劲去恨你干嘛.夏暖燕.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以为.在所有人心里.你都可以有风雨不摇的地位吗.沒有.我告诉你.沒有.真的沒有.你别以为.如果你有什么事.夏家就会记得你.会觉得.你在为夏家的忠贞做最后的坚持.你错了.其实对夏家來说.你是最无关紧要的人的.” 夏染柒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暖燕.跑了出去.夏暖燕跌坐在椅子上.烛光摇曳.如同她此时的心.同样的摇曳.夏染柒有句话说对了.夏暖燕.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也许.真的太抬举自己了.以前是.现在.还是.要不然.她怎么会觉得.单凭自己的一肩之力..可以肩起两国和平.然后.现在又觉得.用自己的命.可以让天下人得到救赎.呵呵.原來.事实不是如此的.原來.她.什么都不算. 然而.夏暖所不知道的是.在此同时.君世诺已经只身潜入天牢.然.当他看到空空如是的天牢时.竟然轻轻的舒了口气.耶律长洪终是.沒有对夏暖燕如何.这就证明了.夏暖燕.应该还好. 君世诺再潜出天牢时.顿时.一片灯火通明.前是步兵.后是弓箭手.把他包围得严严实实.耶律长洪站在最中间.他深深的看着君世诺.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 “君世诺.你还是來了.我沒有低估你对暖燕的关心.你.总算.还是來了.”耶律长洪走近君世诺.严词谨语. 君世诺邪笑.“耶律长洪.你果然是设了个局让我跳进來的.很好.你成功了.只是.你也太天真了.就算你真的.布下天逻地网捉我.我在你手上.又能意味着什么.” “最起码.有你在有.楚军会得到一时的缓和.” “我只能说.你把权利想得太单纯了.”君世诺肆意狂笑.轻薄而凉意.“天下终会姓楚.皇上怎么会为了我一个人.舍弃天下呢.也难怪.根本就不懂理权.这样.归顺我大楚.对你來说.对你的子民來说.都是一件好事.” “君世诺.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再说一句度试.” “我说.我怎么就不敢说了.”君世诺不怕反怒.他上前一步.和耶律长洪直面相对.“你可以利用暖燕捉我.但是.你无权这么对暖燕.她本无祸水.世人给红颜定了太多的罪.暖燕有口难辩.你说.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摆明就是公诸于世.说暖燕就是一个彻彻实实的祸水.对她.是多大的伤害.” 面对君世诺斥言.耶律长洪恍惚了一下.他沒想那么多.他想到的.只是.夏暖燕可能可以诱引君世诺.的确.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一夜之间.成了人神共愤的罪人.对夏暖燕來说.的确.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耶律长洪突而狰狞而笑.“君世诺.尽管如此.你也不过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暖燕的事.轮不到你说.再说.暖燕是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她……” “你得了吧.暖燕心甘情愿的.是要求赎.她这辈子.最痛恨的.有两种人.一种.是骗她的.另一种.就是利用她的.你这两种都做了.还想着她能原谅你.”君世诺一副仗理执言的样子.继续说.“再说.就算我要死.也会拉着你们靖国來陪葬的.” “君世诺.”耶律长洪愤怒的拔过剑.长剑抵及君世诺的脖子.冰冰凉凉的.耶律长洪凄怆的看着君世诺.“你放心好了.国亡人即亡.等楚国屠城时.我会站在城门之上.拿你的人头祭奠已亡人的.” 君世诺同情的看了一眼耶律长洪.本还想说点什么的.最后.什么也沒说. 原來.耶律长洪也明知.这是一场不战而败的战争.他宁原让楚军屠城.也不愿弃城称臣.仅因他那点怠尽的君主气慨.他竟然.用一座城的百姓.來陪葬. 193.连恨都于心不忍 夏暖燕气喘吁吁的跑出來.夏染柒跟在后面叫喊着.夏暖燕突然的站住.夏染柒撞上夏暖燕的背.同样气喘吁吁.她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君世诺.挤扯着夏暖燕的衣袖.“暖燕.这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夏暖燕摆开夏染柒.她走近君世诺.双目迷离.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她就在承受一场疼痛的撕扯.从开始到现在.依然撕扯得她的心.难以言痛. “暖燕.为什么骗我.”君世诺急彻的问. “我骗你什么了.”夏暖燕咬嘴.沒有太明白君世诺的话. “你说.嫁给南宫忱的.” “是我说的吗.还是.你先入为主了.”夏暖燕浅笑.浅月印在她的脸上.这张脸.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褪了所有的天真.换而代之的.是与她年纪不相仿的沧桑. 耶律长洪一下子把夏暖燕拉过來.瞪着君世诺.而余光留在夏暖燕身上.“暖燕.你怎么來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利用我.怪不得.那天.你要我原谅你.”夏暖燕扭头.一脸凄怆.她沒有说.是康仁跑过去告诉她这件事的.她只是昂着头.认真而倔强的问.“大汗.放了他.可不可以.” “暖燕.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放了他.我们就一无所有了.” “呵.一无所有.长洪哥哥.你还想要什么.”夏暖燕挣脱耶律长洪的手.“咱们靖国气数已尽.你明知道.只要楚军进城.我们根本.连自卫的能力都沒有.还谈什么反击.” “好吧.如果你想用伤残來证明你的强大.可以.你问问大家愿不愿意.你再问问宫外.那些百姓.他们愿不愿意.” 那些侍卫听到夏暖燕这么说时.均面面相觑.却沒有人敢说半句话. 耶律长洪再次执剑抵上君世诺的脖子.“暖燕.就算你说得都是事实.道理也在你那里.可是.他的命.却在我手上.我要杀他.与天下无关.” “那与这个有关吧.”夏暖燕取出先王给她的特赦令.表情坚决. “暖燕.你简直是疯了.”夏染柒走上來.扯着夏暖的衣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是认真的.长洪哥哥.” 包括耶律长洪在内.所有的人.都盯着夏暖燕手上的特赦令.这东西.就像传说一样.他们都听过.却沒有几个人见过.除却耶律长洪.谁也不敢轻辩它的真伪. 耶律长洪失声笑了.“我说汗父把这东西.搁哪里了.原來.是给你了.呵.汗父待你真不薄.你又拿他的宠爱.來做什么了.夏暖燕.你对得起汗父吗.你对得起你侈吗.还有.你对得起.千千万万的靖国百姓吗.” “我不知道.你只要君世诺今天活着出去.”夏暖燕颤眉.狭长的眉毛.隐着她的胆怯. 耶律长洪狂笑.凄怆而惊骇.“暖燕.你知道的.今天当着那么多人.你要我放了君世诺.无论天下定局如何.你都会被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沒的.” “我不介意.” 夏暖燕是想也沒想就说了.她一脸坚定.耶律长洪咽了一口口水.把剑丢在地上.背过身.沒有看君世诺.“你走吧.” 君世诺拉起夏暖燕的手腕.“暖燕.跟我走.” 夏暖燕努动嘴角.笑得很薄凉.她沒有挣脱君世诺.定定的看着他.双目静泊得.波澜不惊.“君世诺.你本不该來.你不该让我为你.背上天下罪名.现在.你还妄图我跟你走.一路走來.你到底.有沒有为我想过.你只想过让我远离伤害.殊不知.这些伤害.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这颗心的负荷.早已超重了.可是.你不知道.你从來就不知道.” 君世诺眼里闪过挫伤.很多话.到了嘴边.他又吞了下去.只从咽喉里挤了一句话.“等我.暖燕.等我.等我给你.想要的答复.” 夏暖燕别过头.沒有再看一眼君世诺.君世诺身经夏染染身边时.夏暖柒说了一句话.“我曾以为.低微的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可恨.可怜.可悲.还有.可笑.原來.当我看到这一切时.连恨暖燕.我都觉得于心不忍了.不过.君世诺.这样的爱.你不配.你真的.配不起暖燕对你的这份爱.” 夏染柒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心话.她不恨夏暖燕.不是因为有着天下人的怨恨.她不用再费劲去恨了.而是.面对夏暖燕.她竟然觉得.连恨夏暖燕.对她來说.都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夏暖燕走到耶律长洪面前.沒了刚才的气焰.“长洪哥哥.对不起.” “你沒有对不起我.你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放走君世诺.你可知道.只要打开城门.明天.你就出不了这皇宫了.”耶律长洪突然一脸悲悯.他终究.还是关心夏暖燕多一点. 夏暖燕浅笑.“我根本就沒想过.要出得了这个宫门.”她捡起地上的剑.放到脖子上.“长洪哥哥.你为了我.已经受了太多的压力了.暖燕犯下的蠢事.暖燕自己來收拾.一路走來.谢谢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 夏暖燕说完手上一用力.天地为证.她本意真的.只是想过.伤己性命.只是.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并沒有如期的痛.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耶律长洪赤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剑.已是鲜血淋淋.她惶恐的丢下剑.“长洪哥哥.” 耶律长洪温笑.夏暖燕记得.那一次.他说.要娶她的时候.也是笑得这般温热而宠溺.“暖燕.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出事的.还有.就算有千错万错.我也不会让你.因为背了这罪名而死的.我不会.我真的不会让你.为了君世诺而死的.不会.不会.真的不会.” 夏暖并向后踉跄几步.她终是分不清.耶律长洪介意的.是天下江山.是她的性命.还是.她对君世诺的那份坚贞.无论是哪一个.夏暖燕.都欠着耶律长洪的. 194.国亡得那么轰烈 翌日清晨.楚军入城.庞大的军队直抵靖国皇宫城门前.不伤凉州一人.军临城下.靖国举国投降. 纵观历史.从沒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亡国.可以像靖国这样.亡得得那么轰轰烈烈.却又亡得.那么悲怆.它不是由君主投降.不是臣民劝服.不是敌军威逼.楚军甚至也沒做多大的努力.它是由士兵集体弃器投降的. 从而可见.耶律长洪.他真的不会做一代君主.哪怕是昏庸无道的君主.虽然沒给百姓安宁.至少.也有他的魄力在.不会落魄至自己的士兵弃甲投降.耶律长洪想做无功帝王.又想温尔待民.这.便注定了.是皇室的悲哀.亦是.他的悲哀. 楚少羽代表楚国和耶律长洪签订永久盟约.靖国领土从此归属楚.天下归一.凉州改名凉郡.耶律长洪为凉郡王.暂代掌管理凉郡这一带. 生活.原活像个笑话.明明是楚军抢走了靖国领地.耶律长洪却要对着高高在上的楚康王谢恩.要知道.数十年前.先王和夏业.用的是血肉身躯打下的大半壁江山.如今.连败落.也败落得那么低微. 紫轩宫院内.桃色殷然.清香诱人.夏暖燕一袭长裙.深红映着桃红.妖艳分明.犹如当初.她站在这宫殿之内.夏业和先王伴她.一日长一日.欢乐甚多. 君世诺身披长袍.手握长枪的迈步进來.夏暖燕笑意嫣巧.“我知道你会來的.只是.沒想到那么快.原是.还沒來得及卸下盔甲.就往这里來了.庄王爷.是怕暖燕跑了么.” “我是怕你逃了.靖国沒了.你一旦再逃.我就再也无迹可寻了.”君世诺微哽.他站在那里.隔着三步媚阳看着夏暖燕.仿佛.已隔世.那么艰辛.又那么惧怕. “庄王爷.普天之下.莫非楚土.你说.天涯海角.我还能往哪里逃.”夏暖燕温温一笑.她笑得很虚.虚得让君世诺无所适从的害怕 “我这么做.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因为……” “我知道.是因为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攻靖.是因为我.”夏暖燕微仰起头.声音强压着还是有点轻微的哆嗦.“你不过向万民证明了.我就是众人口中的.亡国妖女.名副其实.对吧.庄王爷.” “不是的.暖燕.你就.那么恨我吗.”君世诺彷徨若失.他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不隔着国恨.要在一起.就沒了那么多在压力.至少.夏暖燕就会一身轻.不用再承担什么天女.什么天下和平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了.然.夏暖燕的咄咄逼人.总让他难以咽下. “不.我不恨你.”夏暖燕执意摇头.后退两步.“君世诺.早知结局如此.国破家亡.我宁愿喝下那碗穿喉毒葱药.也不进月城.不过失声而已.至少我还有明目.或者.我还会活得好好的.遇上你.我就沒好半天.” 君世诺心里的悲痛席卷而來.遇上他.夏暖燕竟然沒好.好过半天.她竟然.这么形容他们的相遇.她.终是.后悔了.是到了国破家亡才后悔吧.“不是的.暖燕……” “君世诺.国恨可以从君.家仇非报不可.”君世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陆云气势冲冲的跑了进來. 在陆云狠唳的双眸里.夏暖燕只看到仇恨.她竟然.有了点怯怕.这怯怕.从心底扎得她生痛.她不要陆云有事.她同样.不要君世诺出事. “云大哥.你想干嘛.” “我要为义父报仇.三小姐.你别拦我.” “你们能不能冷静些.先让我把话说完.”君世诺倒是一副相当平静的表情. “要说.先拿命來再说.”陆云说完.已挥动长枪.不容分说的向君世诺刺过去.气势必如同瀑洪.汹涌难挡. 起先.君世诺也只是躲避.沒有还手.试图想说话的.可是.面对陆云招招要命时.他也招架不住.只好也出手了. 二人一來一回的对打着.夏暖燕看得整颗心.都悬浮着的.手心也渗出了汗水.双眼也不敢眨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什么原因.任何理由.她不能让陆云有事.陆云已经是她认为.唯一的亲人了.而君世诺呢.虽然痛过.但她同样.不可能看着君世诺在她面前.受到半点伤害. 刹那时.陆云的长枪向君世诺的胸膛刺过去.君世诺一个侧身.换手握枪.枪尖准确无误的抵在陆云脖子上.“陆云.我一直敬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沒想到.你却只是一个莽夫.让我太失望.” 陆云嘲讽的抽动脸上的肌肉.“君世诺.我从來就不稀罕你的认同.你要杀便杀.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夏暖燕跑过去.站在陆云身边.害怕的看着君世诺.“君世诺.别让我恨你.” “如果.我真杀了他.你会恨我.”君世诺拉长语气.就杀夏业时.夏暖燕对他.就从未承认过.恨他.如今.陆云却可以让她言恨.他不觉有点小伤感.“暖燕.你为了他.会恨我.” “会.真的会.”夏暖燕毫不含糊的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君世诺垂下眼眸.忧伤那么明显.片刻.他再抬起眼眸.定定的看了一眼夏暖燕.反手收起长枪.“夏业根本……” “三小姐.” 君世诺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措不及防的把他推倒在地.只听到陆云声嘶力竭的叫着.他转身时.才发现.夏暖燕躺在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胸口插着一箭.箭入肉五分.鲜血顺着伤口.沒入她红色的衣裙.不着痕迹. 是夏良俊.原來.夏良俊和陆云都想过.要为夏业报仇.陆云万了君世诺的手下败将.所以.夏良俊才想过.背后.暗箭伤人.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夏暖燕对君世诺爱. 君世诺慌乱的爬过去.抱起夏暖燕.语无伦次.“暖燕.不会有事的.陆云已经去找大夫了.你忍着.不会有事的.别吓我.我不能沒有你.暖燕.你撑着.” 夏暖燕苍白的脸挤扯出一丝笑意.这一回.她笑得那般真切.“世诺.别难过.也许.这是我的命.让我.同靖国王朝.一起埋葬.这是我的劫数.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杀人.不好玩.”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撑着.不会的.不会的……” “世诺.你听我说.”夏暖噙了一目泪水.“世诺.我终于明白了.就算开始和结局被我忘在记忆里.过程依然清晰.我也忘了.怎么开始爱上你的了.一路走來.我那么爱你.爱得那么真.那么痴.你却伤我.那么深.那么透.这是命.结束了.便好.便好.便.好……” 195.溃烂的心怎重来 凉州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或是说比往日更宁静了这是一个过度也是一个开始 起初还有怨怼的声音的后來楚郡王耶律长洪正言宣布夏暖燕在楚军入侵皇宫后便以身殉国君世诺陆云还有楚良俊皆可作证 于是乎人们似乎开始越渐的相信夏暖燕已经身亡那些怨言也随之淡了毕竟对一个死人來说什么都沒有意义什么妖言惑主什么媚颜祸国说起來是大罪不说也就小事一桩国都亡了还拿什么來兴师问罪呢 然众人所不知的是负伤的夏暖燕已由君世诺辗转带回月城 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有俗言说好人该多福夏暖燕这么一回二回四次三番的死里又逃生终不知是她命硬还是…… 君世诺还在想说夏暖燕泛白的脸微微的挪动了一下便睁开眼了君世诺高兴的难以自控半跪在床头“暖燕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來了” 夏暖燕疲惫的转着眼珠双目在房子里转了一个圈双目便模糊了视线她抽动嘴角苍白的笑除了酸楚便是长长的深寂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哪里曾经在这里她的所有快乐在这里所有悲伤亦在这里同样在这里她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 夏暖燕努嘴淡漠的说“我睡了很久了吗” “都半个月了太医说是你自己不愿醒來暖燕我真怕你再也醒不來了”君世诺抓起夏暖燕的手赤诚的说 “老天真爱和我开玩笑不过贱命一条他为何总是留着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睡不醒了现在我什么都沒有了世诺你叫我怎么活下去” “不会的暖燕”君世诺温笑“你还有我我愿以天下为媒山河为聘娶你为妃” 夏暖燕翻起白眼赤目忧忡泪眼婆娑天睛江山本不是你手中物你凭什么以天下为媒山河为聘娶我为妃还有就算你是天下之主你也不会弃天下而娶我如果会你就不会让我成为天下罪人只为天下归一了 夏暖燕咬着嘴唇轻轻哆嗦“君世诺你说如果还是以前多好呢以前沒有伤害所以不会痛还可以沒心沒肺的要你非我不娶可是现在你觉得中间隔了国仇家恨我们还能一如最初的在一起吗” “暖燕如果现在都天下归一了还谈什么国仇国仇已经不存在了不是吗” “那家恨呢”夏暖燕哽咽执意的仰着头 君世诺轻吐口气“那就更简单了” 君世诺说毕在夏暖燕额上印下一吻“暖燕你先等着” 君世诺离开再回來时他带了一个人出现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君世诺杀死的夏业 此时的夏业看上去沒了往日的魄气沒了咄咄逼人的气焰有的只是一脸沧桑一脸温慈 夏暖燕睁大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夏业又再看君世诺最后目光还是停在夏业身上她试图坐起來惶惑的唤了句“爹” 夏业走过來扶住夏暖燕他结实的胸膛那么真切夏暖燕吃力的笑了笑对着君世诺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君世诺走过來坐在床侧缓了口气才慢慢的说來“暖燕是这样的当时的情境如果我不先出手端王爷一定会有办法置你爹于死地我记得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我站在你爹的身边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君世诺顿了顿又说“也许你不知道我那么强烈的想要天下归一无非是想还你爹一个清白如果不存在敌国自己然端王想安个罪名给你爹也张口难言了现在你爹可以名正言顺的活着了” 夏暖燕勾起嘴角“呵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了” 君世诺纠眉“暖燕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难道你不开心吗” “爹还活着我当然开心可是君世诺你把我骗得好惨你宁愿我撕心裂肺宁愿我用自己的生命去赎罪宁愿我独自漂泊天下宁愿我嫁给南宫忱你都和我说实话我可以理解你就是这般的爱着我吗” “我……我深知总有天下归一的这一天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我等到了不是吗” “如果我等不到呢”夏暖燕仰着头偏执的问君世诺“如果我等不到呢如果我命沒那么硬呢君世诺你凭什么觉得走在一路荆棘的路上就算鲜血淋淋我也要原谅你的顾全大局” 君世诺一时慌乱了“暖燕你的意思是” “沒什么”夏暖燕别过头两行热泪从眼眶流出她用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下硬生生的把泪水又逼回去“天下沒那么便宜的事君世诺也许你做的都是对的可是我已经心力交瘁了已经沒了勇气再和你再续前缘了” “暖燕……” 夏业用目光示意君世诺沒有再说下去她扳过夏暖燕的肩对着她说“暖燕听爹的话现在爹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一辈子并不是那么长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可是这里已经溃烂如何再拼得完整”夏暖燕伸手按住心口双泪齐下 “你忘了你说过非君世诺不嫁的” “那是我不知道言望月存在的时候” “你说过除却君世诺嫁谁对你都一样不过心死了而已” “那是身心仅伤而已” “你也说过就算忘了所有你的心还是那么清楚明白只爱着君世诺难道到了现在你真要放弃吗” “爹那是绝望的时候但是现在溃烂的心我沒有勇气再拾起了只要一碰它就会痛生不如死的痛你叫我该如何是好”夏暖燕哽咽最后把头深深的埋进双膝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君世诺坐过來抱着她任由她抽哭他从不知道伤害可以让一个生不如死他更不知道原來夏暖并一直在爱着他爱他一寸如同用一把钝了牙的刀慢慢的慢慢的在夏暖燕身上一寸一寸的割着肉生不如死 196.真正的病入膏肓 承诺这东西说时总是誓言坦坦便是后來想想会发现无法兑现的承诺它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笑话花前月下君世诺曾说过待繁花插满枝头便和夏暖燕看尽万千风光起初听着是动人的情话如今想着夏暖燕恍若觉得花开已太晚万千风光不过过眼烟云了 “王妃笑歌郡主求见”千漠走过來毕恭毕敬的说着如今别说庄王府上下就算外人也个个把她看作庄王妃这王妃是谁说一纸休书就能推得一干二净的了 夏暖燕眉心微惊乍惊又喜楚笑歌她们已经很久沒有见面了久到她仿佛已经忘了上一次相见是多久了只是依稀记得那一次楚笑歌怨怼的看着自己又惊慌又惶惑 夏暖燕站转个身站起來对着楚笑歌温婉而笑一如最初得知她是女儿身那般嫣然暖笑充满和爱然除此之外本來善于言辞的她却不知该和楚笑歌说些什么话了 楚笑歌愣站在那里良久良久良久才扯开一个笑脸杂夹着苦涩然后只听见她从咽喉里挤出两个字“姐姐” 这一句姐姐让夏暖燕重重的垂下了头她转过身把身体的力量全部靠在围栏上想必楚笑歌的这句姐姐已经挣扎了很久她认她作姐姐证明了很多东比如她原谅了自己比如她原谅了白如月又比如她接受了白如月的过去或者是她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尴尬 楚笑歌走过來和夏暖燕并排站着扭头看着夏暖燕低垂的眉目淡淡的说“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呢所有人都來求我我不得不來找你了” 夏暖燕抬起眸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楚笑歌以此证明自己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楚笑歌努嘴笑了笑才说“世诺哥哥求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下娘求我让你去见她一面就连爹他也求我无论如何都让你上端王府一趟因此他们知道你欠我一个道歉你无法拒绝我的请求” 夏暖燕浅笑呵呵是的她是欠楚笑歌一个道歉原來谁都知道她最不想伤害的便是楚笑歌可是如果为了这个道歉要强她所难是不是都太着急了点呢毕竟來日方长 “笑歌世诺和你娘我都理解只是端王爷我就想不明白了从一开始是他最不愿意我和端王妃相见的为何现在” “因为娘已经沒多少日子了”楚笑歌咽喉生哽硬她的笑突而变得酸溜溜的 “怎么会这样的”夏暖燕颤眉 “太医说是郁积成病心病不治久拖成疾也许是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事娘她终究是沒能放开心就这样了病入膏肓了” 要说病入膏肓夏暖燕以为这些年她已经练就了一身好本领百毒不侵哪怕病入膏肓她也可以來去自然殊不知真正的病入膏肓是可以要命的就像白如月这般 夏暖燕努嘴“笑歌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们都把我想得太重要了真正让端王妃耿耿于怀的不是我百是那个她念念不忘的情朗若不是情思入骨又怎会念念不忘又怎么会非君不嫁又怎会得不到君怜惜但求一死呢你们真的把我看得太重了” “不是这样的”楚笑歌肯定的说“娘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你若不原谅她这份心她一直放不下况且爹已经找到辛世仁了他已经和娘见面了” “辛世仁等等辛世仁是谁” “就是姐姐你说刚说的那个情朗” 夏暖燕吃力的笑了两下辛世仁她才恍然想起那个似乎能看透他一切的的辛夫原來他不是万事皆晓他原來也是当局者原來他口中的似是故人是指白如月 端王爷终是爱白如月的沒有几个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妻子的过去像端王爷这种要强的人更是接受不了沒想到他努力了大半辈子和白如月也生儿育女了还是逃不过爱这个劫他竟然让白如月和辛世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相见夏暖燕还是得给端王爷写个服字了 夏暖燕思量片刻点点头“笑歌我决定了去见她一面至于其他的我就不能保证了” 夏暖燕说的其他想必楚笑歌也明白大家都是明白人夏暖燕和白如月虽说不上有深仇大恨可是在夏暖燕心里白如月始终是一道伤疤一触便痛总不可能因为白如月生病垂危她就可以放开一切了 如若能放开的早在夏暖燕一回二次的死里逃生时就放开了俗话说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转总会看淡很多东西夏暖燕是看淡了很多这很多里面却从沒有包括白如月 夏暖燕和楚笑歌走出庄王府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对千漠说了两句话千漠便转身进去再出來时手怀里抱了一架琴这琴不是别的正是那一回辛世仁以故人之名赠给夏暖燕的那架琴不知为何夏暖燕突然想到这琴有着白如月和辛世仁共同的记忆她便想到一同带过去了 楚笑歌诧异“姐姐你这是哪里还有的雅致” 夏暖燕面对楚笑歌的诧异努努嘴挪动着两片薄唇笑得轻巧“弹琴有的时候要的不一定是雅致也可以是一种释放这东西你娘比你懂得多了” “带上也好”君世诺不知刚好回府便听到夏暖燕这翻说辞他和夏暖燕一样清楚这琴曾是白如月的心爱之物人就是这般执扭就算留不住人留得住一点回忆也甘心 “王爷”夏暖燕垂眸沒有再说话 他们干站在那里许久少顷是楚笑歌开声打破的沉默“世诺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爹也好久沒见你了” “嗯嗯”君世诺长长的应了一声 197.只怨不知心恨谁 端王府沒了往日的肃穆夏暖并进入端王妃的房时此时有两个男人正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一个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一个是她日夜思盼的情朗 白如月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在见到夏暖燕的那一刻微微掠过红晕两唇一张一启的想说什么似乎又难以启齿最后便化成无声的** 夏暖燕的心泛起涟漪看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她以为她可以一笑而过了只是当她看到瘦得不见肉的白如月看到她那张姣好的脸因病痛而变得扭曲时心里总是那般的不是滋味 辛世仁朝夏暖燕和君世诺点头一笑仿似旧识也对他们也算是旧识了其实说到底白如月这一生的撕扯只因辛世仁如果当年辛世仁沒有放弃她大家都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了 白如月一脸焦虑的盯着夏暖燕夏暖燕敛眉盈盈一拜指着千漠抱着的琴“想必端王妃还记得这琴暖燕不才今天借琴一用也算还了王妃一个心愿” 夏暖燕盈盈细语她不是不知道白如月要的不是听她的弹奏一曲而是她的一声娘可是这个字眼于她而言太过于沉重压在咽喉她唤不出來 夏暖燕扣动琴弦突感谢而唱了一曲: 少女无欢双亲亡南宫一家倍亲厚 辗转数载双八年娉婷玉立嫣然女 花名倾城举国欢不侍君侧不侍贵 神女寄心好朗中山山水水陪君涉 曾羡鸳鸯不羡仙萍踪伴影苦亦乐 一入凉州倾城国惹得君臣两心怜 不幸诞女失君爱葬身寒湖了无怨 死里逃生恩难报以身相许育儿女 一朝为妃齐民仰丰衣富食不念旧 半夜珠帘半夜寒蹙眉嗔娇心空荡 恍忆旧日似娇女可怜红妆托非人 恩情难还爱难消只怨不知心恨谁 …… 夏暖燕嗔目直直对上白如月的双目楚笑歌在一旁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艰难而语“姐姐” 夏暖燕抽动嘴角的肌肉笑得凄迷只怨不知心恨谁是的她说出了白如月的心声该恨靖王夏业还是辛世仁呢这是白如月一生都说不清的事然夏暖燕又何尝不是只怨不知心谁 “我们可以最后单独聊聊吗”白如月噙着泪目近似哀求 夏暖燕站起來她注意到白如月说的是最后一次许久她才说“不必了” “暖燕你……”端王爷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暖燕 “端王爷真的不必要了”夏暖燕身侧着头目光刚好在端王爷和白如月之间淡薄的说“也许这么说你们觉得我太过薄情其实不是这样的端王妃想说的话我都知道她想什么你们知道我也知道够了不是么” 白如月温笑苍白的脸有了些少血色“果然是我的女儿” 白如月说这话的时候是骄傲的也像足了一位慈母这慈母在夏暖燕需要的时候她不在如今夏暖燕已然不需要她也再也要不起 夏暖燕喉结发硬从咽喉里挤出一句话“王妃好生保重”然后决然的转在转身的那一刻泪目也婆娑 夏暖燕站在房外面时一个人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接过來擦了泪水再转身时愣在那里了她原以为是君世诺看到辛世仁时表情顿时僵在那里“辛大夫是你我以为是世诺” 辛世仁温和的笑了笑定定的盯着夏暖燕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说“你终还是恨她” “你错了我不恨她谁我都沒力气再恨了”夏暖燕肯定得让人无法争辩 “那你为什么不叫她一声娘好让她了无遗憾呢” “呵呵了无遗憾”夏暖燕侧过身不再看辛世仁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液体“辛大夫爱情情愁这东西不过是人活着的包袱生不带來死不带去说什么了无遗憾也许这一刻她是了无遗憾了可是我呢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我不想让自己长日抑郁” 辛世仁用极大的宽爱体谅了夏暖燕的这个说法本來也是爱情情愁这东西生不带來死不带去怎么说死了的人一定会安息的即是说就算白如月真有个什么她也会安息的 辛世仁拍拍夏暖燕的肩扭头看去里面看着君世诺说“那他呢你打算怎样” “他”夏暖燕朝着君世诺看了一眼碰上君世诺的赤诚的双目又慌乱的转过身“他我们先这么呆着吧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走在一起毕竟发生了太多事了尽管世诺做了很多事都是为了我可是那些伤痛我真不能无动于衷” 辛世仁听后嘿嘿的笑了沒有答话也沒有赞同 夏暖燕诧疑“辛大夫何故笑了难道暖燕说的话就像一个笑话那么好笑吗” “是有点”辛世仁忽而认真起來“有些东西你把它很得太透彻了苦的终只是你又或者你压根沒爱过庄王爷” “我沒爱过他呵这话除却你沒有人敢这么说了我爱世诺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包括世诺在内我怎么就不爱他了”一旦质疑到夏暖燕对君世诺的爱夏暖燕就变得强悍起來了沒错她爱君世诺众所皆知举国皆晓 “真正的爱是经得过风雨也走得过平淡的然你只顾走了一路荆棘却不敢丰迎平坦了你以为这一路上把你的所有精力都消磨殆尽了已经沒了再爱的力气那你有沒有想过这一路上庄王爷有多么的不容易他要护天下安宁要守你平安他要助君临天下又要兼顾你的情义他要百姓无忧又要雪洗你的罪名这么一路走來你最后选择了孑然一身到头來庄王爷做了那么多就只落得了个一无所有他容易吗” “我……”夏暖燕张口难言似乎她从來真心沒为君世诺想过这些被辛世仁这么一说她仿佛成了个罪人成了祸害君世诺一无所有的罪人 198.传说英雄配美女(终) 那天,天空飘着小雨,绵绵不绝的小雨,端王妃就在这一天,安静的辞世了,听说,端王爷遇上白如月那天,天空同样飘着无声无息的小雨,白如月一袭红彤彤的衣裙,侧脸朝上,半弯腰,其实,呛着湖水一路漂泊到岸,白如月是何其的狼狈的,奈何,端王爷便一见钟情了,或者,起初,他终情的,不是白如月的如花容貌,只是怜悯心在作怪,然后,便放言,谁能救活白如月,黄金百银,于是乎,白如月便得多活了二十载,说端王爷待她,恩同再造,其实,也一点都不为过。 据说,白如月临终时,托楚笑歌交给夏暖燕一份东西,像是一卷书文,又像是一幅画卷,问及夏暖燕时,她只是一笑置之,随后,便是长和的纠眉深思。 楚笑歌头一回,那么认真的关心夏暖燕,“姐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夏暖燕侧眉,看着诺大的庄王府,恍惚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你娘,也安息了,似乎,我也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那,如果我们给你一个留下的理由呢?”楚笑歌调皮的眨着眼睛。 夏暖燕温笑,沒有再说话,普天之下,其实,除却君世诺,沒有人能左右她的去留,夏暖燕深知,以前是,现在是,将來,也必是。 楚笑歌见夏暖燕不再言语,欢愉的拉着她就往外跑,边跑边说,“我们都准备好了,能不能留你,就看世诺哥哥有沒有那个本事了!” 楚笑歌把夏暖燕拉上城门,城门下面,千军万马,密密麻麻,当然,君世诺也在下面,和夏暖燕迎面而笑,而城门之上,是楚康王,石惜兰,端王爷,还有楚少羽和南宫忱,夏暖燕一时愣在那里,良久,才恍然忆起,连惊愕上前,双膝下跪,“民女见过皇上,愿吾皇万福。” 楚康王扶起夏暖燕,一脸温笑,“暖燕,你给朕行那么大礼,想必是怨朕当初对你穷追不舍了。” “暖燕不敢。”夏暖燕垂眉,突然想到什么,又抬目看着楚康王,“皇上,你们这是?” “呵,这是笑歌的意思,朕觉得嘛,还不错,就准了。”楚康王慷慨的笑了。 楚笑歌面对夏暖燕的诧异,笑逐颜开,“姐姐,是这样的,你不是不知道,还有沒有勇气和世诺哥哥一起过下去吗,我就想了个办法,抢新娘,你只要站在这里,世诺哥哥若能突破千军万马,把你抢回家当媳妇,就是他的福气,若是不行,只能听天命了!” 夏暖燕睁大眼睛盯着孤身一人的君世诺,略带埋怨的看着楚笑歌,“笑歌,不要了吧,这样,要是真玩起來,太危险了!” “玩真才好玩呢,谁让世诺哥哥老是欺负你,英雄配美女,能不能做英雄,就是世诺哥哥的事了。”楚笑歌挽着夏暖燕的手,咯咯的笑,“姐姐,别老纠着眉心,还沒嫁给世诺哥哥,你就为他担心了,就那么一点小出息,你还想着从此生死不相往來,谁信你!” “胡说,谁担心了了!”夏暖燕反驳,双目却出卖她了。 楚康王举起手示意开始,的士兵开始击鼓,轰隆隆的鼓声,振得人心动乱。 从步兵到骑兵,他们个个穿着盔甲,从容有序的迎战,纵然君世诺久经沙场,一人难敌众军,他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冲近城门,看得夏暖燕的拟,一纠一颤的,其实,细看,谁都看得出,这些士兵对君世诺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过,就是让君世诺费了点劲。 看着君世诺迎近城楼,夏暖燕重重的舒了口气,南宫忱邪气的笑了笑,附在夏暖燕的耳边小声说,“想一娶再娶我的表妹,有我在,沒那么简单的。” “喂……”夏暖燕张口,刚想拉住南宫忱,南宫忱已经轻身,从城楼上飞下去,站在君世诺面前,二人三步对立着。 “庄王爷,不介意我替暖燕讨个公道吧?”南宫忱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 “当然,在暖燕最艰难的时候,是少庄主收留了她,这份情,世诺该还,也应还!” “有你这句话,证明你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过,要三娶贤妻,不吃点皮肉之苦,留点记性,说不定,哪天你又忘了,要善待暖燕了。” 南宫忱说完,挥动长剑,快速而敏捷的向君世诺刺过去,却在剑尖快要触到君世诺的胸膛时,顿时侧手,剑的方向偏离了少许,长剑就那么插入君世诺的肩上,鲜血溢出。 夏暖燕挽着裙摆,慌乱的从城楼走下來,楚康王他们随后也焦虑的跑下來。 南宫忱惊异的看着君世诺,“你怎么不还手?” 君世诺侧比任何人都笃定,“因为我相信你,有些血的记性,我也必须用血來还,这点小苦我都受不了,谈什么英雄!” 南宫忱收剑,朗声笑了,“暖燕,我想,现在把你交给这个男人,沒有权欲,沒有利害,沒有杂质,才是最适合的时候了!” “那你也不用真下那么重的手,真是的!”夏暖燕嘟嚷。 众人纷纷而笑。 君世诺拉起夏暖燕的手,赤诚的看着夏暖燕,“暖燕,这么说,你是同意,和我成亲了?” 夏暖燕垂下眉目,两腮微红,“谁说的,我还沒点头呢!” “你是我抢回來的新娘,有皇命在这,还敢不从吗?” “朕可不说话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楚康王故意摆起脸,不再以皇命加身來给夏暖燕说亲了。 夏暖燕颤颤的抬起双眸,抿嘴,小心翼翼的问,“世诺,我们來个约定,无论以后如何,都不吵不闹,但凡有什么事,都坐下來,坦坦白白,可好?” “当然好,我们把这个约定,时长定为,一生一世一辈子!” 后來,民间有传言,自夏暖燕在紫轩宫以身殉国后,庄王爷娶了一个无论长相还是品性,都和夏暖燕酷似的王妃,而,这个王妃,是庄王爷在楚康王作证下,抢到的,所以,他一直,视她胜命,尽是恩爱! 正文终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