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家月色静怡人》 第一章 重生嫁人 绵绵细雨从天儿上飘落下来,舞姿轻盈的落在树梢上,屋檐上一颗颗细小晶莹串成串儿落下宛若一串银亮的珠子坠下来,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煞是好听。 雨整整下了一夜,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方才停歇。晚歌就坐在草垛上听了一夜的雨。 第二日早之听见锁链一阵哗啦啦,紧接着拆房门咯吱一声打开,江清月趾高气扬走进来,瞅着草垛上狼狈的人的往后一退:“喂起来了,娘让你出来收拾收拾,待会儿陈叔的牛车就该来接你了。你也别想着逃了,没用的。” “逃什么?”晚歌探头讥笑一声:“娘亲费心费力的才寻了这么好亲事,我怎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知道就好。”江清月甩手将抱着的衣裳扔到晚歌身上:“呐,娘让你换上,好歹也是出嫁,穿你身上那一身,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家里怎么着你了呢!”说完转身就走,那步子好像迈晚了就会被沾上什么脏东西。 衣服是江清月穿旧的,不过再怎么样也是比晚歌身上缝缝补补不知多少次的衣服要好得多。 晚歌也没挑,将门带上换好衣服走出柴房。 江家人都坐在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除了晚歌。大伙儿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是沈氏难得的抬了下眼皮子。 “换好衣裳就去把自个儿收拾收拾,别邋里邋遢的丢人现眼。”沈氏不待见晚歌,晚歌也不自讨没趣儿,转身拿盆打水洗脸梳头。 刚收拾好,外头来接人的牛车就到了。 “沈娘,来接人了。”陈叔坐在牛身上,手拿着根竹鞭子在外头高喊到。 “就来了,就来了。”沈氏笑意盈盈的迎出来:“陈叔这么早呢,快进来吃早饭。” “吃过了,你们吃,你们吃。”陈叔摆手拒绝。 “那陈叔你等会儿,我马上让晚歌那丫头利索些。” “成,我就多等一会儿。”陈叔翻身.下牛。 过了一会儿晚歌背着个蓝布包袱走出来,沈氏将人送到门口满脸不舍的模样:“歌儿,娘就送你到这儿了。日后到了夫家,可得勤快听话些,莫让人瞧了笑话” 晚歌瞧其做作的模样的伸手突然一把将人给抱住。 被突然抱住的沈氏愣了一下,忽然腰侧被人狠拧了一把,下意识将人给狠狠推开:“你个.......”刚准备大骂,余光扫到旁边儿几个背着往这边儿走的大娘赶紧住口,好险,差点儿就着了这小贱蹄子的道了。 “娘。”晚歌被突然推到在地,不解的望着沈氏,红红的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看上去格外的可怜。不就是演戏作秀,谁不会呢! 沈氏忍着腰侧的疼痛赶紧将晚歌扶起来疼惜道:“快起来,瞧娘这不小心的,没摔疼吧!” “诶,沈娘这是干啥呢?”几个大娘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没,刚有东西从面前飞过去,吓着了。”沈氏含笑道,与那几人寒暄了几句,待人走后想找晚歌算账,却见那臭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牛板车上。而去如茅房的陈叔也回来了,想收拾也无法。 “沈娘,走了。”陈叔吆喝一声,驶着牛往苏河村出发。 晚歌冲着沈氏摆摆手,哭兮兮的道别:“娘,晚歌走了,您保重啊!” 气得沈氏脸拉得黑长跟门上贴的关公似的,别以为她没看见那小贱蹄子眼底的得意。历来都是沈氏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何时曾吃过闷亏。 想要沈氏那吃瘪想发怒却不得的模样,坐在牛板车上的晚歌愉悦不已,连带的都觉得今儿的天都较以往的更蓝,更好看。 乡间的路并不好走,板车一颠一颠的咯人得很。但晚歌一点儿也不介意,怀抱着破包袱看着沿途的风景,眼眸子黑亮黑亮的。 上辈子被猪油蒙了心,听了花言巧语闹着和离,这辈子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只是那个人.......想着那凶狠,一身匪气的人,晚歌有些踌躇不安。 在忐忑和一点点期待的心思中,牛车离苏河村越来越近。 “嘿!宋哥,今儿可是你大喜日子啊,你还打算去卖猪肉呢?” 几个小伙儿像是约好了一般,早早的来了宋氿家堵人。结果却看见宋氿背着背篓要出去的模样,顿时惊讶了。 “今不卖猪肉,买菜去。”宋氿拄着根棍子,走路一坡一坡的。 宋氿要娶媳妇儿的事儿虽未大肆宣扬,但身边的哥儿几个却是都知晓的。 要说宋氿也是个不错的人,只因不怎会说话,加之有些凶狠的面相和坡脚的腿,是以村里也就只有陈奎这几个糙汉子和宋氿走得近。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娶媳妇儿的日子还去卖猪肉的。”陈奎一巴掌拍在宋氿的肩膀上:“宋哥,这么大好日子,不打算请哥儿几个喝杯喜酒?”? 宋氿爽快应下,说都堵上门要酒喝了怎敢不请。 “今晚不喝趴你,谁就是孙子。”陈奎旁边儿站着的瘦瘦弱弱的汉子李四撂下狠话。 “那你就等着当孙子吧!”宋氿关上门,和着三人一起去赶集买菜。 到底是成亲的大喜日子,置办的酒菜自是不能同平日相比。只是看着宋氿挑的一样样的,哪怕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也忍不住的肉疼。几人调侃宋氿真是下血本了呢,瞧那架势怕不是要将这条街给搬光。 宋氿不理几人依旧大手大脚的买菜,背篓装不下就分给几人提着。不多时几人手里便提满了东西,没个空手的。 若非实在提不了,想来宋氿是不会打道回府。 回去路上宋氿让几人将家里人叫过来吃喜酒。宋家就宋氿一人,显得有些冷清,几人过来也显热闹些。 哥儿几个也不客气,到村里就回家中让人收拾了下就去宋氿家里吃喜酒去。 一到宋家,女人们便自发的开始帮着弄菜,收拾,男人们则杀鸡禽,一时间宋氿家里忙的热火朝天,热闹得不行。 秋水村离苏河村并不是很远,只是因着昨夜里下了场大雨,路上泥.泞难走。不过好在出发得早,到的时候还不到午时。 问了宋氿家的位置,陈叔直接将牛车赶到了其院门口。 “嘿,宋家小伙儿快出来接媳妇儿。” 陈叔一声吆喝,甭管是院里忙活的人,还是外头做完农活准备回家吃饭的人听着这一声,纷纷看了过来,顿时晚歌闹了个大红脸。 上辈子亦是如此,只是那时是恼的,而今是羞的。 宋氿站起身,越过半人高的篱墙,目光落在那纤瘦,目测才到自己肩膀的瘦小身影上,眸色微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旁边儿拔鸡毛的元江率先反应过来,给了宋氿一肘子,示意人赶紧的去开门。宋氿反应过来,拄着棍.子走到院门口将院门儿打开将人迎进来。 宋氿让院子里其他人先忙着,自己带着晚歌去里屋:“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帮忙。”说完人拄着木棍带上门出去帮忙了,虽坡脚,但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上辈子也是这般,让晚歌误会宋氿是不想与自己待一块儿,加之先入为主的偏见,导致了后边儿的种种误会。其实焉知这样做,何尝不是宋氿的另一种体贴。 在农家大婚没有城里人家那么多规矩,新娘子嫁过来愿意出去帮忙的,大家也乐呵,不帮忙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宋家就宋氿一人,晚歌不出去无妨,但若是主人家陪着晚歌在屋里待着,不出去招呼帮忙那就不成事儿了。 晚歌站在窗前,透过缝隙看到在院子里跟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其实也没自己想的那般糟糕,如是想着的人自不觉翘.起角角满是笑意。 第二章 宴席风波 时间虽仓促,但午饭弄得并不粗糙,有鱼有肉的,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院里摆了两桌,男人一桌,妇人小孩儿一桌,热闹得不行。 女人们吃完,男人还在吃酒划拳。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划拳输了憋的,总之那一桌的人时干得热火朝天的。 旁休息的嫂子们见了捂嘴笑了笑,随后摆了会儿磕子便开始麻利的分工,收拾的收拾,洗菜的洗菜,为夜里的晚饭开始忙活。 宋氿买了不少的菜,就那鸡鸭都买了四只,猪肉更别说了,一盆子的肉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农家人多贫穷,平日里谁家不是拴紧裤腰带过日子。别说吃猪肉了,就是油那都是细细的放,一小罐的油一家人能吃两三个月呢。 就是一般的人家除非是些大日子奢侈一把杀个鸡鸭,割斤把肉过了。哪像宋氿,又是鸡鸭,又是猪肉鱼的。也不知该说宋氿阔绰舍得,还是花钱大手大脚。但不管怎么说,大家也是跟着沾了光。 晚歌在屋里闲不住,想了想推开门出去帮忙。 “诶,妹子怎么出来了。这放着我们来弄就是,你去屋里歇着。”陈奎的媳妇儿刘芳见着晚歌正帮着洗碗盏,赶紧的让她放着。 “嫂子没事儿,我在屋里边儿闲着也闲着,倒不如出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晚歌嘴里说着,手上动作却是没停过。 不过是洗几个碗盏罢了,且不说在于家做得活儿。就是上辈子跟了那负心汉,因着日子窘迫,家中哪样不是自己亲力而为。现在想来,倒是比在于家做得还多些,也不知自己是怎想的,竟觉得那样的日子好。 那刘芳见状也就没再多说,蹲下身子跟着一起帮忙。 那头陪着喝酒的宋氿望过来,一眼便瞧见井口旁跟着刘芳一起有说有笑洗碗的晚歌,看着那身形单薄甚至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的背影,狠拧了下眉。 赵壮见宋氿望着个方向不动,顺着看不过顿时乐呵了,戏谑道:“我说宋哥怎不喝了,眼睛直盯某处发愣,这一瞧,原来是在在瞧小嫂子呢!” “宋哥这是等不急了?那不行,那不行,大白天儿的,怎么说也得到晚上才行......是吧!”陈奎嘿嘿笑着,意味深长的给宋氿使眼色。 “呸,陈奎瞧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刘芳听见啐一口笑着臭骂道:“这男人啊喝了点儿猴儿酒,嘴就变得没个把门儿的,什么浑话都往外说。” 知自己过头了,陈奎赶紧赔笑说自己今儿高兴喝多了,让嫂子们就当没听见。 晚歌脸皮薄不好说话,旁边儿刘芳笑了一声:“你脸大得,话都说出口大伙儿都听见了,你自个儿瞧着办吧!”说完不理会那边儿赔礼的陈奎拉着晚歌的手往厨房跑去。 陈奎顿时苦哈了脸,转头一瞧宋氿盯着自己,顿时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宋哥。” “今儿好日子不与你计较,自罚三碗。” “好嘞。”陈奎也是个爽快人,咕咚咕咚的给倒了三碗,一口闷了,同桌人见了连拍桌叫好,直呼是条汉子,过瘾。 经过中午那么热闹一遭,村里人都知道宋氿下血本儿娶媳妇儿,买了不少的好酒好菜在院子里摆席,香味儿飘得村口都闻得见。 一些闲无事的老婆子逛着过来跟着帮忙,宋氿也不拒绝,只要人来了就请留吃饭。得了消息的人赶紧回去告诉其他人,一些喜欢占便宜的人听了赶紧让自家婆娘去帮忙。 这些人倒是想得好,那么多鸡鸭鱼肉的,给谁吃不是吃。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白吃的,这不去帮忙了吗。 不多时村里小半人都来了,有的人脸皮厚空手来,有些却不好意思,提了些鸡蛋或自家种的小菜什么的。 多了这么多人,家里边儿的桌椅自是不够,汉子们回自家抬了几张,院子摆不下,就摆在外头路巷子上。而妇人们也不闲着,一起加入做饭的行列,小孩儿帮不上什么忙,就围在一起耍闹,一时间宋家的小院儿热闹得跟赶集似的,别提了。 突然增了这么多人宋氿买的菜自是不够,好在有些人提了鸡蛋,自家小菜什么的来,凑合凑合也是差不多。 赵壮家的婆娘杜春在灶房里帮忙,瞅见外头院子里闲坐的两个身影忍不住碎了两句:“这有些人就是脸皮厚,人都没请他,自己巴着巴着的上门儿来。” 晚歌听了不明的望着杜春。 “瞧见没,那老刘一大家子的。”杜春努了努嘴,指着院子里闲坐的两个人不喜说道:“其他人少说手里也是提了些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到底也是个意思。也就他家,一大家子人空着手来不说,也不见那媳妇儿和小妹儿来帮忙,坐在那里唠嗑子跟活菩萨一样,换做我,我可没那脸。” 杜春这人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只是实在看不惯刘家那作风。 刘芳刚好走进来,听着这话赶紧的说道:“甭管人提啥,来就是添个喜气儿,哪有把喜气儿往外赶的道理。”这话说虽是对着杜春说,却也是说给旁边儿的晚歌听。 杜春也反应过来赶紧闭嘴,低头干活儿。 晚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外头那唠嗑得正欢喜的两人,收回目光开始剁肉馅。 人多力量大,很快的厨房就开始烟火缭起,紧接着一股子馋人的香味儿从里边儿飘出来,勾得人直咽口水,目光频频往厨房瞅。 老刘家那媳妇这会儿也不闲着了,起身帮忙摆碗筷,端菜。伴随着一声开饭了,大伙儿开始落座。 满桌的菜肴闻着那是香味儿扑鼻,少有吃肉的小孩儿闻到那肉香味儿哪还忍得住,一上桌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大人们尚且顾及着脸面没赶太过,但下手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别人慢。 “来,今儿是宋哥的好日子,我们挨着敬他一杯。” 陈奎起哄着众人给宋氿的敬酒,那架势势必要将人给灌醉。宋氿来者不拒,端着就喝,碗倒扣一滴不剩。 “好。”大伙儿连拍手,气氛顿时被推到了高潮。 只是喝得正高兴的时候,旁边儿却闹出了事儿来。只见杜春和刘家那媳妇儿不知因为什么吵起来,瞧见拉着杜春的新媳妇儿,宋氿顿时没了喝酒的心思,撂了酒碗就往那边儿走。 心里咒骂一句这老刘家的人真会惹事儿,陈奎几个人也不耽搁,赶紧着起身过去看看,可不得让自己媳妇儿吃亏。 “一些人脸皮厚空手来不干活,又吃又带还有理,说是无赖不如说是泼皮,今儿我算是见识了。”杜春冷笑道。 “说谁泼皮呢!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王贵香平时就是个无赖不吃亏的,听见杜春骂人这么难听哪还能忍,骂着就要动手。晚歌见状赶紧的拉架劝说。 杜春倒还好,被晚歌和刘芳拉着也就不吭声了。只王贵香受不得气,指着杜春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骂,她可不管这是喜宴不喜宴,她就受不得这气。 “吵什么。”宋氿黑着脸走过来,围着的人赶紧让出一条道。 村里其实不少人都挺虚宋氿的,不仅仅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凶狠,更因为那一身的气势,就跟土匪窝子里出来的一样,一看就不好惹的主。 老刘媳妇儿这会儿见了宋氿也有些悚得慌,却又拉不下脸,只能硬着头皮扛着。刘小妹见了赶紧的打圆场笑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嫂子就是念着娘,所以想要带点儿回去。都是小事儿,小事儿。” 王贵香听了顺着坡子赶紧点头说:“唉,宋氿啊,我也就是看在今儿是你好日子的份儿,不跟一般人见识,要搁平时可不得就这么轻易算了。”说完眼睛还斜了杜春一眼,气得杜春差点儿又没忍住。 刘芳赶紧拉住杜春小声安抚让她别气。 宋氿理都没理王贵香,拄着棍子走到晚歌旁边,低声问她刚发生了什么事儿。还不待晚歌开口,一旁憋着气得杜春就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是菜一上桌,王贵香就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大碗来,说什么家里老娘子身子不好没能来,她这做媳妇儿的念着老人,想给人带点儿回去尝尝鲜,沾沾喜气。大伙儿都还没动筷,她就刷刷几下将大盘肉菜全给夹在碗里,只剩下点儿配菜在那里。 杜春看不下去就说了两句,王贵香在村里就是以泼辣蛮横不讲道理出名的。听见杜春说她那还了得,当即就骂了回去,让她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言语难听。杜春也是个火爆脾气,本就看王贵香不顺眼,这会儿被平白骂了一通也忍不住,两人就给吵了起来。 说完杜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人家好日子,结果在喜宴上吵起了。 赵壮听了心里也是对气得牙痒痒,但还是压着火转头向宋氿道歉:“兄弟对不住,给你添不愉快了。” 宋氿心里不高兴,却也清楚这事儿不全是杜春的错。 宋氿憋着气冷声说道:“大伙儿能过来吃喜酒,我宋氿心里是高兴,也非常欢迎的。不过.......”宋氿眉目一横,凛冽的目光落在王贵香身上:“要是有人想要在这儿闹事儿,给添堵的,就麻烦你有多远滚多远。外边儿地皮子那么大随便你撒泼,可别再我院子惹我的眼。把我惹恼了,甭管你男女老少都是一样伺候。”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说给谁听的,站在王贵香旁边儿拉劝的几个大娘像是碰见什么烫手山芋赶紧的往后退。 王贵香气得:“好啊,你们就是看我妇道人家好欺负是不是。老刘啊,你看看这些人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我不就是想跟娘带口吃的回去吗。”突然王贵香就坐在地上开始哭嚎抹眼泪,活像被谁欺负的样儿。 老刘也不满宋氿的话,从人群中站出来:“宋氿,你这话就说得就有些过头了。大伙儿都是一个村儿的,不就是装你点儿吃的至于这么作践人。既然主人家不欢迎我们,这喜宴也是吃不欢喜了,还不如回家去吃点儿青菜小粥痛快。我们走,不留在这里被人指槐骂桑。”说着老刘拉着王贵香的手就往外走,临走时王贵香还不忘将那装满肉菜的碗给带走。 刘小妹儿见状也不敢留下,默不作声的退出人群灰溜溜走了。 “这样好吗?”晚歌小声的在宋氿旁边问道。 虽然不喜那王贵香,闹得太难看是不是不太好,毕竟都是一个村儿的人。 “管他们做什么。”宋氿不屑一顾,一群欺软怕硬的怂货,让晚歌不要操心那么多。 虽闹了些不愉快的事儿,但没了不顺眼的人,饭桌上又再次回到了和和气气的模样。 当天宾客散尽,杜春,刘芳两嫂子没走留下来帮着收拾碗筷。陈奎几个汉子休息了一会儿,等着碗筷洗得差不多方才起身开始将借来的桌椅板凳碗什么的给人送回去。 忙忙碌碌间,圆俏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枝丫上,散发着浅柔却清亮的光芒。 等到彻底忙活完已是戊时三刻,宴席上剩下的菜还有不少,两人吃不了,加之如今的天也不允久放。想着两位嫂子,晚歌索性留了点儿明儿吃,其余的皆打包临走时递给她们,让她们不要嫌弃得好。 剩菜打包带回家再吃这在农家也是常有的事儿,杜春二人也不推辞,笑着接过跟着自家那口子回去了。 第三章 糙汉疼人 宋氿将人送走后,转身回来便看见晚歌一人坐在院子里愣神,连人走到跟前都没发觉。 “在想什么。” 突然出声将晚歌给吓了一跳:“没,没想什么。”眼神飘忽不定的乱飘不敢看宋氿。 宋氿估摸人是怕自己,也就没多说只让人进屋去坐,说夜里寒重,坐在院子里恐受凉。 晚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没多想应了声,起身进屋去了。 看着晚歌的背影,宋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拄着棍.子往灶房走去。 屋内油灯晃晃跳跃,昏黄的光火打在晚歌侧脸上,在浓重夜色下为其度上一层浅薄暖光,平添了一份柔意。可惜无人欣赏此景,而当事人满脑子都是过会儿该如何睡觉的事儿。 上辈不欢喜这门亲事,夜里自是不愿同床,新夜便大闹。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只是....... 晚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也没想出个名堂,反倒是等来了提了桶热水的宋氿。 “洗把脸,泡个热水脚,夜里好睡觉。”宋氿将干净的面巾递给晚歌。 听见睡觉二字,晚歌浑身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的洗了脸脚说了句回屋歇息了就要跑。宋氿顿时脸就拉得老长,一把将人拉回来强势按坐在凳子上,语气有些凶恶:“好好泡脚,跑什么。” 大概是被吓住了,晚歌低垂着脑袋,放在腿上的手有些不安的绞巴绞巴着衣服。宋氿当没看见,端了张小凳子坐在晚歌对面,脱了鞋袜一起放入桶里边儿泡脚。 一大一小的脚碰在一起,感受到下边儿那嫩得跟镇上六阿婆卖的豆腐的脚丫子,宋氿心里微漾。小媳妇儿虽然有些瘦不拉几的,但这脚丫子却是又小又嫩的。 晚歌没有感觉到宋氿变幻莫测的眼神,而是怔怔看着宋氿的脚。 因着下地干活儿,不管春夏秋冬。是以农家人的脚多粗糙甚至是布满大.大小小的裂口,或长或短,尤其是脚后跟的位置。但宋氿除了脚上,漏出的小腿上都有着几条纵.横交错的伤疤。其中有一条有碗口那般大,还有些像指甲盖那般的伤疤,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吓着了吗?”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晚歌抬头,黑亮的眸子对上深沉不见底的眼睛,让人觉得那深处似乎关着一头凶兽,狠戾危险。 “吓着了吗?”宋氿再次问道,只是这一次声音更低了。 晚歌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肩头上,沉重不适,想了想摇摇头:“没吓着。”只是有些意外和.......惊讶。 宋氿收回目光,抬脚穿上鞋子出了屋子。晚歌总觉方才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抓了抓脑索性不想了,将脚擦干把水倒院里上.床睡觉了。 大概是真的是累极了,身子刚一沾着床,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人就已经睡着了。等到宋氿回来时,床上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站在床前看着被窝里鼓起的小山丘,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宋氿默不作声灭了油灯,动作轻悄的上.床拥着新出炉的小媳妇儿睡觉了。 这一晚晚歌睡得格外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已经大亮,而身侧空荡荡一片冰凉。也不知道是人起得早,还是不曾....... 杨家镇早上的集市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各种贩卖吆喝声层起彼伏,尤其是卖菜的市场,那真是人挤人。 宋氿的摊子在巷尾巴上,位置有些偏,生意自然比不上些摊位好的。不过因不爱给客人添斤少两,每日卖的肉虽不多却胜在新鲜,久而久之好些熟客都爱在他这儿买,是以生意还算不错。 “诶,宋氿,今儿这么早就收摊儿呢?”有熟悉的客人过来却见宋氿正在收摊儿,平日里少不得要卖到午时才走,而现在不过才巳时不到,顿时好奇问了一问。 宋氿一边收拾,一边说今儿肉不多,是以卖得比往日快些。 “我看啊怕是担心家中娇妻吧!”旁边儿另一卖鱼的小伙儿笑打趣儿。 在这里摆摊儿也有那么久了,一来二往大伙儿也都熟了,对于宋氿昨娶媳妇儿都清楚。为此,前两天儿宋氿还单独请了几人去楼里喝了两盅酒呢。 那熟客听了明白一笑道了句恭喜恭喜呢! “谢了。”宋氿话不多,但不难看出他心情甚佳。 收拾完摊子宋氿顺道买了条鱼和一些小菜,打算回去炖汤给小媳妇儿好好的补补身子,那瘦瘦拉拉的身板儿抱着咯手不说,风大点儿都能将人吹走。 买完东西,宋氿也不停留坐着村里人的牛车回去了。到村里没走多远,远远的就瞧见自家屋顶上头飘着寥寥炊烟,一瞬间宋氿清楚的感觉到日子不一样了。 晚歌正在灶房里烧火煮饭,听着外头有响动,起身出去看了看:“你回来了。” “嗯?”宋氿放下背篓走到人面前站定,看着面前矮小瘦弱,浑身上下透着无害的人,鬼使神差的抬手揉了揉其脑袋,随后略有嫌弃的说:“太瘦了,得好好补补。”脑子里想着以后得多买些猪蹄,鸡鸭什么的补补。 一个人的时候吃什么,甚至吃不吃都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日子断然也不能像往些那般粗糙。 心里估摸着,自己怕是得上山走一趟了。 突然被人揉了把脑袋晚歌极为不自然,刚想说什么人已经抬手离开了,莫名的有些怅然所失。 “饭做好了吗?” 晚歌嗯了一声让宋氿去洗手准备吃饭,自己则去摆碗筷端菜,转悠的像个小陀螺。 宋氿走进正堂,看着桌上只摆着一副碗筷眉头拧皱:“你的碗筷呢?” “我在灶房吃。”晚歌将汤放到桌上。 在江家,晚歌从来没上桌吃过饭,渐渐的也就养成了在灶房吃饭的习惯,哪怕是后边儿与情郎一起,也从未上过桌子。 “去什么灶房吃,端来。”宋氿脸色阴沉沉的,见晚歌踌躇没动索性亲自去灶房将碗筷端出来:“你既然嫁给我便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搁两处吃饭的,这要传出去像什么话。”他这人速来就不喜那些个什么规矩,在他看来家里怎么舒服怎么着,弄些条条框框的看着就受累。 宋氿直接将人拉坐在凳子上,恶声恶气的让晚歌以后不准在灶房吃饭。 捧着碗,看着倒酒喝的宋氿,晚歌忽然低笑了。 其实宋氿也没有自己印象中的那么吓人,他不过只是面相凶狠,说话直不好听罢了,心肠却是软的。 第四章 归宁之事 饭后宋氿没什么事儿做,索性坐在院子里休憩。 他是个外乡人搬来村子分不了地,也没想过花钱买地种田。平日里卖些猪肉,偶尔上山打点儿野味儿卖卖,挣的银子除了买点儿酒喝也用不了多少,几年下来倒也攒了些,不多但足够两人将日子过舒坦了。 如是,又何必辛辛苦苦去种那什么劳子地,遇上天干虫灾颗粒无收不说,还白忙活。 晚歌忙活完也没事儿干,搬了张凳子坐屋檐下开始缝衣服。 宋氿见了将凳子挪过去,看着人垂首一针一线的细细缝补自己往日那些破旧的衣服,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熨烫一般,热乎乎的。 宋氿就是一粗人,细致活儿做不来。往日衣服破了就随便儿整两针,也不管丑不丑将就着穿,左右不漏风就成。 “后天归宁,明早我们一起去镇上置办些东西好回去。”宋氿突然出声说道。 三日归宁,也就是回门儿那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老规矩。宋氿再是个不懂得,也都清楚这些。 陡然听见这话,晚歌差点儿扎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不想回去?” 别看他是个大老粗,有些事情看得比谁都清楚。 “没。”晚歌低头继续缝补衣服,就是不知沈氏是否待见她们。 宋氿陪着晚歌坐了会儿便起身进屋,取了自己打猎的工具带上叮嘱晚歌道自己要去山上转一趟,回来得可能有些晚,让晚歌不用等他吃饭。 “现在就要去?”听到宋氿这个时候去山上顿时放下手里的活计担心的问道。 宋氿嗯了一声:“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给老丈人送去。” 晚歌不赞成:“其实不必的,我爹他,他们不会在意。”江家的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宋氿冒险去山上。 “他们在不在意我可管不着,我只关心你。”宋氿认真的看着晚歌:“我名声不好又坡脚,家中也没一亩三分地,你嫁给是委屈了。回门只一次,若是礼轻了,少不得些长舌妇说三道四。” 他不在乎那些,但小媳妇儿不一样。瞧着模样就知道人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如今嫁给自己自然得好好对待。 一辈子回门只一次,他可不能让人看轻了小媳妇儿,传些难听的话。那些话虽伤不到人,却膈应得难受。 宋氿的话说到晚歌心窝里很不是,她很想说根本没必要的,那些人怎么想怎么说她不在乎。但看着宋氿认认真真样,她又说不出口。她明白宋氿是疼她,想要给她长脸,这让她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夜里山上危险,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好,我会尽量早点儿回来。”小媳妇儿有些黏人,宋氿是又高兴又担忧。 交代完宋氿也不耽搁,再耽搁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了。 人走后,晚歌在院门口站了好久,久得脚发麻了这才转身坐回屋檐下,拿起宋氿的衣服慢慢缝补。 晚饭时宋氿没回来,晚歌坐在桌边等了又等,锅里的菜凉了又热,人还没回来。 宋氿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见自家院子黑灯瞎火的,猜测晚歌估计是睡着了,随即放轻动作。 在山上转悠那么久,早已是饿得不行,去灶房看见锅里还有余温的饭菜宋氿笑了一声,取了筷子就在灶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两大碗饭下去饥饿的肚皮终于是舒坦了,打了个饱嗝收拾完,将猎物扔到旁边儿冲了个凉水澡,回屋轻轻抱小媳妇儿睡觉。 睡梦中的小媳妇儿似乎感觉到什么,扭吧两下乖乖窝在那宽厚结实的怀抱里继续酣睡,那听话的样儿看的某汉子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晚歌发觉自己被人整个的圈在怀里,尤其是感觉到那抵着自己屁股跟根硬棒的东西顿时羞红了脸,慌乱挣脱圈着自己的手臂起身穿衣服就跑出去,连捧几把冷水在脸上才缓过来。 回门前一天,去陈奎家借了驴车。次日一早便将买的些酒,和打的猎物放到牛板车上,待到两人吃过早饭后便优哉游哉的赶着驴车往秋水村去。 路上一些同村人见着了嘻嘻哈哈的打趣儿宋氿,直说宋氿疼媳妇儿,带那么多东西回门儿。 旁边儿有的人听了就给笑怼回去说自家媳妇儿自个儿不疼谁疼,宋氿听了也就笑笑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一般。臊得后边儿坐着的晚歌脸红不已,就差把自己给塞进地缝里了。 江家的人此时还不知晚歌和宋氿回门儿来了,应该说压根儿就没想到晚歌会回门来。对于晚歌,他们历来看得轻淡,也从不当她是江家人,瞅着晚歌无姓便可窥见。 等两人到江家时,江家竟然没有一个人。院门,窗户紧闭,问了旁侧人方知人都出去了,至于做什么去了就不知道了。 宋氿脸色阴沉,虽什么都没说话却也把说话的大娘给吓得心里直打鼓,这江家从哪儿找的女婿,看着跟那作恶的土匪一般。 来之前晚歌便想到了各种情况,倒不觉得什么,甚至在她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谢过大娘后,晚歌打开门:“先进去坐坐吧!” 江家人丁兴旺,修得一堂四屋一灶,虽是篱屋却宽敞。 两人坐在堂前,一边说着话,一边儿等人,这一等就是两时辰。见着快到饭点儿了人还没回来,晚歌便去灶房打算弄点儿吃的。 等到江家人有说有笑回来时已是晌午,宋氿懒洋洋的坐在院子晒太阳,见了回来了起身刚想叫人,结果都还没开口,那江家小女儿江清月便先嚷嚷起来指着两人就一顿呛:“你什么人,谁让你进来了?” 宋氿听着这刺耳的话眉头那是狠狠跳了一把:“那里窜出来的毛丫头,那么不懂规矩。”他脾气可不见好,对妇孺的怜悯谦让可是从来没有。 江清月顿时恼羞成怒:“你这赖泼皮的私闯别人家在先,还好意思......” “江清月,这是你姐夫。”在灶房做饭的晚歌听见动静出来刚好听见江清月这话。 江清月斜了一眼两人:“什么姐夫,我看那一身蛮横的匪气,就不见是个好人,指不定是哪土匪窝子里的。”说完转头对着晚歌颐指气使:“还有你,都已经嫁人了不在夫家好好待着,跑回来做什么,害得我以为家里招贼了。” “清月。”后两步的沈氏和一个穿着蓝布粗衣的妇人手挽手走进来,江海和一个汉子在后头说得起劲儿,注意到满院子的火气再瞧见晚歌,脸上笑意渐没。 沈氏进来后佯装面色不予的拉住江清月:“怎么跟你姐姐,姐夫说话的。过来,叫姐夫” 宋氿在旁听了,当即冷嘲一声嫌恶的上下看了眼江清月说:“算了算了,我这赖泼皮的可不敢认这么凶嚣不得礼的妹妹。” 晚歌走到宋氿旁边中规中矩的叫了声娘和爹,悠悠说道:“念着爹爹多年养育之恩,特意带了礼物回门儿探望。倒是没想到这么的不招人待见,见着不叫一声也就算了,妹妹张口便是泼皮,土匪,看得比外人不如。说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到底是骨肉相连做不到往来皆无。只是没想娘亲妹妹竟是这般不待见........” 说着说着眼泪花子就落了下来,宋氿见了顿时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江清月见不过小声的嘟囔一句伤风败俗,虽是小声,但都挨得近谁没听见。 旁边儿的沈氏赶紧掐了一把江清月,让她闭嘴。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带着一番孝心和媳妇儿回门儿拜访岳父岳母。结果倒是喂了狗不说,还被狗咬一口。”宋氿丝毫不给岳父岳母面子,那嗓门儿粗,大得怕是外头人都听得见。 这让江海脸上直挂不住,尤其是旁边儿弟弟和弟媳还瞧着,尽管两人都没说话。 江海对着江清月就是一顿呵斥:“行了行了,人好不得回来一趟,净整些不愉快的。清月你也是,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成天咋咋呼呼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爹......”江清月被一顿说教,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顿时是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 江海眼一横,唾沫星子直飞:“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滚回屋子反省去,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来。” 江清月还想反嘴说什么被沈氏赶紧拉了一把,很提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清月回屋去歇会儿。” 知道没人站在自己这边,火气冲天的跑回屋,路过两人时狠剜了两眼。 见着沈氏两人吃瘪,晚歌窝在宋氿怀里,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爹。”晚歌抹了抹眼睛从宋氿怀里站直身体,目光落在旁边儿两口身上,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嗯。”江海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后让人进屋坐,紧在院里站着,旁人见了怕不得说什么。 第五章 陌生叔叔 本还算宽的堂屋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顿时变显得有些狭挤,沈氏赶紧的收拾腾了一下,搬了两张椅子进来。 汉子江志昌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凳子上翘着右腿,上下打量了一番晚歌自来熟的问道:“这是小歌吧!” 江海接过沈氏倒的茶水嗯了一声。 江志昌见晚歌有些迷楞的样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随后咧嘴漏出一口黄板牙笑说道:“我是你舅舅,这是你舅娘。”旁边穿着朴素的妇人安静的笑了笑,没说话。 晚歌闻言恍然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个舅舅,只是对于这个舅舅晚歌其实陌生得很,小时候两家分家得早来往不多,是以记不太清了。 后来又听说她这舅舅分家后好吃懒做,整日混迹赌坊青楼,不知怎么的犯了事儿被抓牢里去了,再出来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晚歌叫了声舅舅,舅娘。 江志昌黑黝的脸上笑容更大了:“十多年没见,人都大变样了。长得是越标志了,刚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晚歌腼腆笑了笑,起身说了句锅里还烧着饭便离开了,舅娘容芸见状也不好意思在一旁坐着,也跟着起身说自己去帮忙。 一进灶房,容芸便利落挽起衣袖开始自顾自帮着干活,见着篮子里放着几个鸡蛋目光闪闪。手指随意的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勾到耳后,状似无意的闲聊说沈氏跟着大哥可是好福气,瞧着日子过得可真好。家中有肉有蛋的,子女模样生得标志不说又有出息真是令人羡慕。 “诶,对了晚歌,你现在嫁在哪儿呢?那夫家是作何的?对你可好?”说着说着容芸话锋一转煞有介事的说道:“我有个好姐妹嫁得偏远,家中有个恶婆婆。人刚嫁过去便攒了劲儿的欺负人,我那姐妹也没个依靠,只得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的,那日子过得可是别提了。” “宋家就在邻村,家中只相公一人,相公只看着凶狠人却是好的。” “邻村挨得近,有个什么事儿娘家人也好照应帮忙。”容芸说完又笑道:“你瞧我问的都是些什么话,就看刚才那护犊子的样,侄婿待你肯定是好到心肝儿上了,怎可能让你委屈。” 是不是好到心肝儿上晚歌不清楚,但宋氿待她好却是不作假的。想着那凶戾霸道之下不易察觉的温柔,晚歌眉眼弯弯。 容芸见状便好奇的问起宋氿是做什么的,委婉的说她看宋氿一身唬人的气势,怕是个能人呢! “相公就是个普通的屠户,偶有时候会去山上打猎补贴家用。”晚歌往锅里添了一瓢水煮汤说日子虽不宽裕,却也过得。 “也是不错的了。”容芸赞同点点头,随后埋头做事,偶尔跟晚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气氛倒也不觉清冷寂语。 过了没一会儿去地里摘菜的沈氏回来了,容芸便凑到沈氏旁边儿聊天儿,时不时夸赞沈氏一番,两人那是有说有笑聊得投缘。对于旁边的笑语晚歌充耳不闻,只安静坐在灶膛前烧火,橙红的火光映照得脸蛋儿红彤彤的。 那厢堂屋也是聊得热闹,尤其是江志昌瞧见宋氿带来的两坛子酒和猎到的两只兔子和鸡更是眼睛发光。 “大哥找了个好女婿,回门儿一趟带这么多好东西。嗬,好家伙。大哥,不说别的,就这背篓里的东西,咱这乡巴里头怕是家里有也没几户舍得送的。有这么个女婿,可是好福气啊。”江志昌指着那背篓,眼里掩饰不住的垂涎与羡慕,呵呵笑说:“我家那丫头要是能够找个这么好的女婿,我怕是睡着也要笑醒了。” 被江海被江志昌这一吹捧,倍儿觉有面子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摆手:“这也是宋氿有心。”话是这么说着,但看宋氿的目光却是和缓了不少。 “这点儿东西怎么比得上岳父这些年对晚歌的栽培,如今晚歌嫁给我,对岳父孝敬那是应该的。”宋氿往椅子上一躺,不在意的说。 江海讪讪,明明宋氿语气平淡,但他愣是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尤其是听见那句岳父这些年对晚歌的栽培,更是听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自从晚歌亲娘病逝,沈氏入家门儿后,晚歌过得什么日子他看得清楚,却熟视无睹。自古女儿最不值钱,既不能传宗接代,日后也是要嫁人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跟娘家没多大关系。这么多年,他给吃给住的,能够养大养活晚歌,他自觉仁至义尽了。 只是不知怎么的,突然被宋氿这么一说,他忍不住想这些年对晚歌是不是苛刻了些。 吃饭时难得的江海出声让晚歌就在桌上吃饭,江清月在旁听了就要发作却被沈氏给按耐住。 江海这人没什么本事,却甚好强死要面子。以往便是觉得晚歌是个赔钱货丢他脸面,沈氏便是对晚歌再苛刻,江海也当没瞧见。女儿又不只一个,只要不太过火随沈氏的意。 但如今不同,晚歌嫁给了宋氿。原本不看好这门亲事,结果宋氿带了那么多好东西回门儿孝敬他,在兄弟面前长了脸面,就冲着这一点,江海今日便不会像以往一样待晚歌。 而现在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摆明了警告她收敛些。沈氏嫁给江海这么多年,看得比谁通透。 饭后三个汉子在院子里闲聊了会儿,宋氿便借口有事儿要先回去了。 江海思索了一番,也就没有留两人,只是说得空了就带着晚歌回来看看。 “虽然已经嫁人了,但江家始终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娘家。”江海拍拍两人的肩膀:“行了我也不留你们了,路上小心点儿。” 第六章 叔叔算计 回去的路上想着午时饭桌上江清月的脸色,晚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宋氿牵着驴车,听见笑声转头问道。 “没,只是想着今日你那般维护我,心头喜的。”晚歌自是不会告诉宋氿她是看那两母女有气难发,心里痛快,那显得自己多那什么的。 “这有什么,看着自己媳妇儿被欺负还不吭声的那是孬种。”宋氿不以为然的一说,却不知这话又是让晚歌心头一烫,暖暖的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一般。 “不过啊江家以后没事儿还是别回了,看那一大家子人各怀鬼胎的。”什么以后多走动,都是娘家人,说白了不过是看着晚歌现在嫁好了,想要捞点儿好处。还有那个什么劳子舅舅的,一看那贪婪相怕是来这一趟心里也是打了鬼主意。 “我知晓,以后没事儿咱不回去。”晚歌望着宋氿的背影,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彩。 听见背后头小媳妇儿乖乖巧巧的应声,宋氿心里直舒坦不过怕晚歌多想还是又多说了一句:“我也不是说你娘家人什么坏话,只是那些人真不是个好的。”向来看人凛冽的目光此时也柔和得如同此时的太阳,声音更是放得轻像是生怕把人给吓着一般。 “相公待我如何,我心里门清着。那江家自娘亲去世待我如何,我也记得清楚。”晚歌扭过头看着倒退的小路复又说道:“其实回门与否,别人说什么我并不在意,不过是规矩一场罢了。如今我已嫁给相公,都言出嫁从夫,自此便是宋家人当以夫家为天,那江家与我又有何干系。” 这么大费周章的回门不过是宋氿怜她,想要走一遭给她撑腰罢了。她心里明白也感激,只是对于江家,她已看淡往后富贵或贫贱都跟她没有任何的干系。 宋氿不知晚歌心中所想,听着晚歌那番话也只当她是委屈那么一说,只是暗自想着以后一定不让晚歌见江家人,免得人心里瞧了难受。 可惜想是这么想,两人回家才过了没两天江家人便找上门来了。 这天宋氿一如既往的早起去的集市卖猪肉,晚歌留家中打扫院子时,舅舅江志昌便找上门儿来了。 “小歌,舅舅来看你了。”院子外头江志昌冲着晚歌一挥手,娴熟的推开院门打不走进去:“嘿哟,在忙呢!宋氿呢,怎么没看着他人。” “舅舅,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晚歌赶忙放了扫帚,一边将人往屋里请一边解释说宋氿一大早就去镇上卖猪肉了,看时辰估摸着还得好等一些才能回来。 “哦,那不急,我就是想着这么多年不见了,一回来你嫁人做舅舅的怎么说也得到侄婿家来看看,给你撑个腰,让那小子知道我侄女儿嫁过来可不是让人欺负的。”说着话间两人走进了堂屋,江志昌那绿豆眼往堂屋一扫顿时就皱了眉头:“宋家就这模样?” 堂屋里除了桌子椅子和墙上挂着的一些工具就没了别的,虽收拾得整洁舒服,但与江家那略显拥挤的堂屋相比,可谓是简陋至极。 晚歌给江志昌倒了杯茶水,江志昌接过没喝放在桌上,招手让晚歌坐在自己旁边:“小歌,你老实的跟舅舅说,那宋氿待你如何?” “相公待我自是极好啊!” 江志昌明显不信:“你这丫头就跟你娘一样实心眼儿,人给你一口饭吃你就觉得好。你看看这家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指着那些东西语重心长的嘱告晚歌:“舅舅也不是说嫌什么,只是那宋氿每日上街卖猪肉,偶尔还打猎的,怎么着家里也不该这么清贫。” 顿了顿江志昌又继续说道:“前两日回门那出手阔绰的,还以为着宋家家境多好,想着你嫁过去也能跟着过些好日子。小歌,不是舅舅吹的。这些年舅舅也是见过不少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你心思单纯,可得给自己多留个心眼儿。” 晚歌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想着江志昌不明意图还有江海那些话,心思一转干脆顺势低头不解释,语气略怜说道:“舅舅别说了,自古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家里边儿虽不宽裕,但相公待我是真的好。女子嫁人本就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夫家好生待之,不至于过得多难,就是日子苦点儿累些都无所谓。” 江志昌被晚歌这话给气得嘴皮子都开始哆嗦,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晚歌教训:“你说你,哪有人不想嫁个富贵好人家吃香喝辣的,做个阔手太太的。你倒好不求上进,净想些使不得的。想想这些年大哥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废了多少气力。但凡你嫁个好人家,大哥的日子也能跟着好过点儿,不至于大热天的还下地去插秧种稻,吃那苦头。” 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话越偏,到后边儿竟然还冒出了晚歌这么想是对不起江家,对不起他们这些娘家人,是大不孝。好像宋氿家不富裕,晚歌嫁给他就是一种错。晚歌越听,心里越是烦躁恼火。 “够了舅舅。”晚歌蹭的起身,一抹刚逼出来的眼泪花子,看向江志昌的目光疏远而冷淡:“舅舅今天来如果是想训斥侄女的,我想舅舅可以回去了。我日子过得好与歹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其他人如果是想要踩着我攀什么高枝,我看趁早熄了那苗头,宋家只是个普通农户除了能够勉强养活一家人没什么让人可贪的。” 顿了下,晚歌嘲讽的看着江志昌:“还有,这门亲事可是江家人千挑万选的,宋家什么情况我不相信爹爹他们不清楚。” 被小辈当面这么一顿说教,江志昌顿时就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理直气壮的对着晚歌怒骂:“你个臭丫头怎么跟舅舅说话的,一张口满嘴的粪。” “舅舅念着你娘的好,大老远的来看你就是想看看你,想知道你在宋家日子过得好不好,也好给你那早死的娘有个交代。嘿,你个白眼儿狼倒好,不过说了你两句,你便指着自己的亲舅舅指槐骂桑,仇记你爹的。当年你娘命贱早死,要不是江家给你一口饭吃你还能安然活到现在,不感激涕零就算了到头来还反咬一口。” 说着江志昌转了一圈儿,见着墙上挂着的弓一把摘下来捏手里气道:“今天,就让我这个当舅舅的替我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捏着弓柄一头气势汹汹对着晚歌挥打过去,晚歌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躲,那一弓落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震得桌子都抖了两下。这要是落在人身上,那可不得皮开肉绽,晚歌脸色煞白转身就往外跑。 “死丫头给老子站住。”江志昌撸起袖子拿着弓追出去。 第七章 我回来了 宋氿卖完猪肉收摊回去,人还没走到村子口就见刘芳慌慌张张的往村外跑,见着宋氿更是眼睛一亮,一边跑一边挥手叫宋氿快回去。 “嫂子,出啥事儿了这么惊慌。”宋氿两步上前扶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刘芳。 “别,别说那么多了,你媳妇儿被人欺负了。”刘芳心急如焚的催促:“也不晓得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疯汉子,拿着那丈大的弓追着你媳妇儿打,拦都拦不住,你赶紧的回去帮忙。” 一听到晚歌被人欺负追着打那还了得,就晚歌那小身板能挨几下,宋氿顾不得那么多撒了腿子往自家跑,火急火燎。 刘芳跟在后头追了几步实在没气力追上,想着人都回去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便停下歇了会儿,待回了些力气这才跑着追去。路上不少村民得了消息跟着往宋氿家跑,几个大娘见着刘芳还想拉着人问问,刘芳没理这些人。 还没跑到自家院子前,远远的宋氿便瞧见一大群人围一坨吵吵嚷嚷的,也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跑过来的宋氿赶紧嚷嚷了一句:“大家快让让,宋氿回来了。” 围着的人赶紧的让出一条道,被人群包围的中央晚歌头发丝凌乱,一张小脸上毫无血色,黑亮的眼眸子如今也透着说不尽的惶恐害怕像是被吓坏了躲在杜春的身后。在她们对面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被陈奎和赵壮几人压在地上喘粗气儿骂爹日娘,在他的旁边落着一把折断的弓。 宋氿一下就认出这人是在江家碰见的那个贼眉鼠眼的舅舅。 那江志昌听见宋氿回来,还不知死活的挣扎着高声叫嚷:“宋侄婿快救我,我是舅舅。” “闭嘴。”陈奎不耐烦的踹了一脚,江志昌许是被打怕了,果然歇了声儿躺在地上不敢出声。 见着宋氿回来,陈奎指着脚下踩着的江志昌直眉怒目:“这孙子也不晓得发什么风,拿着那玩意儿追着小嫂子,嘴里还嚷嚷是小嫂子的舅舅。啧,你是没瞧见那架势就跟仇人一人往死里打,还舅舅,有这样的舅舅那真是祖坟被人刨了。还好小嫂子机灵往人多的地方跑,不然不被这畜生打死也该被打得重伤了。”越说心里越来气。 江志昌躺在地上目光希冀的望着宋氿,期望着宋氿能够承认一下自己确实是晚歌的舅舅。 宋氿却不说话,捏着拳头一言不发走过去,对着江志昌就是一顿捶揍。那凶狠样吓得周围的人直愣愣的,还是赵壮见势不对赶紧的将宋氿给拉住:“宋氿够了够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他娘的陈奎还不快过来把人拦着。” 陈奎一下子被吼醒赶紧的帮忙,这才将打红眼的宋氿给拦下。看了眼地上口吐鲜血半死不活的江志昌心里一阵后怕,要不是赵壮反应快,指不定宋氿就将人给打死了。 宋氿理智回笼几分,平息了一番怒气,挣开两人的手看也不看地上苟延残喘的人转身走到杜春跟前,杜春下意识绷紧头皮,心里对宋氿有些悚得慌。 对杜春轻声说了声谢谢,杜春忍着害怕说没事儿,然后挪着打颤的退回到自家汉子身边。赵壮安抚的抱了抱自家媳妇儿,后者这才好了些。心头想着这宋氿凶起来可真是吓死人啊,就刚才那眼神盯得她差点儿就腿软站不住。 宋氿没管旁人,伸手一把将晚歌给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晚歌的背脊,明明面上余怒未消却还是强压着尽量放低声音的去安说:“我回来了,别怕。” 晚歌被骂时只是气恼,被追着打的时候只是觉得害怕闪躲哪怕是躲闪不及挨了几下也只是忍着疼继续跑,没想过哭。可是在听见宋氿一句话的那一刻,眼泪竟是毫无征兆刷的流下来,胸腔、喉咙更是像被什么给堵着一般,觉得委屈万分根本无法控制。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宋氿慌得手忙脚乱的给的晚歌擦眼泪:“咱不去理这腌臜人,回去吃饭。我今天特意给你买了酥鸭,听人说镇上余记家的酥鸭味一绝。”伸手想要将自己买的酥鸭给晚歌看,这一伸手才发现自己的背篓不知什么时候被甩到旁边去了,里边儿的菜都滚出来了。 赵壮一个激灵,三两步上前火速将滚落的菜捡进背篓递给宋氿。宋氿顺势接过背在背上,拉着抽抽噎噎的小媳妇儿轻声轻语的哄着人回去吃饭。 望着两人慢慢走远的背影,陈奎猛地搓搓胳膊肘走到赵壮身边捅了捅:“诶,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难适应” “还行吧,疼媳妇儿,谁家不是呢。”想着宋氿那哄人的样却是和平时出入太大,却是有些不适应但也还好。 事儿解决赵壮也不禁觉得有些饿了,抬头一看天色好家伙已经晌午了,难怪觉得肚子饿:“今儿谢谢大伙儿了,到饭点儿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陈奎指着地上的人:“这人怎么整,就等他在这儿躺着?” “你要是想拖他回去吃饭也没关系。”说完赵壮跟自家媳妇儿回去吃饭了,见状陈奎也带着自己媳妇儿回去了。 待人群散去只留下在地上躺着残喘的江志昌,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落魄。 等到回到家中晚歌已经平静下来,后知后觉想着江志昌躺在地上死活不知的样顿时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死了。” 虽然这人很可气,但要是真将人打死吃牢饭那就真的不划算。 “放心吧,我下手有分寸。”宋氿当时怒上头,下手虽狠还是留了余地,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人去坐牢。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比不得往日光棍一条,怎样都无所谓。 事实也确实像宋氿说的那样。 江志昌在地上躺了小半个时辰缓过了气慢慢的站了起来,忍着痛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走出苏河村。 站在大道上回头看着炊烟寥寥的村落,忿忿往地上吐了口血水,眼中满是恶毒嫉恨:“等着吧,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江志昌这人就是典型的小人,都说宁惹鬼神误惹小人。今天在宋氿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可能当时怕了,等后边儿缓过来必然还会上门找麻烦。 宋氿想了想,决定这些日子暂时不去镇上卖猪肉在家陪晚歌两天。就算要外出,也要让刘芳或者杜春来陪着晚歌,总而言之就是不让晚歌独处,给那些人空子钻。 当然了这些打算他并没告诉晚歌,今天已经将人给吓惨了,没必要再说出来让人担心。 “多吃点儿。” 宋氿使劲儿给晚歌夹菜,看着碗里都冒尖都堆不下了晚歌赶紧拦着:“够了够了,已经装不下了。”晚歌将自己碗里的酥鸭夹了几块放到宋氿碗里:“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一起吃才香。” 明媚清澈的眼眸子里只有宋氿一人身影,那是他最喜欢的,松了松紧绷的肌肉:“吃吧,好吃我们明儿再去买。” “好。”晚歌眯眼一笑,低头扒饭全然没有先前的害怕。 饭后宋氿也不让晚歌洗碗收拾,自己包揽了全部,收拾完就拉着晚歌进屋,把门窗一关:“把衣服脱了。” 晚歌脸蛋刷的通红,手指紧攒着衣角心里慌得不行,眼神飘忽游离根本不敢去看宋氿:“干、干嘛?” 现在可是大白天呢,怎么.......怎么能够呢!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哦?哦!”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莫名的心里竟是有些怅然若失,空空荡荡的。 “赶紧的。”宋氿催促道。 “其实没什么,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晚歌拧巴着衣服不愿意脱,虽说是看伤势,可大白天的还是让人难为情。 见晚歌不肯脱衣服,着急的宋氿干脆直接上手,吓得晚歌一跳死死抓着自己衣服惊慌失措大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见宋氿停手,晚歌扯着衣服内心纠结不已,就在宋氿不耐烦要动手时咬咬牙小声的让他转过身去。那声音小的就跟个蚊子飞过去,如果不是宋氿离得近都险些没听见。 知女儿家脸皮薄,当人面儿宽衣难免羞怯不好意思。宋氿转过身不去看晚歌,给人留面儿心里却嘀咕着都是夫妻了早晚也得坦诚相对,羞个啥。 不过小媳妇儿脸红扑扑的,羞慌得样倒也是活泼可爱,比平日里见着更讨喜。想着想着,心里边有些挠得痒,看样子得赶紧把人身体补好才是。 晚歌还不知宋氿那一脑袋的想法,不然肯定羞恼得跳脚。 正想着间,身后忽然传来晚歌颤抖的声音:“我看了没事儿。” 这下宋氿不干了,直接沉着脸压着晚歌直接将人衣服给拽下。就晚歌那点儿气力怎能和宋氿这糙汉子相比,徒劳挣扎了半天只得憋红脸拿着外衣遮挡。 宋氿查看了一番,只背脊上有着两道淤青,映在瘦瘦弱弱的背脊上看得他又气又心疼。娘的这还是舅舅,对一个女人下手这么恨,真特么不要脸。只恨自己当时下手太轻,就该让那人渣禽兽好好的清醒清醒。 怕人冻着宋氿贴心的将外衣披在人身上:“你先去床上趴着,我去外头寻点儿药酒给你抹抹。” 晚歌拢着衣服垂着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第八章 衙门来人 与宋家的温馨不同,江家可是闹翻天了。 江志昌躺在床上脚上用木板绑着不能动,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这是腿给人打断了,自个儿又拖着断腿走了那么远的路误了时间,现在就是给人接上也得在床上养段时间才能慢慢下地。至于其他的伤势也就是看着严重,擦两天药酒散了就好。 床上江志昌哎哟哎哟的嚷着疼,时不时的怒骂晚歌是个白眼儿狼,容芸跪在床前看着自家丈夫被人打的惨样哭个不停,直呼自家人冤得。 好端端的一个人去看侄女儿,结果鼻青脸肿的拖着断腿回来,哭叫着让江海给她们做主可不得就那么算了。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听得江海烦躁不已,连摔了几个碗。 “我当初便说过那晚歌便是养不熟的,你非不信我。”沈氏给江海顺气:“这下好了,怕是全村人都知道侄女打舅舅的丑事儿了。” “当初就应该将人给卖了才是。”江海一锤子捶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吓了沈氏一跳。 沈氏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随后走到旁边给江海倒了杯茶水:“好了,现在事已经发生了再气也没用了,不如赶紧想想法子才是。” “什么法子?现在还能有啥法子,所有人都知道我江海养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话我。”说着江海心里有又是一顿气,一碗水杵在桌子上溅撒了不少。 他现在哪还喝得下水,他就想提着棍子到宋家去将人给揍一顿出口恶气。 沈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边儿帘子遮挡的的屋子,凑到江海跟前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的,原本还火冒三丈的江海慢慢的竟然冷静下来,听到后面竟是喜得一巴掌拍在腿上:“好法子啊!可真有你的。” “小声点儿。”沈氏娇嗔道。 江海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难掩喜色的连连点头。只是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皱了脸:“只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 别看他好面子,有些私心,但总归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然当初沈氏委婉提议将晚歌送人时,也不会念着旧情执拗将人留下。 沈氏一听恨不得拿个瓢砸在江海头上:“你想什么呢。你那兄弟一瞅就是满肚子的心眼儿,十几年不见来往,突然找上门儿要说没个鬼主意,打心眼儿了我不相信。”说完手指着那蓝布帘子:“你听听他们嚷的什么,咱们不想办法那宋家会管?到最后还不是你这个做大哥的自己掏腰包给人治腿看病不说,一天天的还得将人伺候好,谁让那心狠的是你养出来的,人不赖你赖谁。” “我也不是说什么,只是阿成现在马上就要去考秀才了,少不得打点,清月又到嫁人的年纪,左左右右都得花银子。你说咱家能拿出多少来?”说着沈氏眼眶一红,抬袖抹着眼泪。 “你不为清月考虑,也得想想阿成,那可是咱家的独苗。上次先生还夸赞阿成学业好,这次会考八九不离十。要让书院的人知道咱家出了侄女儿打舅舅以下犯上的丑事,那咱阿成的前途可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抬头。”见江海意动知道这人是听见去了,沈氏赶紧加把火:“他爹,阿成要是考上了,咱家就出了个秀才大老爷,谁还敢在背后说你?” 听到这儿江海也不再多想,一拍手:“成,就这么办了。”嫁出去的女儿哪有秀才儿子重要,更何况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沈氏见状嘴角微弯站起身说自己该去给二兄弟熬药了,虽然看不顺眼江志昌,但人到底是江海兄弟而且还被晚歌他们给打伤,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嫂子的都不能眼看着不管。 “嗯,我去镇上一趟,今儿就不在家里吃了。”说完江海片刻不耽误的走了。 江清月洗衣回来就看到自家爹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顿时不解的问着沈氏:“娘这都该吃饭的时候了,爹怎么还出去?” 沈氏笑意盈盈接过江清月手里的衣盆放石头上:“你爹这是出去办事儿,等着吧,那小贱蹄子摊上大事儿了。” 当天江海一出去直到晚上深夜才回来。 沈氏心里揣着事儿睡不着,听见响动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当家的回来了?” “还没睡?” 听见是江海的声音,沈氏赶紧穿上外衣下地将屋里油灯给点亮说江海迟迟没回来,她睡得不踏实,随后便问起事情如何。 “妥了,明儿就能听见消息了。”跑了一天江海也是有些累了,随手将衣服甩到旁边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几下就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沈氏嫌弃转身灭了油灯。 次日一早宋氿没去集市而是坐在院子里拿着根木头在那里慢慢的削琢,原来的那把弓被打断了只能重新做一把。说来那弓也是用了好几年了,挺顺手的,突然坏了还挺可惜的。 正做着东西间,忽的两个穿着官服的人也不打招呼直接闯进院子高声问:“宋氿在不?” “我是。”宋氿放下东西站起身。 那两人看了一眼掏出铁链子:“有人状告你心狠手辣蓄意伤人,身为侄婿却以下犯上将舅舅打残,现在请你跟我们府衙走一趟。” 在里屋收拾的晚歌听见跑出来正好听见这话,眼前顿时一黑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官差的话没吓着宋氿,倒是晚歌差点儿跌倒将人给吓了一跳。 “慢着些,慢着些。”宋氿一个健步冲过去将人扶着心有余悸的训斥着:“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又想添新的了是不是。” “赶紧的走了。”两官差早就不耐烦了。 “差爷,马上就好。” “相公。”晚歌紧紧抓着宋氿,眼睛盯着院子里站着的官差。 宋氿拍拍晚歌的手:“没事,别担心,我就跟着去一遭,看看怎么回事儿。”说完又叮嘱晚歌,说他没回来时让她去陈奎或者赵壮家,跟着两嫂子他也放心些。 “差爷走吧!”宋氿松开手转身跟着两人走了,晚歌忧心忡忡的追出去却被宋氿一个回头拦住:“回去等我。” 晚歌只得站在院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宋氿被人带走,想到差爷说的话,晚歌冲进灶房拿了把菜刀关好门怒冲冲的就跑出去。 江家,没完了。 宋氿还不知道晚歌拿了菜刀去找江家闹事了,在他看来江志昌,江家都是没本事没背景的人,本就是他们不占理先就是状告到衙门上去也没什么理。至多就抓着伤势重这点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儿银子什么的打点一下就揭过去了,压根儿就不担心什么。 晚歌不清楚这里边儿的门道,拎着菜刀就冲江家去,彼时江家除了江海人都在。江志昌重伤不便挪动整日只能躺在床上等着被人伺候,容芸在灶房熬药,一边熬药一边儿抹眼泪。 “娘,她们什么时候走?”院子里江清月坐在沈氏边上儿上,手里择着荠菜。 “你舅舅腿伤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下地,只得躺着养着。” 江清月不满努嘴:“那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赖在我们家吧!”屋子上上下下都弥漫着药味儿难闻死了不说,夜里还时不时嗷叫让人想睡个清静觉都不行。 “那也是没法,忍忍吧,过两天就好了。”沈氏劝着江清月,端着盆儿去早饭做饭。 江清月见不得容芸那模样便没跟着去自己一个人坐院里,抬头见看见院外晚歌疾步走进,心里嘀咕这讨人嫌的怎么来了,娘不是说她要倒大霉了吗? 晚歌拎着菜刀阴沉着脸一脚踹开院子门,活像要跟人同归于尽。 “诶,你........”江清月对上晚歌的眼睛,顿时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也是巧了,先前还安静的江志昌现在又开始在屋里作天作地的嚷着这儿疼那儿不舒服,肚子饿要想吃鸡蛋面,晚歌眼睛一眯一把推来江清月往屋里冲去。 “谁让你进来的,贱种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我可是你舅舅,杀人是犯法的........”屋子隔音不好江志昌惊恐恼怒的声音隔着两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清月被推了一把心里不高兴,想追着去找事儿现听见江志昌的嚎叫顿时不敢往前,恐出人命只得急忙往灶房跑:“娘,娘,那白眼儿狼回来杀人了。” 听见杀人了沈氏和容芸脸一白赶紧冲出来:“怎么了?” “晚歌刚拎了把刀冲舅舅屋去了。” 容芸头一阵眩晕,脚步虚晃险些摔倒 “天杀的。”沈氏扶着人,指着江清月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地里叫你爹回来。” “哦哦好,我这就去。”江清月提着裙子急哄哄的跑了。 沈氏和容芸一前一后冲进屋子,就看见江志昌满脸惊恐的缩在床脚,晚歌手里举着把菜刀明晃晃的对着江志昌,那架势像是要宰人的样子。 听见身后响动,晚歌举着刀幽幽转头:“哟,娘亲来了呢!” 沈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近一看竟是被吓晕过去。 第九章 警告江家 江清月急冲冲的拉着干活的江海回时,晚歌颠着把菜刀堂屋上座,沈氏坐在旁边儿脸色掐白,容芸站在一旁不住的给沈氏顺气儿,仔细一看便发现那手在微微颤抖。 “干什么,翻天了呢!”江海顾不得喘气歇会儿,进来就是一通吼。 见江海回来,沈氏像是有了主心骨,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含着泪哽咽说道:“当家的你可是回来了。” 沈氏抬袖子抹着眼泪:“你要再不回来怕是都见不着了我们了。” 身后的容芸闻言也是眼圈一红,跟着抹眼泪,虽有做戏成分但确实也被吓得不清。那菜刀可不是假的,真要落在谁身上可是要见血的,怎能不怕。 晚歌老神的坐在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在那儿向江海哭诉。江海眉头一皱,看着晚歌那模样就是一阵嫌,心里想着果然是没娘教养的孩子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把刀放下,女儿家家的成什么话,还嫌人家闲话说得不够多是不是。”真是越看越心烦,他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女。 “你现在出去听听,哪家不说你,啊对自己的亲舅舅拳打脚踢的,毫无人性孝心可言,今天还拿着刀冲进来,怎么着现在是打了舅舅觉得不够,还想要弑父弑母不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江海说着心里就是满肚子火气往上蹿,听见那些话的时候他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吵起来,差点儿没跟人拼了。 “我倒是想弑父呢!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倒情愿没有。”晚歌毫不避讳自己对江家的嫌恶,这么多年,江家早已经烂透了。 江海眼睛瞪大,不敢置信晚歌竟然会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你你......说的是人话吗?老子真是白生养你这么多,到头来竟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别这么骂,回头把自己也骂进去了。”晚歌轻嗤一声:“放心吧,我要真想跟你们鱼死网破,你以为你赶回来的时候她们还能好好坐在这儿。” 眼神往旁边两人身上一瞟,吓得两人瞬间绷直了身体,惊惧的看着晚歌生怕她突然拿着刀冲过来。 “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们馊主意还是烂在馊桶里,别自作聪明的提着到处跑恶心人。我要是过得不痛快,大家也不想过得不痛快。反正我就一个人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可你们不一样了,我可是听说二弟要去考秀才,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可别自作聪明毁了。” “滚滚,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江海气得血直往脑门上冲,他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这么个祸害。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晚歌站起身,一菜刀栽在桌子上嵌入桌面稳立不倒。沈氏吓得下意识起身往后一退,身后椅子被那么一撞倒在地上,咚得一声所有人目光看过去,沈氏脸色浮起一抹.红,也不知道是恼的还是怎么的。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宋氿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左右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拉一个人不亏,拉一家人我便赚,只要你们不怕死就尽管的作妖。”晚歌轻描淡写拔出菜刀横看了沈氏一眼,拿着菜刀迈步往外走。 那嚣张的势头竟是没有人敢上去将人给拦着,就是从江海旁边路过时,江海也是下意识往后退让一步,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害怕晚歌时恼羞成怒的一脚踹开旁边的凳子。 似是觉得不解气,转头看见沈氏和容芸傻愣在原地顿时就将气撒在两人身上:“愣着干什么,饭做好了吗?院子扫了没?跟着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是等着老子来伺候吗?还有你......” 骂完沈氏转头又将火气对准江清月:“女儿家家的不好好学女红,在家帮忙干活儿,成天到晚不是这儿晃晃就是那儿转转,你以为你是富贵人家大小姐呢!我看以后哪家媒婆敢上门说亲。” 江清月无缘无故被骂一顿,不敢顶撞盛怒的江海,只得委屈的低着头收拾屋子,洗衣做饭。 晚歌还没走远,听见江海那震耳的训斥声只觉得好笑得很。 江海这样的人就是自以为是看不请,以为人人都给其薄面几分,殊不知大家都知道他这人就好面子功夫实际上却没个什么本事,也就在家训斥妻儿瞧着有那么几分装腔作势的威风,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回到苏河村的时候已是下午。 刘芳和杜春在宋家院子外头焦灼的走过来走过去,远远瞧见晚歌回来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这才落下。 几家人平时走得近,她们知道宋氿出事儿被差爷带走的后就赶紧的跑过来,就担心着晚歌,生怕人想不开作出什么傻事儿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来的时候院子里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人不见了,也不清楚到底去了哪儿。 两人担心着在村里找了一遭才听见村口一老婆子说好像是看着人出村去了。 不清楚人去向没法,只能在宋家院子外头守着,整整一天儿两人心里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好在将人给等回来了。 两人赶紧上去拉着晚歌问:“妹子你去哪儿了这是。” 刘芳眼尖的见着晚歌手里还提着菜刀顿时紧张了:“妹子你这是干啥?”说着赶紧将晚歌手里的刀给夺了才算放心。 晚歌瞧刘芳那害怕的样,又好笑又是感动:“嫂子我没事儿,让你们担心了,快进屋坐会儿。”晚歌将门打开,邀请两人进屋坐。 两人在外头干着急了大半天,水都没想着喝一口,这会儿人回来才觉得口干不已,一进屋就不客气的连喝两大碗水才解渴。 随后三人坐在门前闲磕,免不得聊起宋氿被带走的事儿。刘芳担心晚歌多想便说道:“妹子你放心,宋氿这人看着是有些凶匪了一些,但人却是没问题的。不晓得是哪个断子绝孙的这么害人,也不怕哪天遭报应。”毕竟人才嫁过来没几天,结果自家相公就被差爷给带走,怎么也会有些想法。 晚歌摇摇头:“不关相公的事,这事儿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他。” “怎么说?”两人不明白的问及。 晚歌简单的给两人解释了下江家人去府衙状告的事儿,随后说自己委实气不过就在灶房拿了把菜刀冲江家算账去了。 “如果不是娶了自己这个麻烦,也就不会有后边儿这么多事儿。”宋氿也就不会被抓走了,想着想着晚歌低着头心里沮丧不已。 “你怎么能这么想。那些人自己缺德,赖着你什么事儿。”杜春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就是,这都是那些人自己心里有鬼,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做冤大头。”刘芳是个人精,从晚歌只字片语加之那日其舅舅江志昌来闹事一下就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儿。那江志昌摆明了就是想上侄婿家门儿捞点儿好处,结果没捞着好处被人撕破脸面索性破罐子破摔闹事一把,结果倒好,闹事不成反被打断了一条腿,回去后心里不甘这么算了这才有了告衙门这么一出。 说白了就是小人心作祟,跟晚歌还真没多大的事儿。就算当时不是晚歌,换做别人,结果可能也差不了哪里去。 “事儿不在咱们身上,就算是闹到官爷面前,他们也站不住什么理。”刘芳拍拍晚歌的手背:“宋氿聪明着,他肯定是有法子脱身的。你且在家好生等着消息,指不定过两天人就回来。切不可再像今天这样一个人去江家,不然宋氿回来我和你杜春嫂子不好向人交代。” 想着晚歌说她提着刀冲江家去找人说理的情景,心里也是佩服起她胆量。谁能够想到看上去那么个瘦瘦弱弱的女子竟然能作出这么大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不得不让人服气,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得好。 晚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放心吧嫂子,我也就是当时气昏头了,下次不会了。” 现在想想当时确实是气上头,有些冲动。不过晚歌并不后悔这么做,想要和江家断绝的念头也不是一天儿两天儿的事了。 她原本想着只要江家不再找麻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就这么各过各的。可谁想那些人就是想要闹出些事情来菜觉得心里痛快,既然这样那索性大家一起不痛快。 不过经此一事,她那个后娘应该能暂时消停会儿了吧! 几人闲聊了没一会儿,念着晚歌中午没吃饭,这会儿恐是饿了,杜春便提议说让人将门窗关好上她家吃晚饭去。 “你赵哥他们今早打渔捞了不少的鱼虾,留了一些让晚上叫你们过去一起尝鲜。” “那可是有口福了。”刘芳在旁笑说着。 知道是照顾自己,晚歌也不推辞只心里记着两人的好,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两人。 这晚整整一盆的虾,两条鱼,吃得大家餍足不已,直夸赞说明儿再去打渔再整一顿。 第十章 情郎傅容 距离宋氿被带走已经是第五天了,中间陈奎带着晚歌去府衙想要见见人,差役拦着说不让见。无法,陈奎给人塞了点儿银子,这才知道人现在关在牢里,上头没审问也不放人,不清楚到底要做什么。 刘芳等人也担心:“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咱们晓得宋氿在里头没受什么皮肉之苦。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照顾好自己等着人出来。” “我知道。”晚歌叹口气,现在只能祈祷人没事,早早出来。 收拾了下心情,晚歌挽起袖子准备做饭同时不忘催促刘芳:“嫂子我没事儿,你快去忙吧,争取今儿咱们将那片田的秧苗插完。” 见人似乎真的没事儿,刘芳也就不再在家耽搁,交代晚歌两句换了身衣裳片刻不耽搁的出门去田里帮忙去了。五月正是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没闲着的,恨不得一个人当几个人用。 午时晚歌寻了顶草帽戴着,背着篓子去田里给刘芳他们送饭。 五月的天儿已经开始初显炎热,早时太阳还未升起时还是凉快,就午时左右太阳正辣时有些热得慌,不过与后边儿相比还是好不少。 一路上可看见不少人戴着草帽佝着背在田里不停插秧,忙得都没时间喝口水,晚歌看得微愣。上辈子嫁给宋氿便闲着,宋家是外乡人分不得田地,别人农忙时宋家最是清闲。后来和离后随着情郎去了大县城,虽每日为生计奔波却也没下地干活,如今瞧见田野间大伙儿忙忙碌碌的身影,竟是觉得有些恍惚如隔世一般。 “两位嫂子,陈大哥,赵大哥吃饭了。”晚歌到了刘芳她们干活的地方,找了处树荫将饭菜拿出来,冲着田地还在忙活的人叫喊。 多事之时,刘芳不放心晚歌一个人在家里,想了想便变相的说这两日忙的不行,希望人能够过来帮忙做做饭什么的。 “就来咯!”陈奎在地里吼了一声,随后转头叫其他人先歇会儿将饭菜吃了再说。左右一天儿也干不完,不着急这么一会儿。 “嘿哟,今儿吃这么好。”杜春擦着汗走过来见着地上摆着的菜里有肉顿时打趣说道。 杜春家田地不多,种的粮食多是留着自己吃,平日家中开销主要靠赵壮去打渔,是以家里弄完了便过来帮刘芳她们。 “吃好点儿才有力气干活。”陈奎从背篓里拿出碗盛了几碗饭按个递给她们:“多吃点儿,下午攒把劲儿弄完了明天就休息。” “好嘞。”杜春不客气的往地上一坐,也不嫌地脏啥的端着碗就开吃。在农家忙活起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下田身上哪有干净的,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陈奎嘴上说是说抓紧时间,但吃了饭还是让大家歇会儿再去,甚至还开玩笑说正午太阳毒辣,别到时候活儿没干完反倒中暑晕田里把好不容易栽好秧苗给砸死了,那可气死人了。 惹得杜春啐骂一句周扒皮,大伙儿听了笑笑,坐在树荫下用着草帽扇风闲聊。 大家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干直到刚吃饭才得个空休息,都不是铁做的,哪能不累的。晚歌将碗筷收进背篓,没着急着回去和着他们坐着聊了会儿天,等他们休息得差不多起身又去地里忙活后这才起身背着背篓回去,等到下午点儿又给送茶水来,一天又在忙忙碌碌间度过。 入夜在刘芳家吃了晚饭,晚歌回到家中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心里空空落落,对宋氿的思念越发浓郁,也不知什么时候人才能够回来。 “晚歌。” 忽的外头传来个小声的呼唤声,黑灯瞎火之下将想事情的晚歌给着实吓了一跳:“谁在外面。” “是我。” 一个男子站在院子外头,月光打下显露出男子面容。男子长得还算是清秀,头发用布条高高束起,一身书卷之气,是那种富贵人家小姐喜爱的文雅。 看清人模样晚歌眉头紧皱:“傅容?”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傅容深深看着晚歌,眼里透露着说不出的悔恨愤慨:“我前段时日一直闭门苦读备考不曾出门,不知你.........待我知晓时已经晚了。” 晚歌没有接话,只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傅容。 若说江家的儿子江城是大家看好的秀才,那么傅容就是那看好的举人。 傅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却是书香门第,祖辈往上曾经出过举人老爷,虽后辈不争气没再出举人,但一家子人学识不低做了那教书先生,在村里仍是资深望重。 傅容从小展现了读书天赋,没落的傅家似是看到了希望,对傅容寄予厚望容不得他儿女情长。得知傅容与晚歌之间有情后,傅母便找上江家暗示了一番,这才有了后头沈氏借机给晚歌寻亲事将人踢出江家事情。 “晚歌,我知你怨我恨我,我我无话可说。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情谊是真的,若是我知晓江家给你寻定亲事,我必定抬着聘礼上门求亲,断然不会让你委屈嫁给一个莽夫。” 傅容在院外急忙解释,晚歌站在院内心海平静,一道半人高的篱墙竟是将方寸之地隔出两个世界。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母亲会同意吗?”晚歌反问。 “自然。”傅容一口回答,觉察到晚歌语气中的冷意,只当她还在怨恨自己:“我堂堂七尺男儿,迎娶新我心爱之人何错,就是母亲不同意我也会那么做。” 晚歌没被傅容的回答打动而是继续问道:“哪怕你母亲以死相逼,哪怕傅家会放弃你,而你会因此失去上京赶考的机会你也愿意?”没等傅容回答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曾去找过你,只是被你母亲拦在了外头。你猜你母亲对我说什么?” “我......母亲不能提及过。”傅容被问得愣着原地,不过想来依着自家母亲的性子必定不是什么好话。难怪晚歌那般疏远自己,半晌不让自己进去。傅容心里微恼母亲的多管闲事,又怨晚歌的小气记仇。 怎么说傅母也是自己母亲,晚歌未来的婆婆,说两句难听的话忍忍过去不就是了,更何况自己都亲自来找人道歉了,就此揭过不是皆大欢喜? 跟在傅容身边那么久,怎会不清楚傅容心里是如何想到,也正是因为清楚,才甚觉悲凉叹自己眼瞎。 上辈子傅容来找她时,她心里还有着傅容。听了傅容一番解释后原谅了他,是以并不曾告诉傅容自己曾去傅家找过他,被傅母羞辱的事。 再后来晚歌与宋氿和离,那时傅容对晚歌有情,晚歌也心念傅容,苦于傅家阻挠两人最后选择私奔过着清苦备考的日子,直到傅容高中举人娶了官家小姐为妻,自己则........ 自然而然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就被掩埋无人知晓,不过想来就是傅容知晓也不可能为了晚歌对傅母说什么,不过是个没名没分连妾室都算不上的人如何能与亲生母亲相比。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是又傻又蠢,在别人眼里自己大概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子。就那么跟了这人过苦日子不说,哪怕后来他娶了别人为妻,心里怨还处处体谅他不断自欺欺人的为其开脱,结果自以为的大度体谅害了自己,也害了无辜的孩子。 “你走吧,我现已嫁为人妇,相公待我极好,曾经的情谊便当过眼云烟,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晚歌。”傅容不甘心:“我会回去问清,若真有此事........” “你又能怎样,话已伤人,再挽救也是千疮百孔。”晚歌冷嘲看着傅容:“散了吧,你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日后官路亨运,前程似锦不是我等低下之人该高攀的。”说完不再理会傅容,转身进屋关上门。 竖起耳朵听见外头渐远的脚步声,晚歌冷哼一声。她现在可做不到那什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这辈子她不会傻傻的顾及着他们母子间的情感隐瞒那些事,让傅容做个局外人。既然做了,那就不要怕人知晓。 想着晚歌走进里屋准备将桌上油灯点亮,忽的一只手从后边儿冒出一把捂住晚歌的嘴,晚歌吓得呜呜挣扎,心惶恐乱跳脑子里刷刷刷的闪过不少惊恐画面。 “别动,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跟着那捂着人的大手改将人抱住。晚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个人激动得浑身颤抖。 “宋......宋氿?” 身后人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那闷闷的语气似是有些不高兴。 得了肯定晚歌全然忘了刚才的害怕,忙转身双手摸着宋氿的脸:“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依旧是闷闷的语气。 激动之后晚歌哇的一声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人胸脯哭诉:“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我和陈大哥找去衙门,人不让探望,得不到消息见不着人我整日吃不好睡不着,就怕你在里边儿有个什么事。结果你倒好,不声不响回来,还吓我,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可恶。” 本来心里还不高兴的宋氿一下子晚歌这么一出给吓住了,手足无措的将人抱住不住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别哭了。”哄人还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上去计较那姘头的事。 第十一章 宋氿回来 宋氿纠结的看着怀里哭累睡着像个孩子一样的小媳妇儿,心里复杂不已。 算了,暂时放过她一晚明儿再算账,睡着的晚歌还不清楚自己就这么的逃过一劫。 第二日早晚歌梦见宋氿被斩首整个人突然惊醒,慌乱侧头看向自己旁边,当见到熟悉的脸庞时大松了口气。 “做噩梦了?”宋氿睡得浅,晚歌一动人就醒了。 晚歌嗯了一声,想着梦里场虽知识假的却仍旧心有余悸。 “那都是梦,梦都是相反的。”宋氿打个哈欠,伸手将人给揽在怀里:“现在还早,陪我再睡会儿。” 这几天在牢里他没吃什么苦头,但也没睡好,心里惦记着自家小媳妇儿得不行。本来胆子就不大,看着自己被官差给带走吓得都腿软了,还不晓得一个人在家该怎么过。忧愁几天一被放出来,就马不停蹄赶回来。 只是没想到想给人惊喜,倒是人先给自己一惊雷,弄得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宋氿心里是又酸又涩,窝火得不行却又舍不得对人发脾气,无奈只能憋着气手臂收紧牢牢将人抱在怀里。 晚歌窝在宋氿怀里,感受着那厚实的臂膀,硬邦邦却暖洋洋的胸膛闭上眼睛打算陪着宋氿再躺会儿,刘芳家的秧苗昨儿赶着栽完了,今儿也没什么事儿索性偷个懒。 只是闭上眼睛晚歌后知后觉突然想起昨晚傅容那茬子事,倏地睁开眼睛,心不住乱打鼓整个人乱如麻没了睡觉的心思,就想着宋氿当时在屋里到底听到了多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碰见傅容?还有,为什么宋氿都不问问自己? 再次睡过去的宋氿可不晓得晚歌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也导致晚歌想要出声探口风都不行。 瞧着面前胡子拉碴,眼下青黛浓重显得疲惫得不行的脸,晚歌闭上眼睛重重叹口气。罢了,等到人醒了再解释,昨晚她与傅容也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亲手斩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解释清楚,应该会没事的吧........ 算了,是祸躲不过,一切等人睡醒了再说。 宋氿这一觉睡得可是踏实鼾声那是一声接一声的,晚歌心里装着事陪着人躺了会儿有些躺不住,见人睡熟了便悄悄摸摸的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去灶房看看有什么菜,打算着中午做顿好的给宋氿补补也是为了庆祝。 灶房里空空的除了些米竟是什么菜都没,晚歌这才惊觉想起这几日都不曾在家吃饭,家里怎会有有菜。 正愁着恰巧这时候杜春过来喊晚歌上她家吃饭去,得知宋氿回来了杜春打心里高兴激动得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她们说一声,她们可都担心着。 “昨晚多晚的事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杜春了然拉着晚歌的说:“那就让人多睡会儿,牢房那受罪地方折磨人,这几日也是难为宋氿了。走,先上我家去再弄几个好菜等会儿叫刘芳她们一起过来,大家坐一块儿吃个饭为宋氿接风洗尘。” “这.......那嫂子,我就厚着脸皮不推辞了。”晚歌笑嘻嘻应道。 家里没菜也没种地,去赶集也是晚了,推脱下去午饭可能就只能喝白粥了。 “那有什么,你就是天天来嫂子也是欢迎的。”杜春爽笑让晚歌关门上刘芳家叫人去。 “晚歌,晚歌?”宋氿睡醒挠挠头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答,起床一看,嗬家里哪还有人的影子:“跑哪儿去了?”宋氿皱着眉头念了一句,转身打水洗了把脸出门找人去了。 没走多远就碰到提着小坛酒的陈奎,远远的人就挥手喊道:“宋哥起了呢!” 一听这话宋氿一下明白了直言问道:“晚歌在你家?” “没呢,她们在赵壮那儿。”陈奎上下打量了宋氿一番,虽然脸色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好但整个人精神显得倒是不错:“好家伙,没事儿了吧?”问着,一拳头打在宋氿肩头上。 “没事儿了。”宋氿轻飘飘一言掠过,实不然人差点儿就没出来得。 江家二儿子要考秀才十拿九稳,那当官的心里有些顾虑,想着没必要为了一个杀猪的屠户去得罪那么一个极有可能中秀才的人。为此宋氿差点儿就要被关个十年八载。得亏牢里狱头与师爷有些关系,人平日又时常在宋氿摊上买猪肉,每次宋氿都给人算得比其他人便宜,狱头对其算是印象不错便帮了宋氿一把让人花点儿银子破了灾事,不然也不会只是关几天这么简单。 想着回头得给人送点儿礼去,答谢人搭手帮了这忙。至于江家,宋氿眼睛凶光显露....... “没事儿了就好,走,去赵壮家吃饭去。我可是将家里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给你接风洗尘,今天中午可得好好喝喝。”想着这些日子大家过得忧心忡忡的,陈奎也是唏嘘不已,不过好在最后被放出来了。只要人没事儿,也就不奢求那么多了。 宋氿嗯了一声,两人说着话到赵壮家时正好赶上炒最后一个菜。 “我还说去叫你们呢!”赵壮刚走到院子口就看到两人:“麻溜的。” 杜春将烧鱼端上桌,看见宋氿顿时笑说赵壮晓得宋氿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将养在水缸里准备端午吃的鱼给捞了出来,让她做了红烧给宋氿接风。 赵壮在旁边儿听了憨厚的脸上显出些许不好意思:“鱼嘛河里多的是,吃了就吃了,改天再去捞两条养着就是。” 其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但在晚歌和宋氿心里这份情确实是让人心窝子暖。 “好兄弟。”宋氿坐到桌边:“祸事过后必定福运连连,日后我宋氿要是发达了决计不会忘了你们,来,今天我们几个好好喝一杯。” “好,冲哥这话,今天也得多喝点儿。”陈奎一拍桌子,豪气冲天的拆了酒封倒了三大碗酒:“是兄弟,大家就一口干了。” 三个男人二话不说端起酒碗碰了碰仰头一口干了,痛快不已。晚歌她们在旁见了笑笑没拦着,只是让他们别尽喝酒伤胃,得吃点儿菜垫垫肚子。这几天因为宋氿的事儿过得都不踏实,如今好不得见人安然无恙回来自然得发泄发泄。 一顿饭吃完,三个大老汉子是满脸通红一身臭烘烘的酒气,惹得在屋檐下闲聊的三人嫌弃不已,直呼让他们离远点儿熏死人了。 赵家这头是热闹高兴得不行,江家傅家却是满屋阴云。 傅容昨晚回去时已经夜深人静,傅家人都睡了,揣着心事傅容憋到了天亮,没心思念书盯着傅母半上午,终于还会忍不住问出口。 傅母当即被气得不行抖着声气问:“你就为了那么个已经嫁人的贱妇这般赏问你娘?我看这些年你读的书都进狗肚子了。” “我,我只是想知道当时您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傅母冷哼一声狠狠掐断手里的菜:“我说了什么那贱妇难道没跟你说吗?”傅母历来不喜晚歌,如今见晚歌都已嫁人自家儿子还对人念念不忘,心头对晚歌那是越发的厌恶。你说,这人都已为人妇了怎么还敢勾搭她儿子,真是罪不可恕。 “娘,您明知儿子对她的情谊还说那些伤人的话,你让儿子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傅容疲惫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晚歌的冷言冷语,心里刺得锥疼不已。 “我说了什么让你抬不起头来?还是那下贱妇添油加醋说了什么?”傅母将菜往篮子里一摔,横眉冷问。 “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傅容自嘲一笑,悲凉不已:“她不过是让你儿子断了念头,忘了过去罢了。这下,您可满意了?” 见着傅容不争气的样傅母是又气又焦:“我儿啊你清醒得些,你以后可是要做举人大老爷,娶大户人家小姐为妻的,就她那低贱身份就是做你妾室通房那都是不够格。为娘当日不过只是让她看清楚现实罢了,她若真的对你有情有那心自当以死不嫁。可现今倒好她选择嫁人,那便说明她对你的那份情不过如此。你倒是说手这样的女子我怎能同意入傅家的门。” “你是读书人,个中道理自己好生想想吧!”见傅容说不听,浑身颓废之气傅母怒得摔下篮子扔下那么一句话回屋去了。 傅容抱着头满脸痛苦的蹲在地上不知该作何,对于晚歌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得知其嫁人时他恨不得提到冲去宋家将那莽夫宰了。 “晚歌,我到底该拿你如何?”傅容浑浑噩噩站起身,目无焦距的自问。 傅母在屋里瞧了这心头就跟什么东西揪了一把,痛得不行。 到底是自己的宝贝儿子,瞧见他被个女人迷得三迷五道的哪有不担心心痛的。傅母心里对晚歌越发赍恨,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都嫁人了还招惹害她儿子,果然是个浪荡货幸好当时自己把人给拦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天爷啊,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第十二章 坦诚告知 与傅家的愁云惨淡相同的还有江家。 前些日子江志昌去宋家看侄女莫名被打断腿狼狈回来,紧接着又是晚歌提着刀冲江家去讨理,接二连三的事儿传开,让本就在村里出名的江家直接站在了风口尖尖上。现在只要你出去溜一圈儿你都能够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围坐着摆谈江家的事。 家中丑事被传扬,将江海气得不行。更别提家里还躺着个天天唉声叹气要吃这吃那的江志昌,听得就更是心烦,成天阴沉着一张脸整得江清月她们这几日都小心做事,尽可能不再江海面前晃生怕触到枪口上。 这天下午,江海扛着锄头出去干活儿,结果干到一半儿听得消息说宋氿被放出来了,回去后听见屋里又传来弟弟抱怨怎么又是清淡小菜时多日来压着一肚子火顿时爆发了。 冲的就进屋子夺了江志昌手里的碗筷二胡不说就给扔地上,啪的一声碗给摔得四分五裂,白软的米饭掉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既然嫌这嫌那的那就不要吃了。” “大哥,干什么呢!”江志昌腿横在床上不明白的看着发火得江海,他现在腿上的木板还没拆,但大夫说恢复得不错,可以拄着棍子下地,但那条腿还是不能使力。 “收拾着你的东西今天就给我滚出去。”江海两眼怒红的看着江志昌,这些日子他受够了这个好吃懒做没事儿添事儿的弟弟。本来江家都好好的,要不是他去宋家闹事儿,也不会有后头这么一大串麻烦。 江志昌一听江海要赶人顿时脸拉了下来:“大哥你就不对了,我伤还没好。前两天赤脚大夫说使不得力,你现在赶我走不是要我的命吗?再说了我这腿是被谁打伤的,你可别忘了。”说完两手一抱懒洋洋的坐在那儿,活像街上的无赖痞子。 “你的腿是宋氿打断的,想赖人找他去。” “我腿伤着不能一动,住宋家住这儿都是一样的反正宋氿是你女婿,你们是一家人。”既然都撕破脸皮了江志昌也就懒得装了,说完跟太爷一样叫道:“我饿了,赶紧让嫂子给我再端碗饭进来。” “你你你,想吃饭是吧,好啊要么干活要么滚回去自己弄去。我们江家从来不养闲人,就是养条狗那也得看家守院儿才给饭吃。”江海转身就走,想耍无赖吃白食门儿都没有。 一踏出屋子就看见沈氏三人正襟危坐,见着江海出来三人是下意识的就站起来紧张的看着还在气头上的江海。 “站着干什么,吃饭。”江海懒得对她们发火,一屁股坐下端着碗就开吃。 沈氏不敢忤逆只得忽略掉屋里边儿江志昌的咒骂,拉着女儿坐下低头安静吃饭。只容芸踌躇站在原地,眼神犹犹豫豫的瞟了瞟屋里。 “要吃就吃,不吃就滚。”江海一边吃饭一边不耐烦说道,容芸被吼得身子一抖赶紧收了目光,坐到那没人的凳子上低头扒饭。 对于傅家,江家的事儿晚歌可是不清楚,就是晓得大抵也只会拍手叫好,说一句报应。 在赵家吃了晚饭,两人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慢慢悠悠的沿着河边散步。 苏河村之所以叫苏河村便是倚着那村外流淌过的苏河而取,农家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苏河村的人自然靠苏河吃饭。 三丈来宽的河里宝贝不少,每年七八月的时候鱼虾成群,村里不少人都会去捕捞拿去卖,忙得热火朝天。运气好勤快些的那忙活两个月也能够差不多挣上一家人大半年生活的银钱,加之平日里地里种着的菜,如此下来日子也算是宽裕。 就是宋氿往年也会和赵壮他们大伙儿去捞一把,挣点儿外水。 不过如今才五月初头,河里虽也有鱼虾但不多,平日不到旺季大伙儿还是老实的在田地里耕种忙活,也就赵壮这种家里主要打渔为生的才会三天两头划着渔船在河上来来去去碰运气。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弯钩的月亮慢慢从云层里显露出来,流淌的河面上倒映出其身影,晃晃悠悠的像是舞跃的倩影。晚歌走在宋氿左侧,凉爽的河风牵动其发丝直往宋氿那边儿飘,细细的发丝像是钻进了宋氿心里似的挠人得不行。 宋氿揉了揉鼻子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明早咱们一起去赶紧,家里没什么菜得买些。”今天他打水洗脸的时候发现灶房里空空荡荡的,什么菜都没有。 “好。”晚歌想了想又道:“我们买些好酒好菜请嫂子她们一起过来吃晚饭,这些日子得亏她们照顾,请她们吃顿饭算是感谢,你觉得呢?” “嗯,你说了算,都听你的。”宋氿没犹豫的这么说,仿佛这种当家做主的事情就该是晚歌来,他只需挣钱养家便是。 晚歌听了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直甜到心底去了。 走了一截,晚歌终于试探着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的?”问完这话晚歌紧张的屏住呼吸,手指不安的绞着。 “回来得不算早。”宋氿眼神闪闪,背在后头的手悄无声息的攒紧成了拳头。 “哦!”晚歌纠结的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宋氿啥意思:“那,你都听见了?” “嗯,都听见了。”宋氿淡淡回答。 晚歌一下停住脚步,见状宋氿也跟着停下。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复杂不明的看着宋氿。 “原本是有很多的。”宋氿不否认,当时在屋里听到两人对话的时候他那暴脾气差点儿就没忍住冲出去将那臭小子给揍一顿,得亏晚歌毫不留情的将人拒绝,不然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好说。 “那......现在呢?” “现在?”宋氿低头看着仰着脸望着自己,就差在脸蛋儿上写着我很紧张的人,心底的那股怨气莫名其妙的就散了:“现在也有很多,不过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嫁给我,那便是我的人。”只要他不放手,来再多人那都是没用。而且看晚歌的态度,估计对那小子也是死心了。 晚歌扑的往宋氿怀里将人抱住,头深深埋在其胸膛闷声说道:“相公.......你,真好。” 要是换做旁人,轻则休书一封,重则扔河里浸猪笼。也只有宋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对她都是好得不能再好。 “知道我对你好那以后就别跟那小子见面。”宋氿嘴上是那么说,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爽,酸不溜秋的。可有啥法,谁让自己没赶在前头先认识小媳妇儿。 “嗯,我听相公的。”晚歌忙不迭连点头保证。 宋氿似觉不够面色一凛警告晚歌:“以后人要是再来你也别搭理,尽管告诉我,我来处置。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偷偷见他,我便打断你的腿。” 明明是凶狠的话,不知怎的落在晚歌耳朵里听着就像原来领居家狐假虎威的大黄,看着叫得吓人你真要冲上去跑得比谁都快。 解决了揣了一天的心事儿,晚歌别提多轻松,回去的路上晚歌主动说起了关于傅容的事儿。 她说这些倒不是什么意思,只是觉着告诉宋氿总好过一直瞒着,她担心着后头傅容还会找上门儿,宋氿现在愿意相信着宠着她,但到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早些将事情过往告知,也好过后头听人教唆挑拨影响两人感情得好。不得不说,这么做确实是深谋远虑。 至少听完后,宋氿心里介意少了不少。甚至于暗搓搓的想着傅家人真是眼睛瞎,这么好的小媳妇儿竟然不要便宜了自己。以后要是碰见傅母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她老人家,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到后头来竟是成全了一桩好姻缘,也算是给傅家积德了。 傅母是不知道宋氿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得气得吐血。 两人一回到家,宋氿便将油灯点亮,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所有家当往晚歌怀里一塞:“这是我这些年存的,这段时日有些大手大脚用了不少,你先收着自己想要买什么尽管用。没了我再挣便是,就是别委屈了自己。” 晚歌捧着那一袋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眼睛涩涩的将银子推回宋氿手里:“还是你自己收着吧,你每日上集做生意少不得要花银子,我要是有什么要买的直告诉你,你回来带上便是。” 宋氿不乐意了:“都说让你收着你便收着,哪来那么多的话说。”说着放晚歌手里转身脱衣睡觉去了。 见宋氿那样子无法,晚歌小心的将银子给放进柜子藏好,这一袋银子掂量着少不得有五十两,也就宋氿这个憨憨都交出来。 晚歌脱了衣服躺在宋氿身侧:“我将银子放回原处了,你若有要花银子之处去寻便是。” “嘿。” 宋氿睁眼就要将人说一说,晚歌赶紧将人按住:“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平日确实少有用钱之处,我会留下一部分收着,其他的还是就放原来的地方。你做生意在外,身上不可没银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次宋氿没着急吭声,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捏了捏晚歌的鼻子:“你说是便是。”语气颇有些无奈,一副很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第十三章 上街赶集 清晨天才刚刚露出点儿白肚子,小两口便起床收拾收拾背着篓子上街去。 今天镇上不逢场但依旧有不少商贩开着店铺,摆着小摊儿吆喝,菜市那头的热闹亦是不比其它街巷差。大伙儿不是背着篓子,就是提着篮子在丈来宽的巷子里穿过去穿过来,看上合眼的就站在那里跟菜农砍价。一些嘴皮子厉害的大娘杀起价来,堪比将军上阵杀敌,看得些人热血沸腾。 宋氿在巷尾卖猪肉不少菜农都认识,几天没见着人摆摊儿他们闲着时少不得摆谈些闲聊话,有个卖鱼的跟宋氿是一个村儿的,便将宋氿家里出事儿的消息说了。 大家听了都唏嘘说宋氿是倒霉摊上那么一大家子人,一般人要是进去了想出来容易也容易,不容易也不容易。这才几天过去了,突然的看见他背着背篓护着个娇小作妇人打扮的女子逛菜市,心想这小子行啊,几天的功夫就出来了,看样子也没在里头吃苦受刑的。 “哟,宋氿跟嫂子逛呢!” “就说这些天儿不见你来,好些客人都问起你,原来是在家陪嫂子呢!”那些个熟的菜农打趣着宋氿。 宋氿摆摆头:“说来话长,前几日家里出了些事儿才没能来。” “呸,谁你的鬼话。”平日里挨着宋氿摊子卖猪肉的小子韩秋哈哈笑着说。 宋氿也不恼,反倒是让他给自己挑根后蹄子,打算回去炖猪蹄汤给晚歌喝。 “好嘞。”韩秋将汗巾往箭头一摔,利索的挑了根肉结实的后腿:“这根成不?” “你小子信得过。”宋氿也是个老手,只晃一眼就清楚好与赖。 “好嘞。” 韩秋麻溜的取下猪蹄装好放到宋氿背篓里。 晚歌掏出银子准备付钱结果人摆手不收直说:“算是我孝敬嫂子的,不多,哥可别嫌弃。” “你们都是做些小本儿生意,挣钱皆不容易,哪能就这么算了。” 韩秋搭着汗巾嘿嘿笑道:“一根猪蹄,没多贵重嫂子便当是我心意了。” 晚歌不想白拿,拿着银子侧头对着宋氿使眼色。结果宋氿倒好直接跟人说了声谢了,拉着她走了。 “诶,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没走多远晚歌挣脱宋氿的手,紧锁眉头。你说是一些便宜小菜也就算了,可一根猪蹄少说也得半吊钱,就这么白拿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们又不是说不给钱,是他自个儿说的孝敬嫂子。”宋氿一脸的坦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不行,我回去把钱给人家。” 宋氿一把将人拉住:“他不会收的,你要真过意不去改天请他往家里吃顿饭,或是照顾照顾他生意就是。” “.......”自家相公就是卖猪肉的。 “好了,赶紧买了东西回去了,不然来不及了。”宋氿半抱半使力推着人走远,无法,晚歌只能记着,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还人情。 家里啥菜也没,晚上还要请两家人来吃饭不得多买点儿怎么够,是以两人在菜市耽搁了不少时候,等到买得差不多时已经要到晌午了。 想着回去也是有些晚不说,还得烧火做饭,便干脆打算中午就在镇上寻了个小摊儿,随便吃点儿填饱了肚子再回去。如此两人也就不着急赶时候悠闲逛街,反正看看又不花银子。 这几日江家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为免触江海霉头,江清月这几日没什么事儿就安静做女工。她绣工其实不错,针线密集无线头那花绣出来就跟真的似的。 这不攒着绣了几条秀帕合着几根编的穗子,与沈氏一同到镇上来卖,也算是挣些散钱补贴家用。娘俩儿卖完准备收拾回去,不想倒是碰见了闲逛的两人。 “娘你快看,那是不是晚歌她们?”江清月赶紧拉住沈氏,指着走进阮记成衣铺的两人。 沈氏停住脚步顺着江清月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瞧见了两人:“不是说宋家家徒四壁吗?怎的有那闲银子去买衣服?”沈氏眉头一皱。 “我瞧她们也就是进去看看,买不买得起那可说不准。”江清月嗤了一声,就看她们那穷酸样能买得起阮记的衣服? 阮记成衣铺的衣服在镇上那是出了名的好看,用的料子也是极好,穿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像粗布麻衣那般咯人,软软的很是舒服顺滑。 当然了好的东西相应的价钱也就比其他店铺略高一些,稍次点儿的,一件少说也得二两银子。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一般人家却少有去买的,至少她们更愿意买布匹回去自己做,便宜又实惠。 这么说吧,她的绣帕一方卖十文钱,二两银子她得绣两百张绣帕。而江家一整家人两月的花销也才一两多点,可以想象二两银子对于一户农家来说是什么概念。 如此谁会舍得花二两银子去买一件衣服,就算那宋氿平日卖猪肉挣得些银子,他会舍得? 沈氏点点头,她也不信宋氿他们会去卖阮记的衣服。 宋氿一身衣服洗得发白上头还有不少补丁,从这便可看出他是个勤俭之人,你说这样的人会舍得花那么多银子去买那么贵的衣服?逗谁呢! “走吧!”沈氏收回目光。 “等等,娘,她们出来了。”刚准备走人的江清月余光扫到出来两人赶紧拽住沈氏。 话刚落下,便见掌柜的笑呵呵的将两人送到门口,宋氿一手抱着两匹布,一手提着个鼓鼓的包袱回头跟掌柜说了什么,随后便和晚歌一同离开了。 沈氏娘俩儿站在不远处眼睛都看直了。 “娘......娘,她她们.......真的买了。”江清月惊得话都快捋不直了,怎么可能,那么贵的衣服他们怎么舍得买。事实上人家不仅买了,还多买了两匹布。不得不说这一刻江清月妒忌死晚歌了,那可是阮记的衣服啊。 沈氏看了看阮记的铺门,又看了看宋氿他们离开的方向,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 江清月不愿相信,犟嘴酸溜溜道:“我看也不一定就是给晚歌买的,那两匹布一灰一褐的八成买回去是做给宋氿穿的。我就说,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命。”至于那个包袱,谁知道里边儿装的什么呢! “回去吧!再耽搁你爹该发火了。”不愿再听江清月酸不溜秋的话,沈氏脸色冷淡的提着篮子往镇口去。 江清月咬咬嘴皮,狠狠跺了一脚追上去。 晚歌可不知道碰上了江清月她们,她现在可肉疼宋氿方才花出去的银子。 阮记的衣服没有人不喜欢,哪怕是晚歌也逃不过爱美二字。可是美是美,衣服贵也是真的贵。两身衣裳五两银子,两匹布三两银子,合着八两银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别人荷兜里去了。宋氿是不花钱则以,一花钱却是如流水一般,眼皮子都不带抖一下的。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晚歌脸上都是闷闷一脸心疼样,瞧得宋氿好笑不已。 “我瞧你柜里就那么两身衣裳换着穿,有些地方还破损不已。你说你都嫁给我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过苦日子,有那个钱咱自是得对自己好些不是,左右存着也不会给你生个崽出来。”宋氿抬起手在晚歌脑袋上揉了一把:“再说了,银子挣来本来就是花的,心疼个啥。” 在宋氿看来将银子花在家人身上,没什么不好,毕竟那么辛苦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舒坦日子。衣服贵是贵有些贵,但经久耐穿又舒服,穿在自己身上总好过拿去胡吃海塞,乱花得好。 “我晓得,但咱们明明可以买些布匹回去自己做不是。”自己做衣服可会便宜不少。 “是啊,所以不是又买了两匹布回去做吗?”宋氿拍拍身旁的两匹布,那说不通的模样着实将晚歌气得不行。恰巧店家将两人的面端了上来,晚歌抽了筷子闷头吃东西不理会这无赖。 宋氿瞧着她那气鼓鼓的模样,眼里笑意浓浓。他这小妻子别扭得很不说,气性还大,看这样子今天一天儿都要闷着不跟自己说话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宋氿猜想那般,直到回到家里晚歌都没跟人说一句话,到了家中更是抿着嘴无视宋氿,直将菜拿去灶房开始闷头清洗,该洗的洗出来,该切的切出来,为晚上的饭菜做准备。 宋氿摸摸鼻子,很是自觉地走过去接过晚歌手里的猪蹄,说他来弄这个。晚歌手顿了一下,随后放下蹄子,转身去洗豆子准备待会儿炖猪蹄用。 提着猪蹄子扔灶上烧残留的猪毛,肥实的猪蹄在火上烤了没几下,便有几滴油脂顺着猪蹄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紧接着一阵肉香味儿飘逸而出,让人闻着直叫想吃。 见着差不多了,宋氿将猪蹄放热水里洗干净放菜墩上,抽了把砍刀宰猪蹄,磅磅磅的几声在小小的灶房里显得格外的震耳。晚歌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猝不及防对上转身准备问她猪蹄是现在炖还是在等会儿的宋氿,被抓包的晚歌慌乱端着盆子跑出去,都没来得及回答宋氿的话。 第十四章 过往之事 晚歌跑院里打了桶水,一边洗菜一边想着方才宋氿拿着刀面色冷静沉着的样子,脸蛋微红像极了思春的少女。 宋氿相貌仔细一瞧其实也没印象中那么差劲,浓眉黑目鼻梁挺拔似山,面容有棱有角的,倒腾倒腾的好像也是挺.入人眼的。就是那一身的气势骇人的紧,尤其是那眼睛,不笑时就是随意看过来时你都觉着他是在横你,那浓黑的眉毛也变得似刀削气势凌厉逼人,一副老子不好惹得你们离我远点儿的模样。胆小的远远见着便绕道而行,胆子大的也就打声招呼不与亲近。 也就是在晚歌面前人才有些收敛,想着宋氿偶尔有时的无赖痞子样,晚歌忍不住抿嘴偷笑,像是只猫崽藏了什么好东西不告诉旁人,自己躲着偷着乐。 宋氿在灶房里看着院子里傻乐呵的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人是想到了什么事儿乐呵成这样。 算了算了,只要开心就成。想着宋氿便收回了目光开始烧火将猪蹄焯道水。 晚上两家人过来,炖菜都是弄好的端出去就是,只时小菜得现炒不然早早炒好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人在厨房炒小菜,闲聊时间刘芳的手时不时的摸摸小腹的位置,杜春瞧着脱口问道可是有了?随后觉得有些不好,但话已说出口。 正想着怎么挽救时却见刘芳满脸笑容的点头,顿时惊得两人同时问道:“真的有了啊?”与晚歌不同,杜春更多的是激动。 “嗯,才两个月的样子。”刘芳手抚在小腹上,目光柔柔,就是旁边儿人瞧了都能够感觉到那满满的装不下的幸福感:“邻村的赤脚大夫说还不太稳,这些日子得好生休息。”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段时间你可得少操劳。地里的活儿尽管丢给陈奎,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得好好的养着才是。”杜春说着说着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又哭又笑的瞧着有些莫名其妙。 许是知道自己失态了,杜春赶紧转身捏着袖子把眼泪擦了:“瞧我的,一时太高兴竟是有些控制不住。”人缓了缓觉着好些了点儿便说道:“好了好了,我们快把菜端出去吃饭了,不然外头那群老爷们儿又得催命了。”说完人赶紧将菜铲盘里,又动作飞快的舀了两碗汤端着出去。 刘芳笑意淡下,眼底有些淡淡的担忧,见晚歌不明白的样也没跟人解释,端着灶台上炒好的小菜跟着出去了。 晚歌见状便将疑惑藏起没问,端着剩下的菜跟在后头。 堂屋里喜气洋洋正说着刘芳有身孕的事儿,宋氿当时愣了一下随后连说道:“恭喜恭喜啊!” 旁边儿的赵壮也反应过来,憨笑着一把拍在陈奎的后背上激动说道:“好家伙儿,恭喜啊!这么多年,可算熬出来了,挺好的挺好的。” 赵壮手劲儿大,一个激动没控制住拍的陈奎整个人晃了晃。陈奎也不觉生气,他现在整个人已经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悦之中,满面的红光:“是啊,总算是熬出头了。”陈奎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 恰巧这时候杜春她们端着菜一前一后走进来,陈奎赶紧起身走过去将人手里的菜接过放桌上,担心的扶着人坐下:“大夫不是让你多休息,别做事儿吗?” “就一盘小菜而已,看你紧张得。”刘芳不好意思的坐在陈奎旁边小声的说。 陈奎不赞同,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盼来了,可不得小心点儿:“是大夫说小心些的,可不是我说的。” “嫂子,几个月了?”宋氿扫了一眼便赶紧收回,毕竟他一个大男人盯着人肚子看也是不合规矩。 “两个多月了。”刘芳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陈奎,陈奎牵着刘芳的手一脸傻笑。 杜春坐在旁侧见了,心里直替他们高兴:“头三月最是要紧,得好好的养着,什么累活儿都是做不得的。你可别小看了,得等到孩子稳了才能跟着做点儿事儿,但都得是轻力活儿,还不得操.劳。”让刘芳千万别为了说什么现在农忙帮家里减轻点儿负担什么的,帮着干活儿,那是万万不得行的。 陈奎一听一拍胸脯说就是累死自己,他也不会让刘芳帮忙的。 “我后头会注意。”刘芳左手搭在小.腹的位置,就算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为整个家着想。这可是她盼了好久才给盼来的,可不得有什么闪失。 “好了我们先吃饭了,不然饿着我们的小娃子可就不行呢!”杜春催促着说道。 “来来来,把酒整起,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那玩意儿。” 男人们一高兴就想喝酒,桌子一拍,嚷嚷着让宋氿把酒搬出来,为庆祝陈奎媳妇儿有身孕这一好消息喝一顿。 正说着,就见晚歌将家里的酒坛子整个给抱了出来,宋氿起身帮忙接过放桌上。 “嘿,还是嫂子懂我们。”陈奎见着酒,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撕了酒封,顿时一顾浓烈的酒香味儿飘逸而出,只闻着都倍觉醇香:“好家伙儿,闻着就够味儿。” “那可不,老蒋家的。”说着宋氿提起酒坛子就给三人满上:“来兄弟们喝。” 男人们划拳喝酒女人们插不上话,干脆的换了换位置,男人们一堆,女人们一堆,他们喝他们的酒,她们吃她们的菜聊她们的小话家常。 从聊天中晚歌终于明白为什么杜春听到刘芳有身孕的时候会又笑又哭了。 事情大概得从刘芳嫁给陈奎说起。 刘芳十六岁嫁给陈奎至今也有七八年了,人嫁过来勤快孝顺又持家,陈母也挺满意这儿媳妇儿的。只可惜几年过去了两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就是刘芳这肚子里一直没个动静。村里好些同年嫁人的姑娘孩子都能地上跑了,她们却一直没消息,免不得就遭人闲言碎语。 陈母本来多喜欢刘芳的,但外头那些话听多了免不得就多想了。觉着生不出孩子是刘芳肚子不行,渐渐的对刘芳就不是那么的欢喜,有一段时日甚至是闹着要让陈奎休妻重娶不然就分家,整得两人身心俱惫。 好在陈奎是真的很喜欢刘芳,没有同意,不过也因此陈家分家。后头这两年陈母在陈奎兄弟家住着,最开始陈奎和刘芳会时不时去看看陈母,给人送些银钱或是鸡蛋菜什么的,只是每次去陈母都不高兴,到后头刘芳也就不去了,只陈奎每月送些银钱过去很快也就回来了。 而杜春为什么听了刘芳有身孕会情绪失控,大抵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早年杜春嫁给赵壮第二年便有了孩子,是个大胖儿子生得跟赵壮一模一样。可惜的是在孩子四岁时与着几个小孩儿去河边儿耍水掉河里淹死了,杜春晓得的时候当即就昏死沟渠。 而那时候杜春肚里刚好又有了,也是两个多月,因着长子的事儿杜春.情绪不好,这孩子怀得不稳最后勉强到四个月的时候还是没能保住不说还伤了底子。 大夫说以后得好好调养,几年内不得要孩子,不然就是怀上了也不稳容易出事儿,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接二连三的打击差点儿就让这个可怜的妇人没撑下去,想一剪子了却余生下去陪两孩子。得亏赵壮的母亲是个好的,每日陪在其左右,把人盯着死死的,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冲屋子将人拦着才没酿成大祸。 谈及往事杜春忍不住就掉眼泪:“也是我那婆婆好,不然我铁定是挺不过去的。”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浑噩噩难受得紧,也不清楚自己最后是怎么挺过来的。 “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喝酒的人安静了下来,赵壮这个平日里憨厚的汉子此时安静的挨着妻子,拉着妻子的手笨拙的安慰着人:“再说了没有孩子,咱两不也过得挺好的,没事的。” 杜春靠着赵壮低头抹眼泪,刘芳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眼圈儿微红的拉着自家人的手,吓得陈奎酒都不敢喝赶紧的安慰人。 晚歌瞧了脑子里不禁想起上辈子那被自己连累的孩子,似是感同身受,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恹巴下去,散发着难过的气息,宋氿见了也放了酒碗将人揽怀里。 本来是想欢喜庆祝一番的,不想到最后竟变成了这个样子。饭是喝不下去了,再吃下去还不晓得会怎么样。宋氿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顿时会意的站起身说有些晚了该回去休息了,说完各家拉着各家的媳妇儿回去了。 “别想那些,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宋氿抱着人,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着晚歌的背脊。 他不知晚歌经历过一次,不懂晚歌心里的悲伤,只当她听见两嫂子的过去一时难受罢了。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听见些难过事儿就爱往自己身上套,也是能够理解的。 “嗯,孩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晚歌红着眼狠狠点头,话说得像是在发誓一般。 这一次她一定要离那些人远远的,将自己的孩子给保护好。 第十五章 鬼祟之人 夜色浓稠如墨,平日里早已挂在当空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就是那数不清的繁星在今夜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竟是一个也没见着。路上黑黝一片,只农户家中的油灯闪烁跳跃着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芒。 陈奎和赵壮家在两边儿,是以出了宋家院子两家人便道别分开走了。只是出院子没走两步远,杜春突然停住脚步,拉了拉身旁的赵壮小声问:“诶,你快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说着手指着宋氿他们院子外几步远的一棵老树的方向。 赵壮顺着杜春指的方向看过去瞅见黑漆漆一片:“哪有什么人?莫不是你看糊涂了。” “哎呀,你再看清楚点儿,就那树下边儿站着的。” 拗不过,赵壮又仔细看了看,嗬,还真有个人站在树下。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暗色,挨着树立在那儿还真不好看出来是人还是树干。也是杜春眼睛尖,这么黑不溜秋的天儿都能瞧见树下有个人。 还不待她们过去看看,对方已经率先发现他们,转身就跑了给没影。 赵壮往地上吐了一抹口水骂道:“个小兔子崽子,溜得挺快的。” 杜春眉头一皱:“你说这么晚他在人院子外头张望个啥?” “不清楚。”赵壮摇摇头,这黑灯瞎火的,要不是杜春瞧见他都不晓得那儿还有个人:“你要是担心明早再过来跟人说一声,走了回去了。” “嗯。”杜春点点头将事儿记在心上,打算明天儿再找时间跟晚歌说一声,让人这几天儿多留意,小心得些。 第二天休息了不少日子的宋氿天不亮便起床收拾了下去镇上卖猪肉去了,再不去家里可就得喝西北风了,等到晚歌醒的时候,宋氿人早已到了镇上。 简单吃过早饭,晚歌便收拾着将这两日的脏衣服给放盆里去河边儿洗衣服。出门没走多远正好碰见来找她的杜春,过了一夜人早已没没事儿,见着晚歌笑嘻嘻的挥手打招呼问晚歌去洗衣服呢! 见这杜春脸上恢复以往的爽朗笑容,状晚歌心里也放心轻快了些。 嫁到苏河村,除了宋氿便是杜春和刘芳对她最好,她自是希望两人过得好,开开心心的。 “堆了几件衣裳,便说拿去河边儿搓搓。”晚歌笑回答:“嫂子是要去地里帮忙?”杜春头上戴着顶草帽,背着背篓手里拿着镰刀,看模样是要下地去。 “可不,我家种的虽不多但也得赶时候把地里的杂草给除了,不然回头天老爷下雨了,那贱草就跟见风长一样不好弄。”说完杜春拉着晚歌走到旁边儿院角低头小声问晚歌最近有没有招惹或是得罪什么人。 晚歌迷惑:“嫂子怎么这么问?” 杜春便将昨天晚上在她们院子外头看到鬼祟人影的事儿告诉了晚歌,晚歌听了着实惊了一把,下意识就想那人是不是叔叔江志昌,不过随后又否决,江志昌腿伤没好断然不可能是他。 那不是他,会是谁呢? 看晚歌样杜春就晓得她也不清楚,随后又得知宋氿去镇上卖猪肉了,杜春脸皱了皱有些担心晚歌一人。 “嫂子放心吧,听你们说的那人也是挺胆小的样子。现如今大白天儿的,来来往往都是人,他就是来了应该不敢怎么样。”说是这么说,但晚歌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打鼓。 “想想之前你那叔叔的事儿,反正你还是小心些。”宋氿不在,宋家也没别人,就晚歌一个弱女子杜春能放心才叫怪了,想了想道:“要不你没事儿就去刘芳那儿,这几天她应该都在家里,她一个人的你过去陪陪也好些。” 刘芳这胎不稳,这段日子应该都会待在家里好生休养保胎,晚歌过去怎么说也相互有个照应。 不清楚对方是谁,晚歌也不敢打包票说人白天就不敢来。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左右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刘芳那儿,两人还有个伴儿。 “谢嫂子了,待会儿洗了衣服我就过去。” “行,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走了。”杜春挥挥手不再闲聊,拿着镰刀往地里去了。 说干就干,晚歌不耽搁的去河边洗了衣服回来晾好后,提着针线篮子锁了门儿就去刘芳家。彼时刘芳正坐在屋檐下闲得唉声叹气,见着晚歌来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知道昨晚有人在她们院子外张望,刘芳也是吓了一跳:“可看清楚是谁了?” 晚歌摇摇头说当时天太黑,对方一瞧见杜春她们就跑了别说看清对方是谁了,到现在只能勉强知道对方是个男子。 “那这几日你没事儿就到我这儿来,怎么说两个人在一块儿对方还得掂量掂量些。”刘芳也如杜春那般担忧,鬼晓得那个人要做什么,留晚歌一个弱女子在家里多危险啊。 “这不是来了么。”晚歌笑嘻嘻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我还提了针线篮子,打算在这儿跟你学学针线活儿呢!” “跟我学就算了。”刘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针线活儿原本就不好,嫁来后多帮忙干农活绣活儿早已荒废,现在你别说是绣花了,就是绣个圈儿估摸着都圆不了。” 若非如此她早就将针线篮子寻出来绣个花或是做个鞋垫儿什么的打发时间了。 晚歌捂嘴偷笑,刘芳见了小捶了人一把,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靠躺在躺椅上。 刘芳感慨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闲着,又没个人陪我说话,真是闲得要死。” 以前活儿重倒不觉得,现在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只能想个活菩萨一样坐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想这样的日子可能得持续到孩子出生才结束,便愁得不行。 见着晚歌顺手拿过篮子里的针线开始做鞋垫,刘芳凑过头看了会儿感慨赞叹晚歌手真巧:“晚歌不如你教我吧,我左右也是闲着,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行啊!”晚歌将篮子放在两人中间,手把手教刘芳。不得不说刘芳的绣工真如她说的那般差劲,歪歪扭扭的,再看晚歌的刘芳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不过她倒也没放弃,丑是丑但她又不打算拿去卖,再说了鞋垫儿都是放鞋里头的,也没旁人看见,这么一想也不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两人在屋檐下绣了一上午的鞋垫儿,到做饭的点儿了晚歌才回去。午时宋氿回来吃饭,饭桌上晚歌将早时杜春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宋氿顿时眼神就变了:“我会尽量早些回来,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便去陈奎那儿。” 他倒是想要在家陪晚歌,只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得将人揪出来才行。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晚歌宽慰宋氿,明知道有人盯上她们家了,还故意的一个人晃悠,她又不是傻的。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在宋氿心中虽说算不上傻,但也不太聪明就是。 宋氿思索着明天去镇上时得跑一趟铁匠铺,给小媳妇儿整一把小刀防身。 “对了,我今儿留了两根猪肋骨,等下午点儿弄了炖汤给你补补。” 刚嫁过来时得晚歌面黄肌瘦的,抱在怀里就跟排骨一样咯手一点儿肉都没。现在再看,虽还是瘦瘦的,但跟最开始相比还是长了那么点儿肉,脸蛋儿也要红润白皙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一双黑眸子越发的明亮有神。宋氿琢磨着再养些时日,大概就可以开荤了。 “怎.......怎么.....了吗?”见宋氿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浓郁神色,这让她有些莫名不安如坐针毡。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好给你带回来。”宋氿收回目光,极其自然的给晚歌夹了筷肉。小媳妇儿胆子不大,可不得将人给吓着了。 晚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宋氿面色如常的吃饭,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不成? 收起心中那古怪的感觉道昨儿才一同上街买了不少的菜,家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吃不了那么多,可暂时不用再买。 宋氿想想也是,便说后头要是想到了要吃什么就只管告诉他,他给带回来。 “好。”晚歌眯眼一笑,心里只觉甜滋滋的。 隔天宋氿便在镇上铁匠铺挑了把轻薄好使的小刀回来给晚歌,让她随身带着,万一有个什么危险也好做防身用。这之后几天宋氿照常早上出门午时而归,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里晚歌便往刘芳家跑。 后头杜春家农活忙完了,也跟着提了针线篮子来,三人凑在一块儿绣花,做鞋垫儿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一晃的功夫小半月便过去了,那什么不轨人影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晚歌的妹妹江清月。 想着那人这么久没现身,估摸着是不敢来了。随这天晚歌便没去刘芳家,自己坐在院里将半月前上镇子买的布匹拿出来准备给宋氿做一身衣裳。 第十六章 江清月来 都道雨过天晴,昨儿夜里下了场雨,不大却是将这几日的地热给冲散了不少,凉凉爽爽的就是白日里放晴也不觉得炎热。 晚歌裁了布提了针线篮子坐在屋檐下,抿着嘴一针一针仔仔细细的缝衣裳。 怕做坏衣服浪费布匹,这段时日她可没少练习,拖拖拉拉这么久,也是觉着差不多找到感觉才敢把那布拿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给男人做衣裳,可得细致得些。 江清月站在院子外头,目光落在檐下凝眉做衣裳的晚歌,瞧见人身上穿的衣裳,心里一股妒油然而生。 在江家地位最是低下的便是晚歌,从小到大晚歌都是穿江清月不要的衣裳,就是人出嫁那天的衣服都是江清月不喜欢看不上的。也不管合身不合身,有一体面衣裳都不错。 而今瞧着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不知料子如何但衣服却极是好看,淡翠绿的颜色就像春日里刚抽芽的小草,衬得人脸色嫩白嫩白的,再看裙摆绣着些花儿碎碎一簇的人一动,上头的花瓣儿就好像是被风牵起灵动好看。再低头瞅瞅身上的衣服,以前觉得甚是好看喜欢的衣裳现在与人一比,竟是觉得低劣不已。 曾几何时那个自己眼里看不上的小杂碎过得竟是比自己都好,这让历来看不起晚歌的江清月备受打击的,心里的不甘就像那泉水咕噜咕噜的不停往外冒。 低头久了,脖子便有些受不住的酸疼,晚歌抬头揉颈项时正巧看见院子外头盯着自己瞧得江清月,两人视线突然的一对上,双方都是愣了一下,江清月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晚歌眼神闪了闪,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过去打开院门:“进来坐坐吧!” 江清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步跟在晚歌身后走进去,人路过檐下时脚步微慢看了一眼那椅子上放着的布。 “只有凉水,将就着喝吧!”晚歌提起茶壶给江清月倒了一碗。 江清月坐在凳子上,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四周瞟了瞟,这一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二叔从宋家回来会说宋家家境贫寒不如面上看的那般光鲜的话。 堂屋里摆放虽整齐却简陋,没什么东西瞧着有些空荡,如果不是桌上放着盘吃剩下的回锅肉和一大碗肉骨汤,确实有些一贫如洗的意味。 盯着那两菜,江清月心里止不住的发酸。什么家境贫寒,这吃的,穿的比她们好不知多少倍,叔那都是什么眼神啊! 晚歌安静坐在旁边儿端着碗喝水没吭声。 过了会儿江清月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忙收回眼看向晚歌:“那个,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爹爹病了,你......你要是有空就回家看看他吧!” 晚歌眉梢一挑,有些意外。江海身体硬朗,这么多年就是风寒咳嗽都是少有的。听江清月的意思,这次似乎病得还挺厉害的。 “看过大夫没?” “请村里赤脚大夫看过了,让好好休息。”江清月说完眼神复杂看着晚歌:“这段日子家里不好过,叔被你们打断了腿,天天赖在家里吃白食和爹娘吵架,弄得整个家没个安宁,因此左邻右舍说了不少闲话,爹爹听了气不过跟人吵起来这才病倒了。”想着事因晚歌而起,不免怪责她。 江海一倒下,整个江家就跟乱套了一样。还有那磨缠人的叔叔,明明脚都好了不少,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赖在她们家里不回去,成天在那里病无病呻吟的喊着自己这儿疼,那儿疼,要吃这,要吃那的。没片刻宁静的,只听着就烦心。 然而这些与晚歌又什么关系呢?不过都是这些人自作自受,因果报应抱了。 晚歌当即冷哼一声起身就让江清月回去了,并告诉她现在她已经嫁人了,嫁出的人那便是泼出去的水,她跟江家已经没有关系了。 江清月不敢置信的看着晚歌:“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的,爹爹都病了,你作为女儿哪怕是嫁出去了也抵不过血浓于水,又没让你做什么,只是叫你回去看看而已。” “我拿他当爹的时候,他可曾将我当作过女儿?”晚歌反问着江清月:“江家的女儿只有一个,但从来不是我。还有别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扣,江家变成现在这样可跟我没关系。要不是叔自己上门闹事,他会被打断腿?赖在江家不走那更是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是不想他住赶出去就是了,到我这儿抱怨算什么。” 江清月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就是宋氿下手狠厉将人腿给打断,他才赖上我们的。” “那你怎么不说为什么打断他的腿呢?”晚歌看着江清月,目光锐利而冰冷:“要不是当日我跑得快,宋氿回来得早,现在躺在床上休养的就该是我。还是说你觉得我命就应该那么贱,活该站在那儿被人打伤打残甚至是打死?” “我......”江清月本想说长辈教训晚辈不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过挨几下打而已,有什么,谁家女儿没挨打过,就是打死的都有。像晚歌这样的忤逆的,还真是少见。 不过对上晚歌的眼神,这些话一下子就梗在喉咙里,张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只能倔强的梗着脖子嘴硬的说:“反正,就是跟你脱不得干系。” “以前的事也就不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江家以后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从爹爹把宋氿告了,人被差爷带走的那一刻,我跟江家的情分就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 她原本以为是叔将宋氿给告了,到头来没想到是自家亲爹干的事儿。就因为不喜欢她这个女儿,担心侄女侄婿欧打叔叔的事儿传扬出去,说闲话影响二儿子仕途,来这么一招大义灭亲。 宋氿能出来那是他运气好遇上了贵人,不然指不定现在人还被关在里头呢! 就这样还敢上门儿怪罪她,指着说她冷血,呵!江家人的厚颜无耻果真是遗传了呢! 江清月被晚歌的话给噎住,红脸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憋出句:“那,那也是爹爹。为人子女哪有跟爹娘记仇怨恨的,那是不孝。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去不去那是你的事了。” 说完江清月蹭的起身往外跑,蹿得跟兔子一样。 宋氿刚回来,正好撞见从里头跑出来的江清月。江清月看见宋氿眼瞳一缩,跑得更快的。 “这人来干什么?没吃亏吧?”对江家人宋氿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看着江清月从屋里跑出来自然而然的就觉着她是来找麻烦的。 “她就是来跟我说江海病了,让我回去看看。”晚歌给气得爹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病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晚歌摇头,不高兴的坐在凳子上。上次她便已经说过了以后江家怎么样跟她没关系,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能够放下隔夜仇。宋氿的事儿就够她记一辈子了。 “不想去就不去。”宋氿也赞同的,反正江家没个好的。说句不好听的,真病假病还不晓得呢,谁清楚是不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挖了坑让晚歌回去跳。 宋氿说完将背篓放下,从里头提出一小篮子枇杷递给晚歌:“给你带的。” 篮子里的枇杷橙黄橙黄的看着新鲜不说,还个个又胖又大的,像个穿着黄衣服的大胖小子。 “怎的想着买这个?”晚歌托着篮子,看着里头的枇杷都不知道该夸还是该说他又乱花钱了。 宋氿将背篓放到墙角:“昨儿不是说在陈奎他们院里枇杷甘甜好吃吗,想你应该是喜欢的,便买了些回来给你解解馋。” 陈奎他们院子里就种了两棵枇杷树,黄橙橙的枇杷一簇一簇的挂在上头跟个金元宝似的。往年他们都是摘取镇上卖了,只留那么些给自家人尝尝。 今年本来也是该摘了拿去卖的,只是刘芳怀了身孕胃口不是很好,每次吃饭就只吃那么一点儿,眼看着人一天儿天儿瘦下去愁死个人。那天人望着院子里渐渐成熟的枇杷,突然心血来潮摘了一口觉得好吃不已,接连吃了几个,等过了一会儿吃饭时竟是比往日多吃了些。 陈奎晓得后一拍腿,赶紧的把熟了的枇杷都给摘了放篮子里,让刘芳想吃的时候就尽管吃。晚歌去串门儿时沾着光,尝了几个回来提了句那枇杷甘甜甜又好吃,宋氿便给记心上了,这不今儿就给人带回来了。 晚歌听了宋氿的话,伸手从篮子里拿了颗枇杷剥皮尝了口,眼睛眯了眯:“甜。”说着伸手将剩下的半个递到宋氿面前,宋氿本来想说自己不爱这玩意儿得,但瞧见那亮闪闪期待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干脆的低头就着晚歌的手将剩下的枇杷咬紧嘴里。 “是,是挺甜的吧!”晚歌眼神闪闪烁烁的捻了捻手指头,仿佛上头还残留着那温软的气息。 “嗯,确实挺甜的。”宋氿倒是没想到那儿去,抹了把嘴老实的说。 晚歌将篮子放到旁边儿凳子上,让宋氿先坐着歇会儿,她去把饭菜热了,说着端起桌上的剩菜去灶房开始弄午饭。 忙活一上午宋氿确实有些累,往椅子上一靠,假寐一会儿。 第十七章 琢磨卤味 正午的太阳是一天中最为毒辣的时候,炙烤着地面,一股股的热气儿从地上冒气,哪怕现在不过初夏,这个时候也少有人出门儿去。 江清月顶着火热的太阳,饿着肚子走回去,正想喝口水歇会儿,就被沈氏拉着问:“怎么样,人说要回来看看吗?” “娘,你先等我喝口水缓缓可以不。”她都要干死了。 连喝两碗水下去,整个人才缓过来便擦额上的汗水边说道:“娘,人不会回来的。不仅不会来,还说江家怎么样跟她没关系,人跟我们一刀两断了。” “那可是她亲爹,当真那么狠心?” 怎么说也是亲爹不是,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人家可不这么觉得。”想晚歌当时的脸色,江清月撇撇嘴:“别说狠心了,怕是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恨着咱们,巴不得咱们日子过不好呢!” “她敢。”沈氏还没吭声,倒是屋里的江海听见,便穿了鞋子扶着墙走了出来。 “你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了。”沈氏赶忙跑过去将人扶着坐下。 江海坐在凳子上咳了两声:“那不孝女当真说要一刀两断?” “可不。”江清月将晚歌当时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江海听,听得江海额头上的青筋鼓起一跳一跳的。 “孽女,咳咳咳。”江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接连咳嗽。 “哎哟,你说你你气个什么,平白的糟蹋自己身体。”沈氏着急得赶紧给江海倒水顺气:“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丫头心思深,做事儿狠绝,没有一点儿孝敬心的。你看看上次,拿着刀就冲进来还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要是过得不好,咱们也别想过得好。你听听,哪家女儿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现在你还指望着人回来看你,别想了,指不定听见你病了怎么的在背后高兴呢!” 江海让江清月去找晚歌,让人回来时,沈氏心里就各种的不舒服。 瞧瞧上次人拿着刀冲进来对着她们一顿威胁便可看出,对于江家,对方那是恨不得她们都去死。指望着晚歌回来探望帮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唉,我这不是想着好歹也是自己膝下养大的,怎么说也还是江家的种一家人不是。现在又是农忙时候,我这一倒下地里活儿可怎么整。要是她们回来帮帮忙,也是轻松不少。”江海叹口气,一场病下来,让他整个人身上散发颓废之气,如垂暮的老人。 江清月在旁边儿听了悄悄嘀咕着:“你是念及着别人,当她一家人,人家好吃好喝的可不一定就念你。” “你说什么?”江海耳朵一动,转头等着江清月。 江清月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没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说你惦着别人,别人好喝好喝的不一定惦记你。就是惦记,也是惦记咱们别往人面前凑,碍人眼。”沈氏怒火冲天的冲江海说道。 她不敢在江海面前说那些话,但沈氏却不同她受够了。 自从江志昌来了之后,江家就没个安宁日子。江海倒好,吃饭了就跑到外头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留她们母女两在家里受折磨的。这段日子她不知道憋了不少火,只是忍着没发作罢了。 今早她本就不赞成让江清月去找晚歌,低三下四别人不定领情,可偏生江海执意让去找那个贱种。现在倒好,知道人家不待见她们这群人,他心里竟然都还念着,这如何还能够忍下去。 “嫁过来这么多年,也就出嫁那天叫我娘,平日里哪次看着我不是冷眼相对的。我费心费力的给她寻了门亲事,她不满意偷跑出去惹人说了多少闲话。现在嫁过去知道好了,就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上次更是提着刀冲进来就是一通威胁,今儿你病了更是直接说跟你断绝关系,人现在过得好了嫌弃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娘家人,不愿跟咱扯上关系。你倒好,还眼巴巴的当人家是女儿,结果呢,人家不一定就当你是爹,也不当我是她娘。” 说完沈氏也不想理会江海,走到门口坐下独生闷气抹眼泪,只觉这日子过得憋屈难受得很。 从来沈氏在江海面前都是懂事大体持家的人,鲜少见她发过脾气。就是生气受了委屈也是自个儿憋着,从不会像村里一些婆娘一样跟家里相公大吵大闹的。江海瞧见沈氏又气又委屈的,也觉得自己怕也是病糊涂了。 “我这不是想你别那么辛苦吗?”难得的江海有些心虚的说。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沈氏直接给怼回去,怼得江海不吭声,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江海重重叹口气,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回里屋去了。沈氏坐在门前凳子上背对着,听见响动也没起身去扶人。 江清月站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摸摸鼻子轻手轻脚的去灶房找东西吃。她来回奔波,回来只喝了碗水,现在饿得不行了。 端着冷硬的剩饭,江清月脑子里浮现出晚歌她们桌上摆着剩菜,那么多的肉,放那么多油肯定很好吃吧!再看面前一点儿油水都没的小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扒着剩菜冷饭,江清月暗自做了个决定,以后她一定要嫁给有钱人,做阔太太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饭菜,过得比晚歌好。 晚歌可不清楚江清月心里所想的,这会儿她正忙着呢! 宋氿每日卖猪肉回来,多多少少都会剩些猪肉或是骨头,或是猪蹄啥的拿回来让晚歌弄了吃。偏生家里就只有两个人,没多的旁人,吃也吃不完。现在天气慢慢热起来,这些东西也放不久,坏了怪是可惜的。 这不,她便寻思着能不能做点儿什么卤肉,卤猪蹄什么的。 上辈子跟着傅容走出镇子去大县城,为了挣钱攒傅容赶考的银子,她曾去酒楼那些地方当过打杂的,见识过厨子做卤味儿那东西。味儿闻着可香可香,好些去店里的客人都会点上一小盘,边喝酒边吃,生意是好得不行。 再后来傅容高中封官娶妻的那天,她有幸尝到卤肉的味道,确如想的那般好吃。可惜,她就只吃过那么一次......... 甩了甩脑袋,晚歌撸起袖子就开干。虽见过但没做过,也不清楚最后到底弄不弄得成,是以在做着东西的时候晚歌格外严谨。 宋氿在堂屋前正磨刀,忽的一股子卤香味儿飘溢而来,也不清楚里头加了什么料,那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宋氿直吞口水,赶紧放下手里的刀,寻着味儿找去。 灶房里晚歌一边烧火,一边时不时的起身看看锅里的肉,紧张得不行生怕哪个步骤出错毁了。虽说弄得不多,但架不住肉贵啊,还有那些佐料,想着出味儿她可是放了不少。 “在做什么?”宋氿大步拄着棍子走进来,灶房里的味儿比外头闻着还要香一些。 晚歌揭开锅盖看了看里头的肉:“家里肉不是还有不少嘛,天气大了放不得,我便想着能不能做成卤味儿,好吃不说,吃不完的咱们还可以拿去镇上卖。” 酒楼里的卤肉一两差不多就要十文钱的样子,要知市场猪肉一斤都才三十文的模样,几乎是翻了几倍。要是她能够做出味道好的卤肉,让宋氿拿去卖也算帮衬家里多挣点儿银子不是,就是不知道她做出来的味道。 晚歌心里有些打鼓的将肉给捞出来,切了一片儿递给宋氿,让他尝尝味道如何。 刚出锅的卤肉可是烫手,宋氿咋呼着放到嘴里,龇牙咧嘴的哈了几口气:“味儿有些淡,肉有点儿老,许是煮太久的缘故,不过总的来说也还行。” 凑合着凑合着还是能够吃的,宋氿这么想着。 “是吗?”晚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动手切了一片儿凉了凉放嘴里,这一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哪是还行啊,压根儿就是不好吃,跟以前吃的那个味道几乎是天壤之别。肉老难嚼不说,味儿还不对,别说跟酒楼的比了,就是镇上的卖酥鸭卤肉的都弄得比她的好吃不少。也就闻着香吃进嘴里根本就不行,更别说拿去卖了。 果然还是托大了,晚歌有些沮丧。 宋氿拍拍人肩膀:“虽然味道差了点儿,但第一次弄能成这样也是不错了。咱自家吃当下酒菜还是可以的。”说着自己拿起菜板上的刀给自己切了一小块儿放嘴里。 晚歌见他像是小孩儿吃零嘴那样吃着耍失落的心顿时变得哭笑不得。 算了,哪有事情一步就成的,更何况她也只是看人家做过一次而已,手艺秘方这玩意儿真要是那么好学,其他酒楼早学了去了,哪还能屹立不倒那么多年。 晚歌将卤肉切好放盘子里留着晚上加菜,第一次弄,整得不多,等到下次的时候多弄一点儿了再给杜春她们送过去尝一尝,提提意见。 锅里的卤汁没办法再用,只能舀了丢了。看着里头的佐料,晚歌还是有些肉疼,却也法。 第十八章 告别过去 一次失败后晚歌并不气馁,让宋氿从镇上多买了些佐料回来后,自己有钻进灶房开始尝试。接连失败几次,浪费了不少后终于弄出了像模像样的。 晚歌切了一小盘儿欣喜的端着跑出去让宋氿赶紧尝尝味道和之前的比怎么样。 看着面前的卤肉,宋氿眉毛不仅抽了抽,连着几天都吃这玩意儿,就是再好吃他都有些咽不下了。可是对上小妻子希冀的目光,又委实没办法拒绝,无奈只得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放嘴里。 “怎么样?”晚歌眼巴巴的望着宋氿,心里紧张得不行。 宋氿没说话,而是又伸手夹了一块儿放嘴里,把晚歌给着急得不行:“你倒是说说啊,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嗯,比之前的要好不少。”宋氿抹了把嘴:“我看可以先试着多做那么点儿,明日我带着去镇上看看情况怎样。” “真的?”晚歌眼睛一亮,不过随后又担心说道:“要是卖不出怎么办?” 她还是没办法做出曾经吃过的那个味道,虽宋氿说味道比之前好,但她还是拿不准会不会有人买。 “别做那么多,弄少点儿要是没人买我们就自己吃,也不算浪费。”说是这么说,宋氿却觉得没什么问题。晚歌这次弄得味道确实比之前的好了不少,价格低点儿不担心没人买。 不过见晚歌还是很忧心的样子便又道:“这样,你装点儿给杜春,刘芳她们送去,让她们尝尝看如何。” 前几次晚歌嫌做得味儿不好,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给她们送过去,都两人分着吃了,这也导致宋氿现在见着卤肉不太想动筷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弄。”说完端着盘子转身就又回灶房忙活,片刻后提着个篮子出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风风火火的就跑出去了,看得宋氿是摇头不已。 杜春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瞧见晚歌急哄哄的跑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慌忙问她怎么了,这么的着急。 “没.没......让我先喘口气儿先。”晚歌摆摆手喘了会儿气这从篮子里拿出装着卤肉的碗递给杜春,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做的卤肉,嫂子你给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这是你做的。”杜春看着碗里那色泽诱人,还卤香四溢的肉甚是惊讶:“闻着挺香的啊!” “做得不怎么好,浪费了不少,也就今天看着要好些。”晚歌催促着杜春赶紧尝尝味道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杜春擦了擦手,拈了一块儿尝了尝:“嗯,不错啊,肉挺嫩的,也香。妹子手艺可以啊!” “那,我要是拿去镇上卖会有人买吗?”晚歌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 “你要拿去镇上卖?” 晚歌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若是能够做些卤肉拿去镇上卖,也能挣点儿银钱不是。只是不清楚这卤肉味儿到底如何,生怕那些人不喜欢吃,做多了自家又吃不完,现猪肉那么贵浪费了多是可惜。 杜春又拈了一块儿尝,这一次她尝得很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晚歌说她可以去试试,反正她自己吃着觉着是挺不错的,不比镇上卖的差。 得杜春这么一句话晚歌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担忧,将那碗肉送给杜春后,晚歌又跑去了刘芳家。刘芳不能吃这些,便是陈奎尝的。 陈奎吃了也同杜春那般说让她先试试,毕竟每个人的口味儿都是不一样的。做生意也是如此,成不成得试了才知道。 见状,晚歌心里勉强算是有了点儿底,她决定回去就着锅里的卤水再做些,也不做多少,然后明儿一早让宋氿提着去镇上试试,看看如何再说。 谢过陈奎他们后,晚歌提着篮子欢欢喜喜的回去。只是这欢喜劲儿还没维持多会儿就没了。 看着拦着自己去路的傅容,晚歌脸上笑容淡去,下意识往后一退。这一幕狠狠刺痛了傅容的心,眼神里的喜悦瞬间暗淡下去。 “晚歌。”傅容与上次相见人明显憔悴了不少,眼下青黛浓重,面色蜡黄,整个人全然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反倒是像一个病重之人。 “你来干什么?” 这么久没见傅容,晚歌都差不多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算算日子,上辈子好像就差不多这个时候晚歌与宋氿吵得特别厉害,然后和离与傅容私奔在一起。 只是今生她和宋氿日子过得好好的,平日里宋氿宠着她两人之间别说间隙就是争吵都没,自然得也就没有和离这么一出。 “我想你了,前些日子我也去看过你,我看到你不开心的哭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听到傅容这话,晚歌顿时想起了大半月前杜春说的那个在院子外头张望的人影:“那天晚上看见的人是你?” 傅容沉默半晌点点头。 “我太想你了,所以控制不住想去见你,可是他知道为难你了?”傅容想要靠近晚歌,可是他一动晚歌便迅速的往后一退,拉开距离。傅容顿住脚步垂下的手狠捏成拳头,两眼死死的盯着晚歌。 “你真就那般狠心绝情,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一字一句的话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慢中透着一股子悲凉。 “是。”晚歌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傅容脚不踉跄,好不得扶着墙才站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他想不明白,明明两人之前郎有情妾有意,就差私定终身了,为什么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 他做不到,也放不下。 每日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晚歌决然说忘了她的背影,日日夜夜的折磨让他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 晚歌认真的想了想:“大概就像江河与船,你志向是广阔海域,而我只想找个停靠安稳之地。我不愿随波逐流而去,你不愿为我停住脚步,这就是为什么。”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傅容急忙的解释:“你想有个安稳之地,我可以给你的。晚歌相信我,现在只是暂时的。只待科举结束我便买处院子,安稳过日子好不好。”满是哀求的话令闻着都觉伤心,直道此人情深。 晚歌却未曾被打动,依旧是摇头拒绝:“待你高中便是我下堂之日,傅容,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吗?” 傅容心怀抱负,将来的路必定走得远。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之女,见识浅陋无上等姿色,也没个殷实靠山,只想着有个安稳的家,一个能宠她给她遮风挡雨的人就满足了。与傅容的背道相驰,造就了两人不可能在一次的境况。 或许现在的傅容不会嫌她,但以后呢?见识过百花的人,还会留恋院里那一朵小花吗? “晚歌。”傅容心俱伤嘶吼一声,察觉到自己的事态,傅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待平复些后方才问道:“你,你是不是喜欢上那莽夫了。”他没有觉察到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声音在发抖。 晚歌被他这句话一下子问得卡住了,整个人怔在原地久久没吭声。 喜欢吗?喜欢上那个跛脚看上去极其凶的屠户吗? 一边自问,脑子里一边快速闪过从嫁给宋氿到现在一个多月两人相处的时光片段。 傅容本是做好了再次被打击的打算,不想这一次没有立刻得到晚歌的回答,这让他几乎快要死竭的心又活跃跳动起来。他紧张的盯着晚歌,眼里重新燃起希望。 只是慢慢的,那一抹希望渐渐的熄灭,最终成为灰烬黯淡退场。 喜欢是什么?是捂着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而他在晚歌的眼里看到了,看到了喜欢还有.......幸福。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彻底被人给挖空了一般,空空荡荡的痛。 他知道,他彻底的失去了晚歌,失去了那个曾经望着他满眼皆是爱慕的晚歌。 “我.....明白了。”傅容苦涩一笑,拳头松开又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祝你幸福。”说完人跌跌撞撞的扶着墙远去,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苍凉。 晚歌站在原地望其背影良久提着篮子往宋家走去,宋家在村尾,与傅容离开的方向背道而驰。两人背对而行,一个脚步虚晃踉跄,一个脚步坚定有力,渐渐的拉远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这样的结局不过是早已注定,一时了断虽痛却好过后半生互相折磨得好。 宋家的院门渐渐出现在视野中,院子前站着个拄着棍子的高大身影,那一刻轻松愉悦的笑容悄悄爬上晚歌的脸颊。 宋氿立在院口,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伸手摸摸人脑袋随口问道:“怎去了那么久?” “没什么,只是路上遇见个不怎讨喜的人,被挡了道绕了一截。” “哦,这样呢!”宋氿捏了捏她的脸蛋:“看样子下次还是得陪着你出去才行,不然遇上哪些个缺心眼儿的就不好了。” “哪能呢,碰着一次就够了,哪有次次都遇见的,那岂不是太倒霉了。” “也是。”宋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牵着人的手回家没再说什么。 第十九章 傅家之事 边走晚歌边告诉宋氿,杜春她们都说味道不错,可以试一试,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与雀跃。 似乎是被其感染,宋氿神色柔和些许:“回去做些,明早我一起带去集市。” “好。”一进院门晚歌便拉着宋氿钻进灶房帮忙,为了卤肉大计,晚歌忙前忙后。宋氿则老实的被其使唤,让干嘛就干嘛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只埋头做事便是。 也是宋家上没人,宋氿宠着晚歌。否则一些计较的老婆子瞧见自家儿子被媳妇儿这么的使唤,可不得发飙发难。 就比如傅家。 “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找那狐狸精了?”傅母满脸怒容的责问着傅容,眼底满是很提不成钢。“娘,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让人瞧了不好。”余光扫见旁边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傅容头疼的揉揉脑袋。 “有什么不好的,她既然敢做,就别怕我说啊!”傅母看着傅容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直喘粗气:“你看看你现在整个人都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神,都瞧不出个人样来了。” 这段日子因着晚歌,傅容无心念书,时常拿着书坐在窗枢前望着外头发呆。时间长的时候一望就是一整天,你叫他或是与他说话都觉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一天天儿过去,人变得越发沉默消瘦,全然没了以往那精气神。 在这么下去别说去参加科举了,怕是还没到时候人就先给倒下了。傅母是全给瞧在眼里,焦在心里。若非其父拦着,她早就去找那小贱人理论一番了。 秀才家的热闹谁不想看,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便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傅容瞧了更觉脑袋一胀一胀的痛。 “够了,娘,咱回去别在外头添乱了成不。”不愿被人当做笑话看,也不想因此而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到晚歌耳里。傅容强忍着不适,上前拽着傅母的手想规劝人回去。 如今的他在晚歌心里已经是为不待见之人,他不愿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因此而变得丑陋不堪。 只是他不知他越是这般的维护着晚歌,傅母对晚歌的厌恶就越深。 “回去做什么,回去打碎了牙闷声咽肚里吗?看看,看看。我儿被活生生折磨成模样,你还要我回去。要回去你自个儿回去,我傅氏咽不下这口恶气。”傅母狠狠甩开傅容的手:“今日我便要去那苏河村好好的问问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一家人。”说罢人一甩袖子便往村口走,势必要去找晚歌算账。 傅容的耐性已经彻底被消磨殆尽,看着傅母的背影也没追去:“娘今日若真去寻滋闹事,回头人上门讨理,儿子也没脸见人。不如便收拾了东西远走他乡远远离人。如此娘也高兴,儿也静心。” 傅母脚步像是被这句寒心话给冻在了原地,捂着阵阵发疼的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容,大抵是没想到这般伤人的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这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般说自己的母亲,好啊,好啊,真是好得很啊!”傅母抖着手气得不行,指着傅容连着说了三声好啊。 “儿也不愿说这些伤人之话,只是此事本就是儿不是,辜负了人怨不得她。”傅容别过头有些于心不忍看父母,却还是狠心说道:“母亲执意要去找人说教,可不就是践踏儿子脸面,日后儿子还如何见人。” 一声声,一句句都直戳傅母的心窝子,疼得让人受不得。 “我处处为你担忧着想,不曾得个好字,反倒怪我多管闲事了。行,行,你越是这般护着她,我就越是要去看看她到底哪般好,都嫁人了还能把我儿迷得神志不清,连自己的母亲都敢不敬顶撞的。”傅母气红了眼,怒发冲冠的推开人群就往苏河村奔去。她倒要去瞧瞧那晚歌到底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都这般了人竟还百般维护,甚至为了拦住自己的亲娘,说出那般令人心寒的绝情话。 傅容见状心中大呼不好,赶紧追着上去想要将人给拦住。奈何傅母是铁了心要去找晚歌,怎么拦都拦不住,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傅容一时怒急攻推搡拦人间眼前忽的一阵昏天黑地,整个人一下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容儿,容儿。”傅母吓坏了,赶紧扑过去看着不省人事的傅容哭腔慌张着大喊:“快来人啊,出事儿了,快来人啊!” 方才看热闹的人都没走,见着出事儿了赶紧过来帮忙一些人去请大夫,一些人赶紧上前掐人中。随后见没用只能请个汉子将人给抬进屋去等大夫来。 也是不巧,村里赤脚大夫今日出诊去了,急得傅母直抹泪哭嚎冤孽啊,都是冤孽啊! 学堂里听到消息的傅渊东西都不曾收,匆匆请同院的人帮自己看着学生便跑了回来。 “他爹,你可是回来了。”傅母见傅渊回来,担忧害怕得不行的傅母总算有了主心骨。 傅渊擦着额上的汗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个人怎说倒就倒下。 谈及事因傅母心里就恨得牙痒痒,气得捏着绣帕叱骂道:“还不都是那贱人害得,折磨得我儿日渐消瘦,如今更是病晕在床不省人事。咱们家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要这般的作践人。” 自家儿子与晚歌的事儿傅渊也是清楚,也知道傅母对晚歌的不喜,只是没想到现在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傅渊心焦之外亦是觉着头疼不已。 “去请大夫了吗?” “大夫出诊不在,他们去寻了,也不知何时能将人请来。你说,我儿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遇了这孽缘,苦成这般模样。”傅母跪跌在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然没了方才凌冽气势,看着犹是可怜令人同情。 屋里有两个妇人,平日里与傅母走得亲近,见着人哭得肝肠寸断赶紧上前安慰。妻子哭啼不止,儿子昏迷不醒,大夫紧着不来,傅渊心里是焦灼不已,只得在房间踱来踱去。 好在去请的人腿脚快,虽多花了时间但最后还是将大夫给带来。 “大夫来了,大伙儿快让让。” 围在屋子外头看热闹的人赶紧的让出条道给大夫。 只见大夫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儿拽着跑进屋。 傅渊在屋里听见外头人喊大夫来了,赶紧转步往门口迎去。傅母见着大夫就像是见到了救命草一样,激动得从椅子上跑过来紧紧抓着大夫的手:“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儿怎么了。” “且......且容老夫......喘口气。”大夫年纪有些大了,被拽着跑了那么远的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傅母心急啊,哪里还等得了:“大夫,人命关天啊!” 大夫顿时心生不悦,拉长了脸色。旁边的傅渊见了眉头一蹙,赶紧一把将傅母拉到旁边。 “诶,拉我干什么?” 傅渊冷着脸让她消停会儿,若是还那般废话就到外头去等,别在这里误事。没看见人家大夫听了她那话都不高兴了吗。回头要是人不愿治,到时候哭的地儿都没。 “我......”傅母张张嘴,最后还是将话咽回去,揪着绣帕站在旁边不敢再插话。 大夫瞧了心里冷哼一声,将身上背着的药箱取下放桌上,两步上前走到床边给傅容诊脉。 傅母紧张的盯着大夫,瞧着大夫越发凝重的脸色心顿时高高悬起,紧张得手里的绣帕都快被她给绞烂了。一见大夫站起身便憋不住问道:“大夫,我儿怎样了?可严重?”说着人眼圈一红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大夫不为所动,脸色可谓是难看的叱责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底子亏损,怒火攻心伤及肝脏,照这么下去人就是没病也得病了。” 其实傅容的情况并未那么严重,只是多日来睡不好吃不好导致身体亏损,一时气急攻心才晕倒。后边儿好生调养,补回来便是。只是大夫不满方才傅母的态度,便往重了说。 这不傅母听了大夫的话顿时整张脸都被吓白了,身子瘫软就往后倒,吓得旁边两妇人忙将人扶住这才没给摔地上了。 大夫在旁见了,心中冷哼一声。没理会傅母转身写下药方子递给傅渊,让人去镇上抓药:“令公子亏损厉害,但胜在底子尚好。这药吃几天后头好好食补调养些时日,还是能补回来的。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傅先生,老夫只能言尽于此。” 傅渊接过药方郑重的放进怀里:“谢大夫跑这么远一趟给犬子看病,贱内方才言语得罪之处我在此给大夫道歉,还请您别放在心上。”说着拿出诊金双手递给大夫。 “傅先生言过了。”人都道歉了,大夫也不好揪着小事不放,拿了诊金又叮嘱了两句便收拾着要箱子转身就走。出门时想着的,这傅渊学识渊博,待人有礼的怎么就娶了那么个不知礼数的媳妇儿,啧,造物弄人啊! 第二十章 无理撒泼 晚歌不知傅家之事,如今的她正坐在檐下,拿着针对着布匹发呆。 而宋氿依旧是早早的离了家门儿,不同往日的是背篓里多了那么几斤卤肉。 今日宋家的摊铺有了些不一样了,除了往日照常卖的猪肉那些,最边上上竟是被刻意的隔出了那么一小块儿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放着个小桌子。 这一变动顿时引来了大伙儿的稀奇。 他们都知道宋氿有时候会时不时上山打猎,合着猪肉卖,每每生意都好得不行。看今天宋氿的架势,怕不是又猎了猎物?可是看着不像啊! 韩秋率先坐不住凑过来瞅,问宋氿这是做什么呢! 宋氿从背篓里取了卤肉和干净菜板出来摆好说道:“家里小娘子闲不住,折腾了些卤肉吃不完,我便拿来试试水。”明明是稀疏平常的话,但韩秋愣是从里边儿听出了炫耀的味道。 家里有了媳妇儿的人就是不一样,韩秋摸摸鼻子问宋氿怎么卖,他切点儿尝尝嫂子的厨艺如何。 “说这些。”宋氿抽了把尖刀切了小半斤出来,让周围一起摆摊儿的人尝尝。 “嘿,嫂子手艺不错啊!”怕其他人抢完了,韩秋急吼吼拈了好几块放嘴里,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半斤猪肉看着也是不少,但那么多人分着吃,三两下的功夫便没了。 其他人尝了味儿,意犹未尽的对着宋氿竖起大拇指,说宋氿娶了这么个能干媳妇儿,怕不是每天回去都是好酒好菜的做好等着他,真是令人羡慕得很啊! “好酒好菜就算了,不过.......”宋氿坐在凳子上翘着腿,手摇扇子说:“确实是比一个人过日子好得多。”听得大家都吹嘘一声,恨不得上去将人狠狠揍一顿。 这厢是聊得起劲儿,那头不知情的晚歌正提悬着心,也不清楚那卤肉到底卖得如何。 晚歌叹口气,她知道宋氿不归她是没心思做衣服,索性便收了家伙去找刘芳说话。 结果人还没走到人家,就瞧见刘芳院子外头围了不少人闹闹嚷嚷的,隐隐约约间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在院子外头冲着里边儿破口大骂,身后几个老婆子在边儿上拉劝着。想着刘芳如今的身子,晚歌赶紧小跑着过去,跑进了便听见那老妇人骂人声。 “我老婆子忙前忙后的伺候你,就差没将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结果你倒好,教唆着让我儿送我回去。嫌我老婆子碍你眼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就不走了。这是我儿子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刘芳还没道理,没那个资格赶我老婆子出去。”老妇人气势汹汹叉着腰,一张嘴那厉害得,噼里啪啦的骂一串儿都不带喘气儿的。 旁边儿拉劝的几个婆子,哦,不对。说是拉劝不如说是煽风点火,顺着那老妇人的话指责刘芳的不是,说什么哪有儿媳妇赶婆婆走的,太没理了。 晚歌挤进去就见刘芳红着眼受着骂站在院子里,周遭不是没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全都站着看好戏,直叫人不舒服。 “怎么这是?”晚歌跑到刘芳身边扶着人小声问道:“陈大哥呢?怎么没见着他人?” 刘芳摇摇头没解释,只是紧紧抓着晚歌的手。不得不说晚歌的到来让孤身一人的她心里有了不少底气,至少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面对对面的老妇人也不再那么的被动。 “你说你来伺候,我看您是看我们过了好日子,特来搅和闹事的才是。”刘芳呛声回去,不再沉默当哑巴。 本念着对方是陈奎亲娘,为其顾及颜面,也为了不让陈奎夹在中间为难,是以她一再忍让。倒是没想这老泼皮是个不要脸的,丝毫不知廉耻顺杆子往上爬,踩着脸作威作福,真当她是软柿子随意拿捏不是。 “你听听,你们大伙儿都听听,她说的还是人话吗?” 叫嚣骂了半晌的老妇人眼睛一瞪,拍着胸脯痛心疾首的对旁边人哭诉说自己一听说刘芳有了什么身孕,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东平西凑好不容易凑了几十个蛋,大老远提着来看人,结果一番好心全都给喂狗了。也不知道她是上辈子踩了祖坟了还是怎么的了,这辈子竟然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儿进门,气得她真是胸口疼啊! 一下子所有人看刘芳的目光都变了:“刘芳啊,你为人儿媳怎么能够做那样的事呢!” “是啊,你婆婆一大把年纪了,大老远提着蛋来看你多不容易,你作为晚辈的怎么还跟老人家呛声。” 众人纷纷指责刘芳的不是,说她对老人太过自私没良心。王玉芳听得,给了刘芳一个得意的眼神,直气得刘芳浑身发抖。 “行了吧!少在那里装腔演戏,你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旁人不晓得,你自己心里门清着。”刘芳哼了一声,眼神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王玉芳身上慢慢说:“你既然这么的闹不觉丢脸,那也不好再给你遮掩什么。你跟大伙儿说大老远提着蛋来看我,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不否认。但大家可知道那不是几十个蛋,满打满算也就十个,而且一半都进了您的肚子。” “都是一家人,你吃我吃不都是吃。怎么的,你有什么身孕了,那些东西我老婆子就吃不得了。”王玉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反怪起刘芳斤斤计较得:“吃你点儿东西就计较成这样,哦,我老婆子活该就在旁边看着你吃是不是。” “好,吃了也就吃了。”刘芳也不与她争辩什么,王玉芳的耍赖不讲理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人只是继续说道:“只是我自有身孕来胃口一直不好,消瘦得厉害。陈奎为此狠了心去割了斤把肉回来给我补身体,结果你倒好,偷偷的割了一半给你大媳妇儿送了去。后头家里但凡买点儿什么好的,您都偷摸着给她们送过去,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皆是如此,这算什么?” 此外刘芳还说起这些日子王玉芳在陈家成天念叨她不做事,让她去洗衣服做饭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刘芳这胎不稳,大夫都让其不能干重活儿。 王玉芳反嘴回去说不过就是洗个洗衣服做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儿累活儿。想当初她怀着陈奎那时候,挑粪下地背麦子什么活儿没干过。就刘芳金贵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跟阔老太一样,她家又不是有钱人养不起。 “这也就罢了,我们敬您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但您也不能当背着我在陈奎面前背后说我水性杨花,说我七八年无所出,现在突然有了身孕怕不是........”后边儿的话没再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什么。 刘芳抹了把泪,哽着声硬气质问王玉芳:“如今我也不知您现在是哪里来的脸闹腾,反手说我不是。”既然王玉芳不怕丢人现眼,她又怕什么。早年就撕破一次脸皮,如今再撕一次又如何。 王玉芳初初被说得有些心虚,可随后转念一想,自己说的也没错,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多想不是。如此一想顿时觉得有了底气,瞬间挺直了腰背说道:“那可不怪我多想,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媳妇儿自从嫁过来也有七八年了,肚皮里一点儿动静都没,现在突然有了谁知道是不是我们陈家的种。我可不想日后生出来,我儿给别人养孩子当那冤大头。” “你还是人婆婆吗,这般诋毁儿媳清誉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晚歌听不下去了,这什么婆婆。 “我还就是她婆婆了,怎么就说不得了。”王玉芳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自己要是没做过,我说再多有什么用。还有你,哪里来的贱丫头,我们自家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在场的除了老婆子也是有不少妇人的,在家里也是没少受婆婆的气,听着刘芳的话本就感同身受,心生同情的。如今再听见王玉芳的话顿时觉得这婆婆当得真是恶毒,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知这些话传出去能够毁了一个清白姑娘。 “我倒是不想插嘴,只你说话太臭,臭气熏天的叫人闻不下去。”说着晚歌嫌弃的扇了扇,似乎真有那么股子臭味儿。 “你个没教养的臭丫头说什么疯话,看我今天不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王玉芳气得不行,借着机会脱了鞋子就要动手。晚歌也不是好惹的,将刘芳护在身后上去就跟王玉芳扭打起来。 那王玉芳看着蛮横但到底是年纪大了,扭打间被推搡在地上,手蹭着地上石子破了皮,额前几缕头发乱糟糟的飘落看上去狼狈凄惨得不行。 “没天理了啊,这小辈欺负长辈没人管啊!”王玉芳索性不起来,坐在地上耍横哭嚎:“我老婆子命怎么那么苦啊,儿子不心疼,还被儿媳妇欺负赶出家门,如今连个丫头片子都动手推打的,这日子还有什么活头啊,干脆让我老婆子死了算了,也省得在这世上碍人眼。” 陈奎匆匆赶回来时正好看见他娘坐地上要死要活的哭闹,那王玉芳见着儿子回来,哭得更大声了,甚至还觉得不够爬起来就要往院墙上撞,得亏旁边人及时拉住。 第二十一章 摆摊试水 “娘,您收拾收拾东西,我现在送你去大哥家。”陈奎脸难看得盯着撒泼的王玉芳。 戏演了大半天,结果没有等来儿子对刘芳的责骂,反倒是等来了这么句话。这下王玉芳不干了,坐在地上撒泼喊命苦,直呼自己生了个不孝子,帮着媳妇和外人一起来欺负她这么个老人。 若不是看了前边儿发生的事儿,还真就被王玉芳那凄惨可怜样给骗过去了。 “娘,求你别再丢人了。”陈奎被吵得脑壳疼,这人要不是自己亲娘他早就给提着扔出去了:“这些年分家了,你在大哥家不是过得挺好的。” 王玉芳瞪了他一眼: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一章 摆摊试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没事找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氿的生意是越做越好。 初初晚歌担心着做那么多会卖不完什么的,倒是没想着十斤猪肉到后头还有些不够,这让晚歌彻底放心下来。 这天晚歌如常提着针线篮子和做了大半的衣裳去刘芳那儿串门,离端午也就两天了,衣服还有差点儿收尾,她想赶在之前将宋氿的新衣裳做出来给人。 “来了呢!”刘芳正在院里扫地,远远见到晚歌过来给人打招呼。 晚歌瞧了瞧小声问道:“你婆婆不在?”不怪她这么问,王玉芳现在看她跟看仇人一样,只要一听到她来了,人绝对的会骂念两句,哪会像今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二章 没事找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毁人清誉 想到这,王玉芳不干了,使劲儿的挣扎叫喊着让晚歌放开,不愿去对峙:“刘芳刘芳,你是死人吗,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给拉开。”这下大伙儿瞬间明白了,得了,又是这老婆子闲得发慌整些事儿出来。 “叫谁都没有用。”晚歌看王玉芳撒泼样,冷笑一声,抓着人的手更紧了:“现在晓得怕了,晚了。” 前两天刚诋毁自己儿媳,现在又说别人。不好好在家做活儿,成天就想着怎么祸害别人,不好好的收拾收拾她,她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芳在旁瞧得有些着急,心里像是小鬼打架,不知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一犹豫,晚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三章 毁人清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情敌相见 第24章 宋氿这会儿子也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低头看王玉芳的目光像是看死人一样,阴恻恻道:“看样子事与傅家无关,就是些人嘴闲不住喜欢搬弄是非。既然这样,就拖衙门去打一顿长长记性。” 王玉芳本就害怕宋氿,如今更是身子直哆嗦惶恐大叫道:“不是这样的,那些话不是我的说的,都是她们,是她们说的。哦,对了对了,那天的人里就有她,就有她在。” “当时就是她说你不知检点,嫁人了还在外头勾三搭四,迷得她儿子团团转现在更是病缠榻上起不来。”王玉芳指着傅母,大概是真的怕晚歌将自己送衙门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四章 情敌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生气冷战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烈日当头,晒得人不行。 刘芳和陈奎没有随她们一起走,而是将王玉芳给送到陈奎大哥家去。出了这样的事情,陈奎还能够再容忍他娘继续待下去那才怪。 陈奎面对宋氿,心里是又是歉意,又是有些不舒坦,纠结得不行。宋氿看在眼里,伸手搭在陈奎肩膀说了句得罪了。 一句话,顿时陈奎心里的那点儿不舒坦顿时像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该是我说不好意思才是。”陈奎叹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娘不对在先,也赖不着别人。 而且他也晓得,宋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五章 生气冷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无耻得很 天老爷的心情是说变就变,晌午都还是朗朗晴空的,这走着走着的便开始起风,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一大片的乌云,不多会儿就遮盖在头顶上。炽热的阳光没了,天顿时就黑沉了下来,只远远的天边儿显着些白,这是要下大雨的啊! 宋氿不敢耽搁,挑着担子加紧了步伐。 “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晚歌做好饭出来抬头看着突然灰沉起风的,想到宋氿还没回来,也不清楚人带伞没有。 老天爷大概今天的心情是特别的不好,没给大伙儿多少准备的时间,那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一股脑的砸落下来。落在树叶上刷刷的响,倒是别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六章 无耻得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商量开铺 天上下着大雨凉意飕飕的,将前两日的燥.热瞬间给冲了个干净。 小两口吃了饭端了椅子坐在门前,晚歌手里拿着衣服绣得认真,宋氿将今日卖剩下的猪肉放到灶房后便没了事儿做,干脆的就坐在旁边儿看着晚歌在那里忙忙碌碌。一双手捻着针飞快的在上头穿过去穿过来,看得人眼睛都有些花。 看着看着,忽的想起井里还冰着个西瓜,随即起身拿了打水桶将它给捞了出来。 在井里泡了那么久,西瓜早已冰凉冰凉的,摸着凉快得不行。 宋氿抱着西瓜去了灶房,一会儿就端了盘子切好的西瓜出来让晚歌吃了再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七章 商量开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端午节一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整整一夜,一直到次日天破晓才慢慢停下。早上推开门一股子裹着凉意的清新气息扑来,神清气爽。 宋氿回头见晚歌还在睡,没有叫醒她,悄悄带上门去灶房煮早饭。 待到锅里的稀粥熬得差不多了这才叫人起来。 晚歌还有些没睡醒,昨天夜里被宋氿待着念叨了好久才让她睡下。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收拾自己,直到吃完饭才缓过神来。 “我们今天坐村里马大叔的牛车去镇上。”宋氿脚虽然跛,但人动作却丝毫不滞慢,三两下的就将东西给收拾好装背篓,然后关上门带着晚歌去村口。<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八章 端午节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端午节二 来时坐的牛板车,回去两人依旧坐的马叔的牛板车,正好赶上他最后一趟车。大概也是因为最后一趟的缘故,车上就他们两个人。 回到家里晚歌先将东西给放灶房,清点了下钱袋子发现竟然有近一千多铜板,近二两银子的样子。除去成本,大概今早挣了一两银子多点儿,不过这也是因为兔子是宋氿在山上猎的,不算钱,白赚的缘故。 不过照着这么趋势下去,加上之前家里存的,买铺子大概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儿。 晚歌兴冲冲的去找宋氿,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宋氿。 宋氿刚将雄黄兑了酒撒在屋子院子的角角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二十九章 端午节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端午节三 忙忙碌碌间,天儿上的太阳渐渐往山崖滑落。曾炽热耀眼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也渐渐柔和下来,好似强势了一辈子,到老了慢慢修身养性褪去一身锐气的老人,只剩下和慈祥的目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到太阳落下,田地里忙活的村民也纷纷的开始收拾农具准备回去吃饭。 赵壮他们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去了宋氿家。 从中午回来就一直忙活的晚歌早已将烧菜,炖菜弄好了。一直放在炉灶上用小火温着,不至于吃的时候冷了还得再热一次。等到赵壮他们一过来就烧火炒个肉,一个小菜和几个粽子。 杜春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章 端午节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浅淡温馨 摇摇曳曳的灯火在屋子里静静散发着暖暖的光芒,将本是黑黝清冷的屋子照亮。 木床上高大的汉子腿上抱着小巧的妻子,朦胧的灯火落在两人身上浅浅柔柔的,说不出的温柔。 “有些吓人,不过也还好。”晚歌老老实实坐在宋氿怀里,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玩。 刚才的眼神确实是有些吓人,不过与曾经自己见识过的倒还好,她只是因一时没个准备被惊了而已。 “没吓着就好。”宋氿嘴上这么的说着,心里却是不信晚歌的话,觉得她是在口是心非。在他心里,晚歌大概就是那容易被惊到的鸟雀,胆子只有那么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一章 浅淡温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夏日炎炎 端午后几天儿都热得不行,往些时候都得巳时前后太阳才热得起来,这两日确实辰时过去没多久便开始慢慢热起来,到巳时已是火辣辣的。 随着天热起来,出门儿的人都少了不少,连带的他们摆摊儿做生意的也受了不少的影响。 宋氿坐在摊棚下赤着胳膊摇蒲扇,额上,脖颈上的汗水就跟下大雨似是一股劲儿的流淌,得时不时的拿着汗巾擦擦。 “现在就这么热,往后走还不晓得会热成啥样。”韩秋跟宋氿差不多,焦愁着脸:“现在热得生意都淡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怕是得和西北风了。” 旁边摆摊的人听见了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二章 夏日炎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相中铺子 没去摆摊儿做生意后宋氿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听物色铺面,很快的村里人就知道宋家那跛子发达啦,人要在镇上买铺子呢! 话一传开引得不少人羡慕,议论说这宋氿真是运气好啊! 这段日子又是农忙紧工,又是遇上天不下雨,村里但凡有田地的皆是愁得不行。一家人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还挣不到几个钱,再看宋氿一个屠户现在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悠闲不说还不用担心收成不好。 夜里好些大娘,婆子的坐在一起乘凉时说起来那都是看不出来宋氿那么的出息,晚歌嫁过去真是享清福。说着说着还开玩笑说,要早知道就该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三章 相中铺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你来我往 百两银子盘下那间店铺其实说贵也是贵。 那间店铺地段不算特别好,虽说离菜市不远,就在临巷但那边少有人去。只是铺子比较符合宋氿心意,带个小院儿。这么久他也看了几家铺子,不是没有好,只是那价格委实谈不拢。也就现在这间相对来说是他比较满意的。 “一百两咱们也不是拿不出来......”晚歌仔细的算了算,一百两她们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全拿出来后就没剩下些什么了。回头还得将铺子整改整改,甚至于可能还会添置不少的东西,先不说够不够,就是够也会显得十分拮据。 更何况天这么的干着,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四章 你来我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贼惦记了 “没什么想买的吗?” 将整条街都逛了个遍,依旧是两手空空。 晚歌目光亮亮的看着繁华街道,摇头说并没什么买的。 这街很热闹,有不少铺子贩卖着漂亮的首饰,好看的衣服一件件的都让人心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对这些东西哪有女孩子是不喜欢的呢! 只是她心里清楚,这条街上的东西她一样也不能买,也不可以买。 家里如今正是要用钱的时候,这条街的东西不用问也晓得便宜不到哪里去。她现在是恨不得一文钱扳成两文钱来用,是以又怎会花在这些东西上。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五章 贼惦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不明心思 “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妇人,不种田不干活就养几只鸡能养活自己?”杜春嘁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对晚歌说:“所以啊,以后看见她绕远了走,别惹一身腥。” 她倒也不好直接点出那杨倩怕是打上了宋氿的主意,只能提点晚歌自个儿多注意点儿。 不然让村里些人瞧见,不晓得又会编出什么话来,到时候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刘芳本来还不明白杜春为什么突然说起杨倩的事儿,这会儿听见她叮嘱晚歌,顿时有些明白了。 伸手拍拍晚歌的肩膀:“听你嫂子的话,村里人嘴碎,眼红的不少。你们自己多留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六章 不明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盘下店铺 午后雨势终于弱了些许,不过天依旧阴沉沉的,没有要停的意思。 宋氿慢慢悠悠的吃了饭,自个儿躺在椅子上休憩,闲散的模样看得晚歌都有些焦急,接连问了几次他还不去吗? 每次宋氿都说不慌,再等等。等到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睁眼伸了个懒腰说自己该出门儿去了。 “怕宋叔都等着急了。”晚歌帮着人把斗笠,蓑衣穿戴好。随后取了一袋银子交给宋氿,要是成了就当场交下订金,免得夜长梦多。 “好饭不怕晚,等一会儿也少不了块肉。”宋氿理了理斗笠,将钱袋子揣着怀里:“我走了。”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七章 盘下店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小有温馨 晚歌拈起一块儿米糕咬了一口,低声笑骂了句傻子。 骂完后小心翼翼的将剩下的米糕包好,转身去灶房将热着的饭菜端出来。等到人换好衣裳出来,刚好开饭。 宋氿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告诉晚歌铺子的事情已经谈妥了,就和预想的那般九十两成交了。 “宋叔答应了?”晚歌有些惊异。 “嗯,不仅同意了,一些他们带不走的东西都留给我们了。明儿一早将剩下的银子送去,他们便给我们房契然后搬走。” “这么匆忙?” “嗯。”宋氿给晚歌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那里刺儿少:“ 《农家月色静怡人》第三十八章 小有温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