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北宋不南渡》 第一章,还不如去死 在华夏的历史上,中央王朝最为屈辱的时刻,莫过于靖康之难。 宋朝首都东京被打的稀烂,两条咸鱼被剥个精光,套上了羊皮对着金人咩咩叫。官宦皇家的女子被抓去为奴,被迫和金人做一些羞羞的事情,还有无数的百姓,财产生命自由都被彻底掠夺。 还有没有比这更大的屈辱么? 这是多少仁人志士心中永恒的痛。 靖康之难,不仅仅是一个历史,更深远的影响着整个华夏的未来。 靖康之难后。 宋朝的士大夫们意识到,在面对外族时,他们没有勇气和力量保护自己的女人。 于是给中华的女性们安装了自毁程序--贞洁,让女性把贞洁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这些都是靖康之难造成的结果。 直到现在,对于女性的贞洁要求虽然已经淡化,但传承下来的观念依然深入人心,这也是东亚文化圈的女人普遍比西方女人更加保守的主要原因。 如果没靖康之难的话,或许现在的女孩子还延续着唐朝留下来的奔放风格,那么,现在的男孩子出门在外,可是相当的不安全,他们才需要好好保护自己。 啊,可恶的靖康之难,夺走了我保护自己的机会,我不需要这么安全,恐怕你们也不需要…… …… 赵榛在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宋朝之后,心里还算平静。 赵榛在知道自己穿越的身份是同名同姓的赵家皇子时,心里依然十分平静。 赵榛在知道外面已经被金人围的水泄不通,靖康之难即将出现在眼前时。心里就有一万个mmp不知道该对谁说了。 “殿下……” 身旁男不男女不女的官宦在耳边吹口气都觉得心烦意乱。 赵榛在房间里踱步,思考着这该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呢? 他只是一个社会都没踏入的大学生,只不过喝多点酒,就被丢到这种地方,这上哪去说理去?没法说理。 青春还没有享受,马上就要被金人抓走,后半生沦为任人宰割的奴隶。 这不是赵榛想要看到的,哪怕是死,赵榛也不希望被折磨。 留在宫里,等待金人破城而入,无异于等死,这一点赵榛非常的确信。 史书记载的靖康之难,太宗皇帝一脉的赵家皇族可是被一锅端的,整整齐齐,一个都没跑掉。 什么?你说赵构?他不是姓完颜么? 所以对于赵榛来说,他必须跑,绝不能继续留在宫里。 然而,这似乎并不容易,金人的大军已然将东京包围,怕是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历史的大势。 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出宫里,逃到没人的地方狗上几个月,等到金人自然退去,以他皇子的出身,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这种办法也只是理论上的办法,仔细一想却是漏洞百出,比如藏的地方不对,可能很快就被人找到,或者食物不足,藏着藏着就饿死了。 并且太过于被动,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爷,就是不知道老天爷能给他活路么。 但是,虽然跑出去躲起来,大概率还是要歇菜,可留在宫里百分之百是要歇菜,所以赵榛只能跑了再说。 必要的行李必须先准备好。 赵榛在房里翻箱倒柜。 匕首?看起来有用,可以防身,带着。 翡翠瓷器?看起来挺值钱的,带着看可不可以去外面换钱。 糕点?嗯,肚子有点饿,带着填填肚子。 就在赵榛忙着收拾东西脚底抹油的时候。 一旁的官宦看的一脸懵逼,这王爷刚醒来这是闹哪样? “殿下,官家说了,等你醒来,要护送你去外面金营,好向金人显示出我大宋求和的诚意。” 吧嗒一声,赵榛手中的瓷碗碎了一地,听到官宦那话,赵榛更蛋疼了。 说起来,他也是继承了之前那个赵榛的记忆,所以对于目前的状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昨天赵桓那厮,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亲自去金营送人头,送也就送吧,反正这厮也没啥卵用。 但还要拉上几个皇家子弟一起去送。 赵榛就是很不幸的被选中的其中一个,幸好昨天脚底一滑,头着地晕倒了。 错过了为国捐躯的机会,被安置在宫里疗养,这之后赵榛才魂穿附体在这个皇子身上。 但是逃不过的还是逃不过,赵桓这厮都去送人头了,还惦记着他这个陪葬的?是不是有病? 搞笑,老子才不陪你们赵家人去死呢,爱谁去谁去,老子要逃命,老子要过好日子。 赵榛心里想着,并不打算接受赵桓的安排。 “嗯,我知道了。”给了官宦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赵榛继续收拾。 直到把看起来有用的东西,用布裹成行囊,赵榛往肩膀上一抗,踏上了快乐的逃跑之路。 只是刚出门,迎面就来了四个人模狗样的军士。 “听闻殿下苏醒,吾等奉太上皇旨意,护送殿下出使金营。” 军士向赵榛行礼,说话诚恳,一点也不像把人往火堆里推的模样。 哈! 赵榛的脸抖的不停,仙人板板的,这是一点都不给他活路是么? 太上皇?那也就是赵佶么,两条咸鱼合伙要弄死他的节奏了。 了解宋代历史的赵榛对这俩咸鱼没啥好印象,现在更是完全没有任何好感,心里早已把他俩的老脸抽个稀巴烂,但表面上还要保持着笑容。 “哦,小王省的。” 省的个屁,那能怎么办呢? “殿下,请!” 四个军士,也就是皇帝直属的亲从官,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夹着赵榛。 恐怕就是刚抬脚想跑,马上就被按在地上摩擦,赵榛虽然非常不情愿,但也知道就算是闹,就算是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至少需要一个富丽堂皇,道貌岸然的理由,才行。 赵榛跟着军士的脚步,心里在不断酝酿着脱身的办法。 而在不远处,马车已经备好,只等着赵榛上车,便如同货物一般被送到金营。 到了金人的地盘,那可就一点操作空间都没了,任人宰割的绵羊,这不是赵榛想要的结果。 绝不能去金营! 绝不能! 赵榛停下了脚步,在走到马车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殿下?!” “上了马车就直接去金营了吧?” “是的。” “小王还不能去金营。”赵榛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二章 求生欲强烈 “这是官家的意思。”军士面无表情,沉声道。 这些军士作为皇家直属的亲从官部队,战斗力不说有多强,但忠诚度是有足够的保障。 坚定不移的贯彻着皇帝的命令,小咸鱼没了,宫里只剩老咸鱼了,老咸鱼让送走赵榛,那赵榛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选择。 “此去金营或不可生,小王虽死不足惜,然父皇尚在,无以为孝,旦求见父皇一面,小王死而无憾。” 赵榛掩面痛哭,哭的是好不伤心,所谓的孝道,怕是最容易催泪的感情,周围的军士多少都因为赵榛那“至臻”的感情所打动,军士长原本打算强行把赵榛推上马车的想法,也暂时停顿了下来。 赵榛就是在拖,就硬拖时间,上了车,可就全他妈的完蛋了,这等命悬一线的时候,走错一步可就彻底完犊子的节奏。 只要能活命,不落到金人手里,脸都他么的可以不要了。 “小王只求见父皇最后一面!”赵榛捂着脸,哭的声泪俱下,梨花带雨,好不伤感。 军士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军士长挠了挠头,想了想之前太上皇给他的命令是把信王送去军营。 这个命令下,如果信王不愿意去,强行带走都没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信王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想在去之前面圣。 给不给面,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太上皇根本没这方面的预案。 思前想后,似乎也只能去请示一番太上皇方可。 “此事某人做不得主,需禀命官家。” “若父皇不见,便将小王尸体送去金营,任贼分裂吾尸,勿伤兄长父皇性命!” 其声悲怆,久久不能平息。 军士长闻之叹息,告退前去寻找太上皇赵佶。 …… 赵榛乖乖的在马车旁边等着,并没有想要趁机逃跑的意思,主要是就算军士长不在了。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也根本逃不掉。 最后活命的机会在于面见老咸鱼后,怎么样打消他想要把自己送去金营的念头? 看起来并不容易,老咸鱼可是比小咸鱼更自私,更六亲不认的存在。 为了那丁点的活命希望,接二连三的把自己的儿子,女儿抓去送人糟蹋。 和他的老命相比,赵榛这个小小的信王真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等等,老咸鱼很怕死? 好像可以利用这一点。 这个时候的赵榛似乎抓到了那么一丝丝的机会,那一丝丝可以狗命的机会。 突兀的笑出了声,让一旁的落实了看的有点诧异。 “哈哈,想我赵榛一世碌碌无为,若是可为国捐躯,也不枉此生!哈哈。” 赵榛赶紧尬笑着掩饰了过去。 军士们偷看着赵榛的眼神更加诡异,兴许这王爷是疯了。 …… 等待老咸鱼的回复,并不需要太久,毕竟金人在外面大军压境,境况迫切。 金人有没有急着想要赵榛这个可有可无的皇子,没人知道。 但赵佶是肯定比金人更急的,先前说好了送信王过去的,作为有担当的体面大国,为了大国风范,当然不能说话不算话,更重要的是如果怠慢了金人,这求和大计可就泡汤了。 军士长回来的很快,得到的回复是,准。 准?准就够了,对赵榛来说就够了,只要能见到老咸鱼,就还有操作的空间。 太上皇赵佶此时正在寿山艮岳之旁的高台之上,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寿山艮岳的全貌 所谓的寿山艮岳,也叫华阳宫,指的是宋徽宗时期建设的皇家园林,园林共计750亩,奇珍异石,百草禽兽应有尽有。 这工程耗费了宋徽宗大量的心力,当然,也耗费了全国大量的人力物力。 生辰纲,花石纲,名目繁多的搜刮民脂民膏,寿山艮岳中那每颗奇石下都埋藏着一具民夫的尸体,而那细水小河之中也荡漾着百姓的鲜血。 虽说费了些民力,但最后打造出来的寿山艮岳可以说是汉家园林的巅峰。 不过,此时么寿山艮岳才竣工五年,便已经不复当年的精致了,这些日子东京被围,艮岳中的禽兽大多被捕杀作为犒劳前线将士的食物,而其中的木石也大多拿去用作守城器具。 寿山艮岳已经是面目全非,几近荒芜。 对赵佶来说,寿山艮岳是他执政时期最大的杰作,现在只看着这荒芜的一切,实在是蛋疼。 这也没办法。 赵佶虽然热爱艺术,但他更热爱自己的小命,为了能活命,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儿女,妻子,颜面,等等。 “太上皇,信王到了。” 远远的,赵榛就看到赵佶负手背对着自己,大大的屁股撅的老高。 逼格很高的样子。 那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老父亲,史上最废物的皇帝宋徽宗…… “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吧。”赵佶没有回头,说道。 按照赵榛的想法,面圣之后,作为老爹的赵佶看到自己要去金营了,怎么说,也得和赵榛交流下感情,表达一下依依不舍之情。 各自垂泪,互诉衷肠,然后在交流的过程中,赵榛在一点点的打消赵佶想要把他往火坑里推的念头。 只是,赵佶似乎根本不给赵榛任何一点机会。 “既已将汝许之金人,便不能怠慢了他们,你便即刻随亲从官去罢。”挥了挥袖子,示意赵榛赶紧滚蛋。 赵佶也是拼了命的想办法讨好金人,求得活命。 亲从官看到赵佶的动作,便是会意上前,抓住赵榛便准备带他离开。 干了。 这老爹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不过想想,赵佶不在乎他也情有可原,三十几个儿子呢,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放在心上,他赵榛在三十几个儿子里毫不起眼,生母早亡,自己不是长子,也没有才华能考上状元。 这赵佶能把他当回事就怪了。 但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啊! 绝不能进金营啊! “父皇!儿有脱身之法!” 单刀直入,直接点题,掐准死穴! 赵榛大吼道,那脱身之法咬的很重,生怕赵佶拿他的屁股听人说话,忽略了关键。 此话一出,赵佶顿时愣住。 “等等!”赵佶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赵榛。 第三章 诈骗宋徽宗 脱身之法的杀伤力,可是很足的,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几乎所有人都想从金人的威胁下活命。 而最稳健的活命方案就是逃跑。 包括赵佶和赵桓两条咸鱼。 你以为他们不走是因为想要效仿崇祯,和国家共存亡? 怎么可能呢,赵佶和赵桓不走的原因很单纯……完全是因为走不掉。 大家蹲在城里干着急,遍寻脱身之法而不得。 这时候赵榛向自己的便宜老爹提出他有脱身之法,那自然而然的便如同一颗炸弹一般,在赵佶的心中炸裂。 “等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佶赶紧含住了赵榛。 这也是赵榛想要的结果。 “汝说有脱身之法,此话当真?” “儿臣怎敢有半句妄言?”赵榛低头道,原本只是想自己逃脱,现在不得已被绑在了赵家的大船上,赵榛不得不去思考该怎么办。 只能从老咸鱼的角度考虑,怎么能带他或者整个皇家一起逃跑,最起码让老咸鱼相信他有能力带他们一起跑掉的。 “快说!”赵佶已经急不可耐了,大难临头,完全没了当皇帝的那种淡定的感觉。 赵榛视线左右来回一番,很显然,在向赵佶示意周围人多眼杂。 赵佶会意,屏退了众人,只留一个贴身侍奉的官宦在身旁。 “赐座。” 还很贴心的让官宦给赵榛准备了座位,对于脱身之法的渴望可见一斑。 “儿臣的脱身之法,只要父皇依从,不仅父皇得免,皇妃皇太妃宫眷都可得脱。” 赵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也很简单,府库中有各地收缴的金人兵器盔甲,大可命亲从官扮成金人,蒙混出城。” 府库中的金人甲胄,那可有的一说了,这些年对金作战,输多赢少,按理说收缴的战利品极其有限。 但下面军官大臣们可都是些小机灵鬼儿,论功行赏按战利品来算,专门找人打造金人甲胄充当战利品,来博得上面人的欢心。 随便撕开一副金人衣甲,怕是能看到madeindasong的字样。 不过,不论是真的战利品,还是用来领功的战利品都无所谓,现在赵榛需要金人的甲胄,府库中有存货,可以用来实行计划就行。 非常简单的计划,只要装金人即可。 但赵佶和他的贴身官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并不满意。 不满意是正常的,这么简单的计划,随便拉一个智商在线的大臣就能提的出来,但如果可行,他们早就不在这呆着了。 城外都是金人的眼线,一大队穿着金人甲胄的部队从城里冲出来,傻子也能看出这太诡异了,随便一查,轻松就会被识破。 这计策乍一看,就不可行,都完全没有尝试的必要。 “现在装作金人出城肯定不行,很容易被识破。”赵榛也明白赵佶的疑虑,所以补充的说道。 “什么时候可以?” “还没到时候,还需要一个时机?”赵榛神秘的笑道,让赵佶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这个儿子他的印象并不深,只是一大堆儿子中的其中一个,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似乎有点特别呢。 这种特别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时机?” “父皇,我断定,过不了多久,金人会让你亲自去金营和谈。”赵榛没有立刻解释什么时候才是时机,而是提前给赵佶剧透一下他的命运。 不过看起来赵佶吓的不轻。 让他亲自去金营?那不是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么?赵佶才不愿意,不过对于赵佶来说,就算他不愿意,金人真的提出来要他去,他能拒绝么? 赵佶吓的脸色苍白,强行给自己一点勇气,但言语还有点颤抖。“寡人已经退位让贤,国家之事皇帝做主即可,金人又怎么会让寡人亲自去和谈?” “是啊,金人应该不会让太上皇去的,他们只是要钱,要女人罢了,况且太上皇退位,有皇上去和金人和谈就够了。”一旁的官宦附衬道,也是安慰下赵佶那幼小的心灵。 “不,他们可是全都要。”赵榛摇了摇头。“无论是谁都无法幸免。” 危言耸听?不,仅仅是对于这段历史太过于熟悉。 但,现实总会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胆小如鼠的赵佶。 赵佶有点说不出话了,看起来吓的不轻。 心理学上讲,人在绝望的的时候更容易轻信别人的希望,更容易放松心里的戒备,换句话说,绝望的人,智商会下降。 就比如说,晚年的牛顿选择更热衷神学,就比如说,老年人更容易相信保健品的奇效。 赵佶绝望了,他不想见金人,更不想落入金人手中,然而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金人大军,却无法让他这个曾经的皇者有一丝安心。 而在这个时候,赵榛抛出了希望,无疑会让赵佶更加重视的考虑。 “而当金人遣送使者来宫中要求父皇去金营的时候,就是时机!” 赵佶和官宦一脸懵逼,完全不理解这算什么时机,一点也没觉得这个时间点会是逃出城的好机会。 “为何此时为时机?何解?” “父皇到时候就明白了,恕儿臣现在不能说,此计告知,功亏一篑。”赵榛慎重道。 “一派胡言!故弄玄虚!”赵佶明显恼火了,约摸是因为赵榛那种说有脱身之计,又没有说出令他满意的脱身之计而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 “来人啊!”赵佶大喊道,显然,赵榛的游说似乎失败了。 “将信王带去金营!” 当时,离开了不远的亲从官重新返回,登上高台准备执行命令。 赵榛虽然心脏狂跳,表情依然十分淡定,安安静静的没有反抗亲从官的拉扯。 那些都毫无意义。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最后淡淡的对赵佶说道。“父皇,儿臣不怕被送去金营,只是儿臣去了金营,待到金人破城索要父皇,谁还能护的了父皇周全?” 赵佶默然,似乎是听到了。 赵榛继续走着,他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他在赌。 赌赵佶还有点脑子,有点心机,会给自己留后路。 那样,这一番心理攻势便能起到作用。 一步,两步,三步,赵榛逐渐远离。 直到那一声。“回来吧。” 赵榛偷偷的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知道他的奸计,呸,他的奇谋得逞了。 第四章 等待时机 “汝确信计策可行?”虽然还有疑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绝望的赵佶别无选择,这似乎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想了想,进了金营就算能活命也没好日子过,那些金人可都是禽兽,第一个进了金营的茂德帝姬,可是听说被玩残了的。 就算这是这赵榛瞎扯淡,也没有更坏的结果了。 “儿臣确信,肯定可以脱身。”赵榛信誓旦旦的说道。 计策可不可行,赵榛心里可不确信,但现在必须要让赵佶相信,所以自己必须要表现出十拿九稳,很靠谱的样子。 说谎就要有说谎的水平,瞎几把扯淡扯的自己很心虚,那是谁都骗不了的。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赵榛眼神中闪烁这真诚的目光,那种自信无疑感染了赵佶,让后者安心了许多,说话也不似之前那般戾气。 “你确信,还可以保住其他的宫眷皇子?” “可以,届时只要让宫中的女眷装作被掳走的女子即可。”牛逼就要往大的吹,反正不要钱。 赵佶想想,感觉有点可行,但还是有所顾虑。“你敢对天发誓?” “我赵榛对天,对列祖列宗发誓!此计定可助父皇脱身,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赵榛看了看天空,还好晴朗无云,这要是真打雷了,那就戏剧了。 总之发誓对赵榛来说毫无心理负担。 但对于十分敬畏神明的古人来说,可不会随便发誓调戏神明的。 既对天,又对祖宗,赵佶大体上信了赵榛的鬼话,剩下的一点疑虑就是,赵榛说的这个时机到底能不能成? “只是,还需要父皇答应我两件事。” 赵佶眉头一皱,但还是淡淡的说。“哪两件?” “第一,库房中的金人甲胄务必保管好,莫要遗失。” “嗯”赵佶并无异议。 “第二,许我在宫里自由出入。” 赵佶思索着赵榛的用意,但是还是捉摸不透。“可以,但不许离开大内。” 赵榛心里咯噔一下。 这赵佶莫非看出来他想脚底抹油的想法? 不过脚底抹油,虽然是一种逃脱方法,但现在的赵榛已经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听天由命的脚底抹油了,依靠赵家皇族的力量,利用这些炮灰来为自己逃出生天做铺垫,可远比跑出宫中,躲在城里活下来的希望更大。 虽然可能更冒险和刺激了一点。 “这是当然。” “另外,这两个人就听命于你了,你也是有王府的人了,在宫里总不能没个下人。” 赵佶指的是一直站在赵榛身旁的两个亲从官。 那是皇帝的直属卫队,让这两个人当下人?怕是用来监视自己的吧。 赵榛心里明白的,但也不能点破,暂时脱离了被丢去金营的命运,现在已经足够庆幸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 …… 时间,一分一秒。 转眼天色有些暗淡。 赵榛坐在垂拱门不远处的石阶上,这里是宫外来人见赵佶的必经之路。 掐指一算,赵桓去了金营快两天了,紧接着金人会要赵佶亲自去金营,也就这两天肯定会要人。 赵榛在等,或许今天等不到,但被围困下的皇宫也无乐趣,也只能这样等下去了。 只是深夜,几乎就没什么人,除了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身边的这俩亲从官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赵榛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大抵上是能感觉到那两人的视线就没从自己身上移开过。 对此赵榛并不在意,自己定下的计划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这个宫廷还没有能让他完全信赖的人。 厚重的垂拱门缓缓的打开,赵榛虚着眼睛。看着几个官宦打着灯笼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护送着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赵榛,一步一步的朝着宫内走去。 看起来是赵佶深夜召见大臣,只是不知道准备商议何事。 “那是……”赵榛并不认识那个官员,他只是个没有实权刚刚成年的皇子,就算在记忆力,能认出来的宋廷大臣也屈指可数,比如“六贼”,但那六人去年就被人道毁灭了。 “孙相公。”身后的亲从官们倒是认识,脱口而出。 赵榛回头看了眼,又陷入深思,孙相公,那就是孙傅没错了。 赵榛还是知道孙傅的,心肠不坏,只是是太蠢,做宰相有些不够格。 轻信郭京六甲之法,堂堂宰相被当猴子耍。 赵榛苦笑了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便是准备离开。 …… 宋钦宗去了金营就再没回来过,汴京城乱做一团。 孙傅和何栗勉强主持着大局,但在一些事情上,孙傅在没有皇帝的时候也只能去见太上皇商议。 “金人说,金银布锦一日不齐,圣上便一日不归。” 孙傅垂头丧气的对着赵佶说道。 金人简直就是漫天要价,一千万金,两千万银,一千万锦布,就算是经济实力不错的大宋,想要拿出这么大量的财富也根本不可能。 最关键的是,就算凑齐了金银,金人也只是说可以放了赵桓,可没说退兵,况且金人不讲信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只有投降派的大臣还会傻乎乎的相信金人会信守承诺。 孙傅算不上投降派,但也不希望皇帝回不了家,就算金人不讲信用,也得尽可能的营救。 此番进宫,也是他的意思,看能不能让老皇帝再从牙缝里挤出点金银出来。 “可凑齐乎?”赵佶问道。 孙傅摇了摇头,零头都不够,那能怎么办呢?两人都在唉声叹息中,时局的压力让每个宋人都觉得喘不过气。 “汴京外无援兵,内无强将,怕是已经不可守了。”赵佶突然的说道,让孙傅微微抬头。 孙傅觉得太上皇这话就是废话,傻子也能看出来汴京根本守不住了,要不是这些日子一直试图满足金人的胃口,他们要破城只是抬手间的事情。 “孙傅,你觉得如果假扮金人,可否骗过他们的耳目?” “太上皇,此法太过于儿戏,予以为徒增笑尔。”孙傅否定。 赵佶皱眉,默然的思索着什么。 …… 第五章 金人使者很淡定在赵佶头上拉屎 很显然,假扮金人的计划,无论是谁都看起来很不行,这让赵佶心里的非常的不舒服。 但是自己的儿子赵榛提到了时机的问题,又似乎有那么一点合理。 赵佶还记得,赵榛说的时机是金人索要他这个太上皇亲去金营的时候? “那么你说,金人还会要寡人再去金营为质么?”赵佶问道。 和赵桓被扣下来相比,赵佶更关心自己的小命,白天赵榛说金人还会要他,着实让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一提此事,都会觉得有点瘆恐慌。 虽然安慰着自己,自己都当太上皇了,金人没必要要他。 但谁又能说的准呢? “金人已得圣上,再索要太上皇无义。”孙傅想了想说道。 宰相的话总归有点分量,赵佶这才有些安心,但冷汗扔然不时的冒出。“对对,寡人已然退位让贤,金人不会邀寡人做质。” 两人不知商议许久。 赵榛也不知道孙傅入宫商议的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赵佶这坑货随随便便的就把准备假扮金人逃出城的计划到处乱说。 心里肯定要骂这咸鱼脑残了。 赵榛没工夫想赵佶在干什么。 他现在被眼前的事情烦恼着。 “十八哥,可让我抓住你了!嘻,好久不回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不见人,真是讨厌。” 回到住处,就遇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萝莉,兴许是许久不见,兴奋的已经手舞足蹈。 这个萝莉不是别人,而是赵榛同父异母的妹妹,和福帝姬赵珠儿。 赵榛生母很早就去世了,赵榛从小便是由和福帝姬的生母明节皇后养大,所以相比于其他兄弟姐妹,与和福帝姬的关系是非常亲昵的。 每每兄妹俩在夕阳下奔跑,那是他们逝去的童年。 “等好久了?” “嗯。” 原本的赵榛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王府,要不是赵桓需要他,也不会进宫里来。 小萝莉听说赵榛回宫后开心坏了,之前来看过赵榛,只是赵榛受伤昏迷没醒,再次来看,便是听说赵榛已经被亲从官带走,足足失望了许久。 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的十八哥,好好的站在面前,那真是激动极了。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去睡觉吧。”赵榛轻柔的摇了摇小萝莉的脑袋。 “十八哥,能不能在你这睡。” “不行,你已经大了,应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就算是哥哥也不除外。” “可……没人陪我说话了,姐姐们都不在,还有婢女们也不在了,她们出去玩也不带我。” “十八哥也好久不来看我,真的好想你了。” 这个时间段,已经有大量的女子被当做货物送给了金人,包括成年的公主帝姬,还有一些宫女嫔妃。 和福帝姬只是因为年龄尚小,暂时成为为数不多的没有被送去金营的女眷,但即使如此。 命运如果不被改写,她也逃不过金人的魔爪,那怕她只是个孩子。 甚至因为是未成年,她将要遭遇的痛苦会比成人更加难以忍受,无论是什么年代,都不缺少恶心的炼铜术士,而金人如此没有人性,更不会有任何道德的束缚。 只是懵懂的小姑娘似乎还没有品尝过世间的邪恶,天真稚嫩的理解这个世界。 赵榛有些怜悯的抚摸着和福的发梢,心里却有些无力感。 如果可以,真的想拯救一些无辜的人,但赵榛清楚自己很难有这个力量,他能不能拯救自己都是一个未知数。 ……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然后呢?” “然后……故事内容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然后呢?” “……” 和福闹着赵榛讲故事,赵榛心思根本不在逗小孩上,随便敷衍着讲了个无脑的故事,然而即使如此,小萝莉也很满意的听的津津有味,每每说道然后呢,都会咯咯直笑。 那似乎是压抑的皇宫中,最后的快乐。 也不知道套了几百次的娃,小萝莉终于精力耗尽的睡着了。 而赵榛则给她盖好被子,提着油灯准备去另一处厢房休息。 推开厢房的门,油灯的光芒撒满了屋子。 赵榛看到,那两个赵佶派来的亲从官已经在床上抱在一起睡着了。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历史的车轴正一点点碾过了大宋的老脸。 金人派来时骏作为使者,入了汴京城,直奔皇宫而来。 胡服裘帽的穿着下。 宫人见之莫不避让,哪怕是被称为绝对精锐的亲从官,看到金人的出现也稍显惧色。 对于金人的恐惧,已经潜移默化的传染了大部分的宋人。 皇帝亦是如此。 赵佶看到金人的使者后,好像生了痔疮一样,坐立难安。 心态上的怯懦早已写在脸上,这让金人使者时俊嗤之以鼻,对于大宋的轻蔑更是强烈了许多。 “赐座!” 赵佶有点发抖的说出两个字,额头上的冷汗痒痒的,但考虑到礼节的问题,硬是忍住没擦。 时俊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下来,更是翘起来了二郎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赵佶,这个曾经的大宋最高统治者。 局面已经到了金人完全把宋人的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时刻,哪怕是他这个小小的使者,都敢在任何一个宋人头上拉屎的地步……当然也包括赵佶。 “不知使者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三件事。”时俊冷哼道。“第一件,大元帅问了,你们的金银何时可准备齐备?” “下面的人已经去办了,相信……相信很快。很快……”赵佶有些说不下去了,那狮子大开口的数量,真不是他们能拿的出来的,但赵佶胆子小,生怕金人不高兴,不敢拒绝。 “大元帅说了,一两都不能少,如果金银不够,可以拿年轻女子抵扣。”时俊说道。 “公主帝姬嫔妃可抵金千两,王姬王妾可抵五百,其余女子,以身份抵扣各有高低,具体数额,你的那些大臣都已经知道了。” 赵佶听后,并没有太多动容,或许对于他来说拿女人换和平,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对于时俊的说辞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分异议。“此事好说,好说,一定去办。” “第二件事情,是……”时俊又继续说道。 而接下来的话,也让原本就已经恐惧到极点的赵佶,心都跳到了喉咙里。 第六章 待宰的羔羊【求推荐收藏!】 “大元帅要你亲自去金营商议和谈之事!” 此话一出,赵佶的瞳孔猛的一缩,虽然赵榛已经提醒过他,金人不会放过他这个已经退居二线的太上皇。 但赵佶心里面总有点小期盼,只要小心翼翼的满足金人任何要求,金人应该可以放过他。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寡人……寡人……”赵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角有点酸,竟然泪水流了下来,鼻子有点涩,鼻涕也垂了下来,吸一下,滋溜的声音,整个大殿都听的清清楚楚。 更要命的是,或许只有赵佶自己知道,裤子的中间已经湿了。 即使离了不近的距离,时俊还是感觉有一种微微的腥臭味,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事情,都阻止不了时俊对于宋廷的傲慢。“只是小宋皇来和谈,实在不够诚意,只有你这老宋皇一起来见我们大元帅,大元帅才会考虑和你们和谈。” 谁料那赵佶竟是忍不住放生大哭起来,颤抖的身躯从座椅上坠落。 身旁的官宦想要扶起赵佶,却被后者一把推开。 “求求你们放过寡人吧,求求你们了,你们什么要求寡人都能答应,什么都答应,只要放过寡人,只要放过寡人,哇啊!” 站也站不起来的赵佶,从那地面上,爬,硬是爬向金人的使者,哭啼着抱着使者的大腿不放。 这要是让别的宋人看到,大宋的皇者竟然如此贪生怕死毫无气节,怕是都要觉得丢人现眼了。 但赵佶顾不得这么多,为了自己的小命,就算是颜面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对于区区的一个金人使者卑躬屈膝,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让使者更加看轻整个宋廷。 “南人真是一群烂货。”时俊轻蔑的哼道,硬是把赵佶踹的老远。 幸亏官宦即使扶住,要不然撞到台阶,非是伤残不可。 主仆二人已然抱作一团,哭成泪人。 但时俊的眼里只有冷漠,森然的接着说道。“大元帅要你去金营,你就得去,若敢违抗,你可想清楚后果!” 赵佶没有回答,或者是根本无助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嚎哭的声音回荡在殿堂之内。 时俊有些不耐烦。“最后一件事情,大元帅还点名要两个人,让我这次带回去。” 主仆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时俊那高傲的目光。 目光之下,尖细的虎牙随着微动的嘴唇反射着森冷的光芒。“贤褔帝姬,以及……”时俊顿了顿,继续道。“……和福帝姬。” 此时的宋廷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抗可能,金人似乎也不急于一下子按死整个宋廷,反而像是一个十足的反派,一点点玩弄着猎物的身体和心灵。 但是这样的反派行为并没有得到阻止,宋廷如同被凌迟一般,承受着金人接连不断地羞辱和蹂躏。 他们享受着过程,从那宋人的悲惨中得到快乐,一刀,又一刀,一遍,又一遍。 赵佶当然没有拒绝使者索要公主的行为,与公主帝姬被带走相比,他更难受的是金人亲口要求他去金营。 时俊离开了,官宦替着赵佶向亲从官们吩咐,让他们去后宫带走两位公主。 而赵佶失神的瘫坐在大殿上,早已没了神采。 “不要,寡人不能去,不能去!”赵佶有些失心疯的抱着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那金人带来的恐惧让他的内心无法平息。 “官家,要不然,相信信王一回?”一旁的官宦叹息一声,便是提醒道。 这让绝望的赵佶突然冷静了下来,对,对,对,赵佶连连拍掌,扶手大笑,忽哭忽笑,内心足见崩溃。 赵佶想到了赵榛,赵榛之前就已经预料金人会再一次索要他去金营,这才一天就应验了。 那么他的脱身之法可以相信,对,必然可以相信。 还缺时机,时机就是金人使者到来之时,那么已经到了可以逃出汴京的时机了吧! 时机到了吧! 受不了了啊! 等不及了啊! 快点带寡人逃出去吧! 赵佶的内心嘶吼着。“十八儿在哪!十八儿在哪!快把他找来!” 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希望了! …… 使者的队伍缓缓向着宫外前行,周围有着亲从官仪仗队护送,护送着其中的轿撵。 整个队伍里所有人都是垂头丧气,也只有中间的金人使者时俊,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在那车撵之中,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女子的哭啼之声。 被金人索要的和福帝姬赵珠儿和贤褔帝姬赵金儿正在其中。 大的赵金儿也只有二八之年,总归是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贤褔帝姬也只能在轿撵中无助的哭泣。 也只有懵懂的和福公主还无法理解这一切,无法理解贤褔公主为什么哭,无法理解她们这要被带到哪里去? “十五姐,为什么哭呢?” 没有回答。 “我们要去哪?是和其他的姐姐一样出宫么?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仍然没有回答。 和福试图掀开车撵的帘子,但那似乎已经被封死,生气的扯了扯,扁着小嘴不太高兴。“十八哥也会来么?生气,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见不到人影,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十五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呜。”哭成了泪人贤褔公主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我不出宫了,我要回去!”和福公主说道。“十八哥还在宫里,我要回去!” 说罢便是起身就准备掀开车的前帘欲走,只是刚起身,车撵突然停了下来。 和福公主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上,眼泪顿时就在眼眶打转,而那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便是走了进来。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准备带两个公主进金营的金人使者时俊。 原本的时俊准备正常的按照完颜宗翰的意思,向宋廷传达他们的要求,同时回来的时候捎着这两个被点名的公主。 不过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 时俊看着眼神恐惧的贤褔公主,以及一旁一脸迷茫的和福公主。 伸手勾住贤褔公主的下巴,那绝美的容貌完完全全展现自己的面前。 第七章 实力的差距巨大 贤褔公主的容貌,让时俊的内心都有些骚动,赵佶那货虽然窝囊,但生出的女儿可真是一个个极品。 之前便见过那被称之为大宋最美公主的茂德公主,那真是倾国倾城,只是这样等级的女人,可都是女真贵族的禁脔,还轮不到时俊这种等级的人触碰。 他作为金军的一份子,当然也能够享用攻打宋朝带来的福利,但基本都是市井娼伶,或是贫寒女子。 这似乎是唯一的机会,唯一品尝到宋廷皇家女子的机会,等到把两位公主护送到金营,那就再没他什么事儿了。 想到此,时俊有些鬼迷心窍了。 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缓缓的把手伸向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的贤褔公主。 “你这贼子作甚,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还不放开十五姐。” 无论是时俊,还是贤褔公主都是一愣,身旁小女孩的幼稚令人发笑。 但时俊并不打算停下自己龌龊想法的打算,冷笑了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和福公主扇倒在地。 直到这个时候,和福才知道害怕意味着什么,她哭了,哇哇的哭了起来。“有人啊!有人吗!这里有坏人!” 她拼命的呼喊着。 然而除了那凶神恶煞的金人使者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但这里并不是没人。 车撵的周围可是有着十多个亲从官的存在。 但他们没人敢于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不傻,他们知道金人使者进入车撵想做什么,他们知道和福公主的呼喊在呼喊着什么。 但他们更知道做这一切的金人是他们无法得罪的存在。 于是,安静的默许着,罪恶在眼皮子底下横行。 和福的呼喊没有没有任何回应。 而那时俊更是亮出了腰间的马刀,让抽泣的和福公主闭上嘴巴,让面前的贤褔公主打消任何可能存在的反抗。 等到时俊觉得这两个女人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早已迫不及待的他,拿开了贤褔公主护在胸前的双手。 暴力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凌乱的衣服与无助的泪水混做一团。 颤抖的娇躯和低沉的呜咽交织一片。 贤褔只能接受这一切,而一旁的和福眼睁睁的看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小声着呢喃着那熟悉的称呼。“十八哥……” 砰! 砰! 砰! 车撵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好像被人用力踹着一般。 突兀的变故,让刚准备解开裤子的时俊吓的差点阳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心里十分窝火。 好不容易的兴致被打断,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南人坏了他的好事,必定砍了他不可! 丢下了已经失神,差点被侵犯成功的贤褔公主。 时俊提好裤子掀开车撵的门帘,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那一刹那,一抹寒光袭来,时俊虽然是使者,但也是在战场上历练下来的军士。 多年的沙场经验,有着超出普通人的反应速度,下意识的侧身避过,但突如其来的刀锋,还是在左手臂内测滑出了一道不小的伤口。 血氤氲而出,但还没到喷溅的地步。 这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动他这个金人的使者!哪怕是宋廷的主战派也不可能不尊重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铁律! 是谁不清楚,现在也没时间搞清楚,在那一刀未果,又一刀突如袭来的刹那。 时俊只能应对,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他很快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那刺杀者的刀术并不精湛,甚至有些拙劣,力量也非常逊色,漏洞明显,几乎只是一瞬间,时俊一脚将刺杀者踹开了很远。 时俊这才认真的打量着那个敢于动他的人到底是谁。 锦衣长靴,玉带,坠饰,这是一个贵族拥有的装束。 年轻俊郎的脸庞,和赵佶有几分相仿。 这是赵榛,时俊并不认识,但能看出此时出身不低。 “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某是金人的使者么?”时俊冷冷的问道。 赵榛并没有立刻回答,原本的计划是找机会偷袭金人的来使,打残之后激怒城外的金人,从而为逃出汴京创造时机。 但是,还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和金人使者的力量。 他只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这副身体没有一点训练过的迹象,哪怕是偷袭也无法给金人使者完成本质上的伤害。 靠他自己实在太过于孱弱了。 至于周围的亲从官,根本不可能帮他,那些亲从官傻傻的站在原地保持中立,至于赵佶给赵榛的那两个跟屁虫,也不是赵榛可以使唤的动的。 两个跟屁虫在看到赵榛竟然对金人出手之后,惶恐的商议了什么,其中一个很快离开,这必然是向赵佶通风报信的。 赵榛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必须拿下这个金人使者。 偷袭没有得手,金人的使者仍然好端端的站着,现在想要光明正大的干掉他,靠这副身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起来失败了,看起来都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必要。 这样绝望的开局,哪怕再如何挣扎都没有苟活下去的希望么? 赵榛有些失神的想着什么。 放弃吧,历史根本不是靠他能够改变的。 赵榛抬起手,手中依然握着短刀,非常明白敌我差距的赵榛,看起来只能放弃了。 只是,金人的使者似乎并不准备给赵榛任何机会,见到赵榛不说话,相当不爽,胳膊上的疼痛让他更是怒火中烧,抽出马刀就是砍向赵榛。 赵榛下意识的用刀格挡。 砰!金石之音炸开。 而那正面的碰撞下,赵榛更加清晰明显的感觉到双方的力量差距有多么巨大。 那金人显然是战场上磨炼过的战士,而他只是养尊处优的皇子,穿越来之前也只是大学生。 两个男人间的拼刺刀,他怎么可能敌的过对手?那刀的碰撞下,赵榛的虎口都是一震,整个手都是颤抖! 看起来只能死在这里了,赵榛心里想着,略有苦涩。 意识到了赵榛的动摇,时俊更是底气十足,左手抓住赵榛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便是让赵榛额头冒汗的屈下身来。 而赵榛手中的刀也是坠落。 几乎只是一回合,经验丰富的时俊便是制服了赵榛,但他不准备收手。 抬起马刀就是砍向赵榛! 第八章 兄妹搭配,砍人不累 锋利的马刀斩向赵榛。 此时的赵榛已经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任何力量阻止。 结束了,死了,会安息,还是会返回现代,赵榛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赵榛都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十八哥!” 一声呼喊,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那和福公主已然从车撵里跑了出来,当看到金人的使者正视图杀死自己的亲人时,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这喊声,让时俊正准备落下的刀停了下来,看了眼身后的小萝莉,又看了眼毫无抵抗力的赵榛。 不由的笑出了声。 “原来你是十八皇子殿下啊,哈,真是失敬。” 赵榛低着头没有回答。 “明白了,十八皇子殿下竟然亲自去做行刺使者的事情,原来是为了救自己的妹妹?” “老皇帝的儿子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软蛋啊,哈哈。” “但是!”时俊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嘲讽。“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猛的一声闷响,时俊用膝盖的重击了赵榛的腹部。 那力量之下,赵榛差点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而整个身体也彻底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气。 时俊在知道赵榛的身份后,并没有立刻杀死赵榛,他继承了金人一贯的优良作风,更加享受折磨其他人的快感。 “竟然单纯的想救自己的妹妹,呵。”时俊丢下赵榛,反而向和福公主走去,后者怯懦的是缩着身子,想跑……但看到倒在地上的赵榛,又无法离开。 直到被时俊如同抓小鸡一样扣住了双手,那吃痛的大哭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你救不了。”时俊如同胜利者般对着赵榛耀武扬威。“你们南人就应该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姐妹受到欺辱!不要有一点想要反抗的想法!” “对,就像现在,好好的爬在地上,看着某人怎么玩弄你的妹妹的。”说到此,时俊将和福公主扯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你什么也做不到。” 那女孩子的味道,让时俊享受般的嗅了嗅,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十八哥!”和福公主小声的呢喃着,那时俊凑过来的老脸,恶心的让人作呕,但她柔弱的躯干根本无法反抗。 余光中带着晶莹,看着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赵榛。 …… 啊! 真的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么! 为什么让他穿越到这个年代,不止是死亡,还要眼睁睁的忍受着屈辱!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受到欺凌! 哈,其实没必要这么拼命是吧,他只是个穿越者,无论是宋廷,还是这个年代的所有人的生死都和自己无关,这是曾经而且必然发生的历史,只要静静地看着,小心翼翼的活下来,那就够了。 但!但那样和我们嘲笑的宋朝的软蛋还有什么区别! 赵榛头疼欲裂,那继承了上个赵榛的记忆逐渐浮现。 记忆之中。 赵榛与和福公主一起被明节皇后抚养长大。 只是后来明节皇后也病故了,弥留之时拉着赵榛的手对他说。“榛儿,我和你生母情同姐妹,待你也尤过亲生,只希望你答应母后一件事情。” “珠儿那么小就没了娘,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赵榛被继承来的记忆染红了双眼,那咬紧的牙齿中,缝隙中迸发的是炽热燃烧的呼吸。 赵榛抓住了掉落在地上的短刀,用力所有的力气重新站了起来。 即使明知道根本敌过,但那罪恶在面前横行时,也绝对不能做一个懦夫,即使忍耐可以获得一时的苟安,那被羞辱的尊严会折磨自己一世! “一定要保护好她。”明节皇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而赵榛已然下定了决心。“那是当然了!” 闭上双眼,回忆浮现。 无法回头,亦不求全。 深深的黑暗,不断蔓延。 那催人泪下,温柔至极的声音,消失不见。 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 也要斩断绝望,勇往直前。 纵使不断失去,也要一起活下去。 无论遭受多大的打击。 仍有必须守护之物。 这无法接受的命运,我已有觉悟! 赵榛大吼一声,拽着刀再次扑向时俊。 后者原本的调笑化作一脸严肃,他有些没有想到,即使如此,这十八皇子竟然还能有胆量重新站起,还能有勇气重新刀剑相向。 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但没有意义。 时俊也只是冷哼一声,便丢下和福公主。 看着破绽百出的赵榛如同野兽一般扑来,横起一脚再次将其踹飞。 “真是自不量力。” 赵榛已然不再迷茫,无论多少次,无论打不打的过,绝对不能逃避,绝对不能。 那再次爬起来的身体,不惜一切也要将这金人的使者拿下。 只是,打斗上的技巧被完全碾压,赵榛根本不可能是时俊的对手,时俊更像是一个猎人一般,戏耍着自己的猎物。 他想看看,这十八皇子到底有多么倔强,到底受到怎么样的折磨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无力。 赵榛又一次被掀翻在地,时俊想着直接废掉这个皇子吧。 一旁的和福公主呼喊着赵榛的名字,只是这并不能给赵榛额外的力量,眼看着赵榛为了救自己几乎要送了性命。 眼眶湿润的公主,似乎看到了曾经。 “珠儿,你有很多哥哥,但你要知道,谁是你的亲哥哥,谁是你最特别的哥哥。”曾经,不止一次的听着娘亲说道。 和福公主知道,自己的十八哥和其他的哥哥在她的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和福公主拼了命的向金人的使者跑了过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失去她的十八哥。 她抱住了时俊的大腿,没有任何犹豫的用自己的小虎牙,狠狠地咬了上去。 时俊吃痛的大叫一声,看到堂堂一介公主竟然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撕咬,狠狠地想要甩开,但和福很用力,根本甩不掉。 时俊急了,撕扯着和福的头发,右手的刀也提了起来。 只是在时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手脚之时,余光中看到寒芒再次砍向了他的身体。 那是仍然不愿意放弃抵抗的赵榛,还有那被怒火包裹的刀刃。 这个时候的时俊才知道惶恐,下意识的抬起手臂保护自己。 而赵榛的短刀也直接斩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那一斩是愤怒的赵榛所有的力量,那一斩甚至能看到燃起的赤焰。 那一斩……经费爆炸。 第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血染红了赵榛的脸,也染红了整片天空。 ??周围的亲从官面露惊愕之色,他们惊愕于赵榛如此的执着,他们也惊愕于赵榛竟然真的敢于伤害金人的使者。 ??外面可是有着无数的金人大军,信王就不怕被金人报复么?! ??但没人敢于上前一步,无论是皇子,还是金人使者都不是他们能够做主得罪的角色。 ??此时时俊的手臂被砍的稀碎,正吃痛的咆哮着。 ??但已经嗜血的赵榛,想的是绝对不能给时俊半分反击的可能。 ??趁着时俊被重创。 ??又在时俊的身上补了数刀。 ??这个时候的时俊才轰然倒下。 ??“十八哥。”和福公主也是拼尽了全力,看到已经惨不忍睹的时俊,有些后怕的朝着赵榛缩了缩身子。 ??赵榛想要安抚一下惊魂未定的小公主,但看到手上满是未干的血液,便是收了回来,用干净的手肘轻轻的勾着小公主的脑袋,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 ??在那之后,便是走到了倒下的时俊身旁,用脚底压在时俊的帅脸之上。 ??手中的刀已经抬起,赵榛有些精疲力尽的喘着粗气,但为了那一点点逃脱的希望,计划必须继续执行! ??时俊还有气,但看起来已经油尽灯枯,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他身上的伤口就算现在要不了他的命,也活不了太久。 ??但作为人,都有最起码的求生欲望。 ??“你……你……敢动某!大元帅必将你千刀万剐!”时俊呵道。 ??“就算是讨好你们,也不会有更好的结局,与其如此,还不如看谁能让对方更痛!” ??言罢,一刀刮下! ??啊! ??时俊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 ??那刀削去了时俊大半个鼻子,或许是刀功不够纯熟,鼻子还粘连着几层皮,随着时俊疼痛的抖动,来回摇曳。 ??随后的赵榛,把脚拿开抵在了时俊的下巴之上,如法炮制,斩掉了时俊的耳朵。 ??赵榛是不是虐待狂?不,只是因为赵榛考虑到,削鼻削耳对于一个人的侮辱是很明显的,而这个人如果是一个国家的使者的话,那这种侮辱就上升到了国家。 ??赵榛需要尽可能的侮辱金人,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 ??但对于时俊来说,这种疼痛已经非常难以承受,漏风的鼻子,加上被抵住的一把,就算想说出完整的话,都十分的困难。 ??“饶……了……” ??就在赵榛准备斩掉时俊的另一只耳朵时,约莫的听到了时俊那求饶的声音,但赵榛只是哼了哼,并不打算停手。 ??“某……某是汉……汉人。” ??“不,你是汉奸。” ??血溅三尺,下手有点重了,看起来时俊是晕了过去。 ??但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等金人狂怒,然后得到那稍纵即逝的逃脱时机。 ??“你们……把使者护送回金营吧,别让他伤着了。”赵榛对着看热闹的亲从官吩咐道。 ??亲从官们是一脸黑线,这人都成这样了,还能更伤么。 ??没人回应赵榛,这也并不意外,赵榛并没有指挥任何一个亲从官的权限。 ??和福公主还傻傻的站着等着赵榛忙完了又走回她的身边,虽是惊恐未定,但赵榛在身边给了她安心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安心,似乎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一大堆亲从官从远方赶来。 ??地上的金人使者已然半死不活,这让亲从官的指挥使皱着眉头。 ??又注意到了已经如同血人般的赵榛,加上之前亲从官的报告,几乎不用花太多脑子也能猜的出,这破事到底是谁干的。 ??擦了,金人都把刀架脖子上了,大家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激怒金人,这信王二话不说就砍了金人,还是金人的使者。 ??这要是让金人知道,天都要塌了。 ??怎么办? ??不是他这个小小的武官该想的事情,他有他的使命。“将信王拿下。” ??……? ??拿下信王,是老咸鱼宋徽宗的意思。 ??本来已经被金人使者吓傻的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赵榛的脱身之法上。 ??到处找赵榛找不到,结果跟在赵榛身旁的眼线回报说赵榛正在和金人的使者干架,这还了得?要是伤了金人的使者,金人发怒起来,谁能承受的了? ??赶紧派人把赵榛给带来。 ??但是晚了。 ??“你说,你把金人的使者鼻子和耳朵割了?”宋徽宗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脸色吓的煞白,他想不通的是赵榛为什么这么干,他更想不通的是,自己一家人可都是怂货,这赵榛这么吊,一点也不像他的种啊? ??“嗯,手筋,脚筋也挑了,能不能活着回到金营,不好说。”赵榛淡淡的说道,脸色还没洗掉的血液足以说明一切。 ??“你,你,你!”宋徽宗指着赵榛的鼻子气的差点说不出来话,拿起的香炉砸向赵榛,被赵榛侧身躲过。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皇兄可还在金人手里!恼了金人!你皇兄可还有活路!恼了金人,这汴京城的百姓可还有活路?!” ??宋徽宗骂道,但骂归骂,怎么补救才是更关键的。“来人!把信王带出城外,便说一切皆是因信王而起,听后上军发落。” ??“父皇,脱身的时机已经到了。”赵榛平静的说道,横竖都是地狱难度,如果不豁出性命,铤而走险,根本没有任何活路。 ??宋徽宗听后一愣,准备上来带走赵榛的亲从官,也因为宋徽宗的手势收了手。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假扮金人逃出城外,在平时就是贻笑大方,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 ??“何解?” ??“人在发怒的时候,会失去理智,而如果军队的统帅失去理智的话,那么整个军队都没有了以往的纪律。” ??“原本对于汴京的围困也会出现漏洞,当他们带着滔天的怒火,想要攻入大内,找我们算账的时候,这个时候假扮成金人逃出去,必然会让恼羞成怒的金人难以察觉,这也就是我说的时机。” ??宋徽宗默默地听着,心里思索着赵榛的话,听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但不知为何,有种被当成傻子玩弄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这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告诉他,这么跑还是有点冒险吧? ??是躺平了等死,还是尝试逃出去?这是个问题。 第十章 对于大金的侮辱 “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后悔的可能了。”赵榛说道。 ?赵佶仍然在犹豫,皱着眉头天人交战,在经过了赵榛的解释后,赵佶也认为这计策还是有可行性的。 ??然而,优柔寡断的赵佶,还是顾虑着很多事情。 ??赵榛约摸猜出赵佶再担心什么。“父皇大可一试,此计是儿臣定下,若是成功,自然能逃脱金人的魔爪,若是失败了,金人怨恨也只会怨恨儿臣。” ??赵佶担心的是这个,万一逃跑被金人抓住,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对他更加不利。 ??赵榛的话似乎并没有完全打消赵佶的顾虑。 ??“陆寒!”赵佶喊道。 ??赵榛微微低头,陆寒是谁,这赵榛是知道的。 ??亲从官部队的总瓢把子,职位是皇城使。 ??皇城司是直隶于皇帝的机构,其中的军士是比三司禁军更高等级的存在。 ??设皇城使,皇城副使,既是皇帝的耳目,也是皇帝的盾牌。 ??在赵佶呼喊不久之后,便从隔壁的厢房内走出一名肤白貌美的军士,向赵佶行礼。 ??肤白貌美,确实是陆寒的特点,若是给他个篮球和背带裤,怕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的亲从官是从百万军中挑选出的绝对精锐,以一敌十都不无可能。 ??然而宋徽宗上台之后,改革了亲从官的挑选规则,不选勇猛的,只选好看的。 也就让亲从官部队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种样子的亲从官,若是打仗,怕是敌人丢点肥皂过来就会全军覆没了,简直儿戏。 ??陆寒作为亲从官的首脑,那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但这并不是赵榛的考虑范围,心里虽然恶寒,也不得不忍着。 ?“陆寒。” ??“臣在。” ??“从现在起,信王便是皇城使,你做皇城副使,听命于信王,你可明白。” ??此话一出,殿内为之安静。 ??低头行礼的陆寒抬起头看向信王,似乎没有搞明白赵佶为何如此。 ??但赵榛是明白了。 ??赵佶让他做皇城使,统领亲从官?真是个老狐狸。 ??这亲从官部队可是关系到皇家安危的重要力量,哪怕是宋钦宗赵桓登基了两年,赵佶都没有把亲从官的控制权交给赵桓。 ??自己握的牢牢的,生怕赵桓做出不合他心意的事情出来。 ??他赵榛只是区区一个十八子,赵佶就这么简单的把军权交给他?不可能的事情。 ??之所以让他赵榛做皇城使,当然是准备把黑锅先扣好。 ??若是逃出去了,也就罢了。 ??若是逃不出去,赵佶大可以哭哭啼啼的对金人说,是他赵榛命令亲从官强行带他逃跑的,他么的办法啊。 ?另一方面。 ?陆寒可是赵佶的心腹,只要陆寒还在皇城司,就算是副使,这整个亲从官部队也仍然掌握在赵佶手里。 ?所以这个皇城使,赵榛从被任命的这一刻,就注定是一个被架空的黑锅。 ?赵榛不得不背,也必须得背。 ??但赵榛并不在乎,亲从官这种战斗力为零的娘炮们,对赵榛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连争取当做基本盘的价值都没有。 ??赵榛更在意计划的顺利展开,那是他活命的唯一方法。 ??“遵旨。”陆寒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赵佶的用意,接受了任免。 ??“儿臣必会护得父皇周全。”只要赵佶信了他的邪,无论他如何安排,赵榛都并不在乎。 ??“你领了皇城司,接下来怎么安排便和陆寒商议即可,寡人年事已高,不必过问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赵佶在安排好赵榛的职位后,脸上也浮现了疲惫的样子。 ??挥了挥手,示意赵榛和陆寒退下。 ??离开了赵佶寝宫的陆寒便是跟在赵榛身后,最起码在名义上,赵榛已然算是陆寒的上司。 ??“殿下,接下来可有吩咐?” ??“你肯听我的?”赵榛虚眯着双眼,他可不信陆寒能真的把自己代入到副职的位置。 ??“殿下说笑,太上皇的旨意可是命殿下为皇城使,卑职作为皇城副使,当然要听从殿下的吩咐。” ??只是表面上听从,背地里还要和赵佶通气吧,赵榛可没那么单纯。 ??“那个金人使者怎么样了?” ??“已送至医官处医治。” ??赵榛听后,略微沉思。“不管医死,医活,送至金营。” ??激怒金人,是计划的一环,目的就是让金人失去理智,但至于金人能不能中计,就不知道了。 ??…… ??金人的使者,时俊,便是那个被赵榛亲自废掉的男人。 ??此时经过医官们的抢救,勉强还一息尚存,但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另一方面,金人使者被虐成这个样子,消息不胫而走。 ??太宰孙傅得知的时候,头发都要愁白了许多,虽然他算主战派,但这样直接虐杀别人的使者,也太过了一些,信王这是在作死么? ?“何仆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孙傅也没了主意。 ??但相比于孙傅,何栗似乎心态好很多。“横竖都是一死,听天由命罢了!哈,信王倒是做了老夫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把这使者被信王虐杀的事情告诉金人?”孙傅忧虑道。 ??“纸包不住火,藏是藏不住的。”何栗笑道。 ??“若是如此,怕是全城百姓都不可活。” ???“那可未必。”何栗摇了摇头。“张邦昌他们肯定能活下来,摇尾乞怜的狗,而百姓们,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下官早有和汴京同生死的觉悟了。” ??孙傅沉默,或是折服于何栗的大义,或是这也是他所向往的凛然。 ??但是,现在对于孙傅来说,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还有他需要做的事情。 ??…… ??城外的金营,享受在纸醉金迷的乐趣之中。 ??女子的哭喊,和军士们粗鄙的言语混杂在一起喧闹不停。 ??酒肉,还有女人,对于长年打仗的士兵来说,都有着绝对的诱惑力。 ??将这样繁华的汴京摧毁带来的快感,令每一个士兵都欲罢不能。 ??直到。 ??时俊的尸首被送至了金营,一众的金将面面相觑,颇为震惊。 没错,时俊在半路上终于扛不住失血过多,凉透了。 ??但他的遗骨依然保留着曾经受到的侮辱。 ??啪的一声。 ??酒杯在地上炸裂。 ??那是完颜宗翰的狂怒,脾气火爆的他,如何看不出使者被杀意味着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对整个大金朝的挑衅! 第十一章 浑水摸鱼,计出汴京 使者的尸体就摆在金营众将的面前。 脾气最不好的完颜宗翰,当时就火了,直接站起身,腰间的剑也刷的一声拔了出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 “踏平宋城!” “把宋人都活埋了!” 其他的将领跟着叫嚣,整个大帐之中几乎彻底沸腾了。 “区区宋人,竟敢如此!”完颜宗翰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直接向着大帐外而去。 “宗翰,你要去哪?”东路军右副元帅完颜宗望急忙问道。 “还用问!当然是宰了那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南人!让他们知道激怒我们大金的后果!”宗翰怒不可遏,在他看来,现在这样一点点的和谈,温水煮青蛙般的刮取利益,完全是浪费时间。 直接攻进东京,男为奴来女为娼,赵宋全家死光光,这才能完颜宗翰爽到歪头。 “你现在还想着放赵宋的人回去?”完颜宗翰冷艳瞪着完颜宗望。 两人一个是左副元帅,一个是右副元帅,但对待宋朝的理念上完全不同。 完颜宗望较为温和,主张迫使宋朝称臣就行了,这样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弱宋身上得到利益。 但宗翰不同,宗翰更热衷于直接灭掉宋朝,将宋朝宗室全部屠戮殆尽。 原本两个人都是各退一步,妥协的结果将打算将汴京城毁掉之后,把赵家宗亲全部带走由金太宗处置。 但现在宋廷虐使的行为,让完颜宗翰完全有理由贯彻他的主张……屠灭赵宋! “随你吧……”宗望意识到随着使者被杀带来的结果,现在已经无法劝说住宗翰的想法,更无法平息整个金营内那些将领的愤怒,也就不做徒劳的事情了。 但心里在想着,为何原本软趴趴的赵宋突然硬了起来?干出此等失智的行为? 汴京城外的金营,因为使者被杀事件的发酵,激起了所有人的亢奋。 完颜宗翰立于点将台上,威风凛凛的发表着鼓动士气的讲话。 “宋人斩我来使,辱我大金无将,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滔天的声浪裹着金军的怒火,在完颜宗翰的领导下,很快完成了对于整个金营的调动。 步兵,骑兵,战争器具,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 而那完颜宗翰沉着发黑的面容,捏紧了拳头。 …… 完颜宗翰的怒火,并没有影响宗望的冷静。 他的东路军按兵不动。 默默地看着完颜宗翰的调度,仍然在思考着如此令他觉得纳闷的事情。 忽而一名亲兵静悄悄的走进了完颜宗望的大帐,默默地把手中的密信送到完颜宗望的手中,而后便退了下去。 “使者为信王所斩,欲激怒贵军,趁机假扮金军携眷出城。” 信中如此写道,让老谋深算的完颜宗望眉头为之一皱。 随后起身,走出帐外,周围不断有来回穿梭的金人士兵。 信王,似乎是赵佶的一个皇子,完颜宗望对其印象并不深。 但如果真如同信上所报的那样。 这个信王倒也有点胆识,如不除之以后必为祸患! “把先锋官宗弼找来。”完颜宗望思考完,立刻有了打算。 …… 金军的调动非常迅速,当他们进入战争状态时,几乎是所向披靡的。 大军很快如同潮水一般向汴京城涌来,那是绝对无法阻止的力量。 哪怕是汴京城高大的城墙。 城墙阻挡不住金军,不仅仅是金军战斗力强。 更重要的是,城中的守城力量早已经投降,城门完全掌握在金人手里。 这也是他们可以肆意宰割宋人的凭证,这也是宋人只能跪地乞降的原因。 城门被守门的金兵完全打开。 完颜宗翰率先踏入城中,在他背后是整个西路军的怒火,在这一刻,开始提前向整个汴京城倾泻。 “儿郎们!狂欢吧!” 嗷嗷叫的金人们,进入了罪的大门。 …… “金人入城了!” 一个亲从官返回宫内向陆寒禀报。 作为皇城使的赵榛也在一旁,和陆寒一起在府库清点着物资。 “金人入城做了什么?”赵榛问道。 “不知。” “再探,速回。”亲从官没有动,而是看向陆寒,显然,赵榛的命令似乎不太好使。 陆寒额头微点,那亲从官才立刻领命而去。 “把能召集来的亲从官全部召集过来!立刻换上金人装束!” 时机远比计策本身更加重要。 而现在正是所等待的时机。 调集来的亲从官约有二千多人,府库中的金人甲衣也完全够用。 包括赵榛和陆寒在内,所有的亲从官一个个套上伪装,抗起金人的旗帜,若是不细看加盘查,只从表面上是应该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在这之后,伪装完毕的亲从官部队,向着后宫而去。 远远的便看到赵佶和他的心腹官宦换上了常服,等候着赵榛的到来,看起来对于逃跑,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只是除了赵佶之外,赵榛没有看到其他的宫眷,包括和福公主,亦或者是其他的嫔妃,宫女。 “金人已经入城了,来不及的话,直接从东华门出吧。”形势迫在眉睫,赵佶撕去了伪装,暴露了自私怕死的本性。 他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不要宫眷独自逃命也能接受。 但赵榛不接受。 “去将还在的宫妃嫔眷都接来,能接来多少,接多少,两刻钟内在这里集合。”赵榛并没有直接搭理赵佶,或者说现在的局面让他没有闲工夫去数落赵佶所干的白痴举动。 “快!”赵榛看到陆寒反应迟钝的没有立刻回应,立刻呵斥道。 陆寒在和赵佶对视一眼后,便率人按照赵榛的意思去接女眷。 “我们扮的是金人,如今金人在城内四处劫掠,若是我们双手空空,岂不是让人怀疑?!”带走宫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仅仅是怜悯她们的命运,更是因为带上她们,更容易让其他人相信他们是金人的军队。 赵佶有些蒙圈,但也认可了赵榛的想法。 赵榛在说完之后,直接快步赶向和福公主的寝宫,以确保和福公主必须被带走。 后宫之中已经非常冷清,很多人被送到金营再没回来,若不是亲从官的出现,怕是连个生气也没有。 一个个被亲从官带出来的宫人,从赵榛身边经过,或有认识的弟妹,也只是对个眼神,便是擦肩而过。 第十二章 最后的忠良 和福公主所居为锦华宫,偌大的宫殿也只有两名本应在冷宫中的年老宫女当值。 年轻的大多已经送去金营之中,剩下的基本都是拿不出手的阿姨级别的宫女。 几个得了命令的亲从官,面对着两个老阿姨,有些犯难,要不要把她们也带走? 带着宫眷目的是装作金人的奸淫掳掠,但……金人就算奸淫掳掠……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连阿姨都不放过吧? 反正这几个亲从官作为正常的年轻男人,是对阿姨完全没有兴趣的。 “和福帝姬呢?”赵榛来到锦华宫,立刻问道。 “殿下!” 看到到赵榛后,宫女和亲从官都惊呼道。 虽然为了防止计划泄露,赵榛在最后一刻才解除对于全盘计划的保密工作。 但是,赵榛成了皇城使,得了势力的事情早已传遍宫中,这个时候的赵榛在某些人心中俨然成了救世主一般。 在看到赵榛之后,那态度就不仅仅是对于皇子的尊敬。 “和福帝姬呢!”赵榛觉得他们是没听清,还是紧张的耳朵不太好使,不得不重复一遍。 “殿下,和福帝姬她……她病了。”年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这让赵榛眉头一皱,知道时间紧急,立刻快步走进宫里。 “殿下……她们要不要带着!”亲从官们向赵榛征求意见。 而那两个可怜的阿姨,也有些期待的望着赵榛,她们从小长在宫里,虽然年龄大到在金人面前非常安全,但没皇家的人,她们怕是也不能生存。 “殿下带着我们吧……”老阿姨央求着。 但赵榛哪有闲工夫关心这些,这样的细节根本不影响大局。 “你们自己决定,准时集合就行!过时谁都不等!” 赵榛说完,一头扎进宫中去寻找和福公主。只剩下老阿姨和亲从官面面相觑。 “爷,就带着咱们把。”当老阿姨意识到决定权还在这几个年轻的亲从官手中后,不由的又央求起来。 并且,几十年碰不到男人的她们,在面对这几个模样俊俏的亲从官时,连言语之间都带着荷尔蒙的味道。 甚至连身体都若有若无的蹭着亲从官的兵甲,让亲从官们身上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 …… 赵榛走进了宫中,那屋里的一切都是空荡荡的,珠玉,丝绸,装饰,大多被拆了下来,折成金银,去满足金人的胃口。 和福公主在侧房之中,赵榛推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小姑娘躺在床上睡觉,额头上还挂着汗滴,嘴角微动透着轻轻的磨牙之音。 和福公主睡的很沉,哪怕是赵榛的脚步很急,也没能将其惊醒。 公主的额头滚烫,处于高烧之中,怪不得自从昨天将两个公主救下之后,粘人的和福公主便没找过赵榛,原来是突然生病了。 生的什么病,赵榛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赵榛也不知道,但现在逃出城最关键的时刻。 昨天要不是和福,估计自己早就被金人的使者反杀了,哪怕放弃任何人,赵榛也不能丢下和福不管。 顾不了那么多的赵榛,找了件厚衣服,将和福公主裹了起来,然后就那么背在背上。 小小的脸颊挂在赵榛的肩膀上,沉沉的依然没有醒来,但愿当她醒来的时候,能呼吸到汴京城外新鲜的空气吧。 随着逃跑计划的展开,整个大内都动了起来,亲从官带着宫眷向福宁宫汇聚。 在赵榛背着和福公主重新回到福宁宫之后,那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亲从官也返了回来。 “金人从新郑门进,便四处纵火劫掠,无人能挡,还有一部,直接向大内而来。”军士回禀道。 “是不是来不及了。”赵佶有些吓的要哭了出来。“要不就算了,万一被金人抓住,就全完了。” 原本还想着逃跑的赵佶,等到了可以逃跑的时候,却又有点怂了,忐忑的感觉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父皇,一切都由儿臣来应付!”赵榛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最多就是一死,只有如此铤而走险才有活路。 如今准备的已经足够充分,绝对没有任何放弃了理由。 现在要和金人打一个时间差,在金人扑到大内前,完成人员的主力撤离。 “出发,从东华门出,走封丘门。”赵榛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最起码,现在的他是一个领导者,而作为一个领导者,是绝对不能有任何迷茫的。 似乎还有一些士兵和宫眷在这急迫的时间内没能按时归来,但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赵榛领头,便是向东方而去。 浩浩荡荡的亲从官部队,穿着金人的甲胄,路上收敛了宫人自是不提,只是刚从东华门而出的时候,便遇到一群宋兵。 那是一群厢兵编制的部队,属于最下层的军事力量,他们正小心翼翼的聚集于此,不知在做着什么。 赵榛不关心这些厢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只关心亲从官部队装扮的金人能不能轻易骗过其他人。 不过,在面对宋兵时,这样的担心完全多余。 那些宋朝厢兵,看到金人的穿着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裂开一条路,跪在路边不敢抬头。 至于亲从官们,在面对金人时,或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在面对厢兵时,却有着足够的优越感,这种优越让他们极为傲慢的从厢兵面前经过。 甚至有个亲从官故意从那些厢兵的手上踩过,厢兵们也不敢有所怨恨。 他们实在太过于卑微了。 …… 另一方面,金人正势如破竹的向整个汴京城蔓延。 完颜宗翰完全怒不可遏的放开了手脚,让大部分的金人去各处民房民居践踏宋朝的百姓。 虽然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已经干了很多次。 但这一次,他决定干的事情,是之前几次洗城时没有干过的事情。 那便是直接攻入皇城大内,把宋朝的官家一个不留的拿下。 皇城的大门,仍然掌握在宋人的手中,完颜宗翰带领所部直扑皇城而去。 在那通往皇城的大道之上,一列军队阻挡了完颜宗翰的去路。 “何人!敢阻我去路!” 一骑从队中而出,那是一个半百却浑身有力的老者,精神抖擞的样子,任谁都不敢小觑。 “张叔夜是也。” 第十三章 爹,给你绿帽子好么? 若说这汴京城中还有什么能战之将,也非张叔夜莫属。 东京被围,各路勤王军都不至,张叔夜是唯一驰援并突围入京城的一部,足见其英勇。 然大厦将倾,那怕有再多的报国之志也无从施展,但对于张叔夜来说,就算是战死沙场,亦要用自己的鲜血,来贯彻他对于大宋的忠诚。 这是属于他的觉悟。 完颜宗翰带着杀气腾腾的金军直向着皇城而来,因为使者被杀的羞辱让他火大到想要干掉所有见到的宋人。 但同样,汴京城正遭受的蹂躏也让张叔夜怒火中烧,没有和完颜宗翰有更多的交谈,也没有顾及自己的战斗力或许远远无法和完颜宗翰相提并论,低吼着向身后的宋兵道。 “杀!” 双方的军队接触,厮杀,喊声震天。 …… 完颜宗翰的主力因为张叔夜的出现遇到了小小的阻力。 但对于拥入汴京城的其他金兵,那就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 城中的百姓成为随手可屠的羔羊,城内的一切金银,女人,都是被掠夺的对象。 汴京城的外围大门通通被大开。 从各个方向进入汴京的金兵,都加入了蹂躏宋朝的狂欢。 硝烟,烈火,哭声,叫喊,那便如同地狱一般,让所有的宋朝人都感觉到绝望。 …… 这是赵榛的浑水摸鱼之计,乱了套的汴京,是赵榛和亲从官们逃跑的保证。 只要运气好,完全可以趁着金人把注意力放在复仇上面的时候,偷偷的跑掉。 “十八哥……” 赵榛在队伍的最前面,背上的和福公主,如同一颗燃烧的煤球,发烫的身体灼烧着赵榛的后背。 不断地颠簸,终究让公主苏醒了过来。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病的不轻,但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条件医治。 “我们去哪呢?”和福公主垂拉着眼皮,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是可以确定背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十八哥。 去哪?不知道,只要能逃出汴京,去哪都不重要。 赵榛心事重重,周围紧张的氛围,加上随时可能出现的金人,让他没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和福公主身上。 身后那些亲从官只看着表情就感觉问题很大,那一个个脸色凝重心虚的样子,只要金人刻意关注下,细细一品,估计就露出马脚。 至于那些宫眷内人更不用多说,像那几个地位较高的宫妃,被周围的亲从官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甚至于还保留着皇家的傲慢,稍有不满意,便对亲从官们颐指气使,还把自己当成高高再上的人哪。 你们可是扮演被金人绑票的女人啊,能不能入戏一点!是生怕金人不起疑么?! “十八哥,你怎么不说话呢。” 赵榛是没心情说话,只能敷衍。“快睡吧,睡着了好的快一些。” “哥,好久没看过你笑了,笑一个好不好?” 笑?赵榛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和福公主看到后终究是满意的合上眼睛,高烧带来的困意再次让她沉睡。 而赵榛的笑,也让自己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就算是警惕也没有意义,想要逃出城,无论哪个方向都不可避免的会遇到金人。 “太上皇问,咱们这样能不能骗过金人?”陆寒从队伍后面追了过来,跟赵榛传话。 赵佶那条咸鱼真是好不烦人,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以及在古代弑父是绝对无法洗白的大罪,赵榛真想直接将这老咸鱼给剁了算了。 家门不幸啊。 但,还是不得不很有耐心的向陆寒保证。“可以,但你们应该装的再像一些金人。” “怎么再像。” “笑起来。”赵榛说道。“现在的金人正在各处毁城,你们又是俘虏了好多女人,怎么能愁眉苦脸?”赵榛撇了撇嘴巴,让陆寒注意身后那些亲从官的表情。 亲从官们着装上已经足够逼真于金人,但在神情上还是有着较为明显的漏洞。 这样的漏洞估计是瞒不过一些细心的金人的。 “卑职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 “还有,对待那些宫眷怎么能如此客客气气?她们是俘虏!你们是金人!搞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一个漏洞甚至比亲从官的表情更加致命。 这也是为何,历史上大多数时候,假扮成敌人的策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太容易被识破了。 但对于赵榛来说,如果这样就能顺利骗过金人最好,如果不能便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逃脱汴京。 “殿下……你是说?” “金人,怎么对待女人和俘虏的,你们就应该怎么对待。”赵榛没有直说,但这已经足够让陆寒明白了。 金人怎么对待女人?当然是化身泰迪,毫不客气?金人怎么对待俘虏,当然是凶神恶煞,戏谑打骂。 但他们是大宋亲从官,对待那些宫女官宦或许还能办的到,没有心里压力。 但对待皇家的人物,他们怎么敢肆意妄为? “这不太好吧。”陆寒一脸冷汗。 “要命,还是要礼?”赵榛问道。“你去问过父皇,由他定夺。” 赵榛毕竟对这些亲军没有决定性的控制力,怎么做由赵佶来选择。 陆寒支支吾吾,没有继续问下去。 退回阵中的赵佶处,和他知会了赵榛的意见。 赵榛的意见说白了就是,能不能允许亲从官们给他赵佶编织几顶绿油油的帽子,以便可以更好的装成金人的品行。 这还真是艰难的选择,赵佶也不笨,知道装成金人就要伪装到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能够避免被金人抓住,赵佶也顾不得许多了。 “就按信王的意思办吧。” 赵佶闭着眼睛,咬着牙同意了,做王八就做王八吧,王八命长。 得了令的陆寒,迅速将赵榛的建议传达给了整个队伍。 但是所得到的结果并不能让赵榛彻底满意。 虽然赵佶并不介意亲从官们玩弄她的老婆,儿媳和女儿们。 但大多数人还是考虑到会不会以后被追究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对于亲从官们来说,即使被允许触碰宫妃,但还没有几个敢于越礼践踏她们的。 第十四章 暴露也无妨 他们终究是伪装出来的金人,想要完全模仿,那就不是赵榛可以强求的。 剩下的就是运气了。 随着从皇城之中逃出,赵榛一行在外城去前行,而那战争的混乱也逐渐接近于眼前。 哪怕赵榛刻意提醒,似乎也无法让亲从官冷静下来,演技这个东西,可不是每个人天生就能拥有的。 周围的民居紧闭,尤其当赵榛这一行“金人”踏过,赵榛似乎能感觉到那民居中的百姓都在瑟瑟发抖。 偶有窗户微微的打开,里面有人好奇的打量着,但当赵榛的目光和那些人对视时,很快便再次合上。 只是这样缩着,并不能代表安全。 入城的金人,开始纵火,那滔天的火焰,足以将其中的百姓呛出。 “救命啊!” 一名妙龄的女子,提着裙摆,疯狂的在大街上奔逃,在她的身后,两个金人的士兵带着猥琐的笑容紧紧的追赶。 女子不顾一切的奔走,先天的体力不足,让她越来越慢。 突然,她停了下来。 并非是累垮了,而是一大队金人堵住了她的去路,那是赵榛一行。 但对于女子来说,后有追兵,前方有更多的金人堵住了去路,她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女子顿时瘫坐在地,哇哇的哭了起来,看起来只能接受命运。 就像她那已经被糟蹋的家人们一样。 赵榛身后的亲从官们也愣住了,停了下来,倒不是对于女子遭遇的同情。 而是女子身后的金人追兵,他们毕竟假冒金人,当遇到正牌的主,不免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的赵榛把和福公主交给身后的亲从官照顾。 而他缓缓的走向那个可怜弱小又无助汉人女子。 女子不断地后退,并不能给她带来安全,赵榛在女子的面前蹲下,伸出手来,勾起了女子的下巴。 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年轻可口。 “你们是那部的?这女人是我们的!”那追过来的金兵,看到自己的猎物跑到了另一伙人嘴边,不由的向他们表示对这个女人拥有无可争议的主权。 只是虽然言语不爽,却没敢直接强抢。毕竟……赵榛这边人多。 “这妞不错,老子看上了,你们滚吧。”赵榛手里揉捏着女子的小脸,抬起脸,恶狠狠的瞪向不远处的两名金人。 在这种时候,如果很客客气气的把女子交还给那两个金人,反而容易被怀疑,贪婪,自私,欲望,这才是人之常情。 “信王这口音……” 亲从官们都是看着赵榛来表演,没人敢插话吱声,当赵榛和金人交流时,竟是用了一种怪异的腔调。 “好像是燕语。” 燕语,指的是燕地汉人的口音和语言。 幽云十六州被长期窃取后,大量的汉人处于异族的统治之下,逐渐胡化。 无论是辽朝还是金朝,燕地汉人都是一股不可缺少的力量。 这次围攻汴京的金人大军,便有一半以上是由燕地汉人组成,要不然只靠女真人那点家当,根本凑不出如此庞大的军队。 燕地汉人虽然胡化,并不把宋朝当同胞,但语言依然使用汉语,只是口音上有些差异。 这就是燕语。 赵榛说的并非燕语……其实是普通话。 虽然现代的普通话和古代的燕语不完全一样,但千年的演变,语言并没有变化多少,所以在和燕地的汉人交流的时候,用普通话交流反而更方便一些。 至少,赵榛这一开口,就足以让燕地的汉人们,下意识的将他也当做自己人。 这两个金人在听到赵榛的普通话后,只觉得口音和他们略微不同,但仍然是清晰可辨的燕地方言。 “你等着!” 两个金人士兵,快气死了,好不容易快要追到的小娘子,就成了别人的口粮,白白给人送了嫁妆,这就好比一个男人花了无数的钱都没追到的女孩,结果倒贴给了另一个男人一样。 但是,生气是生气,两个金人士兵也没有办法,赵榛人多,只能悻悻的离开。 边走,边指着赵榛的方向骂骂咧咧。 “你不觉得他们这伙人有点奇怪么?”其中一个快要离开的金兵突然对同伴问道。 “哪里奇怪了?” “你看。”两个金人停了下来,他们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赵榛这伙人,装扮成的金人模样,若是细看,破绽实在太多。 相比于分散于汴京城劫掠的金人相比,数千人的集中有些招摇显眼。 还有亲从官们那种紧张警惕的表情,也不是说想掩饰就能掩饰的了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一个年龄尚幼的皇子从人群中跑出,又哭又闹。 而看管他的亲从官,赶紧跑过去将他抱住。 这一切都在两个金人士兵回头的时候发生。 如果说,人数多,表情警惕这样暴露出的破绽可以被忽略。 但一个金人士兵,却如同一个仆人一样去照顾安抚一个宋朝人的小孩,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也正因为如此,准备离开的那两个金人士兵,停了下来,在发现了赵榛一行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也格外警觉起来。 “这些人有问题。”金人士兵继续交谈。 “他们到底是哪部的?” “你再去问问?” “他们怕是……宋人。” “你是说……?” “嘘,别让他们听到了,把这事告诉猛安,即使不是宋人,抢我们羊的事情也要找猛安主持公道。” 两个金人带着诡异的眼神,在停顿了片刻后极速离开。 只留下赵榛脸色微冷。 “殿下,我们怕是暴露了。”陆寒能当上皇城使,必然不算笨。 当幼小的皇子因为无知跑出,当那两个金人脸色不善的停留,当他们这群亲从官伪装的并不算完美。 最担心的事情,估计还是要出现了。 这还在城中就暴露的话,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百分之百死路一条。 以至于陆寒想到此,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随时可以出现的金人军队,让他警惕的环视四周,是战,还是降? “没事,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赵榛顿了顿,低声道。 第十五章 无法逃脱的围笼! “就算暴露了也没关系?”陆寒听到赵榛的话重复了一遍,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想要突围汴京的依凭就是伪装成金人,混淆视听,如果暴露了,那可全完了,怎么能说暴露了也没关系? 陆寒不理解,但看到赵榛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不是只是安慰他们而已。 “殿下何意?” “那两个金人可能发现了端倪,也可能没发现,如果没发现就不说了按原计划即可,如果被发现的话,金人必然会聚集兵力对我们进行围剿。” “没错。”陆寒点头,城外城内的金兵对他们围剿的话,以目前亲从官的状态,肯定会全军覆没,谁都跑不掉。 “所以,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需要换一套策略来应对。”赵榛皱眉道,继而俯身在陆寒耳边,小声的低语。“只要到时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在这命运存亡的关键时刻,陆寒听着赵榛的计划,自然不敢遗漏一个字。 “明白了,卑职这就吩咐下去。”陆寒听完赵榛的计划,连连点头,继而退下,向其他的亲从官传达赵榛的吩咐。 …… 另一方面。 在皇城的西南方。 完颜宗翰轻而易举的将汴京城内最后的抵抗力量……张叔夜部,彻底碾碎。 张叔夜负伤,被其子救下,带着仅存的十余骑向城东败退。 但完颜宗翰没有追,也没有必要追。 当他决定把金人的怒火倾泻在汴京城里时,就没有任何一个宋人可以幸免。 汴京城的各处城门被他们大金把手,这张叔夜无论跑到哪里,都毫无疑问的逃不出手掌心。 完颜宗翰现在要做的只是,突入皇城,将那最后的赵家皇族尽数屠戮。 大宋的宫廷已经出现在了完颜宗翰面前。 高大的大内城门,如同巨兽一般俯视着众人,城门外已经没有宋兵的把手。 几个力气大的士兵,推开了大门,巍峨的宫殿也映入眼帘。 但,让完颜宗翰感觉有些不同寻常的是,大内之中异常冷清。 冷清的仿佛在迎接他们一般? 有伏兵?那毫无意义。 完颜宗翰更愿意相信的是,赵宋那些软蛋都藏了起来。 “搜!” 完颜宗翰一声令下,所部的金人拥入大内之中。 而完颜宗翰直接步向大庆殿,等待着手下将赵宋那些软蛋抓到他的面前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 “元帅,宫内没搜到人。”第一队的金人返回,带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又过了一会,另一队金人返回。“无人。” 完颜宗翰心情不觉间有些阴沉起来。 “没找到人,元帅。” “北边的宫舍也一无所获。” 接二连三的回报,都是同一个结果,完颜宗翰火大的拿起刀,砍向了面前的汉白玉扶手上。 砰的一声。 宗翰手里的刀被蹦卷了。而那汉白玉上也多了道划痕。“怎么回事!人呢!人呢!” 宗翰咆哮道,那些赵宋的狗东西们莫非是插了翅膀?! “元帅,元帅抓到了一个宋人的内侍!”金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 那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官宦,诚惶诚恐的看着身边的金人,吓的说不出来话。 但这不是完颜宗翰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赵宋的一家人!赵佶以及后宫里其他的嫔妃皇子! “人呢!?”宗望走到老官宦面前后紧接着问道。 “他们……他们扮做你们人的样子跑了……”官宦没有一点想要隐瞒的意思,想着只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讨好金人,或许能活命。只要对金人好,他们就会对自己好。 但这太过于天真。 就好像那些给外国人送口罩的华人,越是委曲求全,越是被当做软弱可欺的舔狗,可悲的思维。 官宦没有因为自己的乖乖听话,得到应有的报偿,完颜宗翰已经快气炸了,在从官宦嘴里得到了消息后,生气的完颜宗翰直接就把可怜的官宦一刀砍死。 血蔓延整个大殿,还有那官宦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呵。”宗翰突兀的笑了起来,赵佶那厮竟然是这样的打算,扮做他们蒙混出城? 有些嘲弄,也有些恼火,那被戏耍了一般的恼火。 “立刻通知城内诸军,封锁各处城门,严禁所有人出城,排查可疑之人!” 跑是跑不掉的,赵宋敢于向他们挑衅,就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完颜宗翰一脸阴霾的走出大殿,那浑身的杀气,就连最亲近的副官也莫敢靠近。 …… 汴京城持续的处于混乱之中。 金人肆虐于各处,将所看到的一切毁灭殆尽。 赵榛一行在意识到可能露馅了之后,便加快了脚步。 在信息不对等的古代。 完全可以在金人得到消息,并消化消息前,继续伪装下去。 越来越靠近新曹门,那里是属于汴京正东的一处城门。 金人的主营在汴京以西,而完颜宗翰的西路军也从西门灌入汴京,所以也只有东门的防御较为薄弱。 但赵榛能想到这些,其他人似乎想到这些。 当赵榛一行越过了残破的民居抵达新曹门之后,迎接他们的便是已经列好了阵势,等待着的金人步兵。 一字排开,分为数列,严守城门。 那为首的将领,乘骑一匹赤红的战马,巡于阵前,锁子甲黝黑发亮,佩戴的头盔遮住了面容,但高大的身躯,以及手中的长柄砍刀,却显得的英武不凡。 “你们到此为止了。”说话的并不是那为首的将领,而是他身旁的一个汉人翻译。 将领是纯种女真人,在金营内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目无一切的傲慢,便是可见一斑。 赵榛和一众的亲从官都是停了下来,看到这样的阵仗神情紧张。 队伍中的女眷哭哭啼啼,而那赵佶躲在后面,也依稀从缝隙中可以窥探到金人的模样,仅仅是如此都是慌得不行。 很显然,那些金人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赵榛他们会出现一样,列阵如此整齐,肯定不是仓促间可以完成的。 赵榛深锁的眉头,按理说就算是发现了他们的伪装,也不可能严阵以待到这种程度,或许在更早之前,整个计划便已经被泄露。 “哪个是信王赵榛!” 这个时候,汉人的翻译继续向赵榛一行传话。 第十六章 化整为零 ??“哪个是信王赵榛?” ??此话一出,不仅整个亲从官部队都为之一震。 ??就连赵榛自己都有些错愕。 ??那些金人肯定知道了他们假扮金人的计划,但问题是他们的关注点不在于地位最为尊崇的赵佶身上,而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皇子? ??这是为什么?赵榛不知道,但肯定是赵佶那蠢货捅出了消息,不然没有其他人了。 ??然而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退路。 ??当亲从官们刷刷的把眼光投向赵榛之后,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意识到,赵榛到底是哪一个? ??“陆寒!”赵榛呼喊道。 ??那原本正缩在队伍中的陆寒抬起了头。 ??既然前方的路已经绝了,而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强行突破没有任何意义。 ??“殿下,卑职在。” ??“散了!” ??“明白!”陆寒应道。“所有人散了!按之前交代的行事!” ??在那陆寒的命令之下,数千亲从官以及所裹挟的宫眷开始后退,并向城中涌入。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顷刻间碎开,他们奔逃的方向不一,或南或北,或东或西,有两三人一起,也有伍长什长带领所部。 ??但无论怎么样,都遵循着一个道理,各凭所能的向城中各处躲藏。 ??守卫在新曹门的金将,原本以为被发现的宋朝亲从官们会殊死一搏的强行突围。 ??毕竟听说亲从官的战斗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是,宋人竟然直接做鸟兽散,有些让金将没有想到。 ??“赵榛!” ??这一次金将并没有再通过汉人翻译官传话,而是直接喊道,那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赵榛将发烧的和福公主重新背起,正准备和其他人一样闪入城中。 ??但听到金将的呼喊,还是回头看了眼。 ??“我,完颜宗弼,记得。” ??汉语用的还是很生疏,但赵榛大体能够明白。 完颜宗弼?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兀术。 ??但赵榛没时间去仔细打量这个名人,只是勾起嘴角,继而快步而走。 ??…… ??“都统,为何不追?”身旁的副将询问着完颜宗弼。 ??“追之无用,反而白白给了宋人可乘之机。”完颜宗弼解释道,这里是城内,而不是城外,从城外想要夺取城门非常困难,但城内不一样,城墙无法当做掩护的情况下,只要拥有优势兵力,完全可以轻松夺取。 ??所以对于金兀术来说,直接冲过去是不明智的,那只会留出新曹门的兵力空档期,他的精锐战兵有自信可以灭掉亲从官们,但金兀术可不确定剩下的这些守城门的这些汉营军士能不能做到。“只需守住城门,城内自然有宗翰去将那些赵宋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先是伪装成他们的人,再被发现后迅速化整为零将所有的军士分散。 ??汉人的战法和辽人,或者他们女真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了。 ??金兀术望着一个个逐渐消失的宋人们,心里冷笑着。 ??…… ??所有的亲从官在得到命令后迅速分散。 ??赵榛也不例外。 ??只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的亲从官或是三五成群。 ??但赵榛便只有一个人,还有背上的和福公主,也许是因为他和亲从官部队的人都不熟,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赵榛觉得自己的生存概率要远比带着其他人要高许多。 ??最重要的原因是,普通话,只有他会,完全可以高仿的装成金人中的幽燕汉人,而没有任何违和感。 ??有几个亲从官,或许是觉得在赵榛身边更安全一些,在分散后一直跟着。 ??也被赵榛很迅速的甩掉。 ??在绕了几个巷口后,便推开了一个破旧的民房,冲了进去。 ??房子里,已经被金人洗劫一空,地面上还有三个宋人百姓的尸体随意的躺倒,无人处理。? ??赵榛把和福公主放在在了那唯一床板之上,被子被抢了,粮食也被抢了,甚至连餐具也没有了。 ??整个一空荡荡的陋室,无处可藏。 ??但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合上大门,等待深夜的降临。 ??…… ??另外一边。 ??赵佶也不得不依从于赵榛的意思,分散而行。 ??只是他的身边跟随的人可不少。 ??数十亲从官,加上忠心的陆寒保护左右。 ??很显眼,但看起来运气不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劫掠的军人,反而是找到了一家富户留下的院子躲了起来。 ??院子的主人不知道是谁,和大多数城内的宋人一样,院子里都是尸体鲜血。 ??“十八儿呢?”赵佶看着周围跟着的众人,不禁问道,他们都是些毫无主见的人,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像赵榛这种有勇气掌舵的人,况且这一路的逃亡计划,都由赵榛制定,没了赵榛在身旁,赵佶开始慌了起来。 ??“殿下没跟来。”陆寒说道。“兴许是走散了。” ??“就一直在这里躲着么?”赵佶问道。“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晚上。”陆寒说道。“之前和殿下以及其他诸军士约好了,散入城中自行躲避,等到深夜,于陈桥门集中,突破陈桥门。” ??陆寒压低了声音向赵佶解释道。“军士散入城中的目的,就是让金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搜索我们的人身上,他们想要全部抓住我们所有人不费些功夫和时间根本做不到,而这个时候,我们在通过合适的时机,重新聚集兵力,突袭城门金人守军。” ??说不上特别高深莫测的计策,但现在似乎也只有如此。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一试了。”赵佶颓废的面无血色,随着伪装成金人的计划宣告失败,逃出汴京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犹豫的赵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太上皇,小的以为,万万不可去陈桥门。”这个时候,赵佶的宦官王硕突然说道。 ??赵佶和陆寒都有些疑惑。 ??陆寒问道。“王硕,你这是什么意思?” ??计划制定的就是这样,不找寻机会全力突袭根本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小的寻思,咱们可能被信王利用了,只是被支去送死!信王或有他谋!” 第十七章 不得不做的坏事 “哦?怎么讲?”两个人洗耳恭听。 “你们想,突袭陈桥门的计划是不是每个亲从官都知道。” “对。”这是当然的,如果不让每个亲从官都知道,这一分散,就没有再次聚集的可能了,所以必须通知到每个人,然后听天由命的看到时候在陈桥门外到底能聚集多少兵力。 “你们再想,金人有没有能够抓到任何一个亲从官的可能?” 抓到任何一个亲从官?这很明显。 之所以分散就是让金人花费大量的功夫去抓捕,然后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就是在向天豪赌,赌自己是运气好的那个,不被抓住。 但有人运气好,就有人运气不好,金人在搜城的过程中肯定可以抓住一些分散开的亲从官。 “那能不能保证每个亲从官都能守口如瓶,不把我们突袭陈桥门的计划说出来?” 陆寒和赵佶都沉默了,话已经点到此,陆寒和赵佶都意识整个计划的后背或许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人心可是最难确定的东西。 亲从官能不能做到每个人都守口如瓶,那肯定是无法保证的。 在如此的前提下。 金人必然会抓到亲从官,也必然肯定百分百的可以从被抓到的亲从官中套出他们准备攻打陈桥门的计划。 那么在得知计划之后,金人必然会在陈桥门布置重兵,重到无论亲从官有多少人,多么勇猛都无法突破的地步。 那么他们再去陈桥门,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王硕意识到了这个事情,极力的规劝赵佶绝对不能和其他亲从官一样,傻乎乎的按照约定去陈桥门集中。 “可殿下为什么这么做?”虽说想明白了,但陆寒和赵佶却不知道王硕口中,他们被赵榛利用了是什么意思。 “信王如此,或是想以我们为饵,引诱金人上钩,而他就可以趁机脱身!” 此话一出,赵佶和陆寒都一脸错愕,只是很快,这种错愕便成了愤怒。 “贼儿,竟敢如此?!”赵佶听后,顿时有些火大,想想从被他说服逃脱的过程中,赵榛的表现,那似乎真的是早有如此的预谋。 这小子可真是阴险,为了自己竟然把他们当猴子一样耍,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赵佶很生气,但是现在的状况就算生气也没用,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唯有一条出路。”王硕说道。 “找到信王!” …… 赵宋皇族的亲从官伪装成金人,被发现后鸟兽散于城中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处金人的军系。 包括刚从皇城内出来,并且一无所获的完颜宗翰。 再得知赵榛等人并没有逃出城去之后,完颜宗翰松了一口气,但对于赵榛化整为零的办法却是嗤之以鼻。 只要赵宋皇族逃不出城,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能给挖出来。“去外城搜!” 完颜宗翰恶狠狠的说道。 “得令!” 完颜宗翰的嫡系军队,很快,按照宗翰的命令,去各地巡查伪装成他们的宋人。 …… 越来越多的金人拥入了外城,加入了搜索赵家皇族的任务之中。 当然,这只是他们这些兵油子们的副业,他们的主业依然是烧杀抢掠,仅此而已。 和福公主依然高烧不退,没有特效药的现在,就算是简单的发烧都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破落的小屋子,被金人搜刮的一干二净,连最起码的布料都一点不剩,赵榛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在水缸里泡着水,拧干后,盖在和福公主的额头上。 这是以前发烧时不想去医院的土法降温,至于有用没用,赵榛也不确定。 但这种土法降温,的确让和福公主顺服了许多,原本有些难受的表情也缓解了许多。 “十八哥,这是哪儿呢?”和福公主悠悠转醒,看到眼前的人是赵榛,却是放心了许多,但依然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这里是宫外,一个百姓的家里。”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呢?”和福公主看到周围的残破,自己头顶上那些破旧的天棚不由的问道。 但这一次,赵榛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赵榛赶紧捂住和福公主的小嘴巴。 砰。 踹门的声音,隔壁的民居被踹开了。 赵榛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缝里看到了一伙金兵正在隔壁搜索着什么。 很大的可能就是金人的高层已经对于他们分散于外城躲藏的行为有所反应,开始着手大范围抓捕的事项。 赵榛不确定,也不需要确定。 那些金人很快就搜查到这里了,赵榛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 想到此。 赵榛返回了和福公主身边,她还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身上还有赵榛找来的稻草,被当做被子和枕头,让她稍微感觉舒服些。 赵榛直立于床前,低头凝视着和福公主,和福公主也醒了,仰着小脸望向赵榛。 大眼瞪小眼片刻,和福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十八哥,你看着我干嘛?” 干嘛? 干嘛? 当然是因为赵榛的脑海在天人交战。 纲常伦理,以及最起码得羞耻心正在和赵榛的理智斗争,阻碍着他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形势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不去做这件事情,或许他们两个人都要完蛋。 于是,在这一刻,赵榛终究是放弃了做人,放弃了作为人最起码的纲常伦理和作为人的良知。 俯身下去,亲吻了和福公主的小脸。 刚开始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让和福公主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她更小的时候,十八哥,还有其他的皇兄也会类似的亲昵动作,那在她脑海里是亲人间可以做的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当和福公主感觉到十八哥的双手并不怎么老实,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整个人压了上来,嘴巴更是游弋于各处的时候,和福公主意识到这已经超越了最简单的亲昵。 “啊!”和福公主叫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腰间被赵榛狠狠的扭了一下。 叫声很大,吸引来了不远处的金人,但赵榛的举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第十八章 在完犊子边缘游弋 当几个金人因为女人的叫声来到了赵榛所在的民居后,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衣服脱到一半的男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来回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运动。 那男人**着上身,但仍然可以看到那还没完全脱掉的金人甲胄。 女人看不清,但可以听到她的哭声,以及她那拼了命的挣扎。 他们在干什么? 似乎不需要询问,成年人都懂。 这些金兵这段时间不知道干过多少类似的事情了,当然见怪不怪。 其中几个人也刚销魂过,正处于贤者模式中,甚至连最起码的好奇心都没有。 冷眼看着这一切,硬不起来。 “喂喂喂!”一个金兵拿刀柄敲打着门板,向赵榛表明了他们的存在。 “什么事儿!?”赵榛一脸不耐烦的回过头,望向那门口的金人。“没看到老子在办事么?” 口音是熟悉的燕地汉语,神情也没有丝毫慌乱之色,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的做着他们金兵该做的事情,从那挣扎的女人,以及这没见过女人的急迫样子就能看的出来。 上头发话,一些宋兵扮做了他们的样子藏匿于城中,但这伙金兵凭着经验也不认为赵榛这样子的人算是可疑分子。 “当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金兵“好意”的嘲讽。 “嘿,这南人娘们儿水嫩的很,就算死在她们肚皮上也值了。”赵榛猥琐的嘿嘿笑道。 “看你这德行。” 一众的金兵可都是老司机,这赵榛一开车,都是行家般的大笑起来,好不荡漾。 “行了,抓紧点,记得处理干净。”金兵接着说道。“接到上头的通知了么?一些宋兵穿我们的甲胄准备混出城去,看到可疑分子记得抓住,重重有赏。” “知道了,等会我就来。”说完之后,赵榛也顾不得这货金兵还没走,继续把头埋在和福公主的身上,捂着她的嘴用力的摇晃。 几个金兵对着赵榛指指点点,笑话了几句,便是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有一个极有素质的金兵给赵榛合上门,留给他更好的体验环境。 和福公主哭了,在赵榛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小萝莉的身上时,看到那氤氲的泪水从眼角缓缓留下。 金人还没走远,赵榛闭上眼睛不忍去看。 直到感觉到那些金兵不会再返回。 赵榛这才从和福公主的身上爬下来。 虽然只是演戏,但赵榛为了逼真,确实没有顾虑和福公主的感受。 那原本的衣服都被撕扯的破了一道,露出来腰间的肌肤,也因为想要强迫和福公主哭喊,扭青了一片。 赵榛有些愧疚。 当小公主气呼呼的把身上的稻草甩到赵榛的身上的时候,赵榛也只能默然无声。 “你欺负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榛并没有真的做出格的事情,毕竟只是个没发育好的小姑娘,一般人很难提起过多的兴趣。 “呜呜……”和福公主还在哭,赵榛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觉得就算解释了,以和福公主的年纪也很难理解。 况且哭了也好,如果再有金人过来搜查,哭着的女孩对于金兵来说才是正常的。 “十八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和福公主哽咽着。“十八哥以前从来不欺负我的,呜。” 赵榛依然没有说话,嘴巴有点干,这个时候也不敢升火烧水,便是去那水缸边直接掏点凉水喝。 只是在掏水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再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委屈的和福公主竟然揉着眼睛,直接向着屋外走去。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榛赶紧丢下瓢追了过去。 兴许是这一惊一乍让和福公主的高烧退了许多,那小细腿竟然能撒开了小跑起来。 普通的民居就那么小,跑出屋外也不是那么费劲。 和福公主已然夺门而出,这让赵榛几乎要急坏了,但跑出屋外的和福公主却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了什么,竟是失声尖叫起来。 赵榛追了出来,望向和福公主的所看的方向,却见到那边,有着几个金人在向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金人肩膀扛着长枪,长枪之上还挑着一个孩童的尸体。 那是……昌国公赵柄的尸体,也就是赵佶其中的一个儿子。 和福公主认得,也正因为认得才惊恐的大叫起来。 那走过来的金兵听到叫声看向和福公主的方向。 看到的是和他们一样穿着的金兵正在把一个女孩按在墙上,在做一些他们都懂的事情。 这伙金兵,对着赵榛和和福公主指指点点的笑着,从赵榛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咳嗽了几声,见赵榛没啥反应,也没打算细问,便是离开了。 只留下惊恐未定的和福公主,还有一脸严肃的赵榛。 赵榛重新把和福公主拽回了屋子里。“外面都是坏人,不要乱跑。” 昌国公赵柄的惨状,终究在和福公主心里留下阴霾。 “十八哥……”和福公主怯生生的拉着赵榛的衣服,心有余悸,如果说第一次赵榛所做的事情让她无法理解,但这一次之后,和福公主能够感觉到赵榛为什么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十八哥,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欺负我的吧。”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不知道。”和福公主摇了摇头。“但我能感觉到,十八哥在保护我。” 和福公主继续哭着,眼圈泛红,紧紧的拉着赵榛的衣角。“对不起,十八哥,我不该对你生气,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和福可怜兮兮的看着赵榛。 “我没生气。”赵榛哪里会生气,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孩子! “你就是在生气。”和福公主嘟着嘴巴。 若是平时,赵榛或许会有兴趣的逗逗小萝莉,但现在这种急迫的时刻,根本没有心情。 思想在高度警惕外面的一举一动。 赵榛起了身,靠在窗户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十八哥,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嘘,小点声。”赵榛做着噤声的手势,外面好像有了什么动静。 “十八哥,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和福公主这一次很听话的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并且从后面抱住赵榛的腰,生怕赵榛就那么直接跑掉。 第十九章 兄弟,自己人! “不会的,我是你十八哥。”赵榛紧紧的捏着和福公主的小手。 而那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近。 还是一伙金人,三男一女。 但这伙金人,肯定是亲从官假扮的,这一点赵榛足够确信。 三个亲从官带着贤褔公主在跑。 几个人气喘吁吁的,显然是累坏了。 赵榛似乎能听到他们轻微的谈话。 “甩掉了么?” “这会儿应该安全了。” “先找地方躲起来么?” “要不直接投降算了,把这公主交给金人,那些大官也不管咱们死活了。” “还是别废话了,这边也不安全,谁知道投降了金人能有好果子吃?” 声音也很轻微,赵榛不能完全听的清。 但却看到那几个亲从官在说了几句后发生了争执。 贤褔公主似乎很不乐意和这些亲从官们在一起,试图想要趁着亲从官们争执的时候逃跑,但却很快被拉住。 争执中的三个亲从官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拖着挣扎中的贤褔公主从外面走过。 这些赵榛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任何想要和他们打声招呼的想法。 在整个亲从官部队散掉之后,那便如同携去包袱一样轻松。 无论他们是按照约定齐聚于陈桥门也好,还是投降金人也罢,都不是赵榛需要考虑的问题。 那些亲从官包括赵佶在内,只要能完成他们作为诱饵的使命,吸引金人大部分的精力,那就足够了。 贤褔公主会有如何的命运,赵榛也顾及不了,这个世道,人是活不下去的,只有非人才能生存。 “十八哥,我饿。” 身后和福公主小声的道。 赵榛从怀里,摸出一块皱巴巴的饼子,撕了一块递给和福公主。 身上的空间有限,能够准备的粮食根本不多,但也没法考虑太多,毕竟逃出去才是最关键的。 饼子凉了许久,有点硬,和福公主吃的很不舒服,想要吐槽几句,却看到赵榛却很自然的嚼着饼子,便是咽了回去。 赵榛穿越前就是农村出来的娃,像这样吃一点的苦,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赵榛一直盯着屋子外面看。 在对面的民居地上,赵榛看到了一块腊肉,那似乎是金兵抢劫之后掉落下来的东西。 食物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物资,尤其是现在没机会带上很多粮食逃亡的赵榛,更是不能忽略任何能够得到食物的机会。 况且是一块肉。 “你在这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赵榛起了身,就准备去对面捡腊肉。 但和福公主就如同八爪鱼一样,抱着赵榛的腰不放。“不要丢下我。” “不是丢下你。”赵榛很无奈。“外面有坏人,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不要!”和福公主像无助的小鹿,需要安全感。“十八哥去哪我就去哪。” “外面有坏人啊。”赵榛颇有些无奈。“遇到坏人,可就要像三十弟一样了。” 赵榛吓唬着和福公主,那长枪贯穿惨死的样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了的。 “有十八哥在,就不怕,遇到坏人了,只要这样不就好了吗?”和福公主说完后,转到赵榛的正面。 学着赵榛之前对待她的样子,亲着赵榛,搂着赵榛的同时,做着上下摩擦的动作。 赵榛真想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妈妈啊,仿佛看到了之前自己的龌龊模样,好端端的一个小萝莉被教育成这般样子。 再这样下去可是要404的。 一脸尴尬的赵榛赶紧阻止了和福公主继续如此有伤风化的举动。 便是直接把她抗在了肩膀上走出了门外。 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但为了稳妥起见,赵榛没有表现出畏首畏尾的样子,就像散步一样扛着和福公主晃晃悠悠的向着那块腊肉走去。 很顺利,随意的看着周围没什么状况。 只是在捡起腊肉的那一刻,道路的拐角那边还是钻出了一伙人。 整个汴京城都是大乱,随时随地会出现人并不奇怪。 可能是金人,也可能是伪装成金人的亲从官们,赵榛都见过。 但这一次出现的人,却有些不同。 一群穿着宋朝制式甲胄的宋兵。 一二三……十。 十几个人,浑身是血,似乎经历过一场恶战。 当这伙宋兵出现后,赵榛原本以为靠着自己的金人装束可以轻易的将他们吓走。 但是……似乎有点不对劲。 “都总,这有个落单的金狗!” 还没等话说完,便有一个宋将带人直接向赵榛扑了过来。 我勒个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暴躁的么?一言不合就开干? 如果宋人都像这伙人一样暴躁生猛,哪里还会有靖康之难? 看到这几个宋兵像遇到杀父仇人一样准备砍死自己,赵榛赶紧急呼。“等等,自己人。” 但似乎对方并不相信,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榛也顾不得了,背着和福公主撒腿就跑。 那伙宋兵不依不饶,直接追杀了过来,赵榛这身金人的甲胄拯救了他无数次,难道结局是栽在宋兵的手里么? 呼哧呼哧的跑着,这时候似乎也只有遇到一群金兵,才有可能得救,造化弄人。 也就跑了不远的距离,赵榛就觉得体力跟不上了,肩膀上的和福公主,以及身上的锁子甲胄,加上那养尊处优的身体,都不允许他做非常剧烈的运动。 “追上他,不能让他给金狗报信。” 我报你奶奶个腿。 赵榛没法停下来,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硬吃几刀,是没法跟这些宋兵解释清楚的。 那不是赵榛想要的结果,但力气越来越小,实在有些跑不动的感觉。 前面有个狭窄的巷口,赵榛管不了这么多直接钻了进去。 这一钻进去,赵榛觉得得救了。 那巷口里,恰好有三个金兵正在欺负一个女人。 “后面有宋兵。”赵榛一喜,赶紧向那三个金兵求救。 三个人抬起头,一副错愕的样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信王殿下?”那其中一个金兵认出赵榛。 赵榛也反应过来了,这三个人是亲从官,正和贤褔公主躲在此处。 地上的贤褔公主哭哭啼啼的有些凄惨,赵榛也只是看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 “挡一下追兵。”赵榛拍了其中一个亲从官的肩膀,在他们懵逼的表情中继续逃命。 第二十章 到处都是老鼠 狭窄的巷口内,三个亲从官一脸懵逼的看到他们的皇城使赵榛从他们面前跑过。 又一脸懵逼的看到身后杀气腾腾的宋兵紧追不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们,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已经冲过来的宋将便一刀将一个亲从官砍翻在地。 “我……”其他的亲从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宋兵显然杀红了眼,如此明显的金人甲胄,没人会去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是自己人。 搏杀就是绝对不能有丝毫留情,生死存亡的时候,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等于将自己送入坟墓。 尤其是这些经历过战争的,拥有经验的宋兵们更是深知这一点,远非这些养尊处优,靠着颜值上位的亲从官可以相提并论的。 顷刻之间,亲从官,两死一伤,只有那卑微的贤褔公主因为非常明显的宋人穿着,幸免于难,但也是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十八哥,那是十五姐。”被扛着的和福公主注意到了贤褔公主,对赵榛说道。 但赵榛更早之前就看到贤褔了,只是自己的小命要紧,根本没功夫过问。 三个亲从官的生命替赵榛争取了时间。 而此时的赵榛,已经精疲力尽,实在也跑不动了,喘着粗气,对着不远处,正在屠戮亲从官的宋兵喊道。“我……我是信王赵榛!” 和福公主从赵榛身上跳了下来,怯生生的躲在赵榛身后看着这一切。 杀红眼的宋兵,终于是泄了点火,进入了贤者时间,听清了赵榛的解释,有些疑惑的盯着赵榛看,手里的刀捏的很紧,显然即使如此解释,仍然不能打消他们的戒备。 “信王?有何凭证?” 赵榛在胸口里摸了摸,把腰牌丢了过去,仍然半屈着身子,不停地喘气。 腰牌,就相当于身份证的存在,玉质的腰牌就足以见得身份的尊崇。 宋将甩掉手中湿漉漉的鲜血,暗淡的光线下确认腰牌的内容。 【大宋庆阳节度使,昭化节度使,检校太傅,信王赵榛】 每个皇子的名头都很多,但其实只是为了好看的虚衔,屁用没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这群宋人相信他不是金人,这就够了。 “爹,你看。” 拿到腰牌的宋将在确认了之后,便将腰牌交给了随后跟来的一个身着战甲的老者。 那老者受了不小的伤,被人掺着走了过来,接过腰牌后,打量了一翻,略有些古怪的看了赵榛一眼。 “信王?”虽说腰牌看起来不像赝品,但一个赵家皇子穿着金人的甲胄总觉得有点不太正常。 “小王着金人甲胄,只为蒙混金人耳目。” 赵榛的解释让老者相信了,拱手向赵榛简单施礼。“下官知枢密事张叔夜,多有得罪。” 张叔夜! 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 古有云,为将不识张叔夜,不如回家搂小妾,足以见得张叔夜此人的人格魅力。 如果说孙傅,何崇之流虽然忠诚,但很智障,那么张叔夜就是忠诚和能力兼备的那类人。 剿灭宋江且是不说,单论率领不到万人的乡兵突入汴京勤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忠臣良将,无论是敌是友都是值得敬佩的一类人,哪怕是赵榛这样的现代人,对于张叔夜岳飞这种舍命保家卫国的英雄,也有着打心眼里的敬重。 若是大宋的能够重用这些人,也不至于沦落到任人鱼肉的下场。 “这是吾儿张伯奋,张仲熊。”张叔夜指着刚才,跟疯狗一样追着赵榛不放的宋将介绍给赵榛。 相互施礼,自是不提。 张叔夜是在城南和完颜宗翰硬刚,失败后便带着残兵城内乱窜。 赵榛则是在亲从官原地解散之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双方都有不了解的地方,但他们都明白,现在形势万分严峻,可没时间促膝长谈。 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交换了信息。 张叔夜没想到的是,太上皇和亲从官们已经扮做金人准备混出城,赵榛也没想到张叔夜就算被打败了,就算只有十几个残部,仍然能坚持和金人继续做着抗争。 “你说,这些是亲从官?”张叔夜指着地上,已经被砍的半死不活的三个“金人”问道。 “嗯,城里应该还有其他的扮成金人的亲从官。”赵榛点头,查看了一下那三个可怜虫,还有一个没死透。 “怪不得,刚才遇到的金人好生奇怪,见到我们还向我们挥手……但……” 但什么但,八成像现在这样也给砍了吧。张叔夜有些懊恼,这砍了友军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并且这些友军可是皇帝的亲兵,亲从官部队。 攻击亲从官部队,那就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张叔夜不怕死,怕的是他那执着的忠心蒙上一层污水,那比死了还难受。 “嗯。”赵榛并不在意,他只是捡起刀,很随意的把那个没死透的亲从官一刀给补死了。“你们把他们的金人甲胄脱了换上,或许能骗过金人。” “……”张叔夜惊愕的说不出话,这可是亲从官啊,就算已经半死不活了,但这弄死的也太随意了。“信王,你这是……” 似乎看出了张叔夜的疑惑,赵榛指着那在墙角缩着哭泣的贤褔公主。 身上的衣服被撕毁了大半,漏出白嫩的皮肤,加上那惶恐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这女孩之前经历过怎样的遭遇。“她是吾妹贤褔帝姬。” “那他们确实该死。”张叔夜明白了,对于不小心干死了亲从官的愧疚,也释然了。 大难临头,连公主都敢欺负,死的不冤。 ……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时间已经推进到了傍晚。 城中的金兵和打扮成金兵的亲从官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当然还有那些卷入游戏中的百姓,依然遭受着金人的蹂躏。 随着一个个亲从官的落网。 只有极个别的宁死不屈,大部分的人惜命如金,家伙还没上,就全招了。 完颜宗翰把开封府衙当做自己的临时行营,等着各处的军校把城内的消息告知于他。 放在完颜宗翰面前的便是一个被抓亲从官的供词。 “皇城使命我等午夜时分汇于陈桥门外,以待突围。” 第二十一章 阴魂不散 “可笑,还真是可笑。”完颜宗翰看到看着亲从官招供出来的情报,不禁笑出了声。 仅仅是因为,这所谓的化整为零,突围陈桥门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幼稚。 幼稚的都觉得,这些在歌舞升平中长大的宋人们实在是太过于可怜和可悲了。 那便如同一只羊羔,在狮子的眼皮子底下,自以为聪明的蹦跶。 但那都是徒劳的,除了给狮子增添一点游戏的乐趣外,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如果那些还躲在城中的宋人记得时间的话,也就不久之后便会汇聚于陈桥门了。 完颜宗翰有自信,即使不增添兵力,加强防御,以弱宋的那几个软脚虾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突破陈桥门。 哪怕是突破了陈桥门,城外还有没进城的完颜宗望的东路军虎视眈眈。 如此里三层外三层的军事部署,也只有天真的人才会觉得能够逃脱。 但完颜宗翰还是起了身,向衙门外走去。 陈桥门部署的金兵是足够,但完颜宗翰还是想要去亲自看看,天真的宋人们,最后的挣扎会是怎么个样子。 另外,虽然概率很小,陈桥门要是被突破了,他在完颜宗望的面前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一队金兵的到来,金兀术带着他的东路军部属找到了宗翰。 “听说宋人准备从陈桥门突围?”下马的金兀术见到宗翰时直接问道,这一路上也碰巧抓到几个耗子,随便逼问之下,便轻易的套出了赵榛赵佶的军事计划。 “没错,本帅正准备去陈桥门看看那些软蛋怎么个突围法?”宗翰说道,言语间充满着对于宋人的不屑。 “但我觉得,这事情太过于简单了,轻易的便让我们知道他们的计划,也太过于儿戏。”金兀术和完颜宗望一样都是善于思考的人,这和只知道莽上去的宗翰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但也正因为善于思考,所以很容易考虑的很多,就比如如此儿戏的计划,实在不合常理。 “你觉得宋人还有其他的准备么?”完颜宗翰反问道。 金兀术沉默良久。“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这就好像一个对你不理不睬的女神突然要嫁给你,正常人都会觉得肯定不对劲吧。 这就好比,一个陌生人突然给你一大笔钱,正常人都会怀疑动机吧。 金兀术就是这么一个感觉,那些宋人果断的解散没有丝毫的犹豫,金兀术可是亲眼所见,现在虎头蛇尾般的让他们轻易的得知计划,总觉得有点猫腻。 “四太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宗翰从金兀术身边走过,亲昵的拍着他的胳膊。“抓了很多宋兵,都是这样说,难道你觉得他们能够串通好了谎报军情么?” 这还真难串通,士兵和将领不一样,大部分的士兵由于文化素质不高,很难形成绝对的忠诚,他们打仗是为了吃饭,谁给吃的,就替谁卖命。 所以大部分的战俘很容易投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只有一两个被抓获的亲从官说出他们的情报,有可能是假情报。 但所有的亲从官都这么说,那就基本可以落实。 “不要把宋人想的太过于聪明,之前他们不是还用什么六甲法么?以为贴上符咒就能刀枪不入,结果呢?” 结果直接被干出翔。 金兀术点头,并没有和宗翰争执,大概觉得的确是自己想的复杂了,或者是因为宗望特别交代给他,要格外注意下信王赵榛。 现在看来,那赵榛其实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皇子,虽然有胆识的敢于在如此危迫的环境下突围逃跑,但还是太过于稚嫩,把战争,把军事想的太简单了。 这么看来,这大宋似乎真没有一个能让他金兀术看的上眼的对手。 也是因为此,正因为对宋的战争太过于碾压,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像样的对手,金兀术心里却有一种孤独和落寞。 “真是无趣啊。” 站在马前的金兀术,望着那已经善良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东城区中。 赵榛和张叔夜等人在粪厂内的一处矮丘边暂时躲了起来。 古代的城市,实际上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干净,在任何地方或多或少的都有让现代人很难容忍的怪味道。 这得益于粪便作为主要的肥料,被当做珍宝,运粪的人或车经常路过,或是散落一些在道路上也在所难免。 至于粪厂内大便的味道,哪更是难以忍受。 但赵榛和张叔夜都是很务实的一类人,生存是目前的当务之中。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只想着践踏百姓寻欢作乐的金兵,如果不是变态,一般不会来粪厂这边找罪受。 躲起来不是长久的计划。 目前的金兵由于更热衷于抢劫,所以搜查的效率并不高,这也是赵榛他们还能够活下来的最大原因,倘若金兵玩腻了,全身心放在搜查上,他们估计蹦跶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凉凉。 赵榛和张叔夜在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张叔夜原本的打算就是战死在汴京城内,本着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态,和这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残党依然坚持在城中抵抗。 对于逃出东京,张叔夜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赵榛可没这么好的心态,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可还没有愚忠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小命,可是最重要的。 原本自己一个人,仗着会普通话的优势,想要蒙混过去,其实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但现在不得不和张叔夜他们在一起,实际上是有些拖他后腿的。 张叔夜是忠臣不假,赵榛也很佩服,但现在的状况,赵榛实在不敢保证可以将他们也搭救出城。 “下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欲与汴梁同生共死,但殿下绝不能再落入贼手,届时吾等强攻新宋门,殿下便借此机会混出城吧,至于能不能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叔夜此话,让赵榛颇为感动,竟然愿意如此牺牲,那又怎么能弃他们而去呢?惭愧惭愧。 “爹!”这个时候,张仲熊从远处匆匆赶来。脸上有着兴奋之色。“你猜我碰着谁了。” 热爱行军打仗的张叔夜,就算只有十几个人,还是保持着派出哨探打探消息的好习惯。 张仲熊就是被派出的哨探。 “什么?”对着赵榛还和蔼可亲的张叔夜,面对着自己的儿子时,便是脸色一正。 “我遇着太上皇的人了,他正往这里赶来和我们汇合,我还告诉他们信王也在这里……” 张叔夜听后,竟是兴奋的不知所措。 但赵榛脸色不太好,寻思着还是扔下他们跑吧。 第二十二章 情非得已 对于赵佶这个便宜父亲,懂点历史的人都不会有啥好感,倘若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老爹,赵榛直接一刀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赵佶即是他的老爹,也是大宋的太上皇,赵榛不可能明着干他。 只能来阴的。 就像整个计划就是把亲从官部队包括赵佶在内都给坑死在汴京城内,成为他逃出汴京的肥料。 但……这些金兵怎么这么不争气呢,这么一条大鱼,到现在还没抓到,实在太废物了。 但不管怎么说,当赵榛看到张叔夜那激动的表情时,也只能尴尬的跟着激动。“太好了,父皇没事。” 赵榛“发自肺腑”的抹着眼泪,那至孝的感情溢于言表。 “下官这就去亲自接应,免得遇到金兵伤了太上皇!”张叔夜对于皇室的忠诚那是肯定和绝对的,没有任何矫情以捍卫皇家为重。 “啊?金儿你是要小解么?兄长带你去……” “我没……”和福公主刚想否定,但看到赵榛在疯狂的给她使眼色,并不算太笨,乖乖的点了点头。“这里太难闻了。” 只是尿遁的计划,还是晚了些。 张叔夜的接应也根本不需要了。 赵佶和他的亲从官们已经进入了粪厂之中。 扑面而来的香味让赵佶皱着眉头,身边的亲从官也脸色不太好看。 但张叔夜已经兴奋的起了身,快步走到了赵佶面前,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太上皇,太上皇安然无恙,真乃天佑我大宋。” 天佑?怕不是天谴。 赵佶出现了。 赵榛这也避不过,哪怕是要撒尿,也不好直接离开。 跟在张叔夜身后,略有些不自然的跟着见过赵佶。 赵佶这一行,也约摸十来个人,这么大的目标竟然能避过金人,也足以见得赵佶的运气有多么的好。 “赵榛!”张叔夜的亲热,赵佶并不在乎,他现在有一肚子火可是没地方撒。 之前若不是王硕提醒千万不要去陈桥门,他还真可能一股脑的信了赵榛的邪,现在看到赵榛正在此处,也足以印证王硕所言非虚。 这小子真是摆明了准备坑死老子的节奏。 “你不是说让亲从官都去陈桥门么?怎么你还在这里?”赵佶直接走到赵榛的面前,劈头盖脸的问道。 那咄咄逼人之下,没人敢于支声。 也只有还不是太清楚赵榛干了什么事情的张叔夜有些懵逼。 “儿臣当然不会去陈桥门。”赵榛看到避不过,也不打算否认什么,直接承认道。“陈桥门必然有金人守兵,去那边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现在轮到赵佶有点语塞了,他没想到赵榛的奸计被识破后,竟然毫无廉耻的承认。这和他预想的有点不一样,但还不足以打消赵佶的怒气。 “那就是说,你之前就打算好了,让寡人去送死?” “那倒没有,儿臣只是在赌。” “赌?” “赌父皇可以脱身,可以明白。” “呵。”赵佶一脸不相信的那样,哪怕他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连这样拙劣的狡辩都看不出来。 “没错,儿臣让亲从官散去,集合于陈桥门本就是打算让他们去送死,这一点我承认。” “至于事前没有告知父皇,一来是如果让父皇得知,那么难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甚至是金人的奸细知道。”赵榛说到此,眼光若有若无的望向赵佶身边那些还跟随着陆寒,王硕,以及其他的亲兵。 当和他们对视的时候,却也没发现有人眼神躲闪……想多了么? “金人奸细?哪来的金人奸细?” “奸细肯定有,之前儿臣向父皇建议着金人甲胄蒙混出城,但金人却在新曹门早有布置,足以说明他们更早的时候就已经预知到了我们的计划。” “而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也只有儿臣,父皇,以及父皇身边的亲信了。” 经赵榛这么一说,赵佶却有些心虚了,之前因为担心逃跑计划不可行,还专门去询问好几个人的意见…… 现在赵榛发问谁泄露了消息,那赵佶就有点不太敢接话了,支支吾吾的也没了之前的厉色。 “其次,以父皇的性格怕是难以答应如此冒险的计划,但此等险境,若不敢冒险,那就只能等待金人的宰割。” “儿臣死且不避,但会尽力助父皇脱困,所以才出此下策,让亲从官们声东击西,吸引金人的注意,赌父皇可以明白儿臣的意思,从而脱困。” 赵榛滔滔不绝的向赵佶声泪俱下的解释。 那合情合理的解释,让赵佶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太上皇顿时分不清南北了。 但作为一个书画届的名流,文学家的翘楚,多少还是有一些感性思维的。 从赵榛那真挚的言语中,似乎看出了他的用心良苦。 原本对于赵榛的埋怨也消了许多。 “寡人错怪吾儿了。”赵佶感叹道。“那现在该如何出城,吾儿可有良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赵榛就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了,就算是不情愿,也不得不继续和这几个坑货绑定在一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你长兄陷于金人之手不得归,倘若得脱,寡人也不欲继续为皇,也只有你能继承大宝。” 此话一出,周围的亲从官和张叔夜等人都是一般惊愕,此等大事,怎么能现在就定下来。 赵桓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就算不回来,皇位的继承顺序也应当是在大名府安然无恙的赵构才是。 这还轮不到赵榛这个十八皇子。 这一点,知道一些历史的赵榛也明白这个道理。 能不能当皇帝,可不是想当就当的,就算立了大功,大宋的继承法也还轮不到赵榛。 所以赵佶这么说,八成是想给赵榛画个大饼,好用心的想办法助他们脱困。 这样的话,虽然赵榛并不信,但却提醒了赵榛,赵佶似乎对他还有点用处。 那就是赵佶可以用来压制赵构。 赵榛一个人逃出去了,或许保住了性命。 但在面对赵构的时候没有优先的继承权,怕是得被赵构玩弄于股掌之间。 赵佶或许是一个砝码,一个对于赵榛来说可以平衡赵构力量至关重要的砝码。 这么一看,虽然赵佶很废物,但也不是全无利用价值。 “父皇无忧,儿臣既然已有良谋。”那也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第二十三章 偷梁换柱 陈桥门内。 完颜宗翰亲自坐镇等待城门口,等待赵佶和他的亲从官投怀送抱。 金兀术也带着人马在一旁等待结果。 结果很潦草。 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亲从官试图冲击陈桥门。 就仿佛听说领导来视察,准备好了盛大的迎接排场,结果突然通知不来了,那是相当的尴尬。 虽然没有迎接到任何一支敢于冲击陈桥门的亲从官部队。 但是,对于陈桥门附近的巡岗放哨还是发现了一些愣头青,上百个伪装金人的亲从官军士,被西路军的金兵拿下抓捕。 他们都是听了赵榛的命令,从各处汇聚而来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已经被抛弃,那所谓的突破陈桥门完全是骗人的玩意。 一个个亲从官被押到宗翰的面前等待发落。 “你们的太上皇呢?” “小的没见到……”被抓的亲从官战战兢兢。 “砍了。”宗翰任何耐心,很随意的处置宋人的性命,尤其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金兵们到底抓了多少送头的亲从官,但……却没有赵佶和赵榛的身影。 不仅没等到赵佶和赵榛的出现。 甚至连那些亲从官的口中都撬不出宗翰想要的线索,宗翰可不觉得亲从官们都是忠心耿耿不愿意说,那肯定是真的不知道。 “赵佶肯定还躲在城里。”一旁的金兀术说道。“在这里等着,怕是等不到了。” “嗯。”完颜宗翰也认可,但他仍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宋人胆怯,尤其是他们的皇帝,更是胆小如鼠,怕是看到陈桥门这里布置有重兵就不敢出现了。” “这城里可都是你们西路军的人,一整天了,只顾着杀人放火,该抓的人还是没抓到。”金兀术冷哼一声,说道。 对于依然没走抓到大鱼,嘲讽着完颜宗翰。 这让宗翰很不爽,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使者被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而作为始作俑者的赵宋一家已然还在蹦跶。 “今晚,如果抓不到赵佶,你们都别睡了!” 完颜宗翰把火全撒在了部属身上,对着一众副将下达死命令。 之前的搜捕,还有些放水和随意,但现在,当完颜宗翰的压力施加了之后,金兵们不得不认真起来。 更多的人马拥入城中,更严格的排查紧锣密鼓的进行。 …… 而在城东,新宋门一带。 赵榛等人脱逃的最后一关也摆在了面前。 汴京很大,大到十几万人散到城,几乎就没了身影。 城门也很多,金人分守各处紧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让每个城门都拥有绝对的兵力。 更何况西路军的大部分人都入城快活。 看守城门这种苦逼不讨好的工作,基本是由金人中地位比较低的燕赵汉人去做。 新宋门的金人守兵,不少也不多,千人左右,但大部分的人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干站着。 许多都在附近的民居或是搭建的简易营帐中轮值待命,只有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出营,集合。 此时当班的守兵数量,四五十人以上,百无聊赖的相互聊天,打哈欠。 只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喊杀声,让散漫的他们警觉了起来。 在那道路的尽头,几个宋兵正在跑来。 而他们身后,还有一伙金兵紧追不舍。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那些金兵大喊道。 新宋门的守兵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封锁城门。 但……事情比预料的要简单的多。 被追赶的宋兵看到后有追兵,前有围堵,无路可退,只能跪地磕头请降。 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突发小事件,今天城里相当的热闹,出现金兵追逐宋兵的事情,也很正常。 当值的守将松了一口气,放松了紧张的戒备。 宋兵跪地乞降,放下武器,追逐来的金兵将他们一一拿下。 守门的守将仔细的观察着这些过来的金兵,都是些生面孔,穿着制式的金兵甲胄。胳膊上还绑扎着明黄色的绸缎。 除了将受降的宋兵一一拿下之外,在他们身后还压着有男有女的宋朝百姓。 这是守将看到的一切,但他没有过问什么,这些都不归他管。只是有些羡慕这些友军可以自由的在城内撒欢,想想他们这些苦逼的守门差事,真是操蛋。 “开城门!我们要归营。”那伙人当然是赵榛一行,而出列和守将交涉的人自然也是唯一会普通话的赵榛。 必须有足够的自信和胆识,才能让别人信服,在这一段时间的伪装中,赵榛已经深暗其道。 “之前元帅交代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出城。”守门的守将很尽责的拒绝了赵榛的要求。 看起来,这最后一关远没有想象的那般容易。 赵榛算上张叔夜一伙,加上毫无战斗力的赵佶和公主满打满算不足三十人。 而新宋门这边只是守门的士兵,就已经是他们的好几倍,这还不算入营待班的其他守兵。 这样的兵力下突破等于找死,除非巧谋,别无他法。 “为什么你们没有系黄带?”守将不同意放赵榛出城,赵榛也不急于强求,而是突然如此问道。 同时抬起胳膊,向守将示意他胳膊上的黄色绸带。 极至注意到赵榛身后的其他金兵,都是手臂缠绕黄色绸带,这是守将非常不解的地方,而等到赵榛问起为什么他们不系黄绸带,更是一脸疑惑。 “黄带?” “你们不知道?”赵榛哑然的说道。“宋人数千人穿着我军甲胄藏匿于城中各处,混淆视听,宗翰元帅为了分辨敌友,令各部军士去陈桥门那边确认身份后,领取黄带系之,凡城中军士不系黄带者,皆以宋兵捉拿!” “你们这不系黄带,莫非是宋人假扮?”赵榛恶人先告状的把粪甩在守将脸上。 “怎么可能?我等虽是汉人,却忠诚大金,如何能事伪宋?”守将惶恐道。 “那你怎么不去领黄带系之?”赵榛继续盘问。 “黄带之事,某也是这才听闻,并不知情。”守将解释。 “那现在去领也不迟,如若不然,在等到半夜,其他人看到你们无黄带,必以奸细论处。” “可现在去领,守门之事该当如何?”守将有点犹豫,毕竟他还有职责当头。 “那到无妨,我代你暂守之。” 第二十四章 暴露 “那倒无妨,我带你暂守之。” 赵榛的花言巧语之下,守将的智商显然不太够用,先入为主的将赵榛一行当做自己人。 那一席话又那么符合实际的情况。 “那也只能如此了。”守将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继而带着所部的守兵,赶去陈桥门领取所谓的黄带。 或是因为赵榛等人太少,担心无法守住城门,留下了不少的士卒,但没有将领统帅的他们。 赵榛想要打开城门,那是太过于轻而易举了。 …… 虽是深夜,但汴京城外的空气却格外香甜。 那城外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迷人。 终于……终于逃出来了,赵榛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张叔夜并没有放松警惕,提醒道。“城外依然能碰到金人的哨骑。” 那是必然的,金人的主营地在西面,同时大大小小的分营错落于整个汴京的周围。 围城,自然要围的水泄不通,无人可逃。 而那二十四小时巡哨的探子,凡是发现任何一个宋人想要逃跑,必定第一时间带足人马,绞杀至死。 黑夜似乎是最好的保护,但想要看清前方的路还有些困难。 星光的指引下勉强可以分的清方向。从东城门而出,便没有折路的可能,一路向东,跳出包围圈。 若是能渡过黄河,抵达大名府,那才能算是绝对安全。 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没有成名的岳元帅和宗泽都在那边。 …… 赵佶有些难受的龇牙咧嘴,之前装做被俘虏的宋民,可真是难为这个老皇帝了。 但若不如此,也难以轻松的通关而过。 如今总算可以暂时的松一口气,走的脚疼的赵佶便实在走不动了。 好在陆寒这只舔狗一直忠心的侍奉着赵佶,毫不犹豫的贡献了自己的后背,背着这赵佶摸黑前行。 但……还真如张叔夜所预料的那样,城外密布着金人的探子。 那点点的火光便是那些探子所在的方向。 “能不能避过他们?”陆寒也注意到了那些火光,金人的探子都是带着火把的,也正因为如此,可以非常明确的确定他们的存在。 陆寒的意思是从那些火光之间,他们视野的盲区中穿过,只要碰不到金兵探子,那便没那么多麻烦事情。 现在他们可不比在城中,在城中装作金兵抓着几个宋朝老百姓赶路还说的过去。 这在城外带着赵佶,还有两个幸存的公主,那就不容易解释了。 能不碰到金人探子当然是最好的。 但……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密布的探子网,似乎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牢笼,几乎就没有所谓的盲区可言。 只是前行了一段距离,便有探子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立刻赶来探查。 “三个火把……三个人?”王硕看着过来的金兵有些害怕的发抖。 “这不一定。”张叔夜说道。三个火把可不一定代表三个人,是最少有三个人,从那火光中依稀可以看到,那是一队骑哨,至少有十来个人。 “和之前一样。”这个时候,仍然需要赵榛的普通话来应付。赵榛不得不站出来。“金人来的时候你们都不要说话,避免暴露,一切由我来应付。” 天知道十八皇子哪里学来的燕地方言,但也因为此,在面对金兵时才躲过几劫。 但这一次或许不会那么轻松,在城外的他们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 “张枢密,陆皇城,这次有可能暴露,如果暴露了便听我指令安排你们的手下。”赵榛在骑哨靠近前做着最后的安排。 “安排什么?” “杀人夺马,然后头也不回的向东奔行!” “明白!”张叔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于此等危机时刻该怎么做,心里明白的。 但陆寒这个皇城副使,就有点犹豫才答应下来,他是皇帝亲兵,但却没上过一次战场,让他逃跑肯定比谁都快,但要是真要和金人干架,未免有些害怕心虚。 小心情没人理解。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赶来的哨骑之上。 十几个哨骑几乎只是在短时间内便完成了对赵榛等人的包围。 说是包围也不准确。 他们只是看到这边有动静,赶过来查看,发现是一群身着金甲的人,押解着几个宋朝老百姓,本着谨慎的态度,过来盘查。 “你们是哪个部的?”哨兵长的坐骑忽闪着鼻翼,原地不定的来回走动。 早有赵榛出列向前,面色冷漠的回应。“吾等董才部下,奉命携奴归营。” “哦!”哨兵听后,似乎相信了,并没有在问什么。正准备拔马离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下,既回营,为何无火趟黑赶路?!” 此话一出。 赵榛顿时知道已经兜不住了,眼色一厉,抬起手便是落下。“张,陆!” 指令下达。 异变突起。 赵榛一行的军士暴起发难,突袭周围那为数不多的哨骑。 喊杀之声已经无法避免,张叔夜的部曲自然是精锐无比,并且有着足够英明的主帅。在赵榛下达命令前,便已经安排好自己的人各自靠向敌人。 命令下达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在哨兵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硬扯下马,直接剁死。 与此相比,所谓的精锐中的精锐,亲从官的表现就有点太废物了。 叫喊着扑向靠近的哨兵,但无论时间的把握,还是单兵的战斗力都完全不行。 一个亲从官被反杀,三个亲从官扑了个空。 “这里有宋兵!” 逃脱了四个哨骑,直接扯开嗓门就开始呼喊。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那声音之下,分布于周遭的探子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更多的金人即将过来。 那对于赵榛来说,将是绝对无法逃脱的扑杀。 时间对于赵榛来说至关重要。 砍下了十一名哨骑,得了十一匹马。 做不到人手一匹。 但已经来不及公平的分配。 赵榛直接把和福公主抱到一匹马的马背上,自己也跟着上马。 “你这乡巴佬也配乘骑?!滚下去!” 一个亲从官对着一个已经在马上的张叔夜的属下骂道。 第二十五章 未知的未来 突袭金兵的骑哨总计获得十一匹战马,但对赵榛一行人来说完全不够。 甚至两人同乘一匹都不能保证每人都能上马。 这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矛盾。 像赵榛,赵佶都是身份较高的人,不用争辩也有乘马的资格。 其次便是亲从官,作为皇帝亲军,莫说是张叔夜手中的乡兵,就算是面对大宋禁军,也有着绝对足够的身份压制。 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张叔夜手下的土包子们,在面对马匹时,当然不会让他们抢了好处。 亲从官呵斥着让已经抢到马,并且上马的乡兵军士下马。 这让赵榛有些愤怒,那些废物们打仗完全没用,抢战利品倒是一把好手,之前要不是张叔夜手里这些乡兵的出色战斗能力,只靠这几个屁用没有的亲从官怕是直接凉透了。 “你们都下来吧。”张叔夜在这个时候当然也意识到了马匹不够的问题,主动命令自己的手下将马匹让出,同时向赵佶躬身行礼。 “请太上皇和殿下先行吧,吾等本欲死战于城中,侥幸得以喘息至今,如今若能以命换得太上皇安全,虽死亦足矣。” 言之深,情之切,丝毫没有矫作。 悲壮的声音下,那身影都显得高大许多,那些朴实的乡兵,听话的让人心疼。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将领,要是再多一些该有多好。 “张枢密真国之栋梁,寡人甚是欣慰,他日必建庙立碑。”赵佶虽然回应了几句,但总感觉是在敷衍。 因为说完之后便带着已经上马的其他亲从官直接便是拨马离开,毫无留恋之态。 赵榛行经张叔夜面前,虽说很不想这样的忠义之士沦陷贼手,但现在真的有心无力。 一句“保重。”似乎也无法表达更多的复杂感情。 随之,也转身离开。 只剩下无马可乘的乡兵们,等待命运的宣判。 “你们怕不怕?”张叔夜问道。 “父亲在此,孩儿们又怎能怯死?” 金人的火把越来越近,那无数汇聚来的金兵,渐渐地将他们包围起来。 似乎能听到兵器和兵器的碰撞之声,但随之淹没在沉寂的夜空之中。 …… 汴京城中。 亢奋的完颜宗翰等待着城内搜索的结果。 一个金兵的千户被带到宗翰的面前。 “元帅,那人是说城中友军皆系黄带,小的这才来此取黄带系之。” 黄带是什么玩意,完全没听说过。 完颜宗翰只是莽,但也不算蠢,当时就意识到了中计。 “拉下去砍了!” 一种被耍了屈辱感让他觉得火大,这是攻宋以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但砍了守将,于事无补。 把身边的战甲重新套在身上,完颜宗翰觉得有必要亲自去追捕从城内逃出的那几个宋人。 虽然还不能确定逃出的宋人的身份,但现在赵佶赵榛还没落网,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们无疑。 那是无论抓到多少喽啰都比不上的大鱼。 …… 城西金军大营中。 完颜宗望在和宋钦宗赵桓在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也不对等。 那曾经的大宋皇帝,如今被扒光了衣服,关在木制的笼中,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不免心疼。 “原本我还有可能说服宗翰,放你归国,只需你们宋国向我大金称臣即可,现在使者被杀,那也只能遂了宗翰的意思,你们赵宋就到这里结束了。” 赵桓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尤其在听说他们的使者在城内被诛杀,吓的他不知道向金人磕了多少个响头。 但完颜宗望显然是冷静的,并没有太多的将愤怒发泄在赵桓身上,更多的是发泄在了赵桓的老婆身上。 每次看到赵桓这个皇帝的懦弱,总是忍不住想笑,大金啊,为什么比宋朝强大。 差距就在于勇气。 赵榛就很有勇气,竟然敢于在这种情况下诛杀使者,试图逃脱出城,随时是徒劳的,但却勇气可嘉。 “此诚非我国本意啊。”赵桓哭着解释道。“元……元帅开恩,只要元不迁怒于我,让……让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成为了阶下囚,赵桓当然不敢摆什么架子,那本应自称的朕也变成了谦卑的我。 完颜宗望也只是无聊才会把赵桓拉出来逗逗。 而当哨探进来禀报军情的时候,哪怕是向来淡定的宗望也有一点不舒服了。 “城东发现出城的的宋兵,诈为友军,夺马杀人,正往东面逃窜。” 赵桓听的是一脸冷汗。 而宗望却不知喜怒的哈哈了两声。“赵桓,你信不信,那几个夺马的人里有你的弟弟赵榛。” 赵桓不敢回答。 “此子必除。”宗望自言自语着。 …… 汴京城新宋门之上。 金兀术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星星点点哨骑在不断移动。 他知道,东路军正在围追堵截试图逃跑的那伙宋人。 但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只是心情有点复杂,能做到这个地步,信王确实值得称赞。 若是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是不是能够给他带来一点乐趣。 这一点让金兀术有点期待。 …… 另一方面。 大名府作为大宋的北都,是抗击北方强敌的重镇。 大宋在此地布置了重兵。 当赵构以兵马大元帅的身份来到大名府后,顺利的接管了这里的兵权。 汴京被围,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的发到大名府,要求出兵解围。 但赵构并没有任何出兵的打算。 钱粮不足?不是。 将帅不服?不是。 那是为什么赵构能够如此淡定的看着老爹受难而没有解救的打算。 因为怂。 不仅赵构怂,其他大部分的宋将也有点怂。 当老大都没有和金人开打的打算,其他的将领更不会去自己找死去。 几十万的宋兵就这样在大名府盘着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大宋覆灭。 岳飞已经等在元帅府外许久了。 牵着马匹笔挺的站立着。坚毅的表情下是一副年轻稚气的面容。 也不知过了许久。 当元帅府中,一个须发全白,面脸沟壑的老将军走出后。 岳飞立刻迎了上去,抱拳行礼。“副帅如何?” “康王答应了,但只许一万人马。”宗泽叹息道,无数次的请求赵构出兵,最终赵构勉强同意,但一万人的规模,傻子也能看出来只是打发他们而已。 但对于岳飞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卑职愿为先锋,火速支援汴梁。” 在这待着实在是太憋屈了,只有干金人,对岳飞来说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追赶 别过了张叔夜,赵榛等人一路向东飞奔。 有了马匹之后,不仅速度大为提升,就连一直呻吟的的赵佶也安静了下来,但马匹的颠簸仍然让他觉得劳累。 赵佶想念在宫里的日子,别人送到嘴边的御膳,还有那陈列玉体的被窝。 和福公主倒是很安静。 “十八哥,疼。” 直到现在才敢小心翼翼的抱怨一声,从城中逃出,到杀人夺马,这一切小公主安静的看着,不敢吱声,虽说只有十几岁,但现在也明白了他们得处境,乖乖的待在赵榛旁边,生怕给赵榛添麻烦。 但那马鞍突出的地方,还是搁到了她的屁股,而赵榛又抱着她无法挪动半分。 赵榛调整了下位置,才让小公主舒服了一些。 “不会再有坏人了么?”和福公主问道。 “可能还会有的。”现在还并不代表安全,汴京城已经越来越远,但他们还并没有跳出金军的包围圈。 那些跳动的火光,南边有,北边有,甚至在东边也有几处。 那些都是金兵,并且在他们突袭了一队的哨兵后,哨兵的显然比之前更警觉了许多。 上一次碰到哨兵还有着张叔夜来应对,这一次再碰到哨兵,靠这些废物亲从官怕是想的太多。 那陆寒对于赵佶的献媚模样,还有普通亲从官那种明明很弱鸡,却高高在上的瞧不起其他人的样子,让赵榛打心眼里恶心。 若不是刚才时间紧迫,真的想保存张叔夜等人,而不是这群废物。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信王!” 赵榛正扯着缰绳,架马前行,那陆寒突然喊道。 赵榛看了过去,夜色中,有些模糊,但仍然能感觉到陆寒脸上的惶恐之色。 他为什么惶恐,似乎也不用解释,从他那个方向,北方的侧翼,七八个火点正在飞速靠近。 陆寒和他们的亲从官也不算太蠢,至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至少知道自己面对金人时的无力。 当无力的时候自然而然的要寻求帮助。 最有能力的张叔夜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抛弃。 剩下的废物们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一直在出谋划策的赵榛身上。 赵榛脸色微寒,虽然希望这些废物早死早超生,但考虑到现在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做出决断。 “没穿金兵甲胄的人,全部爬在马背上,不许单人乘骑。”赵榛默然的说道。“然后不要停下来继续向东。” 亲从官和赵榛全部金人装束,没有金人穿着的现在只有四人,赵佶,和福公主,贤褔公主,以及宦官王硕。 和福公主和赵榛同乘一匹,贤褔公主被另一个亲从官带着。 但赵佶和王硕在刚开始就很自觉的占了一匹马,愉快的驾驶,皇家的人,虽然不用亲自打仗,但经常会涉猎娱乐,拥有驾照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赵榛的意思很显然,让赵佶和王硕下马,继续装做宋人的百姓被挂在马上带着。 为的就是万一被金人追到,也好有说辞。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众人对于赵榛也算有了一些信任,至少目前来说,为了逃出去,也只能相信赵榛。 “委屈太上皇了。” 赵佶乖乖的下马,爬到了陆寒的马上,王硕也爬到另一个亲从官的马上。 赵榛将和福公主翻了身,屁股朝上的按在马背上,催动缰绳先行一步,越到队伍的最前方。 一行人继续前行。 而那从侧翼而来的骑哨逐渐靠近。 “停下来!” 排首的哨兵呼喊道。 那些哨兵已经近在咫尺,要不了多久便会追上。 陆寒等人惶恐极了。 “你们继续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停!”赵榛对着众人说道。 但似乎也并不需要赵榛去提醒,吓破胆的他们,除了玩命的夹紧马肚子快跑之外,脑子里根本一片空白。 但赵榛还是必须提醒一下,免得这些废物又干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出来。 然后回过身直面那即将追上的金人哨兵。 哨兵们似乎察觉到赵榛一行人的诡异之处,在即将靠近前马刀便已经抽出,如果确定他们便是那杀人夺马的宋人,必然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赵榛相信他们绝对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哪怕这些哨兵只是一小队的金兵。 废物的亲从官,早已吓破胆,就算上百名亲从官都不是这些金人的对手。 必须面对,也只有赵榛去面对。 “你们什么意思?!” 赵榛吼道,对着即将冲来的哨兵吼道。 “你是哪部的?刚才有南人杀死哨兵抢夺马匹而走,我等奉命堵截所有可疑人等。”哨兵的兵长说道。 而这样的话,也足以说明这些哨兵并不完全确定赵榛到底是敌是友,只是在试探。 试探赵榛的身份。 “老子知道有南人杀马逃跑,刚才还遇到和他们激战片刻!西边还有几具尸体没来及枭首,现在正去追其他逃走的南人!没时间和你们废话。” 说完这些后,赵榛就不再过多的解释,直接催马去追赵佶他们。 “等等。” 哨兵仍然紧追着不放。 “等什么?若是让那些南人逃掉,老子必向元帅告你们误事之罪。” 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哨兵的兵长相信了赵榛友军的身份。“我是说,我们和你们一起去追。” “帮我们追也行,但你们不能这样追。” “那要怎么样?” “看到了么,北边那有个谷口,南人绕山而逃,必定经过那里,你们直接去谷口那边的小路,越过谷口,堵住他们的去路,你我前后夹击,必定能够拿下他们。” 好主意。 哨兵兵长连连点头。“如此也好。” 说着便带着自己人和赵榛分别,向北边的“近路”而去。 总算是把那些人忽悠走了,赵榛长出了一口气。 和福公主爬在马上一直想笑。“十八哥,你真会骗人,那些人真傻。” “再说哥哥的坏话,就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赵榛捏着和福公主的鼻子,摇晃着她的小脑袋。 “我才不信呢,你肯定骗人的。” …… 离开的哨兵渐行渐远。 汴京的轮廓也逐渐暗淡。 危险逐渐远离,已经越来越接近安全。 第二十七章 新地图,兰封 绝对的安全并不存在。 只有相对的安全。 一夜的颠簸,不知行走了多久,也不知行走了多少里。 但当那些恐怖火光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无论是赵榛还是其他的亲从官都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 “太上皇?” 爬在马背上的赵佶突然没了动静,吓傻了陆寒。 无论怎么摇晃都没有任何反应。 直接在马上颠死了? “哎哟,官家唉。”王硕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跳下马,跑到赵佶跟前呼天抢地。“您老人家可不能有事,那奴可怎么活。” 赵榛不明所以,并不关注赵佶如何,和福公主已经在马背上睡着,扯了扯她身上那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将她露出来的嫩肉盖上。 “只是睡着了。”陆寒摸了下赵佶的鼻息非常的均匀,而那微弱的鼾声也说明赵佶的无恙。 一夜无眠,任谁都会疲倦。 他们能够撑到现在,只是因为高度警惕的精神。自己想要逃命的渴望。 但当感觉安全了之后,放松下来之后,积累的疲惫感会瞬间侵蚀人的全身。 所以赵佶睡着了,并且睡的很死,就算是颠簸的马背也叫不醒。 其他的亲从官也累了,看到boss都睡了,更是没有强撑下去的理由,一个个下马,便是准备休息。 这里是荒山野岭,没人能说的清楚具体在哪。 山中的小路略显崎岖,但必须找到足够隐蔽的地方才能放心休息。 这好不容易跑出来,若是松懈半分可能就要功亏一篑。 谁都不想落入金人手里。 虽然累,但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乖乖的坚持做完休息前最后的工作。 没有山洞,但低矮的灌木,以及参天的大树作为遮掩。 累了一天的人终究是再也扛不住,把马系在树边,什么也不管的倒头便睡。 赵榛还想提醒必须有人放哨,但眼皮子却已经不听使唤,靠在树上便是躺倒了。 冰冷的地方似乎比前世的水床更加柔软,而那落下的树叶也如同绒被般令人格外舒坦,这一觉,似乎是赵榛记事以来睡的最香甜的一次。 这是从没有过的经历。 赵榛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有意思的梦,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但当赵榛醒来之后就全忘了。 鼻子闻到一股独特的气味,渐渐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和福公主那肉肉的小脸,还有那放在赵榛脸上的肉块。 睡醒之后,的确有点饿,也顾不得没洗脸刷牙,直接拿起来开啃。 啃着的时候才左右观察,看到的是其他人已经起来,此时日过正午。 亲从官们正在烤肉吃。 哪来来的肉?似乎不用过问,不远处那死不瞑目的马眼,正对着赵榛的方向,而他身上的肉已经被剃掉大半,成了众人的腹中之食。 马肉并不怎么好吃,烤出来的马肉中间还带着血水,肥肉几乎没有,所以吃起来有点硬的难嚼,就不像牛肉那般口感恰到好处。 觉得马肉不好吃的似乎不止赵榛一个,那边的赵佶吃着吃着,甚至都哭了出来。 边哭,还边唱。 “玉京曾忆旧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不得不说,赵佶虽然当皇帝是个废物,但才艺方面却无可挑剔。 原本只知道赵佶的绘画,文学,书法都是大师级别的。 但当赵榛亲耳听到赵佶竟然放声唱歌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连唱功也是顶尖的存在,放在后世,绝对是实力派唱将。 那悠扬的声调,那沁入身心的音符,那投入的感情,闻这无不迷失在词曲之中。 像王硕那般的人,早已抹着眼来表现出对于赵佶歌声的倾慕。 但,有卵用? 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填饱肚子么?能击溃敌人么? 都不能,但一个国家想要长治久安,就要填饱百姓的肚子,就要击溃任何来犯之敌。 皇帝带头搞文娱,下面的人只能效仿,当全民都迷醉于娱乐之中,当那些带着刀子的金人来犯,自然而然的无力抵抗。 宋朝之所以像个柔弱的小姑娘一样,任谁都能过来占点便宜,任谁都能欺负的无力还击。 不是没有足够的军力,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养马地,那是从上到下的精神在宋建立以来就被带偏的太过于严重。 …… 话说回来,赵榛他们的运气还算比较好,至少在休息的过程中并没有被金人发现。 而休息了以后,大家的脑子也好使了起来。 有些人从周围的地貌中认出了他们到底到了哪里。 “这是白慈山,西南二十余里便是陈留,向东北五十余里便到了京东西路,濮州的地界。” “太上皇,我们去大名府吧,那边康王殿下手握重兵,金人必然不敢来犯,到了那里就安全了。”王硕建议道,陆寒也点头称好。 没人去征求赵榛的意见,虽然赵榛在整个逃跑了计划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但……皇子毕竟只是皇子,赵佶的身份才是他们跪舔的对象,况且过河拆桥的事情,陆寒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在暂时用不到赵榛的时候,陆寒王硕也不会主动去讨好。 “嗯,就去大名府吧。”赵佶本就没什么主见,在朝堂上也其他的文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听手下建议去大名,并简单分析了去大名的好处后,没有太多犹豫的便是同意了。 赵榛无法反对赵佶的打算,毕竟除了和福公主以外没人会听他的,能够暂时保全了小命几乎是现在最好的结局。 赵榛想的是,该如何获得属于自己的势力,把命交给赵佶甚至是赵构来掌握,那和作死没什么区别。 这几个赵家的废物,可都是自私到六亲不认的存在。 …… 就这样又过去了的一天。 赵榛等人见到了第一个城池……濮州辖下的兰封县。 小小的县城,仍然处于宋朝的统治之下,穿着金人甲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赵榛等人,还真是吓坏了兰封的县令和城中的百姓。 “太上皇在此!还不速开城门!”陆寒那蠢货,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叩门了。 第二十八章 很懂生活的赵佶 兰封县只是京东西路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非要说特殊的地方就是距离汴京不算远,一百多里地。 快马的话,不到一天便能一个来回。 兰封人口不过几万,城墙也较为低矮,如今汴京被金人大军围困。 若是金兵敢来,那估计就算抵抗也抗不住半天。 也正是如此,城中上至知县,下至百姓,皆是惶恐不安。 甚至一些有钱的富户早已拖家带口投奔他处,留下的或是因为家资在此,实在丢弃不了,或是还对这故乡的土地有所眷恋。 知县伍贵心里也盘算过如果金兵来到兰封,是逃,还是降,犹豫不定。 但好在,那些金兵保持着打人只打蛋的优良作风,对着大宋的都城玩命的输出,但对于算不上战略要地的兰封县,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或许这是值得庆幸的,但兰封县的官民一直绷紧着神经,没人能说的清楚金兵到底会不会出现。 直到赵佶等人到来后,还真是让知县伍贵大为吃惊。 太上皇驾临兰封,算好事,也算坏事。 好事是,如果趁机讨好一二,或许对于以后的仕途有所帮助。 坏处是太上皇到了兰封,那些只想踹蛋的金兵们知道后,会不会直接扑杀过来,那样的话,原本还算安宁的兰封必然会陷入腥风血雨之中。 伍贵带着复杂的心情向赵佶开门,城中大小官吏,守备乡兵夹道欢迎,他们的心里或许并不欢迎赵佶等人。 但如果还想在大宋集团混下去的话,那至少在表面上也要表现出对boss的殷勤。 “下官拜见太上皇。” 恭恭敬敬的作揖礼已经是给老咸鱼最大的面子了。 但老咸鱼现在很累,这一路赶过来,身子骨都快散了架了,他现在只想要美食来填饱那受了一路委屈的肚子,他要温床来洗干净全身积累下的疲惫,他要笔墨纸砚来文笔激扬挥洒才华,最好再有几个软萌的妹子来伺候一番……总之,回到了大宋控制的地界,又可以浪起来了,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日子。 “太上皇一路劳累,还不快腾出个地方给太上皇接风洗尘?”王硕直接对着县令呵斥道。 赵佶需要什么,王硕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知县和太上皇的等级相差太多,在这样的要求下,也只能照办。 但区区一个县城,条件终归有限,伍贵给赵佶安排了城中一户富户名下的院子,暂时作为赵佶歇脚的地方。 县令唯唯诺诺的跟在亲从官的身后,听后吩咐,这些大神都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若是得罪了,仕途不顺都是小事,更严重的是很难在大宋底下混下去了。 但县令还是心里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不知金人可曾退去?” 伍贵小心翼翼的向陆寒问道。 陆寒撇了眼伍贵,语气冷淡,似是不屑于回答。“不曾。” 热脸贴着冷屁股,伍贵也不敢生气。“那官家准备去向何处?” “官家去向何处,岂是你能打探的?”这就让陆寒有了厌烦的理由。“莫不是你已降金,替金人打探的?!” “下官不敢。”伍贵一脸冷汗,不敢继续接下去,他这么问,只是想从侧面知道赵佶准备在他这兰封县待多久。 赵佶去哪,他不关心,知县觉得还是让这大神早点走,免得给兰封县带来麻烦,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直接说。 陆寒的傲慢让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一旁的赵榛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大宋高层的薄恩寡义到了失智的地步,从此就可见一般,当初若不是毫无情义的砍了降宋的张觉。 郭药师也不会害怕因为害怕遭遇同样命运,而降了金人,郭药师一降,那北方失去屏障,金人才能长驱直入,攻克宋京。 如果说明朝的灭亡是烂到骨子里了,那北宋的灭亡可真是蠢到骨子里了。 知县的确官小,身份低微,但你这么拽,是生怕人家不记恨,和金兵通风报信么。 “堂前,屋口,耳房,前井,倒也布置的可以,但内院和外院的地方,山石过多,缺了一份生气,应在这边将石面凿开,种以植被,或芍药,或山茶,添上几分色彩才是怡情别景。” 当赵佶被带到了安排好的院子里后,那艺术家的细胞再次觉醒。 这里住过富户,并且是城中少有的大院,但在赵佶这个艺术家的眼里就是垃圾。 那一砖一瓦看起来都相当别扭,根本没有考虑到建筑布局和美观得体,差评,这是什么玩意?赵佶觉得就算他用脚去设计,也不会设计出这般丑陋的别院。 “这墙也多年失修了,天井位置过偏,冬天的时候怕是采不到光,主厅不应该这么矮,那是整个院子的脸面。” 赵佶不亏是顶尖艺术家,连建筑设计都有着想当深厚的天赋和研究。 但赵榛听着赵佶的话,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来个千人杀。 他们这是来旅游得么?不是。他们是来逃难的,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挑捡捡的。 挑挑捡捡?或许这样说有点错怪了赵佶,赵佶并不是打算挑挑捡捡,而是有着更让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找些城中的工匠,将这里修缮一番,植被木石都要好好改改。” 赵佶好像还是认真的,陆寒接旨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二话不说,按照赵佶的意思准备去城中寻找工匠。 赵榛再次有种想把赵佶按在地上,再来一发千年杀的冲动……直接灌肠的那种。 “父皇,此地不宜耽搁太久,”赵榛看赵佶竟然打算修缮房屋,实在忍不住了,不得不提醒道。“汴京距我们太近了,若是金人想,随时都可以追到我们,所以还是尽快赶路。” “这些寡人知道,但无妨,也不急于一时,先……先休息,休息一两天再说。” 这是准备休息一两天的么?院子都准备翻修,怕是打算在这里长住的意思么? 赵榛实在无法看的起赵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园林还搞土建,干了。 想铺张,想任性,不能等到大名府。安全后再说么? 但赵榛无法说服赵佶,后者对于生活品质有着极高得要求,即使他只是太上皇,即使他只是在逃难。 第二十九章 只是单纯的洗澡 这几天的跋涉劳累,逃亡,让天天锦衣玉食的赵佶实在是扛不住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跑多远。 但到了大宋控制的地界,享受一番当地人的供奉,似乎也没有错吧。 毫不客气的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赵佶颐指气使的吩咐着其他人去帮他做事。 包括准备食物,收拾房间,还有让知县伍贵给他找些仆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倒不是说这些亲从官们不听话,实在是他们终究是军士,用来料理生活不太合适。 并且赵佶是那种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主,稳定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需要更多的下人。 吩咐了一切,就是只口不提关于如何防备金兵的事项,这老咸鱼也真是心大,也无不怪正史上的他被金人轻易的抓住,轮番羞辱。 赵榛看没他什么事,抬脚便想离开,但还是被赵佶叫住。“榛儿啊,这次你也辛苦了,如今能助寡人脱身,你当记首功。” 赵佶的内心也不是完全黑掉的,还稍微有一些,良知。 “等金人退去,必定给你封赏。” 封赏? 他都是信王了,还能有怎么样的封赏,金钱早已是数字,再多都没意义。 之前老咸鱼可是答应过赵榛,如果赵桓回不来,就会拥他为帝,但似乎只是那时候的心直口快罢了,到现在为止赵佶却不再提一句。 “谢父皇。”赵榛也只是有礼貌的答谢,心里却并不在乎。 赵佶点了点头,赵榛才退下。 赵佶实在让赵榛喜欢不起来,想到他的贪生怕死,想到他的自私自利,想到他的智商堪忧,赵榛没当面干他,都说明赵榛脾气相当的好。 眼不见心不烦,离开了赵佶,赵榛总算轻松了很多。 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离开赵佶自己单飞?那肯定不合适,这老咸鱼救都救出来了,不在他身上榨点利益出来,赵榛这两天可白忙活了。 所以也只能暂时和赵佶在一起。 当然不是那种在一起。 赵榛现在觉得的不舒服的是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势力,这是硬伤,没有势力,意味着处处受制于人,无法施展拳脚。 哪怕是做了皇帝,如果没有势力的话,也只能是个傀儡。 如何寻找支持他的人,那就必须能有人和他志同道合。 赵榛和陆寒是算不上志同道合,陆寒想的是怎么讨好赵佶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赵榛想的是如何掀翻赵佶,以及自己来当皇帝。 赵榛并不是想当皇帝,而是不得不考虑去当皇帝。 皇帝能有好多老婆,赵榛这个王爷也能,所以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考虑到如果他不当皇帝,那就只有赵佶或者赵构去当皇帝了。 这俩废物无论谁去当皇帝,凡是熟知历史的人都能想象的到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他们当皇帝要是把国家玩废了也就罢了,怕就怕哪天赵佶赵构把他送去金国当人质,那就没法说理了。 钢丝球,快乐火招呼下来,赵榛这小身板完全扛不住。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好,如果赵佶这货准备翻脸不认账,那赵榛只能着手去把这老咸鱼给撸掉。 心里盘算着事情的赵榛没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早已跑到他的身后,踮起脚跟,伸长了手臂从后面搂住赵榛的脖子。 听到了声音,赵榛也知道是和福公主。 转过身看到小姑娘满脸堆笑的,看着赵榛。 “新衣裳,好不好看。”和福公主显摆着已经换好的衣服。 上襦下裙,秀着花纹,套着的窄袖夹袄,说不上特别精致,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着。 脸上的污垢也被擦干净了,漏出那洁白的小脸,甜甜的笑容,任谁看了都有种治愈心灵的感觉。 这一路上也真是苦了小孩子了,幸好和福公主也不算矫情,倒是没抱怨过什么。 “你还没洗过澡么?” “啊,你怎么知道?” 赵榛当然知道,虽然和福的脸上是干净的,但伸手抓一下她的脖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刮下来一层灰。 “我……我是怕找不到你……就只洗了脸……”和福公主有点脸红。 “罩房那边可以洗澡么?” 怎么样把赵佶撸掉的事情,只能慢慢来,现在赵榛想洗个澡,浑身痒痒的,实在不舒服。 金人的甲胄收拾起来,万一可能还会用到,厢房里有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赵榛拿着衣服去罩房那边看看有没有水洗澡。 “有个姐姐在烧水,那个姐姐想帮我洗澡,但我等不及就过来了。” “哦。”赵榛听后点头,既然能被和福公主称之为姐姐,那肯定不是贤褔公主,可能是知县安排了来的丫鬟。 而在赵榛进入罩房前面是,迎面正遇到那所谓的陌生女子。 女子见到赵榛这个男人后显然有些惶恐,脸红的有些不知所错,似乎连称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子……”感觉不太对。“不是 ……衙内。”也不太对,女子似乎知道了赵榛他们都是些地位尊贵的大人物,从没有如此经历的她显然有些慌张,面对和福公主这样的小姑娘还能淡定下来,但看到男人就有些乱了。 “应该叫殿下,这是我的十八哥,嗯,其他人都叫殿下。” “殿下……”女子这才福身施礼。 那是一个很干净的女孩子,二八的年纪,细皮嫩肉的却也不像伺候别人的丫鬟。 说不上特别漂亮,但看起来很舒服,这大概叫做气质之类的东西。 “水烧好了么?可以洗澡么?”赵榛过来当然不是看妹子的。 “烧……烧好了,但贤褔公主在洗。” “哦,那就等等吧。” 女子说完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去忙其他的事情了,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和赵榛谈理想,说人生。 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 贤褔公主出来后,和福公主进去洗,然后是赵榛。 等到赵榛洗完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神清气爽。 “走,带你出门玩。”赵榛拉着和福公主手,就往外面走。 “好啊。” 出门是为了去城墙那边看一看状况。 赵佶在这里窝着没有动的打算,但赵榛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在门口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帮他们烧水的女子。 第三十章 民心的微变 此时的女子正屋外正和知县伍贵说着什么,在赵榛出来后,伍贵和女子都是躬身行礼。 “殿下……” 赵榛嗯了一声,算是见过了,同时注意到伍贵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大婶大妈。 “太上皇命下官寻觅仆人,这些便带来了。”伍贵向赵榛解释道。 “那便带过去给父皇见过吧。” 这事情本来就不是赵榛的意思,赵佶的瞎折腾罢了,和伍贵说了几句后,赵榛便带着和福公主离开。 离开的时候,女子和伍贵似乎才敢于继续交谈。 “爹,找这么多人花了不少银子吧。” “那又有什么办法?” …… 兰封小县,路上的人非常的少,也不知道是因为人本来就那么少,还是因为感觉到了最近时局的动荡不敢出门。 但一些商贾小贩们,为了生计仍然摆摊做着买卖。 和福公主那是温室的花朵,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几次民间,更不知民间的百姓如何生活。 在那行走之时,不免总是四下里张望,好奇的心早已飞的很远。 但附近传来的香味,让和福公主再也走不动了。 那是一个专门做白肠的小摊。 所谓的白肠是指的是在大米中混入羊血,羊肉,羊油,调料,然后灌入羊肠之中后,两边扎紧蒸熟。 蒸熟取出切片在锅中煎至金黄,非常传统的宋代中原地区的街边美食,勾的和福公主再难移动半分。 从汴京城里逃出,那就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干烤的马肉,总觉得缺了一份滋味,吃一次还好,一直吃肠胃都要翻出来了。 “十八哥,我想吃。” “想吃就吃。” 得到了赵榛的许可,和福公主开心的抓起了摊上已经烹制好的白肠就往嘴里塞。 “十八哥,你不吃么?” “我不饿,你吃就行了。” 几片白肠下肚,和福公主心满意足。 拉着赵榛就准备离开。 小贩当然不愿意了,这可还没付钱,刚想叫住赵榛兄妹。 但并不需要。 赵榛本就打算趁机教育一番和福公主,买东西要付钱的基本常识,故意看着她吃完,然后会怎么做。 “你吃了人家的东西,就这么走了么?” 和福公主蒙蒙的,不知道赵榛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那做白肠的小贩,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吃完东西就不能走了。“那,他做出来好吃的,不就是给别人吃的么?” 宫里面的那些御厨,做菜不就是给别人吃的么?按照这个逻辑,和福公主想的也没错。 但在宫外,这就不一样了。 “他做出来吃的东西,的确是给别人吃的,但需要你用其他东西交换。” “可是以前我吃东西,都不用拿其他东西交换啊。”和福公主依然不明白。 “那是在家里不需要,但在外面,没有免费的食物,想要什么,必须能拿的出其他东西去和别人换,懂了么?” 和福公主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那我要拿什么东西换?” “钱。” “铜钱,或者银两。” “可是……我没有……”和福公主摇头。 “嗯,我知道,哥哥只是教你这个道理。” “知道了。” “至于银子铜钱嘛,我……”赵榛觉得教会和福公主买东西的常识,意义还是很重大的,只是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这件被忘记的事情,让赵榛有点尴尬。“至于银子和铜钱嘛,我……也没有。” 卖白肠的小哥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俩耍宝的兄妹,手里的刀子刷刷的转着,大有一种万一赵榛赖账就拼命的架势。 赵榛肯定不是赖账的人,身上虽然没银子,但值钱的东西总有吧。 再一摸身上,值钱的东西……依然没有。 一没钱,二没值钱的东西。 赵榛只能把外套脱了,交到么懵逼的小贩手里,总算完成了交易。 穿着白色的内衬走在大街上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但对于和福公主来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还在消化赵榛刚刚教她的常识。 “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东西,都需要拿别的东西交换。” “对。” “那是不是,要了别人的东西,却什么都不给,就是坏人了?”和福指的是他再汴京中看到的一切,那从城内逃到外城中,好几次看到金兵从百姓手中硬抢东西。 拿了别人东西,不给钱,就是抢劫,的确是坏人。 “嗯。” “哦,我不要做坏人。”和福公主明白般的点头。 砰! 一道不大不小的响声让赵榛和和福公主都侧目看了过去。 却见到有两个人踹翻了一个小贩的摊位,那小贩是个年龄大些的妇女,哭着收拾着掉落了一地的物件? “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你还敢要钱?” “咱们在前线和金人拼命,你们在这边好吃好喝,现在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那两人赵榛简直太熟了,这一路跑出来的亲从官也就那么几个,化成灰,赵榛都记得。 两个亲从官,此时卸掉了金人的甲胄,换上了亲从官的装束。 没了金兵的困扰,他们再次成为高人一等的皇帝亲兵。 在普通百姓面前,无所畏惧,赵榛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恶心的勾当。 赵榛咳嗽了一声。 亲从官敢在百姓面前嚣张,但在赵榛面前却还是要客客气气。 当他们看到赵榛后,便收敛了之前的厉色,小跑到赵榛面前问候。“殿下也在这里啊。” “殿下,这烤野鸭不错,可以尝尝。”另一个亲从官把他们刚抢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进献给赵榛。 .“你们这样不对的。”拉着赵榛的手的和福公主说道。“拿人家东西,要给钱和银子的,不然就是坏人了。” 亲从官听到后,不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接话,低着头,浑身不自在。 “滚吧。”赵榛不好对赵佶用脸色,但对亲从官们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这些废物真的没救了,迟早要清理掉,真是祸害。 亲从官们走了,有赵榛在他们不好继续胡作非为。 但留下来的百姓,一个个看向亲从官们离开的方向,那眼神是愤怒?是无奈?亦或者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感情夹杂其中。 正在潜移默化的融入内心。 第三十一章 一点一点来 亲从官的为非作恶,直到最后都没人站出来指责,也没人敢于站出来指责,甚至连报衙门都不会去考虑,那只能是自讨没趣。 官官相护,早已成了默许存在的事情,更何况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亲军,就算是衙门想要为民做主,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法律是上位者为下位者制定的游戏规则,有些人可以轻易的跳出规则之外。 这便是特权阶级。 虽然说,古代的特权阶级可以完全宰制普通百姓的命运。 但如果这种宰制过了度,那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这就好比上学的时候,老师可以批评你,甚至骂你,或者打你,你都只能乖乖的受着。 可要是体罚过了度,或者直接利用权限带你回来做羞羞的事情,超出你能承受的底线,那就那就不止心里怨恨这么简单了。 所以说,赵榛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百姓虽然不敢指责亲从官的所作所为,但那种对于亲从官们的怨恨,却从表情中可以轻易的察觉。 “还不够……” 民心在变化,在发酵,但还不足以到激起民变的地步。 赵榛摇了摇头。 …… 路过街区后,赵榛直接去了兰封的西城墙。 土质的城墙显得极其脆弱,稍微有力一些的攻城器具,都可以轻易的将其土崩瓦解。 城墙周围巡逻有宋朝的军士。 说是军士,并不像样子,他们属于乡兵体系,平时为农,闲时训练,即使到了战场也主要负责押运粮草,修筑城墙的工作。 甚至说,连编制都很混乱,有的按禁军编制,有的延续保甲法遗留下来的大小保编制,还有唐初时就有的队的编制, 为什么这么混乱?主要是老赵家根本就不把乡兵当回事儿,土豪的老赵家,很多时候募兵不是为了打仗,纯粹是为了不让当地的百姓饿极了铤而走险的造反罢了。 既然征召的乡兵就不是用来打仗的,那对于这些编制之类的东西,就无关紧要,当地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也不再过问,只要让那些老百姓,吃好,喝好,有活做,不造反,其他的都好。 这就好像某个老总招个女秘书,有些时候根本不在乎秘书的工作能力如何,更不会在乎在乎秘书上班做了多少工作,因为招过来的目的就不是单纯为了工作的。 …… 城墙周围的乡兵,一个个手里拿着最简易的兵器,精气神也无法和正规军相提并论。 他们原本都是种地的农民,只不过最近局势有些威迫,才征召过来防备金人。 防是防不住,但城门总归要守。 守备城门的是兰封县的一个都保长,姓陈名柯,长的虽说不怎么强壮和英俊,但相比于陈寒那样的娘们般的模样,显然给正常人的观感要好的多。 赵榛出现后,让陈柯略感纳闷,这好像是老赵家的皇子,这时候来这干哈的。 而陈柯手下的那些乡兵,一个个虽然看出来赵榛的身份很高,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说话。 有些人有些畏惧的躲得很远,也有些人胆子大的看着赵榛和其他的同伴闲聊。 “殿下,可是要出城??”陈柯并不知道赵榛突然出现的目的,突然来到城门边,总不会是来找他拉呱的吧。 但很不巧,赵榛就是来找陈柯来谈人生的。 赵榛现在手里最缺的就是硬实力,简单的讲,那就是兵权。 亲从官不可用,不但战斗力渣,还一个个都是赵佶的舔狗。 乡兵看起来是需要争取的对象,如果能获得这些乡兵的力量,即使打不过金兵,但捏碎那些亲从官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少在赵佶身旁有一定的主动权。 “汴京的金人还没退去,而太上皇此时宿于兰封,小王忧心金人来袭,特来城墙看看。” 先找个理由在留在这里。 然后和这些乡兵增加一点友谊值。 “哦,原来如此,那殿下你随便看,随便看。”陈珂笑呵呵的说道,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看起来丝毫不因为赵榛的身份而感到惧怕。“啊,还要我陪着不。” 似乎连人情世故也有些不太熟练,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就算是做了保长,也是因为其他村民的拥戴,甚至连吏都算不上。 低矮的城楼,很容易就顺着台阶上去了,拂过的微风吹在脸上有一股爽意。 和福公主无聊的在自己蹦着台阶玩。 赵榛在和陈珂闲谈。 “如果金人来了,你们该怎么办?” “啊?” 陈珂老实巴交的样子,似乎没想到赵榛会这么问。 这段时间一直有传言说金兵在围攻汴京,他们兰封这里也不安全,可能金兵会来兰封,并且他们三头六臂,根本打不过云云。 至于金人来了该怎么办,实在不是他这个保长该考虑的问题。“金人来了……那就打仗了吧。” 陈珂低头搓着手,那双手长年于农忙之中,生满了厚厚的老茧。“大官们应该会让我们去打仗。” 陈珂低头说道,谁都不愿意打仗,谁都想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生活,但有时候就算只是这最简单的想法,在时局面前都是无法企及的奢望。 “有没有想过,如何和金人打仗,直接投降金人?” “我……”就算是陈珂并不算聪明,也实在知道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一时之间吞吞吐吐。 但投降金人这种事情,谁又不会没想过呢,打仗会死人,而且看起来也打不过金人,还不如直接投降了。 反正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汉人,也好,金人也罢,谁当老大都似乎没什么两样。 那些汉人的大官,可不会因为同样是汉人会照顾他们老百姓一些,该收的税是一分不少,该出的役也是一刻不能耽误,有些时候甚至变本加厉,投降了金人总不会更坏了吧。 “你听说了汴京在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赵榛问道,陈珂茫然的摇头。 “汴京城里的十几万禁军,都向金人投降了,但金人还是将他们都杀死了,并且杀死了之后,城中的百姓也惨遭屠戮,男的被杀,女的被带去金营中蹂躏,好不凄惨。” 第三十二章 底层和上层 汴京被屠城,哪怕卑躬屈膝也没能换来更好的结局,这些都是事实,而不是赵榛编出来的东西。 大宋的朝廷虽然也很浑蛋,虽然对待百姓也很刻薄,但却从不会去干屠杀百姓的罪恶勾当。 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那金人来了怎么办……打仗也是死……投降也是死……”陈珂很迷茫,在赵榛突然跟他聊起这样的事情后,那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 “不,不一样,投降是一定会死没错,但打仗只是可能会死。”赵榛摇头说道,见陈珂似乎不能完全明白,又继续补充。“就算打仗死掉,但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娘子,或者孩子。” “但是如果投降,那是什么也保护不了。” 陈珂低头不语,似乎在回味赵榛对他说的话,赵榛不知道自己的话对这些乡兵能不能起到作用。 但至少会让他们好好想一想。 之所以告诉乡兵们这些。 第一个原因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以免到时候金人真的来了,这些乡兵见金人势大直接开门投降,那就彻底凉凉。 第二个原因,就是个人目的。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赵榛叹息,陈珂听了隐有所感,却没有什么表态,眼神中略有疑惑。 赵榛似乎是很随意的走到陈珂面前,替他将那有点皱起来的衣角捋平。 简简单单的动作,让陈珂有点惶恐不安受宠若惊。 “百姓的税赋太重了,忙活了一年下来,剩不了多少粮,若是能少一些稅赋,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那就天下太平了。” “但我只是皇子……做不得主……”赵榛边说,向城楼的石阶上走去。 陈珂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那简简单单的拉平衣角,就让他觉得高高在上的王爷是个平易近人的好人。 而那最后的发言也能感觉到那是心系百姓官人,就算再没肝没肺,作为普通老百姓的陈珂也有点感动。 在那单纯的内心里,似乎生起了一种,这爷是皇帝的儿子吧,如果这位爷能当上皇帝的话,或许他们下面的老百姓会过得好一些。 陈珂想的什么,赵榛不知道。 他只是在这些乡兵的心里种下该种的种子,等待生根发芽。 民心从来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在封建社会中,拥有民心可不代表能够获得政治地位。 但拥有官心肯定能保证自己的地位。 这里的官包括但不限于朝廷大员,而是那些世家豪贵,只有拥有他们的支持,才能拥有相应的地位。 哪怕是朱重八从乞丐起家,也是依靠拉拢各地的士族土绅,要不然只靠底层人民的支持,怕是连陈士诚那关都过不了。 民心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重要。 但对于赵榛来说,现代的记忆告诉他,民心对于政治地位或许没有帮助,但确实是非常恐怖的东西。 当一个国家获得了百姓的拥戴,那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将是几何倍的增幅,这也是兔军总是能以弱胜强最大的原因。 赵榛以后是要怼金朝的,为了能够轻易碾压过去,民心的基础是必不可少的,能收一些是一些。 收民心的方式也很简单。 后世那些选举总统的方式给了赵榛启发。 召集选民,告诉选民,我当了总统会怎么怎么做,开了一大堆空头支票,最后再吼一句。“没人比我更懂如何当总统。” 然后就等着入住总统府,就这个流程。 有些总统比较聪明,知道某些许诺的支票是不切实际的,不会去真正的兑现。 还有一些总统比较憨厚,无论许诺了多么蠢的支票,都要硬干下去,然后变成了个笑话。 赵榛给乡兵许诺的支票能不能兑现,不知道也不确定,但也必须要许诺。 只是能得到民心就够了。 这是为以后撸掉赵佶和殴打小金提前铺下来的路。 和陈柯为首的乡兵聊的并不多,赵榛带着和福公主便是离开了。 只留下陈柯和他的乡兵伙伴们聊起了关于赵榛的事情。 当陈珂把赵榛在城楼上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其他人听了之后。 麻木且朴实的乡兵们内心多少也掀起了波澜。 “那官人是信王吧,真的这么在乎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我是亲耳听到的,哪能有假?” “真是个好官家。” “要是他能当皇帝或许咱们能比以前好过一些。” 乡兵们议论纷纷。 并且,平时里娱乐项目缺乏的他们,聊天八卦,吹牛脾是最喜欢做的事情。 一传十,十传百,赵榛的名声开始在底层流传。 但对于上层来说,生活依然不变,美酒,佳肴,醉生梦死,然后在官场混一混,百姓们在想些什么,聊些什么,谁会关心? 赵佶仍然在别院中享受生活。 赵榛从外面返回,正看到王硕指着知县伍贵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当官家是什么人了?拿这些货色来糊弄?!” 王硕指的是伍贵带过来的那几个老婆子,老阿姨。 她们是一般的大户人家经常用到的下人,经验丰富,阅历广泛,任劳任怨,技能过硬,手法娴熟,多受到五星好评。 可这般的下人,去伺候赵佶,却还不够格。 赵佶只看了一眼就把她们被了出来。 王硕当然最了解赵佶,赵佶抬起来腿都知道那上面长了几根毛。 赵佶对于美的要求极高。 无论是什么东西,就算是不顶用,也一定要美。 画要美,书法要美,文章要美,亲从官要长的美,官员也要好看。 就连那汴京城的城墙,本来是宋太宗亲自修建的不规则的外形,用起来特别抗揍,结果赵佶觉得长的太丑,给削平了,好看是好看了,但等到金人攻城,直接垮掉。 所以说,这伍贵弄几个老婆子老妈子来给赵佶当下人,那实在是不懂事,也无怪乎王硕指着伍贵的鼻子破口大骂。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伍贵低着头不敢抗辩一句,心里苦着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 “知道就还不赶快去办?!” 无非就是想要年轻的好看的女孩伺候,但这让伍贵怎么去办,却是到了难,然而太上皇吩咐下的事情又不可能不做,也只能答应下来。 第三十三章 越来越胡吊车的赵佶 知县伍贵的不会办事,被王硕喷了一鼻子灰。低着头的离开不敢有半句怨言。 王硕看到赵榛回来后,发火的老脸扭出一丝微笑。“信王您来的正好,太上皇可有事找您哪。” 有事?有什么事,赵榛不知道,点头后随着王硕进了的院子。 让和福公主自己去玩,赵榛跟在王硕的身后。 院子里已经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陆寒办事办的很利索,很快便从县城的各处,“请”来了工匠,按照赵佶的设计要求,进行修缮改造。 不时有着工匠从赵榛身边经过,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赵佶在内厅里居于首座,陆寒在一旁在和赵佶商议着什么。 “臻儿,你来的正好。”赵佶见赵榛过来后,向赵榛示意坐在侧边的椅子上。 “方才,我和陆寒也商议过了,觉得要不然就先在这里住下,然后着人去向四方求援勤王,以防金人。” 求援? 赵佶怕是还没醒哦。 之前汴京被围,求援的书信不知道送去了几百道。 但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帅,要么腿摔断了,要么家里的母猪要生产了,要么小老婆跟人跑了,真的假的暂且不知,但总归一句,老子不去。 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去汴京勤王有任何好处,金人那彪悍的战斗力不说了,打不打的赢也不说了。 就算能救的来,也不会去救。 在大宋啊,最没用的就是战功,再高的战功,比不过佳文一章,砍了再多的敌人,也比不过谗言一道。 像那李纲,累死累活的在第一次汴京保卫战中把金人击退,宰相的位子还没坐热,就被丢去边区支教了。 像那张觉从辽朝归宋后抵御金人,遭金人记恨,向宋玩张觉的人头,甭管立下多大功劳,都被拿去讨好金人。 这么个玩法,谁还敢为大宋尽心尽力?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被金人记住了名字的话,主和派一上台,铁定没好果子吃。 “臻儿,你觉得如何?”但赵佶不会考虑那么多,还屁颠屁颠的以为他们赵家仍然受大家爱戴。 表面还爱戴着是不假,但大家的心里可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求援虽可,但几日可至?”赵榛问道,就算是从最近的大名府过来,送信加来回,少说也有半个月。 而兰封和汴京的这个距离,只要金人想,两三天整军就可以大军压境。 单纯不能这么单纯,赵佶在国家大事上面几乎是完全没脑子的。 在赵榛的提醒下,无论赵佶和陆寒都沉默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现在最好就是快一些离开此地,免得金人察觉。” 这不是赵榛第一次催促赵佶赶紧走,但赵佶如果能听进别人的劝说,就不是历史上的那只老咸鱼了。 秉承着只要快乐就什么都无所谓的原则,赵佶虽然没有直接拒绝赵榛,却是一副疲惫感的样子。“此事就先议到这里吧。” “父皇。” “退下吧……” 赵榛不喜欢赵佶,同样,赵佶也不怎么喜欢赵榛这个儿子,虽然说是赵榛出谋划策的把他从粪坑里捞了出来,但赵佶还是不喜欢赵榛。 竟然干出茅坑捞人这么恶臭的事情出来,太恶心了。 还是赵楷和赵构更符合他的心意,一个是文采斐然,让人无法不喜欢,一个是很懂他,把他哄的舒舒服服的。 这赵榛硬邦邦的,嘶,疼。 …… 赵榛离开了,和赵佶不算太过于舒服的结束了谈话。 赵榛想的是如果赵佶真的就像咸鱼一般赖着不走了,那么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更加充分的准备。 …… 时间一点点过去。 金人仍然没有要来兰封的意思。 倒不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不想追到赵佶。 实在是因为,在汴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城中的赵家,因为之前的斩使事件,比正史更加提前的结束了在汴京的好日子。 除了赵佶,赵榛和极少数的人外,所有的皇族子弟,全部被金人拿下。 城内那些傻傻的伪装成金兵的亲从官,也没人可以逃过。 此时得汴京城已经死透了,再不可能出现一点点反抗。 所以完颜宗望和宗翰要做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留在汴京,趁着还热乎继续鞭尸,第二件事情是,扶植张邦昌做他们的傀儡皇帝。 对于赵佶逃跑,在第一次追击失败后,就只能处于默许的状态。 …… 金人仍然留在汴京。 赵佶仍然害怕旅途劳累,不想再行一步。 但如果让金人得知了赵佶并没有走远,他们会不会派兵过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果赵佶再不走的话,恐怕很快就要传到金人的耳朵里了。 毕竟,太上皇驾临兰封的消息,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想要封锁住,怕是根本不可能。 赵榛也不慌,那赵佶不慌纯粹是脑子进水,赵榛不慌则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在抵达兰封当天晚上的时候,附近的乡绅土豪们都自然而然的前来讨好赵佶。 带着鸡鸭鱼之类土产前来进献。 作为大宋的前任ceo,现任ceo的老爹,心向赵宋的人还是很多,这些乡绅便是最基本支持者。 几个乡绅试图想要见一番赵佶,都被王硕拒之门外,这太上皇哪能是想见就见的,这又不是签名发售会。 “乡亲们思君心切,皆想一睹君颜,还望内官禀明太上皇,下官等在酒楼摆宴,为太上皇接风洗尘。”伍贵再次来到赵佶的宅邸,应了当地乡绅的请求,来此让赵佶给个面子。 当然伍贵能够自告奋勇的前来,也是因为之前没能办好事情,想寻个机会,请次场,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公司的,还是上下级关系,总得交流下感情,拉近一些关系对不对。 “让你找的下人呢?”王硕并没有立刻答应伍贵的要求,而是问起了下人的事情。 下人当然还没找到合适的,哪有可能这么快办好,太上皇要的可是小美女,他们这小县城根本没什么太多存货,总不能强抢民女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伍贵才想着先请场,稳住一下太上皇。 伍贵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而王硕也看出来了什么样的结果。 “陆城使,这兰封的知县也忒没用了,太上皇怕是等不及了,这事儿你去办吧。” 伍贵指望不上,也只能靠陆寒去办,但让陆寒带几个兵去寻找美女,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个寻找法。 伍贵不敢出半句,但心里却是不怎么舒服。 第三十四章 疯狂的收人心 陆寒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趁着天还没黑,准备去替赵佶“物色”合适的下人。 伍贵提出设宴款待赵佶,但王硕并没有给予明确的回复。 伍贵怵在那门口,有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不知宴会之事……” “宴会就算了,太上皇金贵之身,岂能随意应酬?”王硕毫不留情的毙掉了伍贵的念想。 王硕是赵佶肚子里的蛔虫,他敢直接回绝伍贵,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赵佶肯定不会想去。 此时的赵佶在自己的宅邸内沉浸于精神世界之中。 不算太过宽敞的小屋里到处都是强烈的文化气息,上好的纸张上散发着墨香。 那是一副山水图,赵佶随手画的一副画,犀利的笔锋,高超的画功,俨然一副旷世佳作。 若是能够流传到后世,怕是千万以上的拍品。 这赵佶真不愧对他人形印钞机,电动小马达的外号。 赵佶喜欢这般悠然的生活,他不喜欢外出,一个人在家纵情文艺,那是最快乐的事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边没有佳人相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诗词歌赋,美酒佳人,这样的日子才能堪称完美。 所以当王硕回来后,把他回绝了伍贵的事情告诉赵佶的时候,后者也点头默许了。 一来,赵佶就喜欢宅,二来都是些市井小民,他们还没落魄到恰这种烂钱的地步。 “百姓心向皇家,方才欲宴请父皇,若是拒之,怕是寒了百姓的心。”赵榛听说当地的乡绅想要设宴,那觉得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民心,士族之心是撸掉赵佶最需要打下的基础。 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叫做曝光效应。 意思是说,你喜欢一个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他或者她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久了,才潜移默化的爱上他/她,并非她/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竞选班干部,也是如此,被选上的班干部,也大多是那种在班里存在感比较强,又没做过特别令人讨厌的事情,和他本身有没有能力胜任本职工作无关。 非常低调老实的人,不但老婆不好找,连工作上职位的提升,都比其他人更加困难。 当然除非特别有钱。 有钱人很低调,是因为有资本去低调,而不是因为低调才变得有钱,他们在关键的时候肯定比大多数人更加张扬,才能拥有地位和财富。 赵榛现在还不能老实和低调,没这个资本,皇帝的位置以目前来看还无法主动的砸在他头上。 那就必须要主动争取。 将自己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和力量。 像这样的宴会,就是收拢人心最好的时候。 赵佶不愿意去,赵榛想去啊,但也不好直接要求去。 “你说的也对,那你代寡人去赴宴?”赵佶依然在作画,落款应该盖个章,但自己的章好像放在汴京了,没带出来,有点遗憾,要不派人去汴京和金人商量一下,把那章要回来? 赵佶说起来很随意,看起来根本没把宴会当回事,又或者是太过于专注于作画,没有精力关注其他的事情。 “既然父皇不便,那儿臣便带父皇去了。”赵榛完全没有推辞的意思,生怕赵佶反悔赶紧应下。 直到这个时候赵佶才微微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赵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这小子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那儿臣便去了。”说完之后,便是告退。 赵佶有点失神,这小子鬼机灵的,从这段时间的动作行为就看的出来,现在又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但答应过的事情,脸皮薄的赵佶也不好反悔,只能点头答应。 赵榛这才头也不回的立刻离开。 宅男赵佶继续他的文艺创作。 赵榛则继续执行他收纳人心的工作。 知县伍贵在门外踌躇的没有离开,没得请到赵佶的事情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其他官绅交代。 和皇家人的关系也因为办事不利有点僵硬,在这么下去真是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赵榛的出现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那年轻俊郎的身影,仿佛沐浴在光芒之中。 “父皇身体不便,又不想冷落大家,便命小王代父赴宴,相见一二。”说话彬彬有礼,又没有任何架子。 虽然是地位尊贵的皇子,却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伍贵那被王硕蹂躏的内心,如逢甘泉,有点想哭。 “殿下若能代太上皇赏脸赴宴,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么什么时候开始?” “诸位员外官人早已在翠玉楼等候,轿子也已备好,只等殿下方便,随时可往。”显然,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面对皇家时要自降身份,想请出赵佶这样的大佬,肯定是要备好排场。 兰封小县,能备的东西不多,在县城里最高档的一家酒楼摆宴,那基本是当地最高的规格。 等,那也是地主们等,让皇家的人等也说不过去。 赵榛也没什么要准备的,把粘人的和福公主带上,整理了下衣裳就直接上了伍贵在门口备好的轿子。 轿子,赵榛是穿越来这里后第一次坐上去。 四人抬的轿子,摇摇晃晃的,和那些拥有减震器的汽车相比,是不太舒服的。 并且速度很慢,还不如步行。 而那些抬这些轿子的汉子,一个个皮肤黝黑,肌肉绷紧,不时挂在皮肤上的汗水,看着就吃力。 非常珍贵的劳动力去用来做这些事情,封建社会的生产力低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块石头让左前方的轿夫拌了一脚,轿子的一角倾斜触地差点将坐在轿子里的赵榛和和福公主颠了出来。 幸好赵榛及时搂住和福,用脚抵住轿门的构造柱,才不至于倾落。 但身后伍贵坐的那个轿子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做的?颠坏了贵人,你可担待的起?”伍贵责备着轿夫,被赵榛制止。 “非是轿夫之责,或是因为小王太重所致。”赵榛也借故从轿子上下来了。坐在上面并不舒服,并且是人力交通工具,总觉得享受起来过不去自己的价值观。 “可……” “没事,小王便步行去吧,实在不忍百姓因小王而受累。” 赵榛疯狂的收集人心 第三十五章 酒宴 知县伍贵看到赵榛主动要求下轿步行,体恤轿夫,对于赵榛的观感更进了一步。 “下官久闻殿下贤名,今日一见,果然非是虚传。” 久闻他的贤名?赵榛听着都想笑,在他穿越来之前,赵榛这个躯体的原主人可是赵佶无数个儿子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和大多数皇子一样,声色犬马,享受荣华富贵。 哪里来的贤名?根本没有。 不过是伍贵的恭维之词,当然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赵榛必须要快速的建立起自己的名声,贤名是必须得。 实际上,赵榛不坐轿子,并不一定会获得轿夫的好感,轿夫本来就是干出力活的,没人坐轿子,反而会没了生活来源。 但这并不妨碍赵榛刻意的沽名钓誉,至少这一次得到了知县的赞赏。 名声就要聚少成多,直到形成改变一切的洪流。 翠玉楼早已集满了宾客,兰封虽小,当地也有着不少的豪强贵富,他们是这兰封最有影响力的一群人,每个家族盘根错节,或多或少的都有一定的特权。 但相比于大宋皇家,那当然是一个天,一个地。 主动向赵家人示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豪强们想趁机攀附权贵,更是因为赵家人作为天下共主,流落至此,若不表示一二,恐为外界耻笑。 无论多么复杂的原因,无论是不是心甘情愿,他们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摆宴款待。 至少表现出他们作为臣民对于宋廷的忠心。 但赵佶没来,来的是赵佶的儿子,信王赵榛。 在赵榛和伍贵来到翠玉楼之前,就已经通知过了这些地主们。 赵佶没来,是有些可惜,但一个皇子能亲自出面,也不算寒颤,终究是有了可以恭维的主客。 一众的豪强,排成队的欢迎赵榛的到来。 “这是城西马员外。” “这是这是卢员外,他那小儿子去年进士及第,不知殿下是否有印象。” “还有这是刘员外,本就是汴梁人。” 伍贵一个个的给赵榛介绍起这次前来的宾客,当然,赵榛都不认识,但也客套的一个个问好。 整个翠玉楼已经被包场,虽然天色已暗,但那烧钱的大灯,一个个被挂在楼内的各个角落,让酒楼灯火通明。 楼内二层五桌,一层七桌,几乎已满。 赵榛带着和福公主上了二楼,坐于正北的位置,居于首席之上。地位较高的能和赵榛一桌,那些不入流的小地主,大抵只能在次席安坐。 “兰封虽小,亦知礼义,百姓不多,亦明父君,今,天之贵胄不避蓬漏,光临兰封,实乃我兰封之福,百姓之幸,我等蒙天子之恩久矣,亦有报偿天子之心,奈何其力有限,所尽之事或有不全,还望殿下和太上皇见谅,莫怪我等招待不周。”伍贵代表众人,先是行礼向赵榛说道。 “小王与父皇本在汴京之内,适逢金人祸乱京师,无奈出巡此地,本应蓬头垢面,饮露食土,幸得诸位奉养,苟的存续,他日若得回汴京,重振社稷,必不忘诸位雪中送炭之恩。” “吾代父皇,谢过!”赵榛也起身向众人抱拳回礼。 “岂敢,岂敢。” “哪里,哪里。” 场面上的官话还是要说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能够坐在这里的哪个又没念过几年书呢。 官话之后,便是宴席的正式开始。 坐罢之后,伍贵拍了拍手,店家便是开始逐一上菜。 除此之外,若仅仅是吃,那还完全不够,哪怕是这些土豪们也会觉得乏味。 在那翠玉楼的里面,亦有搭好的台子,几个妙龄女子,在同意下登台献艺。 古曲,舞蹈,在这不大的翠玉楼中,似乎是这些土豪们最高档的享受。 时有豪强,接二连三的前来敬酒,赵榛并无推脱,基本上都应下一饮而尽,虽然大多是故意从嘴角吐出来,但偶尔咽下去的酒精,还是让赵榛略有醉意。 这是必要的社交,至于能让这些乡绅对自己的印象有多深,赵榛并不确定。 酒席仍然在进行,喝酒吃肉,还有聊天。 “不知汴京现在如何?”有人问道,这也是许多人关心的问题。 “汴京已被金人占去,百姓尽遭屠戮,官家亦不能幸免,只有小王和父皇侥幸逃生。”赵榛也不会保留,还尽可能的添油加醋,描绘出汴京被金人屠戮的惨样,让这些乡绅们断绝投降金人的念头。 “陛下呢?”陛下指的赵桓,那是当今皇帝,赵佶毕竟只是前任皇帝,虽有威信,但天下名义上是皇帝的。 “陷于贼手之中,怕是众多吉少。” 片刻的沉默,或是这其中聪明人的思考,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是深入人心的道理,如今赵桓被金人抓了去,那么大宋该怎么办? 大宋的臣民都知道,赵光义一脉的所有子孙都是宅男,全部都居住在汴京二环以内,如今皇上没了,他们都没逃出来,那么接下来谁来当皇帝? 赵佶是太上皇,大概率是不会继续当皇帝了,那就只能在幸存的儿子中选择。 信王赵榛,康王赵构? 有人知道赵构在大名府还活着,也有人不知道的,知道的人或许会觉得康王大概率继位,不知道的觉得眼前的赵榛可能就是下一任皇帝,但无论怎么想,没人会自讨没趣问这个问题。 但对于赵榛的殷勤,要比刚见面更甚。 当地的土豪最关心的除了汴京的情况外,还有是赵佶和赵榛准备在兰封待多久。 如今金人还在汴京,指不定因为赵佶在这里,派兵打过来,那到时候他们该何去何从? 但这个问题直接提出来会有撵人的嫌疑,实在不好出口。 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道。“兰封距离汴京不足百里,只怕金人若来,吾等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法护的太上皇和殿下的周全。” “这我知道。”赵榛说道。“兰封小城不可坚守,金人若来,诸位便献出小王来保护城中百姓安全。” 赵榛继续丧心病狂的收敛人心。 “这可怎么能行?” 就在赵榛和土豪们聊天喝酒的时候。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嘈杂的聊天。 “救命啊!啊!” 那是女人的呼救声,还有哭声。 第三十六章 和亲从官撕破脸 楼下女人的叫声,令原本好吃好喝的一众官绅都有些好奇。 一些坐的桌子距离街道较近,抬脚走几步就能看到。 只见那道路中,三五个军士正押解着七八个小女子从此经过。 女子们或哭或喊,释放着内心的惶恐。 “你们这是?”时有一个不太懂事的乡绅上前询问。 但那军士赫然冷目而对,腰间的佩刀明晃晃的亮出,那森然的杀气,让那些乡绅为之胆寒。.“没你们什么事,替太上皇办事,莫要过问!” 军士的头目,正是那陆寒。 在这兰封小城,便是除了太上皇之外,很少有能放在眼里的,何况这些微不足道的土财主。 乡绅们也不想生事,即使得不到答案,也能从这些人身上看出些端倪。 那些被押解的女子,可都是年轻尚小的姑娘,这替太上皇办事的人那自然是其下的亲从官。 这些亲从官怕是从民间掠夺民女吧。 谁都知道,这是作恶的行为,但面对的是皇家亲军亲从官的作恶,谁又能敢于指出? 楼下的动静,几乎让整个翠玉楼都注意到了。有的人下楼,有的人没有。 赵榛淡定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微微的酒劲让他有点晕乎乎的。“下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乡绅走到伍贵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 伍贵听后脸色颇有些煞白。 “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吃,继续……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知县作为一县之长都不敢过问,何况是其他乡绅。 亲从官的所作所为,让一众人各有所想,直到最后都没人敢于说一个不字。 赵榛还算清醒,能够感觉到一众人在畏惧着什么,离开座位,走向窗户边,抬起窗户,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到街上的一切。 陆寒么? 还有其他的几个军士,这几个废物,赵榛不要太熟悉。 除了他们之外,赵榛也看到了陆寒他们捕获的少女,八成是抓来给那赵佶享用。 莫有名的火气让赵榛相当的不爽,想到这几天这些废物的所作所为,就实在安耐不住。 加上酒劲,加上一点点理性的思考。 还有周围这些乡绅在看着,赵榛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不是父皇的亲从官么?”赵榛对着站在旁边的伍贵说道。 “嗯.……嗯,好像是。”伍贵在一旁装傻。 “他们在做什么?!” “哦,这下官不知……”伍贵什么也不敢讲,什么也不敢问。 赵榛只是故意如此,亲从官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亲从官眼看就要离开,赵榛扯开嗓音大喊道。“陆寒,你给老子站住!” 熟悉的声音,让陆寒等人停下了脚步,抬起眼正看到楼上那看过来的赵榛。 “殿下?!你怎么在这?”陆寒还不知道乡绅设宴之事,更不知道赵榛便在这里,更更不知道赵榛此时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听到赵榛叫住自己,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赵榛在想些什么? 赵榛只是再也无法容忍了,无法容忍亲从官和赵佶的愚蠢,无法容忍他们那种自私自利的品行。 历史上想要取得皇位,最合法的方式便是从上一任皇帝处继承。 禅让,或者遗诏。 但如果想要当皇帝的人并没有继承权呢? 那就只能兵变造反。 改朝换代大多是如此。 赵榛排名第十八,赵构排名第九,赵榛什么也不是,赵构是兵马大元帅。 赵榛的继承顺位并不占优势,并且也没有强有力的兵权。 那是不是绝对没有盘活的可能。 并不是。 没有继承权想要取得皇位的方式,除了走兵变之外。 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例子……王莽。 那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靠着在外人面前塑造出绝对的圣人品格。 收货了大量的人心。 为了人心,亲手残杀自己的骨肉,为了人心,雇佣私家侦探找到了政敌给皇帝带绿帽的证据。 得到人心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最终王莽顺利登极于天下。 几乎是以无痛人流的方式,结束了西汉的生命,之后脑瘫操作便不说了。 但他这种俘获人心,取得地位的办法,足够给赵榛以借鉴。 于是,赵榛在看到陆寒的所做所为后不觉间有着愤怒了。 那在一旁的和福公主,都感觉到了十八哥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手里的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殿下……”伍贵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赵榛愠怒的表情急忙问道。 赵榛一言不发,负手直接下楼而去。 赵榛是整个宴会的主角,赵榛下楼,向街道走出,那其他人也没有闲情雅致继续留在楼中喝酒。 纷纷跟着赵榛的脚步走出酒楼。 人很多,相互议论。 面对的是太上皇的亲从官,没人敢于上前。 但赵榛丝毫不惧,瞅到啼哭的少女,和那些颇有傲气的亲从官们。 脸色深暗的走进陆寒的身边。.“你们在做什么?” “我……”陆寒,陆寒想说什么,但似乎是觉察到了赵榛那不太善意的表情,应是吞了下去。“殿下,你喝醉了。” “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 这些女子?陆寒有点想笑,这些女子是干嘛的,似乎也不需要说明吧,宫人都沦陷金人之手,皇家又怎么能没个宫女下人来照料。 从民间甄选美女送入皇家享用,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规则。 “太上皇命我等物色下人,以备遣用。” 只是这样的方式,多少会伤害到无数的家庭,但谁又敢提出非议。 “那这些下人,是你们怎么得来的?”赵榛怒道。 女人们伤心的啼哭,已经足以说明他们怎么入的亲从官的手中。 而那些远处畏惧不敢向前的百姓,更是说明了这些亲从官到底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就算是太上皇命你们物色下人,难道让你们强抢民女么!” “你们这所作所为,和那盗贼何异,和那金人又何异?” 赵榛声色俱厉呵斥着陆寒,让后者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把人放了!” 赵榛的老好人必须做到底,必须让人印象深刻,哪怕是把这些亲从官拿去祭天也在所不惜。 和陆寒已经几乎到了撕破脸的地步,一点火星,在这翠玉楼前足以引发剧烈的爆炸。 第三十七章 怒斩陆寒! 当赵榛作为皇子和亲从官发生了直接矛盾,士绅和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 “这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听说么,汴京被金人占了,太上皇和皇子都流落到了咱们这里,那个就是太上皇的十八子,信王殿下。” “那边是皇上的亲军。” “那到底是为什么闹成这样?王爷和亲军竟然吵起来了?” “你没看到那些女子么?那些亲军到处找貌美的女子,说是要献给太上皇。” “真的假的?” “你看那不是老张家的闺女么?” “都被亲军抓去了,信王看不过去,就吵起来了……” “那这些亲军也太可恶了。” “嘘,别这么说,这天下都是官家的,抓咱老百姓的女子当宫女,咱又能说什么?” 下面的议论,赵榛自然是听不到的,但他出现在这里就绝非简简单单的和陆寒争吵。 是要办实事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大义的事情! 必须要和这种强抢民女的行为做斗争。 “把她们放了!”赵榛声色俱厉的吼道。 陆寒依然在忍,忍着赵榛对他的无理要求。“殿下,您不要为难与我们,不然没法向太上皇交差!” “不要污蔑父皇的名声!父皇又怎会做此为了一己私利,扰民害民之事!”虽然知道肯定是赵佶的意思,但赵榛还清醒的,绝对不可能对赵佶恶言相向。 那是他名义的父亲,在这以孝为先的古代,就算父亲或者君主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作为儿子和臣民的人也不能不忠不孝,那是为人不齿的行为。 在这样的价值体系下,也只有拿父亲或者君主身边的人开刀,才能在扳倒父亲和君主的同时,获得道德的制高点。 就比如几乎所有的造反者都是打着清君侧的口号,才能获得其他人的响应。 倘若造反的人大喊,我要清君!那怕是活不了几天就得凉凉。 赵榛深知这一点,毫不犹豫的将强抢民女的责任往陆寒这个替罪羊上兜。 “可明明……”陆寒想辩解什么,但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放了她们!”赵榛再一次强调道,女子们也因为赵榛的出现受到了不小的鼓舞。 “官人,求求你了,让我们回家。” “呜呜……” “行行好。” 赵榛的进逼,女子的嚎哭,还有周围百姓乡绅的议论指指点点。 不禁让陆寒这个赵佶的狗腿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在这样下去,可是要无功而返了,而他能够做到赵佶心腹的位置,也是因为事事都把赵佶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放走这些女子,绝对不行。 但赵榛已经和他杠上了,更是不退缩一步,毫不惧怕亲从官手里的刀刃,直接上前,将束缚住女子手腕的绳子从亲从官手中硬是夺下。 “天下是赵家的天下!百姓是赵家的子民,小王身为太宗之后,皇室宗亲,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 那一席话,不禁让一众的百姓乡绅为之敬重。 “信王真乃当世圣贤也。” “虽扶苏尤不及!” 直到这一刻,赵榛的名声开始在兰封爆炸。 但距离夺嫡,还远远不够。 “你们走吧!”赵榛对着那些被俘获的可怜女人说道。 “谢谢官人。” “官人真是活菩萨啊。”赞美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人是真心的,也有些人是假意的,但无论如何都无所谓,他们的赞美就是那免费的水军,将赵榛的名声扩散开来。 女子们谢过,就准备离开。 但是,不甘心的陆寒,咬着牙仍然不放弃。“你们给老子站住!” 女子们想要逃跑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一面是信王让她们离开,一面是官家的亲军让她们不要走,哪一边都是无法得罪的存在。 柔弱的女子们顿时没了主见。 “没事,不要管他,你们走就是了,这里小王来处理,不要怕!”赵榛说道。 但是害怕的女子,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有一名女子兴许是从赵榛那里得到了勇气,终究是转身离去。 这样的离开,便是将陆寒逼疯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胆。”陆寒已经双眼通红,赵榛或许会因为他的身份,敬他三分,但那什么也不是的民间女子,就根本不怕。 在那一刻,陆寒竟是大步冲到那逃跑的女子身旁,用了在战场上经常用来处置逃兵的方式。 抬起刀,便是手起刀落。 啊! 惨叫声后,血溅起数步。 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屠刀下香消玉殒。 “谁敢走!形同此人!”陆寒果断的杀人,断绝了女子的后退之路。 这一刻,陆寒意识到自己手里有刀,亲军在手,自己为什么要惧怕赵榛,这小信王也该适可而止了。 死人了。 这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周围看热闹的乡亲都不禁脸色煞白。 官家亲军的强横无理,让他们不敢多言,许多胆子小的开始后退,免得波及自己。 当他们将目光放在赵榛身上时,赵榛已经有了动作。 “陆城使,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杀人偿命的,哪怕你是皇城使,陛下的亲军也不例外!” “那有如何?!”陆寒并不惧怕。“不是我说殿下,你把这事告诉太上皇啊,你觉得太上皇会治我的罪?!” 这便是陆寒的有恃无恐的地方,他替老咸鱼办事,这因赵榛捣乱失手杀人,怎么说赵佶也不会怪罪于他。 赵佶不会动陆寒。 赵榛也不需要赵佶来处理陆寒,他要亲自处理。 当陆寒敢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的时候,赵榛就觉得干掉陆寒的机会已经到了。 “无须父皇动手,你当街杀人,小王杀你,便是替天行道。”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赵榛已经欺近陆寒的身边将他的刀夺下。 早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中,赵榛就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亲从官有几斤几两。 打仗不行,欺负百姓第一名。 赵榛单兵能力不敌一个精锐金兵,但靠偷袭胜过一个被赵佶养废的亲从官,那是轻而易举。 在夺下刀的那一刻,轻而易举的按到了陆寒的脖颈之上。 “你敢!” 直到这个时候,陆寒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乃陛下亲军,就算你是王爷,敢杀我的话,也形同谋反!?” 陆寒陈清利害,他不信赵榛敢动手。 那可是谋反大罪! “殿下啊!”伍贵也赶忙劝说道。“您三思啊,莫要害了自己!” 亲从官可不是乱杀的,尤其像皇子这样敏感的身份。 “殿下,您是心系百姓好人,切不能冲动!”其他的官绅都出言相劝。 “信王。”陆寒这个时候反而轻松了许多,这些刁民也不是那么蠢么,他可是亲军,就算是皇子也不能轻易动他! “您是听到了么?您敢动手么?就不怕太上皇治你个谋反之罪,刀放下吧,你也该清醒了。” “十八哥!” 那是和福公主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等待着赵榛的决断。 “皇城副使陆寒,罪一,强抢民女,屠戮百姓,罪二,欺瞒圣听,败坏圣名,其三,目无法纪,娇纵害民!小王代天,代父皇,代百姓,斩奸除恶!” “绝不姑息!” 在那所有人的目光下,一刀划过! 第三十八章 不好的预感 鲜血从陆寒的脖颈喷薄而出,呲在了赵榛的帅脸上,略显狰狞。 力度不够,还不足以枭首,但那大动脉被割裂,就已经代表着死亡。 正在死亡着的陆寒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他到死都不明白赵榛为何敢于杀死自己。 或许永远也不明白了,直到死亡的尽头,想要说什么,但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黑暗侵略了他全部的世界。 陆寒死了。 其他的亲从官顿时不知所措,陆寒的死并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动作,赵榛连他们的长官都敢杀,小卒子没有勇气去找赵榛复仇。 当他们看到赵榛那浑身是血得模样,胆小亲从官便是撒腿就跑。 短时间内亲从官就已经不见人影,兴许是去给赵佶报信,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翠玉楼下,便只剩下当地的官绅百姓,以及被留下来的那几个女子。 “好了,现在他们都走了,你们可以放心回家了。” 女孩子们似是被赵榛的行为感动,纷纷跪在地上感念赵榛的恩情。“殿下大恩大德,妾不知如何报答。” “殿下之恩,没齿难忘。” 等等说辞,赵榛听到了,也只是点点头,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凡有人欺男霸女,戕害百姓,小王必会为汝等做主。” 汉人的百姓大多朴实,就是那么容易被感动,那些压榨他们的人见多了,如今遇到一个异类,一个愿意为他们做主的王子,对于赵榛的好感,已经充斥内心无法形容。 “殿下……您这杀了陆寒,万一……”伍贵有些忧虑。 “伍知县,你觉得陆寒不该死么?” “这……” 按理说,强抢民女,又当街杀人的确该死,但毕竟是官家的亲从官,即使有罪,也不应该如此莽撞的杀死。 杀死一了百了,但后果是什么,想过么? “陆寒所作所为,的确为士人所不齿,但毕竟是亲军的人……” “无妨……只要能护的住百姓乡民,小王又有何惧。”凛然的笑容,让一些泪点低的百姓忍不住哭了起来。 “殿下真当世圣贤。” “殿下!” 那呼声在这兰封城周围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这是名声的力量,陶醉的让人无法自拔。 …… 汴京城外。 金人大帐。 金人依然沉迷于肆意凌辱宋人百姓之中。 但完颜宗翰并不觉得快乐。 赵佶和赵佶的逃跑,让他大为光火,并且还要忍受东路军的冷嘲热讽,那就不是屠杀宋人能够弥补的事情。 这感觉糟透了。 而当一名亲信将领来到他的大帐,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那原本死了妈的脸上不禁多了一份诧异。 “你是说……赵佶和赵榛现在在不足百里的兰封?” “千真万确。线人是当地的豪绅,他们给我们来信,是希望得到赏赐,并且保证不要伤害他们的家人。” 赏赐和保证都是小事情,关键这两天消失的赵佶竟然还在兰封确实不太对劲。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逃也能逃到山东了,更不会给他们追上的机会。 这才是他们最终放弃追杀赵佶的原因,徒劳无益。 “赵佶在兰封遍索民财,因此于兰封止步不前。” 手中的酒杯,被完颜宗翰大力捏碎,他没有多想,他只想爆掉赵佶,好稳固他在金人之中的地位。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点兵,出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杀赵宋一家。”完颜宗翰恶狠狠的道。 西路军动了,完颜宗翰点兵点将,准备直扑兰封。 并没有告知东路军的完颜宗望,但也不需要告诉,这样重大的军事动作自然瞒不过东路军。 “元帅,宗翰准备去兰封了。”金兀术望着远处西路军的调动,不知何种想法。 “他们知道了赵佶还在兰封是吧。”实际上完颜宗望更早之前便已经得到消息,但宗望和宗翰相比是没有任何动力去非要把赵佶弄死。 本来完颜宗望的政见便和完颜宗翰不一样,他是倾向于留下宋朝皇帝一命,跪在地上叫声爸爸就行了。 所以当初赵佶逃跑,完颜宗望实际上是放了水的,在得知赵佶杀人夺马之后,简单的搜索无功后,便没有继续下去。 要不然还真不知道那赵佶到底能不能逃出东路军的防线。 “应该是的。”金兀术道。“只是……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金兀术望向完颜宗望,眼神清澈,却异常坚定。 “什么预感?” “宗翰有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宗望诧异,似乎完全没想到,但很快就当成了金兀术讲的笑话。“回不来?你在说笑么?宗翰手下精兵强将数万,宋人早已胆寒,谁能让宗翰回不来?赵佶?赵构?呵……” 哪怕是异常谨慎的宗望也不会认为完颜宗翰有任何可能遇到危险。 金兀术本就是个思维天马行空的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荒谬且可笑的念头。他没有解释什么。 “嗯,兴许只是我想多了。” 西路军,按照宗翰的部属,开始向兰封移动,先锋,侧翼,等等陆续展开战争的獠牙。 东路军按兵不动,在汴京巩固自己胜利的果实。 他们的行动,兰封并不知情。 赵佶正处于勃然大怒和重度背悲伤之中。 大怒和悲伤的原因,也很明显,他最得力的亲信,他最挚爱的男生,他最信赖的小伙伴,陆寒……这个集中了他所有宠爱为一身的男孩子……被赵榛砍了。 并且砍死了。 “你可知罪!” “儿臣并不知罪。陆寒强抢民女,又当街行凶,儿臣只不过替天行道,斩奸除恶,仅此而已。”赵榛在返回面对赵佶时,已经想好了说辞。 陆寒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赵佶的默许之下,赵佶又怎会不知?“就算他有罪,他也是寡人的亲军,大宋的亲从官,你擅自斩之,与谋反何异?!” “伍贵,你作为知县,也应该知道,谋反该如何处置?!” “回太上皇……”一旁被叫来一起调查此事的伍贵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 “说!”赵佶少有的厉色。 “回太上皇……按律当斩。”其实是应该诛九族,但是……诛九族怎么能用在皇子身上,那不是连太上皇一起诛了,伍贵还没那么蠢。 第三十九章 白莲花 “那……”赵佶眼中带着厉色。 造反肯定得杀,哪怕是自己的儿子,无论是刘彻还是李世民都做过相同的事情。 赵榛所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赵佶的底线,那陆寒是他最为信赖的亲信,替他掌管亲从官多年。 也因为陆寒的原因,哪怕赵佶早已退位做了太上皇,亲从官才能一直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也因为赵佶拥有亲从官的力量,赵桓才没有任何可能的怠慢于他的理由。 这陆寒一死,还有谁能填补这一空缺? 赵榛真是越来越胆大,倘若让其继续下去,自己的仅存的羽翼怕是会慢慢的凋零。 没了羽翼的赵佶,那就如同不带头盔的帕萨特车主……毫无安全感。 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哪怕之前救过自己,也应当剪除。 “那……便斩!”赵佶最终下了决断。 “太上皇三思!”伍贵听到后,当场就跪了下来。 “爹爹,不要杀十八哥……”和福公主也哭着为赵榛求情。 两人的求情似乎还不足以让赵佶动容,脸上的冷意丝毫不退。 赵榛依然面不改色的立于原地,没有丝毫悔过,求饶的意思。 因为求饶也没用,改变不了赵佶的想法,因为求饶掉逼格,他在乡民之间建立的威信和名声也将会受损。 况且似乎也不需要求饶…… 赵榛在这两天里所建立的名声,已经超出想象。 原本兰封的百姓几乎只认识做过皇帝的几个赵家人。 现在的他们对于赵榛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先是赵榛在城门和乡兵做的简单的交流,名声在底层间已经小范围推广。 而在翠玉楼发生的一切,赵榛的名声彻底响彻兰封。 现在基本连三岁小孩,在提起赵榛的名字都会竖起大拇指。 圣贤太子,再世尧舜之类恭维的话语。 于是说,当赵榛被赵佶决定斩首的时候,那赵佶宅邸的周围,都是挤满了无数的百姓。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喊着。 “信王无罪!” “信王无罪!” 无数张口,聚起的声音响彻天空。 哪怕府邸的大门早已闭锁。 处于其中的亲从官和赵佶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几天的布局,终究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或许为了收取民心,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演戏。 但当百姓竟然能聚集在一起,为他申冤的时候,这戏便已经难辨真假了。 那杀掉陆寒所做的冒险,很值。 府邸外的百姓呼喊,让赵佶为之恐惧,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只是来到兰封两天而已。 但赵榛已经如同37d的美少女……将人心俘获的干干净净。 赵榛到底怎么做到的?!赵佶不知道,他现在在想,如果继续要砍了赵榛,会发生什么后果?! “太上皇……还是莫杀信王……”一旁的王硕相比较就冷静的多了,也想的更长久一些。“若是执意如此,恐怕会激起民变,而亲从官又……” 陆寒被杀了之后。 亲从官群龙无首,又只有几个人,根本无力阻挡失去理智的暴民。 如果赵佶继续如此,那些暴民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谁都不知道。 会不会失去理智的冲击赵佶的府邸?谁能说的清楚? 但万民的申诉让赵佶慌了。 “赵榛!这都是你做的?!”想杀赵榛的赵佶,更火了。 陆寒被杀,已经让他憋的难受,如今想杀赵榛却不能杀他,更是火上浇油。 “父皇何意?儿臣不知。”赵榛一副装傻的样子,仿佛万民的请愿和他毛线关系都没有。 但赵佶总感觉赵榛脸上那平淡的表情中隐藏一份戏谑之情。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姑娘扮男人……装个吊?! 这赵榛的城府,已经让赵佶感觉到了恐惧,这是任何一个皇子从来没有给予他的感受。 府邸外的呼喊越来越甚,三教九流的人等汇聚于府邸之外。 其中不免有一些好事者。 砰的一声踹开了府邸的大门。 人流拥入府邸之中。 高呼着信王无罪的口号,振聋发聩。 局面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仅剩的几个亲从官害怕的缩在赵佶的周围,哪怕他们都拥有着武器,在面对如此局面也无法应对。 直到赵榛勇敢的站在赵佶的前面,人群的吵闹也逐渐安定下来。 “乡亲们,你们的心情,小王可以理解,但太上皇毕竟是小王的爹……子以父纲,为人伦之理。事情是小王做的,小王愿任凭太上皇处置,纵是身死亦无惧之。” 忠于百姓,孝于父君,这样的人又怎能让人讨厌。 那些百姓乡绅在赵榛的优秀品格下无不感动涕零。 而他们虽然闯入府邸,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暴动。 一个个向太上皇跪拜,替赵榛求情。“信王圣贤,请太上皇网开一面……” 妈的……赵佶心里像是日了狗一样酸爽,看着赵榛的眼神也带着憋屈。 这小子可真是个白莲花。 道貌岸然,心黑的很。 在百姓面前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把他搞成了坏人的模板。 赵佶恨的牙痒痒,但王硕的话让他难以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请太上皇网开一面……恕信王无罪。” 多少人的求情,让赵佶无法忽视,他也知道如果执意下去会激起民愤,那样的后果,他不敢想,几乎是从嘴里崩出来的一般。“既然众人求情,那此案必有寡人不知之处,且收押监中,待查明真相在做论处。” 暂时也只能如此。 这是赵佶的缓兵之计,对于不利的舆论,最好的办法便是冷处理。 等到百姓忘却了这件事情,等到他重新掌管了这个国家的力量,那么区区兰封小县一县的民意便是无足轻重。 赵佶的退步,终究是平息了这次可能出现的民变。 虽然赵榛被收监,但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百姓列开一条路,伍贵的衙役们上前,将赵榛带去县衙的牢狱之中,而在路过那些百姓的时候,他们对于赵榛的态度,便如同对待英雄一般。 和福公主跑来了,抱着赵榛不放。“十八哥,不要走……” “没事的……”赵榛安抚着小公主。脸上带着笑容。 还差最后一步…… 远处,完颜宗翰的先锋军,分两路进逼兰封…… 第四十章 石灰吟 金人大军一点点迫近。 兰封城中因为赵佶的出现,带来了不少的破事。 赵榛进了牢房。 算不上不光彩的事情。 许多英雄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譬如无数被抓捕的烈士,那在牢房里走过一圈的经历,足以在他的履历加上一份传奇色彩。 况且赵榛进了牢房,也不算亏,狱卒和知县伍贵对待赵榛都是客客气气的。 “殿下,等太上皇把气消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下官虽知您怜惜百姓,但莫要再做此等冲动之事。”知县伍贵领略过了赵佶和他的亲从官的傲慢,在面对“善良”的赵榛的时候,打心眼里有好感。 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加以照顾,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殿下之名,我等早已耳闻,今殿下至此,若有所需,我等尽力而为。”狱卒一个个向赵榛表达着善意。 “多谢诸位了。”赵榛感谢道。 牢房有些潮湿和不太好的味道。 单人的牢房之中,本应该稻草铺成的床位,换上了厚实的被褥,这是知县和狱卒能想到让赵榛感到舒服一种的方式。 就这样赵榛住了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过,也不知道多久。 那被封死的隔墙看不到外界的阳光。 或是几个时辰,或是半天。 直到狱卒把饭菜送来,赵榛才发现自己有些饿了。 送来的食物略显丰富,禽肉蛋汤,让牢房中其他的囚犯垂涎三尺。 只是狱卒脸色有点奇怪,让无聊的赵榛很快注意到。 赵榛接过装满了食物的饭盒,有点奇怪的望向狱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 那一句话,似乎是让纠结的狱卒,彻底下定了决心,一把抢回赵榛手里的饭菜,继而咬着牙道。“殿下,这是一个宦官送来的。还给小的几两银子……” “……” 一个宦官?这兰封里似乎也只有一个阉货……那边便是王硕。 王硕给他送饭菜,并且还给狱卒塞银子。 只要不傻,都能品出里面的味道。 这饭菜里必然有毒。 赵榛和赵佶的关系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只是赵佶对赵榛不仁,赵榛也不能表现出对于赵佶的不义。 “这菜里有毒吧。” 狱卒点了点头,把碎银子塞到菜里,硫化氢和银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覆盖在银子的表面。 好毒。 “这必然是歹人王硕所为。”赵榛说道。 狱卒觉得赵榛太过于单纯,但也不变说什么,只是把饭菜收了起来,待会找个地方丢掉。 “殿下,待会我让我媳妇亲自给你烧个菜送来。”狱卒想了想,差不多也到饭点了,但牢房的伙食水平可真不敢恭维,那犯人吃的东西比喂猪的好不了多少。 就算是他们狱卒的工作餐也是简简单单,拿来给身份尊贵的皇子吃,实在拿不出手。 “不用这么麻烦,小王并不挑食,囚犯吃什么,小王便吃什么好了。” 赵榛从农村长大,长大了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也是能吃苦的,小的时候国家经济尚且不好,食物也不够充足。 像那种将树皮捻碎混在面里煮熟的饼都是吃过的,在那之后,就没发现更难以入口的食物。 当狱卒先把牢饭带来准备给犯人分食的时候,赵榛很装逼的要了一份。 有时候去当白莲花,会当上瘾的,赵榛想用这种办法来展现他吃苦耐劳,平易近人的高尚品格。 只是,当那牢饭放在面前的时候,赵榛确实有点后悔。 稀的不能再稀的稀饭,还带着一种馊掉的味道。 水泡过的馒头,还有没有洗干净的霉斑,也只有腌过的白菜,看起来正常一点。 赵榛夸下的海口,有点后悔,不得不哭着吃完。 还需要装作一副非常喜欢吃的样子……赵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有时候应该适可而止了,装逼真的遭罪。 “殿下,您真的是王爷么……” 赵榛笑了笑。“你说呢?” “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难想象王爷能像您这样,连这种饭菜都吃的下去……”哪怕是狱卒们,也不会有吃馊饭的想法,若不是饿的别无选择,谁会忍受这样的折磨? 赵榛爽朗的大笑。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作者……赵榛。 赵榛灵感乍现,拿着木棍在墙上洋洋洒洒赋诗一首。 此时读起来朗朗上口,即使文化不高的人,也能品出诗中的意境。 狱卒们看到后无不拍手叫好,对于赵榛的崇拜更上了一层。 …… 赵榛被下狱的时候。 兰封城外,终究迎来了审判之日。 三五百金人先锋骑兵抵达兰封城下,这意味着战争即将来临。 “快快开城受降,要不然破城之日,就是你能断头之时!” 金人的骑兵对着城墙之上大喊道。 金人的甲胄和北地的腔调,让守备城门的乡兵个个恐惧不已。 他们如同猛兽般席卷中原的恶名早已传遍天下,破城之日全城遭难,没人会怀疑。 兰封只是个小城。 不比汴京有高大城墙的保护,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 土制的低矮城墙,怕是金人一人撒泡尿就足以呲塌,防些盗贼还是可以,但想要防住精锐的金国正规军,怕是根本不可能。 若是平常的时候,面对如此的大军,城内的守军估计早投降了。 但金人会屠城的事情,早已深入人心,哪怕汴京自己脱了衣服去迎合金人,也没有逃过被屠灭的命运。 以至于兰封的守兵没有人敢于直接投降。 而是慌忙间立刻通知兰封知县伍贵。 金人的出现,并不出乎意料,当赵佶以太上皇的身份来到兰封后,伍贵就意识到金人很有可能会追来。 只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去埋怨赵佶,那是没有必要,伍贵不得不去考虑现在该怎么办! 似乎只能…… 整个兰封因为金人的出现,开始慌乱起来。 许多人开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去别的地方。 “太上皇,快快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是百姓的衣服,城里的百姓都准备从东城门出,我们装作百姓或可以骗过金人。”王硕早已准备好了该准备东西,只差逃跑了。 赵佶在兰封什么也没享受到,就要再次陷入流亡之路。 这让他实在不甘心,但生命确实很重要,不甘心也只能逃跑。 “信王怎么办?” “还管什么信王,来不及了。” 信王还在大牢之中,赵佶并没有将他提出来的意思,或许就让他留在兰封,被金人抓住,反而用不着自己动手,一举两得。 第四十一章 万民的低语 赵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在金人即将进攻的时候,留在这毫无城防力的兰封,那就跟在马桶里挂机一样.……等屎。 “我不走,我要和十八哥一起。”还留在府邸的和福公主,执拗的不愿意被赵佶带走。 “那就不要管她了,我们现走。”没有任何想要劝说和福公主的意思,赵佶毫不留情的将和福公主抛弃。 只带着自己亲从官和王硕,贤褔一起离开。 没有什么比他个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城东已经混乱不堪。 无数的百姓拥挤在狭窄的道路上想要逃出城去,踩踏事故层出不穷,被人流分割的亲人相互呼喊,还有一些被挤的难受的人不好受的大叫。 嘈杂的声音让人分不清南北。 城门已经被封闭。 没人可以离开。 不是守兵不想放百姓走,他们甚至比百姓还想逃跑。 但城门不能开啊。 因为东城门外也有金兵! …… 遇到敌袭后,大部分百姓都想着往东逃窜,但百姓能想到东边可能会安全一些,完颜宗翰作为经验丰富的元帅更能料到。 这一次带着必杀赵佶赵榛的心态从汴京奔袭兰封。 各种准备都已经做好。 先锋的三千骑兵,分数路,在正面叫门的同时,大部分的骑兵已经迂回至了兰封的各大城门。 骑兵攻城或许无能为力,但将整个兰封封锁,保证绝对无人能够逃出城外,还是可以轻松做到。 那一个个战马的嘶鸣,以及手中的利刃,就如同死神一般,但凡有人敢于出城逃跑,那迎接而来的必然是无情的杀戮。 封锁住兰封的逃亡之路,等到完颜宗翰的主力抵达。 如果兰封不投降。 那留给兰封城内所有人的命运就是,城破人亡。 不仅仅是东城门和西城门出现了金兵,其他几处城门亦是如此。 在完颜宗望周密的安排下,那兰封城内的所有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螃蟹,蹦跶不了多久了。 …… “乡亲,这边也有金人,不能开门啊!”城门上的守将对着人群大喊道。 那些嘈杂的人流才安静下来。 绝望传遍了各个角落,有人沉默,有人哭喊,也有人试图去其他城门碰碰运气。 但城东都出现了金人,其他地方或许也是一样。 该如何是好?难道他们也会像汴京一样惨遭金人的屠戮? “都是那个赵佶,要不那个老东西赖在咱们这里不走,又怎么会引来金人。”有些人大骂赵佶,那是兰封即将遭受劫难的罪魁祸首。 “您可小心了,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 “大逆不道?!这兰封一破,咱都活不了了!骂他这老东西都是轻的!如果让我看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就是,这还太上皇,真是狗屁,真不把咱们当人看,太不是个东西。”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让那些早有怨言的人们什么都敢说了。 死都要死了,还会考虑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 “只顾着自己快活,这种人怎么不死啊,城里好多人都被抓去给他修房子,还有好几户人家的闺女,要不是信王,可能都要去伺候这老不死了。” 赵佶此时正和王硕一起装成老百姓的样子,混在人群中。 那人群里痛骂赵佶的人不在少数,这让赵佶听着心里恨的牙直痒痒,但也正如百姓所说,现在生死存亡之时,谁又会去在乎言论的问题? 哪怕赵佶听到,也不敢直接承认赵佶就是他,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也只有心里想想,等逃出去重回汴京之后,一定要惩处这些目无君长的刁民。 一定。 “信王?” 忽的有人意识到了信王的存在,那是令人讨厌的赵家人里唯一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物。 “赵家里也就信王是个好人。” “要不去找信王,也许信王有办法能救兰封?!” “信王是挺为老百姓着想的,但会打仗么?有办法退金兵么?” “你难道没听说,信王可是从汴京跑出来的,那金人里三层外三层包饺子,结果硬是让信王带着太上皇给跑掉了。” “千真万确,我可是听我娘舅说过,他亲眼看到信王只带了区区数骑将所有的金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逃出汴京的时候,还让雷公劈了一道雷,把那些金人劈死了好多。” 聚集起来的百姓,在讨论了之后。意识到,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能拯救兰封,那就是当下在兰封信望爆表的信王。 而随着谣言和绝望混淆在一起,让赵榛的名声再次上了一道台阶,甚至随着百姓的以讹传讹,赵榛的形象都快趋近于无所不能的神话了。 连什么一拳放到几百金兵,一脚踩出地震的事情,都开始在百姓间谣传。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兰封危机的时候。 那将仁义礼智信聚集于一身的男人,一定有办法帮他们化险为夷。 这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 此时的赵榛正和其他的狱卒一起喝酒吃肉,几个狱卒将那王硕带来的银子换成了酒肉,带过来一起享受。 直到伍贵的出现,让赵榛和其他狱卒都有些尴尬。 和囚犯同饮同食,怎么看都感觉很诡异。 但伍贵没时间计较这些,况且我不会去计较这些,大步流星的迈到赵榛面前,拱手行礼。“殿下,金人打来了。” 整个监狱为之一静,狱卒们相互对视,这个消息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惶恐。 只有赵榛还表现的非常淡定,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形了。.“一切都是因为我。” 赵榛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我宿于兰封,或许金人根本不会过来。” 赵榛表现出的主动揽锅,让伍贵连连摇头。这很明显是赵佶的锅,但没人敢于提出来罢了。 “殿下莫要自责,下官只是苦恼自己无德无能,无法保护百姓罢了,殿下从汴京而来,颇为了解金人,又深得民心,下官想请殿下主持大局,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伍贵说出他来此的目的。 拥有民心的人,在享受人民爱戴的同时,也应有相应的义务。 “只是我担心自己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第四十二章 扛起大梁 本地的知县竟然想让他去主持大局,赵榛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喜的是,自己对兰封施加的影响力收到了成效。 忧的是,金人再次成为威胁,他能否抗的起大梁? “殿下!”伍贵再次请求道。“金人入城,横竖是死,如果殿下不能为民做主,还有谁能拯救兰封的黎民?” 伍贵并不确定把一切都托付给赵榛的主意算不算好,能不能有效。 但这些时日以来的感觉告诉他,赵榛不是像其他赵家皇族混吃等死的存在。 而是真的有一定实干能力的人。 论才能,设计从十几万金人大军的包围的变成成逃脱。 论勇气,敢于杀死为非作恶的亲从官。 论人品,整个兰封城没人不知信王的品格。 这样一个人,如果还不值得信赖,那确实没人能够担当大任了。 兰封城已经快完蛋了,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去相信信王。 “难道信王,难道您之前所表现出关心百姓的行为都是假的么?!” 伍贵继续说着,甚至为了达到目的,说话的口吻也重了许多。 “殿下,实不相瞒,那天您救下的女子中,便有我娘舅家的闺女。”一个狱卒见赵榛还在犹豫,在这个时候说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您,但我肯定相信您,相信您不会不管我们,就算是到最后依然抵挡不住金人,我也绝对不会埋怨您,倘若到了九泉之下,我们一家人也只认您一个殿下!” 那似乎是狱卒的肺腑之言,在说完之后,或许是想到可能会面对的结局,也可能被自己感动了,抹着眼睛有几分微红。 “殿下!您就答应吧……”在场的其他衙役和狱卒,三三两两的劝说赵榛。 那架势,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赵榛赶鸭子上架。 赵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赵榛仍然沉默,没有立刻答应,装逼是要有限度的,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肯定毫不犹豫的装起来,没有把握的事情,赵榛不得不仔细斟酌,就比如靠兰封一县之力,硬抗金兵的大招。 那怕是真的有点头铁。 但赵榛之前的名声战术,已经让他似乎没有了任何退路。 当牢狱之外,无数的乡绅百姓,呼喊着赵榛的封号。 那其中对于赵榛的期待感,就已经找赵榛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 “信王,救救咱们吧。” “信王!” “信王……” 当赵榛和伍贵一起走出牢狱的大门,那其中高呼声,便已经到了顶点。 无数双期待的眼神,无数无助的身影,在他们眼里,赵榛几乎已经被当做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人。 “殿下,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看着兰封的百姓被金人屠戮,难道你能忍心舍弃他们而去?” 赵榛仍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平静的问向众人。“你们真的相信小王么?” “相信!” “除了信王,我们还能相信谁。” 百姓们接道。 一个人可以很怕死,但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原则。 当赵榛面对无数的平民百姓将自己的信任托付于他的时候,又如何去拒绝那种淳朴的期待。 赵榛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却明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 当他穿越成了北宋的皇子的时候,这个国家的一切就已经和自己息息相关。 要么混吃等死当个太平王爷,但这一条路,在金人包围了汴京的时候,就已经断绝了。 那么赵榛能够做的只有,一鸣惊人,登极于天下,让大宋由内而外的变成他的形状。 “那你们愿意听我的命令?” “吾等愿听信王号令。” “愿意!” 不仅仅是口头,伍贵更是向赵榛奉上兰封县的大印,以表达对赵榛的臣服。 赵榛毫不犹豫的接过兰封县的大印。“那好,即日起,小王便负担起兰封的一切,即使力有不逮,也绝不逃避,除非金人从小王的尸骨上踏过,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兰封的百姓!” 在那最后的发言之下。 足以将整个兰封城燃烧起来。 绝望的兰封百姓似乎看到了希望。 那希望是来自于信王的承诺,以及他那胸有成竹的表情。 激动的百姓热泪盈眶,高昂的呼喊响彻云霄。 …… “这是兰封兵马监押丘庚,这是兰封乡兵都头,马麟,兰封转运使徐叔东。” 伍贵一一向赵榛介绍着这些兰封当地的官僚。 在赵榛答应了伍贵和百姓之后,便被拥护着来到兰封县衙,这里作为商讨对策的指挥所。 让赵榛认识了官僚之后,伍贵把他准备拥护赵榛来执掌兰封的军政要事的事情告知了这些大佬们。 外面的局面,这些人自然比任何人更清楚。 但对于让信王赵榛执掌军政一事,有人赞同有人保留意见。 “如果是信王的话,那我们自然信服。”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信王才能稳住军心民心。” 兵马监押和都头都表示支持。 但转运使徐叔东,却微微摇头。 “徐转运,你是有什么要说的么?”伍贵观察到了徐叔东的表情,直接问道。 “你们真觉得咱们能敌的过金人?你们可知道汴京十几万的禁军都败了。咱们这兰封,满打满算,乡兵不过数千。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金人的金戈铁马?!” 徐叔东说的肯定是事实,这已经不是像汴京守卫战那样,有一定对抗金人的资本。 兰封小县,面对金兵,那将是惨无人道的碾压。 凡是不傻的人都看的出来。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向金人投降,兴许能得到金人的法外开恩,饶过咱们得性命。” 其他人默然无声,或许在思考徐叔东的话。 宋朝的历史,就是主战派和投降派之间不断地纠结和斗争。 伍贵算不上主战,也算不上投降,他只是在为兰封的利益着想,若不是听说汴京投降后也遭到了屠杀,他可能会第一个投降。 但徐叔东就是妥妥的投降派了,什么也不管,先降了再说。 若不是一张东方人的脸庞,真觉得和法国人一样了。 第四十三章 舒服多了 赵榛有时候无法理解,宋朝的历史中为何投降派总是层出不穷,一个国家里有几个软蛋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那些软蛋可以上台主宰国家政治。 更不正常的是,这一上台就是几百年。 宋朝从根部就已经坏掉了。 当一个小小的县级财政局局长都能抱着投降的态度,就已经足以说明整个宋朝的软弱已经深入到了方方面面。 徐叔东第一时间表态他们的选择只有投降,当一只咸鱼有多么美好。 伍贵并没有任何反感,而是很有耐心的向徐叔东解释目前的状况。“汴京亦是开城投降,仍却惨遭杀戮,若是兰封投降,怕是和汴京一样的下场。” “横竖都是死,那就和金人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不死也要啃下他们的一层皮!”兵马监押丘庚说道,作为一个武官,丘庚是没什么太多想法,大大咧咧的性格,想什么就说什么。 人不是没脾气的,当被人逼急了,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低头。 “怕是你们一个都杀不掉,就被金人拉去剐了!”徐叔东对于丘庚的莽劲嗤之以鼻。“汴京被屠,只是诚意不够,若是我兰封竭尽所能的满足金人的要求,金人必然不好痛下杀手。” 赵榛想笑,投降派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思维。 总是用自己的价值观来套用在其他人身上。 别人对我好,我会对别人好,那是ok的。 但我对别人好,就能保证别人一定对我好?这是根本不成立的。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玩意。 “徐转运的意思是,竭尽所能的满足金人的要求?” 徐叔东听到赵榛的话,以为很赞成他的意见,连忙点头。“没错。” “那么,你说,该如何满足金人的要求?” “那好办。”徐叔东说道。“金人无非所要钱粮女人罢了,钱粮的话,每家每户出些银子和粮草,然后物色一些貌美的女子送给金人,让他们心满意足后,自然会离去,这样全城百姓免遭兵戈,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此话一出,丘庚和赵榛脸色都不太好。 “去他娘的。” 那丘庚更是直接脏话飙了出来。“这还是人干的事儿么?” “你别管是不是人干的事情,要想活命,现在只能这么干。” “和金人拼了吧,老子可憋不过这股子气!” “莽夫之勇。”徐叔东嘲讽着,果然是没有功名的粗人,看起来就没有脑子。 “你……”丘庚言语匮乏,不知该怎么接。 直到赵榛发话,朝着的会议厅才安静下来。 “敢问徐转运,家中可有妻母?” 徐叔东不知赵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当然有了。” “有没有小妾?儿女?” 徐叔东沉默了,他不知道赵榛为什么问这些问题,但总感觉赵榛话里有话,按有图谋。 “有没有家财?”赵榛继续问道,徐叔东装傻当做没听到,他可是转运使,相当于财政局局长,实权掌管钱粮的官职。 想没钱都困难。 掌管钱粮进出可是肥差。 徐叔东的工作就是从冰箱里拿出肉解冻后,再放回去,看起来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但张开手一看,总是会沾一手油。 想穷都难。 “既然徐转运觉得应该筹备钱粮和女子送给金人,那徐应该做出表率是不是?” .“啊?”徐叔东慌了神。 “先把你家的钱粮和女人贡献给金人,如何?”赵榛瞪着徐叔东。 让后者惊愕的不知道 “殿下……你这是何意?下官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不这么做,咱们没人能活命?!难道您和那丘庚一样,看不清现在的局面么?” 徐叔东争辩道。 “我也说了,可以,那你先把自己的家财拿出来,把自己的妻女贡献出来,向全城百姓做出表率!然后再跟我提如何讨好金人之事!” 徐叔东沉默,他做不到将自己全家搭上去去讨好金人,哪怕这个计策是他提出来的。 伤口只有长在自己身上才会疼,长在别人身上甚至还会快乐。 “那殿下的意思,便是和金人宣战?” “我什么意思和你无关,把徐先生请出去,由副使暂代其职。”赵榛毫不犹豫的将徐叔东清除出列。 投降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深知金人品格的赵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考虑这个建议。 所以徐叔东在这里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下官官职虽小,亦是朝廷命官,恐怕信王没这个权去下官的职吧。” 徐叔东此时意识到,赵榛不过是被推举出来的主事者,讲道理还不完全占有法理的地位。 哪怕是地位尊崇的皇子,又怎么能有权利任免官吏? 他有什么可以怕的?没有?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惶恐的徐叔东更是有恃无恐,对于赵榛想要撸他官职的想法更是毫不在意。 以至于连说起话来都有些嚣张。 伍贵皱着眉毛,显然也因为徐叔东的话感到不爽,但他也知道,徐叔东并没有说错什么,无论是他还是赵榛都没有资格去掉徐叔东的转运使官职。 伍贵没法发作。 但丘庚发作了,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徐叔东的鼻子大骂。“他日若金人破城,我等不可活,必第一个砍掉你的狗头。” “你来啊?!砍啊?!”徐叔东脾气也上来了,这些人不听劝说,执意不和金人议和,也让他憋着一肚子的火。 那信王欺他也就算了,像丘庚这样的武官什么时候有资格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砍啊?”徐叔东甚至把自己那雪白的脖子给漏了出来给丘庚看。“不通礼义的贼配军,谁给你胆子?” 徐叔东越说越激动。 丘庚也老脸憋的通红,但当徐叔东伸脖子要他砍的时候,还是犹豫的没法继续下去。 虽然很气,虽然很想砍,但他仍然知道,徐叔东作为文人命要比他们这些武夫珍贵的多。 “徐转运要你砍他,你还客气什么?”赵榛显然是偏向丘庚的,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 “我……”丘庚软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赵榛。 “让你砍你就砍,下不了手,我帮你们好了。” 说完之后,便夺过丘庚手里的刀,直接将徐叔东砍翻在地。 第四十四章 令人震惊的决定 要求投降的徐叔东过于恬燥,赵榛就不是那种能忍的人,一不做二休,一刀放倒。 哪怕是喊着要砍徐叔东的兵马监押丘庚,他实际上也只是过着嘴瘾。 那徐叔东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有功名傍身的文人,哪怕是朝廷也不会轻易的斩杀。 他一个小小的武官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直到赵榛亲自动手,丘庚无疑被震住了。 “殿下..…这……”伍贵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有点不知所措。 “他自己想被砍的,只是满足他的要求。”赵榛淡淡的笑道,擦着身上的血迹,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这个笑话并没有让任何人发笑,面面相觑各有所想。 赵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统一所有人的思想,无意义的争辩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淡淡微笑的赵榛忽而脸色一狠,猛的将刀刃斩在身旁的椅子上,劈柴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赵榛长出一口气。 “既然你们将我推举到现在的位置上,我就要对全城的百姓负责。” “我做的对也好,错也好,那些等事后自有人评说,但是现在,我的所有命令,绝对不允许质疑。” “还有再敢言投降者,便是徐叔东的下场。” 徐叔东的血早已流了一地,还有那双没有闭上的双眼。 其他人看到他的下场,内心五味杂陈,有人觉得赵榛过了,虽然徐叔东献的计策不怎么好,但也罪不至死。 也有些人被赵榛那种说砍就砍的王霸之气所震慑,颇有些刮目相看。 尤其像丘庚这样耿直的武官,真喜欢赵榛这种雷厉风行的个性,而不像那些瞻前顾后的娘们,看着就觉得恶心。 “卑职愿听信王号令。”他更是第一个表态,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其他人也只能效仿,无人再去质疑,至于死去的徐叔东,随着众人的离开,安静的凉透。 金人已经叩城,留给赵榛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的安排也非常仓促。 “金人围城,并非毫无生路,他们前来兰封,不过是为太上皇和小王的头颅。” “你们大可以割下来小王和太上皇的人头,献给金人,或许能得到幸免。” 赵榛和伍贵等人在简单的会晤交流后,就前往西城门查看,没有多少时间促膝长谈的情况下,也只能在路上,赵榛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众人。 当说到他们可以割下赵榛和赵佶的头颅时,其他人都是连呼不敢。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斩杀太上皇和皇子,就算现在能迫使金人退却,在那之后不仅仅会被宋朝内部清算,连名声怕是也要遗臭万年。 不过说起来,把这赵榛的脑袋献给金人,或许真的能让他们退兵? 在赵榛提出这个建议后,似乎能感觉到周围有种别有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 打个机灵,赵榛赶紧给这些人打个预防针,万一真被他们宰了,那接下来就没得玩了。 “但是,你们割下小王和太上皇的人头交给金人,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退走,兰封城小,也有数万百姓,他们远道而来,又怎会拿了我和太上皇就能罢手?” “殿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由我以身做饵,诱使金人追我而去,趁此机会,你们和兰封百姓逃离。” “殿下……”或许和乡兵亲切的攀谈能让人觉得赵榛比较亲民没有架子,或许拯救城中的女子免受伤害只能让人觉得赵榛比较贤明。 但当赵榛提出要用自己来做诱饵引开金兵之后,那所有闻听者的对于赵榛的观感已经升华到了另一种地步。 贤明的皇家子弟虽说少也不是没有,亲民的皇家子弟也绝对能找的到。 但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其他人的皇子,几近于没有。 似乎也只有古时候的圣人,才能于之相比。 “殿下之德,晋之申生亦不及也。” 申生是谁,不认识,但赵榛能听的出来,定然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赵榛的牺牲精神,有目共睹。 但这样的牺牲,真的能起到作用么? 伍贵一直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所有人感动于赵榛的言行而迷失自我。 他发现了赵榛的牺牲计划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金人真能因殿下逃离,而舍弃兰封么?去追殿下?” 简而言之就是,伍贵觉得赵榛这个诱饵不够大。即使会派人追,也不会派出太多的兵力,那样对于兰封的危难解除杯水车薪。 更直白的说,这样的诱饵战术,就好像老太监去怡红院……没有吊用。 “你说的不错。”赵榛没有辩解,若仅仅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信王当诱饵,金人就估计不会上太过于重视。 “伍知县,父皇呢?”对于饵不够大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孩子不够,媳妇来凑,蚯蚓太小,换只大鸟。 那就加大筹码。 伍贵听之一震,心里琢磨着赵榛大概是什么意思了。 但这样真的可以么?那也太不孝顺了吧。“之前去太上皇府邸,却已经不见人影,只看到和福公主被留了下来。怕生事端,下官便自作主张,将其带回家由小女照看。” “有劳了。”赵榛感谢,感谢的是伍贵还能顾及到和福公主的安危。 另一方面,老咸鱼八成看到金人围城,脚底抹油的逃跑了。 老咸鱼跑掉算不上好事。 虽然和他在一起看着很烦,又不能直接砍死,但他的存在可以让自己手中有着足够的筹码。 一点点将他的亲信剪除,完全可以控制在手中揉捏。 不过不在了问题也不大,赵榛可以放开手的培植自己的势力。 城外,金人的骑兵依然在徘徊,虽然还没有看到。 但凡是有经验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些金兵只不过是先头部队。 他们的身后,必然还有即将抵达的步兵主力,以及相应的攻城器械。 等到主力抵达,兰封怕是一刻也守不住。 除了赵榛之外的其他兰封人都有着愁容。 而在了解了目前的状况后,赵榛对其他人说道。“将兰封的百姓都集结起来。” 他们似乎并不能理解赵榛的用意。 但赵榛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愕。“另外,准备皇袍,简易缝制即可。” “??” “我要登基称帝。” 把饵做大。 第四十五章 当x也要立牌坊 “我要登基为帝!” 这句话如果在平时说出来,怕是会被其他人当成傻吊,不出几刻钟便会招来一群官兵,三下五除二的将其做掉,甚至连自己的家人也得跟着陪葬。 但是现在,当金人兵临城下,当赵榛以皇子的身份统御全城的时候。 这句我要当皇帝的话,就不仅仅是脑子瓦塔,野心膨胀的结果。 一众的官僚军校沉默的无法表态,赵榛的信望如日中天,但真的还没有到当赵榛说要称帝的时候,他们会无条件得盲从。 甚至,在赵榛说了此话后,许多人对赵榛的观感大为下降。 “亏我之前还觉得信王和其他人不一样,原来也是一个别有图谋的人。” “咱们信他真的合适么?他是不是只是利用我们,自己想当皇帝罢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不想着怎么对付金人,只想着怎么当皇帝。信王也没别人说的那么好吧。” 许多人并不理解赵榛的用意,他们很直观的觉得,赵榛在这种时候提出想要当登基,就像大多人一样,只想在死之前当一回皇帝的瘾,这显然是极为自私的表现,原本对于赵榛期待很高的他们不禁有些失望。 但毕竟碍于赵榛的身份,也只能私下里议论,原本的激情也冷落了许多。 也有人从赵榛的话中看出了他深层的用意。 就比方说伍贵。 在第一时间便是嗅到赵榛要做皇帝,不仅仅是利欲熏心。 当赵榛成了皇帝之后,再以皇帝的身份逃跑的时候,那就足以成为诱使金人追逐的目标。 伍贵理解赵榛,也正因为理解,对于赵榛的所提出的要求不像其他人那般心里抵触。 “把全城百姓都召来,信王殿下有话对大家说。”但伍贵并没有表态自己是不是支持赵榛登基。 但他有种预感,就是赵榛自己会解决好这一切,而他只需要做其中的辅助工作。 赵榛的身份压制,加上伍贵的顺从,让周围的人不得不按照赵榛的意思去办,虽然他们对于赵榛想要当皇帝的念头非常的反感。 也就不久的时间。 被召集过来的百姓密密麻麻的汇聚于城西之中。 百姓越来越多。 人流攒动,摩肩接踵。 人们好奇的向城门上远望,低矮的土城楼上,赵榛俯视着众人,开始酝酿接下来的话语。 语言是人类最有力,且最无力的武器。 语言很弱,说再多的废话,也敌不过临门一脚。 语言很强,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足以改变整个社会的格局。 赵榛算算不上能说会道,但他知道必须利用自己的语言,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各位父老乡亲,或许你们已经认识我了,我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信王赵榛。”赵榛说道。 他们当然知道赵榛,这几天以来最火的网红,人称圣贤太子,名声爆表。 “如今金人进犯兰封,兰封危在旦夕。以兰封之力,可以抵挡住金人么?” 赵榛问道,但这只是自问自答。 “不能。” 这是实话,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兰封小县在面对金人大军时有任何活路。 “打不过,我们怎么办?难道投降么?投降了金人,然后祈求他们的怜悯来放过我们的性命?” “汴京也是这么想的,得到了什么结果?”赵榛顿了顿。“金银被劫掠一空,男人被全部杀死,女人全部被带去金营肆意蹂躏。” “那么你们觉得我们投降之后,能得到金人的善待么?” 显然不能。 “所以无论是战是降,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论点,论句,总结陈词,赵榛极有条例的将目前的状况让所有与会者知晓。 但这样的结论,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这样的结论让所有人都感到绝望。 没人想死,因为想死的人就不会活在世上,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极为珍惜生命。 所以当大多数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无疑是恐惧和难过的。 赵榛甚至能听到百姓之中那些哭声,回荡在耳边无法平息。 “是战是降都是死!”赵榛在停顿后,让众人消化了之前他说过的话后继续说道。“但小王身为皇室贵胄,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宋的百姓忍受刀兵之苦,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遭受异族的屠戮?” “我……不答应。” “眼下唯有一法,可保全城百姓性命。” 当众人绝望之后,赵榛抛出了希望,顿时让原本还算嘈杂的人群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语言的艺术就是大起大落,能不能充分调动好听众的情绪,才是衡量演说家能力高低的关键,才是能说服别人的关键。 “那便是由我,由我大宋信王赵榛,亲自做饵引开贼兵,然后你们趁机逃离。” 人终究是有感情的生物,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当赵榛怜惜百姓到了这种程度。 哪怕是心如磐石也不禁融化了,许多人感动的泪眼朦胧,许多人赞叹赵榛的大义。 而那种对于赵榛崇拜,在赵榛说完最后一句时,彻底达到了顶点。 “但我毕竟只是信王,一个无权的小王,或许并不能让贼兵重视,或许并不足以引开贼兵解救黎民。” “所以,我……”赵榛说到此,便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的难以继续下去。 “所以……我……我希望你们劝谏我登基称帝,那样让我以皇帝之身,足以引诱贼兵离去……” 其声恳切,感人肺腑。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原本以为赵榛想要称帝只是一己私欲的人,现在彻底被赵榛高尚的人格所折服。 这样的称帝,是有多么的无奈。 这样的称帝,那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 宁愿背负大逆不道的罪名,也要拯救黎民于水火。 宁愿被人误解,也要贯彻自己的信义。 “信王……真大义啊。” “他不当皇帝,还有谁有资格?” 众说纷纭,但总归是彻底被赵榛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在这一刻。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 一众百姓,以及周围的校官,纷纷向赵榛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十六章 伪装 百姓齐齐刷刷的向赵榛山呼万岁。 那一刻,赵榛终究是登上了至尊的宝座。 虽然这样的称帝,显得那么随意和仓促,连法理性都那样的薄弱,看起来就像是过家家一样。 但在赵桓被俘的如今,群龙无首的大宋,必须抢在完颜构称帝之前,把坑先占好。 这就好比在职场,职位的提升往往是主动争取和表现的结果。 当赵榛找到的可以称帝的理由,那就没有任何犹豫的争取。 不要脸? 那没关系,能当皇帝的人,有哪个是要脸的? 这样的称帝,让全天下都接受还并不容易 在至少百姓的拥护之下,赵榛的帝位在兰封一地是稳固了下来。 …… 然而当赵榛从城楼之上望向一众百姓之时,看到了几个奇怪的人。 他们没有像其他百姓一样向赵榛跪拜。而是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地,在其他人看来格外的突兀。 赵榛本以为是几个不愿意承认他地位的百姓,这也有存在的可能。 但是当赵榛意识到自己的视力极其良好之后,赫然发现那几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父亲……赵佶。 赵佶化妆成百姓藏于人群之中,本来想趁乱和百姓一起逃出去。 但是由于金人的行动太过于迅速,以至于被堵在城门口不得出。 当赵榛发表演说的时候,赵佶在人群中听着,当赵榛表达想要称帝的时候,赵佶有些恼怒,直到百姓跪拜。 赵佶作为赵榛的老爹,是不可能也像其他人一样屈膝的。 那自然而然就这样暴露了身份。 赵佶也并不在乎被暴露身份,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听着周围暗自诽谤他的百姓就感觉到不爽。 加上赵榛竟然堂而皇之的想要称帝,更是让他很想跳出来,指着赵榛的鼻子骂他。 那么暴露就暴露吧,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多么的无法无天。 “父皇!” 赵榛惊呼道,并没有太过于出乎意料,无论赵佶在或者不在,都不影响赵榛把握这样的机会,强行称帝。 赵榛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望向赵佶,以及他身后那些忠心耿耿的亲从官们。 “信王喊他父皇?” “那这是太上皇?” “不是吧,刚才咱们好像说了好多太上皇的坏话,他不会记仇吧。” “没事,没事……信王当了皇帝,咱们就不用怕了。” 百姓们的言语,无论赵榛和赵佶都听不到。 当百姓们意识到这个站着的出头鸟是太上皇的时候,许多人怕惹火上身的远离赵佶。 空出的一大片地方,让赵佶更显得突出。 这个时候的赵佶,面色冷漠的和城墙上的赵榛对视。 气氛略有些尴尬。“十八儿啊,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赵佶呵斥道。 赵桓是被抓走了,但可还没死,没死就还有可能返回,在没有确认赵桓回不来之前,就急不可耐的去称帝,怕是没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 况且即使赵桓回不来了。 但他这个太上皇还在,他这个前任的皇帝还在,想当皇帝,起码得到他的同意。 这是真正的法理。 就算是全天下就认可他赵榛这个皇帝,但他赵佶仍然可以一票否决了,就是这个道理。 道理都懂,君臣的纲常仍然是这个世界的行事准则。 哪怕赵佶再废物,都无法忽视掉他的身份。 赵榛在发现了赵佶的存在后,便是直接下了城墙迎向赵佶,其他的兰封官员也随同而去。 直到赵榛来到赵佶面前,恭恭敬敬的向赵佶作揖行礼,后者那死了妈的脸上也不过是冷哼一声。 “你的长兄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利欲熏心图谋帝位,你可真是贤明呐。”赵佶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周围的百姓夸赞赵榛的贤良,也不知道多少次听到百姓骂他垃圾。 这样的遭遇下,赵佶怎么可能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赵榛是个好人。 根本不可能的。 在赵佶眼里,赵榛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小人,为了获得民心,把他卖的彻彻底底。 本来搜刮美女享用都是大家默许的潜规则,就连正直的大臣,都不会拿这种事情说事儿。 但这小子非要打破这样的规则,将其摆在台面上,那当然会引起众人对他赵佶的指责和怨恨。 所以说,赵佶的名声坏到这种地步,和赵榛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看到赵榛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让赵佶又气又恨。 “父皇,此诚乃无奈之举,眼下大敌当前,儿臣也只有如此。” “但你这是大逆不道!但你这是图谋篡位!”赵佶声色俱厉的呵斥道,言语很重,生怕别人听不到。 他要震慑那些想要支持赵榛登基的人,让他们掂量掂量一下,支持叛国者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父皇!儿臣便是大逆不道了,儿臣便是图谋篡位了。” “只要能救下百姓,儿臣就算身败名裂又如何?儿臣无须虚名,只愿百姓安乐,免受贼祸!”铿锵有力,毫无愧疚。 一而再,再而三。 赵榛的句句“肺腑之言”把一众的百姓都感动的哭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受百姓爱戴。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皇帝,即使不是,也要将其推上皇位! 只有这样的宋朝,才能让他们有归属感。 “信王仁德,颇有仁宗之范。” “信王怕是仁宗转世……” 有几个有学问的文人在听到赵榛的话后,都不禁联想到了宋仁宗。 那是大宋一百多年中最为人称道的皇帝,以仁慈德行著称,全国上下莫不服之,四海之内莫不敬之。 及至驾崩,辽主亦是嚎哭,足以见其人格魅力有多么的强大。 无数人的宋人,多么想再出一个仁宗那样的皇帝。 而当赵榛横空出世之后,似乎真的再次看到仁宗的影子了。 赵佶的质问下,赵榛轻松接住,并且让他的声望再一次水涨船高。 赵佶心里暗骂赵榛这是b子,装其样子来一套一套的,还仁宗皇帝,呸。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赵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撕开赵榛那伪善的面目。 直到赵榛在赵佶耳边说了几句话,赵佶终究放弃了挣扎。 第四十七章 谁是岳飞 在赵榛附在赵佶的耳边说了一些话后,赵佶便放弃了挣扎。 纠结了一番之后,便是对赵榛以及其他的人说道。“吾儿赵桓被金人掳去至今未归,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便由信王暂为代皇帝,直到皇帝复归,交还权柄。” 赵佶的态度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说之前百姓拥护赵榛做皇帝,那不过是毫无实际意义的过家家,形同儿戏。 但当赵佶表态,承认了赵榛的皇帝之位,那就彻底拥有了法理性。 没人知道赵榛到底对赵佶说了什么,才让赵佶有了这般转变。 那只是一句话,一句让赵佶有些不寒而栗的话。“儿不做皇帝,那由父亲去城外引开金兵可好?” 现在想想,仍然让赵佶记忆犹新。 原本赵佶以为赵榛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不孝子,但当赵榛如此撕开了伪装的面纱后。 那透露出来的恶意,让赵佶菊花一紧。 想到了在汴京被抛弃的经历,想到了那小子毫不犹豫斩杀陆寒的魄力,赵佶有点虚,如果再给他一些胆子,怕是弑父杀君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这样的儿子对于他的感觉来说,甚至比金人还恐怖,天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捅上自己一刀。 兰封城的民心已经彻底掌握在了赵榛手中,赵佶看到周围盲目崇拜的民望,他已经没有和赵榛相抗衡的力量。 暂且也只能遂了赵榛的意,等到一切结束,再一一清算。 无论如何,赵榛终究成了皇帝,虽然只是代皇帝,但对于赵榛来说已经够了。 “万岁!” “万岁!” 周围欢呼,庆祝见证了新皇在兰封诞生,而原本还对赵榛有所质疑的大小官员,再这一刻也向赵榛表达了忠心。 全城倾服,赵榛已经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陛下登极称帝,可喜可贺,微臣便去准备册封事宜。” 称帝可是一件大事。 在这撮尔小城称帝已经很简陋了,最起码得登基典礼应该拥有,以体现整个仪式的庄重。 “不用这么麻烦,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切从简,册封大典以后有机会再补上,给我件皇袍披上就行。” “这也……”伍贵话没说完,便被赵榛打断。 “伍知县,皇袍可做好?” 哪能这么快?皇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做出来的,像皇帝穿的普通衣服,都是豪华奢侈品,几乎每一道工序都是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这不是刻意的铺张浪费,一个国家的首脑,穿的衣服很随意的话,丢的是整个国家的颜面。 但现在的状况就不是考虑国家颜面的时候,只要能让金人从穿着上认出是皇帝就够了。 “金人不会细看,做出形来就行,找些黄布,简易的缝制,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定要办好。” 赵榛的要求让伍贵有些头大,但也如今的状况也必须答应下来。 正当他准备在百姓中寻找裁缝的时候,那在一旁的赵佶发话了。“皇袍的话,寡人这有,不用做了。” 说起来,赵榛也无法理解赵佶的脑回路。 这出门逃跑还备着皇袍做什么?自己打算在合适的时候黄袍加身,还是有其他打算? 但脑回路清奇的赵佶能贡献出皇袍无疑让赵榛省去了不少的心。 正版的皇袍那肯定比临时赶制的盗版皇袍要可靠的多。 当王硕把行李拿了出来,所带的东西就不仅仅只有皇袍一件。 长翅帽,足履,印信等等皇家之物一应俱全,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搜出来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亏的赵佶穿着百姓的衣服带着这么些玩意,是怕死的不够快吧。 宋朝的皇帝很少穿黄袍,平时大多着红装,大概是喜欢夜夜当新郎的感觉。 但在正式场合,一个重大的典仪上的时候,黄色的袍服依然是作为皇权的象征。 考究的面料,精细的做工,以及细腻的纹路加上鎏金,着丝,浮绣等等工艺堆叠出的衣物,那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若是给皇家做皇袍的这些匠人能活到现代开个奢侈品公司,那什么阿玛尼,路易威登之类的东西都弱爆了。 可惜啊。 赵榛眼神难以掩饰的炽热,在下一秒便已经毫不要脸的接过王硕手中的东西。 漂亮的皇袍一展而开,在阳光的映射下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华。 黄袍加身,赵榛将其披挂在自己身上,百姓和众官再次山呼万岁,震耳欲聋。 …… 获得皇帝的合法身份耽误了一些时间。 在这之后,便是更为详细的部属。 “金人主力还未至,必须在此之前行动。”只有骑兵封城,还远远不够,人数少还不足以阻止大量的百姓向城外奔逃。 如果等到金人的大军到来,那才是真正的只能困兽于兰封之中。 “朕带城内乡兵从北城而出,趁此机会伍贵,你便统领着全城百姓从城东向山东方向逃离。” 赵榛也不客气的开始自称朕起来,这种感觉很微妙,当其他人默许了赵榛的这种自称,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魅力。 即使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当皇帝并不是很爽的一件事情, “金人若是紧追不舍呢?”百姓行进必然缓慢,只要金人赶追,他们就敢被追上。 “兰考以东二十里,有一片方圆万顷的密林,若是实在逃不过,便遁入林中暂避,但这并非长法。” 林子又不像城墙,虽然麻烦,但如果狠下心去搜索,躲在林中的百姓也安全不了多久。 所以并非绝对可靠的办法。 “若是金人因故退却还好,若是执意搜林不愿放过百姓,那么……” 那么什么?伍贵等待赵榛的接下来的话。 “那么命人继续向东求援。打听一个叫做岳飞的将官,向他求援,他必然不会拒绝。” 求援? 岳飞? 一些人都一脸懵逼。 “你知道岳飞是谁么?”赵佶也在一旁听着。但岳飞这名字好陌生,为什么要向他求援?为什么就断定他一定会来出援?又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所谓的岳飞来救援就一定能救的了? 赵佶完全不明白。 “老奴也不知道……”被问的王硕也从没听过岳飞这个名字,整个大宋有头有脸的官员,就没这号人。 第四十八章 觉得自己非常聪明的赵佶 这时候的岳飞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从军不过几年的他,虽然因为武勇和胆识立下了些许军功,但远远还没有达到名震四海的地步。 赵佶和其他人都不认识岳飞,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且只有赵榛一个人,能够清楚的知道,在如此混乱的北宋末年,到底是谁才是能够匡扶社稷的将才。 岳飞! 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不可能不知道的人物,都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当岳飞这两个字组成一个名字的时候,那就等同于牛逼的意思。 如果没记错,此时的岳飞应该在赶来汴京的路上,只是由于兵力太少,职位权限不高,以及路途上投降的伪军和金军的阻挠,各方面的原因,并没能顺利抵达汴京。 但这并不妨碍赵榛把破局的一部分希望寄托在岳飞身上。 “这就是以上的安排。” 在方针确定之后,兰封的自救准备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 安排并不多,也很简单,内容主要就是分头逃跑,吸引住金人大部分的兵力。 从而给给兰封的百姓活命的机会。 赵榛一个人去吸引,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分头逃跑之后,赵榛在短时间内就歇菜,那就根本起不到,任何诱敌的作用。 赵榛需要带人,带很多人,很多敢于把自己的心脏献出来的人。 “朕登大宝,只为活全城百姓,以皇帝之身引开金人离开兰封,然朕孤掌难鸣,朕需要你们和朕共同引来贼兵。” 城内的乡兵与年轻的男人都被集中在一起,赵榛要做的是从中挑选出一部分作为和自己一样的诱饵。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选择是,勇敢的作为一个男人追随于朕的身后,一起引开贼兵,或者像一个孬种一样,蜷缩在女人的身后,等待她们的保护,你们选择追随朕,倘若活下来,必然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倘若死去,你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受到朝廷供养。” “倘若没有人这么做,无论是你们还是你们的妻子儿女,亦或者全城的百姓。” “但无论是死是生,朕……都和你们在一起共进退,无论何时何地,同生共死,绝不退缩!” “那么谁愿意和朕一起!” 金人进犯的压力,让整个兰封都绷在弦上,哪怕是向来懦弱的宋朝,也绝对不缺乏悍不畏死之士。 只是有些软骨头的白痴把持了朝政,压制了天下人的血性罢了。 当赵榛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当赵榛的威望已经响彻了兰封之时。 当他振臂一呼的寻找坚定的支持者的时候,至少那些血液还没有冷却的青年男子们,那些还有着家国感情的人,是绝对敢于拿出自己的勇气,去保卫自己的家园。 中华的历史,就是和外族做着斗争的历史,汉人的基因里就编写了不愿意屈服的代码。 没错,脊梁是被打断过两次,但每一次的重新崛起,汉人的脊梁都会在钢板的加持下更加坚固。 而不是像南边的某国,在被征服后就绝对不会再去反抗,用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去祈求征服者的怜悯。 …… 赵榛振臂一呼,得到了及时的反馈。 既然赵榛作为新任的皇帝都毫不怜惜自己的生命去当死士保护百姓,上行下效,那些身份卑微之民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我去!” “我们愿跟陛下赴汤蹈火!” “陛下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 一众的男人纷纷向赵榛请愿。 乡兵和男丁之中,愿意效死者无数,初步估算,足有三千余人,愿意充当死士。 “吾儿啊……”赵佶也不知道哪根葱搭错了,在赵榛忙着的闲暇之时,还是迫不及待的插了嘴。 “父皇……何事?”表面上仍然需要恭恭敬敬。 “寡人想了想了,能不能和你一道北去。” 赵榛在忙的时候。 被晾在一旁的赵佶就一直在思考一个事情,加上王硕也在耳边提醒赵佶一件事情。 那就是赵榛有利用别人的前科,利用了整个亲从官部队去当炮灰,甚至还差点利用了作为亲爹的他。 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怕是连道德沦丧的南北朝内的人和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一想,赵佶感觉,这一次,赵榛是不是又在玩他? 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安全?以那小子的在汴京干的破事,还真有这个可能。 所以说,当赵榛义正言辞的要以身做饵保护百姓的时候,赵佶和王硕都多了一个心眼。 那是不能再被赵榛这么玩了。 如何能防止被赵榛再次玩弄,王硕跟赵佶通气的结果是,无论赵榛有什么他们无法得知的打算。 只要记住一点……留在赵榛身边,那肯定是安全的。 “寡人便和你一同北上引开金人,保国安民吧。” 赵榛也挺惊讶,这老咸鱼怎么突然间开始不自私了? 不过看到赵佶那言不由衷的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父皇,这北去可是九死一生,儿又如何肯让父皇以身犯险?父皇还是和其他百姓一道逃命吧。”赵榛说着说着,差点要泣不成声。 若不是这段时间赵佶已经有所了解赵榛的秉性,还真有可能着了赵榛的道。 装吧,就使劲装,赵佶不为所动,根本不信。 赵佶把赵榛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此处没人,你就莫要诓骗于寡人了,说吧,你这北去真的是引走金兵?莫不是有其他打算?”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榛看到赵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点小心疼。 “没有任何打算。”赵榛说完,不由自主的望向天空不敢直视赵佶。 即使从不懂心理学的赵佶,看到赵榛那飘的不能再飘的眼神,也能看出这话说的也太假了。 “真的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赵榛依然不敢和赵佶对视,望向另一个方向,同时嘴里很随意的吹着口哨。 嘘……嘘……嘘 能不能更心虚一点?!太假了! 也正因为如此,赵佶更断定赵榛一定有所图谋,留在赵榛身边才是安全的这个结论。 “你休要瞒我,这一次寡人便和你一道引开金兵!”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告别 赵佶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赵榛,这让赵榛是哭笑不得。 兴许这货是被坑怕了,想的太多。 突然觉得这赵佶可爱的让人心疼。 赵佶要跟,就跟过来吧,反正赵榛也无所谓,能够从赵佶身上榨出来的利益无非就是他那拥有赋予别人皇位的法理权。 如今已经得逞,那么赵佶的利用价值几乎就没有了。 若是因此死于乱军之中,那也是极好的,还免去了赵榛去背上弑父杀君的罪名。 “父皇愿舍身取义,真乃天下之福!” 赵榛赞叹着赵佶的人格。 但后者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那赵榛假惺惺的态度,早已让赵佶无视,只是心里仍然在忐忑,这次该不会再被这小子给摆了一道吧。 赵榛重新将赵佶引向一众的官员。 “太上皇说了,他要和儿臣一起,以尊贵之身引开金兵,保全大家。” 赵榛说完,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太上皇那自私自利,不顾百姓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为何这次竟然如此大义? 虽然心里各有纳闷,但碍于面子没有提出来,纷纷行礼,称赞赵佶的品德。 赵佶依然面沉如水,不愿意和这些低级的官僚过多的言语。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和赵佶的对话,只是小小的插曲。 准备好了诸多事项之后,兰封的弃城逃亡行动也要开始。 “陛下安排的事情皆已准备停当。” “陛下要的马料金银,也已备好。” 行动还是十分迅速,迫在眉睫的危机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效率是完成一切事情的前提,而在各司其职,紧罗密布之下,无人敢于马虎。 三千余敢死队,等候着赵榛的调遣。 他们原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赵榛唤起了他们保家卫国的热血才敢于挺身而出,为了全城的百姓。 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训练,面对精锐的金人大兵可能一触即溃。 但他们能够敢于挺身而出,已经足以值得尊敬。 “你们准备好了么?我们准备出发了!” 赵榛向人群中喊道。 “准备好了。” “好了。” “我能再看一眼我的闺女么?” “能再喝一口酒就好了。” 难听的说,临时拼凑起来的乡间百姓,只是乌合之众,没有训练过的他们,连最起码的整齐度也无法保证。 队列很乱,口号也无法整齐划一,甚至是意志都很容易动摇。 在募集他们组成敢死队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就被告知,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即使是不怕死的人,在临死前也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 “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去找自己的家人,两刻钟之后,立刻返回。” “谢陛下。” “万岁。” 人群散了,得到应允的敢死队,在送死之前去和家人告别,赵榛也不是木头,看到那些朴实的乡民内心的感情,不觉间眼角有些湿润。 “这让他们散去,不回来怎么办?”一旁的丘庚,忍不住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确实,有可能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反悔的不愿意再次效死,但民心不可违。 赵榛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靠的就是毫无下限的博取百姓的欢心和支持。“朕相信兰封的百姓绝不欺朕,就算是不回来也罢,此去引诱金人九死一生,只有真正悍不畏死之士,才有可能活下来。” 丘庚似乎不太理解赵榛的意思,直到赵榛走到他身边亲昵的拍着他的肩膀。“你也有家人吧,去和他们见面告别吧。” 那温柔的语气,任谁听到了都不禁会被感染。 丘庚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老大啊,他可还没表态愿不愿意当敢死队啊! …… 敢死队的人都暂时散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之所以答应他们解散,除了想赚取民心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赵榛在散去的人群后面看到了那个小不点。 和福公主,那个小女孩,似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想要保护的人。 这不是妹控,真的不是……真的…… 试想一下,就算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女孩,当她把全部的依靠,希望,感情,寄托在你的身上时,你又怎么忍心不去保护她? 猴子,螃蟹,公鸡,等等许多的动物,都会出于同情心,主动去抚养母幼崽长大成人。 自然界都拥有如此感人肺腑的大爱! 更何况是人,这是源于基因的情感。 “十八哥。” 和福公主一下子扑到赵榛的怀中,大声啼哭。 这几天的不见早已让她惶恐不安,那原本就还没发育的身体,更显得单薄。 在她的身后,还有另一个女子,那是之前给赵榛烧洗澡水的女孩。 伍贵跟赵榛介绍这是他的闺女伍清岚。这些天也是伍贵的闺女在照料着和福公主,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和福公主这样的小女孩被赵佶遗弃掉,还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危险。 “伍知县,此事朕记在心里,他日若得回,必有重赏。” 官职,金银,不在话下,前提是赵榛能够返回,并且稳固自己的皇位。 “此乃臣子本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伍贵并没有觉得这算多大的事情,任何一个人有素质的官员,看到落魄的皇族都会伸出援手。 那是对于朝廷和天下的忠诚。 赵榛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勾起了和福公主埋在自己怀里的小脸,替她擦去眼上的泪痕。 “想十八哥了么?” “想……” “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怎么吃饭。” 和福公主沉默,她还不太会说谎,这么一问,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要多吃东西,长个子,长的白白胖胖的知道么?” “十八哥不在,我吃不下东西。”和福公主小声的说道。 “可是十八哥不能一直陪着你。”赵榛很认真,毕竟这一次他准备要做的事情太过于凶险,绝对不可能带着公主。 况且公主早晚要长大,终究要学会自立起来。 语气有点重,小公主的眼睛再次红了。“十八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赵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小女孩,那也只能强颜欢笑。“嗯,一会我就要走了,但很快就回来的,乖乖等我。” “你骗人。” 第五十章 玩命狂奔 “你骗人!” 和福公主第一时间就拆破了赵榛的谎言。 “你刚才对其他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听到了赵榛对兰封百姓慷慨激扬的宣言,听到了赵榛要以身诱敌的决心。 听到了他说可能会死去的未来。 和福公主虽小,也块12了,已经不算小孩子的她,懂的也很多了,甚至是上次在汴京,赵榛对她做的那些羞羞的事情,和福公主也明白那到底是些什么,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正因为如此,当赵榛还如同哄小孩一样对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再去盲目的相信。 “带我一起吧……”在短暂的停顿后,和福公主央求道。 对待和福公主与对待赵佶的态度是不同的,和福公主要求和他一起的想法,赵榛是绝对不会同意。 能答应赵佶随行,是因为完全不会在意赵佶是死是活。 可和福公主,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以身犯险。 “不行!” 意识到无法通过心平气和的语言,把和福公主哄高兴的赵榛断然拒绝道。 那样的拒绝下,和福公主更是抱着赵榛的老腰不放。“我就要跟着十八哥。” 甚至是撒娇也用上了。 记得以前的时候,每一次的撒娇都会让自己的十八哥拗不过她,屈从于她的任性。 但这一次,和福公主看到的是自己的哥哥前所未有的坚决。 “把和福公主带走。”赵榛的态度强硬,他怕自己在面对和福公主时会心软,他怕再和和福公主说下来会依依不舍。 权力与战争,这是不该妇女儿童参与的游戏,而作为男人更应该斩断那些羁绊和感情。 赵榛命令的是那个这两天照顾和福公主女子,也就是知县伍贵家的千金,好像叫什么青蓝,赵榛记不住了,但这不重要。 被命令的伍清岚一直在看着赵榛兄妹俩的温存,羡慕着和福公主能拥有自己的哥哥。 当赵榛突然严厉的命令她的时候,亦是吓了一跳。 跳过之后,便很听话的走过来,试图将和福公主从赵榛身上拉开。 只是那和福公主如同八爪鱼一样抱着赵榛。 任着伍清岚如何拉,就是不松手,她怕松手之后,就再也无法触摸到兄长的身体,她怕松手之后,十八哥将永远的从她生命中失去。 “嗷呜,疼。” 直到赵榛呻吟了一声,和福公主以为自己掐疼了赵榛,才惊吓的松开手,而当和福公主看到,被松开赵榛毫不犹豫的跳开之后。 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大坏蛋!大骗子!恨你!”那似乎是和福公主全部的脏话,和眼泪一起在这一刻四散而出。 赵榛叹息一声,重新返回到了和福公主的面前,低头亲吻了她那洁白额头。“哥哥会回来的……一定!” 赵榛对着和福公主从软到硬,硬完之后再次变软……的态度,终究让和福公主不再执拗下去。“我不听……不听。” 已经无法改变赵榛的决意。 就那样,赵榛一狠心,转身不在回头,挥手示意伍清岚快走。 伍清岚便带着和福公主离开,只是那样的离开,和福公主仍然无法释怀。 对于赵榛的感情,就像老婆去见前男友……藕断丝连。 不断挥舞的小手,试图去抓住那熟悉又陌生的影子,但终究无法在手中留下任何赵榛的痕迹。 拉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再也无法触及。 …… 赵榛处理完了自己的感情,同样其他的乡兵们也按照约定和家人离别之后,返回了集合的地点。 一个接着一个。 赵榛没有细数人数,或许有人直接胆怯了,又或者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刻,逃跑的计划必须开始了。 …… 首先是赵榛和赵佶率领的敢死队从北城而出。 那些蹲守在北城的金人骑兵部队,原本慵懒的在远处的树边歇息,等待着主力部队的达到,他们好放假回营。 “有情况!” 原本以为兰封的城内的人都吓破了胆绝对不敢出城。 只需要枯燥且无聊的守着城门就行。 当那城门打开之后,无数人涌出来之后,这些骑兵还真是吓了一跳。 为首的人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挎着骏马,带领着穿着不一的乡兵或者百姓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北方逃窜。 “拦住他们!” 突然的情况,让无聊的金兵来了精神,一个个拿起武器,纷纷上马准备拦截。 这群人还真不怕死。 看到他们手里参差不齐的武器,以及毫无章法的队列就知道是群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百姓 金人们笑开了花。 那就是一个个移动的人头。 等等……这些逃出来的都是些男人啊,汰,那也太没意思了吧。 在等等……那为首的人怎么穿着黄色的衣服,胸口还绣着那么一大条龙? “朕乃大宋代皇帝赵榛!阻我着死!” 金兵似乎还能听到那穿着黄衣服的人在那里装逼的嚎叫。 大宋代皇帝是个什么东西?大宋的皇帝不是被他们抓住了么?怎么还有个代皇帝。 不过无论这黄衣的男人是代皇帝,还是狗皇帝都无所谓。 他们的命令是,只要有人逃出城,就追,就堵,就砍! 上马的金兵开始向赵榛的队列冲杀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当金兵即将冲到面前的时候,赵榛立刻让丘庚下达了命令。 “丢!” “丢啊!” “快丢了!” “啊!要丢了!” 丢的是什么? 丢的是那些从城里带出来的金银珠宝,铜钱粮草……还有一些瓜果蔬菜,凡是能丢的东西都朝着金人丢了过去。 没有战斗力的乡兵,丢什么都无法杀伤金人。 之所以丢这些玩意,实在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阻碍金人骑兵的追击。 金银珠宝,让一些金兵停了下来,无论是谁都不会嫌钱多。 当那些唾手可得的财富白送到自己的面前时,是依然保持着军人的素质,还是稍微考虑下贴补家用? 这是个问题,犹豫,让许多追击的金兵有所动摇。 而作为金兵的长官,看到贪图财富的金兵停止了追击后,立刻斩杀其中一名动摇者,杀鸡儆猴般的警告其他人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第五十一章 杀不过来 古代的士兵,远没有现代的士兵那样忠于职守。 六韬发启篇有言:与人同病相救,同情相成,同恶相助,同好相趋。故无甲兵而胜,无冲机而攻,无沟堑而守。 说人话就是说,想要带领好一个军队,就要有让军队士兵有能够效死沙场的动力。 但这只是理想的状态下,会有如此舍身效命的军人。 温饱不足,教育不足的古代。 让军士去打仗,基本上都是胡萝卜加大棒。 军饷和晋升的渠道先迫使一批人去当兵,但也只是小部分投机倒把的亡命之徒,大部分当兵的人,都是被大棒驱使。 从民间强拉壮丁充军的事情也是经常性的操作。 哪怕是那些精锐的士兵也是如此,只是因为他们训练的比乌合之众更多罢了。 所以在金银财宝突然白给的情况下,金兵突然有些懵逼也是很正常的。 好在金兵的百户谋克及时的斩杀了犹豫的士兵,才让其他人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逃跑的百姓身上。 然而士兵们在长官的胁迫下,可以放弃地上的金银,但他们胯下的战马就没有那么意志坚定了。 丢过来的不仅仅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 还有大量的蔬菜瓜果。 经过训练的马匹,日常的马料都是干草拌水,不吃也得吃。 但这并不代表马儿不喜欢吃其他的东西,尤其是汁水丰富的蔬菜瓜果,那对于正常的马匹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就好像一个在家里一直被坦克不断碾压的男人,路过街边的按摩房,看到那些娇滴滴的小美人朝自己招手,就很难走的动路了。 所以面对地上的胡萝卜,马匹实在走不动了。 百户谋克可以斩杀不听话的军士来起到震慑作用。 但却根本不可能通过斩杀战马停止去吃地上的美食。 金人的骑兵部队在接触赵榛的敢死队后,那足够碾压的战斗力就已经无法发挥重要的作用。 虽然也有一些金兵砍死了从他们身边奔行而过的宋人,那却无足轻重,根本无法阻止宋人的逃离。 即使有一些金兵骑术精湛,可以轻松的操纵战马冲锋过去。 但对于大多数骑兵部队都止步不前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在追了一段距离后,就再次返回。 看着那从身边逃跑的宋人……还是回去捡一下地上的金银吧,不然就被其他人抢去了。 赵榛和敢死部冲北门突破而出。 而在东门的策略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里是跑出的人更多。黑压压的人群从城门内涌出的时候,连那些金兵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直接上去砍杀。 这就好像丧尸围城,哪怕手中有着机枪突突突,但是在前仆后继的丧尸群下,也显得如此无力。 更何况金兵手里的都是冷兵器,人数也是少到可怜的几百人,他们可以作为威慑震住城内的百姓,但若是来真的,那是完全不够看。 偶尔砍死几个老弱病残,但对于几万人的群体迁移,也只能像狮群面对牛群……望洋兴叹。 …… 兰封孤注一切的逃跑,在完颜宗翰的主力部队到来前,开始这一行动。 至于完颜宗翰的大部,仍然在行军之中。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兰封的轮廓。 而在这个时候,隶属于前锋骑兵部队的消息,也传到了完颜宗翰的耳边。 “兰封城内的百姓分为两路,分别从北,东两门突围。” “拦住了么?”完颜宗翰问道。 “拦不住。”军士低头道,然后将北东两门的实际战况告诉了宗翰。 包括兰封百姓以金银粮草迫使追击的骑兵部队止步不前,包括他们人数太少,就算是一分钟砍十个,也砍不过来。 多重原因,让完颜宗翰觉得这问题并不怪先锋部的失职,纯粹是兰封人被逼的狗急跳墙罢了。 “还有,北边那股宋人,为首者身着黄绸,自称大宋代皇帝。” “哦?”宗翰眉毛一抬,相比于宋人从兰封逃出。这样的消息,更让他感觉到新奇。 本来像兰封这样的小县,让他们西路军大军亲至,那还不够格的,大军所到之处顺手就能平推掉的小地方。 之所以来此,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赵佶和赵榛,那两个跑掉的赵家皇族。 当听说北边逃出的那股宋人里有人身着皇袍,自称代皇帝,却不得不让他格外注意。 代皇帝是个什么东西?宗翰还不清楚,赵桓被抓,那赵佶则是太上皇,什么时候又多个代皇帝? 不太喜欢动脑子的宗翰有点想不过来。 “元帅,也许是宋人使诈,故意以替身诱骗我等追之,实际上赵佶和赵榛都从东门逃跑。” 宗翰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也只是有可能,宗翰并不确定。“兵分两路,各去追东,北两路的宋人,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另外一定要将赵佶和赵榛以及逃掉的那两个公主带来。” 在得知了兰封百姓动向之后,完颜宗翰立刻向手下的西路军发布的命令。 主力部队开始分批次的向东北方向脱离队伍加速行军。 至于完颜宗翰,暂时先在兰封城扎下营盘,这一次,大有一种不将赵家人一网全收,就绝不回汴京见东路军的打算。 兰封城由于大量百姓的逃亡,几乎已经算是空城。 但仍然还有许多人坚持不走。 不走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腿脚不好,实在无法逃走,或是怀揣着躲在城里一段时间可能金人就跑了的想法。 不过,有一部分人不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和金人早就有了联络。不怕金人。 也是因为他们很及时的将赵佶就在兰封的消息捅给了金兵,才导致完颜宗翰如此迅速的采取了对兰封的突袭行动。 那是一家当地的地主,面对的金人大军的到来,恭恭敬敬的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在城门口等候着金兵的到来。 完颜宗翰亲自带着下属,去见当地的报信者。 “小老儿龚鼎旺,拜见大将军。” 报信者得卑躬屈膝并不让完颜宗翰提起一点笑容,他示意翻译替他问话。 “赵佶和赵榛,所在何处?” “俱以北去。”既然跪了下来,就毫无保留的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完整的让金人知道。 第五十二章 希望 “俱以北去?” 完颜宗翰有所怀疑,毕竟根据报告,北边那些逃跑那个骚包可是堂而皇之的穿着皇袍逃跑的。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宋朝的皇帝,生怕不会引来金兵的追击。 这么明显的诱敌之策,哪怕完颜宗翰这个莽夫都觉得太过于可疑。 “信王赵榛,在元帅来之前,便当着所有兰封百姓的面,自称大宋代皇帝,并亲自挑选数千壮士,出城北去,为的是引来元帅的大军,保护兰封的百姓。” 龚姓的小地主详细的向完颜宗翰说明之前在兰封发生的一切。 包括赵榛为了保护百姓杀害亲从官,又为了百姓不得已的登基称帝云云。 那描述中的赵榛已经如同圣人一般,以天下为己任的贤明之主,也因为这个原因,兰封百姓归心,皆愿意听从赵榛的号令,并且有无数人愿意效死,充当北去勾引金兵保护百姓的诱饵。 完颜宗翰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这赵榛倒是有趣的很。”宗翰轻蔑的一笑,看不出是在嘲讽还是在敬佩着赵榛。 “那赵佶老儿也和赵榛一起北去了么?” “没错,陛……赵榛和赵佶都已北去,是小老儿亲眼所见。” “赵佶家的两个帝姬见了么?” “和百姓一起向东边跑了。” 信息已经被完颜宗翰获知,那穿着皇袍的骚包果然是赵榛无疑,已经排除了任何阴谋诡计,冒名顶替的可能。 之所以穿着皇袍逃跑,完全是出于耿直的为百姓舍身取义,完颜宗翰也有些无语了。 但无论那赵榛是不是真的如此贤明,完颜宗翰并不在乎,他现在需要的只是将这几只漏网之鱼拿下,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元帅……那是不是……”完颜宗翰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龚姓的小地主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之前派人去金营报信的时候,可是约定好的能得到些好处。 比如大金的绿卡,金银什么的,现在他已经按照金人的要求完成了任务,怎么说都应该表示一下吧。 完颜宗翰虚咪着眼睛瞪着小老头,半晌大概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头的周围还有他其他的家人,儿子,儿媳,家丁之流,都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 “都砍了……”完颜宗翰用金语向其他金兵命令道。 “元帅,他们毕竟有功于我们,这样……不好吧。若是如此,以后南人怕是难以为我们效命了。”有人出言劝阻。 “这你不用担心。”完颜宗翰丝毫不慌。“南人皆胆小鼠辈,纵是百般凌辱,亦只能卑躬屈膝。” 二次的入侵大宋,早已让完颜宗翰彻底了摸透了大宋这个纸老虎。 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拳头还没落下,就已经哭爹喊娘了,这样种族,忍谁都会看看轻几分。 然而就是他们这群废物,硬是占据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而他们只能窝在东北那嘎达苦寒之地,想想心里就有些不平衡。 在完颜宗望如此吩咐后,属下也只能照做。 残忍,弑杀……当他们从落后的部落制度向帝国转变的过程中,仍然伴随着还没蜕变的个性。 …… 兰封分为两个方向逃窜。 一路向北,直逼黄河。 一路向东,切向东北方的大名府。 已经摸清楚宋人动向的完颜宗翰,兵分两路,追击逃跑的宋人。 赵榛赵佶,完颜宗翰自然不会放过,但对于东边逃跑的南人百姓,他也没有放过的打算。 只不过相比于在东路用的兵,完颜宗望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赵榛身上而已。 赵榛的勾引计划起到了一定作用。 但还不是决定性的作用。 …… 兰封没有多少马匹。 能够在逃亡中骑马的人,都是凤毛麟角,大部分人只能步行逃跑。 正常人跑个几百米就已经累的不行了,长途跋涉所消耗的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抗的住的。 赵榛带领的敢死队都没马,但好在皆是壮年男子,虽然战斗力不行,但体力是有一定的保证。 但东边出逃的大多数是老弱病残孕,他们的体力比不上成年男子,那逃跑的速度实在如同乌龟一样。 不断有弱者掉队,也不断有掉队的人被追上的金兵杀戮。 那向东逃跑的一路,就是留下尸体的一路。 伍贵并没有跟随赵榛而去,而是作为护送百姓的领导者在人群中把握着大局。 人群的速度,让他担心,一望无际的农田和平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遮掩躲避。 后面掉队者不断增多,哭喊和叫骂声也不绝于耳。 “乡亲们再坚持一下,躲到林子里就安全了。”伍贵只能如此持续的给百姓打气。 他让亲信和其他官员领着头跑,自己带着一些人去队伍的后方断后。 说是断后也不准确,他手下的那几个衙役是无法和金兵硬碰硬的,更像是在后方,便于得知金人的追击情况,来做最好的应对。 原本追击来的金人的骑兵已经不再追赶,几百人的兵力,因为丢弃瓜果蔬菜的策略导致无法形成行之有效的追击。 在追击了一段的距离后就已经返回。 但并没有给伍贵留出太久高兴的时间。 更多的人马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扬起的尘土,以及那隐约可见的旗号,让伍贵意识到那是一大股军队。 正有条不紊的向他们菊花处捅来。 前方,距离兰封最近的密林已经不远。 但百姓的行进速度太过于缓慢,不知道能不能在金人追上前就全部拥入林中。 “去找转运副使要几匹马,然后去东边找岳飞。” 伍贵想起了赵榛临走前的交代。 在他看到那些追来的金兵时,就已经意识到无法继续逃跑的现实,那就只能启用预案,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岳飞求援。 直到衙役们得了马,先行一步求援,伍贵也只能向上天祷告,兰封的百姓能够躲过这一劫。 “金人追来了!快!快!” 衙役走后,伍贵不得不向所有的百姓呼喊,压榨他们最后的体力,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只有冲进林子里才有一线生机。 第五十三章 北方的绝境 伍贵的大喊,本意是想让百姓跑快一些。 但却让百姓的队列大乱起来。 本就是没有训练过的一群人,更没有所谓的纪律可言。 当恐惧降临之后,每个人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是跑的更快了,也有的人直接向其他方向奔逃,更有一些人实在跑不动了,自暴自弃在原地等死。 而队伍之中也不安宁,有人趁乱抢夺他人的财物,也有的人的家人因此失散,许多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在哭泣,或者有人被挤下沟渠摔成重伤。 伍贵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那追赶来的金兵越来越近。 开路的骑兵部队,已经可以接触到了落单的百姓。 那些百姓向金人跪拜,请求活命。 或许是嫌这些百姓挡路和碍事,又或许是根本就打算将其屠戮。 金人的骑兵直接从跪地的百姓身上碾压过去,被马踩死者不计其数,而那些侥幸没死者也被后续的部队到来,一刀带走。 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彻天空,这便是乱世百姓的命运,无力的接受一切。 “快跑啊!被金人追到的都死了!” 被残忍屠戮的掉队者,让其他人意识到金人真的不会留手,那原本还想着求饶就能活命的人断绝了停下来的念头。 树林越来越近。 跑的最快的一波人,已经进入了林中,慢一些的百姓则一个个不断被带走。 几万人的队伍,有快有慢,绵延了数里之远。 伍贵不知道最终能保证多少百姓的活命,但每多活一个都是对良心最大的慰藉。 “官人……救救我……我跑不动了……我不想死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拉扯着伍贵,求生的欲望很强烈。 伍贵看向身后,那不断迫近的金人大军,再望向拉着自己的老者,耳边还有着小孩子的啼哭声。 伍贵一狠心,将老头推开,抱起了一个找不到父母的男童,便朝着队伍前方跑去。 …… 东边的百姓持续遭到着屠戮。 北边赵榛的状况稍微好一些,都是些经常干活的壮丁,有着能够保证逃跑速度的体力,虽然偶有掉队者,但实在是少数罢了。 在他们越过了人类的聚集区,潜入了山区之后,已经可以确定暂时安全的他们,不得不在原地休息。 “陛下,刚才那追过来的金兵在我们入山后就没有再跟过来。” 身旁的乡兵将校稍微有一些军事素质,在进入山区后,便将一些军事情报汇总于赵榛处。 赵榛点头,示意知道了,那些能够追过来的都是金兵哨探,在进入山区后,马不能奔,没有足够战斗力的他们不敢贸然跟来,只得原路返回。 “太上皇问,现在我们去哪?”王硕累的满身大汉,把赵佶安置好后,又来传话。 去哪? 当然是一直向北跑了。 实际上,之所以赵榛要募集敢死队和百姓分头逃跑,一方面的确是想赚足民心,获得登基称帝的政治资本。 另一方面的考虑便是,赵榛绝对,绝对不能继续向东行进了。 再往东走,就是大名府的势力范围。 这个时间节点,赵构那小子已经建立好了元帅府,麾下精兵强将无数。 赵榛无论称帝不称帝,跑到大名府的势力范围内,都成了任赵构宰割的羔羊。 赵构那家伙的阴险程度,要远在两条咸鱼之上。 赵榛想要和赵构对抗,必须寻找自己的支撑力量。 几千不怕死的壮丁还远远不足。 河北有着很多不隶属于赵构的抗金义军,他们有实力,却缺乏名正言顺的政治支撑,赵榛有政治支撑却缺乏军事力量。 只要和他们汇合,各持所需,和这些义军一起狼狈为奸,那么就足够在混乱的靖康年间站稳脚跟。 “过黄河……” “为什么不去大名府呢?” 赵榛白了王硕一眼,你这是地理课不及格么?大名府在哪知道么? “金人料定我们必去大名,沿途怕是已有金兵锁路。” 赵榛的解释让王硕无话可说,点点头便回去向赵佶复命。 北去的路途异常艰辛,沿途的也不敢走大路,只能剪径山间小路,生怕遇见路过的金人,暴露行踪,那就全凉了。 金人能打到汴京,沿途的州县大多已经打穿,而在汴京通往燕云十六州的道路上,满布着金兵的守备和游兵。 虽然试图躲进山中,以期避过金人的追击,但是中原之地,大多以平原为主,山丘实在少的可怜,更没有连绵不绝的群山。 也就在山中穿行了不久,便已经不得不再次进入平原。 从那山丘的尽头望去,仍然没有黄河的影子。 “不应该啊。”赵榛自言自语,时行时歇,甚至过了一个晚上,少说也走了五六十里地了,按照曾经当过地理课代表的赵榛的记忆。 汴京以北就挨着黄河,这兰封大概是现代的考县的位置,那么向北不远就应该是黄河。 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黄河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千年的时间不知道改道了多少次,那么用曾经的地理套用现在当然是不对的。 北宋末年的黄河处于比现代黄河更北的位置,河流从汴京切向东北方,最后从海河嘴巴里捅入大海。 “过了封丘就是黄河。”在赵榛向其他人询问时,得到了答案。 封丘是北上的必经之路,此时已然被金人占据,并有金兵把守。 直接穿行而过似乎是找死,但继续留在山区,则是等死。 粮食根本就没带多少,在度过了一天后,把能吃的基本都吃干净以后,赵榛的队伍陷入了饥荒之中。 下山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但是前方已经是数百里的黄河冲击平原,连可供躲避的林地也不曾拥有,到处都是农田,房舍。 远处封丘城清晰可见。 而在那视野一览无余的地界上,到处都能看到不断游弋的金人士兵。 他们的脸上,仿佛写着此路不通几个大字。 “折道向大名府吧。”有人建议道。 如此的情况下,还要坚持北上,实在太过于牵强。 真的不得不去投奔赵构么?!赵榛不甘心。 第五十四章 干不干 当赵榛穿越到这个节点这个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想要活下去的难度就不是一般的高。 外有金人的武力压迫,内有赵佶赵构之流出卖国家,好多时候赵榛都想甩手不干,找个没人的地方混吃等死算了。 但看到那些宋朝无辜的百姓,以及和福公主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不忍心那一切都毁于一旦。 不得不继续拼下去,反正已经活了两世,如果不去拼出一个世道,实在是愧对穿越者的名声。 敢死的壮士们能吃的东西已经吃干,小山头也没什么土特产,许多人饿的已经有些吃不消,现在就算想要折道去大名估计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要不投了金人吧。” 人群中已经出现了厌烦的情绪,当大家都能吃饱喝足的时候,矛盾可以被掩饰,当物资缺乏之时那被掩饰的矛盾便会突兀的爆发出来。 “你疯了!投了金人肯定得死!” “那也总比在这饿死好!兴许金人能可怜可怜我们赏我们些吃的,给我们活命……” 这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但却是许多人都抱有的想法。 赵榛没说什么,而是一直在山头上眺望着封丘的方向。 “陛下……我们怎么办?!” 有人问着赵榛,在山里的休息时间也够多了,现在已经不是体力的问题,而是方向的问题。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已经没粮食了。”丘庚有些担忧的说道,几千壮士因为食物短缺的问题,开始出现了暴动的倾向。 当死亡临近之时,每个人都试图向生的彼岸挣扎。 “我们直接投了金人,或许金人不把我们当回事,但如果我们把他们……献给金人,或许我们能得到好多好处……” 终于有人动了歪脑筋,打到了赵佶和赵榛身上。 “怎么能对陛下……”有些人不忍,毕竟赵榛的名声太好,于情于理也不应该对这样的好皇帝下手。 “再说我们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想法跟着陛下过来的,怎么能因为怕死就对陛下不利?” 那提议搞死赵榛的人不在说话,似乎被说服了,只能低下头唉声叹息。 “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是被说服了,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被说服了,几个壮丁在商议了一番,一拍即合的向赵榛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中简易的兵器紧紧的握着,即使不用问,也能从他们的表情和神态中推断出他们的打算。 “跑跑跑,就知道跑,何时是个头,我们不想打仗,之所以出来都是想让家里人活下来。” 那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们不想饿死在这里,陛下,对不住了。只要把您献给金人,或许我们就能回家了,还不用死。” 说着他们便朝着赵榛不断靠近。 但赵榛对于整个敢死队的威信还没有消退,当他们暴露了准备对赵榛不利的意图后,几乎很快就被其他人所制服。 制服他们只是暂时的,当没有食物,以及没有目标的状况持续恶化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试图哗变。 直到赵榛的威信彻底崩塌,然后变成献给金人的战利品。 …… 赵榛并没有将那几个哗变者处死,那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他举起手指向远处的封丘城。“看到么?封丘,那里是金人的粮仓……” “粮仓又如何,金人又不会分粮食给我们。”有人小声嘀咕着,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对于赵榛的不满已经开始滋生。 “金人不会分粮食给我们,但我们可以抢……”赵榛似乎是听到了下面的小声议论,不禁带着一种自信的笑容说道。 抢金人?那怕是疯了吧。 “金人大军驻守汴京,十几万人的口粮皆由黄河转运而来,这封丘便是一处转运地,金人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向汴京,只要运粮的队伍出现,我们便劫之!则口粮足矣。” 赵榛的话,让周围的人听了为之一惊。 如果真是如此,那倒是可以一试,总比一直在这里等着饿死的好。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队伍,顿时平息了下来,有了目标.……有可能出现的粮食,那是最大的定心丸。 “好,就抢金人了。” “跟着陛下,死也不怕。” 所有人的表态,让赵榛暂时长出了一口气。 “陛下……封丘真的是金人的粮仓。”丘庚小声的问道。 封丘是粮仓?赵榛当然瞎编的,但如果不这样编,整个队伍都会在不安分中灭亡。 赵榛不得不如此瞎编。 就如同曹总望梅止渴得典故一般,让他们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实际上,赵榛想的是,面对毫无遮蔽物的黄河冲击平原,想要瞒过金人,只能抹黑前进。 但在此之前,必须得安定好军心。 至于没有遇见押送粮草的金人队伍,到时候再编一个其他的理由圆过去就好了。 因为赵榛的扯谎,所有人也都在耐心的等待,赵榛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为的是晚上从封丘平原穿行。 几个壮丁被安排在山丘的几处高地放哨。 静静地观察者金人的动向。 …… “陛下……看……那是。” 天色到了下午的时分,远处一堆人马缓缓的从封丘城向他们这边的方向行来。 前方金人的骑兵部队开路,步兵随后作为中间力量,在队伍的后方,民夫正一个个吃力的拉着木轮车前行。 “那是金人的粮草队么?” “那似乎还真是……” 赵榛也没想到,瞎几把扯的话竟然说中了,竟然真的有金人的粮草队即将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 难道那个完颜宗翰脑子有坑么?怎么就没预料到他可能逃跑的位置?竟然不通知这边的后勤部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拱过来? 实际上,并不是完颜宗翰没预料到,而是预料错了位置。 完颜宗翰在哨骑没法继续得知赵榛的方位后,按照常规思维估计赵榛会向大名府逃窜。 早已在东,北两方布置了重兵,就等赵榛自投罗网。 但赵榛寻山而行,不知不觉方位偏了西北方向。 所处的曹岗山,正是汴京和封丘正中的位置,能够遇到从山西运粮过来的队伍,并不稀奇。 现在摆在赵榛面前的选择,就有些难了,原本只是想平息军心,编出了粮草队的谎话,现在真遇到粮草队了……干还是……干? 第五十五章 豪言壮语 干?! 和手下的乡兵们夸下海口,约定要劫掠金人的粮食,如今真的遇到了粮草的押运队伍。 其他人都兴奋的嗷嗷叫,完全不怂的样子,这让赵榛也怂不起来。 乡兵们不怂是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到后果,只专注到了眼前的利益,以及相信赵榛的英明领导可以抢劫成功。 赵榛不怂,则是……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任何软弱。那样他的人设就崩塌了。 只是冷静思考下来的话,这样的劫掠十分的危险。 此地正处于汴京和封丘之间,金人大军随时能够触及的地方。 只要他们一动手,几乎在短时间内就能引来相当可观的军力对她们进行围剿。 “她”这个字用的并没有问题,赵榛的这点没训练过的乡兵和金兵打起来,那就像是女人遇见了土匪……只有被扒了猛干的命运。 “干了这一票,就有粮食吃了。” “陛下,快下令吧。” 饥饿促使着他们产生了强盗的思维,这种强盗的思维让他们完全被眼前的利益迷失了自我。 “等等……”赵榛在犹豫,脑子里飞速的考虑着劫掠金人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应对的策略。 接下来,是不是还有活路。 “那边都是面粉吧.……”赵榛望着即将经过的粮草队,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周围的人格外的注意赵榛的举动,却是听的清楚。“南边的人才吃米哩。” 南食米来北吃面,华夏几千年农业格局导致了这样的习惯。 大致以淮河为分界线,以北的地方主吃面食,以南的地方主吃米食。 金人的粮草从北边的河东河北一带转运而来,那自然而然也以面粉为主。 “面粉……” 赵榛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身后的山头,那大概二百多米的海拔,在这平原地带都算比较高的存在。 伸手触摸着空气。 温带季风气候下的春天,黄海东海吹过来的暖湿气流,萦绕在指尖。 “或许可以试一试……”赵榛突然有了某个主意,在想到这个主意后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这个主意能够成功,怕是要名垂青史的节奏,那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争艺术。 想到此,赵榛眼神中有着狂热,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只有如此铤而走险才有一线生机。 周围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赵榛并不在意。“等……等他们前军过去之后,我们从山半路截取他们的粮草,草料放过,只取面粉,无论战况如何,将其运到山头之上!” 粮草队的前军,后军都是正规的金兵,哪怕兵力很少,也不是他们可以硬啃的。 所以必须放过前军,等到中间的运粮部路过的时候,进行截杀才有行。 赵榛对所有的人制定的作战计划。 赵佶已经吓的直哆嗦,尤其在听说这些疯子准备和金人拼刺刀的时候,他有点后悔,跟来到北路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 北路,正在不计得失的想要对金兵动手。 东路,依然处于地狱之中。 几万百姓,约有四分之一永远的留在了树林之外,主要以老弱病残,等体力不支的人为主。 进入林中的百姓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那追杀过来的金兵,已经不顾一切的向林中搜寻,时不时的捕获一两个百姓,那都是毫不犹豫抹杀的结局。 树林之中回荡着残忍的笑声和百姓的哭闹。 百姓除了东躲西藏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而如果再没有任何援军抵达拯救,他们早晚都将成金兵刀下的亡魂。 …… 大名以南,兖州以西。 数千打着金军旗号伪军堵截住了宗泽的向南进军的去路。 年轻的宋军小将一马当先,带着三百骑猛冲敌阵,短短的时间内,将敌人的军阵冲的七零八落,宗泽下令挥军掩杀,伪军瞬间崩溃,损失惨重。 此役,杀三百,降一千,逃者不计其数。 岳飞一人,独斩伪军十一具头颅,其武勇有目共睹,也是因为此,岳飞已经升任宗泽的部将,任先锋官之职。 “金人势大,康王只予我等一万军兵,实在难以援救汴京。” “是啊,这么去了汴京徒增伤亡,亦会陷入其中,白白送了性命。” 宗泽的部将们一个个根据目前的形势发表自己的看法。 虽然宗泽极力从赵构那里获得了一万军兵,用以支援东京。 然而即使如此,这些部将也大多数初次隶属于宗泽,还没到对宗泽言听计从的地步。 当宗泽想要以万余人的兵力驰援东京,以彰抗金决心之时,几乎是大部分部将都表示反对。 没人觉得此行能够成功。 “贼军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实则各处城守不尽其责,各路人马畏敌不前所致,今我军人数虽少,只要同心勠力,直击贼军,斩将夺旗,必能重振我大宋军威,提振我大宋军民士气,届时诸路人马汇聚,断其后路,必能将入寇贼军绞杀于中原之中!” 当一众的人都在讨论不要莽撞和金人主力开战的时候。 只有一个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宗泽座下先锋官,岳飞…… 说是宗泽的部将之一,但由于年轻阅历不足,军级不高,虽然在数次战役中靠着武勇屡立战功,但相比于帐内的其他的将领,那是毛都算不上。 “话者何人?”还没等宗泽发言,便有其他将领怼向岳飞。 “先锋军武翼郎岳飞……” “区区武翼郎,敢在次大放厥词,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把他轰出去!” 似乎连用言语怼岳飞都不想,一个地位如此低的武官,那还不够资格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 宗泽虽然赞叹岳飞的想法,然而大环境如此,他也有颇多苦衷。 岳飞被轰出帐外。 看着帐内,宗泽与其他将领继续商讨的样子,岳飞有些苦闷的一叹。 “兄长可是又被轰了出来。”帐外的张宪看到岳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是么。” “兄长总是如此,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张宪不禁的说道。 “金人就在眼前,诸将畏敌不前,我实在看不下去!” 胸中似乎有着苦闷难以发泄,望着那天空,怅惘无助。 山河破碎望硝火, 苍生恸哭国非国。 他日若得十万兵, 敢叫群寇下森罗。 岳飞自言自语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