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门娇妻种田忙》 第1章 穿越而来 新婚夜,洞房。 “媳妇儿媳妇儿,我们睡觉,睡觉觉~” 赵祁拉住方恬的小手,撒娇般地晃啊晃。 这个动作在赵祁看来,是很正常地,可是落在方恬的身上,马上就让她脸红起来。 感觉自己脸颊上的温度逐渐升高,方恬有些气恼。哎妈呀,自己竟然是被一个傻子给调戏了,还红了脸呢! 可是……这傻子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或许就是她想多了呢,傻子没有人指导,懂什么? 想到这,她的好奇心又泛滥了,傻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这样想着,方恬就坏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赵祁,“怎么睡啊?” 此话一出,方恬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刚才还说被人家调戏了,现在这话说的,就像在调戏良家少男啊! 傻相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很快就比划起来,“娘说了,要脱衣服,要脱了衣服……” 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在冥思苦想剩下的话。“啊,娘说了,要脱光了衣服抱着媳妇睡觉!” 赵祁的双眼朦朦胧胧的,就像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一样。 听完他的话,方恬感觉自己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哎妈呀,看来最不正经地,是自己的婆婆啊!她老人家还真是调皮呢! 方恬还没来得及告诉傻相公不要这样做,就看到他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心中一惊,马上吼道,“不许脱,不许脱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赵祁,用着方大嫂的语气说,“你要是再脱衣服,我就……” 本来她想说我就揍你,但又觉得这样对一个傻子来说太残忍了,便临时改口,“我就不让你叫我媳妇儿了!以后也不理你了!” …… 方恬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次发生意外,竟让她穿越到了不知名的时代,取代了名叫方恬的小农女。 说来着小农女也是可怜,被大嫂卖来卖去的,最终以十两银子卖给了赵家,当傻子的媳妇。 方恬不从,上吊自尽,却被救了回来,醒来之后,就变成了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同名同姓的方恬。 而今天,正是方恬和赵祁的洞房花烛夜。 …… “不不不!不要不要!”傻相公马上摇头,赶紧把脱了一半的衣服穿上了,“不要不当我媳妇儿,我不脱了,不脱了还不行么!” 这赵祁虽然傻,但心里却很透明,谁对他好或不好,看眼神就能感觉出来。在这个村子里,这个赵家,除了娘和弟弟,就是这个媳妇儿对他好了。 有人会说,傻子知道什么。 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却知道在方恬的眼神中,没有鄙夷没有嫌弃也没有看不起,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眼神很单纯。 而且,他的媳妇儿可好看了,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儿。而且娘都说了,以后要和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媳妇儿对他还这么好,要是这么好的媳妇儿不理他了,简直没法过日子了! 方恬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他竟然反应如此强烈,一时间被他的傻气给逗乐了,她噗嗤一笑,嘀咕着“真是个傻子。” 赵祁可不知道她在骂自己,只是看着她笑起来了,就认为媳妇儿不生气了,马上就变得喜笑颜开了。 就在这时,窗户下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正好让方恬看个正着。一抹愁绪滑过心头,看来这个新婚之夜还真的不能简单啊! 话又说回来,这婆婆连如此厉害的催情香都用上来了,肯定是要圆房的,最起码,要让外人看起来,是圆房过的…… 不然,该怎么和婆婆交代呢? 虽然说有点难以接受,但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儿子是个傻子,要是不借助一点外界的因素,指望他是不大可能了。而且从第一感觉来看,这个婆婆人应该还不错的。 毕竟在这个陌生的社会,有一个能关心自己的人,太不容易了。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她最自己产生什么意见。 想到这一点,她马上将傻相公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千叮咛万嘱咐,“记住了,我现在是你的媳妇儿,你要好好听我的话。” 方恬说完,傻相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好好听媳妇儿的话!” 见状,她便更好顺杆往上爬了,“记住了哦,以后要是不听话的话,媳妇儿就要跑掉了哦!” 现在她算是摸准了傻相公的命脉,这样是不错的办法。 一想到以后这个傻相公听自己话的样子,方恬止不住的偷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傻相公怯怯的看着媳妇儿,不知道媳妇儿在抖什么,又不敢上前问,双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最后只能弱弱的说“媳妇儿,那我们还睡不睡觉觉了?” “额,啊!”方恬一阵错愕,刚只顾想着自己的今后美好生活,忘了现下最重要的事。 “那啥,睡啊,怎么不睡?不过……”怎么睡呀,我都不知道呢。 “媳妇儿,媳妇儿,不过什,什么呀?” 方恬没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转一转的,就是不停下来。 傻相公看着媳妇儿这个样子,感觉特别好玩,就想学着,结果,眼睛就像生锈了似的,左拐右拐就是拐不到上面去。只喊到“媳妇儿,眼睛疼,疼!” “哈哈,哈……”方恬看到他这样,笑得坐在椅子上直揉肚子,眼角都溢出眼泪了。 傻相公摸着自己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媳妇儿笑得开心的样子,也只有“嘿嘿”腼腆一笑。 “你怎么那么逗啊!”方恬笑着看傻相公,用手在他的脑袋上轻拍一下,心里默默思索着。 若是让这傻相公睡在地上,一来,婆婆要是发现了,还以为自己是在虐待她儿子,指不定以后怎么对自己呢,一想到电视剧里狠心的婆婆,方恬心里直打颤,二来,看着傻相公这么听自己的话,自己也不忍心让他待在凉凉的地上,嗯……所以,该怎么办呢? 方恬双眼向四周环望,忽然,眼前一亮,床上有好几叠被子,对了,这下有办法了。 “媳妇儿,你,你怎么光笑也不说话,你说说话嘛,不然让我很不好意思的。” “你也会不好意思啊,傻子也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吗?” 第2章 新婚之夜 看着这傻相公一脸焦急的样子,方恬心想,便宜你了,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在我的床上睡过。 “不过,怎么睡呢,我来安排,你不许讨价还价!”说完,方恬便去床上开始进行自己的杰作——铺床。 那傻子估计都不知道什么叫讨价还价吧,抬头看他,噗嗤,他果然歪着头,指尖戳在脑袋上,一脸疑惑。 “好啦好啦,不想了,上。床吧,我把床铺好了。”傻相公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被媳妇儿铺的分成了好几块地方,“媳妇儿,中间这个卷起来成条的被子是干什么用的?” “嗯……,中间那个嘛……是保护你的。我睡觉很不安稳的,尤其是和别人一起睡的时候,我一睡熟,就特别容易打人,不是那种轻轻的打,我会打的特别重,重到要去住……,额,所以我都是一个人睡的。”方恬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差点说岔儿了。 “今天我和你睡,我怕我晚上伤了你,所以加了个这个。”方恬说谎话不带眨眼睛,还一脸真诚。 “你快上来吧,不过,不许脱衣服,还有,你,睡那边去!”方恬摆出来自己的样子,顺便看看那傻子的反应。 媳妇儿的话,傻子一听,立马照做,在床上躺好后看着方恬说“媳妇儿,媳妇儿,我不怕你打我,媳妇儿,你这么瘦,我这么壮,打在我身上,我肯定不疼。媳妇儿,你以后想打我就打我,我绝不还手!” “媳妇儿,难道你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睡得吗?我小的时候怕黑娘都会不时的陪我睡一会,以后,我就陪你睡,媳妇儿好不好?”方恬愣了一下。 “你快睡吧你,话还这么多,真是个傻子!”方恬反应过来,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 方恬确实从小就是孤儿,穿越过来后,得知自己有个哥哥,嫂嫂,心中一喜,想着赶紧恢复意识,结果下一刻就给了自己当头一棒,不过幸好自己机智的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咕咕”窗外传来鸟叫声你,夜深了,也静了。 “媳妇儿,真好,又温柔又漂亮……”方恬刚要睡着,听到傻子喃喃,去看他,结果,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方恬。 “额,你别告诉我你是在说梦话啊,呵,这傻子睡觉还睡的这么快。” 虽说,我这穿越过来,既不是什么小姐,也没遇到什么王爷,就只遇到了一个傻子,还嫁给了他,不过,这傻子嘛,长的还不错,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傻,先凑合过吧。 “嗯……”那傻相公又一次翻了个身,这次却是面对着方恬。 方恬这次仔细的打量起傻相公的脸。 斜飞的英挺剑眉,高挺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连睫毛都那么长那么密,简直就是完美,不,不对这傻子的眼睛无神,要是他用那种深情地目光看着我,那我岂不得立马扑上去吃。干抹净。想想就兴奋,哎呀,好想,好想…… 额,我这是在干嘛,犯花痴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刚刚,可是差点被吃。干抹净。我在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对一个傻子,还……就算他长的帅,我也不能就这么饥渴吧,啊!苍天啊,我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吧! 夜,就在方恬的纠结中,悄悄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 “妈呀!” “咚!” “媳妇儿,我屁股疼……” “你疼你活该,你说你刚才干什么呢,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能超过中间这条被子,结果你一早就给我一个惊喜,不对,是惊吓。”方恬抱着被子,站在床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傻相公。 “我,我就是,刚刚起来,看你还没有起来,就盯着你看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就醒来了……”傻相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都快变成一只鸵鸟了。 话说,刚才那俩声的缘由,就是,方恬一睁眼,看到自己眼前有一人盯着自己看,边看边笑,那口水都能流到自己脸上。 随即,方恬大叫一声,坐起身来,长腿一蹬,就把傻相公踢下了床。 “我,那你也不能,那么看着啊,还笑的那么猥琐,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傻子呢?哦,不对,忘了,你本来就是。”方恬说完这句话后,满心的郁闷,只能抬起头看着屋顶,不知想些什么。 “媳妇儿,我,我……” 你比我更像媳妇儿,方恬在心里忍不住的吐槽。 “媳妇儿,娘说,今天早上醒来之后,要去她的房里倒茶。”傻相公看着自家媳妇儿,小声说着,生怕媳妇儿一个不高兴。 对了,我都已经嫁人了,今天早上要去敬茶。方恬舍不得的再看了一眼屋顶,刚想看向傻子,眼镜瞟过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就见方恬“刷拉”把被子,床单都接起来,然后捏起了一个白色的小方巾。 看着这个小方巾,方恬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想到这个,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那就丢脸了。特别是那个看似柔弱其实猛烈地婆婆,那也只能那样了。 方恬把方巾铺到桌上,然后对着傻相公一脸温柔的说道“相公,你怕不怕流血啊?”看着方恬睁着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还一脸温柔,特别是第一次叫自己“相公”,傻相公连忙激动的回答说“不怕不怕!” “是吗,那我就……啊呜……”就见方恬一把抓住傻子的手,对准食指就咬了下去。 “啊…”傻子轻叫了一声立马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切处理完毕。 “媳妇儿,你就不能,不能轻点嘛……”傻子对着自己刚刚逃离媳妇儿牙口的指头吹气。 “你说你不怕的,所以喽……,不过,等会你可千万不要给你娘说啊,这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你要是透露出去了,我就不要你叫我媳妇儿了。” “不要,不要,我一定不给娘说,这是咱俩的小秘密,是只属于我和媳妇儿的,嘿嘿……”方恬低着头看着方巾上鲜红的血渍心里闪过一丝沉重。 “媳妇儿,以前起床都是娘亲自给我梳头发,今天你给我梳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傻子轻轻捏着方恬的衣角,晃呀晃。 第3章 梳头 “我……好吧好吧,不过我要是梳的不好看,那就不怪我喽。”方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撒娇,只能答应,毕竟刚刚可是咬了他的手指,就当是补偿了吧。 方恬可是穿越过来的,哪里会梳头发,连她自己的头发都是随便梳的,幸好,方恬以前看的古装剧,里面古装帅哥的发型又简单又好看,特别是眼前这个傻子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古装帅哥,根据电视剧里的帅哥发型,方恬在脑袋里构思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开始动手。 不过,这傻子的头发还真是好,乌亮浓厚,如黑色瀑布般从头顶倾泻而下。 方恬拿起梳子,先把头发理顺,然后拿起了放在铜镜旁的一条白发带…… 傻子透过铜镜看着媳妇儿,媳妇儿的芊芊玉指在发间穿梭,眼眸散发出温柔的目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俩身上,爱情的萌芽在此刻破土而出。 “终于梳好了,累死老娘了。”方恬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快起来让我看看,老娘出品,绝对精品。”傻子站起来后,方恬瞬间愣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傻子。 只见傻子起身,长发如墨般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 只要不开口说话! “媳妇儿,你怎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是不是我特别好看。”傻子邀功似的双眼放光的看着方恬。 “嗯?怎么会,我是看到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好吧。”方恬心里给了傻子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年头傻子也这么帅,没天理啊! 而且,这傻子好像真的会调戏人啊! “媳妇儿,我觉得你今天梳的头发比娘梳的要好很多呢,媳妇儿,媳妇儿,以后每天早上你都给我梳头发嘛,好嘛好嘛~” 傻子刚那清冷的气质随着他这一句一句往外蹦出的话,一点一点的破功了。 “不好,不好,我早上还要睡懒觉呢,才不给你梳呢?”方恬深深的觉得今早呆楞的自己简直跟个傻子似的,不对,就跟眼前这个傻子似的,这要是以后被同化了怎么办,方恬开始为自己以后的大好时光担忧。 洗漱完后,两人说着说着,就向傻子娘,也就是方恬婆婆李氏的房屋走去。 “呦~,这是谁呀,不是我家那傻子和他媳妇儿吗?怎么要去给那个病秧子敬茶呀。” 方恬闻声看见一个衣着华美的妇人走过来。 那妇人一脸嫌弃的表情看着他们,嘴里话怪里怪气,令人生厌。 “你才病秧子呢!”傻子愤恨的看着那妇人。 “娘子,我们走,不理他,他是坏女人。”边说边拽着方恬衣服想快点走开。 可是这妇人丝毫不让,一副铁心要挡路,找茬儿。 同时看着傻相公,恶毒的嘴脸暴露无遗。 “赵祁,你怎么跟你大娘说话呢,虽说吧,你是个傻子,不过,你也要懂得我家的规矩!”妇人慢慢地说着,“既然你这媳妇儿已经进了我家的门,那么就得给我家干活,正好厨房那里有一堆事,你就先去厨房帮忙去!”那妇人指了指方恬,又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方恬一看这是非要闹事来的。 还一个劲儿的强调她家的规矩,要自己去厨房干活,现在的方恬怎么会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刚自己说了是大娘,我去,我管你是大娘,二娘,在姑奶奶这里挑事,还欺负我家大傻子,还顺带着骂我家大傻子的娘,那我就和你玩玩。 方恬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将傻相公归为她的东西了。 “这位,额,大妈。” “什么?你这臭丫头,你叫我,大妈?”只见妇人眉毛上扬,眼睛里充满怒火,鼻子都要气歪了,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方恬看这妇人一把年纪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知道她肯定是不服老,再加上,看着她脸上皱纹都很少,一看就知道平时极其注重保养。这样的人,惹怒她,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说她老。 “嗯?不对吗?这里除了我,我家相公,就是大妈你了呀,大妈,你说你都年龄这么大了,还起来这么早干嘛,要我说,你就应该多睡睡美容觉,你看,你看,我越说着,你脸上的皱纹就越多,何必呢。是吧。” 可不是嘛,方恬越说,那妇人就越生气,此刻已经咬牙切齿的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哦,对了,还有,你呢,要是想早起锻炼呢,你就去厨房帮帮忙,还能强身健体呢。” 方恬一脸天真无邪样,那妇人恨不得立马扑上来,撕破方天的嘴。 “娘!”傻子一眼就看到娘快步过来了。 方恬此刻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样子被婆婆看了多少,只能也跟着傻子脆生生的喊了声“娘。” “哎!”李氏看着自己儿子儿媳如此乖巧,欣慰的点了点头。 “大嫂,恬儿可是赵家儿媳,怎么能让她去做粗人干的活呢?”李氏站在赵祁和方天的前面,话语虽柔,却也直逼妇人。 “哼,李氏,你也会出来,我以为你就要一辈子躲在你那蜗牛壳里不爬出来呢。”那妇人看到李氏过来,渐渐平息了自己被方恬激起的怒火,不过还是出言羞辱李氏,同时狠狠的瞪了方恬一眼。 方恬只是耸耸肩,无所谓。 不过赵祁的反应倒是让方恬吃了一惊。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你个坏女人,坏女人!”赵祁说着就要冲上去打那妇人,那妇人吓得就要躲,李氏连忙拉住了他。 “大嫂,真是对不住,祁儿有些冲动了。”李氏低头说道。 方恬看出李氏是想自己解决此事,便帮着李氏安抚赵祁,同时方恬也在观察者李氏。女人的直觉告诉方恬,李氏并非外表那样柔弱。 看那妇人,真是一脸的无知,在心里叹口气。 “哼,我就不和你这个贱坯子一般计较,生了个傻儿子不说,还娶了个这么没教养的媳妇,真是给赵家丢脸。”那妇人说话愈加难听。 “哎呀,哎呀~” “娘,娘,你怎么了?”李氏被刺激的脑袋犯晕,眼看就要倒下的样子。 “你,你,你们这一群病秧子,平白生了好多晦气。”那妇人见李氏就要倒下去,心里生怕出事牵扯到自己,赶紧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妾身身体不适,对大嫂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李氏慢悠悠站直身子看着那妇人离开的身影。 赵祁和方天把李氏扶进了房内。 “娘,您身体没事吧?”方恬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刚刚就是有些激动,想着再怎么也不能让你被你大娘带走。”李氏接起方恬到的茶,着了几口。 方恬看着李氏喝着茶,心头一暖。 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母爱。 自打来到这个身体里,给自己温暖的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子,而是自己起初不愿意的傻相公和婆婆。 “媳妇儿,媳妇儿,娘没事吧,我现在不敢和娘说话,怕娘累着。”赵祁小声的问道。 可是呢,傻子就是傻子,屋里总共就三个人,你说话声音再小也能听见。 “呵呵,祁儿,娘没事。”李氏看到儿子这么乖巧,心中愈发舒畅。 “祁儿,娘想吃蛋羹,你让厨房给娘做一碗吧。” 方恬看着李氏将赵祁支开,想着李氏必定是要给自己说一些话。 “恬儿,你昨天进门的时候有些委屈你了。”李氏拉起方恬的手颇有些无奈。 “不委屈,不委屈,娘,我本来就是个寡妇,能再嫁人就不错了。” 方恬心里虽说确实是有些委屈,毕竟一个大好年华却要嫁个傻子,可这是婆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当然得赶紧表明心意,况且这婆婆看起来不错,刚刚还那么护着自己,自己也自然心里没什么好委屈的。 第4章 伤神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些委屈的,不过,我家祁儿还是很乖的,我看他今早的样子,那是真正把你当成了他的媳妇。”李氏拍着方恬的手。 “对了,他的头发是你梳的吧,真心不错,以后娘也放心把他交给你。”李氏开心的眼角都露出了幸福的纹路。 方恬看着李氏这样,也不好在说什么,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刚那个妇人是谁呀?怎么那么蛮横。”方恬想到刚刚那位妇人,忍不住的问李氏。 “那是赵家的当家大嫂,大房太太田氏,素日便与我不和,小时候祁儿没少被欺负,有一次,祁儿看到我被欺负,直接过去就死死咬住了田氏的胳膊不放,直到后来大房老爷过来,祁儿这才松口,不过那次祁儿被打得很惨,每次想到那一回,我就,我就……”说着眼眶微红便要滴几滴泪。 方恬一看赶紧劝住了。 不过,这傻相公还不错嘛,小时候就知道保护娘亲,嗯嗯,加分加分。 “娘,那赵祁一个人去厨房没事吧,刚田氏就让我去厨房干活。”李氏见方恬一脸担忧笑道说,“没事,赵家下人都是不错的,没什么恶意。” “这样啊……”方恬心想不对啊,人家穿越的下人都是势利眼,比主子还恶毒,这在赵家怎么就不一样了呢,哎呀,不管不管了,就这样吧,想多伤神,想多伤神。 李氏看到方恬的样子,不住地点头,满意至极。 “娘,媳妇儿,我把蛋羹拿来了,一起吃吧。”赵祁端来了三碗蛋羹加一个放着各种调味菜的碗。 “这碗已经调好了,放着娘最爱吃的调味菜,娘先吃。”李氏吃着乘满儿子爱的蛋羹,笑得合不拢嘴。 “媳妇儿,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把各种调味菜都拿了一些,你看你喜欢哪种?”方天脸有些红,毕竟这在婆婆面前。 “我,我都可以。”看了一眼婆婆,方恬一脸娇羞的答应。 方恬心想,你这傻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过,婆婆啊,你吃个蛋羹能不能别老露出那种慈祥和蔼的笑容,看得我渗得慌,还有你个傻子,吃个蛋羹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看,老娘知道自己长得美若天仙,可也架不住这么看啊,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今早的蛋羹宴吃的还算和睦…… 清晨,太阳在鸡鸣的催促声下,微笑着射出第一缕光辉,灿烂的阳光穿过树之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的洒满了屋子。。 推开窗户,阳光照在方恬的脸上,照的少女白皙的脸颊泛起微红,“哈……”方恬慵懒的伸伸胳膊,伸伸懒腰。 床上只剩还揉在一团的被子。 那傻子一大早又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方恬与赵祁生活了几天,日子也算平稳,也没有田氏之类的人过来找茬儿。 最近几天还真是舒服啊……方恬从家中搬个藤椅放到屋外。 正当方恬想好好晒个日光浴的时候,一个丫鬟走过来了。 方恬一看那丫鬟的配饰就知道是那大夫人房里的人。 “夫人,我家夫人房里传话,说今天天气这么好,让您一块去河边洗衣裳。”那丫鬟高高的扬起自己的头,桀骜的说到。 “嗯,你回过去,就说我知道了。”方恬看着那丫鬟的样子,挑眉一笑。 那丫鬟说完后一扭一扭的走回去。 方恬一头黑线的看着那丫鬟腰都要扭断了,撇了撇嘴。 赵家大房,二房,三房虽说住一块,可是财产却不共用,只是在吃得上饿不死三房就是了,平时的什么活,都需要自己来做。 洗衣裳,洗衣裳,洗衣裳是吧,正好我这有几件衣裳,再加上我家大傻子的,我可没洗过衣裳,也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洗衣液之类的东西。 方恬期待着古代到底是用什么洗衣服。 到河边一看,河岸围了不少人,都是妇人,都蹲着,脚边都放着木盆,木盆里面还放着一个木棍。 不会吧,方恬心里想,不会要我用那木棍敲吧…… “哗……哗……” 一妇人双手不停忙活,就见她将衣服先弄平放在水里,在提起来,再放进去,再提出来,然后扭成一股,缠在自己手上,感觉快干了的时候,在放在另一个盆子里,继续下一个衣裳。 还不时的擦擦自己脸上的汗,有时衣裳太沉,脸都要憋红了。 旁边一个年轻妇人样,伸着脑袋凑过去。 “嫂子!你洗衣服好快呀,没过多久一盆都快洗完了!” “嗨!洗衣服快算什么呀,等你以后生了孩子就知道了” “嫂子,生了孩子就怎么了?” “生了孩子呀,你的事就多了,孩子的衣裳呀,脏的最快,我家那位的也脏的快,这一下子就要攒好大一堆衣裳,你不洗快,回家还要做饭什么的,事情呀特别多!” “哦,对了,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啊,这肚子有动静了没?” 那年轻妇人一听这嫂子的话,立马羞了个大红脸,头一扭,接着洗自己衣裳去了。 那嫂子刚想在逗一逗那年轻妇人,看到方恬过来。 “哎!这不是赵家新过门的媳妇儿吗?怎么今天也过来洗衣裳啊。” “昂,对,我看今天天气好,我也就过来洗衣裳。” 方恬本想着看一会儿人家怎么洗,自己先学学,结果被那大嫂发现了。 若是以前有人对方恬说,她有一天会像这些妇人一样,她肯定二话不说,先揍那人一顿。 毕竟方恬可是发誓不进厨房,不洗衣服的人。 “快来快来,我这还有空位,今天天气好,洗衣裳的人特别多!”嫂子一只手拿着衣裳,另一只手向方恬招过来。 “大嫂,不用了,不用了,您先洗衣裳,我到那边去。”方恬连忙推辞,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这嫂子偏偏特别热情,二话不说放下自己衣裳,将湿手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拉着方恬在她旁边蹲下。 方恬放下自己盆子,对着那嫂子微微一笑。 那嫂子见方恬对她笑,就回了一句,“这媳妇儿长的真俊。” 方恬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以前的大嫂,嘴角开始一抽一抽,这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这么多人呢,自己也不好就当着没看见吧。 没事儿,反正少不了自己几斤肉。 第5章 洗衣 “大嫂,你也来洗衣服啊!” 方恬装作一脸高兴的样子。 可结果是,方大嫂狠狠的扫了她一眼,继续洗自己的衣服,还不时拿着自己盆里的木棍敲着衣裳,仿佛那就是方恬。 “哈哈,哈哈。”方恬回过头来,打着哈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呦~,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谁还理你啊,何况这还不是女儿呢。”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啊。” “可不是嘛。” “哎,还别说,就是这个理儿。” “……” 不知是谁多嘴起哄,河边的妇人都像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惟恐天下不乱似的。 “哈哈,也对啊。” 方恬低下头,好似一脸沮丧,拿起自己的盆子就跑去另一个人少的地方洗衣服去了。 “呦~,那媳妇儿怎么还有脾气了呢?”那妇人看着方恬的动作,阴阳怪的又说了一句。 方恬加快脚步,放下盆子后长舒一口气。 “呼……” 果然女人在的地方,八卦就是多,尤其是这些嫁了人的,太恐怖了,就跟以前的大妈们一样,不对,应该是,大妈们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还是大妈。 终于清静了。 “刷……刷……” 方恬也开启了她的洗衣之旅。 “砰!”一个盆子放在了方恬脚边。 “哎,赵家媳妇儿,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没想到还会干这粗活啊。” 刚那嫂子又过来和方恬一起洗衣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一句。 “嫁到,嗯,别人家,就是要,做这些嘛。”方恬手上不停的说道。 “你家那位长的又高又俊的,你可是有福呢! 那嫂子边说,眉毛还一挑一挑的,胳膊怼了方恬一下。 方恬嘴角一抽,这嫂子明显的话里有话啊。 “我家相公除了有点傻以外,都挺好的。” 方恬装作听不出来的样子,也顺着嫂子夸自己的啥相公。 “哎,你这孩子,我问你啊,你和你家那位,那天晚上怎么样啊?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身子受不受得了啊!” 这话一出来,方恬涨红了脸,回想起自己和啥相公那天晚上的事,飞快地低下头,手里一个劲儿的搓着衣裳。 若是那嫂子小声说也就罢了,偏偏嫂子天生嗓门大,河边好多妇人都听到了,开始七嘴八舌的问,连刚才那个被嫂子羞红了脸的年轻妇人也加入进来。 方恬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匆匆的将剩下的几件衣裳,在河里涮了涮,扭干,抱起自己的盆,脸埋在盆里就轻跑开了。 走在路上,方恬在想刚那嫂子的话,脸又一阵红。 别想了,别想了,我和那傻子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媳妇儿,媳妇儿,我来接你了!我老远就看到你了!” 方恬看到傻相公在离家迎接自己,有一想到大嫂的话,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媳妇儿,媳妇儿,你连怎么红了,是不是木盆太沉了啊!我帮你拿着木盆吧!”说着便拿走了方恬手里的木盆。 方恬看着傻子拿着盆,跟在她旁边一起走,心里又娇笑一声“傻子”。 进了门,方恬看到婆婆在院子里晒太阳。 “娘!今天出去洗衣服的人还真是多啊。” 方恬让傻子把盆放在地上,她将衣裳晾在衣架上。 “今天太阳好,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像今天这样好的天气了。” 方恬看到婆婆眉间的烦闷少了许多,也欣喜起来,傻相公在自己身边帮着自己晾衣裳,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 “娘,娘,我今天的功课被夫子表扬了!” 方恬看到了自己七岁的亲小叔子——赵笙。 赵笙一脸兴奋的跳着跑到婆婆前面。 “嫂嫂好!”赵笙看到方恬,立刻打招呼。 方恬打量着赵笙,心里油然生起泛酸的滋味。 赵笙长的眉清目秀,样貌不输给他的傻哥哥,最关键的是,赵笙双眼明亮有神,他又乖巧懂事,惹人怜爱,只是脸颊凹陷,身体瘦弱,哪里像个已经七岁的孩子,倒像是个五岁的孩子。 再看看那大夫人的儿子,一脸的混沌样,可惜了那么好的家世。 又看看婆婆,岁月虽已在婆婆脸上留下痕迹,可是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现在的婆婆依然颇有当年年轻时的影子,绝对的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命运不公啊。 “唉~” “媳妇儿,你怎么了,怎么叹气了呢?是不是累了?”傻相公看方恬眉头紧蹙,放下衣裳就关心道。 “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有些伤神而已。” 再看自家的傻相公,哪里都好,就是脑袋不好,若是傻相公不傻,赵家该是什么样呢? 自己呢?自己恐怕是碰不到这个傻子了吧。 不想了,不想了,今天怎么回事,想这么多没意义的事。 婆婆李氏看到自家儿子老早老早就在门口等着方恬,双眼就愣愣的看着门口,心里也有些叹气道“都说女大不中留,儿大也不中留啊……” 方恬一回来就和自己打招呼还真是孝顺,怎么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 传闻中的方恬被她大嫂蹂躏得不成样子,是个很不能干的女娃,但是现在看来,却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面前这儿媳妇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先是说话口齿伶俐,面对大夫人也不畏惧,反应机敏,干活也利索,精神头也很好,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嫌弃傻儿子赵祁 这样看来,自己傻儿子能有这么个媳妇,真是有福啊。 李氏看着方恬和自己傻儿子一起晾衣服,傻儿子还不时的与方恬逗乐,不住的点头,再加上自己的小儿子,越来越争气,直觉得自己此生足矣了。 方恬晒完衣服,正准备回房休息。 “恬儿,累不累啊,就坐在这陪娘说说话可好?” 方恬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娘,我不累,我进屋搬个椅子,做在您身边陪您说话!”说完就进屋去找椅子,看着李氏将傻子和小叔都安排去了别处。 “娘,我找到了!” 方恬拿出一个板凳出来,坐在李氏旁边。 “恬儿,你是聪明人,你能明白娘的意思,娘这屋子没有别人,娘就在这给你说说吧。”李氏扶了扶额,缓缓道来。 此刻,太阳西斜,阳光不似正午那么热辣。 “祁儿自幼便在外习武,习得一身好功夫,祁儿其实并不傻,只是除了这一方面外,祁儿对别的事情有些迟钝而已,我看祁儿对你是下足了心思。” 第6章 就是不告诉你 “呵呵,刚刚你去洗衣服回来的时候,祁儿愣愣的坐在门口看着街道,你一出现,祁儿就立马起身,去街上接你去了,让我这为娘的心里好不舒服啊……” 李氏笑着说。 “娘,你就会打趣我。” 方恬没想到李氏说着说着,又说到这件事上来了。 李氏看着方恬的反应,心里笑开了花。 李氏又紧接着说道,“祁儿身体底子很好的,我相信过不久祁儿就会好了。” “祁儿这个样子,其实和小时候是有很大的关系。” “娘,是因为大夫人吗?”,方恬想起前几天大夫人的事。 “不只是大夫人,还有,还有别的。”李氏思索着,有些哽咽。 “娘,别伤心了,我既然都嫁过来了,自然就是一家人了,我肯定会和傻……额,相公好好过日子的。”方恬一边安慰李氏,一边也做着自己打算。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日子还真是不错,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损失的,而且婆婆摆明了是想套路我,没办法咯。 “娘,你放心,我和相公一直好好着呢。”方恬又一次给李氏打保票。 “娘就知道,你也是个乖孩子,你和祁儿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娘放心,娘放心……” 方恬的一声一声应和,让李氏欣慰至极。 一时间竟激动的无法言语,只剩留下幸福的眼泪。 “娘,娘,怎么又伤心了,娘,哭是最伤身的。”方恬看到李氏又哭了,只得再次安慰。 “娘不是伤心,娘是高兴啊,我赵家能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福气啊!” “娘,您看您都说我是福气了,那福气到了,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开怀大笑嘛~” “你这丫头,真是伶俐,娘不哭了,不哭了,娘笑,娘笑~呵呵~”李氏将右手食指凑到方恬精巧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嘿嘿!”方恬心里也是高兴,高兴自己拥有这么好的婆婆。 笑声传到院外,外人只道是有什么好事。 日落时分,微风徐徐,聚集在太阳周围的云飘浮着渐渐散去。 “娘,你看这太阳都要下山了,院里凉,进屋歇息吧!”方恬就着低落的残阳,扶着李氏进了屋子。 “娘,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房了。”安排好李氏,方恬走了出去。 看着方恬离去的背影,李氏眼里泛起泪花。 “媳妇儿,媳妇儿,你和娘都说什么了,我老远就听到你们在院子里笑的那么开心。” 方恬还没进自己屋子,就见到赵祁出来缠着她问道。 “就是不告诉你。”方恬心想捉弄一下这个傻子。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赵祁开始用他的管用招式。 “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一些事儿。”方恬想起婆婆刚说傻子自幼习武,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傻子练武时的样子。 “我问你啊,你是不是从小就习武啊。”方恬一脚跨在板凳上,“想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你让我看看你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样?” “啊……”傻子一脸为难的样子,诺诺的说,“媳妇儿,我小的时候是练武着,可是自打娘生病以来,我就不练了,现在早就忘光了。” “这样啊,那我也告诉你吧,娘就是给我说了你小时候习武的趣事~” “还说你自己练着练着,就自己打起自己来了。哈哈,真是好笨~好笨~”方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媳妇儿,你骗人,我小时候练武的时候明明很厉害的,肯定不会自己打自己的。” “我哪里骗人了,明明娘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不信的话,你去问娘啊!” “还有,你敢说我骗人,嗯?” “我,”赵祁刚想反驳,就被方恬一记眼刀扫过来,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方恬看赵祁吃瘪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 “媳妇儿,我,我,”赵祁看着方恬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一个劲儿的叫媳妇儿。 “叫什么叫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饿死我了都”方恬拿起筷子就夹菜吃,嘴里瞬间就塞满了食物。 “媳妇儿,媳妇儿,你吃慢点,我给你盛饭,我给你倒水,你慢点儿吃~”赵祁一会儿盛饭,一会倒水,幸福的忙碌着。 …… “媳妇儿,快醒来,娘让你今天早上去陪她吃早饭,我就不去了,我去干活了。”赵祁趴在床边叫醒方恬。 “嗯……我知道了,好困啊” 方恬醒来飞快的洗漱。 “娘,我来陪你吃饭啦!”方恬一脚跨进屋子,李氏就说,“快来,快来,娘就在等你呢!” 李氏还时不时的给方恬夹菜,一顿早饭和谐的进行。 吃过早饭,李氏摸着方恬的头发说,“娘也该是时候让你知道赵家的情况了,想必你对赵家还不是很了解吧?” “是的,娘,我还不是很了解赵家,现下就只知道赵家的当家夫人,还有她房里的小姑子。”方恬想起昨天被大房里小姑子的丫鬟叫去洗衣裳时的场景,一阵恶寒。 李氏严肃的道,“祁儿在赵家排行老二,笙儿则排行老七。” “大房,也就是大夫人,育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成亲生 娃,养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赵家排行老大。二儿子如今才十八岁,还未娶亲,在赵家排行老四。女儿呢叫赵芸,我记得你昨天是不是被一个丫头叫去洗衣服的。” “嗯,对,就是一个丫头。” 不是吧,一定是我想错了,想错了,一个大家闺秀也不会做出那种事啊。 “她就是赵芸,年纪十五岁,在家里排行老五,不过,她的样子很难认出是个闺秀的样子。” 方恬缩了缩脖子,幸好不是她一个人这样以为的,不过把赵芸当成丫鬟这种事,恐怕也没谁会做了。 李氏接着说,“二房家里是一儿一女,大儿子在赵家排行老三,小女儿则比比赵芸小三岁,排行老六。” “大概就是这些情况了。”方恬给婆婆倒了一杯茶,李氏润了润嗓子。 “我这身子,你也知道,做不了什么事儿,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细活儿,都是大房二房在做,如今你过了门,她们肯定不会多做了。” “娘想告诉你,咱自己做了就是做了,不怕她们说,即使她们是长辈,但是,还有的长幼尊卑还是一点都不能少的。”李氏俨然一副大家派。 第7章 退货? 方恬长得好,方大力夫妇难免娇惯她几分,连方刚这个哥哥也把妹妹疼的像眼珠子一样,再加上方大力种地之外还有一门木匠手艺,技艺精湛,因此家里倒也富裕,农忙的时候宁肯雇几个人来帮忙也舍不得让方恬劳动半分,一来二去,方恬一个小村姑的身份,倒是被养出了一身娇小姐的脾气。 她从小就瞧不上村子里的同龄人,觉得都是一帮泥腿子,只愿意跟赵文轩一起玩,因为赵文轩的父亲是童生,赵文轩也从小启蒙,干净斯文,比起满脸鼻涕泥巴的泥猴子们确实多了几分清隽的书卷气。 赵文轩说,他以后必定会高中,他的妻子也不能是愚昧无知的村妇,一定要蕙质兰心才好。 方恬将这句话简直奉为圭臬,深信赵文轩说的“妻子”就是自己,于是一直在为“蕙质兰心”四个字努力奋斗,一心只追求什么风雅,对稼樯农禾鄙夷的很,一心只喜欢莳花弄草,因为这是赵文轩教给她的,在这小山村里唯一能做的风雅之事。 女儿的心思被方大力夫妇看出来之后,方大力本来还有几分疑虑,觉得赵家单门独户,连个帮衬都没有,赵文轩又是个一心读书不事生产的,生怕方恬嫁过去日子辛苦,赵秀芹指着正在给兰花换盆的方恬给他看: “你瞅瞅你闺女这性子,除了赵文轩觉得好,还有谁家看得惯?” 方大力一下子哑了。 村子里挑媳妇都喜欢勤快壮实的,不但能干活,将来也好生养。方恬这样的好看是好看,但是娶回家只能供着,什么活都做不了,怕是还真不受欢迎。再说赵文轩是村子里唯一的读书郎,以后要真是高中,方恬嫁给他还是大福气呢。 于是赵秀芹跟赵文轩的娘试探了几回,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默认了这桩婚事,只等着两个孩子再大一点就定下来。 天有不测风云,赵文轩的爹忽然染了重病离世了,赵家一下子就只剩了孤儿寡母,艰难起来。 赵秀芹原本想给方恬退了这门亲,方大力却是个刚直的汉子,说什么也不肯做这落井下石的事情,在加上方恬死活不同意,赵秀芹也只好作罢。 因为这层关系,方家一直明里暗里接济照顾赵家,不但隔三差五送米送面,连家里劈柴跳水这种事,都是方刚帮着做的,只盼着赵文轩高中之后能念着这点恩情能对方恬好一点。 赵文轩倒是真有几分出息,在方家的资助下一边给父亲守孝一边苦读,三年孝期之后一举中了秀才。 然而跟赵文轩中秀才的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他跟城里王员外家大小姐订亲的喜讯。 方家的人都气炸了肺,赵秀芹更是闯到赵家门上去要说法,却被赵黄氏一通明朝暗讽赶了出来,话里话外都说让方家自重一点,别看她儿子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就不要脸的上赶着倒贴,她儿子以后是状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 赵秀芹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当时就昏了过去,被送回家醒过来之后,声色俱厉的告诉方恬,这辈子嫁猪嫁狗,就是不准嫁给赵文轩那个白眼狼! 但是方恬却认准了赵文轩,在家哭闹不休,说非赵文轩不嫁,哪怕做妾也心甘情愿。要是家里不同意,她宁愿死了一了百了! 赵秀芹以为她就是哭闹几天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方恬真的打定了主意,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居然真的去跳河了! 她其实没想死,她还等着嫁给赵文轩做秀才娘子呢,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被水底下的一丛水草缠住了脚踝,真的淹死了。 那种溺水后缺氧窒息的感觉太过逼真,方恬吓得一下子醒了过来,揉揉眼睛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 门外传来一阵忙碌嘈杂的声音,掺杂着赵秀芹爽快利落的话语,是在安排方大力去套牛车,赶紧把前几天给方恬置办下的嫁妆去退了。 方恬洗漱一番走出门来,只见方大力和方刚正在赵秀芹的指挥下不停的往牛车上搬东西,一辆牛车塞得满满当当,但是偏房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搬完。 方恬心中叹了口气,这家人是真的心疼原主这个女儿,哪怕她自甘堕落去与人做妾,让家里一辈子在十里八乡抬不起头来,但是父母和哥哥还是尽全力给她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生怕她日子过得不顺心。 原主为了一个渣男放弃了疼爱她的亲人,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不知现在在黄泉路上可有后悔?但愿她投胎个好人家,来生擦亮眼睛,好好的幸福一辈子吧。 她这么想着,神情就有些伤感,赵秀芹以为女儿舍不得这些嫁妆,走过来打趣笑道: “怎么,心疼了,舍不得让你爹退掉?”她说着叹了口气,安抚般地拍了拍方恬的手背,“这些是你鬼迷心窍要做妾的时候备下的,很多东西都不是正红,正头娘子都不屑用的,所以还是退了吧。等以后你嫁人的时候,娘让你爹重新给你置办一份嫁妆,保证比这一份还要贵重,一定让你风光大嫁!” “咳咳咳……”方恬差点被口水呛死,脸蹭地一下子红成了苹果,震惊的说话都不利落了,“娘,有话好说,怎么一言不合就扯到嫁人上去了?我年纪还小呢!” 苍天啊大地,她才十五岁,要是在现代还在背着书包上初中呢! “好好好,我们恬儿不嫁人,在家多陪爹娘几年!”赵秀芹笑了起来,但那促狭的眼神一看就是在说反话,方大力和方刚也呵呵笑着,显然是当笑话听了。 方恬无奈扶额,她说的是心里话,怎么就是没人相信! 怕留在这里继续被赵秀芹打趣,方恬连忙寻了个由头,借着打理花草的名义避开了。 方家的院子后面,方刚专门给妹妹开垦了一块地做花圃。 不大的花圃里,一眼看过去,林林总总起码有二十余种花草,而且似乎是打理的极为用心,分门别类的种着,姹紫嫣红的,倒也算得上错落有致。 但是原主恐怕仅仅爱花,并不深知这些花草的习性,只是一门心思觉得花草跟庄稼一样,种在肥沃向阳的地方,多多浇水施肥就能长得茂盛,有些喜阳的月季、石榴、半枝莲长势确实不错,但是喜阴的玉簪、兰草等花便都是一副蔫蔫的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方恬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就开始重新规划花圃,该移栽的移栽,该挪盆的挪盆,这样一忙起来,倒是真心投入了进去。 方大力赶着牛车来到了城里,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恒昌布庄,嫁妆里有几匹桃红、玫红等色的粗绸,当日里赵秀芹怕方恬去给赵文轩做妾被大妇和公婆瞧不起,咬着牙给她添的,总共价值十七八两银子,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家底,算是嫁妆里最贵重的东西了。 恒昌布庄的伙计堆着笑脸迎出门来,一听方大力是来退货,当时就拉下了脸,老大不乐意。 方大力连忙赔笑,又解释了半天,那伙计才勉勉强强有了些松口的意思,让他在门口等着,他去回禀掌柜。 正在这个功夫,一位小姐模样的女子正扶着丫鬟的手从布庄里出来,模样长得一般,但头上簪着好几支金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尤其是那一身流光溢彩的锦绣罗裙,无论是谁走过去都忍不住露出赞叹的目光。 那小姐露出得意的神色,头昂的更高了,左顾右盼间忽然看见了门口的方大力,眉头微皱:“这人是谁?瞧着有些眼熟。” 丫鬟倒是个机灵的,略略一想就笑了起来:“小姐好记性,这人不就是那个觊觎姑爷的小贱人方恬的爹吗?前几天您去方家村相看的时候远远见过一眼。” 好巧不巧,这小姐正是赵文轩那个刚定亲不久的未婚妻,富家翁王员外的女儿王映柔,而这家恒昌布庄,就是她家的产业之一。 前几天王员外特地从外地高价给女儿寻回了一匹妆花锦,今天刚裁成了新衣,王映柔是迫不及待来试穿的。 对于跟赵文轩的这门婚事,王映柔是一万分满意,只有“方恬”三个字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现在听丫鬟说这是方恬的爹,她心中的暗火“蹭”的一下子蹿了起来。 刚才她已经听清了方大力的意图,此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嘱咐了丫鬟几句,丫鬟笑着去了。 王映柔冷哼一声,走到门口向方大力问道:“我是东家小姐,就是你要退货?” 方大力连声答应,王映柔抚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退货也不是不行,可布匹必须要原模原样,不然的话,万一你们偷偷裁去半截,或者有了什么损毁,我们布庄可不是赔死了?” 方大力连忙赔笑:“小姐说笑了,我们家买回去,连看都没来得及打开看,怎么会损毁?您瞧,都好好的在这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牛车上盖着绸缎的油纸掀开了,却没注意头顶上一扇窗户悄悄打开。 刚才的小丫鬟提着一个木桶往下瞅了瞅,见方大力车上的布匹都露出来了,她将手中的木桶一倾,“哗”地一声,一桶泔水从窗口倒下,不偏不倚,全数倒在了方大力的牛车上。 方大力“哎呀”惊叫一声,但是为时已晚,没有油纸遮挡的绸缎顿时被泔水沾染,糟污一片。 王映柔连忙用帕子遮住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故意惋惜的感叹道:“哎呀,这下可怎么好,这些绸缎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这货我们是不会再要了!” 她说着转身就往里走,方大力心疼十几两银子,踉踉跄跄追上去恳求道:“小姐,小姐可不能这样啊,求您再……”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拉王映柔,王映柔躲避不及,居然被他拉住了袖子。 王映柔惊叫一声,旁边的刚回来的丫鬟脸色都变了:“你这老头要作死呢?还不放手!” 方大力吓得连忙放手,但是他手上有刚才溅上的泔水,已然在王映柔的一只锦袖上留下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 第8章 气炸了 王映柔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不是后悔恶整方大力,而是后悔穿了这身崭新的妆花锦罗裙出来亮相! 方大力吓坏了,讷讷的说道:“小姐,小姐莫生气,我……我赔你就是……” 王映柔气的浑身哆嗦:“赔?你赔得起吗?我这裙子是上好的妆花锦缎,咱们整个清源镇也只有这么一匹!拆了你的一身老骨头都赔不起!” 她说着一挥手叫来几个伙计,七手八脚把方大力按住,恶狠狠的说:“妆花锦百两银子一匹,这是我爹专门给我带回来的嫁妆。你要是三天之内给我送来一百两银子,我爹说不定还能给我再买一匹,这事儿也还罢了;要是三天之内我见不到一百两银子,让我在大喜的日子没脸,休怪我把你们一家子都卖了还债!” 说完让掌柜写了欠条,强压着方大力按了手印,然后把牛车扣下,拳打脚踢把方大力赶走,让他想办法筹银子去了。 方大力哪有什么办法?给方恬置办嫁妆的十几两银子已经是他大半辈子的积蓄,现在不但被一盆泔水浇成了空,还凭空背上了一百两银子的负债,他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恬正在整理花圃,虽然都是些山里常见的普通花草,但是她一一打理起来倒也兴致勃勃。 有一小块位置最好、阳光最足的地方是专门用来种各种兰花的,看的出来原主对兰花的重视和喜爱远胜其他花草,但是因为不知道兰花喜阴畏光的习性,这一片好意却成了催命符,所有的兰草都蔫蔫的。 方恬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给这些娇贵的花儿搬家,将它们移到一丛月季花的北面去。 那丛月季花长得繁密,北面背阴处幽凉微湿,种上兰花再合适不过了。 刚移了几株,方恬的眼角忽然被一抹金黄色闪了一下:“咦,这是……” 方恬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前院猛然传来的赵秀芹哭天喊地的嚎啕声吓了一跳。 她连手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擦,连忙冲到前院,只见赵秀芹正一边哭着一边揪着方大力不住捶打:“你这个该死的,可把我们全家都坑苦了!这可怎么办哟……” 方大力脸色如死灰一般,一声不吭的任赵秀芹厮打。 方刚正好从地里回来,连忙跟方恬一起把爹娘拉开,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秀芹狠狠拧了方大力一把:“让他自己说!” 方大力垂头丧气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刚惊呆了,赵秀芹哭的更大声了。 方大力家已经是方家村难得的富裕人家,掏空了几十年攒的家底也不过才十几两银子,有那穷的人家连银子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一百两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庞大的无法想象的数字。 呆了半晌,方刚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找那布庄理论去!明明是他们楼上泼泔水污了咱家的料子,反而还倒打一耙!就算那小姐的裙子脏了,我让她换下来,咱们给她洗干净就是!” 赵秀芹和方大力仿佛有了点希望,一起抬头用希冀的眼神盯住了儿子。 方恬却暗暗摇头,拉住了方刚的胳膊。这方刚倒是个脑子灵活的,一眼就看出来是中了陷阱,但是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哥,不用去了。人家财大气粗,咱爹又没有当时抓住泼泔水的凶手,空口白牙,你去了根本占不到理儿。而且说来说去,咱爹弄脏了人家的衣裳可是被许多人亲眼瞧见了,他们想找个人证容易的很。” 方刚急的直扯头发:“那,那也不能开口就让咱们赔一百两银子啊,这不是明摆着要咱们一家子的命吗!” 赵秀芹也说:“就是,裙子脏了,我给她洗就是,洗几遍都行,直到她满意为止!” 方恬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越是名贵的布料越娇气,哪怕沾上点汗渍都不容易洗净,何况是沾了泔水。再说了,就算能洗干净,你们觉得那小姐就会善罢甘休?人家可说了,那是她的嫁妆,洗过之后就成了旧衣裳,哪里还能做嫁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这一百两银子咱们非出不可了吗?”方刚泄气的蹲在了地上,唉声叹气。 赵秀芹抚着胸口哭道:“天啊,这可活不了了!” 也许是哭的急了,一口气没喘匀,差点昏死过去,身子歪了一歪险些摔倒。 方恬连忙一把扶住她,心中也十分焦急。 要是给她时间,她自信凭自己的能力,迟早能挣到一百两银子,奈何对方要求的时间太急,只有区区三天,哪怕是去抢,在方家村这穷山洼都抢不到一百两! 那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开眼,让她走在山路上摔一跤,遇到什么百年老参千年灵芝概率更大一些! 想到百年老参,珍稀灵植什么的,方恬眼睛忽然一亮,“对了!” 这么没头没脑叫了一声,她提起裙角就向后院花圃跑去。 虽然没有人参灵芝,但要是刚才自己没看错,那东西的价钱应该也不低! 来到花圃的兰花丛旁边,她把兰花一株株拨开,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仔细寻找自己刚才惊鸿一瞥的金色。 蓦地,一株有些矮小的兰花映入她的眼帘。 虽然都是兰花,但是这株却格外不同—— “厚叶蛤蟆皮状,叶雄健有力,株型较小而叶面较宽,没错了,果然是达摩兰!” 方恬欣喜若狂,激动的连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虽然因为照顾不当而有些发蔫,但这的确是兰中王者——达摩兰没错了! “而且这株达摩兰叶片边上还带着几缕金线,是更为难得的金边达摩兰!”刚才就是这叶子上的金色晃到了她的眼睛。 方恬喜笑颜开,连忙找来家里最好的一个花盆,一边嘟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达摩兰挖出来移到了盆里。 要知道,达摩兰可是兰花界的传奇,在她的记忆里曾经拍卖到了千万的高价!自己手上的这株又是难得的罕见品种,哪怕扔着卖,一百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等换好了花盆,方恬抱着花盆回到前院,扬声对还在哭天抹泪的赵秀芹笑道,“娘,快别哭了,一百两银子有着落了!” 一家子人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噌的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等看清方恬抱着的东西,却又齐齐泄了气。 方刚惊讶地问道:“妹妹,这不是赵文轩那小白脸送你的花吗?平日里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我们碰一下都不让,你拿它出来做什么?” 方恬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株兰花是赵文轩去乡试之前送给方恬的唯一一件礼物,被原身当成了定情信物一样看待,珍视非常。 不过,赵文轩那个穷酸秀才,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兰花? 她干干笑了一下,献宝似的把花盆捧到赵秀芹面前: “娘,这兰花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我估计卖个一百两银子不成问题,卖了它,咱们家就有救了!” 全家人吓了一跳,看着方恬手里的花盆,盆里孤零零的一丛绿苗,就这么棵草,居然值一百两银子?怕是失心疯了才有人肯买吧! 方恬不由得好笑,少不得又给他们讲解一番什么叫物以稀为贵,那些有钱人有时候为了一件稀奇东西,一掷千金的也比比皆是,听得方大力三人连连咋舌,不过到底是信了八九分。 赵秀芹自然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闺女啊,你把这花当成最重要的东西,要是卖掉了,你当真舍得?” 方恬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娘啊,赵文轩这个人我都不要了,还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正是卖了才好,从今天开始,女儿就彻底跟那个人渣划清界线,再也没有半点关系啦!” 第二天,方恬就在方大力的陪伴下来到了镇子上,径自来到了恒昌布庄。 布庄伙计认得方大力,立刻通报了进去。 没过片刻,王映柔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映柔只是远远的见过方恬,这么近的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方恬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尤其是一身皮肤欺霜赛雪,一身布衣也掩不住的天生丽质,说不出的好看,甚至把她通身富贵的精心装扮衬的落了下乘,当下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一个照面,方恬瞬间察觉到这小姐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她心中暗自纳闷,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跟这小姐见面吧,为什么感觉她像是看到了冤仇死敌?那眼神要是有实质,都能把人刺出窟窿来了! 虽然不解,但她也没想追根问底,只是把手中花盆一递,淡声开口: “这位小姐,我父亲昨日污了您一身罗裙,您要索赔一百两,我家里没那么多现银,只有这一株兰花尚算珍贵,足以抵得了这个价钱,我用这盆花来还债,您看可以吗?” 王映柔随意瞥了一眼,顿时不屑的轻嗤一声,那帕子掩住了嘴:“唷,姑娘年纪轻轻,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就一株破兰花,你说要抵我一百两银子?我看你是想钱想瞎心了吧?” 旁边的伙计也连忙给自家小姐帮腔:“就是,这东西不值钱,花市上一两银子能买几十盆呢,你开口就说值一百两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方大力在旁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位小姐,您再看看,这花,这花跟别的花不一样……” 然而他只是听女儿说这花珍贵,却对到底怎么珍贵一无所知,翻来覆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结结巴巴的越发显得露怯。 “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这花还能开出金子来不成!”伙计更加趾高气扬,甚至冲着方恬嘴里不干不净的调笑了起来,“倒是这小娘子长得俊俏,若是卖身到勾栏院,说不定能值得几十两银子,等回头我带几个兄弟再去多多光顾一番,说不定你们还能凑出一百两来!” 方大力险些气炸了肺,怒吼了一声就挥拳冲那伙计揍了过去。 第9章 后会有期 恒昌布庄哪里肯吃亏?四五个伙计顿时一拥而上,对着方大力就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方恬连忙阻拦,但是哪里拦得住?反倒在推搡中一起摔在了地上,白嫩的手瞬间被粗粝的沙石擦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迹。 王映柔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看着父女俩狼狈的模样,看到方恬只是擦破了手掌而不是摔破了相,眼中还闪过一抹遗憾。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方恬: “方恬,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好叫你知道,文轩哥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倒贴的。你要是再敢纠缠他,我的手段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温和了!” 方恬猛地抬头,听了这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眼前这恒昌布庄的东家小姐,恐怕就是令赵文轩抛弃原主的那位未婚妻!怪不得他们家会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你,昨天的事情是你故意设计的!” 王映柔咯咯一笑,从台阶上下来,靠近方恬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挑衅般的说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方恬简直想生撕了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但是欠条还在对方手里,如果真的闹到衙门去,反倒是他们方家理亏! 也罢,今天先从这场麻烦里脱身是正经,这个暗亏暂且咽下去,日后她必定想办法扳回来! 方恬暗自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好,王小姐既然不同意我用花抵债,那我去别处把花卖掉,回来再还你们银子就是。你让你的伙计们赶紧让开,别挡了我的路!” 王映柔眼睛一眯,这小贱人怕不是见骗钱不成,要趁机逃跑?想的倒美!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不是说你的花足以抵债一百两银子吗?那这样好了,小姐我大发慈悲,就允许你在我家布庄外面叫卖。你若是能把花卖出去,换来一百两银子还我倒还罢了,要是没人搭理你,那你必然是企图行骗,已然是犯了律法,就别怪我到时候把你们抓起来送官法办!” 伙计们听到东家命令,顿时呼喝着一拥而上将二人推搡到门前的空地上,方大力一手护着花盆,一边还要护着女儿,一时间挨了不少拳脚,狼狈不堪。 长街的另一头,一匹骏马正缓辔行来,马上坐着的青年二十许年纪,剑眉星目,五官凌厉而深邃,居然是少见的俊美,但是浑身的气势凛然,隐隐带着杀伐之意,犹如一把绝世名剑,即使未曾出鞘,但是依旧令人瞥上一眼都忍不住心惊。 镇国公世子赵祁眉头微蹙,一边打马前行一边打量着街道两旁的摊贩和商铺,心中忍不住第无数次叹气。 他只不过是想送弟弟去文山书院念个书,谁知道怎么就这么难! 虽然镇国公府日子不比从前,但他还是翻遍了库房,找了几样价值不菲的东西作为拜师礼,谁知道连文山书院的山门都没进去!人家扫地的小书童告诉他,这些东西恶俗铜臭,山长微云先生嫌污了风雅! 好不容易在山门外恭恭敬敬站了整整三天,微云先生终于答应今天见他们一面,赵祁连忙让弟弟赶紧做一篇文章以备先生要查看,而他则是出来安排好酒席,还得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买了作礼物,总不能空着手上门不是? 但是这小小的镇子上,能有什么入眼的东西? 正愁着,前面传来一阵喧嚣,赵祁抬眼一看,正好瞧见了恒昌布庄门前的一团混乱。 他眉头微皱,翻身下马拨开人群,只见当中一位极美貌的姑娘,一身农女打扮,手中捧着一盆花正在叫卖: “各位叔叔婶子大爷大娘,小女子因身负重债,不得不将家中的一盆珍稀兰花低价出售,有没有哪位有兴趣?” 有人看这姑娘长得漂亮,也乐意问问:“小姑娘,你这兰花怎么卖?” 方恬便笑着回答:“只要一百两银子!” 那人吓了一跳,本来想看看花的手也忙不跌缩了回来,咕哝道:“这小娘子,想钱真是想疯了,一盆花就敢要一百两银子,强盗抢钱也没有这么狠的!” 赵祁不由得往那姑娘的手中看去,等看清那盆花的时候,他的瞳孔不由得一缩:居然是达摩兰!当年国公府权势煊赫,身为世子的他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一株,后来被祖母送进宫孝敬了太后娘娘,从那以后京城再也没出现过第二盆达摩兰,没想到今天却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见到了! 他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当下按耐不住,扬声道:“姑娘,你这花我要了!”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本来以为方恬一盆花敢要价一百两银子就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疯狂,居然敢真的掏钱买! 王映柔脸色十分难看,但是看赵祁衣着气度,知道他身份不凡,便理了理头发上前几步,对赵祁露出一抹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娇声道: “这位公子,您莫要被那臭丫头蒙了,她是个骗子,伙同她爹来骗我钱财,这才被我家伙计教训了一番,我正想将他们送官呢!” 说着便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她的设计陷害,只一口咬定方恬存心赖账,今天是来行骗。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赵祁眉头一皱,不悦的瞥了王映柔一眼,但是懒得跟她废话,当下便掏出两张银票来,要买下方恬的兰花。 王映柔没想到还真有人这样人傻钱多,当下便焦急起来,她可不想就这样让方恬一家就这样轻轻松松摆脱了债务,她还要他们一家子一辈子还不起钱,好给她为奴为婢呢! 眼看着那英挺俊美的公子就要把银票交给方恬,她顿时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来人,去给我把那盆花砸了!” 那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名门公子她不敢得罪,但是只要砸了这盆花,方恬一样没法翻身! 布庄的伙计们呼喝一声就涌了过来,赵祁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这盆花是他弟弟进入文山书院的唯一希望,王映柔敢动这盆花,不啻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飞身而起,长腿在半空中横扫而过,七手八脚围攻过来的伙计们顿时像破麻袋一样统统飞了出去。 赵祁稳稳落地,达摩兰依旧好好的端立在手中。他冷哼一声,要是在京城,这群人早就已经死透了!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个伙计横着飞出去,正好撞在了看热闹的王映柔身上。 王映柔挣扎着爬了起来,脸色像死了亲爹一样难看。 方恬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王映柔面前:“王姑娘,这是我爹欠你的一百两!” 王映柔维持着脸色,勉强做出一副高冷不屑的表情,刚想伸手去接,没想到方恬却将手一缩,把银票又收了回去。 王映柔的脸色变了又变:“姓方的,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你挣了多少钱,你欠我的一百两可是白纸黑字,你休想抵赖!” 方恬耸耸肩:“王姑娘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赖账,但是你收钱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王映柔一愣:“什么事?” 方恬好整以暇的开口:“我这一百两银子,可是因为弄脏了王姑娘您唯一的一身妆花锦罗裙,所以才赔给你的。我现在付你一百两银子,那身妆花锦自然就是我的了,不是吗?正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票在这儿,请王姑娘现在把我的妆花锦罗裙还给我吧!” 旁边的赵祁先是一愣,接着差点笑出声来,他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居然还这么促狭呢!比起京城里那些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来说鲜活的多,也可爱的多了! 围观的众人也觉得有理,人家方家就算弄脏了你的衣服,可是这不是照价赔偿吗?人家付了钱,那原来的衣服确实相当于人家买下了,没毛病! 不少人就开始劝王映柔赶紧收钱,把旧衣服拿给方恬,然后去买身新的。 王映柔的脸色乍红乍白,像是打翻了油盐罐子,她咬牙瞪方恬:“不过是一身弄脏了的衣服,你还要来做什么?” 方恬笑了:“哎呀,反正是我的东西嘛,自然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啊,我原本的打算呢,是想拿回家剪碎了捆一个拖把,我娘这几天总抱怨旧拖把不好用,我送她一个云锦的拖把,够她高兴好几天了!” 王映柔被她气的一个倒仰,她最喜欢的,爱若珍宝的一身衣服,方恬这个贱人居然敢说要剪碎了做拖把!她怎么敢! 忍着无尽的羞耻和难堪,王映柔不得不将身上的妆花锦罗裙脱了下来,递给了方恬,接过了方恬递来的一百两银票。 无数围观的男人对着身上只穿一套中衣的王映柔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那些污言秽语险些让她昏死过去。 方恬拿到妆花锦,毫不犹豫上手就扯,撕了这件衣服做拖把,她是认真的! 精致漂亮的妆花锦很快就成了一堆碎布条。 方恬满意地拍拍手,转头对王映柔笑道: “王姑娘,希望今后我们方家跟赵王两家毫无瓜葛,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人再出什么幺蛾子,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了!” 王映柔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闪而过,接着便板起了脸,面无表情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恬耸耸肩,摇头轻笑: “好吧,听不懂就算了。王姑娘跟赵秀才还真是天生一对,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吧!” 可千万别再分开去祸害其他人了! 王映柔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气的浑身哆嗦,刚要反驳,方恬却不搭理她,径自转身向赵祁的方向走去了。 方恬向赵祁郑重道谢,赵祁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是我该给姑娘道谢才是。实不相瞒,我正在寻找这样一件雅致新奇的东西,这盆达摩兰可是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第10章 出出气 说完,赵祁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恬一眼,然后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坐骑,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骏马扬蹄长嘶一声,载着他匆匆离去了。 方恬紧喊几声,赵祁头也没回,眨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只好摇摇头,笑着跑到方大力身边,扬起另一张银票:“爹,咱们有钱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方大力抹抹潮湿的眼角,脸上也笑开了花:“走,走!爹带你下馆子去,咱们去吃镇子上最好的酒楼!” 父女俩将恒昌布庄扣住的牛车讨回来后相携而去。 王映柔回到自己的房间,气的摔了无数瓷器摆件,想想还是不甘心,挥手叫来一个小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 看着小伙计飞快的王方恬父女离开的方向跑去,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小贱人,给你撑腰的靠山走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方大力带着方恬来到了镇子上最好的酒楼,仙客来酒家。 即使今天凭空得了一笔意外之财,父女二人也舍不得铺张浪费,只是估摸着饭量点了两菜一汤。 父女俩吃的高兴,没有注意一个男人悄悄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方恬摸摸隐隐有几分饱胀的小腹,感慨道:“这仙客来能坐稳镇子上的头把交椅,果然是有两下子的,好吃!等什么时候,咱们应该带上娘亲和哥哥再来一次,让他们也尝尝才是!” 这古代的纯天然绿色食材,果然不是现代的地沟油和各种香精色素能比的! 方大力满眼疼惜地看着一本满足的女儿,笑的一脸憨厚:“好,爹以后多接活,多挣钱,以后咱们全家都来吃!吃到腻为止!” 方恬抿嘴直笑,指望老实巴交的爹爹,凭木工活实现这个愿望可有点困难,发家致富的重担还是得落在她肩上啊。 父女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外走去,没留神旁边桌子边的男人悄悄将一只脚伸在了过道里。 “啊!”方大力一下子被绊了个正着,向前踉跄几步,正好撞在了一个路过的店小二身上。 只听“哗啦”一声,店小二手中捧着的一个彩瓷大盖碗摔了出去,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随着汤汁四溅,一股鲜香在店里蔓延开来,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纷纷彼此询问着:“这是什么菜?好香!” 那伙计顾不得自己被溅了一身滚烫的汤水,一轱辘爬起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欲哭无泪:“哎呀,我的鱼汤!” 方大力为人厚道,连忙拱手道歉:“小哥,实在对不住,你别着急,这碗摔了的鱼汤钱由我来出,你再让厨房做一碗也就是了。” 那小伙计眼睛发红,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看起来是真着急了: “说的倒是轻巧!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这是我们店里的贵客从松江特地运过来的四鳃鲈鱼,珍贵的很!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么赔!不行,这个黑锅我可不能背,你随我去贵客面前说清楚!” 那伙计越说越焦急,怕连累自己没了差事,一把扯住了方大力的衣襟,口口声声要带他去贵客面前请罪。 方恬连忙拦着,伙计不依不饶,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刚才伸脚绊人的男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紧接着便又收敛起来,悄无声息的混进人群溜走了。 正拉扯间,忽听有人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恬闻声抬头,不由得一愣,这么巧? 只见楼梯上站着的,正皱着眉面色淡淡垂眸看过来的,不是刚才财大气粗的“金主”又是哪个? 赵祁也看到了楼下站着的女孩,心中微微诧异,接着便唇角不由得翘起了几分。还真是有缘,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他旁边还跟着一个青年,模样略年轻些,眉眼间跟赵祁有五六分相似,一看便是血缘兄弟,也是俊眉修目,难得的好相貌,只是气质跟赵祁截然不同,犹如一幅水墨画,浑身的书卷之气。 但是赵祁唇角微勾的模样却像是吓着了他,让他差点一脚踏空:“大哥,我没看错吧?万年冰山脸的你,居然在笑?那是笑吧?” 赵祁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从楼梯上缓步而下,每一步都沉稳坚定,让赵笙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眼花了。 小二看赵祁下来,连忙几步上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生怕麻烦落到他身上。 原来用那四腮鲈鱼做汤的贵客正是他! 方恬不由得扶额,这可真是有缘,孽缘啊!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一把,自己爹爹却转眼间就打翻了人家特意定制的鱼汤,这,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方大力也认出了赵祁,他向来憨厚,做不出赖账的事儿,更何况面前的还是刚刚帮了他们一把的恩人,连忙苦着脸低头道歉: “公子,刚才确实是我不小心脚下打滑,撞翻了您的鱼汤,”他顿了顿,咬咬牙,“我知道这汤贵重,公子刚才买花的银票还剩一百两,我愿意全部赔给您,您再去寻一条来,不知道够不够?” “什么?鱼汤洒了?”旁边赵笙一听,不由得惊叫起来,“那鲈鱼是我哥托人八百里加急从松江运来的,上百条鱼,也就剩下一尾活的,才做了这么一盆鱼汤,现在哪怕有一千两银子怕也找不来呀!” 他不由得看向身边,下意识征求兄长的意见。 赵祁眉头微蹙,也露出几许焦急,但是看了方恬一眼,却摇了摇头,扭头准备离开:“算了。” 赵笙在他身后急的直跺脚:“哥,这怎么能算了,微云先生本来就从不收世家子弟,我们好不容易求得了这个见面的机会,万一搞砸了……” 赵祁脚步不停,打断了他的话:“不然你要怎样?难道纠缠下去就有办法重新变一条鲈鱼出来?再说了,凭借这些外物终归不是正道,只有你自己的学识让微云先生看中才是根本!” 现在时间紧迫,哪怕追究这父女二人的责任也于事无补,幸好自己刚才买到了那盆达摩兰,盼着这件礼物能让微云先生满意吧。 赵笙顿时哑然,头也蔫蔫的垂了下去,垂头丧气的跟着大哥准备离开。 方恬听着兄弟二人的谈话,再想起赵祁买走的达摩兰,心中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她连忙上前一步出声唤道:“二位公子还请留步!” 赵祁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眼中染上了几分笑意:“怎么,方姑娘你还有事?” 方恬笑道:“我这人不爱欠人人情,既然我爹爹摔了你一碗鱼汤,那我来赔你就是。” 赵笙“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这位姑娘,莫非你有法子弄到四腮鲈鱼?” 方恬噗嗤一声乐了:“我只是一介小小农女,可没有您兄长使唤驿站八百里加急的本事。就算有,现在怕也来不及了。” 赵笙不由得有些恼了:“那你还说什么赔我,这是在故意拿我们寻开心吗!”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正好对上了自家兄长冷酷的面容。 “不得无礼,让人家姑娘把话说完!”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主”明明是张面瘫脸,方恬却觉得自己从那一片冷酷当中看出了几丝探究和趣味,还有一些让她心跳加速的深邃,吓得她没敢深究,连忙别开了眼: “公子误会了。我听您二位今天宴请的是德高望重的文宗前辈,公子又选择美味又风雅的四腮鲈鱼来做食材,想必这位先生本身是极爱风雅的人物。小女子不才,虽然变不出鲈鱼,但是还算有几分厨艺,不如让我做道新鲜菜品试试?如果能让那位先生满意,也算是小女子为今天打翻二位的鱼汤赔礼道歉了。” “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微云先生是谁吗?他本身就是世家子出身,多年来游历天下,什么新奇美味没吃过,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说出这样的狂言?” 赵笙根本不相信,还想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恬,却被赵祁拉住了。 “就让她试试。”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是被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吗?怎么能跟她一起胡闹?” 赵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看大哥,又看看对面娇艳如花的少女,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自家大哥不会是看中这丫头了吧? 赵祁冷冷地瞪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少啰嗦,把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统统给我丢掉!我听见微云先生已经到门外了,你我再不前去迎接就要失礼了!” 话音刚落,在仙客来店小二的热情招呼下,一位精神矍铄、峨冠博带的老先生就在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搀扶下走了进来。 赵祁已经率先向微云先生迎了过去。赵笙顿时顾不得方恬,连忙迈步跟上,只是临走之前给了方恬一个自以为很凶恶的眼神,示意菜品就交给她了,如果搞砸,他一定会让她好看。 方恬差点被逗乐,刚要说什么,余光忽然落在微云先生身边那人身上,忽然脸色大变,瞬间就背过身去,以最快的速度拉着方大力闪进了厨房。 方大力不解的问道:“闺女,你这是躲什么?” 方恬叹口气:“爹,您刚才没看到,那老先生身边跟着的书生,那是赵文轩!” 回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赵文轩倒是跟记忆里一样五官端正,颇有几分清隽,不过显然是中了秀才又定了一门好婚事,最近正春风得意,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看起来这么斯文清正的书生模样,谁能想到这人内里其实是个人渣呢? 方大力愣了一下,接着便火冒三丈:“什么,是那个混蛋?那还躲什么,看爹爹出去揍他一顿,好好给你出出气!” 第11章 冒昧求见 方恬连忙扯住袖子把他拉回来: “爹,刚才那位公子正要在这里招待客人呢,咱们看在二百两银子的份上,也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啦!至于赵文轩,咱们跟他再无瓜葛,没必要为这样一摊狗屎惹上麻烦。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得赶紧想想怎样才能让那位老先生吃的满意才是!” 方大力想了想觉得在理,气呼呼骂了赵文轩几句,终究还是忍住了脾气。 正好仙客来的厨子得了赵祁的吩咐来给方恬打下手,过来问道:“姑娘,不知你要做什么菜式,需要什么食材?” 方恬将厨房的食材一一看过,却都不怎么满意。倒不是说这些食材都俗不可耐,相反,也有几样曾被文人墨客吟诵过,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却远远不够。 想打动那位文宗级别的老先生,必须要有更惊艳的食材和想法。 正沉吟间,她忽然瞧见仙客来到处摆着的观赏盆景,时下正值九月,一团团金黄的菊花开的浓艳热烈,灿烂的令人移不开眼。 方恬猛地一拍手,有了,就做一道菊花锅子,再合适不过了! 她立刻挽起袖子忙碌起来,只是仙客来的掌厨师父在旁边一个劲儿嘟囔:“我干了这么多年厨子,还从没听说菊花也能也能吃的。顶天了中药铺里有人拿它做药材,难道还真能煎炒烹炸,当菜一样吃吗?” 方恬正站在吊高汤的汤锅前揭开了锅盖,闻言扭过脸来笑道:“您尽管放一百个心,今天这道菜必定砸不了,要是出什么问题,都落在我身上!” 文人墨客,尤其是那些志趣高洁的高人雅士,哪个不钟爱菊花? 今天这道菊花锅子一出,凭这个意头就能让那位微云先生赞叹几分,更何况这还是一道色香味美的佳肴呢。 冷飕飕的秋风里,火锅什么的,那就是神器有木有! 方恬这么想着,舀了一勺高汤浅浅抿了一口,一双杏眸惬意的眯了起来。 汤色浅白,入口香浓,一尝就知道正经是老母鸡和新鲜猪筒骨熬出的上好汤头。 但这汤香是香,味道却太荤,要是跟菊花搭配起来有些突兀,所以还要处理一下。 于是她让大厨找来一条鲜鱼,然后将鱼去皮,鱼肉切片剔下,只留鱼骨放进汤锅,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新鲜杭白菊花瓣撒进去,小火慢熬。 趁这个时间,她又手脚麻利的挑好了青笋、羊肉等其他配菜,指挥着帮厨的小伙计们有的切片,有的切丝,整个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等配菜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方恬走过去揭开了汤锅的盖子,霎时间一股鲜香的味道弥漫开来,充斥了每个人的鼻腔。 “好香啊!” “嗯嗯,似乎比刚才的鲈鱼汤还要香!” 方恬笑道:“我这人不爱欠人人情,既然我爹爹摔了你一碗鱼汤,那我来赔你就是。” 赵笙“咦”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这位姑娘,莫非你有法子弄到四腮鲈鱼?” 方恬噗嗤一声乐了:“我只是一介小小农女,可没有您兄长使唤驿站八百里加急的本事。就算有,现在怕也来不及了。” 赵笙不由得有些恼了:“那你还说什么赔我,这是在故意拿我们寻开心吗!”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回头正好对上了自家兄长冷酷的面容。 “不得无礼,让人家姑娘把话说完!”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主”明明是张面瘫脸,方恬却觉得自己从那一片冷酷当中看出了几丝探究和趣味,还有一些让她心跳加速的深邃,吓得她没敢深究,连忙别开了眼: “公子误会了。我听您二位今天宴请的是德高望重的文宗前辈,公子又选择美味又风雅的四腮鲈鱼来做食材,想必这位先生本身是极爱风雅的人物。小女子不才,虽然变不出鲈鱼,但是还算有几分厨艺,不如让我做道新鲜菜品试试?如果能让那位先生满意,也算是小女子为今天打翻二位的鱼汤赔礼道歉了。” “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微云先生是谁吗?他本身就是世家子出身,多年来游历天下,什么新奇美味没吃过,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说出这样的狂言?” 赵笙根本不相信,还想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恬,却被赵祁拉住了。 “就让她试试。”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你是被这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吗?怎么能跟她一起胡闹?” 赵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狐疑的看看大哥,又看看对面娇艳如花的少女,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自家大哥不会是看中这丫头了吧? 赵祁冷冷地瞪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少啰嗦,把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统统给我丢掉!我听见微云先生已经到门外了,你我再不前去迎接就要失礼了!” 话音刚落,在仙客来店小二的热情招呼下,一位精神矍铄、峨冠博带的老先生就在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搀扶下走了进来。 赵祁已经率先向微云先生迎了过去。赵笙顿时顾不得方恬,连忙迈步跟上,只是临走之前给了方恬一个自以为很凶恶的眼神,示意菜品就交给她了,如果搞砸,他一定会让她好看。 方恬差点被逗乐,刚要说什么,余光忽然落在微云先生身边那人身上,忽然脸色大变,瞬间就背过身去,以最快的速度拉着方大力闪进了厨房。 方大力不解的问道:“闺女,你这是躲什么?” 方恬叹口气:“爹,您刚才没看到,那老先生身边跟着的书生,那是赵文轩!” 回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赵文轩倒是跟记忆里一样五官端正,颇有几分清隽,不过显然是中了秀才又定了一门好婚事,最近正春风得意,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看起来这么斯文清正的书生模样,谁能想到这人内里其实是个人渣呢? 方大力愣了一下,接着便火冒三丈:“什么,是那个混蛋?那还躲什么,看爹爹出去揍他一顿,好好给你出出气!” 方恬连忙扯住袖子把他拉回来: “爹,刚才那位公子正要在这里招待客人呢,咱们看在二百两银子的份上,也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啦!至于赵文轩,咱们跟他再无瓜葛,没必要为这样一摊狗屎惹上麻烦。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得赶紧想想怎样才能让那位老先生吃的满意才是!” 方大力想了想觉得在理,气呼呼骂了赵文轩几句,终究还是忍住了脾气。 正好仙客来的厨子得了赵祁的吩咐来给方恬打下手,过来问道:“姑娘,不知你要做什么菜式,需要什么食材?” 方恬将厨房的食材一一看过,却都不怎么满意。倒不是说这些食材都俗不可耐,相反,也有几样曾被文人墨客吟诵过,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却远远不够。 想打动那位文宗级别的老先生,必须要有更惊艳的食材和想法。 正沉吟间,她忽然瞧见仙客来到处摆着的观赏盆景,时下正值九月,一团团金黄的菊花开的浓艳热烈,灿烂的令人移不开眼。 方恬猛地一拍手,有了,就做一道菊花锅子,再合适不过了! 她立刻挽起袖子忙碌起来,只是仙客来的掌厨师父在旁边一个劲儿嘟囔:“我干了这么多年厨子,还从没听说菊花也能也能吃的。顶天了中药铺里有人拿它做药材,难道还真能煎炒烹炸,当菜一样吃吗?” 方恬正站在吊高汤的汤锅前揭开了锅盖,闻言扭过脸来笑道:“您尽管放一百个心,今天这道菜必定砸不了,要是出什么问题,都落在我身上!” 文人墨客,尤其是那些志趣高洁的高人雅士,哪个不钟爱菊花? 今天这道菊花锅子一出,凭这个意头就能让那位微云先生赞叹几分,更何况这还是一道色香味美的佳肴呢。 冷飕飕的秋风里,火锅什么的,那就是神器有木有! 方恬这么想着,舀了一勺高汤浅浅抿了一口,一双杏眸惬意的眯了起来。 汤色浅白,入口香浓,一尝就知道正经是老母鸡和新鲜猪筒骨熬出的上好汤头。 但这汤香是香,味道却太荤,要是跟菊花搭配起来有些突兀,所以还要处理一下。 于是她让大厨找来一条鲜鱼,然后将鱼去皮,鱼肉切片剔下,只留鱼骨放进汤锅,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新鲜杭白菊花瓣撒进去,小火慢熬。 趁这个时间,她又手脚麻利的挑好了青笋、羊肉等其他配菜,指挥着帮厨的小伙计们有的切片,有的切丝,整个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等配菜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方恬走过去揭开了汤锅的盖子,霎时间一股鲜香的味道弥漫开来,充斥了每个人的鼻腔。 “好香啊!” “嗯嗯,似乎比刚才的鲈鱼汤还要香!” 好几个小伙计顿时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锅里的高汤加了鱼骨熬煮之后颜色已经由浅浅的乳白变成了奶白色,方恬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 老母鸡和猪骨吊的高汤本就浓厚,再加上鱼骨之后平添了一股鲜味儿,少了油腻,多了鲜香。而加了菊花之后更是有一股清鲜的回甘,像是点睛之笔,让整锅汤都灵动了起来。 她让伙计帮忙寻来一个暖锅,那伙计也是极有眼色的,一股脑儿抱了十几个出来给她挑选。 方恬特意选了一个大红釉的锅子,将奶白的高汤倒进锅子里小火煨着保持沸腾,左右看看,又剪了一朵金丝菊放了进去,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好了,上菜!” 楼上的包间里,赵祁和赵笙坐在微云先生对面,脸色都有些紧绷。 赵祁拱手道:“微云先生,在下赵祁,此次冒昧求见是为了……” 话刚说了一半,微云先生就摸着胡子摇头打断了他: “赵世子,不必再说了,老朽明白你的来意。老朽几十年来都是这规矩,万万没有破例的道理。再说了,我此次已经挑到满意的弟子,等过几日行了拜师礼,就要正式收入门下了。” 第12章 交易 赵文轩满脸恭谨的坐在微云先生身侧,但是听了这话心中快意,脸上还是露出了几许得色,腰背也挺得更直了些。 世家子弟又如何?哪怕苦苦哀求,还不是被恩师拒之门外? 赵祁叹了口气:“是赵某强求了。” 赵笙眼中希望的光亮也一点点熄灭了。 微云先生心中感慨良多,看向赵笙的眼神也有些惋惜,这孩子的文章他看了,是个有天赋的,要不是他从来只收平民子弟,恐怕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苗子。 为了这份惋惜,所以他今天才会答应赵祁的邀请来见这兄弟二人一面,既然话已说开,微云先生也不想久留,当下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赵祁连忙站起来挽留:“晚辈已经备下了酒席,先生还是留下来用过饭,然后再由晚辈送您回书院吧。” 微云先生笑着摆手:“不了不了……” 话音未落,包厢的门被打开,当先一股奇异而诱人的清鲜之气扑面而来,顿时勾住了微云先生的脚步。 仙客来的老板亲自捧着一个大红釉的陶瓷暖锅被放在了桌子正中,下面燃着炭火,隐约可以听见汤水沸腾的汩汩之声。 接着是小伙计们跟在后面鱼贯而入,每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将各种配菜摆在了锅子旁边。 仙客来的老板露出几分自得的笑容,上前揭开了暖锅的盖子。 只见大红的锅子里翻滚着一锅奶白的汤汁,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这还罢了,凝神看去,那锅子里居然还盛开着一朵金灿灿的……那是菊花! 还有周围红润柔嫩的羊肉、雪白剔透的鱼片、翠绿水嫩的青笋……林林总总十数样,颜色各不相同,簇拥着当中的红锅白汤金菊,在热气氤氲中宛如一幅重彩的工笔花鸟,当真是美不胜收。 最重要的是,刚才隐隐约约的香气顿时浓了好几倍,让人口水都快泛!滥!成!灾!了! 刚刚才说过不想留下吃饭的微云先生:“……” 这桌菜看起来就风雅的紧,更何况闻起来还很香很香很香! 但是刚才才拒绝了人家拜师的请求,现在再食言而肥留下来蹭饭,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赵祁看到微云先生眼中的纠结,不由得笑了,主动递了个台阶: “先生您瞧,这一桌子菜满满当当,光在下和舍弟可是吃不完,如果浪费了,岂不是有违圣人教导?还请先生留下来一同用饭,顺便也尝尝这新鲜菜式,可好?” 微云先生面色显而易见放松下来,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微微点头:“嗯,那就依赵世子所言。” 嘴上说的矜持,脚步却一点都不耽误的转回身入了席。 赵子轩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恢复成了一贯的温和谦逊,跟着在微云先生身边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他就不信这两个纨绔子还能让恩师改变主意! 微云先生迫不及待的动了手,甚至嫌烫菜浪费时间,直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刚一入口,汤与舌尖接触的那一霎那,美妙的滋味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甘醇、鲜香,浓郁中还带着一丝清新甘甜,似菜非菜,似药非药,令人顿时胃口大开。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是菊花特殊的味道! 没想到这鲜汤里加入菊花,居然会有如此令人惊艳的绝妙滋味! 一口鲜汤下肚,不但没有安抚住蠢蠢欲动的馋虫,反而令它更加闹腾起来,微云先生毫不犹豫的开始向着周围的配菜下手。 不管是肉还是菜,经过这一锅鲜汤的汆烫,都显得格外美味,老人家下箸如飞,吃的那叫一个尽兴。 连一直有些清高自傲的赵文轩,在尝过一口羊肉之后,也忍不住头也不抬地加入了抢饭的行列。 赵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本来他答应让方姑娘试一试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她又一次给了他一份惊喜! 微云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亦是双眸晶亮地赞道,“好一个色香味雅俱全!能吃上这道菜,老朽今日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听了这声发自肺腑的由衷赞叹,赵祁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来,目光再度落到桌上的菜。 殷红的椒,浅绿的葱,洋洋洒洒地落在乳白色的汤汁上;香味迎面扑来,盛在青瓷汤碗之中,精致可人;至于味,更是毋庸置疑,这种感觉,仿佛是尘封多年的味蕾在一瞬间复苏。 最令他惊奇欣赏的,则是这道菜的雅意。 这厨子真是个独具匠心之人啊! 待小二端着菊花茶进门来,微云先生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桌上的琳琅满目,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知道这菜……叫什么名字?想必应当是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了吧。” 听了这话,小二将汗巾搭到肩处,一面替他满上茶,一面笑眯眯地开口道:“先生,这菜不是咱仙客来的菜品。是这位赵公子相熟的一个厨子借了咱们店的厨房烧出来的,听说叫什么‘菊花锅子’。” “菊花锅子?”微云先生双眸一亮,不禁拍掌道,“这菜以菊花做锅底,断然不至有这等沁人馨香,是以‘菊花’二字不可弃;而‘锅子’二字。看似随意,却正合我这等乡村野夫之意。” 一个简单的菜名,被拆解得如此雅致,方恬在一旁腹诽不已。她真的只是时间来不及,随口取了个名而已啊……这老头戏精不成? 一旁,赵文轩虽亦是在享受这丰盛珍馐,心中却是有几分不屑。 还当真以为凭顿别出心裁的餐饭,就能让微云先生收为徒弟?简直是幼稚得可笑! 微云先生眯了眯眼,思忖了一番,如今赵祁家道中落,想来也是没有能力请到有这等玲珑心思的厨子。这菜,只可能是这兄弟二人出的主意了。 这目的虽然十分明显,不过见他二人这么用心,微云仍旧是有几分动容的。 他目光失神地落到桌上被吃得空空如也的盘子里,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之意。 这厨子,若有机会一定要与他结识。 这人仿若是咂遍了人间百味般,竟是能让不同的香料恰到好处得融合在一起,亦是让他在一顿饭中,尝遍酸甜苦辣…… 眼见着餐饭就要用完,见微云先生对收徒之事只字未提,赵笙目光微微黯淡下来。 “今日这餐,老朽用得当真是通体舒透,看来其营养价值也是不容小觑啊。”待碗底最后一点儿汤汁见底,微云先生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当然要老朽说,这美食珍馐制作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这其中意趣。‘菊花锅子’在用料之中倒也算不得是太过珍稀的食材,贵在这雅韵与老朽甚合。” 说罢,他微微一笑,“赵家二位公子真是有心了。这等巧妙玲珑的心思,便是老朽也自愧不如啊。日后无论在何事上,想必都是能有所成的。” 一旁,方恬的心亦是沉了下来,嘴角也微微垮了几分。 这一通废话里,却是连半点儿收徒的意思也没有,看来她还是没能够让这老先生满意啊……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赵文轩身上,他面上不期然藏了几分得意的笑。 行过礼,赵文轩正欲跟随微云先生离开,眼见着微云先生就要走出房屋,赵笙只能干瞪眼着急而无计可施。 然而这时,只得后方传来低沉的一声唤。赵祁轻声道,“微云先生留步。” 微云先生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赵世子还有何事?” 赵祁却是募地从身后抱出一盆花来,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正是从方恬那处买来的兰花。 微云先生何等见识?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极品兰花——达摩兰。 他素来嗜好收藏些雅致之物,松梅竹菊兰,乃是文人墨客的象征代表。松,他早已在书院前栽了几株;梅,他居所的小院便有一株黄梅;而每年他都要下山去看看山腰那一排师长同窗共同植下的竹,菊更是不消说,书案上便已有一盆。 兰花也不少,可惜这珍稀品种,极难寻得,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赵祁这处瞧得了。 他胡须微微一抖,瞳孔微缩,“这是……” “达摩兰?” 赵文轩瞧了一眼盆中达摩兰,只觉得这金边花纹略有几分眼熟,却是未能想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他正想要搞清楚这赵祁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听得赵祁开口了: “早就听闻微云先生学识渊博,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先生如此爱菊,无疑是个志趣高雅之人,既然如此,肯定也会喜欢这盆兰花。” 说着,便将那盆达摩兰朝前推了一推,“小小心意,还望先生笑纳。” 赵祁好歹也是个世子,不可能不懂得这兰花的珍贵。微云开始有几分犹豫不决起来,他确实一直都很想要一盆达摩兰,毕竟这品种可是兰花之中的王者,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 而他作为这一类物品的收藏家,又岂会放过这盆珍贵的兰花? “赵世子,说实话,老朽对你这盆兰花很是心动。不过你也知晓我这人,惯来是无功不受禄……不如你开个价,我买下来便是。” 赵祁闻言双眸微微一亮,看来微云先生对这株兰花也很感兴趣,且是不带走不肯罢休的态势,既然如此,那商量收徒一事倒也简单多了。 他微微一笑,“微云先生这是什么话?我和弟弟本就对您的才华学识仰慕已久,这兰花正如先生您一般令我等折服,所以才会将它带过来赠给先生。” 这招以退为进用的真好啊,不仅仅是方恬,就连微云先生也不禁为赵祁的智慧和谈吐艺术所动容。 他微微咳嗽了一声,目光落到那达摩兰上,“赵世子,你这当真是要老夫为难啊。” 想到赵笙资质也并不差,如此一来,就当是做个交易…… 如此极品兰花,他如何能够任由它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只是他每年带学生是有人限的,若是要收赵笙,身边这赵秀才便是不能留了。 第13章 财主家的女婿 想到这里,他朝身侧看了一眼,只见赵文轩对即将要发生的变故丝毫不觉,心中略有几分惋惜: “赵秀才,你今日随我去书院藏书阁,随意挑选三本你喜欢的书带回去吧。” 听了这话,赵文轩神色略有几分惊疑,“先生,此话怎讲?” 赵笙与赵祁却是面色又惊又喜,既然微云先生说了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通过补偿赵文轩来收下赵笙这个学生? “老朽实在是对这兰花爱得紧,而这赵世子只肯白赠与我,我自然不可能白收这盆花。”他的双眸仍在盯着那盆达摩兰,只见叶子的金边光泽透亮,再仔细看,叶底居然有细细密密的虎纹。 赵文轩原本以为成为微云先生的学生,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没想到赵祁先是一个“菊花锅子”又是一盆“达摩兰”,轻而易举便让微云先生变了主意。 “先生……”他涨红了脸,原本想要责怪他言而无信,可山长微云先生本就是德高望重之人,这样选择,自然是因为那达摩兰的价值高于自己,便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微云先生捧了那兰花,转过身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赵笙,“你有一位好兄长……” “明日,过来书院读书吧。” 赵笙不想转机竟是发生的这般快,一时间呆滞地站在原地。直到赵祁推了他一把,他才意识过来,当即跪下了身,满脸激动与兴奋,“多谢先生收我!” 一旁,赵祁也是跟着他跪了下来,“多谢先生。” 方恬也没想到改变那达摩兰最终还是让微云先生改了主意,当即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仙客来外面,方大力见女儿迟迟没有出来,不由得好奇走了进去,谁知却是刚好与走出来的赵文轩撞了个满怀。 方恬一直因为赵文轩将家中闹得鸡犬不宁,再加上发生之前那些事,方大力对赵文轩这只白眼狼的印象并不好。然而这仙客来毕竟是个公共吃饭的处儿,他也没打算在这里给赵文轩脸色看。 倒是赵文轩拂袖恭敬一揖,“方大伯。”他没想到竟是能够在这里碰到方恬的父亲。他好奇的很,方恬家中虽说不能算穷,可也绝对吃不起仙客来这种规格的铺子。 方大力板着脸孔,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赵文轩从来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便往右侧了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让方大力进了门。 他虽中了秀才,又娶了王映柔,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在山长面前给方大力使绊子。 赵文轩早在心中将小算盘打了个噼里啪啦响。今年微云先生虽为了一盆达摩兰放弃了他,可他好歹是在微云先生先生面前混了个脸熟,再者山长想必对他也有几分愧疚之意,日后若是求个人情,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想到这,他也在心中宽慰了自己一番。 目光落到朝内走去的方大力,他不由得在屋外停了一阵子,想要看看方大力的来意究竟是什么,没准还能带回家当个笑料传传。 没想到目光所及一处,帘帐一掀,一身暖黄色衣裙宛若灵动莺燕飞出,窈窕身姿令人怦然心动。再定睛一看,赵文轩面色瞬间变了。 竟然是方恬…… 她怎么会在这里? 再看方恬竟是与赵祁赵笙兄弟二人一同从房中走了出来,赵文轩更是震惊不已。 唯恐被人发现,他急忙朝身侧拐角翻过身。 几人的声音愈发清晰可闻。 赵祁开口道,“方姑娘,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那‘菊花锅子’和那盆兰花,山长应当是不会接受阿笙了。” 赵笙在心中虽是十分感激方恬的,可听到兄长将所有功劳全部归到了方恬名下,不免有不服气,“兄长,若非我有天资,你便是送山长一座城池,他也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这话出口,方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赵笙倒还真是不客气! “此言不虚。若是公子并无真才实学,那山长定然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我听你们唤那人微云先生……是这样没错吧?” 赵祁瞥了娇艳容颜之上露出的笑意,竟是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才点了点头,“微云先生名动天下,学识过人,若是能够拜入他门下,可谓是距离大家又近一步。” 想到方才跟在微云先生身侧的赵文轩,方恬不由得在心中替微云先生松了口气。她虽然并不认得赵笙这个人,可今日与赵祁来往几次,觉得他品行端正,想来赵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今日多谢方姑娘出手相助了。微云先生素来只收寒门子弟,今日若非那盆达摩兰,先生该是怎么也不肯松手的。”想到菊花锅子,他双眸又是一亮,“对了,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厨艺,今日那锅子当真是人间绝味,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寻到这菜式的做法的?” 在拐角处偷听几人对话的赵文轩心中一惊,没想到今日坏了他好事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方恬! 原来那令山长赞不绝口的菊花锅子,以及令山长爱不释手的达摩兰,都出自方恬之手! 他有几分懊恼,怎么自己与方恬相处的时候,就没有发现她这等好厨艺呢?若方恬帮的人不是赵祁赵笙,而是他的话,兴许山长不会因为一盆达摩兰就改了主意。 在心中愤愤不平许久,他不明白方恬来淌这趟浑水的意义究竟何在。难不成是有意的?可方恬一介女流,怎么可能算到他今日会跟山长来赴宴? 赵祁兄弟二人又是如何与她认得的? 无数疑问盘旋在赵文轩的心头,几乎快要令他喘不过气来。 “赵公子不必多礼。” 想起方才那微云先生一口一个“世子”,方恬微有几分犹豫,却终究还是将疑问咽回了肚子里,莞尔一笑道:“既不辱使命,我也该回去了。” 无论面前这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都与她无关。 她正要离开,却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诘问,“恬儿,你可真叫我伤心。刚退了我家的亲事,就赶不及要攀世子家的高枝了?” 这熟悉的声音除了赵文轩还能有谁?方恬除了在心中低叹一声冤家路窄,别无他法。 她抬眸,这赵文轩虽生了副清秀的皮囊,五官亦是端正得恰到好处,可这言行举止却总让人莫名其妙地生出厌恶之感来。 赵祁诧异地朝着二人看来,“两位……竟是熟识?” 方恬皱了皱眉头,并不想谈及二人的关系,然而赵文轩却并不打算如她愿:“恬儿与我,可不能只算是熟识,对吧?” 见赵文轩朝着自己走近了几步,她微微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朝着赵祁的方向退了退,而赵祁见方恬似乎很反感赵文轩的模样,亦是走上前来,似乎是打算给她壮胆立威。 赵文轩是个聪明人,怎么看不出来赵祁有意维护方恬,毕竟今天方恬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可无论如何,这种维护也只是建立在互帮互利的利益基础上的。赵祁是个世家贵公子,对品行最是注重,只消他三言两语…… 想到这,他眼珠子转了转,“恬儿,你便是再势利眼,也不该将主意打到世子身上。先前我不曾取得功名之时,你对我不屑一顾,中了秀才之后,百般想要嫁入我家中。先前我落魄之时,若非映柔一直鼓励我,帮助我,也就不会有我的今日。你从未真心待我,时至今日,看中我的也不过是一个秀才身份,我说的对吗?” 方恬被他如此颠倒黑白的一番话震得愣在了原地。这演技和口才,放在前世,奥斯卡小金人绝对要颁给这姓赵名文轩的渣男! 而赵祁站在方恬身后,并不能看到她面上的表情,见她身形微微一僵,还以为赵文轩所说的都是真话,一时间除了震惊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前这个帮了他两次的姑娘,真的如赵文轩口中所说的那般爱慕虚荣吗? 他有几分不可置信,连带着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赵笙虽然看不惯赵文轩,可也不满自己的风头竟是被这一个小黄毛丫头给抢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口道,“哥,没想到这女人竟是这种人!” 赵祁朝身侧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赵笙闭嘴。赵笙见他眼神冷厉,当即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方恬正打算想要辩解,方大力却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见赵文轩与方恬仿若对峙一般站着,见方恬神色又有几分飘忽不定,还以为方恬见到赵文轩之后旧情难忘,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现在都已经是那财主家的女婿了,你再惦记着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真的要去给别人做妾?” 这话无疑是给方恬又描黑了一层。她心中忐忑地看向赵祁,果不其然对方脸色更暗了一层,她暗道不好,正欲开口解释,却见赵祁冲他们三人抱拳一揖,“既然赵某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三位既然是熟识,赵某就不打扰你们谈天了。” 谈什么天?她当街扫了那王映柔的面子,肯定是传到赵文轩的耳朵里了。而这人一贯小肚鸡肠,肯定是想尽了办法要来抹黑她,仅仅凭着她一人,能有什么办法跟他们抗衡? 方恬并不懊恼,只做了一揖,“赵公子既有事,就先行一步吧。” 赵祁看到她仿若有几分受了委屈的面容,一时间心口不由得微微一软,然而见她并无任何辩解之言,再加上方恬父亲出来的那一番话,更是佐证了他的想法。 他眸色微微一沉,探寻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半瞬,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 赵笙忙追上去,“哥,等等我……” 马车在几人视线之中慢慢淡去。 待赵祁离开,三人亦是无言出了仙客来,方恬绕到赵文轩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声道,“赵文轩,你修习的是圣贤之道,就算我先前纠缠过你,可眼下亲事我也主动退了,不打扰你跟王姑娘,你怎么可以在其他男子面前如此说我?” 第14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赵文轩冷笑一声,“若真的是不想打扰,为何今日要当众为难映柔?你明明知道她性子单纯,还要使出你那股子刁蛮劲为难她?” 性子单纯?方恬面色古怪地瞟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个赵秀才究竟是那只眼睛看出那女人单纯的。 她并不想在人背后议论长短,只好实话实说,“若不是她有意让我爹污了那身妆花锦,又要我爹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赔罪,我如何会与她对上?” 方恬冷了声,“再说我也按价买了她那身妆花锦,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赵文轩想起今天中午回屋,王映柔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可以让她当众丢这个丑?” 幸好方恬借自己有事要与赵文轩商讨,让方大力先行离开,否则现在几个赵文轩都不够方大力揍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她。更何况,她为难的是我最在意的人。” 有几个字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般,听得赵文轩心中微微一寒。 他将目光转向方恬,只见对方亦是侧目过来看他。这一对视,却是令赵文轩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从前方恬看他,目光之中除了疯狂的迷恋再无其他,而现在再去探寻,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厌恶。不是恨,而是单纯的厌恶。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冰冷灵魂,冷冷地注视着他,不带丝毫感情。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搞清楚方恬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么大的变化……竟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 他只觉得胸口微微涌起几分寒意,正欲加快脚步离开,却听到一声怒喝,“赵文轩,你给我站住!” 赵文轩几乎被一嗓子喊破了胆儿,当即便腿肚子软了一软,吞了吞口水,有几分害怕地开口道,“什么人?!” 只见方刚牵着一匹马从街角拐出来。那马上还驮着一网的鱼,方恬思忖着方刚应该是从西市卖鱼回来。 言罢他走到方恬身边,略有几分责备之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你怎么还跟他待在一起?这亲都退了,你莫不是想要他人说闲话?” 方恬面色微微一僵,“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还对赵文轩旧情难忘?” 没想到自己心中想的居然被方恬猜了个正着,方刚摸了摸脑袋,讪讪地开口道,“我……” 方恬为了避免被兄长误解,忙不迭简略地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赵文轩,你方才在赵世子毁我闺誉,我便既往不咎了,之后相同的话若是被我听到第二次,定不会叫你好看!” 赵文轩如今已是财主女婿,没想到居然还被一个小农户身份的人威胁,当即便冷了脸色,“方恬,我劝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方恬笑道,“赵秀才这书读多了,成语一个接一个的用,却是连意思都不晓得。” 说着她便一步步逼近赵文轩,“什么叫欺人太甚?你从前落魄的时候,那王映柔却是连个鬼影儿都不见,若非我家一直在救济你,你哪里能够考中秀才?如今才稍微得了点道,就以为鸡犬跟着一同升天了?” 那眼神宛若地狱里索命的厉鬼,“实话告诉你,若说欺人太甚,当真是没人能比得过你。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况且知道你的人品之后,更是不屑了。” “你家,我不屑嫁,高枝,我也不屑攀。”她朝地上啐了一口,便要离开。 赵文轩显然是没有想到方恬一个女孩子家的竟会做出这等粗俗之事,当即白了脸,“你真是连给映柔提鞋都不配!” 见自家妹妹这番被委屈,方刚自然是不能忍,当即便提起拳头,抡在了赵文轩脸上! 一瞬间,惨叫声划破天空,直接传入了方恬的耳中。正好日落西山,大家都已经收工回家吃饭了,路上除了三人并无其他行人,在此地教训一下赵文轩最是合适不过。 听着赵文轩的惨叫,原本她还有几分于心不忍,然而一想到今天赵文轩如何在赵祁面前颠倒黑白,如何让赵祁对她产生了厌恶,她便顿时消散了怜悯之心。 “往死里打,留点儿神,别打死了就成。”她看着弱不禁风的赵文轩倒在地上,被方刚拳打脚踢,竟是一时间露出了抹快意的微笑! 前世她沉迷于实验室,对外面的情感世界一概不知,更不清楚究竟何为渣男,也不清楚为何人人欲手刃渣男,到了这个时代,遇到了一只野生渣男之后,她才知道除渣男之后快…… 赵文轩是个读书人,而方刚从小就做力气活,哪里能够比得过他,见跑也跑不掉,而碍于方恬在场,他却是一句求饶也不肯开口,更是令方刚怒中火烧! 等到地上的人晕了过去,方恬才快意地走了过来,捞起那沉重的身体往马上一甩,“走咯,把他甩到布庄门口,我们就赶紧溜走!” 这模样竟是与小时候一起做坏事如出一辙,瞬间令方刚想起了童年的记忆,他的嘴角亦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好。” 于是乎两人一路赶着马儿往布庄门前走,而此时布庄亦是关了门。方恬将晕过去的赵文轩一脚踢下了马,正落在布庄门口灰头土脸时,她露出了得意的奸笑,“走吧哥!” 两人回到家中俱是通体畅快,赵秀芹正坐在门口择菜,狐疑地瞟了二人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方恬吐了吐舌头,“干了件好事。” 赵秀芹也懒得去问究竟是什么好事,不过听先回来一步的方大力说方恬真的把那盆不起眼的兰草卖了两百两银子,不但替方大力还了债,还给她整了一个妆花锦的扫帚…… 她仔仔细细地盯了一会儿方恬。丫头自从醒过来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可现在照顾起那花花草草,却是不同于往日的敷衍,因此这几日那花圃里的花草,都比之前茂盛多了。 晚上,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饭时,小院外传来一阵尖利的谩骂声。这嗓音,就算赵秀芹化了灰也能听得出来,因此她当即便起身去开了门,“这赵黄氏,不知道又发哪门子的疯。” 屋内,方刚与方恬对视了一眼,对赵黄氏的来意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小门方被推开,一人便踉跄着走了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十分骇人。赵文轩有几分胆怯地看了一眼桌边的方刚,又用怨恨的眼神瞧了一眼方恬,半晌才愤愤不平地低下了头,“岂有此理!” 方恬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古人诚不欺我也,本以为“岂有此理”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赵文轩憋了半晌,居然真的只说了这么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来。 她故作惊讶地将赵文轩从上倒下打量了一眼,“哦?赵秀才这是怎么了?” 赵文轩抿嘴,眼神恨恨地盯着自己的鞋面儿,并不答腔。 赵黄氏见赵文轩进来半天也没能说句利索的话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只会读书的死脑筋!别人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还不敢吭声?” 方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大娘这话说的也是荒唐的很。您这宝贝儿子现在可是财主家的女婿,这么金贵的身子,还得了个秀才的头衔。这青天白日的,又有哪个敢打他哇?” 这话阴阳怪气的,听得赵黄氏面色瞬间变了,“好你个方恬,跟长辈说话还这么摆谱儿?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方大力与方刚当即便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妇人。方恬心想,如果这赵黄氏不是女人,现在估计肋骨都要被打断三根了。 方家人是最疼方恬这个宝贝女儿的,因此当方恬被赵黄氏这般说了之后,赵秀芹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尽管她平日里并不屑于跟赵秀芹争执,况且平日里赵秀芹本就是嘴碎,在外面胡编乱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嘴长在那女人身上,在外面如何胡说八道,她也无能为力。 只是赵黄氏这难听的话都说到跟前了,赵秀芹却是再也忍不了,当即走到了赵黄氏面前,嘴角朝下一撇,“赵婶子,你这话可就过分了,我家恬儿如果不是当初看上了文轩,你家男人死了之后也是我们家没有背信弃义,怎么今个又把锅往我们家恬儿身上甩?” 赵黄氏面色通红,“莫跟我扯那些个有用没用的,你看看你们家那娃子给文轩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又拉着赵文轩转了个身,将脖子上一块十分明显的淤青裸了出来。霎时间只听得赵文轩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像是因为赵婶子在拉扯之间不小心碰到了哪个伤口处。 “方婶子,你给瞅瞅,你们家方刚还真下得去手!” 方刚被点到名,毕竟是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即便走到赵黄氏面前,“赵大娘,昨天如果不是赵大哥在人前说恬儿的不是,我也不会控制不好自己,与恬儿无关。” 他当然不愿意让方恬再背上什么骂名,再说方恬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够与打人的事情扯上关系。 赵黄氏闻言面色一僵,“我儿说她什么不是了?要真说了也是该说的!跑人布庄门口闹事,当真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呢。要我说,恬儿这丫头就是被你们家惯坏了,不然怎么养出了这么副骄纵的性子!” 原本碍于两家相识多年的情面,赵秀芹不愿意与赵黄氏再争论下去,纵使过去发生过无数不愉快的事情,只要方恬想通了,她也不该追究下去,也不想再跟赵黄氏理论下去。 第15章 奉陪到底 只是这一天天的欺人太甚,先是王财主家的人为难他们,再是赵文轩在外面说些不着调的话,今儿更是奇了,连赵黄氏一张嘴都能把黑白颠倒。只怕如果他们再不加以阻止,这整个村上的人都要以为方恬如何的品行不端呢。 赵秀芹将碗筷重重往桌上一磕,手背在手心处啪啪打了几掌,“赵婶子,我今个跟你把话说清楚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本打算给你们个台阶下的,谁知你们不领情,反而倒咬一口?亲是之前定好的,说是文轩中了秀才之后,要把我家恬儿用轿子抬回去的,今个不过是中了个秀才,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毁了婚约就算了,竟还把脏水往恬儿身上泼!” 见赵秀芹情绪愈发激动,方恬略有几分焦急地走上前去,“算了,娘,咱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清者自清……” “什么清者自清!”赵秀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凶神恶煞道,“你是不知道流言蜚语多可怕,你还是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这么早早的名声就不好听了,哪家的小伙子还敢要?就算真的嫁过去了,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 方大力在一旁默默地低下了头,“罢了闺女,你就听你的娘的话吧,她也是为了你好。” 可当下的情况,争吵并没有任何好处,因而方恬才会想要终结这个话题。赵家人原本就没有打算承认自己的错处,这种话题一来二回的吵,有什么意义? “娘,咱们先不说别的,就赵文轩这身上的伤,确实是我哥哥一时冲动所为。买药草的钱,我们都会出。”方恬知道赵黄氏今天来的目的并不仅仅于此,所以才会先撇开了那些,把最最微不足道的事情解决了。 “这脸打成这样,我的个小祖宗哟,人心可不都是肉长的,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赵黄氏一面喋喋不休地埋怨道,一面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赵文轩脸上的伤口。 自始至终,赵文轩除了脸颊涨得通红,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 方恬弯唇笑了笑,“赵婶子,你这话说的真是自欺欺人啊。人心可不都是肉长的?赵文轩在人前败我闺誉之事,倒一点儿都不觉得惭愧呢。这草药的钱,您让大夫把方子送过来,我们照价赔偿,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 赵黄氏将方恬打量了一眼,从前这小姑娘犯了事儿,都是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哪里会跟今天这般,面对面丝毫气场不跌地跟她理论? 难不成这掉进水里,还给人换了个魂儿? 她哪里能够想到,方恬体内的灵魂真的是换了新的,彻彻底底的。 方恬知道今天这事儿还没完,果不其然,赵黄氏一张老黄连拉得极长,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冷冰冰的字,“我今个来,可不是单算草药的钱,而是总账。” “总账?您想怎么算?”方恬嗤笑一声,“我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就陪您在这里,一笔笔的算清楚了。” 说着,她从桌下拉出一张小板凳,指了指,“您搁这坐会,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 想磕碜她?门都没有!方恬前世也算个怼人精,口才在辩论队里都数一数二的,想跟她斗?奉陪到底! 见她这副架势,赵黄氏也免不了有几分心惊胆战,竟是当真依着她的话,在那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而方恬却是倚在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不若还是您先打个头阵吧。” 她不是原主,即便是后来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只是一瞬间的,哪里能有多少?所以方恬才会让赵黄氏先开这个口。 赵黄氏扳着手指头,“啧啧,每俩月就给你换新的簪子,你瞧瞧可真是金贵的很。这村里头哪个姑娘跟你一样?” 方恬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赵大娘,你莫不是弄错了?赵文轩只是陪我去街上挑簪子,哪个簪子不是我自掏腰包买下来的?” “您家当时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他一个穷书生,哪里来的钱给我买簪子?”方恬摇了摇头,“还是赵文轩跟您那里讨了银子,说是要给我买簪子?” 赵黄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不可置信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赵文轩,而对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气不打一处来,“那些银两你都花去哪里了?” 方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看来这渣男在跟她许下天长地久的时候,就已经频繁出入勾栏烟花之所了。 这绿帽子,戴得看来是一层又一层啊!幸好她魂穿得及时,又对这渣男毫无感情,不然只怕现在还是要被蒙在鼓里! 赵黄氏双手在空中停了半晌,心有不甘地开口道,“算了,这事儿就是我们家文轩不对,但是先前替你置办的那套衣裳,总该是没差了吧?那银两是我亲手交到布庄老板手上的,布匹也是我亲自挑的!” 她这么一说,方恬才想起来衣柜里那件与周围衣裳格格不入的玫红色袄裙。按理说一般年方十几的少女,哪个不喜欢嫩黄柳绿的颜色,可她那天打开衣柜,竟是发现了一件突兀的玫红色衣裙。 且不说颜色,款式也并非流行式样,可以看出挑选之人完全没有考虑一个姑娘家的喜好。方恬耸了耸肩,这赵大娘倒是将面子做足了,然而却是没真正花心思在上面。 想到这,方恬无奈道,“赵大娘有心了。这便算作一码吧。不过,去年春节的时候,赵大娘您可还记得,我娘也替赵文轩置办了一套衣裳?当时还是我亲自去布庄,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布匹,只为了赵文轩能够在元宵诗会上有面子。” 赵文轩听到这话时,眸光微微一闪,面上竟有几分动容。论真心,方恬的确待他好过王映柔,可日后加官进爵,还是得依靠王映柔的爹,为了前途,他只能委屈方恬了。 赵黄氏想起那身衣服,面色讪讪道,“衣裳的事情就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先前你想要雅居坊的玉镯子,要不是文轩不眠不休地替那老板抄了一个月的书,也不至于冻出伤寒。” 方恬耸了耸肩,“您要真这么算,我也跟您算仔细些。赵伯去世之后,每个月我爹我娘都要往您家送米送面的,您那一亩三分地,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我哥去帮忙。若是要请个短工,少不说也得花个几两银子,我哥干了一天的活也只能讨杯水喝。” 想到先前方家人在赵文轩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方恬在心底喊了无数声不值。养只狗吧,经年累月培养出感情了,是绝对干不出背叛的事情。 赵母见这么一算,自家却是要欠得更多了,当即也不好说什么,不轻不重地在赵文轩身上捶了一下,“算了算了,倒霉东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连句话都不会讲?” 赵文轩是个读书人,满嘴的之乎者也,哪里说得来粗鄙的话,又想到刚才母亲上去一通却是自取其辱,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娘,算了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了,还是回去吧。” 赵母估计也觉得再待下去面子上挂不住,气得一跺脚,“回去就回去!” 方恬笑吟吟道,“那二位走好,我就不送了。至于那草药的钱,什么时候上门来讨都可以。” 见那母子俩的背影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恬眸色愈发深沉。看来无论在哪个年代,人要想不被人欺,还是得经济上独立。方才一通算下来,如果不是他们方家占了上风,兴许又要被赵母指着鼻子一通骂,连带着又要在外面加油添醋地说自己这么多年来花了赵家多少钱财。 赵文轩跟赵母往回走的时候,赵母这才想起来一桩事,“听说方丫头卖了一盆兰花,拿了两百两银子?” 想起昨天赵祁跟微云先生见面的时候搬出来的那盆达摩兰,他略有几分迟疑,“听映柔说,她抱了一盆兰花去了布庄门口叫卖,被国公府的赵世子买回去了。” “一盆兰花能值二百两?”赵母拍了拍胸口,“这兰花也太金贵了,不如咱们也弄点儿回去栽点?” 赵祁摇了摇头,“那二百两银子的兰花岂是随处可以见到的?可是非常稀罕的品种,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千百株里面还怕找不到一株么?”赵母放慢了脚步,“只要能有一株,都可以让咱们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了,也免得你在那王财主面前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你可是个读书人,日后要扬名显贵的,哪能早早就在人家跟前低头?” 赵文轩被她说了一通,亦是觉得面上无光,想起这几日在王财主家过得相当憋屈,偏生还是有苦不能说,一直得憋在心里面。 “我明天就让人跟我上山去挖兰花,你安安心心在书院里头待着读书。”想到拜师一事是被方恬给搅黄的,赵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死丫头自从醒了之后就变得比鬼还机灵,真的是撞了邪了。” 赵文轩回忆了一路,也觉得如今的方恬跟之前相比,有几分变化,可仍旧是那样的眉眼,要说变化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娘,你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在书院里读书的。等秋闱的时候,定考个举人回来,之后让您也过上富贵人的日子!” “唉赵家只有咱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了,你可千万要给我争口气,千万不能让方家爬到咱们头上来。自从你娶了王映柔之后,外面人怎么说咱家的都有,说你贪财牟利,还有方家这个搅屎棍,也在里面瞎掺和。这些你现在都别往心里面去,好好准备乡试,日后当了老爷了,看看还有哪个敢说你。” 而此刻方家,方刚和方恬并排站在赵秀芹面前,宛如两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子。 第16章 实验室 “你瞧瞧你们俩干的好事?还嫌麻烦不够多?”赵秀芹拉下脸来数落,“原本那个长舌妇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这下好了,她更有理由在外面添油加醋说咱们家的人缺心眼了!” 方刚见妹妹一同被责罚,心中难免有几分过意不去,“娘,您别怪妹妹,又不是她打的人。赵文轩那小子嘴巴臭的很,我如果不教训他,日后指不准他怎么说妹妹呢。” 一旁,昏黄烛光下,方恬垂下眸子,卷卷的睫毛阴影慢腾腾地落在眼睑处,声音略有几分沙哑,“娘,你别训哥了,他是为我出气,归根到底还是我的原因。” “天色也不早了,都去歇着吧,”方大力走上前来,将方刚赶回了自己的房间,待屋中只剩方恬和赵秀芹两人时,他才开口道,“恬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咱亲也退了,你也不用去赵家伺候那小子,剩下的一百两银子可得精打细算,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乱花钱了。” 方恬点了点头,“爹,我打算好好地打理花圃。这其中不少的花都是名贵的香料原材料,如果好生提炼,能赚到一大笔钱。” 不过眼下最令她烦恼的是,这里可没有现代那样成熟的实验室,无论是萃取还是过滤,都没有办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和精确。 想到这,她忙抓住了要回房的赵秀芹,“娘,咱家有纱布吗?” 赵秀芹惊得一把拍掉了她的手,“这么晚了你要那个做什么?早点去休息!” 方恬怎么可能睡得着,这可是过滤步骤之中最重要的东西,按道理来说,这个年代应该已经开始纺纱了,不过她不确定的是,纱布是否已经在寻常人家之中普及了,如果没有普及,只是为了过滤买来一块,也太过奢侈了。 谁知赵秀芹看到她认真的神色,竟是顿下了脚步,“你外婆当年给我的嫁妆里面,有一件内里是纱布的,怎么,你还是看重那件衣裳了?” 被她说的云里雾里,方恬连连摆手,“我只是要那块纱布而已,不是衣裳。娘……你方便把那块纱布给我剪下来么?” 听了这话赵秀芹大惊失色,退后了几步,就连方大力也投来不可置信的眼神。 “胡闹,你知道纱布多贵么?好端端的一件衣裳,你剪它下来做什么?”赵秀芹戳了戳方恬的脑袋,“自从醒来之后整天满脑子里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 “秀芹!”方大力开口制止道,“恬儿想要那纱布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先问问她打算拿来做什么。”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方恬,而方恬又无法跟他们解释现代的化学实验知识,只好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我想用来提炼香精……真的不是胡闹,爹娘,你们相信我。然后能不能把厨房外面的那个闲置下来的小木屋给我?” 方大力与赵秀芹相视一眼,半晌赵秀芹无奈开口,“你要就拿去吧,整天疯疯癫癫的,要是拿来瞎胡闹,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见赵秀芹同意了,方恬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子,便能够看到那下面一整块的花圃,盛开得尤其茂盛。 她堂堂一个生物女博士,怎么着也得把现代人的先进技术在古代派上用场…… 方恬思忖了一番,第一个目标就是——致富! 无论是哪个年代,姑娘们都是爱美的,而这其中必然少不了香料的衬托。现代是香水,可是如今这个年代她找不到那么多的化学物质,再者以目前这个时代的技术,想要开采一些矿物质,以及提炼一些生物,都是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制作一些简易的香料,她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由于她前世在现代研究生物学,免不了要去研究一些植物。而这些植物,想要深入了解,就必须知道它们的作用,这就迫使方恬不得不又分别去了解了古代医术和香料的知识,从而也了解到异域那些女子究竟如何让自己的身上染上奇香的。 这一夜,方恬思考自己的致富道路,激动得夜不能寐,所以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两眼青黑。好在线代实验室里经常加班加点,因此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方刚见了她这幅模样,还以为方恬又为昨天的事情过意不去,便主动去替她收拾整理了昨晚开口跟赵秀芹要的那间木屋。 因而等方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俨然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模样了。当然,她要的不仅仅只是一间屋子,还需要一些实验器材。 以前提炼的时候,用到的都是玻璃制品,譬如试管和烧杯,因为耐高温。在这里,玻璃是不用想了,最多能用的也只有青铜器皿了。之所以不用铁、铜制品,是因为二者都十分容易被加热,并不方便她进行实验。 好在这个年代的青铜器皿还是随处可见的,因此这之后,方家人发现家中的青铜制品近乎少了一半。而推开方恬那间神秘的小屋时,不期然发现,里面堆满了无数的青铜器皿,就连方大力用来喝酒的酒盏也被悄无声息地拿了进来。 赵秀芹将正在外面侍弄花花草草的方恬拉进了屋里,“你这是干什么?” 方恬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的,只好硬着头皮道,“娘,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这其中如果您必须要用的,就拿回去吧,不过多少给我留点儿。” 想到这,她又道,“这青铜器皿在哪里可以买到?可不可以让师傅专门给我打形状?” 赵秀芹已经被方恬闹得头晕目眩了,因而竟也没有再跟她理论下去,直截了当地回复她道,“山下就有一个专门打青铜器皿的师傅,日落了才回去。就距离村口几里的路,你要是去,让你哥陪着。” 方恬听了这话就准备去牵家里地马往山下去,却被赵秀芹一把拉住,“等等,家里有些器皿也没用了,你拿去炼了,烧你要用的东西。” 小木屋里雾缭绕,倒是有几分修仙之人炼丹的场景,怎么看怎么玄乎。方大力刚走进来就被呛得直咳嗽,“娃儿,你是不是把什么给烧着了,这么大的烟?” 方恬慢吞吞地憋出了三个字,“爹,我在做实验呢……” 哪里是烧着东西了,只是实验失败了而已。 她看了一眼锅里面灰不溜丢的东西,无奈地开口道,“算了,我自己清理。”说着便挽起袖子,打算去屋外的井口拎水桶进来。 却见方刚已经将水桶拎了进来,然后手里拎着渔网道,“刚听娘说你准备去山下那个师傅那里,我正好要去卖鱼,你跟我一起吧。” 方恬双眸一亮,忙起身去屋里面拿了个袋子,跟赵秀芹挑挑拣拣了半天,把一些确认闲置的器皿通通装进了袋子里。 赵秀芹一面挑拣着,一面陷入了回忆,“这个酒盏,还是当年我嫁到你爹家里,带的嫁妆呢。你看这鸳鸯,画的是不是很好看?” 听她这么一说,方恬当真将头凑了过去瞧了瞧,这一看却是了不得,鸳鸯交颈的画面啊! 前世她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祖国的科研事业,情情爱爱的很少接触,更别说看到这么露骨的画面了,因而她当即就羞红了脸,“娘……” 赵秀芹“噗嗤”笑出了声,“娃儿,你还跟娘害羞什么,这个杯子你爹现在也不用了,你拿去炼了吧。” 于是乎方恬就扛着一个麻布袋出门了。一路上无数人朝她投来惊奇的目光,而方恬却是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甚至婉拒了方刚要帮她的提议。这些是她实验器材的为数不多的原材料,她可不放心让其他人经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她这个古代实验室的搭建,可算是功亏一篑了! 吭哧吭哧扛到山脚下,果不其然有间破旧的小房子面前摆放着不少打制器具。金银铜铁都有,方恬走近仔细研究了一番,颇感惊叹。说实话,这个铁匠铺子倒也是日后做实验极佳的地点,如果老板愿意支持她的话。 那老板远远就看到方恬扛着一个大麻布袋走过来。起初他还有几分不相信,然而这村里模样生得媲美方恬的实在太少。他家那小子眼馋方恬好久了,因此老铁匠在知道方家主动退婚之后,便盘算着啥时候上门提亲,这不方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热情地迎了上去,“方家丫头啊,背的这是什么咯,一大麻袋的?”言罢又有几分嗔怪看向方刚,“你小子也不搭把手?” 方恬莞尔一笑,“我哥最是心疼我了,是我坚持自己扛过来的。这里面是我家所有的青铜器,您看看能不能按着我的要求,打制一些新的器皿?” “你提要求吧,只要伯伯能打的,都给你整出来。”老铁匠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又从角落里面搬出两章椅子,让方刚和方恬两人坐,方刚摆了摆手,“伯伯,我还要去西市卖鱼呢,您先照顾下恬儿,我卖完鱼就马上赶过来接她。” “好叻!”老铁匠应了一声,开始从麻袋一件件地将东西摸出来,“这些个东西都挺旧了,确实炼新的更好。说吧,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给我打个U形管可以么?”方恬摸了摸脑勺,“然后打个带尖嘴的圆杯……再来个,竖长管,下面要圆的……” 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师傅,果不其然这老伯满脸茫然。幸好方恬有先见之明,她忙不迭从口袋中摸出了图纸,这是她昨夜突发奇想要建实验室之后熬夜画出来,虽然没有尺子,好在用的是炭棒,再用了根小木棍当尺,勉勉强强算是完成了。 “您就按着这个上面来吧,”方恬将纸摊开,跟老铁匠说了半晌。 老铁匠举起图纸,略有几分迟疑地开口道,“方家丫头,这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我还是第一回见。是用来做什么的咯?” 第17章 莫要靠近 方恬犹豫了一会儿,笑眯眯开口道,“这些器皿是用来装脂粉的,我就想换个新鲜样子,您按图上画的打制便是。” 见那些青铜器一股脑地被倒入熔炉之中,慢慢地成为一缕发光的绿泥从熔炉之后的地方流淌出来,方恬仿若回到了熟悉的实验工厂之中。 想起来当年毕业之前,导师手中出了一个项目,当即便将他们这群廉价劳动力派去了工厂盯着中试阶段,那时候方恬的任务大抵也就是如此,紧紧盯着整个过程。 煅烧的过程中,老铁匠还担心这些青铜器皿是f不是方恬从家中私自拿出来瞎捣鼓的,但想起来方刚今天陪着她过来的,估计也是赵秀芹准了的。 方恬等了一个下午,直到第一根冷凝完毕的U形管出炉的时候,她简直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正要将手伸过去拿起来看看,老铁匠一声怒喝道,“这也能碰的?还烧热的呢。” 看着木板上还在冒着滋滋热气,细细密密的水珠雾包裹着的U形管,方恬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由衷的快乐。 等待U形管冷凝的时间实在煎熬。方恬在屋里跟那老头唠嗑了一会儿。那老伯想要攀亲戚的意图很是明显,因此言语执掌难免会让方恬觉得有几分无所适从。 快要入夏了,这小小的屋子里又有个熔炉,因而一时半会不但温度高,蚊子还多。 方恬被那蚊子叮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了,心中哀叹了几声,要是有花露水就好了,到处洒一洒,哪里还有蚊虫叮咬的烦恼! 这么一想,她顿时脑中生出一个念头来。既然她准备以香料作为开始,为何不以六神花露水为例,做一款风靡古代的驱蚊水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方恬脑中宛若过电般战栗。 花露水这种居家必备的日用品,在见识了它的威力之后,还有谁能够在蚊虫叮咬频繁的夏季,拒绝这种物美价廉的驱蚊香呢?即便不是用以驱蚊,当作香料来涂抹用也是一样的好使。 这么一想,她干脆拉了老铁匠过来,问道,“老伯,这夏天蚊子多了,你们都是怎么驱蚊的呀?” 老铁匠用火钳夹着烧杯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青铜烧杯放在了桌子上,方恬双眸一亮,正要伸手过去拿,突然想起刚才老铁匠给她的忠告,吐了吐舌头,将手缩了回来。 “丫头啊,你要是被蚊子叮狠了,就去外面通风的地方坐会。看到那边那个团扇没有?拿去扑蚊子。” 老铁匠身上一件小褂早被汗水浸湿了,毕竟里间小,温度又高,方恬便是坐在门口都已经热到汗流浃背,更不消说一直在里面打制器皿了。 听老铁匠这么一说,方恬也猜测到眼下还没有合适的驱蚊产品诞生,因而她所要制作的花露水无疑能够为这个时代填补空缺。在现代的市场营销学里有句话叫,有空缺的地方才有市场。 方恬眸子转了一转,盯着那被蚊子叮肿起一块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她能在古代施展的学识着实有限,毕竟有环境和技术限制,因此即便是理论道理她都理解并且掌握,然而要实际在这个落后到在她眼中近乎是原始社会的世界中,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等日头落到地平线的时候,方刚背着空空如也的渔网回来了。见自家妹妹坐在板凳上陷入沉思,方刚笑着走过去弹了弹她的脑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方恬被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恢复过来,“咱们这山后那片田有银丹草么?” “银丹草?”方刚思索了一阵,“你说的是那种叶片极薄,但是味道却很浓郁的草药么” 银丹草,也就是现代人说的薄荷,是花露水中的重要成分。先前方恬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试着自己在实验室里制作过,没想到居然真的让自己给提炼成功了。 因为操作流程比较简单,这也是她有自信能够在古代制作成功的原因。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方刚面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妹妹,你听说巡按要路过咱们这一带的事情了么?” 方恬怎么会不清楚巡按过境的影响,“又是来搜刮民脂民膏的?咱们这穷地方,哪有东西可以搜刮?” “便是没有,也让你折腾个一星半点出来。况且人欺压的就是咱这种穷乡僻壤的,知道咱们没那个胆子,不敢往京里面闹。先前有个书生被抢了进京考试的盘缠,不是沿路乞讨来了京城,然后去了登闻鼓那处鸣冤么?”方刚说这事时脸上露出异常惋惜的神情,“后来听说被人硬生生打断了腿,还被狼狗大卸八块了。” “真的么?”方恬面色略有几分惊惧,“那登闻鼓可是在天子脚下啊,还有人敢对那书生下手?” 她不相信古代的民纪律法已经乱到这个程度,毕竟敢来敲响登闻鼓的,可要接受从大理寺到刑部的一连串审问,很有可能需要直接面圣,但凡有半个假字,也要被当众枭首。 “可不是么?”方刚冷漠地开了口,“那说明从大理寺开始,就有人刻意包庇了,这才让人寒心。可即便如此,刑部也不该坐视不管。那书生的尸身是在登闻鼓敲响的七日后被寻到的,原本是该由刑部好好保护起来的人,却是被大卸八块,怎么不叫人寒心?若不是后来那书生的家人找到京城了……” 说到这,方刚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方恬好奇,“怎么不说下去了?” “牵扯到的那人,名字可说不得啊。”方刚摇了摇头,“罢了,我们这种乡野小民,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 方恬在现代就对历史十分感兴趣,更不消说方刚眼下一股子神神秘秘的劲儿,更是将她的魂儿都要勾入那个故事里了。 “登闻鼓一案究竟牵涉到什么人了?” 方刚将方恬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当朝镇国公赵贯清。那时他正巧是内阁次辅,那书生听说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写的一手好文章,正是听了赵贯清的话才要来考功名。赵贯清那时候风头正健,听说这书生受了欺负,坚决要往下查,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因为叛国罪被处死,估摸着与这脱不开干系。” 镇国公赵贯清……? 方恬耳畔恰时响起那“世子”二字,当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抓住了方刚的衣袖道,“镇国公的儿子,岂不是就是世子?那……”她喃喃道,“难道这镇国公赵贯清的儿子,就是赵祁——赵世子么?” 她眸中升腾起迷惘之意,怪不得身为世子却要对一个山长如此低声下气,即便微云先生不收世家子弟,可若是以强权强势压着,断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原来,原来是因为赵祁的父亲,背负了叛国的罪名。 “原来如此……” 方刚见她表情古怪,亦是有几分奇怪地问道,“恬儿,怎么了?” 方恬抬眸莞尔一笑,“无事,只是兄长说的这人,或许我还有几分熟识。” “你认识赵贯清?”方刚退后了一步,自家妹妹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会认得镇国公这样的人物? 方恬便将自己跟赵祁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刚,方刚听了之后亦是有几分不可置信,“你是说,那盆天价兰花卖给了赵祁?” 听说这事的时候他还在好奇,这么大的地方,有钱人一个手指头都能够数的过来,谁会花二百两银子去买那一盆兰花? 如果这人是赵祁,那倒是没有的可以质疑了。 “兄长,你可否帮我打听这位赵世子的消息?” 方恬之所以想要进一步了解赵祁,并非因为风花雪月,赵祁是她唯一能够接触到的贵人。 发财之路少不得贵人提携,尽管眼下赵祁势单力薄,但无论如何,世子的名头既然已经戴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少不了人脉和资源。 方刚听了这话却是神色犹疑了一番,“妹妹,我与你说个事儿。这赵家虽然明面上听着风风光光,但毕竟出了那样的事儿,眼下一身脏,咱们还是莫要靠近的好。” 方恬笑了笑,她这个年纪,弯弯眼角都有种风情万种的味道,“哥哥,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招惹世子。你可知道那天他从我这里买走了达摩兰,送给微云先生之后,微云先生破格将他的弟弟赵笙收为座下弟子。” 微云先生的名号在整个杏花村都赫赫有名,因此方刚听后亦是震惊无比,“微云先生不是素来只收寒门子弟的吗?” “对,”方恬点了点头,“是只收寒门子弟,但是看了那盆达摩兰后,他改了主意。赵世子这可不就是欠了我一个人情么?” 方刚笑了笑,“可是好妹妹,人家可是付了二百两银子。多少的人情都换不来这二百两银子啊!” “可是我卖给他的达摩兰,是他目前在这个村子唯一能够找到的让微云先生动心的东西,如果不是我适时出现,还有后来那个菊花锅子,兴许微云先生就不会破例。”方恬的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哥哥,我露的那手,之后想必还会受他所求。就算是我不上国公府的门,没准日后他也会找上我们家的门。” 被方恬这番话说的,方刚只好耙了耙后脑勺,憨憨一笑,“行吧,你就放开手脚去做吧,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哥顶着呢!” 兄妹交谈一番后,老铁匠也将方恬图纸上的实验器材一一打制了出来,放在屋外冷凝。因为将入盛夏,因此这器皿在拿出来的时候还在滋滋冒着热气。 方刚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等古怪的东西,将那个已经冷却了的U形管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一看,转过头来问仍旧在不亦乐乎地挨个拨弄器皿的方恬道,“妹妹,你打制的都是些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第18章 冷笑连连 方恬心中腹诽,若是见过了才怪了。不过看方刚也将这些小物件当做宝贝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方恬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柔情,耐心解说道:“我打算从咱们家后院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里提炼出香料来,需要用到一些盛放它们的器皿。你看这个形状的管子,弯曲,就可以在烧炼的时候保证温度是适中的。” 她又将方刚拉到另外一边的烧杯旁边,“哥,这个叫烧杯,如果之后提炼出来了香料,就可以加入热水,放在这里给它煮开了。” 方刚好奇地开口道,“要煮开放到锅里就是了,干啥整这么小的东西?” 方恬噗嗤一笑,“哥,我说的香料可不是辣椒、八角这些香料……而是女人用的脂粉香,这些要是真的放到锅里了,之后咱们拿什么做饭?” 方刚愣了一愣:“倒也是……” 过了半晌,老铁匠过来招呼着两人将东西尽数往麻袋里面装了。方刚本想要替她背回家的,然而却被方恬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我自己来!” 回到家,赵秀芹骇然地将那一个个器皿从麻袋里摸出来,一家子在旁边研究了好久,时不时要拿起一个问问方恬,而方恬自然也是一一解答了。 赵秀芹将手中的烧杯放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般,忙拉住正准备往实验室里走去的方恬,“闺女,今儿你猜我在山上看到谁了?” 方恬略有几分疑惑地问,“谁?” “赵文轩他娘!”赵秀芹压低了声音,一双杏眸朝四周扫了几遍,确认无人之后才稍稍抬高了声调,“我今天瞅着赵文轩他娘带着一大帮子人上山去了,好像听说是要挖什么兰花。” 想到兰花,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拉过方恬道,“丫头,该不会是那女人听说你把兰花卖出二百两之后,才这么做的吧?” 方恬愣了一愣,“娘,也不是所有兰花都能卖出二百两银子的。我卖的那盆,是赵文轩送我的,也不晓得那小子什么狗屎运,居然真叫他捡到了宝贝。那盆是珍稀物种,寻常便是想买都难求一盆,只卖二百两银子,还是亏了。” 听说亏了,赵秀芹面上亦是浮出一抹犹疑的神色,“那咋办?讨回来?” 方恬哭笑不得,起身将那些瓶瓶罐罐搬进了“实验室”中,“娘,当初不是为了马上还王家布庄那一百两银子,我又怎么会贱卖这盆兰花?都已经卖出去了,况且还被那人送给微云先生当礼物了,我如何还能要得回来?” 赵秀芹听了这话亦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擦了擦手跟在她身后,“那赵文轩他娘这回是动了真格,不过按你说的,如果这兰花真这么难寻,就算是把咱们后山翻了个遍,也不一定能找到。” 方恬将器皿全部挪到了桌子上,“娘,就算他们把整个杏花村都翻遍了,也不见得能找到一株。这兰花须得极寒之地才能生得出来,咱们杏花村这个温度,即便是后山凉快些,也不可能适合那兰花生长啊。” 赵秀芹面色略有几分黯然,“那兰花是个好东西,若是能寻得一株,我们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它移栽了。” “娘,你莫急,之后我去问问赵文轩是在何处寻得这兰花的,等我再去那地方找找,如果能够找到第二株,就把它带回来。”方恬倒不是想要发这个兰花的财,只是这达莫兰是个尤其珍贵的草药,若是能够通过温室大棚培植的方法,养活个几株,自己想要制作些名贵的药粉就不难了。 想到这,她眸色坚定地朝着几里外一栋小房子看了过去。 几里外那间简陋朴素的小屋,正是赵家的房子。 前些年赵伯伯还在世时,赵家的处境倒也没有今天这么艰难。 不过赵文轩还算是个争气的,最起码在方家和赵家一同养了他这么多年后,他不负众望地成为了秀才。 方恬把器皿摆上试验台的时候,整个人在考虑的是接下来应该如何制作花露水。 七叶一枝花在后山开了一片,不过还没有到适合采摘的季节。当然这倒不算什么问题,关键是,据说这后山所有的田地,都被王财主买了下来,送给了王映柔做嫁妆。据说之后这块地要被开垦,造个大房子,作为两人的婚房。 不得不说,赵文轩自从娶了王映柔,好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虽然没能成为微云先生的徒弟,但是也通过王财主进了镇上最有名的泰安书院,再然后王财主送了栋新房,指着自己这个女婿日后当了老爷,成了高攀不上的官儿,能够想得起自己。 实验室终究是被方恬摆了个满满当当,这几日赵文轩的娘也凑热闹过来瞧了瞧,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拔了 他们家墙上的晒的一挂大葱。 方恬盯着墙上缺的那挂大葱陷入了沉思。说实话,大葱也有驱蚊的效用,如果说在花露水中加入大葱……? 想到这她猛地摇了摇头,大葱的味道太熏人了,花露水可是还能够作为香水使用的,如果加入了大葱,也就只能单单作为下层民众的驱蚊药水的作用了。 不过,这倒也不妨碍她做出另一款更加廉价的驱蚊药水。如果等到花露水上市并且被宫里的那群妃子娘娘们用上了,那么这款产品日后定然只能成为上等阶层人民的专属品,下层的穷苦民众定然还是用不了。 正思忖着,外面忽然有人喊方恬的名字。 她出门一看,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正站在门口,身上衣服略显寒酸,好几处都是补丁。方恬刻意不让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时间,免得这姑娘起疑。 那姑娘亦是有几分惊奇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恬儿,你身子可好透了?” 方恬喊不出来她的名字,只好讪讪地开口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之前落水的时候头磕到石头上了,脑子里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失忆了。 那姑娘果不其然露出了怜悯的表情,当即自我介绍道,“恬儿,我与你自小便关系极好的,赵大娘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方恬听到这忽得有几分警觉。若这姑娘当真与她多么熟识,为何在她刚刚落水的那几日,连个人影都不曾见着? 况且阿娘也从未跟她提起过这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方恬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先提防三分。 “你先进屋坐坐吧。”方恬将门让开了一条路,把那姑娘请入屋内,“我先前唤你什么?” “莺儿……”那姑娘迟疑了片刻,垂眸道,“我平日里唤你恬儿。咱们自小就是这么喊的,没想到你竟是连我都不记得了。” 方恬觉得有几分奇怪,原主传递给她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个姑娘的存在…… 难道原主传递给她的记忆里,本身就有偏差? 那姑娘落座之后,眼巴巴地瞧了一眼方恬,从荷包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绸子,摊开,居然是一根人参! 方恬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凭着她对这姑娘的观察,人参绝对不可能是这姑娘亲自买下来的。 “你带这么贵重的礼物过来做什么?”方恬迟疑了一番,“这人参不论是拿去换钱,还是留着给你娘,都挺好的,我这里压根不需要这个。” 莺儿犹豫了片刻,表情在方恬看来,竟是有片刻的松弛,像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们说你失忆了,我还不敢相信……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方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难道我说什错话了?” “我娘早就去世了……六岁那年。”莺儿眸底流过一抹黯然,“罢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说说你的近况如何?” 方恬惨淡一笑,“近况?先是跌入水中了,再然后又退了亲事,能好到哪里去?” “退亲?”莺儿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赵文轩退亲了?” 见她反应如此过激,方恬愣了一愣,这才解释道,“是我自己退的亲。赵王家人本来就看我各种不顺眼,自然是允了。” “你……”莺儿模样似乎有几分焦急,“你对赵文轩如此情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到莺儿这般说,方恬大抵就猜到这莺儿跟原主是什么关系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塑料姐妹花。 不过,原主本来就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小丫头,宁愿给赵文轩做妾,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能有这样的姐妹也是人之常情。 令她倍感不安的一点是,这莺儿与方恬虽然面上关系尚可,但私下里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尤其是方恬落水加上醒来的几日里,这莺儿连个人影儿也不见,更是让方恬生疑了。 除此之外,方恬注意到,方才莺儿确认自己失忆之后,竟松了口气……难道说,在她尚未失忆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重重疑云堆积在她腹中,方恬凝神朝窗外看了半晌。那桌上的红绸似乎有几分晃眼,总是在试图引起方恬的注意力似的。 来路不明的人参,确认她失忆之后的如释重负,以及听到她退婚之后的反应等等,让方恬判断出来,这个莺儿或许与原主发生过什么。 她故意让目光变得哀愁了几分,然后叹了口气,“赵文轩他如今当了秀才,日后乡试又该是做老爷的,那王财主自然是惦记上他这头马上就养肥的猪了,只恨不能让王映柔和他马上完婚。我确实是喜欢他的,但只是喜欢顶什么用?” 言罢,她将泫然若泣的目光转向莺儿,似乎是期望她给自己出个主意。 莺儿面色无故变得愈发惨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儿,“你若是真心爱他,就不该计较这个正房还是妾的事情。文轩如何待你,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待她如何? 方恬面上浮起一抹惨淡,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第19章 怀孕了 先前赵文轩落魄,穷困,潦倒,然而稍微功成名就,便将过去一直帮衬着他的方家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是恩将仇报,败坏她的名誉,四处与人论她长短,说她不是。 不是没有跟与她许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是到了兑现之时才告诉她,当年对她的喜欢,不过是待妹妹般。若她想要陪在自己的身旁,只能做妾。 这就是他口中的爱么? 方恬将眸光转向身侧的莺儿,彻底冷了下来,“莺儿,难道你觉得如今赵文轩这样对待我了,我还能够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伴他左右?”她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我现在何止是不想嫁他?简直看到了都觉得恶心。” 这女人,同样让她恶心。三观不正倒也罢了,居然还教唆别人一起跟着她三观不正。 喜欢就一定要盲目么?即便是沦为小妾,也心甘情愿? 抱歉,她方恬学不来! 两人谈话间,方刚回了屋,兴许是刚从农田里回来,瞧见莺儿,面色似乎有几分尴尬,只点了点头便往屋里面去了。 方恬心中略略浮出不安的猜测。大哥向来是个热情的人,断然没有见了面不上来招呼几句的道理,然而今天见了这莺儿,似乎连话都不肯说上几句,难不成这女人招惹过方刚? 想到这,她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莺儿,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着,这么多年了,怎么见到我哥还是这幅神情?” 莺儿闻言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然后又快速地低下了头,声音小若蚊呐,“恬儿,你怎么连我跟你哥的玩笑都开。” 方恬的目光逐渐凌厉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一番试探下来,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 寻常人听到玩笑,也只会一笑而过,可这个女人却表现出了欲盖弥彰的味道来,这才让方恬慢慢地警觉起来。 她知道从方刚那里定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唯一能够打探出消息的,也只有莺儿这张嘴了。 因此她当即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脑子转的飞快,“你若是真的想当我嫂子,为何不努力一把?我哥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凭借你的姿容和性格,定能够将他轻松拿下的。” 谁知莺儿竟是双颊一红,许久才慢吞吞地将眸子转向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告诉她什么似的,令方恬心中没来由得一紧。 “恬儿……”她吞吐了一番后,竟是脱口而出一个惊天秘密,“我有身孕了,是你哥的。” 方恬一口茶在嘴里差点没喷出来。 都已经这层关系了,难怪看彼此的眼神这么躲闪。也不知道这狐媚子究竟耍了什么花招把方刚骗上床…… 想到刚刚方刚异样的眼神,方恬在心中长叹一声,果然老实人被人骑。 难道……莺儿今日才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方刚? 不对,不对。她在脑海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刚才方刚的眼神,分明在表示自己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以十分消极的态度来回应这件事的,否则莺儿也不会这般为难。 方恬思忖了一番,依着方刚那憨厚朴实的性格,照理说做出了这等行径之后,早该为了补偿人家,将莺儿娶回家中了。 而眼下的情形是——方刚分明想要逃避这件事情。 事实上兄妹俩人都对方大力和赵秀芹十分了解,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物,尤其是赵秀芹。 如果方刚是考虑到莺儿的家世背景……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毕竟是农家,哪有那么严格的门当户对的要求? 排查许久,方恬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只可能是,方刚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 依着这么久对方刚的了解,如果不愿意,没人能够强迫方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就是说,除了方刚主观上接受了莺儿,两人才可能有行鱼水之欢的可能。 当然,在了解莺儿之后,也不排除莺儿给方刚下药的可能。只是,如果这种情形发生,两人必然是有独处机会的。方刚如果不喜欢莺儿,两人为何又有这么久的独处机会呢? 思来想去,方恬也没得出个结论。若不是她将之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许自己就该破解这个神秘的问题了。 若莺儿腹中的孩子真是方刚的骨肉,那她怎么也不该坐视不理。 “莺儿,”方恬掂量再三,开口道,“此事还是应当与我哥说开了,毕竟人命关天,倘若他不娶你,你日后母子二人如何生活?” 莺儿的声音小如蚊呐,像是要哭出声来一般,“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与你哥说过此事,可他却说让我再等等。” 等等……? 方恬追问道,“那他可有跟你说过,应当如何解决?是娶你回家,还是就让你……” 堕胎这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古代落后的技术条件,堕胎无疑是痛苦的,且一个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 “你哥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莺儿那张娇俏的脸蛋此时接近瓷白,“好恬儿,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哥说说这事?” 方恬目光直直地与她对上,对视的瞬间仿若有冷雾缭绕,让莺儿倍感心虚。 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让我先去问问我哥的意思。” 方刚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理由,她绝对不该听莺儿的一面之词。 只是如何从方刚嘴中套出话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方刚宛若一个闷葫芦般,平日里想要跟他多说几句话都难,更不消说问这种问题了。 送走了莺儿,方恬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对劲,还是准备问一问方刚。 “哥,那莺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刚一脸的尴尬,仿佛不想多谈此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还小,哥哥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别管。” “这时候怎么把我当小孩了?我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了啊,我怎么不懂?”方恬恨铁不成钢地说,“哥!你就告诉我吧,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我这个做妹妹的难道干看着不成 “哥,这事儿爹娘知道吗?”听完方刚的叙述,方恬又打算问些细节,好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我还没想清楚,自然不敢跟爹娘说。”方刚低下头讷讷道。 方恬想了想,凑近方刚压低声线小声问他:“那,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看到那莺儿身上可有什么痕迹?床上可有血迹?” 方刚涨红了一张脸,呵斥她:“你个未出嫁的丫头问这个做什么?” “哥,你就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给你想办法?难道你真的想要娶那莺儿?”方恬拽着方刚的袖子央求着。 方刚神色有些悲哀和无奈,方恬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已经陷入对自己深深的悔恨当中不能自拔。果不其然——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做了错事,身为男人,要是连最基本的承担后果的勇气和责任心都没有,还做什么男人?爹和娘会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还有你,这事要是真的闹大了,你还怎么嫁的出去?” “哥!我问你那天的细节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为了我能嫁出去,就能牺牲你的幸福了吗?跟什么责任,什么男人全都没关系,哥你甭跟我说这个,依我看啊,莺儿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是你的呢。”方恬说着说着就更是生气了,气她哥这个榆木脑袋。 “再说了,哥你到底几岁了?你该不会以为男人和女人躺到一个被窝里,躺一夜就能生孩子了吧?就算你们真的把该做的都做了,怀孕就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那些新婚的夫妻天天躺在一块儿都不见得有这么快呢,你有那么大的本事?”方恬气的狠了,忍不住嘲讽技能全开。 方刚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连脸红都忘了,解释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莺儿没有怀上我的孩子?那她为什么要骗我?自损自己的清誉,这……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哥哥,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如果她真的没有怀你的孩子,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喜欢你,想要嫁给你,但是那天在街上看你对别的女子献殷勤,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于是趁你喝醉进了你的被窝,让你不得不娶她。” “还有一种可能嘛,就是——”方恬转了转眼珠子,“就是她确实怀孕了,怀的却不是你的孩子,而是她与别人苟合,珠胎暗结,可那人却不娶她,她只好来算计你,让你当接盘侠喽。” 听完妹妹的一席话,方刚有些懵了,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来,觉得妹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方刚问:“可是,要怎么才能知道她说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方恬听到此话神秘一笑,说交给她了。 方恬本来这几天应该一心扑在花露水的研制上,可惜她哥又发生了这种事,她不得不帮忙想办法。 她家的条件也算温饱,赚钱的事可以稍微再等等,可她哥的事却不能再等了,她等得起那莺儿也等不起,要是拖着不解决,莺儿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那女人狗急跳墙又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她是时候想想该怎么做了。 老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要想解决此事,方恬还需好好了解了解这个叫莺儿的女人。 夜晚,饭桌上。 “娘,今天有一个叫莺儿的姑娘来找我,说是我的好姐妹,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娘可认识她?”方恬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随口挑起话头。 赵秀芹正忙着给全家人盛饭,头也不抬地回道:“莺儿?认得,怎么不认得?不就是村头李大家的女儿嘛。以前确实经常来找你,近几个月倒是没来过了。” “娘,那你给我说说这个叫莺儿的嘛,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莺儿啊,不是娘说,你以后最好还是少跟她去一处吧,这姑娘以前倒看着好好的,结果你生了这么大一场病,她愣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你,之前还使劲儿撺掇你去做赵文轩的妾!但凡是为了你好的人能这么做吗?”赵秀芹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 第20章 摊牌 “还有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你哥那点心思,跟你玩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吧。你也是!别总是傻乎乎的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知人知面不知心明白嘛?” 方恬面上一片恍然大悟:“哦——娘你不喜欢她呀?” 赵秀芹回:“唉,倒不是说她有多坏,但是莺儿这姑娘啊,不适合你哥。你也知道,你哥性子老实,不会拐弯抹角,莺儿心眼子又多,要真让他俩成了亲,你哥就等着吃闷亏吧!再说了,”赵秀芹压低了声音,“她还有个酒鬼爹,听说最近又沾上了赌,整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做,就是个坑儿累女的吸血鬼,谁敢摊上这样的亲家?” 方恬默默在心里记下,一边又问:“那我看她似乎也到了年龄,可有许配人家?” “这样的人家,是连媒婆都不敢登门的。她爹还整天白日发梦,指望他女儿有一天啊能攀上高枝儿,从此一家飞黄腾达了呢!” “跟孩子说这些个干什么?快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了。”方大力打断了母子间的谈话。 “你打断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吃你的。”赵秀芹瞪了自家丈夫一眼,又继续说:“不过啊,最近倒是听说她爹确实给她攀了个高枝儿,好像是镇上的什么员外,看上她了,要收她做个小妾,她爹收了人家的银子乐颠颠地答应了,只是听说啊,不过她爹那性子,保不齐就是真的。” 方恬心里一惊,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乖乖埋头吃饭,顺便用余光看了一眼她哥。见他如之前自己叮嘱过的那样装什么都不知道,免得露出马脚,心里略为放心。 听完赵秀芹说的话,方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决定找个机会试试莺儿,看她爹把她卖给人做小妾的事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算计方刚的事便有了动机,说不定连孩子的事都会水落石出。 虽然想要试探莺儿,方恬却不怎么着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要是冒冒然跑去找莺儿,说不定就会打草惊蛇,引起莺儿的怀疑,她在等,等莺儿主动找她。 反正孩子在谁肚子里谁才着急,再不赶快解决此事,恐怕莺儿的一辈子就完了,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只愿她不要临死还拉个垫背的,狗急跳墙污蔑她哥。 这几日闲来无事,方恬准备去镇上一趟,买些花草种子以及成株,要做花露水的材料还有好多没有备齐。方刚不放心她,说姑娘家不能太抛头露面,非要跟她一起去,方恬只好依从。 坐着牛车到了镇里,方恬去了花草市场,方刚则去买些家用品,两人分头行事,约好等方恬买完东西,就在花草市场旁边的小茶楼等他。 方恬逛着逛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莺儿,正朝她走了过来,仿佛就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方恬心里暗暗高兴,鱼儿上钩了,一边装作惊喜的样子,朝走近的莺儿说道:“莺儿,好巧,你也在这里买东西啊?” 莺儿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说:“恬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了小茶楼,此时正是午后,店里没什么人,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方恬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莺儿,我见你脸色不好,你找我可有急事?” 莺儿嗫喏着才断断续续地说:“恬儿,上次……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可有跟你哥说了?你上次答应我……帮我劝劝你哥的。” 方恬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恍然大悟地说:“哦哦,原来是这个事啊,唉,你也知道,我哥,人又老实,又不爱说话,还比较害羞,每次我一跟他说这个他转身就走,可不好意思呢。不过没关系,你都怀了他的孩子还怕什么?难道我哥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就算是我也不能答应啊,你放心吧,我会说服我哥给你个交代的。” 随着方恬的话,莺儿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来心情很是跌宕不平。 方恬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脸色,又说道:“不过啊,莺儿,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着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语气 那莺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身子抖了一抖,回:“什……什么传闻?” “是这回事,我听村里人说吧,说你爹要把你嫁给一个有钱人家做小妾,这是真的吗?” 莺儿一霎那脸色变得惨白,身子如同那寒风中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方恬都禁不住有些可怜她,但是想到她还污蔑栽赃她的哥哥,就又狠了狠心。 “莺儿,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是我不好,我忘了你还怀着孕呢,是不是累着了,我刚才看不远处有家医馆,不如我陪你去看看大夫吧?”方恬看起来颇是善解人意的样子。 “莺儿,听我的,你就去吧,这镇上又没人认识咱们,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这怀了孩子可是大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是的,这就是她的目的,带莺儿去看大夫,即使古代的医术再怎么落后,诊出胎儿有几个月大想必还是轻轻松松的,此时距离她与方刚那事不过还不到一个月,诊出的胎儿要是有一个月以上,那到时候可就精彩了。 “不了……不了还是,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还是改天再看大夫吧,我……我先走了……”莺儿颤抖着嘴唇,站起身想要走人。 “着什么急啊?你还没跟我说……”方恬突然笑的意味深长起来,“你还没跟我说,你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 莺儿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我不是说了,是你哥的吗?不信你回家问问你哥去……” 看她心虚的样子,方恬冷笑一声,心说小姑娘心理素质可不怎么好,简直破绽百出,“我哥傻我可不傻,你既然非说是我哥的孩子,不如跟我去看大夫,看看你肚子里的种几个月大了,时间可对不对的上?” 莺儿讷讷地呆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看来就是默认了,方恬想,这段数还是低了点,三言两语就溃不成军了。 “我劝你啊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你说的谎话简直漏洞百出,真以为我会相信你啊?竟然还利用我,说我让你找我哥带话,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莺儿眼里万念俱灰,听得这话忍不住问道:“你……你不是失忆了吗?” 方恬说谎话不打草稿:“谁说我失忆了,我是有很多事记不太清楚了,这个我可记得。”她想震慑住莺儿,让她不要再试图打她哥的主意。 莺儿失魂落魄地走出茶楼,方恬坐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抿了一口茶,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她在想,这件事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弄清楚,比如莺儿肚子里的孩子既然不是她哥的,那么到底是谁的?她又为什么不算计别人,偏偏算计她哥?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了,只要莺儿不再试图把方刚拉下浑水,方恬就懒得管,她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就更不稀罕管别人家的事。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方恬突然想起自己的东西还没买完,趁着日头还挂着,又走上市场打算继续逛一逛。 漫无目的地走进了一家破旧的农作物店,店里大多都是农作物的种子,少有花草,方恬漫不经心地到处看着,突然,她皱起了眉头。 “老板?这是什么花的种子?”方恬指着柜台一角堆在一片破布上的黑色种子。 那种子长的很是奇怪,表面黝黑发亮,身体呈小拇指盖儿大小的椭圆扁平状,任方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植物能结出这样的种子。 听到这话,那正在打瞌睡的店员小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乐颠颠跑了过来,低头一看,犯了难,挠挠头道: “这……这是我家老太爷留下的东西,小的还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种子,不如我去把我家老板请过来,你问问他?” 方恬点点头,同意了。 不久,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店小二引着老板来到方恬身边,介绍:“老板,就是这位客人,她想问问你这些种子的事。” 老板打量了一眼方恬,觉得这位姑娘虽穿着朴素,容貌却颇为清丽,气质斐然,让人心下不由生出了几分好感。 “姑娘想要这种子?”老板问。 方恬回答:“是,敢问老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草的种子?我竟从未见过。” 那老板凑了过来,对着那堆种子端详了许久,才复又皱着眉头说道:“不瞒姑娘,这些种子是我那去世已久的老父亲的遗物,距离如今已经有一二十个年头了,兴许这些种子早就死了,不能用了。” 老板用手捻起一粒:“至于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种子,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生前就爱研究些花花草草什么的,在下不才未曾继承他的衣钵,自然对这些东西都不太清楚。” 方恬心里一阵怅然若失:“你是说这些种子已经不能用了吗?” 见她失望,老板又连忙补充到:“姑娘要是实在想要,不妨拿回家种上试试,兴许能长出来也说不一定。种子这一类东西还是很好保存的,姑娘要是诚心想要,我再把老爷子留下的另外几包种子一并送给你,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恬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不由报了一丝期望,希望这些种子真的能够成活。 随后,方恬询问老板要多少钱,老板一笑:“看姑娘面善,我便与姑娘结个善缘,只收您五个子儿就行了。” 五个铜板确实不多,方恬点点头,也觉得很是公道,便让店小二把这些东西包了起来。 “好嘞,姑娘,您的东西包好了,您路上慢走!”店小二把包好的种子递到了方恬手里,方恬接过来,转身便准备离去。 那老板却突然叫住了她:“姑娘,留步!” 第21章 笔记 方恬停在原地,疑惑地转过身来看着老板:“不知老板还有什么事?” “我看姑娘似乎对种植花草有些兴趣,这会儿突然想起来,我家老爷子曾留下过一本手写笔记,亲手记录了他平生所见过的,所有花草树木的生长习性,模样和用处,可惜家里无人好此道,留着也是糟践了东西,不去送给姑娘你,想必有些用处。” 方恬心里十分惊喜,连连答应。 老板差店小二将那笔记拿了过来,交到方恬手上。 方恬接过笔记,入目是一本厚重古籍的样子,封面上则写了三个大字——“花草录”,将笔记翻开,老人家字体苍劲有力,还配上了粗略的简笔画,排列的井井有条,看起来颇为实用。 与店家告别以后,方恬心满意足地朝与哥哥约定好的小茶楼走去,这会儿太阳西斜,路上的行人都形色匆匆的样子,不过一会儿,方恬看到了茶楼的大门。 一个青年男子手里提着东西,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见此情形,方恬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上去。 见到方恬的身影,方刚松了一口气:“你跑哪里去了?害得我好一阵担心,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只是逛街逛得忘记了时间了而已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好啦好啦,下次我绝对不这样了还不行嘛。” 方刚拿妹妹没有办法,宠溺地摇头叹了口气。 天色已晚,他们也该赶紧回村里去,要不然爹娘就该担心了。 两兄妹坐在牛车上,方刚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方恬以为他还在担心莺儿的事,便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哥,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方恬神神秘秘地凑近方刚的身边,小声说道。 “谁?”方刚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他这样,方恬便也不再卖关子了,“哥,今天莺儿来找我了。” 方刚这才醒过神儿来似的,瞪大了眼睛问她:“什么?你看到莺儿了?她跟你说什么了?” 方恬得意地一笑:“她啊,果然怀的不是你的孩子,哼哼,反正让我猜对了吧,这回我可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见方刚更为震惊的脸色,方恬解释道:“莺儿之前不是跟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吗?还说你一直不娶她,让我劝劝你呢。后来我这边一直没动静,她肯定着急啊,今天一见着我,就拉我去茶楼,问我劝的怎么样了。我拿着借口搪塞过去,又把从娘那儿那天听到的那些个流言试探了一下,她就一下子露出马脚了。开始还死不承认,我说带她去看大夫,她才不得不承认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方刚愣了一会,心里涌上一股庆幸的感觉,同时有一种难以置信:“她……她真的说谎?没有怀孕?” “谁知道呢?或许怀了或许没有,反正没怀你的孩子,怎样都不关你的事了呗。” 方刚点点头,又听方恬促狭道:“哥哥,还没问你呢?你今天可有见到那位阿秀姑娘啊?” 方刚神情一呆,少见地局促起来,扭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这个做什么,当然是关心我嫂子的下落喽,哥,你也太不给力了,喜欢就去追人家啊。” 方刚一脸疑惑:“什么是给力?我……我怎么追?” “哎呀,哥,你也太笨了些。”方恬又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就多去找人家,多对人家好,这样说不定哪天人家就也喜欢上你了呢。” 方刚低头:“那我要是老去找她,会不会招她烦,而且……让人看见了也不太好……” 方恬想了想这古代的封建程度,不禁在心里抱怨上一遍,又说:“那你就别离太近别太明显嘛,更别让人把你当登徒子,反正多呆在人家姑娘眼前,别让人把你给忘了就是!” 方刚点头。 “阿秀,又来买药啊?”药店旁边卖炒货的老婶子叫道,年轻窈窕的少女微微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走进药店。 过了一刻钟,女子走了出来,手上拎着好几个药包。 “婶子,你忙吧,我走了。” 那婶子连忙拽住她,朝她怀里塞了一包瓜子:“不值钱的,拿回去给阿文尝尝。” “使不得使不得,婶子你也是做小本生意,又赚不了什么钱,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阿秀连忙就要还回去。 那婶子却不接:“瞧你说的,当婶子的就一包瓜子都给不起了?让你拿你就拿着,不拿就是把婶子当外人。” 阿秀只好拿在手里,说:“那……那上次我送婶子的鞋底子可还合脚,要是不合脚婶子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再改改。” 婶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合脚得很呢,比我儿媳妇做的舒服,哪儿用得着改?”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阿秀才跟婶子道了别,准备再去买些刺绣用的针线,便准备回家了。 却在卖针线的小铺前遇到了熟人。 “方大哥?你怎么在这?”这人是一个月前曾经帮过她忙的方刚,只是他刚开始还经常过来找她,帮他的忙,最近却不知怎么的,好久都没见过他的身影了。 “呃,我娘托我帮她买些针线,阿秀也来买东西啊?”方刚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近几日怎么没见过方大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紧?”阿秀一脸担心,前些日子常来找她的方刚突然一下子不来了,她很是担心方刚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些事。”方刚想到方恬的事,不知该不该跟阿秀说,但是想了想说了倒也没什么,“我妹妹前些日子失足掉进河里去了,还好即时给救了上来,现在已经没事了。” 阿秀吓了一跳:“什么?怎么就掉到河里去了,天哪,菩萨保佑,还好给救上来了,真的没什么事吗?你妹妹身体还好吗?” “没事,你不用担心,她现在能蹦能跳身体好着呢。” “女孩子身体娇贵,容易出事,不小心注意可不行,”阿秀还是一脸担心,“要不我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妹妹吧?” 方刚笑了笑,说好,突然,他一低头看到了阿秀手上的药包。 “阿秀,你手上怎么拿着药?难道你生病了吗?”方刚焦急地问道。 看到方刚脸上一脸急切地关心她,阿秀不由觉得心里有丝丝暖意,只是不知方大哥是对她有意,想与她缔结婚约,还是说只是心地善良,比较喜欢帮助弱小。 可是,哪怕是前者,方大哥真的喜欢她,想同她在一起,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对她有意却在听说她的家境后敬而远之的,只是,不知方大哥是不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生病,这是我娘的药,不是我的。”阿秀回答。 方刚松了一口气,复又担忧地问:“你娘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阿秀顿了顿,结结巴巴地说:“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需要好好养着,需得每天吃药。” 方刚见她不太想说,也不想逼问,他又本想说要不要送她回去,却突然想起今天还带着妹妹来,只好作罢。又想起了莺儿的事,此时的方刚还不知道莺儿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之以为如果不出意外他就要娶莺儿为妻了,以后恐怕更是不能常常见到阿秀了。 或许有一天,不,是肯定有一天,阿秀要嫁给别人做别人的妻子,一想到这个,他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就隐隐作痛起来。 看见方大哥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阿秀以为是因为自己对他有所隐瞒,却不知,方刚正在心里自责又悔恨,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心结。 镇上道别之后,方刚才从妹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莺儿根本没有怀他的孩子,那些都是骗他的,方刚心里无比庆幸。天知道他那天醒过来看到身边是莺儿的时候那种震惊和痛苦,他那时无比痛恨自己,虽然他和阿秀姑娘什么都没有,他依然觉得他背叛了自己心爱的阿秀。 他真的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再对阿秀表达喜欢,没有机会娶阿秀为妻。不过幸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骗局,如今真相大白,他还是有机会去喜欢阿秀,有机会去她家提亲的。 回家以后太阳已经落了山,方刚心里仿佛一块巨石落地,心里轻松无比,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心惊胆战了。赵秀芹正在张罗晚饭,方恬一回家就钻到了他的小屋里,研究她那些花花草草。 直到晚饭已经做好,方恬才从她的小屋里出来,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气氛很是温馨。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问我莺儿的事了?”赵秀芹突然问道。 方恬一惊,险些把饭给喷出来,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件事,心里就如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早把她抛到脑后了。这会儿突然听到莺儿的名字,难免一惊。 “记得啊,娘,她怎么了?”方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 “唉,你不知道啊,那天我还跟你说,村里传言她爹把她卖给了有钱人家做小妾,没想到啊,这事儿竟然是真的!”赵秀芹说着说着摇了摇头。 方恬觉得这事也不奇怪,但是具体的她还有些好奇,问:“娘,她要嫁人了?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啊,全村人都看到了,那有钱人家派了一顶小轿,已经把她接走了,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 方恬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就是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那个娶她做妾的男人知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不过马上赵秀芹说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问—— “走的时候她哭的呦,那叫一个惨,哭着哭着还晕了过去,村里人赶紧找郎中来,结果一检查,你猜怎么着?她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方恬不说话,赵秀芹又接着说:“她爹知道了那叫一个开心,对那来接她女儿的小厮颐指气使的,说她女儿已经怀了员外的孩子,以后就是府里的太太,让他们仔细点。” 第22章 男大当婚 “唉,还没成亲就有了两个月身孕,我看那莺儿也是不愿意的,但是没办法,已经有了孩子,她爹也收了钱,她也不得不做这个小妾了。” “他们怎么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员外的孩子?”方恬有点好奇,“而且还那么笃定,万一不是可怎么办?” “就是员外的孩子,吴大娘亲口跟我说的。”赵秀芹往门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说是两个月前她去亲戚家里帮忙,恰巧员外也在,就看上她了,原本当时就打算带回家,是家里的夫人又吵又闹才没成。” “听说那员外夫人泼辣得很,以前员外多看了家里的婢女几眼,她抄起擀面杖就往人家头上打,听说那个婢女当时就昏过去了,睡了几天才醒。” 村野妇人宛如赵黄氏就够泼辣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更泼辣的。方老爹擦擦头上的汗水,只觉得自己年轻时眼光不错,好歹娶的还是个讲理的。 “员外夫人那么泼辣,莺儿嫁过去恐怕没几天舒坦日子过了。” “那可不一定,怀着孩子呢,”赵秀芹挑了挑眉头道,“员外夫人没有儿子,这莺儿嫁过去要是能生个大胖小子,俗话说那什么,母凭子贵,也许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古代的妻妾制度方恬实在适应不来,她也没生过适应的打算,如今回去是回不去了,她满脑子只想着挣钱奔小康,至于男人什么的,想不着。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如果以后她看上的男人在外边拈花惹草,她绝不轻饶。 “想什么呢你?” 方恬旁边坐的就是自家亲娘赵秀芹,正打算夹口菜放她碗里,看到她魂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喊了两声。 “没.......没想什么。”方恬吓了一跳,差点从位置上蹦起来。 知女莫若母,赵秀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方恬的心思呢,只当她是担心闺中姐妹,劝解道:“你也别担心,虽说她以前跟你关系不错,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人,嫁过去当妾也是她的命,人都有命,谁都管不着。” 方恬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才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娘,我想的不是莺儿嫁个员外的事情,我只是想起了前些天她来找我,说肚子有了身孕,还说是一个多月前在婚宴上,不小心喝醉才怀上的。” “还说是哥哥的孩子,想让哥哥负责。” 之前可没听谁说起过这事儿,赵秀芹当时就愣了,转头去问方刚:“真有这事儿?” 方刚点点头:“家里事多,就没敢说。” 赵秀芹一下子就炸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是个什么人啊,自己跟别人苟合有了孩子,竟然想嫁祸给我儿子!她难不成还想着让我们家养她跟别人的孩子?她想得美! 她就是欺负我儿子老实,觉得我们家没权没势闹不动,她那样的,就算是真的有了孩子,我们家也不敢要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男女授受不亲,我儿子喝醉了也是在男人堆里撒泼打滚,要不是她自己黏上来,那我儿子还能跑到后院抢她不成?” 越说就越觉得生气,戳了戳正在埋头吃饭的方刚的脑袋:“你说你这孩子,打小就老实,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爹娘说说!要在这么下去,小心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方刚抬起头来,尴尬道:“这不是家里忙嘛,要不是她前几天突然跟我说,我都没想起来这事儿。幸好有妹妹在,妹妹聪明,要不是她试探出来孩子不是我的,那我可能就要冤枉的去娶人家了。” 方老爹点点头,一张脸笑得都皱了起来:“我女儿就是聪明。” 赵秀芹也随声附和,两口子一道往方恬碗里夹菜,直到碗里的米饭堆成小山高,方才罢手。 “我真的吃不完那么多。”方恬又心塞又无奈道。 或许是前世父母天伦之乐不曾享受过,所以今生才会诸事平顺,还有个特别特别温暖的家庭吧。 方恬下意识的吃下,笑着看自己的亲人们互相斗嘴。 一顿饭,就这么吃了大半个时辰。 期间赵秀芹像是害怕方恬吃不下东西似的,什么好东西都往她碗里夹,看得方老爹和方刚都有点怀疑人生。 “诶诶那个鸡腿我——” “诶诶那块排骨——” 眼见碗里的饭菜越吃越少,方才难受的心情终于舒缓不少。 赵秀芹夹起一筷子菜往方刚碗里放:“你快吃,最近一段时间为了你妹妹的事情跑来跑去的,看都把你饿瘦了不少。” 方老爹挺直腰杆在自己座位上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夹给自己的菜,假意敲碗,却被当做没听见,不由得有些恼怒:“你怎么不给我夹?” “去去去,想吃啥自己夹去,我跟我儿子说两句体己话。”赵秀芹说着,又夹起一筷子菜送到方刚碗里,方刚觉得不大对劲,吓得不敢动筷。 “娘你这是怎么了?” 赵秀芹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又瞧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村口那个周大娘吗,今天我路过她们家门口,就进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刚好碰到她家的儿媳妇抱着孙子出来。” 说着,又叹了口气。 方刚和方老爹性子直爽不会转弯,听得一头雾水:“那又怎么样了?” 他们不懂,方恬倒是明白,她娘亲这是想抱孙子了,笑了笑就埋头默默吃饭,也不说话。 赵秀芹埋怨道:“那周大,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已经两个孩子的爹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找儿媳妇回来啊。” 方刚觉得谈这事儿不太好意思,红了脸:“娘,这事儿怎么急得来。” 方刚在村里也算是比较受姑娘欢迎的,至少方恬的事情没闹出来的时候,他出趟门都有不少小姑娘盯着他看。家庭条件不错,温饱不愁,人还勤快肯干,性格也不错,而且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在附近几个村里条件算是拔尖的。 “怎么就不能急呀,趁你娘我现在还有力气,赶紧娶个姑娘回来生两个大胖小子才好,不然等我老了,就帮不了你带孩子了。” 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汉子,谈起感情的事情竟然还会害羞:“娘,这事儿真的急不来。”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姑娘喜欢你啊,要不我让张媒婆帮你瞧瞧?” 张媒婆是镇里名声最大的媒婆,据说镇里将近一半的婚事都是她给说的媒,谁家姑娘几岁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许了人家,她就像个人精似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方刚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改了口:“娘,我有了喜欢的姑娘,媒婆暂时还用不着请,您有空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就行,她是邻村的姑娘,叫阿秀。” 次日一大清早,天色有些亮,方恬爬了起来。 前几天瞧见花圃里的月季长出了花苞,估摸着今天要开花了,就早早爬起来瞧,出门一看,果然开花了。 方刚起得比她还早,虽然不是农忙季节,但是乡野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习惯了。 花圃里开了月季他当然看见了,粗俗的农家汉子也不懂得文人那套文绉绉的话,见这花开得好,也就坦然实诚的说花开得好看:“别人家种的花都没我们家的好看。” 这心偏得,方恬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也觉得我们家的花好看。话说,哥哥你起得那么早,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她看出来方刚今天与往常不一样,好像是出门前特地换了衣服,看起来很是精神。 “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是不是要去镇上见阿秀姑娘啊?” 高壮的农家汉子,一旦提起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便忍不住脸红,眼神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你不要胡说,我这是要去镇上林大伯家里帮工,顺便还要去镇上买点东西才换上的,不是特地去见阿秀姑娘的!” “好好好,你不是特地去见阿秀姑娘的,哥哥只是路过,顺路见一面。” 方恬觉得好笑,打趣了两句,看见自家哥哥脸上的红越发明显,就收住了。 枝上花朵开得正好,迎风摇曳生姿,花瓣上未干的露珠愈发衬得花朵娇艳欲滴。 方恬摘下一朵,送到自家哥哥手里。 “你不是向来把花圃里的花都当宝贝吗,怎么把花折下来给我了!” 方恬按住他的手,把花塞到他手里。自家哥哥憨厚老实,而且还是头一回谈恋爱,恐怕不会知道怎么讨好女孩子,光是默默的陪着帮忙哪里够啊,送花才能讨得喜欢。 虽然没见过方刚口中的阿秀姑娘,但方恬估摸着送她花总不会有错,毕竟哪个女孩子会不爱花呢? “花圃还有别的花,折一朵不心疼,而且折花又不是给你的,给人家阿秀姑娘的,能助攻一桩姻缘,我才不会心疼。” 方刚就听明白了这花要送给阿秀,有点高兴,又有点迷惑:“你说的助攻是什么意思呀?” 方恬没做解释就把方刚往外面推,一边推还一边提醒道:“你这话送给阿秀姑娘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是你折花送她的,不是我送她的,懂我意思吧?” 她就是怕自家哥哥太实诚情商太低,什么都往外说。 方刚用力的点头,能够明白方恬的用意:“等我回来给你买点你喜欢吃的。” 说着,人渐渐的走远了。 赵秀芹早晨买菜回来,刚好瞧见兄妹两个在园子里说话,她耳尖,听到了什么‘阿秀姑娘’的字眼,还瞧见自家儿子手里攥着一朵花往外走。心思转了又转,明白自家儿子确实有心上人,而且自家女儿知情。 赵秀芹连忙放下菜篮子往方恬那边跑,问她:“你哥昨天说的那个什么心上人你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叫阿秀?哪里的人家,好像我们村里没有这么一个叫阿秀的姑娘啊。” 好像也瞒不住,而且刚才人都已经看到方刚手里的花了,方恬索性就没有隐瞒,直接跟赵秀芹说起了阿秀和自家哥哥的事情。 第23章 生财之道(上) “听说那个阿秀姑娘是邻村的,女红精巧,人漂亮还温柔,我哥跟我说起她的时候,眼睛都快发光了。” 赵秀芹没听过这号人,但是听说自家儿子看上了一个好姑娘,打心眼里开心:“傻小子终于开窍了,早点结婚,让我抱孙子去。唉你不出门你是不知道啊,村里的那些个婆啊姨啊,怀里都有孙子孙女了。就我一个啥都没有,她们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说话,指不定背地了怎么笑我呢!” “娘,我哥的婚事都还没有一撇呢,想哪儿去了。” 方恬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赵秀芹,她一个激灵站直了,拔腿就往外走去:“我记得刘家大婶就是邻村嫁过来的,我且去向她打听打听那什么阿秀姑娘的事情,万一真像你哥说的那么好,我们家就该早点准备彩礼提亲去。” 方恬看她渐渐走远,叹了口气,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她实在适应不来,倘若以后要在这个世界结婚生子,她肯定得要自由恋爱。 方恬从屋子里拿出昨天在店里买的奇怪种子,打算翻土栽种。 即便前世是个农学博士,研究过的种子花草不计其数,但是方恬却怎么也认不出来这种子的来历,也不知道究竟能种出来什么。 方恬捻起一粒种子,迎着阳光仔细观察,只见那外皮黝黑发亮,椭圆扁平,也就指甲盖的一半打小,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索性也就不想了,俗话说实践出真知,想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直接往土里种就是了。如果这种子放了十几年还活着,总会发芽生根的,如果已经死了,就当是花钱买了一本笔记,倒也不亏。 方恬寻道花圃一处阴凉潮湿的地方翻松泥土,随后把买回来的种子栽种下去。 “也不知道它究竟能长出来什么。” 方恬喃喃自语,提起锄头打算回屋,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那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一张脸上长满了褶皱和斑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笑眯眯的:“兰丫头,你这还喜欢种花呢?” 方恬翻索记忆,在一处模糊印象里想起这老太婆的身份,她是赵文轩家的亲戚,以前她跟赵文轩黏得紧的时候,曾经见过她,还骂过她不知廉耻来着。 方恬脸色不大好,冷冷哼了一声,招呼也懒得跟她打。 老太婆上了年纪,哪里还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捂住胸口,气得老脸通红:“我就说嘛,哭着喊着要给人家当妾的姑娘能有什么规矩,见了老人家的面连招呼都不会打,真是个傻子。” 从前的方恬为了讨好赵文轩,从来不再他面前发脾气,这老太婆指着她的鼻子骂人的时候,她拼命隐忍,现在不一样了,换了个灵魂,她谁都不想讨好了。 所以甩脸色也甩得毫无心理负担:“你瞧瞧我脚底下踩的谁家地盘,我手里拿的是谁家的锄子,种的是谁家的种子?” 不等老太婆回话,她就自问自答道:“都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你管我种不种花干嘛?您老是不是口味重菜里盐放多了,闲得慌?” “你你.......”老太婆被方恬的话噎到了,嗫嚅半天啥也没说出口,最后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往赵家的方向过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不过会种两朵花你这小蹄子嘚瑟个什么劲儿,种花它能暴富咋滴?花要是真值钱,隔壁镇种花的那些个花农早都暴富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位年迈的老夫人提着篮子穿过村庄的小巷踏过泥泞,口中不断重复着两三句骂人的肮脏言语,偶尔有两三个孩童打她身边路过,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便撅起尖瘦的嘴,瞪过去一眼,吓得少不懂事的孩子们尖叫着跑开。 “这是怎么了?” 赵黄氏刚好从门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愣了愣。 老妇人见到她,立马收敛起自己的怒气,揉皱一张老脸:“嫂子,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 当然见过的,赵黄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认得这张脸,即便她已经很老了,岁月把添上皱纹,把她变成一位苍老佝偻的夫人,但她也还认得。那是赵家的远方亲戚,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了。 赵家落难的时候,他们一个子儿都不肯帮忙,现在突然登门,恐怕是听说了赵文轩要娶镇上大户王员外家的女儿,所以才巴结讨好来了。 要不是她手里提着礼物,赵黄氏可能都不会允许她进门。 “有什么事情,说完了赶紧走。” 赵文轩自从考上秀才之后,乡里许多大户对他另眼有加,尤其是镇上的王员外,更是要把女儿嫁给他,甚至连婚事都定下了,过阵子就让先生挑个良辰吉日,嫁进门来。 先前为了表达诚意,也为了让自家女儿嫁过去以后不用受苦,王员外给了一笔钱让赵黄氏把屋子重新翻修一遍,如今远亲来时,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只不过主人家做派还配不上这屋子,客人进了门,竟然连杯水都没有。 这尖酸刻薄倒也怪不了赵黄氏,先前他们母子二人无依无靠,远亲近亲都不肯帮他们,曾受尽别人,如今一朝得势,肯定是怀着暴富心思的。 远亲局促不安的站在屋子里,眼神飘忽往院子里瞧。 刚好就瞧见了赵黄氏前几天雇人上山挖来的兰花,不由得笑了笑:“你们家也想靠这兰花发家致富么?” 赵黄氏是效仿方恬才去山里挖的兰花,但是她自己不识花草,雇佣山上的人也不识花草,逮着山里谷里的花花草草好一顿祸害,然后辗转着想拿到镇里卖钱。 去之前如意算盘打算得可好了,一株兰花两百多银子,挖了有几十株,结果卖的时候无人问津,就连雇佣的本钱都没赚回来。 都说那只是常见的兰花,谁都不肯高价买,赵黄氏也不愿意低价卖,于是都堆在院子里,放任阳光晒枯。 “嫂子,方才我来的时候,在路边见到了方恬,她也在种花,我随口问了两句,她竟然辱骂我,真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可不是么!赵黄氏一说起方恬,也是满肚子火气,本来千求万求都商量好了要嫁过来做妾,从此以后当牛做马侍奉她直到死,跳河自杀救上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 赵家本来春风得意,近来所有不爽都拜她所赐。 “你是不知道啊,前段时间她爹去镇上退货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我儿媳妇的衣服,那衣服值一百两银子呢。他们家本来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是那个贱丫头不知道打哪儿找出来一盆兰花,转手卖了二百两银子,这才让他们家躲过一劫。” 二百两银子,远亲听着,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好似提不上来。 寻常三口之家,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不愁吃穿够用整年,二百两银子,那是普通人不吃不喝五年也赚不来的大数目啊。 难怪赵黄氏会惦记起兰花,纵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多了心思。 “什么样的人会花二百两银子,只为买一盆兰花呢?” 赵文轩只跟自家娘亲说起了二百两银子兰花的事情,并不曾将后边微云先生的事情一并提起,那是他心上的刺,丢脸得很,就算是亲生母亲,他也不肯说的。 “不知道是谁买的这兰花,反正是个顶有钱的人便是了,”赵黄氏说着,眉头皱紧,“或是那些有钱人闲得慌觉得银票没地方用,这才烧钱买了兰花。” “这事儿说得我也想做这兰花生意了,可惜没这头脑,做不来。” 远亲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敢尝试。 “方才过来看到方恬在种花,想必将来是打算在这方面多花心思。” 方恬是什么人,在赵黄氏心里,他们方家永远矮自己家一头,他们就是看上了自家儿子的才华,想着以后中举能带着他们升天罢了。 赵黄氏挺直腰杆,一字一顿道:“他们家永远比不了我家,他们就是看中了我家文轩的才华,知道他一定能中举,这才巴结我们家。” 远亲也曾听说过赵家和方家的事情,背地议论的时候说方家不是东西,明面上还得阿谀奉承的说:“对,方家一窝小人罢了。尤其是那个方恬,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想着文轩,文轩以后是考试中举的,她哪里高攀得上,也只有王员外家那个聪明伶俐,漂亮贤淑的小姐,才能配得上。” “而且啊,种兰花根本就赚不了钱,隔壁镇有个村子专门种花花草草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倘若种兰花真能赚钱-,那他们的村子也不至于穷得吃不上饭啊。” 赵黄氏听得开心了,转身去厨房烧茶。 远亲哪里敢留,拉着她不许她走:“算了算了不用麻烦了,我就是想起你们家,赶集的时候顺路过来看看而已,坐会儿就走,不用麻烦了。” “哦?”赵黄氏明显不信,“你有话便对我说,我们两家是亲戚,你来看我们母子二人还带了礼物,总不好让你连口茶都没得喝,你且坐着等等我,去去就来。” 赵黄氏端茶出来的时候,远亲仍做在位置上,局促不安的握着自己的手,一双眼睛环顾而望,那穷酸模样,让赵黄氏的心情很是愉悦,甚至还想哼两句小曲。 “嫂子,其实我这趟来是有事求你,听说你们家的儿子考上了秀才,镇里的王员外青眼有加,我就想啊,让他在王员外那边说两句好话,给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在布庄里安排一个活计。” 赵文轩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远方亲戚,一时有些疑惑。 “哟,文轩回来了。”衣着寒酸的老妇人连忙站起来。 赵文轩不咸不淡的答应了一声,正眼都没给她一眼。 自知不受欢迎,老妇人脸色有些难看,与赵黄氏多说了两三句话,就匆匆走了。 第24章 生财之道(下) “不是很久都没有联系了吗,怎么突然又来我们家?她干嘛来了?” 从前被欺辱被冷眼相待的日子有多么难过,赵文轩至今都还记得,现在看到亲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赵黄氏倒了热茶端给他:“说是很久不来往,有些惦记我们家,就带了礼品过来看看我们过得好不好,其实是听说镇上的王员外要把女儿嫁给你,所以拿着礼品上门套近乎来了。” 赵黄氏说得不以为意,赵文轩却有些担忧,皱着眉头回想远方亲戚出门时候的那个笑容,很是疑惑:“看她笑的那个样子,应该不止是因为套近乎的事情吧?” “对,你还记得她家那个傻儿子吧,专门买来礼品送上门,就是为了她那个儿子的事情。她想让我们家帮帮她,跟王员外说几句好话,给她家傻儿子在布庄里找一份活干!哼,她竟然也开得了这个口,她以前对我们家怎么样,我都还记着呢!” 远方亲戚走出门的时候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简直就像朵菊花满脸褶皱,赵文轩有些担心:“母亲你不会答应她了吧?” 赵黄氏皮面上的笑容骤然凝固,嗫嚅道:“她、她跪下来求我,我也就答应了。不过吾儿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就算答应了又怎么样,也没有立字据按手印,也不用必须履行,她来的时候带的礼品什么的,都是她欠我们的,安心收下便是。” 赵黄氏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赵文轩却有些不安,说到底他是个读书人,书上说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承诺放出去而不履行,是要丢人现眼的。 赵文轩就打算着,还是帮那远方亲戚在王员外面前说两句好话。 就只是说两句好话,那王员外肯不肯帮忙,愿不愿意安排一份差事,那就是人家王员外自己的事情了,他只负责说好话,能交差就行。 赵文轩心想着,早早便洗漱睡下了,当夜无梦,第二天早早便爬起来,想去镇里张员外家里。 村里距离镇上有一段不短的路,寻常时候走那段路,需要半个时辰,但是赵文轩是什么人,文弱清秀的书生,让他用脚赶路,自然是不肯的,就想着蹭谁家牛车去镇上走一趟。 不赶巧的是,问了好几家,人都不在,仅剩的那家,也已经被方家雇佣了,说是要去邻镇,给了不少钱。 赵文轩气闷,学人家戏曲里大发雷霆的样子,踹了边上石头一脚,不曾想那石子撞上墙壁又反弹回来,打在他小腿上,那叫一个疼啊,赵文轩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正揉着伤口处呢,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去邻镇干什么去?” 是方刚的声音,赵文轩上回被方刚打怕了,生怕他又冲上来打人,便低低垂着头。 “我想去邻镇瞧瞧那专种兰花的村子,听说那边的兰花种的太多以至于滞销了,我就想买一些回来,以后做生意用得上。” 是方恬的声音,还说什么做兰花的生意。 赵文轩知道方恬前段时间靠一株兰花卖了二百两银子的事情,又联想到发财致富这个大事儿,他觉得方恬聪明,她要做的兰花生意肯定是买花卖花的事情,说不定那株兰花就是她在那里买的,不由得动了心思,不顾脚上伤,一瘸一拐便往自家走去。 走到了半路又觉得不好,做生意需要本钱的,自家穷得需要别人接济方能过日子,哪里来的本钱做生意?可是赵文轩又不希望方恬,方家比自己家过得好,思来想去,便想到了王家。 恰巧这时候有辆买菜的牛车要赶往镇上,赵文轩托那买菜的老头捎上自己。 “你这是想做什么生意啊?”方刚皱着眉头问。 自家小妹自从自杀被救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了一副样子,往日里病恹恹的满脑子只想着要嫁给赵文轩,再不就是想着侍弄她种在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哪有现在精神有主见。 “我想做的是兰花的生意,”方恬揉了揉脸,不知道该怎么跟古人解释自己的想法,“反正是肯定能赚钱的声音,不会亏本的生意,哥哥你信我,我不会胡闹。” 方刚农家汉子,动手动脚的时候远比动脑的时候多得多,他不知道方恬说的兰花生意是什么生意,他看出的是方恬的为难。 “不说也就不说吧,我信你。” 方恬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哪里有方刚不信她的理由,自家小妹聪明之处,他这个哥哥都亲眼看着呢。 “谢谢哥哥,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方恬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站在风口里那裙子随风轻晃,惹得路过的几个小伙子都看呆了,竟然还有一个因为看得太沉迷,险些被脚底下的石头绊倒。 方刚顺着目光瞪过去,那眼神凶神恶煞的,跟门上贴着的门神目光也差不多了,把那几个偷看的小伙子瞪得心跳都少了一拍,拔腿就往村子里狂奔而去。 方恬觉得好笑,白嫩的小手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衣袖:“好了,人都走了,就不必看了。” “妹子啊,哥信你做生意肯定不会亏本,我家妹子聪明得很,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我,我不放心的是你自己去邻镇看花。” 方刚看着自家娇小可爱的妹子,越看越觉得她是朵娇花,而且还是被风一吹就要倒的那种娇花,放出去一个人在外边,肯定会被人家惦记上的。 “我同你一起去!”方刚说着,拔腿就往自家的方向跑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小袋子,见着方恬就往她手里塞:“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本钱够做生意,照你的脾气肯定不会开口问爹娘拿钱,所以我把我存的钱拿出来给你,不多,希望能派得上用场。” 方恬捧着那装钱的小袋子,心里微暖,由衷道:“谢谢哥哥。” 邻镇距离方恬家的小村子,约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方恬坐在平稳的牛车上,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车轱辘碾着了石块颠簸了一下,方恬猛然从睡梦里惊醒。 方刚就坐在她的对面,自家妹妹什么反应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过了这片树林,再往前赶大半个时辰才到地方呢,你要是觉得困,就在睡会儿。” 牛车只能坐着,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会让人骨头酸软。 趁着荒郊野外没有什么人在,方恬伸了个懒腰:“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邻镇兰村的事情啊,我昨天问了娘,娘说得不够清楚,我心里有点不安稳。” 昨天听赵文轩家的远方亲戚提起一个专门种兰花的村子,方恬便动了心思,等赵秀芹回到家,就跟她问起所谓兰村的事情。 没想到一向说自己消息灵通的赵秀芹卡在了这个地方,对隔壁镇的兰村,也知之甚少,只知道那是个专门种兰花的村子,别的什么,再问的时候都不太清楚了。 赵秀芹本来想去跟别的姑婆姨娘打听打听,方恬拦住了她,说百闻不如一见,问别人总没有亲自去看一遍来得清楚。 这不,第二日她便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就是想去瞅瞅那个兰村什么模样。 方刚愣了愣,摇头道:“我平日里只知道干活,哪里知道什么兰村花村的,你问我哪里鱼虾好捉,哪里打猎能够丰收,或许我还能回答得了了。” 方恬有点遗憾,轻轻叹了口气,实在不是她心急,连事情都还没打探清楚就要前往一瞧,而是在古代的时候太无聊了。 听说别人家的姑娘闷在家里的时候,不是绣花女红,就是读书写字,方恬对于这些都没兴趣,整日整日闷在花圃里照料花朵也不可能,毕竟花圃就那么大,种下的花也不多,花不了那么多时间,与其闷在家里,还不如到处出门走走了。 前边的车夫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高声问道:“兰村我知道,那是个特别穷的地方,我有个亲戚家里娶的婆娘,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种花养花是把好手,就是人啊,特别特别懒,教了她好一阵子,才把懒怠的坏毛病改掉,那段时间里我亲戚逢人就哭,说自己不是娶了个媳妇儿,而是娶了头猪,娶了个祖宗,可真是笑死人了。” 方恬饶有兴趣,又追问道:“有关于兰村,您还知道什么?” 车夫转眼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应该是个头脑灵活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靠着那什么兰花生意发家致富,便想着趁她还穷之前,先套一下近乎。 “这兰村啊,地方好,山谷间没人照料,就长了很多兰花,以前有个商人路过收药材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兰花多得遍地都是。但是村民们不懂珍贵,只当是野草野花看待,随意践踏,放任牛羊啃食,便以高价收购。村里的人发现野草野花可以卖钱,而且卖来的钱比庄稼都还高,就都抢着挖去卖,农田庄稼都不顾及了。兰花长势没有他们挖得快,没多久,村里的兰花就都被挖光了。” “没有兰花可卖,庄稼也因为懒怠不想再种了,所以他们把原本种植庄稼的田地都改成种兰花,其实说种倒也不算是种,他们就是把山野里的兰花移栽到地里,然后放任生长,只等着长大了挖去卖给药材商人,算是靠天吃饭。然后他们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渐渐的,子孙越来越懒,兰花越长越少。事情渐渐的传到外边去了,名声也就坏了,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来往。” 方恬听着这个故事,感觉自己像是听了个童话故事,意思就是人的懒惰战胜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于是坠入贫困的沼泽。 “也不能每个人都那么懒吧,总有一两个勤快的,生活过得不错?”方刚从前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皱了眉头问道。 第25章 人的劣根性 车夫摇头,压低声音道:“那肯定是有的,只不过那种勤快的人都会被看成异类,被孤立被歧视,不是搬出了村子,就是被他们同化了。” 愚昧无知,方恬不知怎的,竟然就想起了这四个字。 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想要是稍微勤快一点的人,要是不小心生在这个村子里,被愚昧无知的村民这么包裹着,恐怕生不如死吧。 一路再行,三个人都不在说话,只有牛车碾过山道发出的响动,以及风声,水流声。 “再转过这道弯,就到地方了。”车夫突然道。 方恬翘首以盼,其实她能够感觉到了,方才离得还远的时候,便嗅见空气里有丝丝缕缕淡淡的兰花香,沁人心脾,安人心魂,因为赶路而忍不住躁动的,抑郁的,都在这清心兰花香中付之一炬。 “终于要到了,坐了那么久的牛车,虽说比马车平稳,但总也让人不大舒服。” 说话间,牛车已经缓缓在车夫的指挥之下缓缓转弯,随着山壁渐渐消失,一座小村在眼眸中缓缓展现。 那是一座古旧的村庄,坐落再山阴处,与方恬住的村庄不同,那座村庄里的建筑残破得很,村庄巷陌之间站着聊天说话的人,也远远多了几倍。 疯长的草木包裹着村庄,溪流在村庄前边缓缓流淌,方恬还没到地方,便已经闻到兰花香。 牛车驶过小径,听在村子前边。 见有外人来到村子里,呆呆站着聊天的人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车夫压低了声音说:“这座村庄,因为受人排斥,所以一向只欢迎收购药材的商人,姑娘你们跟村子里面的人说话的时候,千万要注意。” 不是穷山恶水,也出刁民啊,方恬在心里偷偷感慨道。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匆匆迎上前来,见不是熟脸,也不是收购药材的商人,老头面色有些冷:“我是这座村子的里正,几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有人禀报里正,说外头来了三个生面孔的时候,里正本来不想出去见他们。这座小村庄常年被世人排斥,针对,对客人的态度从来都是不欢迎。 尤其不欢迎那种不能够带来财富的客人,他们欢迎的只有收购药材的商人。 里正抽着烟,烟斗里的烟渐渐往天空飘飘荡荡而去,他的心神也在飘忽,脑子里想的不过是疑惑今年的药材商人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过来收购药材,再不来,就该要入冬了。 “里正,外头来的那些人说了,他们专程到村子里面来一趟,是为了兰花的事情。” 话音未落,方才还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的老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村口跑去。 步履之快,就连报信的年轻人都不能追的上他。 方恬三人围站在牛车旁边,此时此刻明明是晌午时辰,平白多了一层冷汗。旁边上围着的村民有老有小,有年轻力壮的也有面黄肌瘦的,长相身形多有差异之处,但他们投向外来者的目光不尽相同。 都是警惕戒备的眼神,好像他们是侵入者般。 方刚是个一米八几的高大汉子,见这架势,想的头一件事就是把自家妹子拉到自己身后,他是个男人,总要保护女人的。 方刚压低了声音暗暗的骂,说这全村人都是疯子,幸好方恬临出门的时候他不放心,一并跟了出来,不然妹妹这娇弱温柔的性格,怕是要被人欺负的。 方恬点头表示符合,她自己也觉得这些都是刁民,以前书本上说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书本不都是全对的,好山好水,同样也出刁民。 只是可惜了颇得文人墨客向来偏爱的淡雅桃花,竟然在此地能够生根发芽。 尴尬的沉默气氛持续了有好一会儿,直到边儿上围着的村民突然让开一条路,有人低低说了两句,里正来了,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说话间,有个老者走上前来,他衣着不整,面色苍老,眯缝着眼睛打量别人的时候,给人以一种寒意。 “我就是这座村子的里正,几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里正打量方恬几个人的时候,方恬也在打量他,明眸对上那双浑浊的眼眸,不见慌乱恐惧之意,这种心气,颇令人感到新奇,于是里正多看了她两眼。 方刚注意到了里正的眼神,把自家妹妹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粗声道:“我们是邻镇过来的,听说你们这里专种兰花,所以来看看。” 他们的衣着打扮倒也不像个商人,更像小农人家的打扮,但有钱送上门也是件好事,苍蝇腿再细它也是块肉不是?里正让周遭的村民都散开,想把方恬先请回自己家。 方才瞧见村里的人那么排斥外来客人,方恬哪里敢去,满脑子只想着看看花看看草,然后回家。 “不用麻烦里正准备茶水了,我们是专做兰花生意的,看看花草就走。” 里正又打量了方恬几眼,本以为这三个人里边当家做主的是那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没想到实际上却是那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听她声音平稳面色如常,倒也不像是在说谎,里正心里心里盘算了一下,转身就走。 “我带你们去种花的地方瞧瞧。” 方刚有点担忧,不太想跟过去,方恬笑了笑,轻拍他的手,见周遭无人,便压低声音道:“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还能杀人越货么?” 一个高大的汉子都害怕的事情,反倒她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不见惧意,方刚觉得不好意思,便点了点头:“万一有有什么事,你就躲到我背后来。” 兄妹二人同车夫打了个招呼,便追着里正的方向走了过去。 里正就在前边等着呢,见他们说好了话跟上来,这才迈开步子。 跟着里正左拐右转走了好远,方才到了一块田地边上,其实这块地方说算是田地倒也不算,只不过是起初的时候拿锄头挖掉了碎石,之后便放任其生长,杂草丛生不见有人打理,兰花跟杂草长在一起,长势并不好看。 若是让那些喜爱兰花的人知道这个小村子的人如此苛待,恐怕要当场晕过去。 方恬不顾荒草丛生,半蹲下身子去打量其中的兰花。 隐约能嗅见兰花清香,方恬凑近兰株细看,一箭多花,又是这个时节花开,便确定这是建兰。 得天独厚的小村落,拥有这般好的气候能种植兰花,却因为愚昧的劣根性贫穷至今,真令人感慨。 方恬的手轻抚建兰浅色的花朵,有些佩服于它生长于如此绝境还能开花。 “你们这村子的地势不错。” 里正闻言,很是得意:“都是老祖宗选的地方好,我们子孙受其荫蔽,靠山吃山,就算穷也没有埋怨过先人,村里的神婆都说兰花没有照拂就能花开,全仰赖着祖宗保佑!” “话说,刚刚村里的年轻后生去找我的时候,说你们专程过来是想要买兰花?不知道你们这做的是什么兰花生意,要多少兰花?” 里正一边问着,一边在盘算自己的田地上种了多少兰花。 “就是想做这个生意,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始做,兰花会是原料。” 里正愣了愣,有点生气,觉得自己是受到了欺骗,这什么兰花生意都还没开始做起来,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这小姑娘家看起来颇稳重的样子,怎么吹起牛来都不打草稿的。 烦躁的抽了两口烟,里正脸色有点黑:“你们生意都还没做起来?” 方恬还没说话,方刚就气不过了:“你这是什么眼神,谁家做生意还没个创业的时候!” 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毕竟他们要靠自家种的兰花吃饭的,难不成要给了花,等他们生意做好了做得火了再给钱?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估计全家人都已经饿死了。 方恬能够明白他的顾虑,毕竟投资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敢做的。 “我们要是买了你家的花,绝对不会亏欠你们家的钱就是了,做生意得有诚信的嘛,我们不会胡闹,您大可放心。” 这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话说得倒是稳重,里正的心便稳了大半,试探性的问了两句有关买兰花的事情,得到方恬肯定的回答,便与她谈起兰花买卖的价钱。 “我们一家五口人,全都靠着这田里的兰花过日子,往年都是卖给前来收购的药材商人,如今姑娘你来,想买兰花,总得出个比那商人更高的价格才是。” 里正说着,报上来一个价格。 那价格恰好在方恬目前的承受范围之内,便欣然应允。 方恬估摸着家里能够提炼香精香料的仪器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这兰花已经可以买下,于是谈妥价格以后,又跟里正谈起兰花运输的事情。 村里虽穷,几辆牛车还是能找出来的,方恬说兰花以后,运费与买花的钱,她都一并给了。 里正听罢,皱紧眉头,有些为难。对于他而言这卖兰花的钱毕竟是笔大钱,而且交易还在村外,万一货到了这小姑娘不给钱赖账可怎么办,万一报官官差不管怎么办? 外头的人究竟怎么看待他们村里的人,别人耳目闭塞不太清楚,里正心里明白得很。 方恬并不知道里正内心的想法,万一她要是知道了,得说他是被害妄想症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银两当做定金,递过去:“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我虽然不太懂得,但给定金这事儿我还是明白的。这些银子算是我买兰花的定金,剩下的钱,等货送到了一并结算给你,你看怎么样?” 能怎么样?当然是好啊。 浑浊的眼眸乍见白嫩的姑娘小手里捧着的白花花的银子,一下子闪亮起来,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因为这银子开始褪去,里正喜笑颜开,笑的时候甚至露出了自己那口大黄牙。 “这规矩好,姑娘你放心,我既然收下了你的银子,就绝不会赖账。我明儿就雇几辆牛车,亲自给你送货过去,你放心!” 第26章 高价截胡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方刚听不懂,但是定金送货什么的,就算他是个粗俗的人也是明白的,他怕这里正讹人,当下挥了挥自己的拳头,面露凶狠:“你要是敢赖账,俺们就带着家里的兄弟过来把你房子给掀了!” 正说着话呢,突然跑过来一个小伙子,扑到里正身边说了几句话,里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原来继方恬之后,偏僻安静的小村子里,又迎来了几位客人。 和村里那牛车不同,来人乘坐的是马车,马蹄声音传遍整个村落,所有人都跑到村口想瞅瞅这有钱坐马车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人,在他们的认知中,马车比牛车要高贵得多,这有钱坐马车的人,肯定也比做牛车的人高贵。 马车在村口停下,先跳下车来的是个书生,相貌清秀文弱,惹得围观的姑娘们都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一边笑着一边偷偷打量,目光羞怯。 那书生看起来什么都好,可惜的是不知何故,腿竟有些瘸。 随后从马车里下来一位小姐,在场人都是连村子也不曾出去过几次的人,见到那娇俏可爱,衣着华丽的小姐,只觉得像是见了仙女一般,看得眼睛都直了,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小姐能够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非但不觉得羞耻羞涩,反倒挺直腰杆,觉得一路上马车颠簸的痛苦都随风散去,像只趾高气扬的鹅一样高高扬起下巴。 来人正是赵文轩和王映柔二人。 早些时候赵文轩偷偷听到了方恬想要前往兰村的打算,便急急忙忙跑到镇上找王映柔。赵文轩从前对方恬这个黏着自己的农户女并不上心,故而他没记住当日方恬卖掉的达摩兰是自己从外边采回来送给她的,他以为方恬的达摩兰是从兰村买的,就想截胡发财。 赵文轩自己没有本钱可以买卖,只能去求王员外。 王员外并不清楚所谓达摩兰的事情,只是偶然听自己家女儿说起过二百两银子,所以反应不大,甚至不想插手,毕竟他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在赵文轩身上花费了太多钱。 与王员外截然相反的是王映柔的态度,当日方恬的达摩兰就是在她面前卖了二百两银子的,她当时眼红得都快能喷出火了,且不说那二百两银子,但就因为方恬是她情敌的这个身份,她就非常不想让方恬好过。 王映柔是王员外唯一的女儿,王员外打小就偏爱她,见她动了想买兰花的心思,又跟自己撒娇,王员外便松了口,表示买花的钱他可以出。 听说兰村与自己镇子相隔甚远,王映柔本来不想去受那马车颠簸之苦,但送赵文轩出门时,忽然想起那日方恬对自己的羞辱,怒上心头,便跟着赵文轩一块前往兰村。 受尽千万般宠爱的商户小姐,见到这些直勾勾盯着自己瞧的粗鄙村民,自然有几分鄙夷在,她不屑与跟村民们交谈,于是诸多交涉的事情,都又不小心伤了腿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赵文轩包办。 赵文轩满肚子火气,碍于王映柔家业大不敢提出,只能一瘸一拐的去请问粗鄙的村民:“你们里正在哪里?” 村民们如实相告,说里正正在跟另外几位客人说话。 赵文轩和王映柔就是追着方恬几个人的路追过来的,听他们说起另外的客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几个客人是方恬和她哥方刚。 方刚前几天刚把赵文轩揍了一顿,想起那个脾气火爆的高大汉子,赵文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王映柔高高扬着下巴,故作高傲道:“去把你们家的里正给我喊出来,不论方恬那几个人出多少价格买花,我们都可以用更高的价钱购买。” 话放出去,便有一个长相与里正颇为相似的年轻小伙子拔腿狂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把里正请了过来,一并跟过来的还有方恬和方刚。 里正的眼睛远比村子里其他人的眼睛要尖锐得多,一眼就看出来王映柔的穿着打扮是富贵人家的打扮,跟方恬不是同一个层次,便笑着迎上前:“就是两位想高价买我们村的兰花?” 方刚没见过王映柔这个人,但是他认得赵文轩,从王映柔的衣着打扮上稍稍一转脑子,方刚就猜出来她的身份了。 想起早些时候自己亲眼看到赵文轩在偷听,但是当时忙没来得及上去揍他,心生后悔:“早知道我应该把你揍得起不来床!” 要是能把赵文轩揍得起不来床,现在哪里会有这么糟心的事情,看那个里正对王映柔两个人的狗腿 脸色,看来刚才谈妥的事情就要变卦了。方刚越想越气,越想就越按捺不住要把赵文轩打一顿的冲动。 幸好他冲出去之前方恬拦住了他,让他不要冲动。 方恬的神情淡定,她问里正:“方才我们谈妥当的事情怎么办?” 里正愣了愣,转头看了方恬一眼,又看了王映柔一眼,分量孰轻孰重,当然能掂量出来:“这个小姐出的价格更高,方姑娘你是个生意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我想卖给这位小姐,你知道的,我们一家五口就靠着田地里的兰花过日子,多几两银子或许对您没什么,对我们而言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方刚很是不服气,怒道:“可是你刚才都收下了我们的定金!” 这个利益相关的紧要时候,别说只是收下了定金,就算是合同已经签下了,里正也不可能放弃利益更大的那个。 只不过白花花的影子刚进怀里,还没焐热呢,就这么交还回去,让里正有点不甘心,试探着提道:“我家里的兰花种得不少,再不行亲戚家里的兰花也可以卖,两个对半买,你们看怎么样?” 方恬倒不觉得要紧,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兰花,谁家的兰花对于她而言都是兰花,只要能买到就行,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映柔的反应很大,她忍了这一路颠簸正是为了气方恬而来的,方恬要是如意,她心里就不如意了:“不行,她看上的兰花我都买下了,一朵都不许卖给她。” 方恬挑眉,明白这个情敌是想故意刁难自己,便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又把兰花的价格往上提了一成,她笃定王映柔为了争那口气,肯定还会提价。 果不其然,王映柔狠狠瞪了她一眼,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加价的字眼。 里正听了开心得快要昏过去了,往日里药材商人收购的时候,价钱低得可怜,王映柔现在说的这个价钱,可是药材商人的三倍。 哪里来的那么大一个傻子,里正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对王映柔阿谀奉承的笑脸,手脚也麻利的把刚才方恬给他的定金都给退了回去。 方恬收下银子,没有什么反应。 方刚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脾气还爆,他咽不下这口气:“你们欺人太甚!” 王映柔的眼睛转过来,对沉默不语的方恬做了个口形,意思是说她就是欺人太甚又待如何?如果光是提价买这些兰花就算得上是欺人太甚,王映柔冷笑了一下,一字一顿道:“你们的兰花我都 买下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碰到这么个财大气粗的金主,别说是一个条件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条件,大概里正都能答应:“您说您说。” 王映柔冷笑两声,提出的条件竟然是不许村民们卖兰花给方恬,就算是只卖一朵也不行。 村民们都愣了愣,瞧了瞧方恬,又瞧瞧王映柔一眼,点头如捣蒜,都给答应了下来,就怕自己点头点得慢了,惹得金主不开心。 方刚的脾气再也忍不下去了,但是王映柔是个女人,还是个娇弱的女人,他当然不能对王映柔动手,于是把目光放在了赵文轩身上。 坦白来说,赵文轩是有点害怕方刚这个人的,毕竟他身材高大脾气火爆,而且他于心有愧,更重要的是,赵文轩打不过方刚。 方刚的眼神转过来投在他的身上,他就忍不住吓得发抖,方刚冷着脸走近他,他就下意识往后退去。 没料到的是自己身后竟然是一块滚石,赵文轩一不注意,脚后跟踩在滚石上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 赵文轩皮面上的恐惧和慌乱都看在方恬眼里,方恬冷冷一笑,有点怀疑原主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这么一个怂得要死的书生,她究竟是看上了他哪里? 方恬拦住方刚,自己走近赵文轩身边。 赵文轩见方刚没在靠近自己,松了口气,抬起手去擦拭额角的冷汗。瞧见方恬走上前来,他以为方恬是忘不掉对自己的情意,为了在王映柔面前塑造形象,他对走上前的方恬说了一声滚。 倒也怪不得他会误会,以前的方恬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下跪都干过,她是真实的恋爱脑,为了所谓爱情连自尊都能不顾及。 方恬看着他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半弯下腰。 王映柔在旁边看得恼羞成怒,只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一顶绿帽子,心里想骂方恬,便口无遮拦的骂了:“你这个贱人,离我的文轩哥哥远一点!” 方恬瞥了他一眼,她被那冷漠的眼神一震,竟就吓得闭了嘴。 方恬向赵文轩伸出手,离得太近,赵文轩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清淡宛如她的性格,也正是离得近了,赵文轩才看清楚方恬的脸,她和以前那个瘦弱苍白没有主见一心只想追求自己的姑娘不一样了,但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了,赵文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只觉得,现在的方恬有点迷人,他离她离得近了,竟不由自主心神恍惚。 王映柔瞧见他的神情,愈发的觉得生气了:“方恬你这个贱人!” 方恬这回当没听见,在赵文轩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时候,从他的脑后的头发上拿出来一片青黄色的菜叶子,甩在他的脸上:“文轩哥哥,下回你出门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打理好自己,顶着这么一片菜叶子就出门,不觉得丢人吗?” 第27章 可怜的小孩 赵文轩攥紧手里那片青黄色的菜叶子,脸色阵青阵白,菜叶子恐怕是早些时候因为没有牛车可以雇佣,又不想徒步前往镇上的时候,蹭送菜的牛车沾上的。 想着自己顶着这片菜叶子招摇过市,还在王员外家里走过一圈,赵文轩气得想打自己一巴掌。 “文轩哥哥!”王映柔一把拉开方恬,然后扑到赵文轩身上。赵文轩瘦弱,被她这一扑差点扑断了气,但因为方恬在场,面上还得死撑着当做没事的样子。 “文轩哥哥你没事吧!”王映柔问着话呢,眼泪盈盈就好像快要掉下眼泪似的。 赵文轩说着没死,实际上憋得气都要断了,本来腿上就有伤,方才又摔了一跤,他恐怕要走不动路了。 方恬瞧着他们亲密的模样,冷笑一声,拉着方刚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那抹鹅黄色娇弱的背影渐行渐远,赵文轩怀里抱着王映柔,心里不知怎的,竟生出一个异样的感觉。 方刚当时很想打人,但是方恬把他拦了下来,轻声劝说道:“王映柔家世不错,又要跟这村子里的人做生意,万一你们打起来,村里的人肯定要帮她的,到时候惹出了大事,回不了家,爹娘怎么办?” 自家妹子口中言语字句有理,但是方刚还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愤愤道:“本来就是你先来的,那里正贪图钱财撕毁约定,还有理了?” “况且,那兰花本来就是你要买下的,他们不卖给你,你可怎么办?” 方恬不以为意道:“这做生意的事情急不来,他们高价买了兰花,那买了就买了吧,我们另寻别处的兰花,也不是不行啊,随他们去吧。” 方刚是个粗人,田地里的蔬菜,果树上结的水果他还能认得出来那是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但是这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就不在他的认知中了,他眉头轻皱,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这赵文轩和王映柔巴巴的跑来这个偏僻的小村子,还要高价买这些兰花,不止是为了与你置气吧?” 方恬也想到了类似的疑惑,但是没来得及仔细想,她联想起那日自己两百银子卖出达摩兰时,王映柔脸上的愤怒不仅仅来自诡计失败,更是因为她眼红自己的兰花能卖出来高价钱。 “或许他们觉得我买下的兰花肯定都能像那天的兰花般,卖出高价钱,才会巴巴的赶来收购兰花,而且还不允许别人卖给我兰花吧。” 方恬回头瞧了一眼,恰好撞上赵文轩的眼睛,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就连被姑娘回头抓个正着,也不曾一开。 哟,这赵文轩为何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别是在王映柔那里吃亏吃得多了,就想着故人,想就旧情复燃吧?方恬想着,不由得在光天化日底下打了个寒战。 原主在或许会为此感到开心雀跃,但是她不一样,赵文轩可没有值得自己喜欢的地方,方恬啧了一声,远远的便向赵文轩翻了个白眼。 “小妹,你看他们是不是觉得你挑的兰花肯定值钱,所以才会舍得出高价买兰花?妹妹?” 见自己妹妹神思恍惚的模样,方刚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方恬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他们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名贵的兰花对环境的要求可不低,哪里会是在这小地方,在杂草丛里随随便便就能长出来的?上次我卖掉的那株金边达摩兰可是千万株兰花里都不一定能挑出来的珍贵品种。” 方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着村子里的兰花我猜测,都是普通的兰花,即是市集里一两银子能买十几盆的那种兰花,她们高价买了这些兰花,必然要亏本的。” 方刚听罢,笑逐颜开:“赔得好,让他们抢我们的兰花,活该赔钱!他们买了兰花肯定要拿去镇上卖掉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镇上看他们的笑话去!” 好似眼前就能瞧见他们的笑话般,方刚笑得见牙不见眼,方恬忍不住,也笑出声来。 他们二人在兰村里走了一圈,因为村子里的人不务正业,今天王映柔来高价收购兰花,他们便都去村口围观那所谓的下凡仙女了,哪里还管得上方恬两个人。 他们于是自己逛了逛,觉得无趣,便打算走了。 突然巷子拐角处闪过一个矮小瘦弱的影子,方恬一惊,连忙躲到方刚身后。 “你们是谁?” 视线尽处,屋子后边,探出一张漆黑的脸。 依稀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也沾满了泥土污秽,一张脸也脏兮兮的,看不清楚他本来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竟然有一双极亮的眼睛,像是晨旭里倒映阳光的朝露,明亮动人,当他的眼睛盯着某个人时,那个人心底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方恬就是这样,兰村巷陌间尽是泥泞,她竟然也不理会那些泥泞会弄脏自己的裙子,半蹲下身子,与那个男孩平视。 “我叫方恬,旁边这个大哥哥是我哥哥方刚,我们从邻镇来,是商人,听说你们村里种了很多兰花,所以来看看。” 男孩后退了一步,明亮的眼睛的转啊转,先前的警惕都恐惧都灰飞烟灭。阿娘生前教过他,如果别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他也得要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礼节。 “我叫林晓,是这座村子里的人。” 方恬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眼睛明亮的小孩子,其实每个小孩年纪尚小的时候,眼睛都是明亮而灵动的,后来渐渐地长大了,免不得要沾染上浊世里的混沌。 方恬觉得这孩子有趣:“你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吗?你爹娘呢?” 林晓低低垂下头来,原本明亮的眼眸有些暗淡:“他们都死了,爹是病死的,娘是哭死的,我跟着爷爷过日子,前阵子,爷爷也死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方恬揉了揉林晓的脑袋:“自己过日子不容易,你家也是种的兰花吗?村口有个姐姐在高价收购兰花,你家要是也有兰花,就卖给她。” 林晓摇了摇头,他家以前也有专种兰花的田地,爹爹和娘亲都很勤快,家里的收成总比别人家多,日子过得好,他们便眼红了。后来有一天爹爹跟里正的儿子一起上山砍柴,不知道怎么就摔下来了,抬回来没几天就病死了,娘很难过,过了几个月也病死了。 黝黑瘦弱的少年说着,眼泪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在地上:“前阵子爷爷也死了,他们就抢走了我们家的田地,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也给抢走了,我恨他们!” 方刚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悲惨的遭遇,他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父亲是个木匠,母亲在家里养鸡养鸭种菜,好歹不愁吃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日子过得那么惨的人,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方恬觉得他可怜,看他年纪不大,神情言语都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便在征求得方刚同意后,翻出来几两碎银子,递到那个可怜的孩子手里:“不要哭了,你爹娘和爷爷要是瞧见你这么哭,心里肯定会很难受,你拿着这些钱,好好过日子去。” 天色阴沉沉,微凉的秋风自北方来,吹落枝头枯黄的叶子,吹过狭窄的小巷,带着寒凉之意扑面而来,少年本该觉得冷的,但是那个姑娘站的位置非常巧妙,就站在风口,恰好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寒风。 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裙,白里透红的脸上挂着温柔笑意,他裹紧身上的衣衫,恍惚间以为春天来了。 自从爹娘去了,爷爷去了,就再也没有人对他好了,村子里的人说他是个丧门星,把爹娘和爷爷都克死了,从此再也不跟他来往,还看他是个孩子,抢了家里的田契,还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方恬见他恍神的模样,下意识轻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碎银子递得更近更显眼一些。 “我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多的钱也拿不出手,就这么几两银子,你收下,好好过日子。” 银子就在她手上,递在自己面前,这不多的几两银子,已经够他一个小孩子省吃俭用很久了,可是他没有伸手去收,而是愣愣的看着方恬,摇了摇头。 方刚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劝到:“收下吧,可别不好意思。” 林晓还是摇头,像是凛风中的花花草草一般怯弱:“我不敢收,他们很坏,抢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你们给我钱,被他们知道了,我也守不住的,他们都会抢走的。” 方恬听罢,心疼极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就成了孤儿,而且得要一个人面对这座村庄里的刁民,就像是生长在幽暗石缝里的新芽,他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呢,就算能活下去,他得活得多艰难。 一时间感觉心软,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跳出来一个有些大胆的念头。 林晓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而且像是藏了破晓时分映照晨曦的露珠一般明亮,当他的眼睛盯着某个人时,被盯着的那个人会觉得心软。 方恬也不例外,她思忖片刻,正要开口,那脏兮兮的少年突然拉了她的手,瞬间又想起自己脏,便又立刻放开手来,局促不安的站在前面。 “你们说自己是买卖兰花的商人,我家里有株兰花,是爹爹生前亲手栽种下的,你们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林晓的手很冷,就像是深秋里的霜雪,而且很脏,他的手拉上方恬的手时,便在那双白皙温暖的手上留下一个黑色的手印。 方恬倒不在乎这手印,她在乎的是少年的情绪,她伸出自己的手主动握住那冰凉消瘦的小手,转头询问来看方刚,是想询问方刚的意思。 方刚也是个心软的人,见到小小年纪便成为孤儿 林晓,怎么可能不动怜悯之心:“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正好天色还早,可以到处逛逛。” 第28章 非常惊讶 林晓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就落了下来,他眯起眼睛,冲着眼前这两个大人笑,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副模样,方才像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他紧紧攥着方恬的手,穿过村庄狭窄而泥泞的小路,绕过低矮的瓦房,知道方恬怕狗,还特意拾起地上的石头恐吓乱吠的恶犬。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一处低矮的瓦房前边,有些局促羞涩的低垂下脑袋:“这里就是我的家。”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方恬从未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房前石阶上长者青苔,拾级而上,瞧见一扇柴门,破败得好像方刚一脚就能踹翻在地的柴门。它挡不住风,门板上有好几处两指宽窄的缝隙,透过那缝隙,方恬能够瞧见屋内布置,什么家具也没有,只有陈旧发黑的两把椅子。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穷的人,方恬面露诧异。 林晓知道自己家寒酸破败,便没请两位客人进门,以前爹爹还在的时候,每每有客人打外边来,都会让娘亲泡壶茶,然后炒几个菜招待,现在不行了,家里的茶叶都被抢走了。 “爹爹亲手种的兰花在后面,我去给你们拿。”林晓说着,短而如柴瘦的腿迈开脚步拾阶而上,他推开门跑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方恬的错觉,她总觉得当林晓用稚嫩的手推门的时候,门晃动的弧度,仿佛是要倒塌下来。 “我觉得他有点可怜。”方恬压低声音说。 方刚点点头,先前进村的时候那些人凶恶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觉得林晓这么小的一个孤儿,想在这村子里平安长大难如登天,要是放任他自己过日子,恐怕连今年冬天都熬不过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方刚试探着问:“要不咱们把他带回家了?” 方恬原本也有这个想法,但是顾忌着家里两位老人家,不敢说出口:“爹娘看见我们出趟门然后带回来一个小孩子,会不会生气?” “生什么气,这么小一个孤儿,还活在这种村子里,要是爹娘在这里,肯定也会觉得他可怜,而且我们家里虽然也不是很富裕,但是多养一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大不了以后我多出去干活挣钱补贴家用。” 方刚瞄了这破败的屋子一眼,叹了口气说:“谁家还没有个难处,要是放任这孩子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我觉得不忍心。” 方恬想起自己父母一向为人处世的态度,心想带个孩子回去应该也没啥,最多也不过难个两三天,等自己家把生意做起来了,发家致富了,哪里还怕多养一个孩子? 正想着呢,那边林晓从屋后抱了一盆兰花出来,他进门的时候脚步轻快,出来时好似怀里抱着什么珍宝似的,步伐缓慢,就是怕不小心把怀里的兰花摔在地上。 那是他们家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了,爹爹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盆兰花,当时村子里的人来抢值钱东西的时候,是他把兰花死死抱在怀里,任由踢打怒骂也不撒手,这才没让他们抢走。 待林晓抱着兰花渐渐走近了,方恬方才瞧清楚他怀里摆着的那盆兰花。 乍一瞧似乎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叶似鱼肚尖而细,叶尖倒钩起兜,叶面革制细腻,色泽青翠油糯,因为不是花期,便没见花朵。 林晓把那盆兰花郑重的送到方恬手里,然后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吃饭吃得不多,我会种花,我听话不会闹事,你们带我走吧。” 虽然他只是个年岁尚幼的孩子,但是他明白,在兰村这么个恶劣的环境里边,他很难熬得过今年冬天。 “求求你们带我走吧,我要是再待在这里,我会死的!” 方恬与自己兄长对视一眼,把那孩子从冰凉的地上扶起来,她本来也就有带他离开的意思,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她们怎么忍心放任他在这地狱似的地方自生自灭。 翻出一张手帕擦掉黝黑的小脸上的泪水,方恬眯着眼睛对他笑:“好,我们带你回家,不过得跟你先说好,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顿顿大鱼大肉可养不起你,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哦。” 林晓用力的点头,眼角红通通的,鼻子和红通通的,看起来颇令人心疼。他在这里过惯了穷日子,有上顿没下顿,偶尔还会整天都没有吃的,只能喝水充饥,哪里还敢想什么大鱼大肉,有口饭吃,住的地方不会漏雨,他就很满足。 “我可能帮你们干活!多累都可以!” 终究还是个孩子,日子再苦再难再早熟,情绪也遮挡不住,这不,听方恬说要带他回来,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还是那么年幼的一个孩子,哪里舍得他干粗活重活,她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不用你干什么活,偶尔跟我一起种种兰花就行。” 那是他的本业,生长在这个村子里,怎么可能不会种兰花。 方刚看着这孩子开心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忽然又担忧起来:“孩子,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我们就这么带走你,他们会不会不乐意?” 林晓想起那些个所谓亲戚,便恨得咬紧牙关,正是那些个亲戚,把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抢走了,以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那些亲戚低眉顺眼的都跑来家里混吃混喝,现在家里人都走了,只剩下个孩子,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还抢人东西。 “他们不会管我的。” 瞧着他的处境,方恬明白那些亲戚根本就不可能会管他的死活,就算会管,那也不过是拿钱就能够摆平的事情。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现在一并拿了,跟我回家吧。”方恬提议道。 林晓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他用力的点点头,小跑着跑进屋里收拾东西去了。方恬跟在他身后,一并进了屋子。 柴门实在太过破败了,方才在屋前,离得比较远没听清楚,拾阶而上踏进屋子,方才听见门被推动的时候发出的吱呀声音,方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稍微用力一些,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便会砰然倒在地上。 踏进屋子里,便有潮湿腐败的味道碰面而来,因为采光不好的缘故,屋子里阴暗非常,而且空旷得很,除了几个简陋的家具,什么也没有。当方恬抬头往上望,还能瞧见屋瓦缝隙间的天空。 如果下雨,屋子里肯定会因为雨变成一座海洋。 方恬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寒冬降临之前碰到这个孩子,否则凛冬到来,他估计只能被冻死在破旧单薄的被褥里了。 林晓的东西不多,原先他有几件新衣裳,娘亲在的时候给他逢的,原本可以支撑他度过冬天,但是那帮凶恶的人来抢东西的时候,把他能看的衣服都抢走了,只留下几件破烂的,算是怜悯他。 家里除了那盆兰花,也就几件衣服还值点钱了。 很快他就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背起包袱,他牵住方恬递来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方恬怕他想家,轻声劝慰道:“如果以后你想家,我可以带你回来看看。” 当他们的脚步踏过陈旧腐朽的木质地板,它便呻吟着,像是不舍的哀鸣。 林晓摇了摇头,说:“以后不回来了。” 这座村落有他最为美好的回忆,也有最痛苦的回忆,如果爹娘和爷爷都还在,恐怕也会赞同他的想法,因为这里是披着人间皮的炼狱。 林晓对着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叩了三次头,当是最后的告别,然后跟着方恬和方刚,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他们三个人一起出现在村口时候,王映柔和赵文轩还在那里,村子里衣着褴褛的人围绕着他们,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似乎是在说起兰花的价钱,王映柔皮面上挂着笑,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而赵文轩蹲在地上揉着腿部受伤的地方。 正如林晓所说的那样,他们走出村子的时候,有两三个村民见到了他们,也见到了林晓手里的行李,但是他们没有多作理会,与身边的人耳语两三句,面露鄙夷神色,便把脑袋又转过去了。 在他们眼里,一个无父无母孤儿,远没有自己栽种的兰花值钱。 方恬二人带着林晓登上牛车,一路上林晓很是紧张,他忐忑不安的绞着自己的手,端端正正坐在牛车上,一直低垂着头。 方恬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害怕,态度虽然是这么个态度,但其实方恬自己心里也有点忐忑,外出走了一趟,回家的时候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孩子,这让家里的父母怎么想。 不论怎么想,反正人都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还赶出门去吧? 方恬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咬了咬牙,便不再想这些事情。 越是害怕回家,时间就越是过得飞一般的快,好像是坐上牛车没多久,就到了家门口。 夜色已经降临人间,村落里四处亮着灯火,轻悄寂静,只能偶尔听得两三句人声,或是犬吠,或是风声,静谧如画的山村夜色,不知怎的,竟就把方恬心底泛起的波澜都抚平了。 赵秀芹和方老爹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儿女平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 赵秀芹眉头一挑,知道出门是自家女儿的主意,指腹便轻轻戳在方恬的额头上:“你这丫头,出门就出门,怎么也不早点回来,知不知道家里爹娘担心啊?” 方恬跳下牛车,一把抱住赵秀芹的手臂,撒着娇道:“这不是路上耽搁了吗,本来也打算早点回家来着。” 方刚也跳下牛车,然后转身去抱那个坐的端正的孩子。 林晓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身上还背着行李,仔细看了并不是熟脸,方家父母便纳罕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林晓突然出现在赵秀芹视线里的时候,真的把她给吓了一跳,这孩子脏兮兮的,看起来是个苦命孩子,而且不是附近村里的熊孩子,便非常惊诧。 第30章 惊叹 林晓还是不太乐意的样子,毕竟他还是个没有经济能力的小孩子,住在方恬家里,吃她的,住她的,能有衣服避寒就很不错了,新衣裳,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就是害怕拖累方家,然后这些和善的人会把他当成拖油瓶,然后赶出门去。 方恬在他开口之前先堵住了他的嘴,嗔怪道:“进了门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等你长大了用得着你的地方多得是,现在你还小,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林晓带进一家成衣店里。 店里是个胖乎乎的老板娘,见有客人,便笑着迎上前来:“两位是谁要置办衣裳呀?” 方恬指了指怯生生躲在自己身后的林晓,说:“挑最好看的两件。” 她最喜欢小孩子,尤其是长得好看而且听话的小孩子,这两三样林晓全都占了,她就是有心想对他不好,也很难呀。 老板娘是个八面玲珑的,把怯生生的林晓从方恬身后拉出来,双眼发光很是欢喜的夸赞道:“姑娘,您家的小孩长得真是可爱,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方恬很受用,点了点头,让老板娘带着林晓去后屋试衣服。 林晓本来就长得好看,换上了新衣裳愈发的讨人喜欢,老板娘换了几次,专挑漂亮好看点给他换上,不停夸赞这孩子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翩翩公子。 方恬听得高兴,就把试过的衣服都买了下来,那是笔挺大的花销,老板娘敲定生意以后,笑得花枝乱颤,还说要把买的衣服,都亲自送回府上。 林晓很是不安,拉了拉她的袖子,不想让她那么破费。 方恬柔软的指腹轻轻点在他鼻尖上,说他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他长大了再还就是了。 林晓听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与老板娘说好自己地址以后,方恬便拉着林晓往花鸟市场的方向走去。 “我们捡便宜去!” 时已入秋,相较于前段日子,天气已经不再闷热,反而是晴朗时候仍有一两丝凉爽秋意在,倒是个舒适的日子。 且说前几日王映柔在赵文轩的劝说之下,高价买下了兰村的兰花,今日依数都已经送过来了。王员外就只有王映柔这么一个女儿,疼她疼得紧,就算这买兰花的费用高昂得吓人,他也咬牙给结清了。 但是账确实结清了,肉还疼呢,这百来盆兰花的价钱,比他卖布的价钱都还贵,王员外叹着气,待外人都走开了,便捂着胸口说疼。 心疼银子呢。 王映柔连忙把自己父亲,迎上笑脸,自在必得似的神情:“爹爹,您就放心吧,这兰花女儿是在文轩哥哥的督促下买的,文轩哥哥那是什么人啊,将来要做举人的,他读过那么多书,胸有笔墨,咱们必不可能亏本儿。” 王映柔的话说在王员外心坎上了,他也知道赵文轩是个什么人,方圆十里颇有名的人物,都说他才高八斗,以后是要做举人的,正是因为这样,王员外才会想着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过去。 可是不知怎的,仍有一份不安在,毕竟他忙活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也就买卖过布匹田地,哪里知道那兰花的价值,在他眼里,什么名贵花朵都跟杂草没有什么两样。 “文轩贤侄,你有把握吗?” 赵文轩此时就在边儿上,他的心里在打鼓,若说以当初方恬与那里正谈定的价格买花,那他肯定能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有十足把握不会亏本儿,偏偏不是,当时王映柔为了争那一口气,把原本的价格提了多少倍去,赵文轩当时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他没有把握,他不敢说。 王员外是个什么人,这片里最有钱的人之一,那是寒窗苦读的赵文轩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好不容易能攀上这高枝,他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形象毁灭。 于是他咬了咬牙,把不确定硬是说成了有把握。 “爹爹你应该不认识方恬,当时她一盆兰花在街上摆卖,一盆就卖了两百银子,我们买的兰花呀,就是从她手里面给截胡买下来的,肯定不会亏本!” 王员外虽然没见过方恬,也不认识她,但是自己在大街上被辱的事情他知道,罪魁祸首就是方恬,王员外当时都快气炸了,后来听下人说是自家女儿先去招惹的人家,明知道人家家境贫寒还非要让她拿出来一百两银子,还扣下人在街上卖花。 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可小,但要是真闹起来,肯定是他们家没有理,所以王员外后来就没有让人专门去找方家人的麻烦。 王员外瞧见自己女儿信誓旦旦的模样,便也不在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处置兰花,随后便快步走了。 王映柔转头去瞧那兰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忽然又想起赵文轩还在,便收敛笑容装作温文尔雅的模样。 “我看今天就很不错,来街上赶集的人肯定不会少,不如让底下人今天就把兰花摆出去卖掉,文轩哥哥你看怎么样?” 赵文轩点点头,正要说话,王映柔又开了口:“既然要卖花,那肯定也得定个价钱。” 她不认识什么花花草草,她只知道方恬一盆兰花卖了两百两银子,便笑着定下数目,说这兰花卖出去,也要两百两银子。 赵文轩听了她的话,差点晕倒在地:“这兰花与兰花不一样的啊,怎么能按着她的价钱来卖呢?” 王映柔听了他的话有点不高兴,撇撇嘴,斜眼看他。 赵文轩怕她价格定的高了,以后自己难看,劝解道:“你也算半个生意人,俗话说商人买卖,物依稀为贵,你瞧我们买了这么多兰花在这儿,就不能说是稀罕了,向方恬那样高的价钱,肯定不能行的。” 仔细想来,王映柔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脑袋一转,便有了主意:“那我慢慢卖,一盆两盆的卖掉,就算得上是物依稀为贵了。” “这也不可行,咱们家是做布料生意起家的,又不是那花农,家里没有人会照料兰花,倘若慢慢卖掉,我们还得高价请人来家里打理这些兰花,这岂不是要亏本儿?” 一听要亏本,王映柔便有些慌了,赵文轩给她出主意,说是降价卖掉,想来那方恬能看得上这兰花,其中肯定有什么玄妙之处,既然如此他们高价往外卖掉,肯定能卖得出去。 当即两个人便敲定了价格,然后喊来家奴,把那兰花拉到花鸟市场卖去了。 本来王映柔也想跟着一同前去,但是赵文轩拦下了她。 在赵文轩眼中,那抛头露面是极不雅致的事情,当他未来的妻子,肯定要温柔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要在家里操持家事的。 在王映柔微蹙眉投来的目光中,赵文轩磕磕巴巴的解释说:“妹妹你还未出闺阁,四处总是不好,容易惹来街头巷尾那些多嘴夫人的闲言碎语,还是安静待在家里,等候消息吧。” 王映柔想想也是,自己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四处走动谈论生意的事情,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自己毕竟是个快出嫁的姑娘家了,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 王映柔让下人自己去总不大放心,就是怕底下人手脚不干净会贪她家的银子,便想让赵文轩代替自己去照看兰花买卖的生意。 赵文轩嘴上答应得很是爽快,心里千万般不情愿。 自己是个书生,以后要当举人,要在朝廷当官的,当街卖花,这要是让熟人看见了,丢脸得丢到十里之外去! 跟赵家的下人一同踏出了赵家的大门,赵文轩就说自己家里老母生病,匆匆忙忙的走了。 王映柔在家里苦苦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下人回到家里,满脸的欣喜和下人垂头丧气的表情对比鲜明。 王映柔的心跳一急,皱紧了眉头:“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下人就像是霜打的白菜,压根提不起精神来:“小姐,我们家的兰花,一盆都没有卖出去。” 那王家的家奴搬着兰花去花鸟市场的时候,起初还好,偶尔会有两三个人在摊子前边逗留,赞叹着说这兰花长得别致。他们起初都有想买的意思,结果家奴一报上价格,客人便像见了土匪似的瞪大眼睛。 “你家的兰花怎么这么贵,都能买隔壁家十几盆了!你们这不是卖花,这是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呀!” 客人们说罢,都转到隔壁摊子买花去了,一边冷清没人问津,一边热闹生意兴荣,后来的客人见此情况,就连问价都没再问过,直接去邻家卖花了。 王映柔瞪大眼睛,双颊气鼓鼓的,因为生气实在压不住了,便踹了那卖花的家奴一脚。 姑娘家哪有什么力气,踹一脚也不算疼,但是被踹事小,失业事大啊,家奴便跪在地上苦苦恳求王映柔放过自己,还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王映柔没有搭理他,翻出账本仔细核对兰花的数目,待确定没有收成并不是因为家奴手脚不干净把钱昧下以后,她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买卖兰花的生意失败,于是把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肯定是因为你卖花的时候态度不好,否则那么好的兰花,怎么会没有人买呢!” 王映柔越想越气,越气还忍不住一直想,纠结了半个晚上,终于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明天她自己出门卖花去。 恰好也正是方恬带着林晓出门置办衣裳的那天。 方恬紧紧牵着林晓的手,就是害怕这个满脸好奇的孩子会不小心走丢。 林晓还是头一回来镇山,以前爹娘在的时候他还小,不方便被带出门走动,后来爹娘去了,自己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身体不好,出门不方便,更不可能带着他出门逛街。 那双灵动明亮的眼睛转呀转,时而落在街角精致的灯笼上,时而落在街头卖艺者令人惊叹的表演中,时而又盯着精巧的玩具不愿别开视线,最后他的眼神定在某个角落。 第29章 妥协 因为赵秀芹声音稍微有点尖锐,本来忐忑不安的林晓被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眼睛泪汪汪的盯着她瞧,赵秀芹心就软了。 “这是我从外边捡回来的孤儿。”方恬坦白道。 夜风有些凉,呼啸着吹拂而过时,把衣着单薄的瘦弱孩子吹得不停发抖。 赵秀芹看着有点心疼,毕竟她也曾为人父母,自己儿女也有年岁尚幼的时候,便拉起他的手:“先进屋再说。” 赵秀芹专门烧了水,想给林晓洗洗,毕竟脏兮兮的,总不是个样子。林晓带来的那个行李她瞧了一眼,里头两三件衣服,都很久而且破烂了,穿不得了,于是她从衣柜里翻出方刚小时候穿的旧衣服,让林晓洗完澡换上。 因为忙着赶路,方刚和方恬都没怎么吃东西,赶路的时候又累,想得有多,没感到饿,现如今踏进自己家的家门,坐在温暖的灯光里,方才感觉到腹中空空。 幸好赵秀芹给他们留了饭,还温热,便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方老爹坐在边上沉默的抽着烟,他心里有疑惑,但他一向都不是这个家里管事的人,便沉默得看着自家一对儿女吃饭,没有多问。 管事的赵秀芹踏进客厅,先盛了一碗饭,又从儿女口下夹了好些菜,说是要留给林晓:“那么小的孩子,瘦瘦弱弱的,想必没有吃饱,给他留些饭菜。” 方恬听了,把刚夹起来的一块红烧肉也放进了赵秀芹手中的碗里。 赵秀芹怕林晓听见,特意压低了声音问:“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们为什么把他带到家里来。” 方恬放下碗筷,有些忐忑道:“今天我们本来想去邻镇的兰村买些兰花。” 自家女儿临走之前跟她说了这事儿,方恬惯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家,所以赵秀芹倒也不怕她胡来,很放心,她不放心的是那个孩子:“那孩子是你们从兰村带回来的?” “他叫林晓,我和小妹去兰村的时候,本来是想买的兰花,但是那赵文轩和王员外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也跟到兰村抢我们本来已经定好了的兰花,他们出的价格高,所以我们就没买到。” 方刚吃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那孩子时在兰村碰到的,家里爹娘和爷爷都已经死了,整个家就只有他一个人,没钱也没饭吃,亲戚们也放任他自生自灭,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 赵秀芹叹了口气:“听你说得确实可怜,但是胡乱带人回家总是不好的。” 她担心的是孩子的那些个亲戚,万一以后找上门来要人,保不准是要报官打官司的,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方恬能读懂自家母亲心里担忧之处,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劝说道:“我们带那孩子回来的时候,他们家亲戚都已经看见了,但是没有管。兰村那个地方,您应该也听说过的,冷血的地方,这孩子年纪还小,家里没人,亲戚又不管,我当时想着,要是不带他回来,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赵秀芹听着,还是有点不乐意。 方恬便又继续道:“娘您是不知道那些村民有多坏,他们看他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不但没有怜悯照顾他,反而还把他家里的田契,房契都给抢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抢走了。” 这般恶行,赵秀芹还是头一回听见,面露惊愕,片刻,叹了口气说:“你问问你爹同不同意吧。” 方恬的眼睛便转向方老爹,满脸恳求。 方老爹本来坐着在安静抽烟,突然接到这个烫手山芋,愣了愣。男人总比女人要豁达大方得多,他也觉得林晓看起来可怜,所以持有肯定态度:“家里虽然不是很富有,但多养个孩子总没问题的,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能把他赶走吧,就留在家里吧,多个人添些热闹也好。” 方恬闻言,弯了眉眼温柔笑了起来。 边儿上赵秀芹还在沉默,看不出来她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方恬放下手里的碗筷靠过去,轻声撒娇道:“娘,我以后努力多赚些钱回来就是了,他一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没嫁人呢,怎么能抛头露面去赚钱呢,赵秀芹瞪了他一眼,也心软了:“赚钱的事情留给你爹和你哥就行,你给我好好待着。” 方恬口口声声答应着,但是知女莫若母,赵秀芹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聊了一会儿天,林晓那边洗好了换上衣裳,便怯生生的踏进门来。 先前他脏兮兮的时候,只能看见他有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现在洗干净了换神衣服,方恬才发现这个孩子不仅有双漂亮的眼睛,脸长得也白净可爱,是个讨人喜欢的样子。 方恬过去拉他的手,一一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家人,笑着说:“你不要害怕,以后他也是你们的家人了。” 林晓小鸡啄米的似的点着头,皮面上还是怯生生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害怕。 赵秀芹觉得他可怜,招手让他过来,递过去饭菜。 饭菜早已经不热了,只不过捂得好,还有一点温度,只是寻常人家的晚饭,林晓吃得狼吞虎咽。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家里的伙食差不多也是这样,后来爹娘走了,爷爷身体又不好,渐渐的连热饭热菜都不常吃得,更不能吃饱。 林晓一边吃,一边掉下眼泪来。 赵秀芹怕他噎着,轻轻拍他的背,还让方恬端来热水:“慢点儿吃。” 林晓嘴里塞着饭,眼泪汪汪的跟他们道谢。 屋里点着两盏灯火,不太明亮,但是那昏黄的火焰摇曳着映入他的眼帘,橘色的温暖的火光,无形中暖了他的心,多年以后他仍旧记得此情此景,感叹着说要不是那盏灯火点亮,他或许就死在那年寒冬的某个漆黑深夜里了。 林晓在这个家里住下的事情,就这么成了定局,赵秀芹怕他在自己家住下会惹来有心人的猜疑,便对外说他是自己远方亲戚家的孩子,爹娘病死了所以过来投奔自己。 乡野人家,投奔亲戚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况那么小一个孩子没了爹娘,自己过日子肯定过不下去,所以村里的人也都表示理解,村头村尾议论了几日,便都不再提起了。 他们转而议论起镇上的事情,说是什么,王员外家从邻镇买了许多兰花,听说都是之前货色,结果拉去市集买卖时都没人肯买。 好像快赔钱了。 赵秀芹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毕竟他们家跟赵文轩家,敢那王员外家已经算是仇家了,听说仇家过得不好,而且还是因为抢了自家女儿本来想买的兰花才过得不好,她当然开心。欢天喜地的跑回家里,就把这个事儿说给方恬听。 当时方恬正带着林晓在花圃里移栽那盆兰花,虽说那兰花看起来和寻常兰花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好歹是林晓的父亲生前最爱的那株,总有个念想在,于是林晓便把它种在花圃里最适合兰花生长的地方。 “你知道这兰花叫什么名字吗?” 林晓蹲在地上,他穿着方刚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方刚小时候比同龄的孩子要胖一些,而他更瘦一些,所以方刚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身,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卷起袖子,卷起裤腿,生怕花圃里的泥不小心弄脏衣服。 林晓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这兰花叫什么名字:“我爹在世的时候,也不知道兰花叫什么名字,从一个山谷里面挖出来的,看起来和别的兰花不太一样,所以一直小心种着。” 赵秀芹就是这个时候回到家的,从村头跑回家一路狂奔,上气不接下气,却还高兴非常的喊着方恬的小名:“赵文轩和王家那个姑娘的算盘打错了!” 事情在方恬的意料之中,毕竟兰村她去过,虽说那个气候很适合兰花的生长,但那也仅限于普通兰花的生长,名贵的品种在这种环境里边长不出来的。 当时王映柔为了争口气,提高价格收购兰花的时候,方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她已经打好了小算盘。 赵秀芹非常高兴,眉开眼笑的:“见到他们家倒霉,我就开心得很,本来没什么事情的,他们听了那赵文轩的话非要跟过去抢兰花,吃亏也活该!” 王家赔了钱肯定就要责怪那赵文轩,那赵文轩被责骂了,那赵黄氏肯定心里也不好受,那赵黄氏不好受,赵秀芹就开心得很。 边儿上林晓乖巧的站着,他不知道方家和赵王两家的恩恩怨怨,他只知道赵秀芹和方恬都很开心,于是他也很开心,眯着眼睛微微笑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林晓相较于刚来方家的时候,已经胖了很多,脸色也已经红润了许多,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福娃娃,好看的很。 赵秀芹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讨喜,平日里也乖巧可爱的模样,便愈发疼爱,跟方恬商量道:“先前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几件旧衣服都已经穿不了了,总是穿着你哥的旧衣服也不是个事儿,刚好今天天气好,你带他去镇里买两身衣裳。” 方恬正好有这个打算,而且她想着去镇上瞧瞧那王映柔和赵文轩怎么卖的兰花呢。 她心里有个算盘,从他们高价把兰村的兰花截胡的时候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在盘算,她想着收购王映柔买的那些兰花呢。 前几日已经把提炼香精香料的工具器材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差兰花这个原材料了。 方恬带着林晓去镇上,倒也不急着去花鸟市场瞅瞅那王映柔的兰花怎么个卖法,而是先带着林晓去成衣店里买衣服。 林晓绞着自己的袖子,很是忐忑不安:“姐姐,我不要新衣服,我穿大哥的旧衣就行了,不用特地买新衣服的!” 真是个傻孩子,方恬笑笑,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声姐姐总不能白叫啊,这不是快入秋才买几件新衣裳么,过段时间你想买也没人给你买了。” 第31章 不值钱 方恬顺着他的目光凝望,视线近处是一处糖果摊子,把林晓的目光吸引住的,就是那糖果摊子上诱人的糖葫芦。 果然还是个孩子,方恬忍不住笑了笑,拉着林晓往糖果摊子走去,向老板买了两根糖葫芦,一个递给林晓。 她在林晓惊诧的目光中眨眼微笑,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我想吃,这一串是给你的封口费,别让娘知道,要是让她知道我那么大年纪了还吃糖葫芦,是会被她嘲笑的。” 林晓愣了愣,重重点头。 张嘴一咬,甜蜜的感觉便在舌尖融化开来,一直甜到心里。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东西,他眯了眯眼睛,抬头凝望秋日,还能感觉到温暖,于是便觉得这个世界,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方恬带着林晓去了花鸟市场,她来得正巧,到的时候,刚好瞧见有个高大黝黑的农家汉子从王映柔家的兰花摊子旁边路过,他本来是想去隔壁摊子卖花来着,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不小心碰掉了王映柔家的一盆兰花。 那盆兰花本来就放得不平稳,稍稍被人一盆,便摔在地上,砰的一声花盆碎成稀烂,里边的泥土翻出来,花也掉在离地上。 王映柔带了两三个家奴,见此情况便吩咐他们把那汉子按了住,非要他赔钱。 那汉子自知理亏,倒也不曾与他多计较,只是不住的叹气,说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运气不好,本来是想去隔壁买两盆兰花回家装装样子,像什么书生小白脸那般陶冶情操,惹姑娘们欢心来着,结果突然有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他知道自己要赔钱,便生气的一直嘟囔道:“俺走的是大路,怎么别人家的兰花都放得稳稳的,就你们家的兰花,一有人走过就往地上摔,别是故意布局讹人吧?” 他本来也就是不服气嘟囔了两声,结果这两声惹怒了王映柔,王映柔仗着家里的权势作威作福惯了,底下养的家奴就是这个时候充的用场,一声令下,就把那汉子按在地上狠狠给打了一顿。 “什么叫布局讹人,你瞅瞅我身上这衣服料子,哪里是会缺钱恶人的样子?” 那汉子看起来强壮,结果却如此不经打,也有可能是王家的家奴这两天受气受得狠了,憋得难受,所以打人专下狠手,打得那汉子不住喊叫,花鸟市场上大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王映柔有些慌张,毕竟再嚣张跋扈也不过是个女儿家,被人围着这么看,是要坏名声的,连忙让手下的人都住手,想着他能赔钱,事情就此了结。 “我赔钱,我赔钱,放过我吧!”那汉子站都站不稳,捂着肚子勉强才爬了起来,他也识相,见了王映柔的衣着打扮,知道那肯定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人物,便想着一盆兰花而已,摔碎了赔钱就是了。 他不住的叹气,说自己真的倒霉,出趟门竟然碰见这么一件事情。 王映柔点点头,给他报了一个价格。 霎时间风好像静止了,呼吸都停滞了,边儿上看热闹的人的议论声音瞬间也没有了。 那汉子不服气,怒道:“你们这是讹人!” 王映柔报出来的数目,不是他这个普通农民能够承受得起的,这笔钱,够他们家小半年的开销了,于是他怒骂道:“挂不得你们家的兰花都没有人买,原来是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抢钱的买卖,我只是路过你们的摊子,怎么兰花盆子还能平白无故往下掉的?肯定是你们家做了手脚!” 见王映柔的脸色愈发苍白,他便越觉得自己的话说对了,于是便骂得更大声了,那音量,生怕花鸟市场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王映柔觉得丢人,想让家奴把他的嘴封起来,突然听见一声怒喝:“大胆!” 在场的人都顺着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拄拐缓缓走来。 方恬见了他,轻挑眉头,轻笑道:“没想到这大喊大叫,还真惊动了一位大人物。” 在场人有些人不认得这老爷子是谁,但也有些人瞧见这老爷子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看老人家已经年迈,走路还得拄拐,人家那是实打实的大人物,本地人,以前在京城当过大官的,后来年纪大了,才归老举家搬回来,县太爷见了他还得要恭恭敬敬的下跪,喊一声张老太爷呢。 不知道内情的看个热闹,知道的内情的,眼神都变得戏谑,就是想瞅瞅王映柔怎么圆回来。 王映柔不曾见过张老太爷,因为张老太爷素有古时文人的风骨,最不喜欢铜臭味道,她老爹几次登门想要求见,都被打发走了。 虽然认不出来人,但见老爷子身上的气度与威严,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来历不凡。 王映柔还算是有脑子,原先黑沉的脸唱戏似的变了另一幅神色,笑盈盈的,对比她的笑脸与那摊前汉子的魁梧强壮,不知内情的人乍然瞧见,只怕会把那魁梧的农家汉子当成坏人,而王映柔则是只纯良的小白兔。 张老太爷跟别人不一样,人家从京城里来,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他瞧了王映柔一眼,目光又落到那汉子身上,方才他听见汉子怒骂的声音了,便问他怎么回事儿。 “老爷,我冤枉啊,我今天本来只想买两盆兰花回家种,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家摊子前面没人,就想着去隔壁摊子上挑两盆花买回去,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路过的时候分明还没有碰到他们家的兰花,那兰花盆子就掉了下来!” 那汉子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算我倒霉,赔钱也就赔钱罢了,就当是花钱消灾了,结果这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家奴仆把我打了一顿,还让我照着天价赔钱。” 那汉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说出来的话颇有信服力,他把王映柔报出来的价格给张老太爷说了一遍,哭丧着脸说:“这个价钱,都能买隔壁几十盆兰花了,我说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讹钱,他们恼羞成怒,还想打我!” 张老太爷微微眯起眼睛,觉得王映柔报出来的价格确实很难令人接受,他少年的时候家境贫寒,当了官食朝廷俸禄,也从来不曾铺张浪费,就他们家而言,这笔赔偿的价格,也足够好几天的家用了。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花,且拿给我瞧瞧。” 垂头丧气的王映柔好似乍然见到黎明曙光,以为老爷子是识货的人,把花递了过去:“我们家卖的兰花与别人家卖的兰花可不一样,我们家的兰花是从边远山村买来的,品种名贵,值不少银子呢!” 周遭的人起哄让她说说自家的兰花有什么名贵的地方,她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老太爷,就盼着他能帮自己说。 边儿上碰倒兰花的汉子听说这是名贵品种,顿时冷汗涔涔,他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寻常普通兰花打碎个几十盆还赔得起,那些达官贵人喜欢的名贵花种,他绝对赔不起。 他坏处奥这一丝希望,颤声问张老爷子:“您瞧瞧这兰花究竟算不算得名贵品种?” 老太爷的眼眸暗淡,摇了摇头:“这只是普通建兰,算不上什么值钱品种,长得别致,不过是因为它的生长环境不大好,所以跟别的兰花不一样罢了。” 老太爷自己也很失望,他本来不爱出门,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出门多有不方便之处。但是前几天听说忘年之叫,微云先生在这小镇上偶然得了一株达摩兰,他心里痒痒,这才出门,才到了花鸟市场逛逛。 结果一无所获,而且还碰上了这等糟心的事情,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县官得知老太爷出门的消息,就匆匆从府衙里赶了过来:“老太爷,您这出门怎么也不知会晚辈一声,恰好是菊花盛放的时候,一同前去赏花岂不是美哉?” 张老太爷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算了,多事之秋,不逛不赏了。” 老太爷说着,由着下人搀扶缓缓往外走去。 认识老太爷的人不多,但是认得县官的人比比皆是,他刚到这地方,便有一堆人跪了下来。王映柔也是其中一个,她还不蠢,听到县令的称呼,便猜出了老太爷的身份,当下,一张小脸煞白,身子不住的抖动。 万幸的是,老太爷并没有因为她的刁蛮失礼而为难她。 王映柔想着,皮面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张老太爷是什么人,以前在京城里当过官的大人物,肯定是见多识广,他方才说这摊子上的兰花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而是长势不好的普通兰花,肯定有他的道理。 王映柔心里有个念头在打转,那个念头迫使她急匆匆的收摊回家,使得她魂不守舍,竟然连那打碎兰花的汉子的赔偿,都没有再斤斤计较。 出门卖花的时候有多风光有多欢喜,回家的时候就有多丧,王映柔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大门紧紧关上,像是想把自己两日来的丢人现眼都关在外边似的。 没多久王员外闻风而来,不像自家女儿那般因为亏本而自暴自弃,他沉着冷静的吩咐下人去请一个花农过来,然后还让人去把赵文轩也请了过来。 赵文轩知道王家这么急匆匆把自己叫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一路磨磨蹭蹭,就是想着要逃避现实。他到的时候,刚好花农仔仔细细看完了所有的兰花,他摇了摇头,对王员外说:“这些兰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普普通通的兰花,一两银子能在花鸟市场买几十盆。” 王员外瞧见赵文轩,便先让花农退了下去,他侧头示意,赵文轩顺着目光望去,只见王映柔坐在那处,竟是哭得梨花带雨。 赵文轩有些心疼,连上上前环住她的肩头,轻声安慰道:“柔儿妹妹你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第32章 捡漏 “不怪你,文轩哥哥,”王映柔哽咽道,“要怪只怪方恬那贱人太有心机,是她故意抬高价钱让我们买花的,都怪那个贱人!” 王员外轻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追根究底有什么用,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如何处理掉这些兰花,总不能放任它们拦在家里。” 方恬带着林晓回家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天际云彩皆被落日余晖染成令人惊艳的颜色,每每有人抬头凝望,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方恬同样移不开目光,她的前世是在水泥森林中度过的,摩天高楼之间可见不着这般景致,她努力睁大眼睛,贪婪的把落日景致尽收眼底,不住赞叹道:“真美呀!” 与她不同,林晓作为土生土长的本世人,并不能理解那落日光景有什么好看的地方,便敷衍的答应了两声。 “哼,不懂得欣赏。” 方恬话正说着,突然觉得鼻子一样,竟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俗话说一想二骂三咕叨,这两声喷嚏来得如此突然,必定是有人在背后偷偷骂自己。 算算时辰,方恬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嚼人舌根,她不怒反笑,只因为联想到了王映柔此时此刻的神情言语。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骂来骂去,最多也不过是那两三句固定格式的坏话罢了。 方恬很高兴,甚至还轻轻哼起了以前最爱听的流行歌曲。 林晓可听不懂她在唱什么,那些强调奇怪的歌谣是他听都没听过的,相处的时间也有一阵子了,林晓已经摸透了她的某些爱好,譬如高兴的时候会唱两句不知所言的歌谣。她高兴了,林晓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方恬低头问。 “姐姐高兴,我也就高兴。” 于是林晓在方恬眼中,从一个可怜早熟的孩子,变成一个傻乎乎的小孩,她点点他的鼻尖,笑着问他:“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开心吗?” 林晓漆黑恍若珍珠的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点了头说知道,方恬有些惊讶,问他知道些什么,林晓回道:“那天你们来我们村里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就是那个大姐姐故意欺负你,抢了你要买的兰花。” “今天在市场上见到她的时候我认出她来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她吃了很大的亏,所以姐姐高兴。” 林晓说着,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姐姐高兴,我就高兴。” 方恬笑骂他傻,然后带着他匆匆往家里赶去。 她今天急匆匆回家,是想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关于兰花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提炼香精笑料的器具,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原材料不够,所以耽搁了。 方恬想靠着这香料香精帮助家里脱贫致富的,一直就在盘算着时机呢,现在原料已经近在眼前了,她就想着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这些事情。 赵秀芹是这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的人,方老爹老实温吞,而且粗心,一向不拿主意,方刚也随了他的性子,故而家里诸事,都由赵秀芹打算。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自从方恬跳水自杀未遂醒来变了个性子以后,家里的事情也有她说话的份儿了,甚至还赵秀芹的分量重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想等王家低价处理那些兰花的时候买回来?可是买回来又有什么用处,这兰花放了那么久没人打理,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现在买回来想要再转手卖掉,恐怕比登天还难。” 赵秀芹说着,叹了口气。 方恬摇了摇头,说:“我低价买回来以后,不是打算直接转手出卖,而是提炼出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听得方恬言语,屋子里四个人的眼睛齐齐往她脸上望去,显然他们并不能够明白她口中所谓的别的东西是什么。 方恬解释道:“女人爱用胭脂香料,大家都是知道的,一般市面上流通的香料,多半都是从西域,或者别的地方运过来的,这些东西在脂粉铺子铺子里很受欢迎,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从兰花里边提炼出东西来,然后卖给脂粉铺子。” 一家子人听得云里雾里的,直到听见方恬到后边说的总结,方才明白过来意思,就是想提炼什么香料香精的,卖给脂粉铺子。 胭脂水粉那是大户人家才用得上的东西,赵秀芹活了大半辈子了,也就在某次去别人家帮工的时候在主家太太的梳妆台上见过一次,那些东西都很昂贵,她知道自己的家世能力,所以也从没有抱过幻想。 “听起来倒像是个能够生财的好办法。” 方恬笑着指了指自己堆放能够提炼香料的青铜器的房间,说:“我前些日子去铁匠那边订做种种奇怪的器物,就是想着靠这个办法发财。” 以前从没听过谁家能靠这个发财,但是方家夫妇与方刚,瞧见方恬皮面上那个笑意,便都不忍心驳她的心情,从小抑郁自闭只偏爱种兰花的姑娘,如今动了脑子想要为家里谋福利,不论她的想法究竟可不可行,是不是天马行空,家里人都决定了要支持他。 方老爹和方刚都是一个想法,他们是男人,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他们想的便是任由方恬闹,大不了自己压力大一点多干点活补贴家用罢了。 家人纷纷表示的支持,令方恬眼眶泛红,如此豁达开朗的家人,是姑娘前世梦寐却也求不得的。 赵秀芹心细,一眼便瞧见方恬的神色,啧了一声,翻出帕子来替她擦泪:“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哭鼻子,不许哭了啊,再哭啊,就连阿晓都要看不起你了。” 方恬抬眼来瞧,正好瞧见林晓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呢,连忙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娇嗔道:“不许看我!” 林晓口里含糊的应了两声,待方恬把手移开的时候,果然盯着地板不敢抬头了。 “既然决定要做,便放手去做便是了,”赵秀芹道,她仍有忧虑在,“不过你说的那个低价收购王家买来的兰花,恐怕有些难度,你想啊,王家在这件事情上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怎么可能会把兰花还卖给你呢,恐怕他们连把花放在家里烂掉,也不会愿意卖给我们。” 这个问题此前方恬也曾想过,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请一个王家人不认识的人冒充外地的兰花商人,去王家买花:“这个不用担心,我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我有点担心,那兰花买下以后,应该放在哪里?” 赵秀芹略一思索,说道:“你姨娘家有个屋子是不住人的,离我们家也近,我去跟她说说,大不了给点钱租下便是了。” 时已入夜,漆黑夜色四面重重包裹住山野村落,灯火错落有致,显得有些温暖。方恬眼中最为温暖的,当数自家的灯火,不过一豆灯光,偶尔夜风穿堂而来时候,灯火明灭,宛若将要熄灭似的,但它最终还是不曾熄灭,方老爹稍微有些苍老的身子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风。 满堂沉默无人说话,都在等赵秀芹从里屋出来。 方才说起兰花买卖的事情,又说起香精提炼之事,赵秀芹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眼眸闪烁的问:“既然是要买花,那肯定是要本钱的,丫头你且仔细算算,那买兰花究竟要多少本钱才够?” 他们家本来也不富裕,之前家里开支都靠着方老爹和方刚渔猎的生意,并没有多少积蓄,故而先前王映柔有意为难让他们家赔钱一百两的时候,才会如此为难。 赵秀芹仔细算了算,自家本来存着的银子,加上方恬前些日子卖达摩兰剩下的钱,也就一百多两银子,放在以前,这是笔能让他们四口之家安安稳稳好长一段日子的银钱了,而今不一样了,方恬说想做生意,也不知道这笔钱够不够用? 方恬略一思忖,摇了摇头:“那日王映柔与挣买兰花之时,提了将近两倍的价钱,现在花卖不出去,他们家又不是专做兰花生意的,雇人前来打理反而更费银钱,所以我猜测,他们家肯定觉得兰花放在家里越久越是亏本,他们卖兰花的价钱肯定也就不会太贵。” 至于究竟会卖多少钱,方恬自己实在无法确定,但是她敢肯定的是:“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 方恬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方家人都看在眼里,他们知道方恬现在是个颇有主意的人,既然猜测不会超过一百两,那肯定差不多了。 嘴上说起来不难,实际上一百两银子太多了。 林晓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他眼中,一百两是个天价了。 方恬轻轻揉了揉林晓的脑袋,语气很轻缓,却一字一顿字句清晰,她说:“现在花的钱,以后肯定都能挣回来的。” 她有这个自信。 宛若吃了定心丸,赵秀芹听罢,转身去里屋拿银子去了,她素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家中银钱都放在柜子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拿出来破费力气。 就在赵秀芹拿银子的时候,屋子里的方老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着烟,他没有反对方恬的意思,他知道自家女儿有能耐,故而沉默便是默许的意思,他只是个木匠,从小到大都是个木匠,拿多少钱办多少事,方恬说的什么兰花香料脂粉生意,他听不懂,也不明白其中流程。 他只听懂了方恬要买兰花当材料,然后做一笔其他人都没做过的生意。 做生意,就需要本钱,方老爹的沉默,就是他在思考该去哪儿弄那些银钱。 相较于自己父母,方刚更懂得方恬的意思,他是个汉子,偶尔跟朋友吃酒时候,会听到已婚人士对家中妻子脂粉开支的抱怨,他知道香料脂粉生意能赚钱,但是他不知道方恬打算如何开始。 毕竟他们家不过是乡野山村一个小农户,哪里能懂得香料提炼之法? 方刚想着,忍不住问她:“你打算如何提炼香料香精,你知道怎么做吗?” 第33章 来历不低 可别说赵文轩教会她的,那个穷得叮当响的书生,要是真懂得这种生财之道,他又怎么会因为贫穷而毁弃婚约攀附王员外家? 魁梧实在的农家汉子突然舍得动了脑子,开口便是这么凌厉的问题,方恬乍然间没反应过来。 直面迎上方刚疑惑的目光,方恬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早就有所预料,在她打算利用前世之所学为方家谋得财富的时候,她便料想过要向方家人坦白。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样的快。 “那一日我跳河昏迷过去以后,我以为我要死了,有冥界地府的鬼差从幽暗不知何处的地方来,想索我的命。我跟着他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跟我们现在世界不一样。” 方恬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自己该用何种方式来描述前世风景。 思忖片刻,在父兄以及林晓投来的不解疑惑目光中,她缓缓开了口:“那个世界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暗沉沉的模样,那里的云朵是灰黑的颜色,遮天蔽日,使得阳光无法普照时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就是山那样高的房子,阡陌交错,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棺材运转其间。” “那冥界的使者让我投身成为那个世界的一部分,外界或许只是两三刻钟的功夫,那个世界的时间已经运转了二十多年,我说的那个提炼香精的法子,就是在那个世界里学到的。没多久,我听到母亲呼唤我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家,冥界使者觉得我在这边的阳寿未尽,便又把我送了回来。” 方恬说罢觉得口渴,端起桌上一杯茶轻啜,她觉得自己编纂的故事甚是巧妙,如果一个现代人听了这个故事或许不会相信,但是古代不一样,人们普遍相信神佛,也相信人间之下,便是阴曹地府。 方恬喝下两三口茶解渴,见父兄神情仍是惊愕之色,便从原主留下的记忆中,挑选出两三隐秘的事情说与他们听,他们这才相信自己面前的方恬,是真正的方恬。 方刚很是高兴,说是佛祖显灵庇佑他们家,否则方恬不可能从另外一个世界中脱出身来,便打算过两日带方恬去寺庙里拜拜佛。 方老爹也有这么个意思。 方恬嘴上答应着,皮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千万般庆幸自己的言辞,父兄都已经相信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把钟离这个名字给忘掉了,此时此刻,她已经完整的把自己代入了方恬这个名字。 反正她的故事编的再离谱,原主也不可能跳出来反驳她,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方家人的关切。 赵秀芹取出银两,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方刚正开心呢,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一愣,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开心?” 一直沉默的方老爹便把方恬口中之所言,字句说给赵秀芹听。 林晓眼眸中星辰闪烁,盯着方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仙女:“兰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人!” 赵秀芹听罢,挺胸抬头,颇为骄傲道:“我家女儿,打小我便知道她肯定不会是个普通人,那赵文轩为了攀附权势去娶王员外的女儿,真真是瞎了狗眼,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林晓不认识赵文轩,但是他知道王映柔这个人,那日在兰村里边,跟方恬争抢兰花,今儿在花鸟市场市场里面仗势欺人的人,就是王映柔。 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心里想着以后长大了,必然要帮着方恬报仇雪恨。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赵文轩和王映柔在一起不也是挺好的吗,狼狈为奸天生一对,我还得谢谢赵文轩悔婚呢,否则我真的嫁给了他,这才是真正的受苦受难。” 方恬以前对赵文轩的痴迷,方家人都看在眼里的,如今姑娘想开了,看开了,自然是极好的。想起那日方恬跳河险些丧命的事情,赵秀芹双手合什道:“万幸我家姑娘大难不死,还学会了许多东西,明天我就去庙里上香,谢谢佛祖保佑。” 方恬笑笑,没有接话。 赵秀芹把自己手里捧着的一块布包放在桌子上,一层一层剥开。 那布包少说也包了足有五六层之后,裹得极为严实,待外边的布料都揭开,里边的物事便暴露在视线之前。 那是一些散碎的银子,赵秀芹仔细数了,告诉方恬说:“家里并不富裕,攒下的银钱不多,以前攒下的银子再加上你卖兰花赔人家裙子剩下的钱,我仔细数过了,一共一百二十六两,现在这些银子一并都交给你了。” 赵秀芹说着,把零散的银子又拿布包裹起来,全数塞到方恬的手里。 方恬楞了一下,只觉得手里拳头大小的布包,犹如千钧般沉重,当她拿起这包银子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担起了家里的责任,虽然她确定自己想出来的法子能够帮助自己脱贫致富,但是之前跟现在不一样。 家里人都在自己身上寄托厚望,方恬觉得压力山大,不仅不敢收钱,甚至还想着把钱给塞回到赵秀芹手里:“我我......” 赵秀芹没有把钱收回来,笑了笑,坐到方老爹的身边,轻轻拢了鬓角碎发,赵秀芹掷地有声道:“家里翻箱倒柜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就算你嫌少不肯收,也不得不收。” 方恬苦笑不得,她哪里敢嫌少呢,这一百多两银子对自己家的重要性,先前在方老爹事件中便深有体会:“我不是嫌弃钱少,我只是觉得这钱给得太多了,万一家里有个什么要紧的事情,或是买菜卖肉,要用得着银两的地方多得是,我这是觉得家里给的钱太多了,这才不敢收下。” “让你收你就收下便是了,”方老爹忽然开口道,“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本钱了,以后再多,我们家也拿不出来给你了,你怎么花,生意怎么做,全凭你自己的意思,你自己掂量着。至于家里的日常开销——” 方老爹眼神一凛,稍显灰白的眉毛高高扬起,好似还是年轻时候力气满满的模样:“你老爹我这不是还活着吗,你哥手脚也好好的,家里的开销用度,用不着你来担心。” 说着,方老爹忽然低下头,林晓正仰着脑袋看他,这些日子林晓住在方家,稍稍养得胖了一些,当方老爹的手轻轻捏着他脸蛋时,可以感觉到他的脸颊多了些肉。 “反正啊,大富大贵我保证不了,好饭好菜还是能有的。” 林晓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方恬也笑了,或许她前世受到的冷漠待遇,正是为了穿越重生而来,方家人对她的信任与关怀,恍若是上苍对于她的弥补。 方恬目光坚定,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她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让方家的人都过上好的日子。 重似千钧的银钱在方恬手中紧紧握紧,她一同握紧的还有整个方家的命运,以及她自己的命运。 “这脂粉香料的生意,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大概能够帮得上的忙不多,但凡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开口,能做到的,拼了命也要帮你。”方刚道。 方家人都立誓般的郑重,年岁稚嫩的林晓也想开口表明自己对方恬的支持态度,然而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本事,唯一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大概也就一个了。 林晓扯了扯方恬的袖子,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坚定:“姐姐,你以后忙起来了,要管理那些生意上的事情,肯定就没有办法照料花圃里的那些兰花了,我爹娘以前在的时候,我看他们照顾兰花,也懂得一些事情,我可以帮你照料那些兰花!” 照料兰花也不过是松土浇水施肥的事情,不算什么重活,就是麻烦了一些,方恬本不愿让林晓接手,但是瞧见少年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便软了下去:“既然你想帮忙,那帮着照顾也就是了,不过我们得先说好,万一有什么事情做不到,你得尽早跟大人说明白。” 林晓笑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都听姐姐的吩咐!” 事情便也就这么敲定了,好似解决了不少问题,但赵秀芹明白,实际上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完毕:“虽说你心里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但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她说的问题是关于王家手里那些兰花的事情,方恬明白自家母亲的顾虑,为了消除这些顾虑,她坦白道:“我想让一个人扮作外地的药材商人,去王家收购兰花,这个人选我已经想好了。” 在场几位连忙追问:“是谁?” 方恬回答道:“就是那日帮我们家解决燃眉之急,高价买下达摩兰的人。” 赵秀芹和方刚不曾见过赵祁此人,他大手笔买下方恬种的兰花这事儿,也是从方老爹口中听说的,据说是个知书达礼的公子哥,而且出手很是大方,看起来来历不低。 于是便有些担忧,害怕方恬去求人帮忙的时候,人家不肯帮忙:“那赵公子似乎来历不低,求他帮忙,也不知道要费多少银钱呢,而且你知道他的住处吗?” 方恬点点头,她曾经向人打听过,她咬了咬牙说:“身世再好,恐怕也不会嫌弃银子多余,钱嘛,多多益善,谁不是这么想呢,我要做的生意肯定能赚大钱的,大不了他帮了我的忙,等我生意做起来了 ,给他一些股份便是了。” 在场的人都一愣,心想到股份是个什么东西?再一联想,方恬曾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过二十多年的时间,所谓股份,大概就是那个世界的语言。 “股份,就是,到时候赚了钱给他一些分红之类的,香精脂粉生意需要大量的兰花作为材料,这方圆百里,也就只有兰村的兰花有,现在不争取买下兰花,那等入了冬花都谢了,那就只能等明年春天才能开始做生意了。” 听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方家父母都点了头,问方恬什么时候去问问赵祁,方恬回说,就明天去。 第34章 新芽 王家手里那些兰花肯定都急着出手呢,倘若不早点把这些事情敲定,等价格压得太低了被药材商人瞅见,恐怕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事情说道这里,便不好再商量别的了,匆匆吃了饭洗漱完毕,便早早入睡。 方恬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来覆去,很久也没能入梦。外头的月亮被云层半遮半掩,洒落一地皎白月光,方恬蹙着眉头想,倘若还在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断不可能早早入睡的。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钟离这个曾经熟悉如今却显得陌生的名字,已经很遥远了,现在她是方恬,这乡野山村的小农户,便是她的家。 前世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缓缓浮现,犹如走马灯般渐渐消失,方恬终于困倦了,抱着被子沉沉入梦。 因为睡得有些晚,鸡鸣破晓时分便没能按时睡醒,赵秀芹早早便出门与那不算亲近的姨娘租用房子的事情,方老爹和方刚也早早出门干活去了,家里便只剩下熟睡的方恬,以及不知所措的林晓。 初来方家,林晓很不习惯,起初他来时,想的是里正家那个小厮,那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奴仆,据说是里正从外面买回来的。 林晓偷偷观察过他,每天天没亮便拿着换下的衣物去河边洗,他特别消瘦,好像常常吃不饱饭,村里的人都不许孩子随意亲近他。 但是林晓不一样,爷爷说那个人很可怜,世界上总有许多可怜的人。于是林晓便常常凑近他,跟他说说话,他说他是被家里人卖过来的,家里穷,有六七个孩子,实在是养不起了,便卖给里正,说是为奴也好,总还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林晓当初想跟着方恬回家的时候,猜测自己的命运也像那个小厮一样,为奴也好,有一口饭吃,有个能御寒的地方住,就行了。 林晓万万没有想到,方家竟然对他那么好,不仅不让自己干活,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塞到自己碗里来。尤其是方恬,竟然还给他买新衣服。 那些衣服比里正家的孩子身上穿的还要好看,第二天林晓便穿在了身上。 很是合身,简直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林晓穿的高兴,便在赵秀芹的屋子里的铜镜前边,臭美的转了两圈。 毕竟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接受人家对自己的好意,总也不是件能让人心安的事情,林晓想起昨天自己在方恬面前说的,要帮她照顾花圃的事情,于是跳将起来,匆匆忙忙跑出门去。 先是提着木桶去附近的小河边取来水,寻来小木瓢挨个给花浇水,然后便是半蹲下身子,眼睛眨也不眨的仔细搜寻花草,想捉虫子。 花圃中的花花草草一向有方恬这个农学博士的悉心照料,哪怕林晓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也没捉到几只虫子,他叹了口气,提起木桶网回走。 突然眼珠一转,好似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惊呼出声。 此时此刻,屋中的方恬已经睡醒,因为今日准备出门的缘故,方恬在挑选衣服。 原主是个长相颇为秀丽的少女,有爱美之心,再加上家里人疼爱她,故而她的柜子里塞了满满当当的衣裙,宛若鲜花姹紫嫣红的绽放,方恬一时间挑不出什么颜色好看。 突然听见外边林晓的声音,方恬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挑了一件淡紫颜色的衣裙,便往外边跑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瞧见林晓安安稳稳的蹲在花圃里,应声抬起的脸上是欢喜的情绪,方恬这才松了一口去。 顺着林晓手指指向的地方瞧见,方恬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 视线尽处,乃是娇嫩的新芽,那是方恬偶然从店家手里买下的奇怪种子,据说已经存放许多年,低价买下那些种子以后,店家还送了一本陈旧的笔记。 原先方恬对那些种子并不抱有希望,毕竟它已经存放了二十多年了,肯定已经死了,便随意将他种在花圃某个角落,在侍弄花草时候随口同林晓说了两句,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放在心上。 方恬半蹲下身子去察看新破土而出的幼苗,满面笑意,即便从那新芽的形状上并不能看得出它的品种,但是方恬还是很高兴。 忽然想起了那日一并买下的陈旧笔记,方恬跑回屋子里,翻出笔记细细察看。 然而那书卷陈旧泛黄,上边的字迹笔记,有些已经模糊不清楚了,显然靠着笔记想要获知有关新芽的资料,是没有可能的,为今之计,只能等那新芽渐渐长大了。 林晓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方恬瞧,此时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薄衫,发髻未挽,垂落在肩头颊畔,愈发衬得肤白胜雪,十分好看。 年岁尚幼的孩童虽然因为身世缘故颇为早熟,但心直口快,他见了方恬,觉得她好看,便也就坦然实诚的说,方恬好看。 哪个姑娘不喜欢被人夸赞,方恬也不例外,此时她换上衣裙想去见赵祁,心中盘算的不是那些个花前月下与某人来段唯美至极的爱情故事的想法,她早就过了爱幻想的年纪。 方恬很现实,她看出了能够八百里加急的赵祁身份不简单,她很现实,明白他那样的世家子弟不可能会看上自己这个乡野姑娘,今日这般有意换了衣裳,只是不想让自己见到赵祁的时候显得太寒酸,毕竟她以后想做生意,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她下意识觉得赵祁那样出手阔绰的人能够信任,毕竟她现在缺钱,很缺。 林晓的身高不过是方恬的一般,甚至够不着她的肩膀,他仰着头问方恬:“姐姐你今天要去哪里?带我一同前去吗?” 方恬摇了摇头:“去镇上置办一些东西,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些糖果可好?” 终究还是个孩子,听说有糖果,便高兴的欢呼起来。 方恬随意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便雇了一辆马车前往赵祁的住处,一路上她有些紧张,害怕赵祁不肯帮自己忙,毕竟也就见过几次面,而且上次见面还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她担心他觉得自己是个攀龙附凤的人。 可是方恬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么个地方,她认识的有本钱当自己的合作伙伴的人,就只有赵祁一个人。 方恬仔细盘算着,如果赵祁拒绝,那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 赵祁住的地方距离镇上不远,有些偏僻,方恬打听他的时候,破费力气,只打听出了他的住处,以及来到这里的原因,据说是想让自家弟弟拜在微云先生门下求学。至于身世家人什么的,都没打探清楚。 怀揣忐忑,时间便流逝得飞快,不一会儿,马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一处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别苑前边。 方恬跳下马车,秋风微凉,她的心也微凉。 别苑前边无人把守,大门紧闭,待马车走了,四周便也就安静下来。方恬迈着碎步上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大门轻轻叩响。 无人答应,再叩,方才听见一个女音,问:“外头是谁?” 片刻,便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大门低吟一声,缓缓被人打开来。 门内是个年约二九的女子,身量高挑,面目清秀,一双黛眉斜飞入鬓,双眸灵动有神。 那女子名唤张慧敏,乃是赵家的丫鬟,一直伺候在赵祁身边的,赵祁为了让弟弟求学,也为了暂避京城诸事,搬到这偏僻别苑来住以后,这丫鬟一并跟了过来。 见外头是个陌生的妙龄女子,张慧敏心有警惕,便轻蹙黛眉问道:“姑娘瞧着有点面生,敢问叩门有何事?” 方恬愣了愣,往后稍退两步,抬头瞧见门上牌匾的赵字,方才安下心来,幸好没有走错门! 方恬抿唇浅浅而笑,那是个极为温和有礼的笑容,落在张慧敏眼中,却令她深锁的眉头愈发皱得紧了。 “我姓方,名恬儿,听说赵祁赵公子住在这里,所以特地前来拜访。” 张慧敏闻言,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方恬的衣着打扮神态动作,确认这姑娘不像是京城里那些门户显赫的小姐们,这才把提到喉咙的心给吞了回去:“方姑娘好,我是这家的侍女,我家主子早上便与小少爷出门去了,至今未归。” 方恬半低下眉眼,作辑道:“既然赵家公子不在,那我便不叨扰了 我晚些时候再过来一趟,希望赵公子回来了,姐姐替我通报一声,说是有个方姑娘有事求见于他。” 这声姐姐颇令张慧敏受用,眉头轻挑,她把转身意欲离去的方恬拉了住:“姑娘既然特地前来拜见公子,想必肯定有要事要与我家公子商量,不如先进府邸喝茶,等公子回来直接同他说话吧。”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说话做事,总比王家那个周到许多,方恬想着,却仍是摇头:“不必麻烦了,我待会儿再过来一趟便是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因为我有求于赵家公子,有些事情想要他帮个忙罢了。” 先前老爷在世时候,府里便常有客人来访,名义上虽是拜见,实际上确是有所求,然而自从老爷夫人离世之后,便不再有人专门前来拜访了。 张敏慧只当方恬是乡野山村的一个势利眼,听闻赵祁有能耐,攀龙附凤来了,于是再看方恬之时,眼角眉梢之间就多了许多轻蔑意味。 “既然能让姑娘亲自登门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姑娘就留着吃吃茶等我家公子回来吧。不然这端茶倒水麻烦事小,耽误了姑娘家里的事情便是大事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慧敏说着,便拉起了方恬的手,往门里拉。 方恬皱了眉头,只觉得这侍女貌似热情的有些太过分了。 她有点吃不消,毕竟打小就没怎么干过活的身子骨,薄弱娇弱得很,哪里经得起这侍女一通拉扯。 第36章 缘故 赵祁在心里做出评价,眉毛轻轻往上挑了挑,不紧不慢问道:“方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商贾在本国的地位么?” 古代的制度一向重农抑商,将商户往低处贬低,这个事情方恬是知道的,现代的思维对她而言根深蒂固,她根本就不在乎地位问题,比起这个她更在乎眼前的生活。 方恬叹了口气道:“或许是我妇人之见想得不够长远吧,比起以后的地位生活,我更在乎的是眼前的日子,前些日子窘迫的现状公子又何尝不曾见到呢,还是眼前之事更为要紧。” 赵祁眯了眯眼睛,回想起那日方恬被某家小姐逼得贱卖达摩兰的事情,达摩兰这个兰花品种之珍贵,就连他这个门外人都略知一二,更何况方恬这个门内人,想必更懂得达摩兰的价值,倘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怎么可能以如此之低的价格卖给自己呢? 越是仔细回想,便越觉得自己两百两买下达摩兰,是占了大便宜,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敢问方姑娘想做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如若方恬思维脉络清晰,甚至于有把握将这所谓的生意做得稳妥,赵祁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支持他,毕竟于他而言,今时不同往日,笙国公府早已经不是以前能够挥金如土的时候了。 方恬顿了顿,斟酌片刻方才说道:“我想做的是香料生意。” 这话里所得香料生意说得倒是稀罕,赵祁轻挑眉头,眼神示意他继续把话给说下去。 “公子您出身大户人家,想必清楚那香料胭脂价值几何,妇人闺帷之间最喜这些,而且需求量大,价格即便昂贵也有许多富家太太趋之若附。而且我暗自观察过了,附近专营香料胭脂的铺子不多,而且进货多半也是从西域过来的,如果我们能够想出别的配方提炼不逊色的香料香精提供给那些专营胭脂水粉的铺子,她们必定愿意购买。” 赵祁抿了口茶,皮面上的神情无法令人看出情绪如何:“且不说你如何知道提炼香料香精的法子,你如何能够肯定你提炼出来的香料香精肯定会有人买呢?” 方恬竖起三根手指头,神色颇为坚定:“我敢如此断言,原因有三。其一是因为那些胭脂水粉的铺子要是买我提炼的香精香料,可以省去一笔昂贵的运输费用,其二是因为我能提炼出来的香料独特,物以稀为贵,想必公子您也明白。” 方恬顿了顿,眼角眉梢有笑意淡淡,神色声调却平稳坚定,无比自信道:“我坚信我提炼出来的香料能卖出高价,至于为什么我敢如此笃定,现在还不方便言说,到时候公子亲眼见到,便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赵祁瞧见方恬自信的神情,眼中有诧异一闪而逝。他见过许多官家小姐,或温柔贤惠,或清贵高冷,或傲慢跋扈,从未见过这般有自信的人,就像是空谷幽兰,即便无人欣赏,却明白身有惊才绝艳之处,从不自怨自艾。 就方恬的态度,赵祁也肯帮她的忙,于是便点了点头:“我帮你。” 且说王家这边,近两日正为了高价收购的兰花,整日愁云惨淡。 王映柔听得自家爹爹说自己高价买来的兰花非但不能帮助自家赚钱,甚至还会亏本,颇为慌乱,忍不住哭了好几回。 员外心疼女儿,没有多作责怪,然而赵文轩就不一样了,他是外人,是他唆使自家女儿高价买下兰花的,王员外怎能不恨,一连好几日,见到赵文轩都不曾给他好脸色。 赵文轩连着几日没睡好觉,就是怕哪天早晨突然睡醒,王家就送来退婚的书信。 账要算得清楚,那堆在自家院子里的兰花也得想个法子卖掉,不然等它们无人照料放在院子里枯萎烂掉,那就真的是亏惨了。 王员外派了一个脑子比较灵活的小厮带着兰花去花鸟市场出掉,小厮临走之前特意嘱咐说,不论价格压得多低,一定要把兰花都给卖出去! 在赵员外眼中,那兰花赔本卖掉,也比烂在自家院子里强。 那小厮领着兰花出了门,心里想着这普普通通的兰花肯定卖不出去,可是主人家有命,他哪里敢不从,不好卖也得卖,不然两手空空回来,必然要挨上一顿毒打。 秋高气爽的天气,那小厮额头上却流着汗,带着兰花去了花鸟市场,就蹲在王映柔先前卖花的那个摊子上。 因为王映柔先前卖花的态度不好,花鸟人来人往实际上都不过是那几个熟面孔,早就记住了他们家的兰花,价格高,品种不好,而且态度还恶劣不堪,故而不论小厮如何赔上笑脸,压低价格,仍旧无人问津。 这块地方风水不好,小厮心想道,眼珠子转呀转,盘算着要不要禀报老爷换个地方摆摊。 他的眼珠子转呀转,不知何故,竟然落在花鸟市场中徘徊好几次的年轻男子身上。 只见那男子,身着锦衣华服,腰间悬着一块晶莹玉佩,看这打扮,像是商户。不知何故,他面露焦急之色,往返于花鸟市场中,恍若在找什么东西。 他晃荡着,走到了隔壁的兰花摊子上,在老板娘笑脸中捧起一株兰花。 小厮站着的位置,能够极为清晰的瞧见他皮面上的所有表情,起初有期待神色,而后渐渐暗淡失色,最后是失望。 那商人放下兰花,竟然叹了一口气,意欲拂袖而去时,小厮灵机一动,喊住了他:“且慢!” 突如其来你的声音把那华服的外地商人给吓了一跳,四下张望,最后才看到冲着自己招手的小厮:“这位小哥喊我有何要事?” “我方才看到您来往于商户之间,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敢问您是在找寻兰花吗?” 那商人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是邻镇的商户,来这边寻找几株特殊的兰花。” 小厮一听游有戏,迎上笑脸指了指自家摊子上的兰花,雀跃道:“我这摊子上的都是兰花,您怎么也不看看呢?” 那商人愣了愣,低下头来,恍若瞧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他眼角眉梢露出惊喜神色,竟是不顾及公共场所的礼仪,半蹲下身子去打量那兰花,欣喜若狂。 小厮脑子最为灵活,此刻见到他种种反应,立马意识到自己可以成功解决难题:“敢问贵人,您想要找的兰花是什么品种的兰花?” 商人颤声道:“就是这个,可让我好找!” 小厮闻言双眼一亮:“如果您想要买这种兰花,可以去我们员外家里看看。” “敢问你们员外是否,姓王?收购的兰花是从邻镇兰村的买来的?”商人双眼发亮,颇为激动的样子。 那边王映柔瞧着满院的兰花,还在低声哭泣。 王员外心疼女儿,轻声安慰道:“这有什么好苦的,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不稳定,有盈利便有亏损,左右也不过百十两银子的事情,也值得你掉眼泪么?” 王映柔这才收住泪水,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娇弱似朵花,我见犹怜:“映柔是惭愧,惭愧于不能早点识破方恬那小贱人的阴谋,受她陷害高价买了这么多兰花卖不出去!” 知道女儿心有执念,王员外便叹了口气,随声附和道:“好好好,都是她的阴谋诡计,都是她的错,你下回惊醒些便是了。” 目光转而落到院子外边,因为那日王映柔买的兰花数量过多,实在没有地方安置,便杂乱的放在院子里,王员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愿这些兰花能卖得出去,否则堆在家里,烂在院子里边,反而麻烦。” 父女二人正说话间,突然有个小厮匆匆闯进来,满脸堆笑道:“老爷,外头来了一位姓赵的客人,说是从邻镇过来,专门收购兰花的。” 王员外眼眸一亮,抬脚便往客厅走去。 那赵姓商人此刻正坐在客厅,或因货物缘故,下人奉上热茶,他也不喝,不断在客厅中踱步,见王员外来了,他稍微一愣,便笑着迎了上去:“鄙人住在邻镇,以贩卖药材为生,兰村的兰花此前一直都是我买的,今年听说有人截胡买下了兰花,便过来看看。” 他神情有些焦急,握着王员外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那兰花不算名贵品种,与我而言却极为特殊,千年京城里有家大药铺已经说好了的,等今年兰花长好做成药材,一并卖给他,定金都已经收下了的。” 王员外也是个生意人,知道收下定金代表什么意思,心里的大石蓦然落下,意识到院子里堆的兰花不会烂在自己家里了。 赵姓商人缓了缓,又接着说道:“今年本想早点去收购药材,不巧有事耽搁了,我当时想着,与兰村生意往来已经有数年光阴,兰村中的人都已经熟悉了,想必他们会顾忌旧情把花留给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等我到了地方,竟然已经被贵府小姐高价买下了。” 赵姓商人不住叹气道:“买下了就买下了,总有别的地方还种着这种兰花呢,我这样打算着,便去附近种花的地方都走了一趟,结果,竟然找不到同种兰花!” 外头厅堂里王员外正和那远道而来的药材商人在说话,浑然不觉屏风后边,王映柔竟然在偷听。 得知那药材商人急急想买兰花,王映柔面露喜色,便想着要讹人一笔,至少不能亏本! 如此想着,王映柔便也如此做了,外头正在会客,女子之身不便出去说话,便喊来一个小厮,去给王员外传两句话,所传言语的意思便是,讹这商人一笔。 那商人耳尖,竟然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小厮的传话。 王员外脸上有些过不去,尴尬笑道:“小女不懂事,还请贵客见谅。” 商人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苦笑,叹了口气道:“您也是商人,知道商人要做生意,总得信守承诺,传说一诺千金,我已经收下了别人的定金,总不能反悔,您做买卖想赚些利息钱也理所应当。这样吧,您带我去看看那兰花长势,价格什么的,容后再议。” 这个要求合乎情理,王员外便点了头:“贵客请随我来。” 第35章 有点意思 “方才听姑娘的话,似乎与我家公子是旧相识,既然如此,更是贵客,姑娘不进门坐会儿,待会儿主子回来了,怕是要训斥我一顿,姑娘你行行好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马车的声音,张慧敏霎时间便放开了方恬的手,轻拢鬓角碎发,理好衣衫,小碎步迈上前去,神情动作毕恭毕敬。 方恬轻轻揉着手腕上的红痕,只觉得古代的礼仪诸事也太过麻烦了,一个小小侍女,拉着客人的手做什么。 远处的马车渐行渐近,扬起一阵灰尘落叶,最后在别苑门前问问停住。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帘子拂开,露出一张颇为眼熟的英俊面容。 赵祁一眼便瞧见了自家门口的方恬,眉宇轻挑,疑惑问道:“方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赵祁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乍看平淡无奇,仔细观察却能瞧见他衣角处金线勾勒而成的纹饰,衬着他的剑眉星目,便愈发衬得他高大俊美,周身气度似得他一把未出鞘的利剑般。 赵祁的目光越过府邸门前恭恭敬敬的张敏慧,直接落在方恬身上,他还记得方恬,那日为了赵笙求学之事,为讨学识渊博爱好风雅的微云先生欢喜,他在她手里买了一株达摩兰,还吃过她为赔罪亲手做好的美味佳肴。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纵是淡漠冷清的赵祁,皮面上的表情也稍稍柔和了些许。 张慧敏作为侍奉赵祁多年的侍女,心细如丝,尤其是因为她还怀揣着别的心意的时候,这心细便又到了另一种境界。 她发现了赵祁对方恬态度的不同,于是警铃大作,抢在方恬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公子,这位方姑娘专程来访,说是有要事想与您商量,方才您不在府邸之中,方姑娘便说想先回去,晚些再过来。客人专程来访,想必是有要紧事情要与公子您说,奴婢怕耽误了正事,想请姑娘进去稍候片刻。” 赵祁听罢,目光从张慧敏身上挪开,落回方恬身上。 方恬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连忙点头:“确实如此。”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方恬一拍脑阔,古代的等级制度不比现代松散,见了身份尊贵的人,要行礼的,这是规矩,否则便是无礼。 方恬欠身作礼,轻声恭敬道:“见过赵公子,不请自来是因为恬儿有要事想与公子商议,还请公子见谅。” “来者是客,岂有怪罪之礼。” 赵祁说话时候,目光落在方恬身上,张敏慧趁机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赵祁的表情相较于平日里的表情,都要温和许多。 纵然是与赵祁青梅竹马的卫家小姐说话时,生性淡漠冷情的他也没有露出这么温和的表情来。 张慧敏轻轻皱起眉头,眼角余光落在方恬身上。 这姑娘虽说面貌清秀,而且温和有礼,但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瞧,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获得赵祁另眼相看? 张慧敏心怀鬼头暗自揣测呢,自然没有听见赵祁口中言语。 待赵祁微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喊她名姓,方才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疑惑道:“公子?” “有客来访,为何让客人站在门外?”赵祁面露不悦,他觉得这是失礼,赵祁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他,为人处事当知礼守礼,寻常时候他也是这么跟家中奴仆说的,如今有客到来竟失礼与人,他当然有些不高兴。 张慧敏深知赵祁脾气,颇感委屈,轻声道:“公子,你听奴婢解释,当时奴婢想请方姑娘入府等候,是方姑娘不愿进门,正说着话呢,您便回来了,奴婢冤枉。” 赵祁转眼去看方恬求证:“方姑娘?” 方恬愣了愣,只觉得这大户人家的礼仪规矩可真是复杂而且麻烦,没请客人进门坐坐,也算是有错么? 更何况张慧敏请过了的,方恬不由得替她感到冤枉,解释道:“我前来拜访,见公子不在,不想麻烦这位姐姐,便没有进去,这位姐姐并无错处,公子您冤枉她了。” 赵祁眼眸微敛,让跪在地上的张慧敏起来。 其实他自己也不想把规矩弄得如此严厉,年幼时候他不守规矩的日子不胜枚举,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赵家不复往年繁盛,在这个生死紧要的关头,他不敢松懈一步,就是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没有就好,你去准备茶水。” 张慧敏连声答应,起身沏茶给客人了,不知何故路过方恬身侧时候,她竟然冷冷瞥了方恬一眼,目光中好似有什么复杂的情绪显现。 方恬一时没能够看得清楚,愣了愣,想要仔细去瞧时,那张慧敏已经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了。 方恬想起前世看过的某些烂俗故事中的情节,说是穿越而来的女主爱上男主,结果男主身侧的侍女般刁难陷害,如此如此这般,最后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方恬抱着双臂,觉得一阵寒意向自己袭来,我不会那么倒霉,刚巧碰到如此烂俗的梗吧?想起那张慧敏对自己奇怪的态度,又对赵祁的态度,她愈发觉得确定了。 下意识便往旁边多挪两步,想里赵祁远一点。 她对赵祁真没这种意思,一见钟情也是老套剧情了,她早已经过了爱幻想的年纪,会亲自来到这这里找赵祁,只是因为他有钱能帮忙,仅此而已! 赵祁并不知道方恬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波澜壮阔,他跳下马车,即便知道方恬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女子,同样以礼相待:“方姑娘,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外头风凉,且先进府坐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也该到府里再说。” 说着,赵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方恬颇感不安,忐忑的踏进门里,虽说自己的真实年龄再加上原主留下的回忆,她也算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可是她这是头一回进大户人家的门里,皮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好奇得很。 赵祁走在前边带路,他的步伐沉稳,踏在地上就像是没有声音,时不时会稍稍缓一些,为了等方恬迈着小碎步跟上。 方恬的目光游移在路途上的精致里,这别苑,在外头看来只是一座不大的别苑,踏进门里方才发现别有洞天,高墙环绕中有回廊曲折绵延,亭台楼阁,更有一方小池,其中有残荷亭亭而立。 途中经过的花圃中种这各种珍奇花草,四季都能绽放,此时乃是秋季,盛放的是菊花,于是整座别苑中便幽幽飘荡着菊花清香。 古人的生活方式确实和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差别巨大,现代人生活的节奏太快了,不像古人会享受生活。这别苑如此雅致,想必建造时候花了工匠不少心思,于是方恬略一思忖,换了个想法。 古代人的有钱人真会享受生活。 正是这稍一分神的时候,赵祁忽然停下步伐,方恬本来紧紧跟在后边,这一停没收住,便撞在了赵祁身上。 赵祁自幼习武,身体强健,方恬这没眼的一撞,自然没撞得动他,他的步子十分沉稳,非但纹丝不动,更是让方恬自己觉得鼻子一疼。 方恬惊呼一声,险些向后栽倒而去,万幸赵祁眼疾手快扶住她往后倒去的身子,方才没摔在地上。姑娘心惊肉跳的扯住赵祁衣襟,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个屁股蹲儿。 恰在此时,张慧敏刚巧泡好茶水,平平稳稳端在手上,正要往这处过来。远处二人的姿势自然清晰落在眼中,张慧敏咬了咬,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她不甘心。 张慧敏爱慕赵祁多年,就在记事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对那位尊贵的公子怀揣着不一样的情绪,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这种情绪。张慧敏的父母在世时也是赵府家奴,打小便教育她尊卑有别,她知道自己跟赵祁的身份差距太大,所以也没有怀抱指望,只想着以后赵祁娶了哪家尊贵的小姐,她也在旁边安安分分服侍便是了。 然而此情此情让姑娘意识到,赵祁看上的并非某家尊贵的小姐,而是卑贱的农家女。 张慧敏很不服气,那方恬也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人,何德何能竟得赵祁青睐。 张慧敏强压下心底的火气,平稳的端着茶水踏入客厅,如往常般沏上热茶。 客厅里赵祁与方恬正在说话,方恬低低垂着头,眼帘半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失礼,还望赵公子见谅。” 赵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仔细算来我们也不过两面之远,原本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打算,怕公子认不得我这个平凡普通的人,所以想好了说辞,没想到公子竟然还认得我。” 什么叫平凡普通的人,平凡普通的人可做不出来那些美味,赵祁想起那日仙客来里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仍觉得回味无穷,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 赵祁轻声道道:“姑娘过谦了,姑娘两次解我燃眉之急,怎么能算得上是普通人。方姑娘仙客来上施展的厨艺,如今仍令我回味无穷,恐怕是京城颇有名的酒楼大厨来了,见到姑娘,也得甘拜下风。” 方恬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赵祁的话好像说得太大了。 与此同时,却觉得身心愉悦,怪不得某些人就是喜欢听赞美的话语,原来那些话语真的能令人欢喜,开心归开心,谦虚还是要装一下的:“公子谬赞了。” 方恬端起白瓷杯盏,眼见杯盏中的茶水沉浮不定,姑娘的心思也沉浮不定,她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今日特地来此,是想请公子帮我一个忙......不,是想和公子做笔交易。” 本朝重农抑商,商贾之路一向被当成下贱之事,这姑娘怎么会想起生意买卖的事情,而且看她这个意思,好像还想把自己给拖下水。 有点意思。 第37章 疑问 那赵姓的药材商人进了院子,瞧见那堆放杂乱的兰花,又是欢喜又是恼怒,待他半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兰花长势的时候,那恼怒便占据了他情绪的大半,他冷声道:“这兰花乃是药材,怎么如此糟蹋?” 王员外自知理亏,轻轻叹息道:“小女当日收购兰花不过是一时兴起,我们家世代做的都是布料生意,哪里会懂得照料兰花。” 赵姓商人面露痛色,恼怒道:“兰花如此长势,恐怕做上等的好药恐怕是不成,方才与您所谈提价之事,恐怕还得再议。” 事到如今,王员外心一横,也不管会不会亏本了,只要能把兰花卖掉,怎么都行:“价格好商量,只要你肯买。” “最后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兰花?”赵祁坐在廊下,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星眸凝望着不远处的下人来来往往的将兰花搬到院子里。 赵祁身边站着一位年轻人,细看样貌正是去王家收购兰花的药材商人。他叫赵子瑾,乃是赵家管事的儿子,从小与赵祁一同长大。此刻他正面露喜色,冲着赵祁比划了一个数字:“便宜吧?” 赵祁点点头,只觉得这个数额便宜得有点不太真实。 “原本普通兰花也不该如此便宜便能买下,只是那王家父女恐怕真是急的慌了神,他们没有派专人照料兰花,放任它在院子里日晒风吹,大概是怕在这么下去兰花会烂在家里,这才急匆匆的想要卖掉。” 当时赵子瑾曾经仔细察看过兰花,那都是一些普通的兰花,不知为何缘故,竟得赵祁青眼有加:“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花花草草之类文人墨客的东西,如今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受人所托。”赵祁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祁那是什么人,性格打小淡漠冷情,官场上结交的世家子弟不少,实际上的挚友却少得可怜,更遑论能让他帮忙出手的人了。 赵子瑾不曾见过方恬,那日方恬来访,他不在别苑,而在京都的府邸伺候老太太,不由得对那托付赵祁的人多了几分好奇:“能托你帮忙的人,与你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倒想见见了。” “是个极普通的人罢了。” 赵祁说罢,便噤声不言,眼眸中好似只剩下庭院中的兰花。那一盆盆搬进来的兰花并不惊艳,甚至有些因为长期没有收到好的照顾,毫无生气,恍若霜打的野草一般蔫下身子,哪里还有兰花的气节。 不知怎的,赵祁恍惚中嗅见空气里一丝一缕的兰花香味,好似美酒入人肺腑,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赵祁微微皱眉,晃了晃脑袋,想把脑子里的诡异念头都摆脱。 突然传来一声低唤,赵祁听得出来那是自己弟弟赵笙的声音,转眼去瞧:“怎么回事儿?” 此时此刻,赵笙本该在微云先生那里听课才是,为何突然跑来这里了? 赵笙似乎是有件很急事情,一路跑得飞快,有好几次都险些撞上搬动兰花的下人。 等到他跑到赵祁面前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先生今日有客来访,便让我们先下课,布置了功课的,我待会儿再去完成!” 见幼弟懂事,赵祁欣慰的点点头:“你自己盘算好便是,千万不要因为贪玩,荒废学业。” “哥!你说的话我都明白的,那日好不容易才让微云先生答应收下我,我怎么敢荒废学业!” 赵笙缓过气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赵祁:“哥,我听说昨天家里来了一位贵客,似乎我也认识,你怎么不跟我说起?” 赵祁知道自家弟弟说的贵客是方恬,那日仙客来见过一面,赵笙对方恬的印象似乎不好,而且方恬来此,和赵笙并没有关系,他就不曾向他说起。 “方姑娘是为了兰花的事情而来,与你并无什么关系,我不想影响你努力学习,便不曾向你说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祁说话的语调平淡无奇,好似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边儿上的赵子瑾耳尖,一下子便听出不对劲儿的地方来了:“姑娘?赵祁你与哪家姑娘相好了?且告诉我,等我回到京城,跟老太太说去,她老人家惦记你的婚事惦记很久了,要是知道你有中意的姑娘了,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赵祁正欲反驳,话在舌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赵笙抢了先:“那可不行,那方姑娘我见过,乡野女子一个,身份卑贱不说,而且远远没有卫家姐姐好看,哥哥怎么能这么一个人回家呢?” 赵子瑾啧了一声道:“小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身份卑贱,什么样貌好看,娶妻娶贤,要看人品,老太太在宅邸,就常常念叨这两句话,要是让她知道大公子在这儿有了中意的姑娘,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才不会在乎那姑娘的样貌。” 赵笙与赵子瑾说得热火朝天,两人都没发现赵祁微微皱起的剑眉,半敛的眼眸:“都不要说了,我与方姑娘清清白白,并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那种感情。” 相较于京城,这座小镇恍若皎月身侧的星辰暗淡无光,晨起时分它没有京都寺院敲响的幽幽钟声,没有封闭一夜的城门缓缓打开的吱呀声音,没有繁华喧嚣声调。 当赵子瑾因为习惯而从美梦中睁开眼睛时,没有听见刺耳的声音,只能隐约听见远方鸡鸣,或是犬吠,或是低吟的风吹响枯叶的沙哑声调。 这是一份令人心情愉悦的沉静。 赵子瑾推开门,遥遥见到赵祁站在一处走廊上边,倚靠在栏杆上,他闭着眼睛,好似在听隐约响起的风吟声,又好似在听远处的犬吠鸡鸣。 他一动不动,安静得很,有那么一瞬间赵子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然而当他轻声喊他的名字,仍然能够得到回应。 赵子瑾不似赵祁沉默寡言,他的家庭在他记事那刻起,便教导他圆滑处事的原则,日后子承父业,赵子瑾自然要当赵家的总管。他一向圆滑,习惯利用笑脸掩饰情绪,而此时此刻,他眉梢眼角的笑意却很真切:“我喜欢这里的早晨。” 京都过于喧嚣,过于吵闹,活在那处,日子会过得很累:“怪不得你送小公子来到这里求学之后,便迟迟没有回京,就算是老太太派人亲自来请,也不愿回去。” 赵祁睁开眼睛,紧紧盯着枝上摇摇欲坠的枯叶,开口淡漠道:“不止。” 不止是因为小镇里的沉静氛围,不止是因为他想逃避京都里血淋淋的事实。 赵子瑾面露不解,追问道:“如果不止这些,还能有什么?难道你真的十分在乎卫家退婚的事情?抑或是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扛起赵家,太累了,所以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 后者于赵子瑾,于整个赵家而言,太过沉重,只因为赵家家主笙国侯出征至今毫无音信,有人说他叛国投敌,也有人说他已经战死,如今整个笙国侯府,老夫人年迈,小公子年幼,能够承担重任的人,唯有赵祁一个。 赵祁不能退。 “你还是回京城吧,”赵子瑾道,“过于安逸的环境会让锋利的刀被锈蚀,最后再举起刀,会砍不动人。” 赵祁摇摇头,表示否定。 “古人说淡泊明志,也是有道理的,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想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缓缓心情,你且放心,安逸的环境非但不会消磨的锐气,反而会使我清醒。” 清醒使人明目、明智、明志。 只有看清楚了躲藏在幕后陷害笙国公府的人究竟是谁,方能明白他的意图,才能博力与之抗衡。 而今京城中形势太乱,恍若混浊的河流,充满迷雾的丛林,乌云遮蔽的天日,身在其中不但会静不下心来,反而会激化情绪与矛盾,让所有事情都变得糟糕。 从小到大,赵子瑾一次都没有赢过过赵祁,即便他看起来如此沉默寡言,乍一看不擅争辩,实际上他的心理明白得很。 索性便不再多言,叹了口道:“随你吧,只希望你能够早点想的清楚,老太太已经年迈,再好的补品药材也不能够改变这个事实,到时候如果你还无所作为,会造成什么糟糕的后果你自己明白。” 言辞方尽,目光一转,视线便落在庭院中的兰花上。 昨日那些兰花搬到府邸中时,因为没有收到妥帖照料而毫无生气,如今是清晨露重时分,当甘露落在枝上叶间,它们又恢复了生机,重新绽放。 丝丝缕缕的淡雅花香伴随晨风缓缓,飘荡在府邸每一处角落。 赵子瑾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又落回赵祁身上:“昨日你买下这些兰花之后,说是今天要送到那位方姑娘家里?” 赵祁沉默的点了点头。 赵祁的婚姻之事,向来是老太太关心的头等大事,即便他曾经说过家业不成不肯成婚,甚至用沉默冷淡的态度吓退多许多倾慕他的官家小姐,老太太也仍将这些话当做小孩子的胡闹。 赵子瑾作为老太太派遣过来监督赵祁的人,也作为赵祁十几年来的好友,他十分想去见见那所谓的方姑娘长得什么模样,即便昨日赵笙说她面貌平平,身份卑贱,也无法消磨掉他的好奇心。 能令冰块似的,寒铁似的赵祁流露出别样情绪的姑娘,怎有可能是乡野山村中平淡无奇的女子?她必有什么过人之处,方能让赵祁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越想越觉得兴奋,赵子瑾提议道:“乡间小道可不好走,尤其是对你这种很少出门的公子哥而言,你是主我是仆,就由我替你走这一趟如何?” 赵祁没有说话,转而投来的目光已经表明他的心思。 不可。 不久之后,雇佣的车马到来,浩浩荡荡的往某座山村行去。 那日方恬亲自登门的时候,跟赵祁说过自家住址,故而赵祁知道她的住处,这运送的兰花,正是往那处去的。 途中因为不识路途,赵祁下马询问一位站在路边凝望的妇人。 第39章 考察 所以赵祁的念头,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罢了。 赵秀芹远远瞧见了自家女儿与赵祁站在一起,她神色复杂的向他们走了过去。 方恬瞧见自家娘亲过来了,松了口气:“娘,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赵公子。” 赵秀芹点了点头,跟赵祁客气的招呼了两声:“赵公子帮过我们家的忙,是贵客,站在外边多不好,快进屋里去。” 说着,便向赵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祁轻轻应了一声,却没进去:“今天过来是为了把方姑娘要的兰花原料送过来,现在兰花还没有安置好,我哪敢休息。” 他这一说,心思各异的赵秀芹与方恬方才想起兰花置放的问题,转眼而望,便见乡村小道上有好几辆拉货的马车,上边全是码放整齐的兰花。 “放兰花的地方在那一边,诸位请随我来。” 方恬说着,提起裙摆走下台阶,往领头的车夫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想要把他们引到姨娘的院子旁边。 此刻因为赵祁前来送花的动静太大,竟然惊动了整个村子里面的人,有事没事的,都往方家这边跑了过来,眼见数辆押运货物的马车上竟然放着这么多兰花,在场的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 再加上赵祁送花过来时,报上的是方恬的名字,村子里人多口杂,一下子都传开了,都觉得赵祁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便在方恬路过时一人一句叽叽喳喳的问她。 “这位是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婚配?” “他跟你什么关系呀?” “他特意买那么多兰花送到你家里来,是不是有意讨好你?” 问话的内容多而且杂,大多数人都觉得方恬是狐媚勾引了这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于是眉眼间露出一些轻蔑意味。 方恬本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奈何他们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不远处的赵祁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微冷。 方恬正要开口,突然有人拉住她往后拖。 抬眼便瞧见赵秀芹的脸,她说:“你一向不爱出门,自然不懂,人多嘴杂就是这样的,他们也就是问问,大抵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安置兰花的事情交给你娘我,你且去招待赵公子。” 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方恬点点头,轻轻按住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外边那些三姑六婆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是听得她脑袋疼 。 “抱歉,我没有想到事情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困扰。” 方恬叹了口气:“赵公子不必介怀,这很平常的,方才我娘亲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乡野人家无聊得很,天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生活总要弄出点什么东西来调整,就算没事也会被他们说的,都是闲的。” 方恬说着,眼珠子转了转,落在赵秀芹的背影上,她一向最讨厌长舌的人,尤其是八卦她自己的人,她微微蹙眉,想着以后要是赚了大钱,一定要带着家里去远点的地方住,再住在这里听着他们叽喳不停的八卦,早晚要折寿的! 早前说过想要做生意发家致富的事情后,方刚与方老爹便常常早出晚归,今天也是,所以赵祁踏进方家大门时,屋子里空荡荡的。 林晓早熟,懂得看人眼色,方才赵秀芹说要去安置搬运兰花的事情时,他便一同帮忙去了,故而大厅里只有方恬和赵祁两个人。 方恬去厨下烧水沏来一壶热茶,恭敬的端到赵祁面前。 茶水氤氲着热气,上边仍有零星的类似茶叶的东西飘忽其中。赵祁闻得出来那茶香乃是清甜微甜的菊花香,想来那茶水中飘忽的便是菊花的花瓣。 “寒舍简陋,也没有什么好的茶水可以招待贵客,还望赵公子不要介意。” 赵祁挑了挑眉,吹凉茶水轻抿一口,微涩却又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流转徘徊,令他微露惊讶之色:“这茶,我好像没在别的地方喝过。” 方恬挺胸抬头,颇为骄傲的模样:“公子必然不可能在外边喝过这种茶,这可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茶,仅此一家,别人家都没有。” 念起方家老爹与赵秀芹,赵祁毫不怀疑这茶是方恬自己制作的。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面貌不过清秀,身量也不高挑,既不是官家养尊处优的小姐,也不是商家精练能干的姑娘,仅仅是山野乡村一个平淡无奇的人,为何总给自己带来奇怪的感觉。 赵祁想不透,索性便放开这件事情,不再去想。 “赵公子请稍候。” 方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位置上跳将起来,往礼物匆匆跑去,片刻后,她在赵祁疑惑的目光之中又走了出来。 赵祁眼尖,一眼便瞧见姑娘手中捧着的钱袋子,抿茶沉默不语。 方恬捧着家中积蓄坐到赵祁面前,眯着眼睛微微笑道:“那日拜托公子去王家帮忙买下兰花之后,便一直等着公子的消息。这些兰花是我做生意的原料,公子能帮我,甚是感激。” “感激?所以用钱来谢?我想方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并不缺钱,或者这么说也不对,相较于你们,我比较不缺钱。” 话说得直白而且坦荡,因为他口中所言乃是实话,于是方恬皮面上并没有恼怒的意思。 “这银两是还公子卖花的钱。” 方恬的手刚刚把银子推过去,又被对面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给推了回来,以不可置否的态度推了回来。 方恬皮面上的表情微微僵硬,抬眼去瞧,恰好瞧见赵祁半低着头,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白瓷茶杯里浮漂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道:“方姑娘,我想起那日,你亲自我府邸,说的可不仅仅是要让我帮你把兰花给买回来,当时你说的是,你想做一种罕见的生意,希望我可以帮你,而且是投资帮你,我当日答应了你,便是要投资的意思,如今买了做生意的原料回来,你便急着要给钱,与我清算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觉得做的生意太赚钱了,觉得让我投资太亏了?所以反悔了?” 赵祁的目光微冷,其间似乎有些恼怒意味,但是方恬知道他恼怒不是因为自己想给他钱,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方恬没想明白,她眯着眼睛笑了笑,把自家积蓄又紧紧攥在手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是两个合伙做生意的人,我本意是不想让公子觉得自己太亏,没想到公子这样豁达,导线的是我的不是了。” 赵祁口中含糊的说了几个字,因为离得远,他说话的声音又极轻,方恬没听清楚,凑过去问道:“公子你方才说什么了?” 赵祁顿了顿,说道:“方姑娘,其实我对与你合作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把握,首先,你家底不厚,其次,这买香精香料的生意,在境内尤为罕见,我不太敢确定你提炼出来的香料能够让胭脂作坊愿意掏钱购买,再其次,我什么都没见到,不能够确定你是不是空口无凭想诓我的钱。” 这也正是方恬担忧的事情,古人一向迂腐,自己这么新颖的想法肯定不好操作。 方恬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赵祁又开了口:“不过我想起那日仙客来上姑娘的精妙手艺,再联想到两三次会面中姑娘所表现出来的性格脾气,我觉得冒险一博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方恬的眼睛一亮,就像是晨起时分折射阳光的露珠,晶莹明亮。 赵祁的心稍有不稳,但那丝异样的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道:“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姑娘你上次既然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也来了,可否带我去瞧瞧那准备用来提炼香料的工具,以便让我稍微安心一些?” “当然可以!” 方恬欣然应允,因为过于开心,竟然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姑娘眉梢眼角尽是浅淡笑意,好似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赵祁眼中,一向冷漠的人竟然微微勾起唇角:“那便请姑娘带路。” 方恬便带着赵祁去了自己尝试做实验的小木屋。 “小户人家,器械简陋,希望公子你不要太嫌弃。” 赵祁随着方恬踏进门中,眉峰一挑,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即便是世家子弟,曾经也显赫一时,在京城里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屋子里这些器械,赵祁是真的没有见过。 尤其是那件奇怪形状的东西,赵祁觉得有趣,小心翼翼把它提了起来:“这叫什么名字?” 那正是方恬前些日子去寻老铁匠打造出来的‘U’型管,用于冷却。 方恬便把物件器械的名字一一跟赵祁说了,听得赵祁云里雾里,他不曾了解过这些,当然也就听不懂。 “似乎都是大有途的物件,”赵祁拿起另一件物品,细细打量,见上边制作粗糙,不由得担心的问:“这些东西真的能够提炼出香精香料来么?” 方恬豪气万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很是自信道:“当然可以!” 赵祁盯着她的神情瞧了一会儿,放下手中器皿,点了点头:“我信方姑娘,晚些我派得力的小厮送来投资的银两,毕竟是合作做的生意,姑娘有精妙的点子,而且打算亲力亲为,那我也就只能负责出钱了。” 尘世早已入秋,枝上树叶染上枯黄颜色,颤抖于虚空之中,忽有轻风吹拂而过,便缓缓飘零。 于这座偏僻宁静的小村落而言,那几辆驶入村子的载货马车,正是枝头吹拂过的风,吹皱一次湖水,涟漪圈圈泛起,所往方向,皆是方家。 赵文轩已经听说贵公子来到这座村落的事情了,他在村口找到自家母亲,搀扶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赵黄氏一向是个飞扬跋扈的妇人,今天一反常态沉默无言,直到赵文轩扶着她踏进家门,关上那座涂上新漆的厚重木门,也把村里那些喧闹声调都关在外头,她才抬起了头。 屋子里有些阴暗,她咬着牙,口里的言语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不想让他们家好过!” 第38章 贵客 妇人听到方恬的名字,稍稍一愣,满眼不敢置信:“你去方家做什么?” 赵祁并不认识这位妇人,倘若方恬在场,她必然能够认出这位妇人,是赵文轩的亲生母亲赵黄氏。 因为不认识,便不曾有所防备,赵祁淡漠坦然的说:“先前有批货,帮她买下了,现在亲自给她送来,但是不知道她具体住址,所以有些为难。” 赵祁说着,见赵黄氏怔愣恍惚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眉头,心想村野民风竟然市侩到如此地步了?迟迟不言难不成是想索要报酬? 赵祁暗自猜测着,眼神示意下人送上几两银子。 赵黄氏却没有收下,即便知道那些银两够自家安稳度过半个月的时间,她仍旧把它推了回去。赵黄氏知道昨天有个药材商人把王家高价买的兰花都回去了,当时她还觉得好笑,没想到竟是方恬那个丫头。 而且眼前这位衣着不凡的公子好像与方恬相熟的样子,于是她便好奇问道:“方才恍神是因为公子您说的方姑娘与我家颇有渊源,我看公子您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附近的人,请问您与那方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自从与方恬至今,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起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赵祁皱了皱眉头,赵笙这么问,赵子瑾这么问,甚至就连乡野小道旁边的妇人也这么问。 赵祁有些不耐烦,他一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只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在外的形象,为了稳住摇摇欲坠的笙国公府的人的人,也为了维护笙国公府的尊严,他一直没有将那些情绪暴露出来,然而今时与往日不同。 赵祁认为,乡野小村中素不相识的村妇,根本就没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因为他最初的想法,只是问个路。更是因为赵祁觉得自己和方恬什么关系也没有,本来相识也不过短短数日,也只是见过三次,就算真的有什么,也不可能是现在。 赵祁翻身上马,目光微寒,脸色很冷,只觉得这跟方恬家颇有渊源的妇人太过失礼。 他身后的随从也微微皱着眉头:“公子,我们还没有问清楚那方姑娘究竟住在哪个地方。” 赵祁的目光转过去,如寒冬腊月的凛风,如深秋的霜雪,如夏日微凉的暴雨,吓得那位随从噤如寒蝉:“这里这么多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开口说话。” 不远处,赵黄氏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在微凉秋风中轻轻打了个寒战。 方恬在收拾屋子,那是前两日赵秀芹去跟姨妈家借的院子,院子很大,足以容纳收购的兰花,而且距离方家的小院相近,方恬对这个小院子很是满意。 只不过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小院里凌乱不堪,方恬带动全家前来收拾,折腾了一天半,方才收拾出个形状来。 眼见干净整洁的院落,方恬的眉眼微微弯起,她打算等赵祁的兰花送到这里以后,把自己放在家里的各种用于提炼香精香料的青铜器具也搬到这边来,虽说两家距离得近,但来往还是颇有不便之处。 赵秀芹也在院子里,农家人不似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习惯使然,当她累了,随便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赵秀芹的眉头微微皱起,瞧见方恬眉梢眼角的笑意,她有些不安心:“丫头,你前天说的那个贵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去请人家帮忙,人家真的会帮你吗,而且还要买下那么多兰花,而且还要亲自送过来,万一他不买,他不送过来怎么办?” 念及此,赵秀芹面露忧色的打量着被收拾干净的院子,叹了口气道:“万一他没有信守承怒,那我们家的盘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恬觉得好笑,捡起地上的水壶给赵秀芹递过去:“这天都还没黑,想这么多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可是我实在放不下心来,那位姓赵的公子身份尊贵,哪里会与我们这样的乡野人家结交,或许对他而言,我们苦苦恳求的事情并不重要,甚至可能他转头就把事情给忘掉了!” 赵秀芹越说越觉得不安,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好似真的经历过什么似的。 方恬看着她不安焦虑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道:“那位赵公子与别人不一样,虽然娘亲你问我他究竟与别人哪里不一样,我肯定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就是有种直觉,她肯定会来到这里,来到我的面前,他承诺过的。” 方恬说罢,便低头收拾院子里的碎石一类的物事,她满脑子只想着以后如何在这座小院中开始自己的致富之路,完全没有注意到赵秀芹投向自己的疑惑目光。 为啥她这么有自信? 赵秀芹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的再怎么动听,我也理解不了呀,我又没有见过那什么赵公子,哪里知道他跟别家的公子有什么不一样的一样。” 说着,赵秀芹便再也坐不住了,从地上跳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道:“坐不住了,与其在这里跟你一起等,还不如我自己去村头瞧瞧,万一那什么赵公子真的来了,但是不认路怎么办,我过去还能帮你指个路,总比在这里枯等要好。” 赵秀芹抬脚往院子外边走去,刚巧她打开门想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往门里冲进来,那人显然十分兴奋激动,步子快得很,根本就刹不住,险些把赵秀芹撞倒在地上。 赵秀芹略微恼火,正要开口骂人,低头恰好瞧见林晓小鹿似的水汪汪的眼睛,心恍若被抛在温泉中,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小孩家家,走路要稳重些,地上碎石泥泞多得很,要是不小心给摔了可怎么好?” 撞倒赵秀芹并不在林晓预料之中,瞧见赵秀芹皮面上一晃而过的恼怒,林晓还以为自己要挨骂了,吓得呼吸都给忘了。怔愣间竟然没得到怒骂,反而言语中还有关切意味,林晓有些惊讶。 寻常时候林晓什么模样什么性子,方恬陪伴他的时间最久,也最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你要慌,慢慢说。” 林晓这才回神,养了多日变得白嫩的小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两天他常常听方恬念叨说起赵祁和兰花的时候,急她之所急,忧她之所忧,所以现在为她高兴。 “姐姐!外边来了好多人,说是要见你,给你送兰花来了。” 赵秀芹和林晓还没反应过来,方恬已经跳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好似在黑衣中摸索已久的人终于看见一丝曙光。 方恬起初以为赵祁是让自己的手下把东西送来的,毕竟他怎么看,都像是身份高贵绝对不会亲自行走在乡野中的人,而且他手下应该也有许多小厮,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当她冲出小院,往自己家的方向跑过去的时候,遥遥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如剑的人,她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连说话的生意都开始微微颤抖:“赵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来了。” 方恬的声音隔着空气,从嘈杂凌乱的声音中脱颖而出,落在赵祁耳中,赵祁转头来瞧,一向冷淡没有表情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淡淡是笑意。 赵祁本来就是个俊俏的男子,如若他不是那么沉默冷淡的性情,照他的相貌身姿,即便是乡野村夫,或是个没有地位的普通人,照样会有许多女人趋之若附,只因为他的俊美。 不笑的时候就已经特别好看了,更何况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令人惊艳。 即便是方恬这种两世为人,绝对不会轻易动心的人,心跳也漏了一拍。 方恬立马从恍惚中回神,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暗自怒骂道:“好歹也是个穿越而来的人,算上前世加上这辈子的回忆已经有三十来年的记忆了,现在竟然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动心!” 方恬越想越气,揉着自己的双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贵客来访,应当以礼相待才对,哪里能容得自己恍神失礼! 方恬急急忙忙避开那些载运兰花的马车,冲到赵祁身边去。 赵祁方才也遥遥瞧见了方恬的失态,一向聪明的他,有些看不明白,他不懂方恬为什么会恍神,心有疑惑,于是就开口问了。 秋风微凉,方恬此时衣着有些单薄,在秋风里打了个寒战,扬起笑脸苦笑道:“我是没想到赵公子竟然会亲自过来一趟,刚才太惊讶了,故而有些失礼,还望公子海涵。” “为什么会觉得我亲自过来送花,会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方恬皮面上的笑脸稍微有些僵硬:“因为乡野人家家宅简陋,不比公子家的豪华精致。” 赵祁挑了挑眉头,似乎对这种说法有所异议。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乡村景致依次映入眼帘。 首先是村子倚靠的巍峨青山,曲折小道,然后是屋顶不知经历过多少年雨水冲刷的黑色屋瓦,以及门前长着青苔并不平整的石砖。 当年笙国侯府尚未没落时,凭借祖母与宫中那位贵人的交情,赵祁也曾进过皇宫,亲眼见过雕梁画栋,金砖琉璃瓦,站在紫禁城中放眼凝望,没有人会怀疑皇宫是最精致豪华的建筑。 然而皇宫没有烟火气,红墙之内处处冰霜。 赵祁并不嫌弃这所谓的简陋宅院,恰恰相反,他有点喜欢,尤其是屋前被篱笆环绕包裹的花圃。 赵祁的眼睛落在方恬身上,眼神明亮:“花圃中的花是你所栽?” 方恬被那个眼神看得颇不自在,点了点头说道:“偶尔种种花种种草,都是闲的罢了。” 赵祁没有说话,只是眼眸中的笑意渐渐加深。他忽然生出一种把方恬带回京城的冲动,因为府邸里的老太太没有别的什么业余爱好,除了侍弄花草。 如若方恬是寻常农家女,这个愿望当然会有实现的机会,然而她并不是,她有主见,甚至想着如何经商赚钱借以改变自己的家庭环境。 第40章 疑惑 赵文轩点点头:“他们家不过是个小农户而言,不可能比我们家过得好,我们家现在有王员外照拂,王员外说了,等我好好读书考上举人,他就把映柔嫁给我,到时候我出人头地了,娶了映柔过门,谁也不敢小看我们!” “我儿既然有这般志向,便不要荒废时间,好好读书去,家中诸事,由我料理。” 赵黄氏看着自家清秀俊逸的儿子,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和那世代农籍的方家不同,他们家文轩是有出息的,以后要入仕途的,就算现在过得没有他们好,就算他们家再嘚瑟,也不过是乌云暂弊日月,都只是一时罢了。 如果方恬知道现在赵黄氏是怎么看待他们家的,可能要仰天大笑,然后指着赵黄氏的鼻尖骂她有病,妄想症。 但是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功夫去仔细想赵家人究竟用什么态度看待自己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赵祁答应要帮她,而且从她手里取走了提炼香料的器皿图纸,说是不久以后会送来比木屋里那些青铜器更精致的器皿过来。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方恬也曾嫌弃过粗制的器皿,也怀疑过那些器皿能不能提炼出上好的香油,但是她起初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她能够获得的工具就这么多。 赵祁说要帮忙弄来更好的器皿,她当然乐意,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前世喜欢的小曲子。 赵秀芹带着林晓推门而入,面露疲惫之色,声音却很洪亮:“我本来想请那些帮忙搬运兰花的车夫进门坐坐,喝两口茶水休息一下来着,硬是不肯进门,还说什么主子有吩咐不能进门,赵公子你劝——” 眼眸中倒映出客厅里的景象,空空荡荡,就剩下方恬一个人,哪里还见赵祁身影。 赵秀芹咦了一声,眼珠子四顾而望:“赵公子人呢,我本想让他劝劝外头帮忙搬运兰花的车夫进来休息一下来着,怎么进了门没看见人?” “赵公子说家里还有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早就已经走了。” 方恬话音刚落,外头刚刚把兰花搬运完毕的车夫,也往这边做了个口形,作了一辑,就上马走了。 乡野人家风情淳朴,赵秀芹平日里虽然牙尖嘴利,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头那些车夫帮忙搬运兰花,她看在眼里感激着呢,没来得及请人家进门喝杯茶休息片刻,总觉得失礼,追了出去,冲着那远去的马车摆了摆手。 方恬眼尖,自然看得出来自家母亲的疲惫,连忙起身倒了杯热茶,思忖片刻,给仰起脑袋凝望自己的林晓也倒了一杯:“小孩子多喝茶总不太好。” 林晓哪里管得这些,撇了撇嘴,捧起茶杯便喝,显然是非常口渴。 “赵公子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不留人家吃个便饭,好歹人家也帮过我们几次,这次还特地买下兰花,而且还亲自送了过来。” 赵秀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她对赵祁的印象不错,赵祁衣着打扮上能看出来他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而且他还跟往常见过的那些个跋扈嚣张的世家子弟不一样。 “人家赵公子都说了家里有事,我总不能强行拦着人家不许走吧,况且我们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他对我们家的恩情记着,日后再慢慢还。” 方恬说话的口气不疾不赵,毫不见尴尬之意。 赵秀芹趁着她低头盯着自己杯中茶水时,把她紧紧盯住,试图从自家女儿神态上看出来什么东西。 什么异样神情也没有看见,而她却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起放在在外边的时候,那些邻里乡亲叽叽喳喳的声音,赵秀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也有疑惑顿生。 她狐疑的问方恬:“你和赵公子到今天见过几次面,很熟捻吗?” “到今天也不过四次,最初是卖掉达摩兰的时候,之后在仙客来,然后是我去他家拜访,再然后是他送花来到我们家,就这么几次,没有别的了,他的消息都是我从铁匠那里打听来的。” 方恬回答得坦荡,她知道赵秀芹现在想问自己什么,如果她是局外人,看到一个世家公子这么对待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她也会有类似疑问。 在赵秀芹的目光中,方恬微微蹙眉,当她摇晃手中瓷杯,茶水也就跟着摇晃,茶叶飘忽不定恍若她飘忽不定的神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赵公子为什么那么信我,娘你就不要问这个事情了,想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伤身体,您也知道那些有钱人多半闲得慌。” 赵秀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这是件多大的事情啊! 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儿被有钱有权的人给看上,他们肯定乐意把自己女儿洗干净送到人家床上,就像莺儿被自家父母送到狼窝虎穴那样。 赵秀芹有点害怕自家女儿是不是被惦记上了,否则哪有什么人会这么关心,虽说嫁入富贵人家能衣食无忧,但那是狼窝虎穴呀,身份不相匹配的两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方恬隐隐看出了什么,觉得有些好笑:“我觉得是你想多了,或许人家赵公子乐意亲自上门,只是看中了我别致的想法,男女之间,也不是只能有儿女情长啊。” 临近傍晚,暮色四合十分,方老爹跟方刚才缓缓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到村口。那处有三四个村民聚在一起,好似是在谈论什么时候,乍见方家父子,他们眼眸一亮,竟然迎了上来。 口中叽叽喳喳问了今日来方家的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哥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 有女儿的恨不能挖出那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攀个亲戚,结个姻亲,没女儿的,也才就出门凑过来看看热闹。 方家父子刚从外边回来,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并不晓得,听到邻里乡亲说他们家来了个男的,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待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家里时,赵秀芹正在做饭,方恬和林晓围坐在饭桌边儿上,不知在嘀咕什么悄悄话,偶尔相视而笑。 其时夜幕降临,屋子里早已点燃灯火,昏黄颜色的灯光洒落满室,给人以心安的感觉。 方恬先察觉到自己父兄回到家了,连忙倒了两杯热茶递过去。 “方才走到村口的时候,听邻里乡亲们说,今天我们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抢着问我那客人的名字,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方老爹坐在凳子上,余悸未消般轻轻拍了拍自己如擂鼓的心口。 赵秀芹在厨房听见外边的声音,探出头来,翻了个白眼:“我看那些人啊,他们就是闲得慌,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没处理干净,谈论别人家里的事情的时候,嘴皮就溜得像抹了油似的,真真是烦人!” 抱怨归抱怨,解释还得要说的,自己在厨下不便说话,于是让方恬自己说。 方老爹与方刚的目光齐齐转向方恬,眼带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年轻的客人又是谁?” “今天来我们家里的人,是笙国公府的世子赵祁,也就是上回被陷害的时候高价买下我们家的达摩兰的那位公子,父亲你应该还记得吧?” 方老爹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那赵公子给他们家解围两次,而且事情距离今天并不久,他不可能不记得。 “上次我说想请他帮忙买下王家的那批兰花,他答应了,隔天便派人买了兰花,今天给我们家送过来了。” 方恬面露喜色:“现在那些兰花就放在姨妈家的院子里,多亏了那位赵公子,有了原材料,我明天就可以放手去试一试我那些提炼香精的法子了!” 方恬的高兴都被看在眼里,他们被这份高兴给感染了,便也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赵公子到了,怎么没有请人家留下来吃顿便饭,毕竟人家帮了我们好几次忙。” 厨房里的赵秀芹闻言又一次探出头来,微微蹙眉道:“我当时也怎么想的,但是没留住人,人家家里有事呢,哦对了,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们家丫头有点意思!” 方恬闻言一急,恨不能飞过去捂住自家亲娘的口舌,高声否认道:“我跟那个赵公子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只见寥寥数面,根本就没来得及培养感情!” 越是否认便越像是辩解和掩饰,方恬明白这个道理,没在纠结,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口中还呢喃着说:“他对我真的没什么意思,就算真的有什么意思,他感兴趣的大概也就只有我提炼精油的办法,或者是我的厨艺,再不然就是他觉得我的生意有意思。” 方刚没见过赵祁长什么模样,但是方老爹见过,一个相貌俊美出手大方的贵人,得知今日送来兰花的人是他,想必前两天方恬念叨着要拉赵祁合伙做生意的想法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方老爹有点开心:“他答应了?” 这句疑问并不是多余的问话,他心里明白方恬想的那个法子太过稀罕,而且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嘴上说说,什么香油香料,都还没有成品能拿出来看呢,愿意答应合伙的人,无异于一个赌徒。 方恬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答应我了!” 话音未落,方恬便从位置上跳起来,一路小跑跑进自己的房间里,片刻之后,捧出来什么东西。因为灯火昏暗,远看并不能看清楚她手里的物事,待她离得近了,才能看清楚。 方刚眼神相对好一点,看清楚那是什么以后,他皮面上的神色僵住了。 那竟然是一叠银票! 厨房里赵秀芹轻笑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全天下的人不成?” “我就是想让父亲和哥哥看看。”方恬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那银票必然是个能令许多人侧目的数字,赵祁的诚意,在这些银两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41章 鼓捣 万事俱备啥顾虑都没有了,只欠方恬自己的那道东风了。 “我打算明天早晨就去把那些兰花采摘下来,然后试试能不能提炼香油!”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想起那些兰花堆在院子里,数目好似不少,怕方恬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开口问道:“要不要我们帮你的忙?” 只要方恬说句需要,明天什么活计都能给推掉。 方恬却是摇了摇头说:“明天照常就好,你们各自忙你们自己的,摘花这种细致的活不好干,我和阿晓一起就行,这只是刚开始的尝试,不是大批量的生产,而且赵公子那边催促得不仅,没有压力,便能忙得过来。” 想来也是,一家人干起农活倒是一把好手,侍弄花草这种事情却不太明白,更何况还是摘花提炼香料这种闻所未闻的活计,估计更不好做,人手多了大概也就只能添乱,于是就没有过分坚持。 林晓本来在静静听大人们说话,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欣喜抬起头来,不像是那些懒怠的同龄孩子,林晓早熟,在这个家庭中被需要,反而会让他获得满足感。 “明天姐姐要让我帮忙摘花吗?” 方恬应了一声,心说摘花也不算是个累人的活,就是细致麻烦了一些,林晓应该不会不乐意吧? 正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林晓的神情,她笑了笑,眉眼弯弯:“明天记得要早起。” 林晓重重的点了点头。 月落星沉,遥远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颜色,一声鸡鸣划破寂静。 方恬一夜无梦,睡得极好,如今好像是心中怀揣着什么期待似的,鸡鸣刚刚响起第一声,她便睁开眼睛,从温暖美好的睡梦中苏醒过来。 只因为早早睡醒,乃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清晨时分采摘下来的兰花花瓣最好,想要精益求精,当然就得要对自己严苛一些。 昨天虽说开了口让林晓早点起来,但是方恬原本没把林晓算在计划里,毕竟林晓还只是个孩子,她不想虐待他,故而当她随着第一抹晨曦洒落人间而踏出房门时,瞧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站着的林晓,有些惊讶。、 林晓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一双小手时不时轻揉眼睛,好似还有些犯困。 方恬自愧不如,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不困吗?” 林晓原本站在原地发呆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转眼而瞧,见到方恬的脸,稚嫩的小脸上的疲倦之意尽数被欢喜扑灭:“昨天姐姐不是说让我过来帮忙嘛,所以我就早早起来了,怕耽误姐姐的事情。” 借着晨曦,方恬清清楚楚的看到林晓眼睛底下那抹黛色,叹息道:“我是让你早起帮忙,但我不是让你这么早就起来呀,你还只是个孩子,这会让我觉得我在虐待你。现在困不困?” 林晓坦然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时候要是自己硬要逞强说不困,恐怕方恬要生气的:“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困,一点点而已,现在方才起来回去睡不着,我还是先帮姐姐的忙。” 林晓坚持如此,念及那摘花也不算什么吃力的活计,方恬便无奈的点了点头。 清晨时分,朝露还没来得及被阳光晒干升腾而去,小欣欣翼翼藏身枝丫身侧,枯叶底下,花丛之间。方恬家院子里堆得兰花,恰恰正需要这些朝露。 它们迎着晨曦,啜饮朝露,淡雅的花瓣缓缓绽开,流露出丝丝缕缕兰花香味。 方恬踏进院子里时,恰好正瞧见这些,眉梢眼见微露喜色:“这些兰花乍一看已经数目众多,然而我要是真的想提炼精油的话,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在林晓眼中,这么多兰花已经足够多了,听方恬说不够,他便楞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色:“那得要多少兰花才足够呢?” 方恬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原料才够,她只知道这些兰花远远不够用:“具体数目我也不太懂得,但是我觉得生意要是想做大,光靠着这些原料远远不够,等过两天有时间了,我还得去打听打听哪里还有专种兰花的地方。” 她的格局似乎是自己暂时无法能够理解的,林晓意识到这个,微微皱起眉头。 他的反应恰巧被方恬瞧见了,于是她半蹲下身子,温软的指腹抚平眉头轻蹙,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轻声道:“小孩子不许学着打人皱眉,那样不好看。” 说罢她便起身,转身,往兰花丛中走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 林晓手雷也提着一个小篮子,那是方恬说要用来装采集的兰花花瓣的,眼见方恬已经动手,林晓也跟了上去。 兰花不似别的花种,花瓣细而小,虽然清香程度不逊其他花朵,但是很少会有人想要提炼兰花香油。方恬看上的就是这个很少,物依稀为贵,兰花花香淡雅明神,总会有贵人喜欢。 方恬和林晓小心翼翼在兰花丛中采花采了好久,两个篮子里的兰花花瓣只不过一抔,而剩下的兰花已经不多了。 方恬放下小篮子,随口跟林晓嘱咐了两句,匆匆跑回了家里。 依稀记得前世老师説的提炼精油的法子,虽然那些事情已经是学生年代的事情了,但是方恬记性好,隐约还记得,上一回尝试失败以后,她就仔细回想了提炼香油的具体步骤,然后想起自己缺了一道工序。 事前准备,要把兰花花瓣浸泡在盐水中发酵一段时间。 此刻此刻掌管厨房的赵秀芹并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去谁家窜门了,方恬见此情状暗自庆幸了一声,心道天助我也,不然要是赵秀芹在,肯定不会乐意让她用食盐胡乱折腾,毕竟还要吃饭的。 方恬轻轻笑了两声,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拎起厨房里的食盐头也不回的跑向自己的小木屋。 按照前世模糊的记忆调配好盐水比例,随后方恬从林晓手中接过那些兰花花瓣。数量不多,方恬两只不大的手甚至可以一次把它们捧在手里,满手淡雅花香。 估摸着如果自己的提炼方法成功,那么这些花瓣可以提炼出的精油足以做成好几瓶香水。 想起昨日赵祁离开时候的那个期待的眼神,方恬突然信佛,甚至还想临时抱佛脚:“佛祖保佑,一定要让我成功啊!” 话音刚落,方恬便将手里的兰花花瓣尽数洒入水中。 花瓣渐渐沉入水底,安然的模样好似无事发生。 林晓方才亲眼看到了方恬往这水里边倒了很多盐,他有些不解道:“为什么要把盐洒在水里,把兰花浸泡在水里有用么?” 相处数日,林晓已经发现了方恬的不寻常之处,她的性格脾气,她的知识道理,与这个世界好似相同,却又显得如此特殊。据方恬的说法,她说她与别人的不同源于曾经在梦中某个世界生活过二十年,这些奇怪的方法就是打那儿学来的。 林晓忽然对那个世界生出许多好奇来。 “当然有用,就像时面粉想要做成包子之前要发酵,我这把兰花浸泡在水里的办法也叫发酵,泡它一段时间等它发酵好了,后面的工序才能完成。” 林晓对于方恬的信任已经很深,毕竟她是把他从那个地狱般的世界里救出来的,而且对他很好,所以林晓从来都不怀疑方恬的任何言语。 当天傍晚,方刚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饭菜已经做好,诸人都围绕在桌子旁边,却无人动筷,皮面上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方刚吓了一跳,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方恬的身影。 “小妹去哪里了?” 赵秀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道:“在她的小木屋里,她今天已经一天都没有出来了。” 起初一切正常,方恬把食盐倒掉一半以后又放回原地,趁着兰花花瓣发酵的时间,跟林晓吃了一顿便饭,而后说了一会儿话。 临近午饭时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方恬突然跑进自己用来做实验的小木屋,大门一关,就再也没有出来。 “中午的时候我去喊她出来吃饭,她应了两声,出来以后匆匆吃了两口菜,就去柴房里把过冬时候准备用上的木炭都给搬到小木屋里了,也不知道究竟在鼓捣什么东西。” 赵秀芹说到这里的时候,方刚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来,他皱了皱眉头替自家妹妹辩解道:“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啊,小妹现在不是想做那个什么提炼兰花精油的生意嘛,昨天赵公子给了那么多钱,而且一直缺少的原材料也已经运到家里了,那么她刻苦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但是赵秀芹不听:“她紧紧关着房门,窗户也关得紧,屋子里却烧着木炭,刚才我去问她要不要吃晚饭,她回应得很是含糊,好似没有出门吃饭的意思,这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赵秀芹越说,越觉得自己心上好似一根琴弦绷得死紧:“你们都忘记去年邻村王家的事情了吗?” 她口里说的邻村王家的事情,林晓不知道,所以他就开口问了。 “说是去年他们一家在家里烧炭取暖,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门窗都关得死紧,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个客人那天恰好去他们家拜访,敲门发现没有人回应,就问旁边的邻居家里 的人去哪里了,邻居说没见他们出来过。这才发现不对,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的人都已经窒息死了。” 方刚说着,脸色也有点白:“她烧木炭干什么?” 赵秀芹哭丧着脸说:“说是什么蒸馏冷凝什么的,她说要用,我就都拿给她了。” 方恬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子,打小被方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想起去年的惨剧,在联想到刚才敲门的不言语,众人都慌了起来。 第42章 困扰 只有方刚握着拳头,勉强还能保持镇定:“也许没事儿,我先去看看。” 方恬并不知道自己闭门不出的事情引起了家里人的恐慌,她没有回应,只是忘了回应,专注于研究。 前世有无数次她自己在实验室中废寝忘食,但是没有人曾经关心过她的生活,所以突然进入了状态,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钟离。 钟离没人在乎,但是方恬有,木屋外边,所有方家人都站在那里,方刚站在最前边,神情凝重,在家人的凝视目光中敲了敲门,高声问道:“小妹,你在里边吗?” 现在的方恬浑然忘我,只记得自己是钟离,家人什么的,乍然没有反应过来。精油提炼现在就只差那么一步了,她不敢分神,小心翼翼把提取的精油放入一个精巧的小烧杯里。 屋子里没有听到动静,门外站着的人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赵秀芹,就差眼泪没掉下来了。 方老爹勉强还能保持镇定:“这还啥事儿都没有,你哭什么,要是丫头从门里出来看见你掉眼泪,她不得难过啊。” “你个糟老头子懂什么,我这是担心我女儿!” 邻村王家的事情发生以后,在附近沸沸扬扬传了好长一段时间,赵秀芹也是个爱谈八卦的人,当然比别人知道得更深一些。她听说那一家全死了,就像是睡着了才死似的,神情都很安详,不过那家男人在相继看到自己老婆孩子渐渐都沉睡去,而且自己脑袋也昏昏沉沉以后,终于发现不太对劲。 他用一把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爬到门边想要开门求救,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那道口子,他爬过的地方都是血,据说当时收尸的衙役进门的时候,竟然都被那个惨状给吓着了。 赵秀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一把把自家儿子推开,大力的拍响木屋的门,也不管外头路过的人会不会听到,高声喊着方恬的名字。 方恬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她喊的人是自己,连忙答应。 然而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她身子有点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有点虚弱,隔着门传到外边来的时候,更是听得让人揪心。 赵秀芹想起邻村那家男主人的惨状,呼吸都快要停了,对身边两个大男人怒目而视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门打开啊,我女儿要是有事,我跟你们没完!” 屋子里边方恬刚刚把精油提取的事情都完成,正满意的盯着自己的作品瞧呢,突然听见外边赵秀芹的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有事? 方恬百思不得其解时,小木屋的门已经被撞得砰砰作响,可把她吓了一跳:“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等等我我去开门!” 已经来不及了,屋子外边的人收不住手,木门砰的一声被撞倒在地。 方恬目瞪口呆的盯着木门的惨况,有些反应不过来。 外边的人瞅见她好端端的站在木屋里边,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最先说话的是赵秀芹,看到方恬没事儿,她就推开门口两父子往方恬身上扑了过去:“你这丫头可真是吓死人了!” 赵秀芹的声音虽然相较于以往要尖利许多,但是方恬可以听得出来,她的语气并不是生气,所以她微蹙眉头,迷惘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儿呀?” 小木屋的门颤颤巍巍躺在地上,偶有脚步踩过,便发出一声低吟。 林晓拨开身前拦着的方家父子,瞧见方恬余惧未消的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红了眼眶,大概只有天知道方才赵秀倩说起邻村惨案时候,小小的少年心中有多少惊慌失措。 林晓是方恬从邻镇带回来的孤儿,在他曾经居住的村庄里边有一段宛若地狱一般的生活,是方恬把他从地狱中拉起来的,他对方恬的依赖宛若溺水的人握住的稻草,沙漠中的甘霖,烈日下的阴凉。 他对方恬的感情并不比任何人少,正因如此,他在赵秀芹说起自己胡乱的猜测时,惊惶也不少。 见到方恬安安稳稳的站在屋子里,除了脸色苍白面有惊慌之外,并无问题,他心里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于是眼泪便忍不住了,林晓扑上前抱住方恬的腰,哽咽道:“你没事就好!” 方恬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都晕了。” 赵秀芹温软的指腹戳在方恬的额头上,嗔骂道:“你还有脸问,这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眼见方老爹与方刚沉默着,诸人脸上的表情好似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方恬意识到这场莫名其妙的事情源于自己,木门被撞倒在地也是因为自己。 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呀,方恬百思不得其解,面露困惑。 “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在弄啥嘞?饭也不出去吃两口,喊你你也不应,这是着魔了吗,知不知道家里人在担心你呀?你可真是把你老娘给吓了一跳!” 赵秀芹余惧未消的拍了拍自己胸口,一桩一件的数落自家女儿。 这恼怒源于关切与害怕,方恬静默的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心里好像燃起了一个小火炉,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前世的方恬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奇怪的感情,由于家庭原因,她与名义上的那些家人毫无联系,甚至于她刚刚成年就搬出了自己所谓的家,后来更是很少联系。 前世三天两头便会有这种日子,尤其是当她沉迷于研究某种不同寻常的植物时,更是有过三两天不出实验室,少食不寝的精力。 方家人的关心让方恬很是陌生,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才是家人的感觉。 方恬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赵秀芹瞧见自家女儿哭了,以后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严厉把她吓着了,毕竟自家女儿从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一点点苦都没吃过,语气稍重的话语也没有向她说过,现在被凶了忍不住想要掉眼泪倒也很正常。 赵秀芹连忙去翻找自己的手帕:“丫头你别哭呀,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语气重了一些你就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不就醒了,哭什么哭啊。” “对啊我们这也是关心你。”方刚听着,连忙应和。 姑娘泛着泪光的眼眸露出微微的笑意,她扬起头,眼眸中的酸涩总算压了下去。 “刚才研究提炼精油的事太过入迷了,这才没听到外边的声音,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众人这都送了口气,幸好只是一场虚惊。 方刚最为眼尖,越过方恬娇弱身子,一眼便瞧见台子上一小瓶东西:“你今天就是在折腾这个玩意儿。” 方恬连忙转身,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小瓶精油捧在手里,抬高让在场的人都看到:“这小瓶子里放的就是从兰花里边提炼出来的精油。” 昨天赵祁送过来的许多兰花,今儿个提炼出来的精油就这么一瓶,赵秀芹目瞪口呆道:“这么多兰花,提炼出来救只有这么一点点东西?” 站在门口的方刚和方老爹也看到了方恬手里的小瓶子,它甚至和他们粗粝的大拇指一样长宽,忍不住也瞪大了眼睛,觉得奇怪:“竟然只有这么一小瓶?” 此前他们不曾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思维都比较僵硬,挺方恬说兰花提炼出来精油能赚大钱,他们还以为是一大瓶或者一大罐什么东西,结果今天采摘掉所有兰花提炼出来的精油就这么一点儿,未免也太少了。 虽说物以稀为贵,这么点儿估计都不够买的。 于是愈发觉得方恬口中所说的什么兰花精油生意有些不靠谱,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跟她说起自己的疑惑,便都在只脑子里盘算生意失败以后自家的出路。 距离方恬最近的人是林晓,他抱着方恬的腰,仰起小脸看方恬。 “姐姐你手里的小瓶子能让我看看嘛?” 方恬手里的小瓶子是个白玉瓷瓶,看起来十分精巧与脆弱,宛若水晶蝴蝶的翅膀一碰就碎似的,所以赵秀芹想看但是没敢问,就是怕自己手一抖把那么多兰花提炼出的精油都给摔在地上。 方恬好似并没有类似顾忌一般,竟然直接把小瓷瓶递给了林晓。 眼见林晓稚嫩柔软的小手将小瓷瓶捧在手里,赵秀芹眼睛眨也不眨,很是紧张:“仔细别给摔地上了。” 林晓点点头,目光全然落在小瓷瓶上。 小瓷瓶并没有被灌满,它留出了三分之一的空间,瓶中液体好似油般,颜色却更浅一些。方才林晓在方恬身上便嗅见兰花清甜的香味,小瓷瓶捧在了手里,那清甜的香味便愈发浓烈起来。 “好香!”林晓惊叹道。 方恬很是满足,虽说精油提炼得并不顺利,甚至提炼出的精油中还含有些许杂质,但是她觉得自己目前的器皿设备,身处的环境,能够提炼出这些精油已经颇了不起了,所以她很是高兴,设置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微笑。 “你前几天说要做的生意不会就是这个吧,看起来就那么小一点,能卖多少钱?”赵秀芹面露忧色道。 “当然不是只卖这个,后边还有不少工序,但是现在我不想动了。” 方恬撇撇嘴,撒娇道:“因为我饿了。” 往后好几日,方恬还是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不曾出门,她在调配香水,有关于香精与水与酒精的比例一直困扰她许久。 与此同时,他们家一直有人前来拜访。 事情源于赵祁,那日赵祁自己把买下的兰花送到方家,顺路考察方恬究竟有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与能力。他来得潇洒,走得也很潇洒,苦了方家人。 赵祁的事情引起的蝴蝶效应可太大了,他面貌俊美身姿挺拔,再加上衣着气度不凡,迷倒了不村子里怀春的少女,他们以为方家跟赵祁渊源颇深,便不断来到方家打听有关于赵祁的消息,甚至还有过分的人竟然直接问赵祁家住哪里有没有妾室。 第43章 蝴蝶效应 方家人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知道赵祁具体信息的只有连着好几天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的方恬,她去过赵祁的家。 当方家人摇头表示自己不大清楚的时候,那些满怀期待的人便黑沉下脸说他们这是不想说,他们家也有个女儿,他们想把方恬嫁给赵祁,不告诉别人赵祁的具体信息就是他们怕方恬勾不住赵祁的心。 渐渐的话在村子里边传得越来越难听,甚至 还有人把方恬和赵文轩的事情和这个事情纠缠起来,暗地里冷嘲热风。 赵秀芹越听越觉得恼火,险些冲出门去跟人家对骂,万幸方老爹把她给拦住了。 沉迷于配制香水的方恬并不知道那些事情,把刚修好的小木屋的门一关,它就是一方小天地,与外界毫无联系。 方家的人怕方恬分心,很少谈起外边的事情,只是偶尔旁敲侧击的打听有关于赵祁的事情。 每每说起这些,方恬就摆手表示有关于赵祁的事情自己也实在不清楚,如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配制香水的事情,哪有心思去打听赵祁的个人私事,渐渐地方家饭桌上就再也不提赵祁了。 事情变故发生在某一日,那天方老爹跟方刚都出门干活去了,赵秀芹则因为某个远方亲戚的事情不得出门,于是家里只剩下林晓跟方恬两个人。 方恬吃过午饭便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边不再出来,看见的重任便落在林晓一个人的身上。 这几日方恬忙得连照料花圃的时间都没有,林晓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天天浇水捉虫,没事儿的事情就蹲在花圃里观察那些花朵。 兰村只种着兰花,其他的都是些不起眼的野花野草,故而林晓整天待在花圃里边看花也不觉得乏味。 突然有人踏过乡村的小道,迈着轻缓的步履往方家过来。 林晓蹲在花圃里观察花朵的模样落在她的眼眸中,她便笑了笑了,轻声开了口:“小朋友,请问你是这家的人吗?” 林晓听见声音,抬头来瞧,便见一个姑娘推开门走进来。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脸上画了淡淡的妆,眉眼温柔的微笑着,手里还提着一个装满鲜花的小篮子。 看她的衣着打扮好像家里条件不错,而且长相清秀温婉,在林晓眼中她也就比方恬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晓有些恍惚的看着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忽然又想起赵秀芹的话。 “既然你家里没有人了,你进了我方家的门,以后就是我们方家的人了,家里有口饭吃就少不了你的分,顿顿好酒好肉没有,温饱还是可以给你的!以后啊,但凡有人问你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就挺起腰杆子说你是我方家的人,明白吧?” 当时少年点了头,感动得差点落下眼泪来。 “我是这家的人!” 林晓说这话的事情,提高了声音,挺直了腰杆子,年岁稚嫩的孩童身上分明没有气势可言,然而当他抬高声音说出这句话,让谁也不敢小看他。 踏进门的女子神情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名字叫阿婉,也是这座村子里的人,平时和方家来往不多,但是往上算个好几辈的话,能算出来他们家和方家同宗,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敢于直接推开方家的门。 “我叫阿婉,来找我表姐。” 毋庸怀疑,方家唯一的女娃就只有方恬一个,她口里说的表姐当然也就是方恬。 林晓刚来没多久,方家的三大姑七大姨都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听阿婉自报家门说是方恬的表妹,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有些惊慌的样子:“家里人都不在,姐姐在屋子里,我去帮你叫!” 阿婉点了点头,皮面上是温柔的笑容,然而当林晓转过去找方恬的时候,她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嫌弃的情绪来。 她们家在村子里算是有钱的,家里在镇上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不少钱,前些年就搬到镇上去住了。她从小就在镇上长大,一向讨厌乡村泥泞的小路,逢年过节也不愿意回来走亲戚的,今天屈尊来到方家,是有事想要打听。 阿婉半低下脸,抬手轻拢鬓角碎发,神情有些恍惚。她在想前几日偶然到村子里走动的时候撞见的那个异乡男人,相较于村野粗俗的汉子,他显得如此好看而且特殊,当阿婉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砰砰的跳。 阿婉长得好看,家庭条件也不错,家里有两个哥哥,平时父母都很宠她,所以才养成了她娇气的傲慢的性格。当她及笄之后,家里的门槛就快被媒人跨破了,她自认是小镇里数得上号的美人,所以那天在路旁看到赵祁,纵使心动也没有上前搭讪。 她以为赵祁会像话本中描绘的美好故事一般,对她侧目,而后一见钟情,再不然就像其他爱慕她的男人那样惊艳于自己的美艳。 所以那天她站在路边等了许久,高高扬着下巴微笑。 脑海里编排的故事情节并没有发生,赵祁甚至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她似的。 阿婉就忍不住恼怒了,向人打听过后才知道赵祁是来找方恬的。 阿婉对自己名义上的表姐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她长得不如自己,家境也不如自己,而且听说前几天还闹出了丑闻,于是她不觉得方恬对自己有任何威胁,趾高气扬的就来方家打听了。 林晓敲响木屋的门时,方恬正纠结于香水的配制比例,她已经被这件事情困扰了很久。 “好像是精油百分之八,酒精百分之十五,水百分之五?”方恬寻来笔墨在宣纸上涂涂抹抹,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比例似乎的也不对。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音把方恬吓了一跳,手中毫笔溅下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开出一朵放肆花。 方恬还没来得及回应,林晓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自从上回方恬因为提炼兰花精油的事情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整整一天没有出门,引得方家一场虚惊以后,赵秀芹就严令她关门琢磨自己的香水生意时,不许反锁。 故而林晓喊她没有收到回应之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方恬转眼看他,不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晓与方恬黏在一起的时候最多,方恬最了解他的脾气,如果不是大事情他根本不可能会来打扰自己,不由得有些慌乱。 别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吧? 林晓虽然神情急切,但是嘴角还有笑呢,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的样子。 “外边来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姐姐,说她叫阿婉,是姐姐你的表妹!” 自打林晓来到方家至今,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同龄的小姐姐来找方恬说话,便以为方恬性格孤僻,今天突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来访,而且还自称是方恬的亲戚,他当然为方恬高兴! 虽说要琢磨做生意的事情,但是总是一个人闷在小木屋里也不好,会闷坏身体的,林晓早就对方恬的这个行为有意见了。 “姐姐,那个阿婉姐姐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好多花,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方恬心一动,拉起林晓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起初方恬并没有出门去见阿婉的意思,只因为阿婉这个人,在回忆中印象不大好。 虽说两家是亲戚,但是少有来往,阿婉在原主的记忆中占的分量并不多,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占得几乎都是些不好的事情。 原主不喜欢这个人。 原主虽然看走眼喜欢错了渣男,但是家教不错,她的三观不歪,看人的眼光只要跟赵文轩这个人没啥关系的话,几乎就没有出过错,所以方恬对阿婉的印象很差,她甚至不想见她。 如果不是因为林晓说她手里提着篮子,方恬甚至不会出木屋。 阿婉倒是毫不见外,当林晓跑去请方恬的时候,她径自进了客厅,没有给自己倒茶,不仅是因为茶是凉的,更因为她觉得方家这么穷的人家,家里肯定没有什么好茶。 见到方恬踏进门里,阿婉迎了上去,好像方恬才是这个家的客人似的,这个认识让方恬感觉稍微有些不舒服。 “表姐,我们好久没见了。”阿婉强忍下自己对方恬身上旧衣的嫌弃,抱住她的手臂温温柔柔的说道。 方恬脸色不大好看,下意识把自己手臂从阿婉手里拉了出来。 如果不是看在她提来的花篮的份上,方恬觉得自己表现得还能更失礼一些。 阿婉脸色闪过一丝怒意,本想对着方恬发脾气,但是想起那天见到的俊美公子,她又把自己升腾的怒意死死压了下去,脸上还是挂着笑,好似一点都不生气似的:“表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住在村子右边的那座房子里边,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闹来着,你还记得吗?” 像是怕方恬直接不给面子啊似的,阿婉还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我叫阿婉,算起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应该喊你一声表姐的。” 方恬淡漠的答应了一声,眼睛落在桌上的花篮里边:“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不过你们家搬到这镇上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然后联系也没有了。” 阿婉讪讪笑道:“这不是两家隔得远,不好走动吗。” 方恬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哪里是什么隔得远不好走动,镇上离村里离得可不远,之所以没有联系,不过是他们家嫌贫爱富怕方家管他们要钱罢了。 “今天天气不错,闲来无事,我就趁着天气好去山谷里边摘了一些花。路过村子的时候,想起表姐你从小就喜欢花,左右我拿着花回家也没有什么用处,就想着绕路过来把花送给你,顺便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阿婉说着,眼睛盯着方恬看,笑容有些假:“这么多年没见了,表姐你越发长得好看了。” 一般人被这样夸赞,肯定要笑着客套回去的 ,但是方恬不一样,笑虽然是笑了,但是她口里说的却是:“我也觉得我长得好看,谢谢妹妹夸赞。” 第44章 山谷 毫不谦虚的语气听得阿婉心里一梗,脸上还得挂着笑:“我说的这都是实话。” 阿婉觉得自己的脾气都快憋得内伤了,连忙问出正题:“表姐,其实我今天特地过来一趟不仅仅是想把兰花送给你,其实我还想顺便问个事情。” 阿婉一边说话,一边低下脸,好似风中的娇花面露羞涩。 其实这才是正题吧,方恬撇了撇嘴,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前几天来村里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一个公子,我对他一见倾心。托人打听了很久也没打听出来他的消息,听说那天他到村子里来是因为你,所以我就特意过来问问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叫什么名字,可有家室?” 方恬神情复杂,她知道阿婉口中的公子是谁,这几天已经不止一两次被问起他们什么关系了,她也不止一次的澄清说自己跟赵祁没有关系了。 她难以理解古人的爱情观,为什么会有一见倾心这种感情,而且还让阿婉这样的人亲自来问。 看在来的时候提了一个花篮的份儿上,方恬不想隐瞒她,坦白道:“那位公子姓赵,京城人氏,来到这里是为了处理自家弟弟求学的事情。我跟他之间没有你们想的那层关系,我们只是合伙做生意,那天他来我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阿婉眉眼含笑,以为方恬只是说累了停一下,没想到迟迟等不到下文。 “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姓名身份之类隐私,在没经过他的同意之前我不敢告诉你。” 阿婉的脸当时就黑了,但是还是忍着脾气:“我不会胡乱跟别人说的,你就告诉我吧,好表姐,我倾慕于他,我想嫁给他,我不会害他的。” 方恬面露诧异,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敢说。” 这是实话,毕竟赵祁的身份特殊,而且他还是方恬的合作伙伴,她手里攥着人家给的不少银票呢,万一胡乱说错话给人家惹来麻烦,他一生气把给她的银票都给收回去可怎么办? 阿婉打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长大,再加上家世外貌不错,可以说是在哪儿都是被人宠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低垂下脸,纤纤玉手捂住口鼻,好似要哭出来似的。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方恬轻拍她的肩膀,觉得他可怜,犹豫片刻道:“赵公子身份特殊不能胡乱说起,再加上我还欠着他不少银子呢,俗话说拿人手短,我怕说出来会给他惹来麻烦,表妹你体谅我一下,就不要逼着我说了吧,爹娘问我我都没说,实在是不方便。” 方恬口中的说辞听在阿婉耳中只觉得她在推脱,不过是怕我貌美抢过你的风头罢了,阿婉恨恨的想,手帕掩面,没有抬头。 林晓年纪还小,相较于身材较为娇小的阿婉而言,他仍是个小个子,当他扬起脸来,恰好可以看见阿婉的神情。 眼睛亮晶晶的,好似是哭了。 林晓将这事儿小声的说给方恬听,可把方恬吓了一跳,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 “就在第一眼看家那位赵公子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我甚至还跟爹娘说了非他不嫁,表姐,求你成全我吧,我喜欢那个赵公子,就算他家里已有妻室,让我做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又是一个恋爱脑,方恬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眼见阿婉半弯下身子,好似要跪下的模样,方恬连忙把人给扶住:“罢了罢了,过两天见到他的时候我问问能不能跟你透漏一些消息,要是他不在乎,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便是了。你不要跪我,我会折寿的。” 阿婉闻言,破涕为笑道:“多谢表姐。” 得到相对满意的回答以后,阿婉便不再久留,坐在客厅里虚假的跟方恬客套了两三句话以后,便匆匆的走了。 留下方恬在林晓的不解的视线中兀自叹息道:“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男人长得太好看的话,也是个祸害。” 方恬想起自己小木屋里还未调配好的香水,愈发觉得焦躁不安,如此状态,恐怕回去配制香水也配不出来满意的,索性便留下客厅里坐着。 方才阿婉来时提了一篮花,方恬百般无赖,轻轻将那兰花翻动。 瞧过几支,好似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朵,应该是路上采的,方恬正想着,眼眸一错。 好似突然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方恬翻开花篮里的花,拈出来一支兰花。 不似方恬从兰村买下的兰花,也不似花圃里在种下的品种,那枝兰花拥有白玉色的花瓣,拥有淡雅温和的花香,当它落在方恬眼眸中时,方恬的眼睛明亮得像是天边的星辰。 林晓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不解问道:“这是什么花?” “这是一种极为名贵的兰花,非常的稀有。我活了那么多年也就见过一次真花,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再见到......唉,然而可惜了,花已经被不识花的人折下了。” 折下的花,早晚都会枯萎腐烂,除了多看一眼,毫无价值可言。 林晓若有所思道:“很名贵吗?” “非常名贵,而且能卖出来非常高的价值。”方恬有些遗憾道,“我以前就......不对,我在梦里那个世界就见过一次这种花,卖出的价格能买下十个我们现在住的小村子,可惜呀,花已经被折下了。” 爱惜花草的人见此惨状,总要郁闷一番,方恬也不例外,心想要是山谷里采花的人是自己,这株名贵的兰花遇到的是自己,肯定不会被折下。 “或许山谷里还有,我们可以去看看。”林晓提议道。 方恬眼眸一亮,好似黑暗中的人忽然看见了曙光与希望:“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去山谷里看看带上花盆和铲子,万一我们在山谷里边还能见到这种特殊的兰花,我们就把它挖回来种在家里。”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方恬忍不住有些兴奋,她脸上挂着笑:“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明天就出发。” 林晓本来还提醒她小木屋里还未配制完成的香水,但是见方恬皮面上的笑容,他又觉得有些不忍。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方恬微微蹙眉道:“想去和能去可不是一回事儿,我们好像不知道山谷在哪儿。” 当赵秀芹踏进自己大门,便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到旁边。 幸好方恬及时收住自己的脚,不然恐怕这一扑要扑到门上去。 看清楚那朝着自己扑来的人影是自家女儿以后,赵秀芹舒了口气,嗔怪到:“你今天怎么没有在木屋里想着那配制香水的事情了,而且见着我还这么高兴?” 方恬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想你了!” 自家女儿什么德行,赵秀芹一清二楚,笑笑道:“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吗,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啊?” “娘你也太精明了,我......我只是想问问附近的山谷在哪儿,今天阿婉表妹来我们家送了一篮花给我,说是花篮里的花都是山谷里采的,所以我明天想去一趟。” 赵秀芹略一沉吟,回道:“附近确实有个长了不少花的山谷,就在我们村子北边,翻过一座山就是了。不过你明天不能去山谷里,上回你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去庙里还愿,你忘记了?” 赵秀芹刚把连日来总紧紧闭着的小木门推开,便有浓郁的花香铺面而来,清甜淡雅,入鼻入喉竟让人有种身处云间从错觉,令人舒心生出欢喜与雀跃。 恍惚间好似明白了方恬为何一连数日没有踏出家门,却也不觉得郁闷。 方恬没有听见小木屋的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不点而朱的双唇飘出喃喃语句,手中紧紧攥着笔墨在宣纸上涂画,脚边已经堆了不少废纸,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废纸上边写的是什么。 “我看你一连几天在纸上写了许多东西,究竟在什么?” 方恬头也没回道:“我在回想以前学过的东西。” 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儿,方恬猛然回头,便瞧见自家母亲逆光站在门边,神情疑惑,连忙解释道:“不是以前学过的东西,而是我在梦境里边学过的东西,连着好几天了我都在回应。娘亲你也知道的,梦都是睡醒就会忘记,我连着回忆了好久天,也没想起来,这有点焦躁。” 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但是赵秀芹比较粗心,便没有太过在意,令她心思细致的事情是:“你也知道闷在屋子好几天会使人焦躁烦闷?” 方恬揉了揉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连着好几天她都没有迈出家门,就是想着在纸上胡乱记下一些东西。自她穿越重生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前两天回忆香水配制比例时,姑娘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前世的事情渐渐被忘记许多。 与正常的时间流逝导致的记忆变浅不同,这种忘记是真正的遗忘 ,就好像是一张写满字的白纸和一块橡皮擦,时间渐渐流动,带动橡皮擦抹掉了许多东西。 缘何故方恬始终想不明白,她猜测这种奇怪现象源于身体的本能,现代不就有一种说法说是记忆思维都在脑子里,人世间根本就没有灵魂存在,故而方恬怀疑自己的异样源于她所住的身体。 方恬意识到这些的时,心中好像打翻了厨房里边所有的调料,五味杂陈,即便前世种种并没有什么令她眷恋怀念的地方,但是她并不想忘记那些。 前世她活得像个透明的人,死了大概也就像清风一缕不会引起波澜壮阔,别人忘了就忘了。但是如果她自己也忘记了,那钟离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赵秀芹能够清楚看见自家女儿皮面上的神情,她并不清楚此时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她知道自家女儿不大高兴。 赵秀芹将种种消极情绪都归罪与一连数日的足不出户:“我就说嘛,小姑娘就应该多出门走动走动,整天像个傻子似的一直闷在家里有什么好,都能把人闷出病来,好的人,把自己弄得病恹恹的,这是何苦呢。” 第45章 庙会(上) 赵秀芹顿了顿,粗糙的手抚上方恬鲛女呐呐道脸颊,劝解道:“既然你想不通,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人生在世知足常乐,老揪着某些事情不放,这不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么?” 她打小就生在农户家,一直帮着家里做各种各样的粗活累活,故而手上的肌肤十分粗糙,而且还长着许多老茧,摩擦在脸颊上,给人以不舒服的感觉,但是方恬却在笑,并不嫌弃。 话粗理不粗,仔细想来,赵秀芹口中所言不无道理。 “娘亲说的也好,我不想了,就当那只是个梦,记得便也就记得,记不得,就当没有做过这个梦便是了,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边冥想,真真是和自己过不去。” 赵秀芹一听乐了,忍不住直笑:“你这想法才对,整天把自己闷在家里不出去,早晚要闷出毛病来的 。” 方恬对这话有些不赞同,前世那些已经零散四落的回忆中,仍有现代人对古代人的古板猜测,他们觉得女儿便是足不出户的存在,在重生之前,方恬自己同样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多官家小姐都把自己闷在屋子不出门,怎么也没见到她们变傻。” 赵秀芹瞪了她一样:“那官家小姐,或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跟我们哪里一样,人家就算是足不出户也同样能够吃好喝好,我们这些小农人家的儿女要是足不出户啊,早晚要饿死在家里,而且总待在家里闷得很,你怎么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肯定没有市场出门到处晃荡?”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赵秀芹咦了一声,皱紧眉头:“丫头你说那做的那个奇怪的梦,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也不是想不起来,就是忘记了许多,正因为如此,我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写字,就是想着能够记下那些梦里的怪异东西。” 方恬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脑袋,眼眸半低,白皙娇嫩的手缓缓抚过已干的墨痕,就像是寒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动作十分温柔,其中好似怀揣着无限眷恋。 “既然你忘了那个梦境 的内容,那劳什子香水的配制方法你是不是也跟着忘记了?” 赵秀芹想起这种可能性,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若是以前还好,以前方恬自己胡乱的弄,能不能做好,或者能不能成,后果方家所有人都能够担当得起,他们觉得不论再怎么失败也都是银两能够解决的问题,大不了苦点累点多干点活,方恬自己开心就行。 以前只有他们家对于方恬抱有希望的时候,这种想法确实可以不断延续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前几天赵祁亲自前来送花,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给了方恬好厚 的一叠银票。 想到这种可能性,赵秀芹很是肉疼,她曾经在方恬手里见过那叠银票,那是他们家绝对赔不起的价格,要知道他们家当初穷得都赔不起王家的布料。 方恬闻言愣了愣,笑着摇头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忘记呢,这可是能让我们家发家致富的重要配方,我绝对不敢忘记的,早前我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就连忙把这些东西的都给记下来了。” 方恬从凌乱恍若台风过境一般的桌子上翻出来一张写有两三行小字的纸,双手捧着,宝贝似的递给赵秀芹。 赵秀芹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家里边有一个亲戚识字,看她长得可爱手脚又十分勤快,便时常让她来自己家里边玩耍,她在他家里见过不少书籍,也在他的教导下认得几个字。 当她从自家女儿娇嫩的双手中接过那张据说写了有关香水配制的纸,展开在眼前,只觉得头晕目眩:“你这写的是什么字,我怎么看不懂?” 赵秀芹将那张纸上下左右的翻动,不论她从哪个角度上瞧,都认不出来上边究竟写的是什么字,这字体字形与她相识的字好似有许多相似之处,却又大有不同,且不说这字的笔画少了许多,落笔好似也跟寻常不同。 赵秀芹眯起眼睛打量自家女儿的手,面露疑惑之色。 方恬终于想起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她握笔的姿势错误,她写在宣纸上的字都是现代通用的简体字。方恬和现代许多人一样,简体字用得巧妙,繁体字只会看而不会写 。 方恬略一思忖,终于想出来一个还过得去的理由:“这不是寻常笔法,我这是书法,哎呀,娘你就不要在乎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了,我自己写的字,我自己能够看得懂不就行了吗,而且我写的字别人看不懂这更是件好事情呀,以后我们家里的生意做大了,做得兴隆了,万一有几个贼人看红了眼眶想偷配方回去,揣进兜里带回家,打开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那多有意思啊。” 方恬说话描叙得绘声绘色,赵秀芹听罢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一笑,方恬便知道自己这一关,勉勉强强的就算是度过去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方恬将写着香水配制方法的纸放在抽屉里,一边动作着,一边问:“娘亲你前几天不是说有个远方亲戚家里有事,要连着去他们家帮个几天的忙吗,怎么今天没有去,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赵秀芹挑了挑眉头,啧了一声:“你这丫头,方才你说你忘性大,所以在纸上记东西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你是真的忘性大,你忘记了你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了?” 见方恬微微蹙眉很是疑惑的神情,赵秀芹无奈道:“你昨天答应了我,说今天陪着我一同逛逛庙会去。” 这么听她一说,方恬便也就想起来了,昨天她急着想问那可能长有稀有兰花的山谷在哪儿,赵秀芹跟她说了地方,然后说第二天是庙会举行的日子,让方恬明天和她一块去镇上走走。 “今年北边无名寺的庙会跟往年的庙会可不一样,原先这庙会啊,是准备到明年春天才会举行的,由于天降异象,这才提前好几个月。无名寺你也去过的,寺庙后山的小湖里边种着许多白莲,那些莲花本来应该在盛夏开放,如今深秋,本该早就花落才对,但是那湖里的莲花至今还开着,看过的人回来都说,花开得比盛夏的时候还好看!” “竟然有这么怪异的事情?”方恬听罢,面露惊诧。 即便是在前世,也很少听过过类似的事情发生,毕竟天道轮回四季有别,除非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改造气候环境,否则自然环境里的花朵不可能开而不落。 赵秀芹因为自家女儿的质疑,声音便愈发大了:“方圆百里都知道的事情,我难道还能编纂出来骗你不成,这事儿甚至都惊动了朝廷,许多大官的家眷专门跑过来看,我们村里也有人去看过,都说那白莲花开得极好看,比夏天还开得好。” 听闻如此奇怪的事情,方恬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心:“这大概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我也想去看看。” 赵秀芹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们带上阿晓一起去,庙会可热闹了,许多人都会带着自家孩子出门走动,他应该也会喜欢。” 方恬点点头,放下小屋里的事情急急忙忙去找林晓。 林晓一向不爱出门走动,他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根本就和他们玩不来,所以就很少出门走动。他在方家待了这么久,唯一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东西便是方恬的花圃。 当方恬走出门,便瞧见林晓蹲在花圃里边一动不动的在盯着什么东西瞧,正出神呢。他身上穿着方恬前段时间去镇上买给他的新衣裳,似乎很是珍惜身上的衣裳,当他蹲在花圃间时,便把衣裳可能会垂落在地的部分全都拢在怀里。 方恬怕吓着他,轻声唤他的名字,林晓慕然间回神,转头来看她,眼睛明亮宛若星辰:“姐姐!我在看你种下的花,总觉得它好像比寻常的芽都要长得慢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林晓口中所言,乃是方恬某次在集市上买回的黑色种子,当初方恬种下它的时候本来并不抱有希望,她万万没想到那些存放了许多年的黑色种子竟然没在时间缓缓流逝中失去生命力,反而在种下几日后竟然长出了娇嫩的芽。 “它能够生根发芽早已经是个奇迹了,至于长得慢,就随它便是了,不打紧。” 方恬半蹲下身子与林晓一起,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也倒映出新芽的影子。 方恬前世专修农学,在书本上,在现实中见过的花花草草不计其数,原因为自己已经认得了所有花的品种,没想到最终竟然栽在这生命力顽强的黑色种子身上。 方恬眯起眼睛仔细将新芽打量,在脑海中回想相似的幼芽,始终想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花。 想不出来,索性便也就不想了,方恬揉了揉肉林晓的脑袋,问他:“今天天气不错,想不想道外边去玩儿?” 孩子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再早熟也泯灭不了天性,故而当他听见方恬说要到外边去玩的时候,毫不犹豫便点头应下了。 临出门前,赵秀芹视察一番,板起了脸说方恬出门穿的太过随意。 方恬穿着一件寻常衣裙,不施粉黛,发髻上就只别着一直毫不起眼的簪子,这是这打扮,让赵秀芹颇为不满道:“你以为这逛庙会就真的只是逛庙会吗,阿晓穿的随意到没有什么干系,我这种已婚的妇人穿什么也没有关系,但是你还是未出闺阁的小姑娘,怎么也穿的如此随意?” 方恬与林晓面面相觑,怔愣好一会儿方才想通其中关窍。 古代的女人奉行足不出户,或者说是未出闺阁的女孩儿不能随意出门。既然不能随意出门,婚嫁的事情也就有些麻烦,譬如谁家女儿如何花容月貌,如何美若天仙,久居深闺不与外人相见,谁又知道是不是丑八怪? 第46章 庙会(下) 于是古人便讲究逢年过大节的时候,允许家中未出闺阁的女儿出门逛逛。 相互之间便形成攀比之心,出门的时候不盛妆就好像是矮了人家一头似的,赵秀芹现在就是这个心思。 方恬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回房中梳妆打扮去了。 片刻之后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盛妆模样。 她特意从自己的衣柜里边挑出了布料最好的裙子换上,那是一条鹅黄色的裙子,衣袂与裙摆勾绣着精致的纹饰,方恬最喜欢这件衣裙,为了搭配这条衣裙,她甚至还翻出了妆匣里的首饰,带上一个精巧的簪子。 当她踏进自家的客厅,不仅赵秀芹眼眸一亮,就连不太懂的林晓眼眸也是一亮,围着方恬不停打打转:“姐姐你真好看!” 赵秀芹也很是满意,本想像往常那般在自家姑娘头上揉一把,又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发簪,生生忍下,笑眯眯道:“这才是我家的女儿,一打扮起来真真是比谁都要好看,这出了门,不知道要有多少公子哥要被迷倒。” 方恬忍不住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原本赵秀芹是租的牛车想去镇上,但是见到自家女儿打扮起来如此好看,去了镇上肯定能迷倒不少公子的,要是人家看见她坐着牛车来庙会,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便咬了咬牙,改租一辆马车,毕竟租车花钱事小,不小心耽误了自家女儿的姻缘,这事情可就大了。 三人于是乘着马车去了镇上,一路颠簸,难受的很,万幸马车的速度比牛车要快许多,这颠簸的罪,也没受多久。 赵秀芹头一个跳下马车,随后招呼方恬和林晓下车来。 一行人要逛的寺庙叫无名寺,据说这寺庙乃是一位云游多年高僧圆寂之处,庙宇是为鸡年高僧而建造的,因为不知道高僧的名字,庙宇也就没有名字,大门上边悬着的牌匾,是为无字。 庙宇深色大门敞开着,其中许多香客来来往往,汇成两条方向相反的人流。 赵秀芹眼看游人如织,笑笑道:“你看这些香客来来往往的,我果然没有骗你吧。寻常时候啊,这个寺庙里边冷清得很,甚至来往的香客都没有今天的一半数目,他们都是听说了莲华开而不败,这才专门前来拜谒的。” 方恬点点头,眼眸落在来往的人群中,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一句俗话:“临时抱佛脚。” 林晓不信神佛,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敬意,闻言,竟是直接笑了出来:“姐姐说得好。” 赵秀芹虽然不是虔诚的信徒,对佛却也有许多敬意的,故而闻言非但不笑,反而微微蹙了眉头:“佛门重地,可不要乱说话,即便这也算是实话。” 方恬自知失言,便抬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是我太失礼了。” 赵秀芹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前些时候消息还没传出去的时候,庙宇里整天冷清得很,甚至有好几次我临时前来烧香拜佛,偌大的庙宇里边就只有我和庙里的僧人,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群啊,跟临时抱佛脚也没有什么区别。” 赵秀芹顿了顿,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不过现在我们可不是在自己家里,我们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在家的话随便你如何说都不打紧,大门一关谁都管不了你,但是现在我们在人家庙前,这么说终归是失礼的。” 而且言语不慎的话,甚至还有可能给家里惹来大灾祸。 方恬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赵秀芹这才满意,带着她和林晓往山上庙宇走去,方走到山门前边,突然有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拦住了他们。 “要进山抱佛,一人得需五两银子,”小和尚顿了顿,低眼瞧见方恬身边的林晓,又道,“小施主可以免费。” 就像是景区要收昂贵的票钱一样,方恬抬眼凝望庙宇,忍不住笑了笑。 赵秀芹听得差点背过气去:“什么,进寺庙拜个香要五两银子!?” 这一吼吓得小和尚退了两步,怯怯道:“施主勿要恼怒,这是寺里的方丈定下来的规矩,说是游人众多对寺庙的庙宇偶有破坏,收点钱一补贴维修的费用。” 听起来倒是颇有道理,赵秀芹咬咬牙,心里却肉疼得很,五两银子实在是太过于昂贵了,哪怕他们再往下稍微压那么一点价格,她也不至于如此肉疼。 方恬知道她的沉默是因为什么,劝道:“虽说阿晓可以免费,但是我们两个大人呢,要不就算了吧,寻常时候娘亲来庙里祈愿多次,想必佛祖都已经听见了,今天不进去,想来我佛慈悲,肯定也不会怪罪。” 赵秀芹却异常坚持,非要进那座庙宇里边上香才好。 “我心疼钱,”方恬笑笑道,“娘亲你和阿晓一起进去,顺便帮我拜拜神佛就好,我在外边等你们。” 赵秀芹还想再说什么,却听方恬又开了口:“反正我也不是信佛之人,拜或者不拜想必都没有关系。这庙宇附近的街道上摆了不少摊子,我觉得有趣,正好想去逛逛。” 赵秀芹没有再劝,叮嘱了方恬两三句话,便带着林晓往寺庙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论前世抑或今生,方恬出门逛街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何况逛庙会这么热闹的事情了。 当赵秀芹拉着林晓的手渐渐往寺庙庙宇中走去时,她只觉得心头一松,随后像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少女一般四处穿行。 大抵因为今年的庙会相较于往年都要隆重盛大的缘故,街道上摆摊的小贩相较于平时了多了许多。 各式各样的摊子百花齐放,逛得人眼花缭乱。 方恬也被那些个摊子上的奇怪物件迷得移不开视线。 他们摊上摆着的这些个小物件,倘若完整保存到千年之后,在现代那可都是价值倾城的宝贝,方恬想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轻快的步履宛若一阵风吹拂而过,与人群中引得不少目光转而视之,而她恍若未闻,面带笑意的穿行在人群之中,轻盈欢快得好似一只蝴蝶,她根本就不曾注意到,阴影中有一道幽幽的目光一只紧紧盯着自己,如影随形。 在琳琅满目的街道上逛了好一会儿,方恬觉得有些饿了,便寻到街边一个小面摊。 摊子不大,或因此时不是饭点的缘故,摊子上人也不多,摊主把方恬点的面端上来以后,兀自转头去跟隔壁摊子的老板说话。 隔壁是个卖各种各样的佛珠的小毯子,摊主是个长相憨厚,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摊子上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仔细雕琢手中一块木头,一边笑着和面摊老板说话。 面摊老板显然是个话痨,即便隔壁的摊主时不时才回应他两声,竟然也不在意,兴致勃勃的自顾自说话。 “今年的庙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热闹的一次庙会,听我们村子里头的那些老人说,寺庙里的莲花开而不败的次数,从寺庙建起至今,也就三次,前边两次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第三次就是我们今天的这次,我们都是有福分的人啊。” 隔壁摊子的老板轻轻答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面摊的老板还是一脸高兴的模样:“听说外面的人把这花开不败的事情说成是天降异象,所以外边许多人都在专门来到了我们这个小破地方,想着要亲眼看看那个异象究竟是什么呢!” 面摊老板说着话,忽然压低了好声音,万幸方恬距离他们相对比较近一些,故而能够听见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听说就连京城里的那位夫人也来了,就是我们全国都知道的那位夫人,前几天她去邻镇亲戚家走了一趟,半途听说寺庙中白莲花花开不败的事情,特地改了行程想往这边过来看看呢!” 面摊老板口中所说的究竟是哪位夫人,方恬没有听得清楚,他说到半途,有个客人说要结账,他便闭了嘴结账去了。 方恬心有好奇,又怕耽误了太久惹得赵秀芹和林晓担心,匆匆结账,便往外边走去。 途经隔壁卖佛珠的小摊子,或是衣袖一摆引起的风,又或是那串佛珠本就不稳的缘故,当方恬路过那个小摊子时,竟有一串佛珠摔落在地。 本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方恬离那佛珠的距离有点远,于是不打算帮着捡起,扭头就想走。 身后那个摊主突然叫住了她。 方恬一惊,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喷过那串佛珠,总不能把这事儿的责任赖在自己身上吧?古代也有以碰瓷为生的职业? 方恬越想越觉得忐忑,会眼而望,却没在摊主皮面上看出来责怪的意思。 那摊主是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汉子,乍一看像是个文弱的书生,手里捧着一块木头在雕刻,已经有所雏形,好似是尊佛。 “姑娘,我腿脚不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佛珠捡起来?” 方恬低眼凝望,瞧见垂落而下的裤腿空荡荡的,一怔,点了点头。 旁边话多的面摊摊主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笑了笑道:“姑娘,俗话说的好啊,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这一路过,人家摊子上的一串佛珠就掉了下来,显然这是跟你有缘,想跟你走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买串佛珠回去呀?你瞧我们这小本上生意,秋风里出来摆个摊子多不容易啊,你说对吗?” 腿脚不便的年轻人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恼怒神色:“兄长可不要胡说,仔细吓着人家姑娘。” “不妨事,我觉得你家的佛珠好看,原也想买两串回去,我不大信佛,但是家里的母亲信,倘若我买了两串佛珠回去送她,她肯定会高兴的。” 方恬说着,低下头开始仔细挑拣摊子上的佛珠,最后挑出来两串檀木正圆佛珠,递给那个病弱的年轻人:“我看这两串最是好看。” 旁边的面摊摊主刚给客人结完账,往这边瞥了一眼。 他好似与这病弱的年轻人很是相熟,见状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好眼光,这两串檀木佛珠都是摊子上最好的,我——” 病弱的年轻人瞪了他一眼,他连忙噤声不敢再说话。 第47章 拦路人 他报了一个价钱,那数目之低,令行外的方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是不是价格太低了,我觉得整个摊子上就这两串佛珠做工最为精致。” 年轻人抬脸对方恬微微一笑,坦然道:“这是摊子上寻常佛珠的价钱,真要计较的话,确实便宜了一些。” “那我可不好意思买,这两串佛珠本来的价钱多少,你便告诉我多少便是了,我带了银钱,不用怕我买不起。” 不肯占便宜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方恬觉得这个年轻人摆摊赚钱好似也挺不容易的,占人家便宜她有些过意不去。 文弱的年轻人摇了摇头,缓缓道:“佛家讲究缘字,总觉得姑娘能够在千百家摊主里挑中这两串佛珠,也正是因为一个缘字,多收姑娘的钱,觉得过意不去。” 人家摆摊做生意赚钱养家糊口,突然因为情分打折少收许多银子,方恬也过意不去。 不过明面上她并没有多说,先把那两串佛珠攥在手里,结账的时候往年轻人手里多塞了一些银子。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方恬早就窜进人海中不知所踪。 文弱的年轻人低眼看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影子,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分笑意。 前世方恬虽然时常沉迷于各种实验与研究中,但她也曾在别人口中听说过佛珠手链的兴起热潮。当时她听身边的学弟学妹们说起,还觉得这种热潮非常难以理解,直到直到今天两串檀木佛珠手静静躺在她手心中,恍惚间方才明白了其中原因。 佛珠做工精致,形状是正圆形状,光滑的外表甚至比质地最为上乘的丝绸手感更好,而且色泽深沉。 古人相较于现代人,技术远远落后,正因如此,他们制作的佛珠皆是实木。当方恬将那两串佛珠放在手掌心时,可以感受到手掌中心传来的沉稳质量。 恍若这檀木佛珠真的拥有某些法力似的,竟让她的心静了下来,站在人群中,耳畔不断有喧嚣声传来,却都成了轻风一缕转瞬而逝。 “这小玩意儿倒是有点神奇。”方恬的目光紧紧盯着佛珠,轻轻挑了挑眉,不过她依然不信神佛之事,毕竟她是个现代无神主义者。 即便亲身经历的这些奇怪的事情,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仍坚定不移的相信科学,相信无神论,至于这些奇怪的事情,想不开,索性便丢到天边去了。 方恬抬眼打量天色,觉得时间似乎也不早了,这个时候赵秀芹和林晓应该已经从寺庙里边出来了,于是将那两串佛珠揣进自己衣袖里边,信步往寺庙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恬没有注意的是,当她迈开步履往寺庙的方向走去准备去跟自家娘亲会合时,忽然有个女子从人群里急急的走了出来,四下张望片刻,竟是快步穿过人流跟上了她的脚步。 那女子轻声换了方恬几声,然而人群太吵太过喧哗,方恬并没有听见她声音,于是她咬了咬牙,快步追上,一把拍在方恬肩膀上。 力道控制得很轻,既让方恬注意到身后有人,却又不至于感觉到疼痛。 可把方恬吓了一跳,猛然回头,便见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 她身着一件红白衣裙,挽着精巧发髻,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恍若边关笔直的白杨树,神情淡漠,气度不凡。 这样一个好似贵族小姐的人,身上竟然没带任何贵重首饰,皮面上也不施粉黛。 方恬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长相精致的女子,微微蹙眉,试图在记忆中找出相关的资料来,而她遍寻不至,这长精致的皮相在原主的记忆中毫无印象,显然原主并不认识这么一个姑娘。 但是刚才拍她肩膀的人确实是她没错,方恬越想越觉得疑惑,不知道她为何要在万千人中让自己停下脚步。 “方才拍我肩膀的人是姑娘你?敢问姑娘你有何事,为何要唤我停下脚步,我觉得我们此前好似并不曾见过面?” 那女子的神情淡漠,微微欠身作礼,恭敬道:“奴婢名唤青禾,之所以唐突姑娘,是因为我家夫人想请姑娘你前往一叙,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某位夫人想请她过去说说话的事情她并不大在意,她更为在意的事情是,这衣着不凡的女子竟然只是某座府邸的一名婢女。 记忆中见过的任何一位小姐都远没有她生得好看,而且衣着服饰也远远没有她的衣服精致,就像先前为了一匹布料就要闹事的王映柔,这婢女身上的布料看起来远远比那天王映柔珍惜的布料高级许多。 方恬心中暗叹,心想道,古人的贫富差距恍若云泥之别,有些人因为太穷甚至连饭都吃不起,然而某些有钱人家里的婢女就连衣着服饰都精致不凡。 连个婢女都如此不平凡,想必她口中所谓的夫人身份就更是尊贵,方恬想不明白,为何那位夫人要见自己,原主就是乡野小村间的一个平凡丫头,入得了哪位大人物的眼? “敢问姐姐,您家的夫人为何突然想见我?我只是个乡野山村里一个平凡的人,本该与府上的贵人毫无交集才是。” 青禾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淡漠道:“奴婢也不知夫人为何坚持要请姑娘前去说话,夫人下了命令,我们这些下人只管照做便是了,哪里敢多问。” 青禾口中所言,俱是实情,今日她家夫人在高楼上眺望某处许久,忽然开口让她来请大街上一位面貌清秀的姑娘,说是要请她去楼上说说话,她这个做下人的听命行事,匆匆忙忙就下了楼。 由于街道上人潮拥挤,再加上方恬穿的衣裙并不醒目,她找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人。 “夫人行事,向来都有道理,可能是觉得姑娘面熟想见见也未可知,还请姑娘与我走一趟,夫人已经久等了,再不去,恐怕奴婢回去了就得受一顿责罚,求姑娘可怜可怜我吧。” 方恬仍在犹豫,毕竟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有句话总有贯彻的道理,就是不与陌生人回家,她自己在大街上逛着,身边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可以传话,那婢女面貌又如此陌生,事情还那么突然毫无缘由,万一她松懈了跟人走了,然后再也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思及此,方恬打了个寒战,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青禾好似看明白了方恬此时此刻心中所忧虑的事情,笑笑道:“姑娘你且放心,我们家府邸在京城都是有名的,随便拉个路人来问都知道的那种有名,绝不可能做些贪赃枉法的事情,我向您保证,您回来必然安安稳稳绝无危险。” 人家都这么直白的说了,方恬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转念一想,那夫人身份显赫,顾忌也认得许多世家,或是富家太太,万一自己过去见了她,结了个善缘回来,以后做生意的事情或许还能仰赖人家帮忙,不由得心念一动,点了点头:“我去便是了,请姐姐带路。” 方恬态度转变得如此之迅速,令青禾猝不及防,但是她并不曾太过在意,只当方恬是被自己说动了,面上流露出欢喜之色,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请。” 眼见白夫人如此珍视这两串佛珠,方恬暗自脑补这她与那位不良与行的公子之间的故事,越想便越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略一思忖道:“买下这两串佛珠,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起家中父母信佛罢了,既然夫人喜欢这两串佛珠,我就卖给夫人。”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这两串佛珠于夫人眼中意义非凡,与我却并没有特殊之处,夫人要买,那就按照原价买便是了。” 白夫人面露诧异,好似十分意外她的回答。身份尊贵这件事情,她觉得方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在她眼中方恬也不过是三山野乡村里一个平凡无奇的姑娘,虽然长得清秀,气质相较于其他人也颇为出众,但终究也不过是个平民。 见到一位身份尊贵的人有求于自己,难道她应该做的事情不应该是像池子里边养的鱼见到饲料般,紧紧黏上来,而后尽力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么? 方恬的反常令白夫人颇感诧异,不过那份情绪很快便被她按了下去,温和有礼的笑道:“姑娘好心,我却不敢受。提价买下佛珠,不仅是因为夺爱,更是想为唐突请姑娘过来的事情致以歉意,还望姑娘理解。” 古人说话都文绉绉的,十分不干脆,方恬听得有些头疼,正欲说话,便见白夫人想身侧的贴身侍女使了个颜色,那婢女会意,竟端出来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方恬。 方恬想当着面直接打开瞧瞧里边什么东西,但又觉得如此实在太过失礼,便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想来这位夫人看起来身份尊贵,不会用什么便宜东西来忽悠自己,而且那两串佛珠本来不值几个钱。 方恬不再推脱的反应令白夫人有些愉悦,微微一笑。 忽然她怔愣片刻,抬眼来看方恬,颇有意味的样子。 “方才只注意了姑娘递过来的佛珠,竟没有发现姑娘身上的香味与别家有异。敢问姑娘身上的香粉叫什么名字,我觉得这香味别致,好似兰花花香一般,淡雅惹人喜欢,也想买一些回去。” 方恬不解道:“夫人说笑了,我们贫苦人家,哪里有闲钱可以去买铺子里的香粉,多买些吃食或是用得到的东西,就已经令手头颇紧了,万万不敢想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这般奢侈。” 白夫人黛色的眉尖愈发蹙得紧了,她的目光流转在方恬身上,衣着打扮上确实看得出来方恬家境不似能够奢侈的模样,但是她切切实实闻到了一股香味。 “可是那别致的香味确实是姑娘进门以后才有的,我的婢女整日在我身边伺候,不论衣着打扮或是粉黛香料,一律都有规制,没有道理她们换了香粉来用,我却闻不出来。” 第48章 香水 方恬用力吸了一口气,果然嗅见一缕淡雅香味,那香味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正是因此她才会忽略。 那是她提炼出来的兰花精油的香味,连日来她总把自己关在木屋里边研究香水的配制比例,想必是那些不经意间沾染上的。 “夫人,那香味确实是我身上的香味,不过它并非香粉味道,而是香水味。” 白夫人身份尊贵,养尊处优多年,什么样的水粉胭脂香料没见过?但是方恬口中所说的香水还是头回听见,乍听得着新奇物事,她眼睛一亮:“这香水又是什么,香料兑入清水合成的东西吗,在何处买得?” 女人对于胭脂水粉一类 的东西果然十分敏感,不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方恬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并不显山露水,恭恭敬敬道:“回禀夫人,香水并不是香料兑入清水便能做成的,它需要一些配方制作,就好像制作香料那样。” 方恬站直身子,眉眼间有些骄傲道:“这香水目前还没有哪里可以买到。” “哦?那方姑娘身上的香水味又是从何而来的?”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法子,然后亲自动手做成的,不过还是个半成品,还没有做出来成品,所以市面上买不到。” 白夫人对方恬口中的香水显然十分感兴趣,她看着方恬,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自己离开京都,原先只是想着回家祭祖,回程路途上听说无名寺中天降异象,而且自己那位久不相见的侄子也来到了这座小镇,她才改变心思,专程过来。 没想到这偏僻的小镇上,这山野乡村中一位身世平凡的小姑娘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很喜欢这香水味,尤其喜欢它的独一无二,既然它还未研制成功,那么京城里那些个贵妇人肯定没有见过这种别致玩意儿,自己要是起头用上这香水,想必收获到许多惊艳目光。 白夫人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趣:“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香水味闻起来像是兰花花香,不知道它的原料可否是兰花?” 方恬点头回到:“正是。” 白夫人方才的神情都落在方恬眼中,她觉得自己的机会好像来了,白夫人身份尊贵,想必在京城中认识不少身份同样尊贵的夫人,这香水的市场本来就该面向她们。 方恬心念一动,笑道:“夫人好像很是喜欢这香水味。” “因为它别致,而且我生平最爱兰花花香,淡雅好闻,而且我还听说兰花花香可以陶冶人的心性,更有令人舒心愉悦的功效。” 白夫人这通称赞,方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口中的意思,目光真挚道:“夫人如此喜欢,是小女子之幸,香水过两日便能够配制完成,到时候倘若夫人还在此地,我亲自送夫人一瓶。” “那就多谢方姑娘了。”白夫人笑着说道。 她身侧的婢女觉得事情不太妥当,附耳提醒道:“夫人,我们明日就要启程,日子已经定好了的。” 白夫人蹙眉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噤声退回原处。 女人对于香料之类的东西总有一些执着在,纵然是白夫人这般身份尊贵的人,也不例外。她脸上挂着笑,心想为了那别致的东西,耽误两三日行程又如何? 书房中熏香缓缓自铜炉中升腾而起,渐而弥散满室。 一片静寂里,赵笙透过半掩的门缝,瞧见自家兄长此时此刻正端端正正坐在书案之前,手捧着一卷书在读,时不时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有婢女端着热茶缓缓向书房的方向走来,瞧见小公子赵笙正透过门缝往里边打量,面露诧异,压低声音道:“小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可把赵笙给吓了一跳,手一抖推了门,于是木门发出一阵响声。 赵笙不似兄长沉稳,由于多年被家人庇护,他仍是小孩子脾气,被吓着了,颇为恼怒,正要问罪,忽然听见门里传出来一道声音。 “明明是你自己要在外面偷看,人家前来送茶,你挡了道,好心好意提醒你一句,你怎么能怪罪到她头上?” 赵笙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自家那位不言苟笑的兄长。他接过婢女手中的茶,亲自给赵祁送进去。 赵祁的目光从书卷里抬起来,落到自家弟弟身上。 赵笙知道他想问什么,连忙说道:“不是我偷懒不去上课,是先生听说了无名寺的异象,兴冲冲的跑去观赏,所以我现在才会家里。先生临走之前留了功课的,我等会儿再做。” 言语中异象二字,令赵祁微微皱眉:“什么异象?” 这些日子以来赵祁鲜少出门,之所以离开京城,一是为了自家弟弟求学之事,而是想避开京城那些杂乱的事情偷来几日清静,故而赵祁鲜少出门,平日里让人禀报的消息也只有京城诸事。 故而无名寺中白莲花开而不谢的事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难得有个可以在无所不能的兄长面前显露的机会,赵笙面上一喜:“兄长你竟然不知道,这几天无名寺天降异象的事情方圆百里都传遍了,大概连京城里边那些贵人也都知道了。” 赵祁不由得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还能惊动京城?” “花开都有各自的时节,你也是知道,莲花一般都开在盛夏的时候,现如今已是深秋,但是不知道为何,那无名寺中种的白莲花直到这个时候了都还没有掉落,反而越开就越好看,别人都说这是天降异象,所以有不少人纷纷从外地赶到这个地方来!” 赵祁微微挑眉,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家弟弟:“你倒是对这些事情颇为了解。” 赵笙想也不想便显摆道:“那肯定,我是什么人啊,跟那些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们可不一样,我——” 他忽然噤了声,目光怯怯的落回到赵祁的脸上,面上有些忐忑:“不是,我刚才都是胡诌的,我就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这天降异象啊什么的,都是老师跟我说的,如果老师不告诉我,我肯定也不会知道。” 赵祁当然不可能信他,他眼神复杂,略一沉吟,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家弟弟年幼,而且从小就被家里人护着,有些贪玩也是很正常的。 “你既然觉得这些,那你去瞧瞧便是了,不用亲自过来与我说。” 赵祁话音刚落,目光便又落回到了手中书卷上,他不似赵笙贪玩,比起所谓的天降异象,他更有兴趣待在家里看书,他是家中长子,以后必定要乘袭爵位的,哪里敢懈怠。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赵笙皱了眉头,这事态并非他的初衷。 见赵祁轻轻摇了摇头,赵笙的眉头愈发皱的紧了。如若他只是喜欢这庙会,想要去无名寺看看那天降异象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那他自己出门去便是了,别苑里这么多下人,根本就不会有人胆敢拦下他。 但他本意不是如此,这数日以来他总是看见赵祁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是看书就是看书,他看得郁闷,害怕这不正常的生活规律会影响到自己哥哥的身体,这才用无名寺天降异象的事情来勾引他。 很明显,他的计划失败了。 赵笙颇感丧气,索性便不再绕弯子,粗暴直接的把赵祁手中的书卷夺过来,然后在他投来的目光中站得笔直:“整日整日闷在家里看书,我都忍不住想要怀疑兄长你是不是要中邪了。” 赵祁最是了解自家弟弟的性情脾气,他知道他这是别扭的关心,故而被夺了书,也不生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都是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的玩意儿,我不喜欢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读书这事儿,怎么能算是中邪?” “你才比我大了两岁,哪里不算是年轻人?” 赵祁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见他皮面上并无恼怒之意,赵笙瞬间好似借到了一百二十个胆子,竟然开始数落起来。 “你看看你,离开京都来到这个小镇上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整日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边不出门,也不管外边发生的事情,你这是要修仙所以不问世事吗?而且整天捧着书看又有什么意思,子曰读书要劳逸结合,你这样死读书又有什么用处?” 赵笙越说越来劲儿了,慷慨激昂道:“更何况你与我情况又不一样,咱们家从武,你以后要承袭爵位去边关打仗的,整日死读书,万一把自己给读傻了可怎么办?” 赵祁抿了口茶,瞥了自家弟弟一眼。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少年顿时住了口,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儿见着凶狠的老虎,往回缩了缩脖子:“我......这也是担心你老闷在房间里会闷出病来,明明咱家读书的人是我,怎么你比我还要认真刻苦。”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少年眼眸一亮:“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见丞相吗,听说前阵子丞相夫人离开京城回老家祭祖,她老家离这里不远,她一向信佛,说不定会改变行程来这边看看,你出了门或许还能见着她,不能见到丞相,见见丞相夫人不是也可以的吗?” 赵祁闻言,略一思忖道:“我待会儿也出去看看。” “走吧。” 当赵祁对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赵笙说出这句话时,少年愣了愣,盯着他的眼神好似见了鬼般:“这就走了,你就这么出去?” 赵祁面露不解,此时此刻他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袍,带着高冠,好似寻常出门时候的打扮,他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弟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微微蹙眉道:“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赵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然对赵祁的衣着打扮很有意见:“你应该换上你去其他达官贵人家里会穿上的华服出门呀,这样出去,成何体统,难道你不知道庙会是年轻男女约会的好时候吗?” 第49章 再相见 赵笙这是在为自己兄长的终身大事担忧,虽然他年纪尚小,家中诸事还不太能够明白,但是他知道赵祁曾经有个未婚妻,家道中落之后他们家看不起笙国公府,便把婚事给退了。 前段时间正是那位未过门 的前嫂子与其他人成婚的时候,赵祁之所以会离开京城来到这偏僻的小镇上,于此并不是没有关系。 赵笙的脸气鼓鼓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在自家兄长身上,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顾虑是有理的,于是往常的惧意都被他给抛到了脑后:“兄长你不会还在记挂着京城里那位吧,你就别想了,人家已经成婚了,明年或许都要生孩子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别惦记这支花了。” 赵笙的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补充道:“那位有眼无珠,不值得你惦记,你有空惦记她,还不如惦记卖兰花给你的那位姑娘。” 话都让他说完了,赵祁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无奈的笑了笑,一巴掌拍在自家弟弟的脑门上,沉声道:“就你眼睛明亮,就你话多,我与方姑娘之间并无特殊关系,你不要胡乱猜测。” 赵祁拍他脑阔的力道并不重,也没有给少年带来疼痛的感觉,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垂死挣扎道:“我可没有胡乱猜测,我说的都是实情。” 他揉着自己被拍的地方,万般委屈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呀,你看京都那些个官家小姐都被你吓得不敢多看你一眼,到这个没有熟人的地方你还不争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你真的想要孤独终生嘛?” “就你有理。”赵祁叹了口气,把自家弟弟往门外推。 “我去换身衣裳,你自己先走吧。” 赵笙本意也是如此,他与微云先生门下的学生关系打得不错,今日庙会热闹得很,早有人约他一同逛逛。 “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掂量!”赵笙说着,风一般的跑开了。 赵祁露出无奈的笑容,起身回了卧室,挑了一件锦衣换上,随后也出了门。 自己弟弟口中所言的热闹非凡果真不无道理,赵祁沿着石子小路走到大街上,放眼而望,映入眼帘中的种种景象皆是热闹非凡的样子。 往来行人如织,街道两边摆出来的小摊恍若繁星点点,琳琅满目,当他走入人群中,耳畔尽是喧嚣声调。 庙会时候确实有许多妙龄女子从深闺里出来,她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当目光落在路过的赵祁身上时,便羞涩的转过头去。 偶有两三个胆大大一些的竟凑上前来问赵祁姓名住址,赵祁随口编了个化名住址出来,含糊应付过去,便匆匆从妙龄少女的身边错肩而过,往无名寺的方向走去,走的路好似一条笔直的线。 赵祁此时此刻确实并没有把任何力气和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的意思。 父亲生死不明,家族前途未卜,他哪有那份闲心,赵祁半低眼帘,唇角扯出一抹苦笑来。 今日他之所以会听从赵笙的建议离开书房出门逛逛,主要还是因为他对那所谓的天降异象生出了一些好奇心,世间万事都有规律可循,哪里会有花朵开不败呢,那究竟是人在作祟,还是真有上苍降下异象,他对此很是好奇。 赵祁虽然没有向别人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姓名,但是从他的衣着打扮与周身气度上,无名寺的僧人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身份不平常,因为庙会隆重,主持早就预料到会有许多人前来上香拜佛,或是观看白莲异象,于是特地分出两条道来,一条令平民百姓交钱进门,另一条专让那些个达官贵人行走。 赵祁就是走过后边那条道进的寺庙。 原因为那出师那传说中的天降异象会是什么特殊的模样,结果令赵祁大感意外,那莲花开倒是开着的,但是花朵极小,而且开得也没有盛夏时候好看。 赵祁有些失望,觉得传言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他站在湖边看了两眼,便拂袖而去。 赵祁觉得有些后悔,若早知道这所谓天降异象竟是如此境况,他绝对不会出门来看,浪费这点时间,还不如待在家里看书练字陶冶心性。 就在赵祁暗自懊恼,穿过重重人海准备回家的时候,眼珠偶然一错,瞧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人潮中穿行,宛若一朵娇艳脱俗的飞花。 赵祁的目光被她吸引住了,正要喊她的名字,又看见她身边站着的那位侍女,他认得那侍女的脸,是京城中一位贵妇人的贴身婢女。 赵祁皱紧了眉头,心有不解,在他眼中方恬不过是偏僻山村中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为何会认得那位贵妇人身边的贴身婢女,难不成她与那位贵妇人还有亲戚关系。 他实在是好奇,索性便停了自己往家的方向走的步子,在目视方恬跟着青禾踏进小楼后,寻了一处茶摊坐下。 他在路边抿茶等候,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恬终于从小楼里走了出来,她眼眸弯弯,唇角上扬,好似遇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 赵祁被那份欢喜莫名其妙的感染了,待她走近,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方恬一愣,转眼看见赵祁,眼眸宛若星辰明亮:“赵公子!” 方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大街上遇到赵祁,她脑子里仍有前世看过的古装剧,或是某些灌输的观念,古代的达官贵人出门要乘最华丽的马车,吃饭要在最昂贵的酒楼,喝个茶也要去个雅致的地方。 故而当方恬转眼在路边茶馆见到赵祁的时候,不由得对他多了许多好感来。 “赵公子你怎么在这儿?”赵祁面前的位置并没有人,方恬也不讲究尊卑礼仪,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上。 “听说无名寺中的白莲花开而不败,我觉得好奇,便出门走走,好巧在这里遇见方姑娘。” 赵祁神情温和,虽然他没有笑,却也不令人感受到不可接近。 “我也是听说了无名寺中的异象,所以特地过来,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最后还是无缘得见。” 见方恬皮面上露出失落的神情,赵祁心中一软,亲生宽慰道:“虽然传言说的十分神奇,但是我方才亲眼见过了,那白莲开得远没有盛夏时分好看。” 方恬点了点头,边儿上站着伺候 其他客人的小二终于注意到了他,匆匆过来与她说话。 赵祁趁她与小二说话时,仔细将她打量,只觉得她的衣着打扮虽然不似京城中名门贵族的小姐们精致华贵,却别有意味,就好像秋季绽放的菊花,清淡高雅,令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赵祁花了不少精力方才让自己把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他微晃茶盏,斟酌片刻开口问道:“方才我看见方姑娘从丞相夫人的住处走出来,方姑娘这是与丞相夫人相熟?” 方恬闻言微微一愣,目光落在远处静静矗立,好似遗世独立的小楼上,而后又转回来落在赵祁身上。她意识到赵祁说的丞相夫人就是小楼中那位身份尊贵的夫人,连忙摇头道:“我与白夫人并不相熟,今天才是第一回见面。” 她顿了顿,在赵祁疑惑的目光中又解释道:“那位夫人是看我在她侄子的摊子上买了两串佛珠,而且她侄子对我的态度与别人不相同,觉得好奇,这才请我过去说说话。我们家是乡野间的小农户罢了,哪里会有什么机会跟达官贵人扯上关系呢。” 赵祁摇了摇头,表示他的话并无道理。 方恬不解,他便抬手指了指自己。 方恬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弯弯:“赵公子您是个例外。” 忽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兴冲冲道:“赵公子你可还记得你的投资,在你送来那些兰花原料之后不久,我便从中提取出了兰花精油,本来是打算将那些东西卖给胭脂铺子,但因为我并无门里,而且兰花精油提炼出来的分量不多,我便自主主张想将它研制成一种类似香粉的香水。因为你是唯一的投资商人,我总觉得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跟你商量。” 赵祁点了点头:“万事你做主就好。” 那日他送去的银两,与方恬而言或许是笔巨款,但是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虽然现在笙国公府相较以前已经没落了许多,但是那些钱仍旧不值一提。 赵祁不懂,也没有心情去弄懂那些东西。 但是方恬在意呀,毕竟自己已经不能够回到现代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那她当然要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让她像是寻常农妇一般结婚生子,然后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她是万万不肯愿意的。 赵祁的投资与自己能否脱贫致富息息相关,也和下半辈子的锦衣玉食息息相关,故而她当然想在赵祁面前表现得好一些。 为了证明自己口中所言靠谱,方恬主动往赵祁身边凑了凑,在他微微皱眉时,笑着问他:“赵公子可能察觉到不同来?” 赵祁点了点头:“姑娘身上好似有一种特别的香味,纵使茶香氤氲,也不能埋没。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娘身上的香味是兰花香。” 从王家买来的兰花是赵祁亲自送到方家的,他记性一向不错,当然能够认得出来那香味。 方恬很是佩服:“没想到公子竟然可以猜得出来,我身上的香味就是兰花提炼出来的精油香味,精油本身香味还要更浓郁一些,我身上这些只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倒是十分别致的香味,方姑娘果真有巧思妙想。” 方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什么巧思妙想,都只是瞎糊弄罢了。” “方姑娘可否与我说说那所谓香水究竟是个什么物事?”赵祁颇感好奇,“它也能令人身上沾染浓郁花香么?如若真是这样,想必这香水在闺阁间会很受欢迎。” “我也这么觉得!” 当说起这个,方恬的眼睛便像星辰一般明亮:“新奇的物事总能够引起人的兴趣,我觉得我的香水研制成功以后,必然会受到追捧,那些个夫人小姐肯定都会喜欢。” 然后便靠着这香水发家致富,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 第50章 狭路相逢 方恬总觉得后边两句话不适合在赵祁这种人面前说,于是便按捺住脱口而出的冲动。 “那我就先祝姑娘生意兴隆。” 方恬连连摇头,笑道:“生意还没有做起来呢,我怎么敢接受公子的祝愿,况且公子你忘记了吗,这生意可是您出的本钱,祝愿我也就是祝愿你自己呀。” 她白皙娇嫩的手托腮,目光落在远处一片沿街店铺中:“生意还没一撇呢,往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赵祁心想她是女子,总有许多不便之处,便承诺道:“既然这生意有我一半,那我决计不能够置身事外,姑娘你生意经营上的遇到什么麻烦,尽可以来寻我,我虽然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 这承诺颇令人欢喜,方恬看着他,眯眼笑了起来:“这话可是赵公子你自己说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要请您帮忙,您可千万不要推脱啊。” 赵祁也笑了笑,神情坚定道:“那是自然,万万不敢推脱的。” 在茶摊上方恬与赵祁又多谈了两三句话,便准备告辞去和自家娘亲汇合,天色已然不早了,她应该早点汇合,然后回家的,想必自己出来逛了这么久,赵秀芹和林晓在寺庙前久久找不到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 “街道上行人众多,吵闹喧嚣,我实在不放心姑娘自己自己一个人穿行在人流之中,还是让我送姑娘过去与令堂汇合吧。” 在赵祁眼中自己大概是那种娇弱需要呵护的弱质女流,方恬略一思忖,便没有推脱。 两人并肩而行,偶尔经过人多吵闹的地方,赵祁便将方恬护在身后。 庙会是个颇为重要的日子,许多年轻男女在人群中结伴而行,方恬与赵祁本来在人群中并不显眼醒目,奈何有人眼尖,竟一眼便将方恬认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眼眸死死的盯住方恬与赵祁一同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心情低落非常,恨不能提刀追上去给方恬扇上几个巴掌。 那眼尖之人正是王映柔,原本她就和方恬因为赵文轩的事情结怨 ,后来高价买兰花亏本儿之后,就愈发记恨上方恬,只觉得她宛若眼中钉肉中刺,非要她日子过得不好才会舒心。 隆重的庙会正是男女约会的好时候,王映柔此时便是在和赵文轩约会,她眼尖看见了方恬,但是赵文轩并没有看见,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王映柔故意把赵文轩支使出去买胭脂铺子里边的香粉,随后唤来侍女。 “那贱人身边的男人是谁,她何时勾搭上了其他人?” 那侍女记性比王映柔要好得多,只远远看到赵祁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小姐,那位公子就是那天高价买下兰花的人。” 她一说,王映柔便想了起来,轻轻挑眉盯住赵祁的背影,她对那位还有一些异象,因为那日他高价买下兰花帮方恬解了围,也破坏了她的计划让她当街受辱,她曾经私底下骂他是瞎了眼。 “原来他不是瞎了眼的路人,而是方恬那个小贱人勾搭上的男人。” 方恬日子过得好,王映柔就觉得自己日子过得煎熬,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心生一计。 恰好此时赵文轩买了香粉回来,她立马黏上去,做出娇弱女儿姿态:“文轩哥哥,你猜我方才见着了什么人?” 赵文轩刚才去买香粉的时候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因为那大街上到处都是人,而且胭脂铺子前要买香粉的人也多得很,他一个文弱书生,挤进去可不容易。 赵文轩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哪里还有心情情趣跟王映柔说这个猜那个,十分实诚的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你方才看见了。” 听得王映柔口中说出最近几日总在心头萦绕不去的名字,赵文轩神情一僵。 王映柔并不曾留意到他神情怪异之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方恬难受,她微微蹙眉,一双明眸波光潋滟,好似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似的。 赵文轩被她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儿。 王映柔低垂下脸,不让赵文轩瞧见自己的神情,做出泫然若泣的动作,轻声道:“文轩哥哥,我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你以前与恬儿姐姐有婚约在身,而且你们家中困难的时候,恬儿姐姐家里也多有照拂,如今你退婚与我在一起,实在是太对不起恬儿姐姐了。” 边儿上的侍女递过来一张手帕,王映柔接过,假惺惺的作拭泪状:“我越想越觉得惶恐不安,怕恬儿姐姐责怪,方才在街道上见到了她,便生出一个心思,我想跟她道个歉,让她祝福我们,否则我心难安。” 王映柔在赵文轩眼中宛若那雨中娇弱的花朵,见她此状,他哪里还有空想其他别的什么事情,满脑子都是她:“都依你便是了。” 王映柔闻言十分开心的扑进赵文轩怀中:“文轩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早前方恬出现的时候,王映柔便留意到了她和赵祁要去的方向,故而赵文轩一松口,她便开心的拉着赵文轩的手便往方恬走的那个方向过去。 而那一边,方恬与赵祁走路的速度并不快,时不时会停下来在路边某个摊子上看两眼,方恬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所以有意放慢速度。 如果她早知道王映柔盯上了自己,她宁愿一路小跑也绝对不会走走停停。 方恬扶额,微微皱起眉头,面带不悦的看着前边两个挡路的人,冷声问道:“这么宽的一条路,两位特意要拦我的去路,未免也太过失礼了,可否让一让?” 赵祁站在边儿上不发一语,他认得王映柔与赵文轩,也知道他们和方恬之间颇有渊源,但是实际上究竟有什么恩怨情仇在,他并不清楚,俗话说说多错也多,他便把自己归类到看客的位置。 不似买花时候那般咄咄逼人,王映柔微微蹙眉,好似一朵娇花,一个文弱的美人,她的眼眸中波光潋滟:“恬儿姐姐,我这是跟你道歉来了。我以前不懂事情,不知道你与文轩哥哥之间的恩怨在,所以为难过你,希望你不要往心里。” 王映柔的人设好似与平日不太一样,方恬下意识感觉她的异样是想给自己挖坑,于是抱着双臂想静静看她表演。 她泫然若泣,谁见都怜,颤声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文轩哥哥与姐姐你曾经有婚约在,文轩哥哥是个有才华的人,你觉得他前途无量押注在他身上,我够理解的,我也希望姐姐你能够理解我,我和文轩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家与文轩哥哥已经定下婚约了,想必不会太久就会成婚,在那之前,我想要姐姐的祝福。” 她演绎得如此出色,三言两语便将方恬说成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把自己用真爱衬托得无比高大,如若不是方恬自己是故事中的人,怕也是要相信了。 赵文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与赵祁一样,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方恬,眨也不曾眨过一次,专注非常。 这目光不知怎的,令赵祁颇感不悦,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恰好站在方恬与赵文轩中间,当赵文轩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就挑眉抬高下巴,挑衅一笑。 方恬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王映柔身上,并不曾注意到赵祁与赵文轩之间的事情,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映柔,那眼神冷的让王映柔头皮发麻。 “恬儿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肯回答我,是不是不肯原谅我?我与文轩哥哥是真心相爱的,听说姐姐你以前也曾真心爱过,我这才觉得不安,求姐姐祝福我们吧。” 方恬冷笑了一声,说什么真心相爱,说什么不安,或是请求原谅,都不过是借口罢了,王映柔就是觉得她仍旧深深爱着赵文轩,所以带着赵文轩来她面前秀恩爱刺激她罢了。 如若方恬还是以前那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爱情傻子,肯定会因为这种羞辱恨不能上吊自尽,但她不是了,所以她看着王映柔和赵文轩,只觉得他们像是两个傻子。 “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王映柔闻言愣了愣,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怔怔的看着方恬,她打探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吗,不都说方恬爱赵文轩爱的要死要活的,甚至不惜跳湖自杀威胁家人让她们同意她嫁过去做妾吗,为何她现在好像一点都不在在乎的样子? 王映柔不肯相信方恬短短一段时间便变心了,她自己骗自己说,方恬这么干脆,是为了保住面子故意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难过得很。 王映柔挽着赵文轩的手臂,笑容天真烂漫道:“多谢姐姐的祝福,我与文轩哥哥肯定会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的。” 方恬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可千万别分开了去祸害其他人。” 王映柔脸色一白,故作柔弱的埋进赵文轩怀中,肩膀不停颤抖,好似在哭泣一般。 赵文轩面露怒色:“方恬,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吗文轩哥哥?”方恬歪着头看他,好似在看什么怪物一般,用天真的口吻道,“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祝你们永远在一起,你们不满意么,要不然我换一个,祝你们——”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方恬前世常常听见学妹们口中念叨这句话,以前只是觉得押韵,现在见到赵文轩和王映柔恩爱的模样,才真正感觉到这句话的魅力所在。 就在她想把那句顺口的话说出来时,王映柔突然呜呜的哭出了声音,呜咽道:“恬儿姐姐你果然不愿意原谅我们,你果然恨我。” 方恬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或者你太高看赵文轩了?我并没有什么好恨你的,如果真的要恨,我恨的也只有我自己,恨自己以前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绣花枕头,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真的。” 第52章 错付深情 “赵文轩算是什么东西,早些年他们孤儿寡母在家,又没有亲戚帮扶,若不是我们帮衬着他们,他们早就已经饿死了,哪里还有仕途无量在?也就只有妹妹你愿意把他当做一个宝贝捧在手心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赵文轩惊愕的目光中笑出声来。 “你给我住口!”赵文轩扬手好像想给方恬一个巴掌,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赵祁给拦下了。 赵祁练过武术,而赵文轩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他挣扎想把手从赵祁的钳制中挣脱出来,但是始终不能如愿。 赵文轩怀中的王映柔意识到不对,抬头来看,这回是真的慌了,她打量了赵祁一眼,对方恬怒道:“怪不得你以前那么爱文轩,现在已然变了心,原来是攀上了高枝,也不知道究竟这位不知姓名的公子知道不知道你以前哭着喊着要给人家当妾的事情!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纵然攀上了高枝也绝对不会安分守己,指不定哪天要给人戴绿帽子呢。” 方恬不再多话,上去就给了王映柔一巴掌:“希望这个教训可以教会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些,可不要人还未家,便像个骂街的泼妇一般口无遮拦。” 几人动静引起了周边路人的注意,那些窃窃私语声音让方恬的热血凉却。 她瞥了赵祁一眼,瞧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暗道糟糕,方才只顾着演戏和看戏已经怼渣男女了,忘记了老板还在自己身边看着。她怕这些破事儿会引起赵祁的反感,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形象,于是不再和王映柔与赵文轩纠缠,拉起赵祁的手就走。 待走得够远了,再也听不到王映柔的哭声了,方恬才放开赵祁的手,有些尴尬道:“抱歉让公子就等了。” 赵祁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看了这么久的戏,赵祁有点好奇故事的开头与结尾了:“方才那两个人与方姑娘你好似颇有渊源?” “不过是个深情错付的故事,赵公子,有兴趣,便说给您听,权当是茶余饭后的一个乐子。” 方恬面色如常,云淡风轻的说起了自己与王映柔赵文轩之间的恩恩怨怨。 赵祁皱眉,颇为她感到不值:“他自己违背诺言毁约,怎么还有意思在你面前出现,还带着那位姑娘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真是丢尽读书人的脸面。” 方恬笑笑道:“以前年岁尚小不懂世事凉薄,哪里知道身份察觉竟如此要紧,觉得喜欢了,便热血上头,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扑上去,与他在一起,如若不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趟,恐怕我现在还醒不过来呢。现在每每想起以前的傻事,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姑娘你已经很好了,这世间为情所困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人沉迷美梦醒不过来,你相较于其他人,优秀太多了。” 方恬面露诧异,抬眼便见赵祁真挚的神情,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看似洒脱的公子,其实也曾为情所困。 身侧人流喧嚣攒动,宛若最华贵的织锦上最细密的纹理,方恬和赵祁站在人群中,明明那些吵闹的声音就在耳畔,离他们咫尺之近,却有好似天涯之远。 赵祁低低垂着脸,他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态动作。在方恬并不深刻的印象中,赵祁好似一柄剑,未出鞘便有寒芒闪露,他总是直挺挺的站直,气度不凡令人侧目。 原来想赵祁那样的人也会有失意的时候吗,他为何失意呢,笙国公府的前程命运,或是儿女情长,如若是后者,方恬不由得生出些许好奇的心思,能让赵祁这样的人惦记的姑娘,会是个什么模样。 赵祁给方恬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听起来及其平淡,他说的时候皮面上的表情动作也十分平淡,好似已经放下,但是方恬知道,平淡只是掩饰伤痕的道具,越是平淡,想必他曾经就有多疼。 京城两家世族,当家主母在某个夏天一同怀孕,两家本来就交集颇多,发生如此凑巧的事情之后,就更是亲近了,时常往来,就算是偶尔出门礼佛的时候,也相伴而去。 两家主母在佛前交换了信物,许下为腹中孩子结亲的承诺,她们笑着说,如若腹中胎儿一男一女,两家便结为儿女姻亲,若是同一个性别,便结为异性兄弟,或是金兰姐妹。 到了来年春天,她们生下的孩子是为异性,她们很是高兴,早早便让他们结识。 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通晓人事之后,得知自己身上竟有如此孽缘,感情便越发深刻。 世间诸人都以为这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璧人在年岁渐长后能够结成一段美满姻缘,那时候两家的长辈,甚至就连尚未成年的两个孩子都这么觉得。 然后意外就在某个夏夜来临,先是笙国公不知何故卷入某宗案件之中,笙国公府一夜没落,当家主母更是因此一起不起,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她的忧虑恐慌,没多久便离世了。 笙国公在某次出征后也不知所踪,笙国公府只余下一位老太太和已经张大成人的赵祁苦苦维持。 渐渐的,适婚的年纪到了,一向不言苟笑的赵祁在那天说了许多话,他早就对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子暗生情愫,婚配的年纪到了,他专程去求老太太帮着自己去那位姑娘府上提亲。 那日他心中多少欢喜,便有多少伤心与气恼对应而来,在老太太口中,他得知前几天自己不在府邸时,那户人家竟然派人送来了退婚的文书。 彼时他仍是少年,虽说因为家中变故早熟了一些,但仍旧只是个容易热血上头的年轻小子,他将那家送来的退婚文书撕得粉碎,洒落满地。 当时他还没有门第的观念,更不懂得人情凉薄远没有利益要紧,卫家要退婚的事情,必然不是她的本意。在赵祁眼中,那位姑娘好似淤泥中亭亭而立的白莲,卫家会退婚,必然不会是她自己的意思,她只是个弱女子,家中长辈的事情必然无法发表意见,于是他骑上骏马,在京城中一路狂奔,他想去卫家府邸亲自问问她心中真正的意愿。 赵祁策马在风中呼啸之时,满脑子都想着倘若退婚不是她的本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退婚竟会是她自己的意思。 高堂上的卫家主母叹了口气道:“即便你家已经不似从前,你母亲也已经不再人世了,但是交情还在,我卫家怎有可能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家,早年指腹为婚的约定,我可都还清清楚楚急着呢,断不可能是我自己出的主意。” 她顿了顿,半低眼帘叹息道:“退婚是她自己的意思,我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是人生在世,儿女的幸福最为要紧,既然她自己说了不嫁,那我又有什么办法逼迫她嫁人呢,毁约的后果皆有我担着,但是你的疑惑我解决不了。你要是想把她的意思弄明白,就自己去找她吧。” 卫家的当家主母说着,亲自告诉了赵祁她的下落。 彼时是早春时节,天气不错,正是郊游踏青的好时节,她早早便梳妆打扮,换上一身好看的衣裙,出门去了。 “然后呢,你去见她了吗?那退婚究竟是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呀?” 赵祁显然是个称职的说书人,故事尚未说完,他戛然而止。故事的结局于方恬而言,好似一根羽毛落在心尖儿上,只觉得心痒得很,要不是顾忌着赵祁现在相当于自己的老板,金主,恐怕她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了。 赵祁面露苦笑,神情黯然:“我当然去见她了,那个时候怀抱着许多期许疑惑与恼怒,如若不亲自见她一面,当面问出那些言语疑问,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所以我去找她了。然后我在京城外一座小桥上见到了她,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结伴而行。” 时光好似倒流回旧年那个令人心疼的时候,赵祁看着他们亲密的举止,忍不住红了眼睛,恨不能冲上去用自己的拳头把那位书生活活打死才好。 她远远站在桥上,竟然也感受到了赵祁杀人一般的目光,当她转眼凝望,瞧见赵祁的瞬间,脸色苍白如纸,匆匆又把目光转了回去。 她身边的年轻公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低头与她说了两三句话,时不时转头来看赵祁这边,微微皱着眉头,眼眸中尽是锋利刀刃般敌意。 也不知道那七窍玲珑的女子究竟与他说了什么,他眼眸中的敌意尽数收敛而去,再转眼来看时,神情复杂晦涩。他们之间互相说了两三句话,他放开手,任由弱不禁风的姑娘独自走向因为愤怒而锋芒毕露的赵祁。 赵祁的眼睛都是红的,还没来得及他开口问她要个解释,她手中精致的手帕便遮在凝脂般雪白的脸上。 她低低垂着脸,纤弱的身子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是家里人的意思。” “她说退婚乃是家里人的意思,那当家的主母却又说绝对不会因为笙国公府败落而毁掉承诺,各执一词,究竟谁的话比较可信呢?” 方恬微微蹙眉,面带疑惑道。 当年的赵祁又何尝没有这个疑问呢,他甚至一度相信过她的话,以为退婚的事是卫家人的意思,直到那一天,他远远的看见他们结伴同游之时,她凝望他的那个眼神。 宛若凝望人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石,那是只有深爱之人才会有的眼神,她说自己与那位公子之间并无感情,她说退婚毁约之事全是卫家的意思,赵祁不信。 他冷笑着问,如若退婚并非她自己的意思,她敢不敢与自己私奔? 当时赵祁只不过是问问,吓吓她而已,毕竟他是世子,父亲随军出征之后下落不明,至今生死不知,母亲已经病逝,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和年岁尚幼的赵笙,他哪里敢为了儿女情长弃笙国公府之于不顾? 第53章 有人跟踪 赵祁不过是意难平所以问了那么一句,没想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那个姑娘,竟然如此薄情,连骗他两句都不愿意,她哭着说,那个年轻的公子对他很好,她不愿意辜负他。 赵祁回去之后大醉一场,从此本来就沉默寡言的人愈发的冷冰起来。 后来他再也没有打听过任何有关卫家的事情,家里的人知道这些,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卫家那位小姐,提起那桩孽缘,但是他后来还是知道了,她和京中某位年轻公子结亲的消息。 “怪不得你这么身份高贵的公子,竟然会到这座偏僻的小镇来,而且还在此地逗留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方恬恍然大悟,继而望向赵祁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从前一直都以为痴男怨女只是脑残言情剧中的狗血剧情,没想到人世间还真有这种神奇的东西,而且就连赵祁这般冷情聪明家世又好的人,也会为情所困。 “也不全是因为这些缘故,虽说我离开京城确实和这些杂乱的事情有所关联,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家弟求学的事情。” 赵祁轻咳了两声,总觉得让方恬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会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两个人同为天涯沦落人,但是赵祁是个男人,总是有点爱面子的。 方恬看出了赵祁此时此刻的心理,勾唇微微一笑,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天涯沦落人嘛,方才赵公子也劝慰我很久,我必然不能嘲笑你的,就像刚才公子所说的那样,为情所困并不丢人,丢人的是为情所困然后还出不来不是吗?” 方恬踮起脚尖轻拍赵祁的肩膀:“万幸我们都走出来了。” 赵祁向来冷冰冰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道:“方姑娘说得对。” 万幸已经走出来了。 方恬觉得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想着早点和赵秀芹与林晓汇合赶紧回家才是,赵祁怕她一个人穿行在重重人海中不安全,于是执意要送她和赵秀芹与林晓汇合才肯放心离开。 方恬心想现在赵祁好歹是自己的老板,,哪个员工敢让老板亲自送回家呀,她连连摇头,正欲推辞之时,赵祁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身后有人流汹涌流动,喧闹的声音好似被分隔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 赵祁离自己那样相近,方恬甚至可以嗅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肯定不会像那些个娘娘腔的男人般使用香粉香料打扮自己,身上之所以会有淡淡的香味,多半来源于他家里的熏香。 那是一种十分好闻的味道,方恬在那片气味包裹中悄悄红了脸,心想自己前世沉迷于研究各种奇珍异草,从小到大别说是谈一场恋爱了,就连牵个手都没有过,纯情得很。 毫无疑问赵祁这个动作撩到了方恬,她耳尖沾染上绯红颜色,眼眸半敛,而赵祁自己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微眯起眼睛,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剑,目光在针织般的人流中打转,好似在警惕些什么,神情十分凝重。 方恬立马从那种晕晕乎乎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她看见赵祁的神情脸色,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想起前世看过的许多脑残电视剧的狗血剧情,方恬脸色一白,心想别是有哪个公子哥看上了自己的美貌想要强抢自己回家给他当小妾吧? 事实证明方恬想多了,但是情况也颇为紧急。 赵祁俯下身子,根本就不搭理边儿上瞧见自己和方恬种种行为而窃窃私语的人群,他压低声音对方恬道:“有人在跟踪我们。” 他本来应该早就发现这件事情的,因为偷偷跟踪在自己后边的人很显然不是一个熟练工,好几次都露出马脚,但是路途上因为他沉迷于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这才人身后跟踪的那个人有了可乘之机。 方恬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人跟踪啊,一不小心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的目光躲过赵祁,落在他身后某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 视线尽处有个人微微缩缩的躲在阴暗的墙角,时不时探出头来打量他们这边的情况。 方恬心中警铃大作,感受到一丝紧张,下意识攥紧了赵祁的衣袖,面露慌乱道:“是谁在跟踪我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难不成是我们在路上不经意间和某个人结仇了?” 可是路途上万事顺利,除了王映柔与赵文轩那两个糟心的人突然在眼前出现,然后自己把他们怼了一顿惹哭王映柔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幺蛾子的事情了呀。 方恬想着,一拍脑阔,仰脸看着赵祁道:“会不会是我刚才对王映柔的羞辱太过难听,她咽不下心里这口气,所以派人过来跟踪,想要打我一顿出出气?” 最恰到的解释好似是这个,但是赵祁总觉得有哪个环节不对,他略一思忖,沉默片刻后道:“方姑娘,我有个法子。” 细密宛如针织的人流之中,方恬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赵公子,我娘亲就在前边等着我过去了,绕过这一条巷子就能够见着她们了,多谢赵公子特意送我过来。” 赵祁挑眉轻声道:“举手之劳罢了,方姑娘,这小巷幽深偏僻,也不知道其间会不会有什么歹人暗中埋伏,要不我还是送你过去吧?” 方恬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微微蹙眉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被我娘亲看见了也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惊风骇浪来,倒是更是麻烦,公子你还是在此留步吧。” 方恬说着,作辑告别,然后在赵祁目送之下缓缓踏进幽深偏僻的小巷。 赵祁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眸中倒映出来的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叹息着摇头,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 小巷偏僻幽深,沿路的人家都大门紧闭,四下僻静无声,这景况与大街上的喧嚣热闹相比较,宛若两个世界。 方恬沿路缓缓前行,只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才在背后偷偷跟踪他们的人果然是冲着方恬来的,当方恬与赵祁背道而驰,他立马选择了与方恬同一条路径,像是认定了方恬不会武术绝对不能奈何自己一般,踏进幽深偏僻的小巷之后,那人竟是连遮掩都不毫不在意,径直跟在方恬身后。 方恬向左走,他也左转,她往右走,他也跟上,恍若默默无言的影子随行在身后。 原先赵祁提出来的计划是她自己前行,等到身后偷偷跟踪的那个人按奈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赵祁就跳出来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 可是这小巷都快走到尽头了,人声鼎沸就在眼前,他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还不动手? 念及赵祁在那人身后不远处跟着,方恬握紧拳头,好似多了一些气力,猛然转过身来。 偷偷跟踪的人恰好走到一户紧闭的门户前边,那家人门前整整齐齐堆着许多木柴,他被方恬猛然转过来的动作给吓了好大一跳,一下子撞在那木柴堆上,原先码放齐整的木柴便散落满地,翻出令人心惊的动静。 方恬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那个跟踪的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个少年稚嫩的面孔,年纪不过十四五,穿着一件青灰色袍子,好似是道士打扮。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方恬,连退三步。 如此鲜明的对比,反倒是映衬得方恬像是个咄咄逼人的,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是不是王家的人派你过来的?” 小道士皱紧眉头像是没听明白方恬口中言语是什么意思似的,面露不解:“跟着你是我自己的意思。” 赵祁远远便听见这边的东西,快步赶来恰好瞧见小道士挺直腰杆跟方恬对峙的情况,只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便问方恬:“你仔细看他的脸,可是熟人面孔?” 方恬早就仔细将小道士的脸打量过,在记忆中搜寻未果,显然这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连忙摇头道:“这张脸我从来没有见过,想必不是熟人,而且方才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并不是王家派遣过来想要报复的人。” 那小道士究竟为何要跟踪他们,便成了一道难题。 小道士皱紧眉头蹲在地上轻轻揉着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小腿,神情凝重:“你们不必猜测我究竟是谁家的人了,我谁家的人都不是,我住在道馆里,跟这位姑娘素未谋面。”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了,若是无冤无仇,也不是受人所托寻衅滋事,那为何要紧紧跟着方恬。 赵祁面露不解,目光转而去看方恬的脸,视线尽处姑娘眉梢眼角尽是温柔,霎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方恬生得清秀,衣着打扮也是好看,虽然她远远比不上京城贵族家里娇生惯养的那些个小姐们,但是相较于村野间的农妇,她的容貌与风姿也是颇令人喜欢的,这小道士年龄尚小应该不通世事,见色起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祁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是歹心,若是长大了还怎么了得,我还是压送你到官府里去,听凭管家发吧,也算是把你掰回正道,你年纪小,现在改邪归正还来得及。” 方恬那边还在纠结于小道士为何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呢,听见赵祁已经有了处理事情的主意,便以为赵祁已经知道了小道士的来历意图,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 小道士看起来年纪虽小,却是个头脑激灵的,听见赵祁的话,再联想道他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情,又怎么猜测不出来他的真实意思,愣了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小道士的脚方才撞在木柴堆上,不小心撞青一块紫一块,闻言竟是气得连脚上扎心的疼痛都顾忌不上了,跳起来指着方恬的鼻子,又指着赵祁的鼻子,嗫嚅的骂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赵祁觉得好笑:“我哪里含血喷人了?” 方恬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你才含血喷人。” 第54章 残忍 “你们可以侮辱我贪财起意,或是受人指使,或是寻仇挑衅,就是不能说我是见色起意!”小道士气得跳脚,显然赵祁对他的怀疑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恨恨道,“我可是正经人,师父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你们这么污蔑我,被我师父听见了,我小命还要不要了!” 这小道士看起来年纪不大,衣着打扮虽然不清贵但是好歹干净,应该也是有个好住处,方恬听他口里提起师父什么的,不由得生出两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如此画风清奇的徒弟,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见。 赵祁挑高眉头,看小道士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既然不是见色起意,那你为什么要跟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小道士怒道:“她哪里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分明就是个妖怪!” 方恬被他这句好似撕心裂肺喊出来的话给吓住了,惊诧道:“你们这些穿着道袍的人果然都是神棍,否则怎么会在跟踪失败之后恼羞成诺含血喷人,说人家正经姑娘是个妖怪呢?” 赵祁倒很是赞同方恬的话,他也觉得小道士口中所言乃是狗急跳墙之后说的胡话,冷声道:“究竟为何要跟踪别人,你最好都交代明白,否则在官兵到来之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小道士显然被赵祁口中言语给吓住了,眼神直愣愣的,好半天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有一双与寻常人不一样的眼睛,宛如猫儿的鸳鸯瞳,走近了仔细打量的时候会发现,他一直眼睛宛若黑夜,包裹着最为深沉的夜色,另一只眼睛则像是最为精致的琥珀颜色。 方恬觉得这个小道士并不简单,不知为何缘故,她心底深处竟然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皱紧眉头,问那小道士:“你要是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我们或许还能放过你,你既然说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师父在,想必你师父教养你,肯定不会希望你平白有个牢狱之灾吧?为了不让还在家里等你吃饭的师父担心,你最好还是坦白说了。” 终究还是个入世不深的小孩子,小道士低低垂下脑袋,好似要落泪一般,他的双颊气鼓鼓的,好半晌才道:“我的眼睛从小就和别人的眼睛不一样,我师父说我的眼睛是上苍的馈赠,能够看见其他的东西。” 方恬闻言心跳竟是漏了一拍,不过身侧赵祁的诧异,急急追问道:“那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一个女鬼吗?” 小道士摇了摇道:“不是女鬼,而是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女人,我是觉得奇怪,这才跟着你走的,我真的不是见色起意,你们可千万不要把我送到官府啊!” 方恬没有回答他的话,她的脸色苍白得好像一张纸,心中已然有了算计,那小道士看见的,恐怕是自己的灵魂,现代的衣着服饰在古代人眼中,不正是奇奇怪怪的衣服吗? 赵祁并不知道方恬此时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他只看见方恬听了那小厮口中言语之后,脸色突然从原先的红润变作宣纸般的苍白颜色,他有点担心,连忙将遥遥欲坠的方恬扶住,轻声问询道:“方姑娘,你还好吗?” 那小道士还算得上机灵,见方恬脸色苍白,赵祁又忙着搀扶她,大概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制自己,眼看人声沸鼎的大街就在眼前,他咬了咬牙,猛然往大街上冲了过去。 宛若离弦的箭矢,很快便消失在方恬与赵祁眼中,没入人流不见踪影。 “他——”方恬皱眉惊呼道。 赵祁并不在乎:“这镇子偏僻,人也不算多,想来那寺庙道观在附近也是很稀罕的,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观,他既然跑了就跑了,晚些时间我派人去附近问问那家道观里边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抓他回来便也就是了。” 方恬点点头表示赞同,眼前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小道士已经没入人流,现在去追,就算赵祁是个习武的人,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是追不上的。 两人说完话,正打算迈步离开这处偏僻的地方,突然听见紧闭的柴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门被人打开,有个妇人提着一把扫帚从门里冲出来。 那妇人冲出门,对着空气就是一阵乱扫:“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家门口打打杀杀看我不打死你们这些个下流痞子!” 方恬方才因为那小道士能够看得出来自己与寻常人的不同之处而惊诧呢,乍见这夫人提着扫帚冲出来,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上两三步。 脚后跟踩在一块石子上,身子眼看就要滑倒在地,万幸身侧有个赵祁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 那妇人提着扫帚一顿挥舞,她心里好似是在害怕,握着扫帚的手不断颤抖。 自家门前好像并没有什么歹人,只有两个互相搀扶的男女,妇人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屋子里又冲出来一个四五岁大连路都还走不稳当的小孩子,他稚嫩的手握着几根筷子,竟学着他娘亲的样子在挥舞。 因为年岁太小路还走不稳当,他也险些跌倒在地,赵祁另一只手扶住了那小孩。 妇人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不对劲儿的地方,面露惊诧道:“你们是谁?好像面生得很,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 原来那位妇人是听见了屋子外边的响动,以为自家门前来了歹人,这才如此紧张,眼见面前是两个看起来并不凶神恶煞,甚至还有可亲的年轻男女,顿时放下心来。 甚至她还在方恬和赵祁报上自己姓名之后,怜惜方恬苍白憔悴的模样,请他进了门。 “唉,方才我听见外边有动静,可真真是吓了一跳,我家那位自从离世之后,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在这小镇上生活,身边也没有个帮扶着的亲戚,前几日有几个小混混故意找茬来闹事,还用我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我这才如此惊慌。” 那妇人端着茶杯叹息着,他们家中的装饰家具都很不错,显然以前曾经是个富户,据她所言是她男人前两年突然生病,为了救回他的命,散尽家财,家中产业只留下一家专营胭脂水粉的铺子。 万万没想到的是家财散尽买来药方之后,她男人还是在今年开春的时候病死了,只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住在这里。 镇上某些无赖痞子知道她男人死了以后惦记上了她家的铺子,又觊觎她的美色,时常过来扰乱生意经营,她没有办法,只能闭门不出。 原以为这样能躲过无赖痞子们的寻衅滋事,没想到家门紧紧关上,他们还是不时在门口胡闹。 或是砸门,或是在门前大声喧嚷,反正只要是能让他们家日子过得不安生的,他们都一一做了。 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方才那妇人如此的激动,就是想着要跟他们拼命去。 “如果家里只剩下我一个寡妇也就算了,偏偏不止我一个。”那妇人说着,将稚子搂在怀里,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这是他们家惟一的血脉了,我自己死了就死了,他要死也死了,他们家的香火也就断在这儿了,九泉之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正是因为家中还有稚嫩的孩子,她才会苦苦抗争。 一番话说得赵祁心有方方然,更有愠怒在眉间郁积,挥散不去:“他们如此对待你们,难道不怕官府吗,你们孤儿寡母可曾去报官?官差怎么说,总不能不管吧?” 远远超乎赵祁的意料,官差还真是不敢动这地头蛇。 夫人叹息道:“俗话说得好,强龙害怕地头蛇呢,我们这孤儿寡母,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可以收买他们的,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家底比我们家殷实,而且他们在这里横行霸道多年也正是因为他们在管府里边有关系在,有了关系,手上银两在一奉,就算里边真的有人想要帮助我们母子二人,也是有心无力。” 夫人说话时,紧紧抱着年岁尚幼的孩子,泪水恍若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 孩子年岁稚嫩当然不能懂得大人之间有关于利益的各种恩怨情仇,但是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能够看得懂人的喜怒哀乐,当自家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哀哀哭泣,他自然心疼。 白嫩短小的手翻出一块手帕,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方能碰到母亲的脸颊,他轻轻为母亲拭泪,用稚嫩清亮的声音安慰道:“娘亲不要哭了,我会保护娘亲。” 童言无忌,但是这话却实实在在的说在妇人心坎上,她抬起头来,破涕为笑:“嗯嗯,谦儿乖,娘亲不哭了。” 方恬不由得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种种新闻报道,心生怜悯,目光转而落在赵祁。 赵祁与她面面相觑,彼此都能够明白其中意思。 赵祁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忽听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声笑道:“这个时候庙会办得正是热闹,我已经跟我在官府里的舅舅打好了招呼,我们今天就把事情办妥当,趁着这个当口没人注意到这里,赶快动手。” 接着有人应和道:“也就一个寡妇和一个年岁还小的孩子,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俗话说是人不狠站不稳,如果他们不死在这里,那我们凭什么拿走人家家里的地契房契,我们又怎发财,你说这话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娶你养在外边那个歌妓了?” 听得这些杂乱的声音,妇人脸色一白:“是他们来了。” 妇人不愿意让自家的种种杂乱事情影响到屋中的赵祁和方恬,在她眼中,这两位只是两个路过的普通男女,他们无辜,不应该牵扯进来。 那些个小混混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他们家的门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大门敲得好像敲锣打鼓一般大声,那门被他们敲得都快要倒下来了。 妇人连忙擦干眼泪,把赵祁和方恬往后门的方向上推:“听他们方才在外边说的话,怕是今天要来取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两位客人与这件事情无关,还是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第55章 一时半会儿住不了人 孩子好似被那愈敲愈烈的声音给吓着了,抱着妇人的大腿呜呜直哭。 方恬也有点害怕,毕竟她以前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感谢以前国家规定的马赛克制度,以至于她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今天里传说中的灭门惨案如此之接近,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见妇人带着孩子强行支撑的模样,突然胆子也大了:“如果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大不了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他们,家中地契房契都给,与他们周旋,好歹求下一条命来,姑娘你不要担心我们,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总不能干出杀人的勾当!” 方才听见他们在外边说的时候,却没见有个忌惮的样子。 方恬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言的赵祁身上,按照正常剧情,这个事情赵祁已经出手救人,于是方恬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别怕。”赵祁一说话,便是一锤定音。 方恬连忙带着妇人和孩子躲到赵祁身后,她随手抄起来一根木棍,想着等会儿开打的时候赵祁要是漏了一两条鱼,自己手里有个武器还能够帮着打两下。 与此同时,苦苦支撑的柴门终于在某人拼尽吃奶力气般的一踹下败下阵来,轰然倒地。 约莫八九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踩过吱呀作响的木门踏进院子里,他们的表情都很狰狞,手里还提着刀,显然是非要置这家的孤儿寡母于死地。 赵祁皱紧眉头,站在院子中央,面带不悦道:“究竟是谁允许你们枉顾王法如此嚣张?真当没有人能够管得了你们了吗?” 为首的小混混脸上有一道伤疤,他听了赵祁的话,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我还以为那贱人究竟清了什么样的帮手过来帮忙呢,原来是这么一个小生,长得还挺俊俏,比唱戏的那些个娘娘腔可好看得多了。” “小子,你给爷爷我听好了,在这个地方不是没有王法,而是我就是王法。” 他亮了亮手里的刀,跋扈道:“什么王法不王法的,非要说有的话,谁本事大能耐谁就是王法。” 话音未落,他手一摆,手底下的几个小混混便冲向赵祁以及躲在赵祁身后的方恬等人。 赵祁冷着脸,好似并不畏惧于往自己脸上冲过来的刀,她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便已经闪到那小混混头目的身后。 可把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刀连忙往赵祁的身上砍过去,赵祁面不改色,竟在他的刀划破空气落在自己身上之前先握紧了他的手腕。 好似被钢铁一样的物事钳制住似的,他挣脱不开,手里的刀想落落不下去,想提也提不起来,僵滞的瞬间,赵祁的手一转,他便感觉到一阵疼痛袭来,右手手腕竟然弯折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秦氏抱着年岁稚嫩的孩子,目光死死盯着杨利,恨不能用眼神把杨利戳出来一个洞。 她指着杨利,对身边围绕着的窃窃私语的百姓们说:“就是这个人,他利益熏心被狗屎糊了脑袋,看我们家是孤儿寡母,家里唯一维持生计的铺子地段又好,于是想把我们家的铺子据为己有,要不是这位公子路见不平出手相救,我们母子已经横尸家中!” 杨利身子往后缩了缩,正要使出往日里泼皮耍赖的招数,却被赵祁目光一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胭脂铺子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官差,不多时,县令便带着人往这边过来。 县令也姓杨,与杨利的关系不言而喻,杨利脸色苍白的依靠在柜子边儿上,看着杨县令离自己越来越近,唇角勾出一抹笑来。 却不想杨县令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再他身上停留过,他看着赵祁,皮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都怪下官执法不严,这才让人钻到破绽,多谢世子仗义出手。” 虽说笙国公府已经不似旧年声势浩大,好歹也是个爵位,用来压这个地方县令,绰绰有余。 赵祁没有搭话,眼皮子抬了一下,就当是回答。 杨县令果断把自家子侄给捆了起来,连带着他手底下养的那帮打手也一并捆了回去,其间杨利挣扎,他便怒喝道:“平日里就让你收敛一些,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么如此愚蠢,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动手。” 杨利低低垂下脑袋,原本傲慢嚣张的气势荡然无存。 杨县令押着杨利要回衙门,临走前赵祁报了秦氏家里的地址:“那里还要一伙人,他们所犯的罪是杀人未遂,这罪名可不小,但愿杨大人不要疏忽才是。” 杨县令连连点头,然后押着杨利匆匆走了。 眼见这出闹剧落下帷幕,围在门口围观的一干人便欷歔散去,急着要向其他人分享今日所见的大事。 赵秀芹拉着林晓刚好打这儿路过,眼珠子一转瞧见一片狼藉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女儿又是谁? 赵秀芹自从离开庙宇之后就一直在找方恬,只是这茫茫人海中,找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她带着林晓找了好久,眼看这天色都要黑了,她心里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现在见方恬,终于安下心来。 “方恬!” 原本在安慰安抚秦氏的方恬闻言一愣,转眼便见自家娘亲带着林晓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 糟了,方才只顾着秦氏一家的事情,竟然忘记了,要去跟赵秀芹和林晓汇合。 方恬暗自懊恼,看赵秀芹脸上那怒气冲冲的表情,她知道今天自己免不了要挨上一顿毒打了,但是她还是想在临死之前稍微挣扎一下。 方恬跳起来往赵秀芹的方向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好似撒娇一般道:“娘亲,我终于见到你了,今天遇到了许多事情,可真是把女儿我给吓了一跳。” 赵秀芹被她这么一抱,怒意消减不少,眼见店铺中的一片狼藉,她忍不住也吓着了:“这是这么回事儿啊?” 终究是为人母的,再加上眼前这片狼藉,冲击力之大让赵秀芹都忘了生气,拉起方恬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恨不能把她身上的衣服拔下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身上怎么样?” 方恬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伤倒是没有受过,这一路上被人跟踪,被人截杀,都有赵公子在身边护着,娘亲,我本来想要早一点去跟您汇合的,但是路途上实在艰险,而且我也找不到您。” 方恬说着,撇了撇嘴,眼眸中泛着潋滟波光:“我还以为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这是说的什么丧气话,赵秀芹听了,只想给方恬一个大耳瓜子,但是想着自家女儿劫后重生也是不容易,于是没有下得了手。 赵秀芹这才看见边儿上站着的赵祁,他身上有血迹未干,手中还握着一柄泛着寒光 的刀,想必刚才经过了一场恶战,方恬应该没有骗自己。 “多谢公子救下我们家丫头一命,以后赵公子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以后要是有空,就过来走走,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招待您的好酒好肉还是有的。” 赵秀芹口中所言句句都是发自内心的话,仔细数来,赵祁帮他们家的次数已经不少了,先是买下达摩兰给他们家凑齐一百两,后来又投资了方恬那奇思妙想的点子,再后来又救了方恬的命。 赵祁确实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赵祁轻颔首道:“多谢夫人美意,来日有空必定前去拜访。” 赵秀芹与跟赵祁又寒暄了两三句话,然后辞别,拉着方恬就往外走去。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家离镇上远,就先行告辞了。” 方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赵秀芹往外推去:“我有两三句话要跟赵公子说,娘亲你们且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赵秀芹翻了个白眼,心知自己无法阻止这些事情,便由着他去了。 去而复归的方恬引得赵祁面露诧异:“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起?” 方恬点了点头,目光在仍抱着孩子哀哀哭泣的秦氏身上转了转,又落回赵祁身上,压低声音问道:“我觉得吧,这铺子已经被砸得如此糟糕了,秦氏和孩子都受了委屈,不跟罪魁祸首要一点赔偿是不应该的,总得要些补偿给他们孤儿寡母才是。” 赵祁刚才就在考虑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具体的数目,待会儿安置好了秦氏母子,我便亲自去一趟府衙,帮他们孤儿寡母争取一些赔偿。” “那赵公子准备如何安置他们呢,他们的家方才在打斗之中已经毁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住不了人。” “这个倒是简单,我家虽然不大,但还是能够腾得出来地方让他们入住的。” “你们最近听说了吗,最近镇上出了一件顶大的事情。” 傍晚时分,瞧见村口又三三两两聚集着人,好似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赵秀芹刚才田里回来,心有好奇,便也凑了过去:“什么顶大的事情,莫不是那无名寺中开而不拜的白莲花?”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农妇面色黝黑,笑的时候却露出一口白牙:“不是这事儿,是另外一件事情,镇上有一家姓秦的胭脂铺子你们都知道的吧,前几天啊,那铺子遭了难,听说是有人觊觎那铺子的地段,想要谋杀那家的母子二人,然后把铺子据为己有。” 这事儿听起来颇为耳熟,而且秦氏胭脂铺,不就是前几日自家女儿去过的那个地方吗,赵秀芹不由得来了兴趣:“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那肤色黝黑的妇人瞥了赵秀芹一眼,压低声音道:“据说那天人都已经带着刀剑杀到他们家里去了,本以为那孤儿寡母必死无疑,没想到突然跳出来一个公子,不仅救下了他们母子,而且还把耀武扬威的那位给揍了一顿。” “你们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可是我们县老爷家里的侄子,叫杨利的,平日里嚣张得很,现在终于吃到了苦头,哼,活该!” 第56章 香水 赵秀芹听罢,便确认这个故事正是自家女儿和赵祁一同经历的故事,她站在那里等了很久,问了无数次细节,始终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家女儿的身影怒而拂袖回家。 方老爹今天难得没有活计,坐在家门口抽烟嗮太阳,时不时远远跟花圃里忙碌的像是一只小蜜蜂的林晓说上两三句话。远远的看见赵秀芹气冲冲的跑回家来,眉头一皱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你这是怎么了呀,那赵黄氏又来招惹你了。” 赵秀芹摇头道:“最近这两日,赵黄氏安分得很,见到我都要绕路走,哪里敢来招惹我,我气的不是这事儿。” 她把自己在村口听见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给方老爹说了一遍,言罢咬了咬牙道:“为何我女儿也在事件之中,传言中却没有与她相关的消息,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儿家?” 方老爹心里也有点不平衡,但他并没有符合,轻声安抚道:“或许是我们家女儿经历的事情跟他们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呢,你又何必这样气自己,消消气,别恼怒了。” 赵秀芹却咽不下这口气,瞪了方老爹一眼,怒道:“这肯定是我同一件事情,不信我们一同去问问我们家女儿。” 说着,拉起方老爹就往方恬做实验的小木屋走去。 自从上次庙会结束回来之后,方恬就经常把自己关在小木屋里研究,问她究竟在干什么,她说自己是在配制香水,喊她出门她也不去。 小木屋的门紧紧闭着,赵秀芹轻拍了两下,推门而入。 方恬就站在试验台前边,手里握着一个小杯子,全神贯注的样子,就连赵秀芹和方老爹进了门竟然也没有察觉。 赵秀芹轻轻咳嗽了两声,喊她的名字:“恬儿啊。” 方恬也没有回头。 这别是配制香水配置的魔怔了吧,怎么连别人喊她都没听见,赵秀芹叹了口气,心想既然她这么全神贯注,自己这个当娘亲的去打扰也不太好,于是她拉着方老爹转身往外走去。 步子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便听见身后方恬大声喊了一句话。 那话听起来奇怪得很,也不想是他们这儿的方言,便都转过身去。 方恬捧着一个小瓶子,满脸欢喜道:“我终于成功了!” 她连着研究了好几天,终于成功配制出来一款香水,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前世那些人买彩票中了几百万一样,高兴地就快要跳起来了。 眼见赵秀芹和方老爹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方恬扑到自家娘亲怀里,欣喜若狂道:“娘亲,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配制出了第一瓶香水,以后我们家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呀!” 赵秀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只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从自家女儿手中接过那个白瓷小瓶,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放在鼻子底下轻嗅:“确实比那些个香粉花粉熏香都好闻得多了,我女儿就是厉害。” 说着她把小瓷瓶递给方老爹,后者憨厚的笑了笑:“我就是一个粗人,哪里会懂得你们这些女人才会懂得香料香水之类的东西,让我看还不如让阿晓看看。” 赵秀芹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说不懂就不懂呗,让你学你怎么也不学,这成什么样子,况且阿晓还小,哪里会懂得这些东西?” 林晓方才在花圃里远远变听见了方恬的声音,他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赶过来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赵秀芹笑着把手里的香水递给他:“这是你姐姐研制出来的香水,你闻闻香不香。” 林晓接过那瓶香水闻了闻,眼眸一亮道:“真香!姐姐就是想拿这个去镇上卖掉吗?肯定会有许多人要来买的。” “这个还得从长计议呢,不过我确实有要在镇上开一家香水铺子的想法,以后就想个法子把这个香水批量研制,然后摆到店里,当成首饰那样昂贵的东西来卖,肯定会有许多人乐意买单。” 赵秀芹挑了挑眉头笑道:“你怎么知道肯定会有人买单,这么稀罕的东西,想必认识的人都还没有几个,有没有人买还不一定呢。” 方恬啧了一声道:“当然有人要买,我这香水还没配制完成的时候,便已经有位夫人因为味道别致跟我预定了,那位夫人身份及其尊贵,卖给她这瓶香水,必然能卖得出高价!” 方恬之前可没在家里边说起过任何有关香水的第一位顾客的事情,现在听到她说自己的第一瓶香水早已经有位贵妇人要买单, 但觉得十分好奇,连忙问她是哪位夫人。 方恬笑着从袖子里翻出来一块极其精致的腰牌。 方恬手中的牌匾好似用料很不一般,上边镶金嵌玉,更有极为精致的宝石在其中,看起来价值不菲,而且上边的纹理也十分不一样,并非寻常人家用的起的牌匾。 想来她口中所言的贵妇人要买这瓶香水,并不是编出来谎言糊弄家里的人的。 在方家,最有见识的,莫过于赵秀芹了,她偶尔会去某些富户家里帮工,见过某些大人的牌匾,但是她也没见过方恬手中这个式样的牌匾呀,不由得心生好奇,让方恬递过来好好看看。 “我曾去镇上刘员外家里帮过工,那次是他家的大姑娘结婚,刘员外家里什么状况你们都是知道的,有钱,非常有钱,方圆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我敢说那天我见过的牌匾不下百个,但是我也没见过这样特别的呀。” 赵秀芹将牌匾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察看,在确认这个样式的牌匾不是他们本地哪个大户人家家里的物品以后,生出些许疑惑来:“这到底是谁家的牌匾,看起来倒是很值钱。” “是个贵人。” 方恬笑笑道,那日与白夫人见面时候,她并不曾向方恬坦白自己的尊贵身份,她的具体来历还是赵祁后来跟方恬说起的,白夫人不愿意袒露自己的身份,估计也是害怕麻烦。 方恬当然不会破坏白夫人原本的计划,但是她又不忍不向家人坦白害得他们担心,于是压低声音道:“这几日因为无名寺的白莲花开而不败的事情,我们镇上来了好多从京城里边来的贵人,我就是在那天遇上的贵人,因为她的身份及其尊贵,说出来甚至可能会引起轰动的那种珍贵,所以我不得不替她保密,不然给贵人惹来了麻烦,到时候我们之间的生意不就是要黄了吗?” 方恬口中言语并不是没有道理,方老爹和赵秀芹都不是那种会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而无理取闹的人,便没有再多追问。 这些日子以来方恬的性格脾气,爱好能力,办事时候的缜密心思和稳重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既然她口里这么说了,为人父母当然要体谅她。 临到傍晚,方刚踏着浅淡的一抹夜色缓缓归来,踏进家门便有扑鼻的花香袭来。 虽说方恬一向在鼓捣所谓的兰花生意,在弄那些个什么精油或是提炼配制,但那都是在她自己的小木屋里,门紧紧一关上,哪里有过如此浓郁的香味。 方刚觉得好奇,问道:“怎么屋子里的香味愈发的浓烈了。” 方恬此时此刻就坐在饭桌旁边等着吃饭,赵秀芹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听见方刚 的话,开心的跳了起来,邀功似的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 “哥你总算是回来了,等了你好久了,你且看看我研制出来的香水!” 当方恬往方刚的方向走来,空气中那股子清甜的花香也就愈发浓郁,甚至还盖过了厨房里正忙活的赵秀制造出来的饭菜香味。 一向不爱浓郁香粉味道的方刚,此时竟然也不觉得反感,没有往后褪去,而是眼睛盯着方恬手里的小瓷瓶看。 “是吗,来我瞧瞧我妹妹寄托希望的香水究竟什么模样。” 方刚接过小瓷瓶仔细打量,没在外表上看出来它有什么别致的地方,打开瓶盖子,这才发现不一样来。 有扑鼻的花香迎面而来,清甜的味道好似糖果,又好似春日里边开得正明媚的花朵,给人以置身花海的错觉,那种感觉令方刚不由得心情舒缓,浑身舒畅。 “这花香真好闻!” 夸赞香水无异于夸赞方恬,方恬毫不脸红的收下夸赞,而后在方刚眼前转了个圈儿。 “我身上现在就涂着香水,哥你离我离得那么远,能不能闻到香水味,而且我研制出来的香水味道比起香粉的味道如何。” 方刚时常回去集市里边走动,偶尔也会帮着秀儿姑娘卖些东西,他知道镇上某些有钱的妇人小姐会卖来香粉涂抹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身有异香,偶尔方刚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也会隐隐约约闻到一些。 但是那些个香粉味道跟方恬研制出来的香水味道可差得远了,一个浓郁得令人闻起来感觉头昏脑涨恨不能跑得远远的,或是期望立马有一阵大风刮过让她们的香粉味道都被吹走。 而方恬研制的香水却不一样,令人舒心,令人安心,恍惚间好似置身于花海之间,无比清新自然。 方刚这种不爱胭脂水粉的汉子也会心生喜欢。 “我觉得你研制出来的这个香水味可比那些个夫人小姐们身上的香粉味道好闻得多了,至少比他们自然一些,闻起来不会让人犯恶心,你隔着老远,我也能闻到!” 方恬笑着点头,原本她还心有忐忑不安呢,现在停了直男的言语,可算是放下心上悬着的石头来。 厨房里边正在忙活的赵秀芹听见客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大声接口道:“那可不是吗我们家丫头做的香水可比那些个昂贵的香粉好闻得多,要不是她打算拿着这瓶香水去卖掉,我这心里一万分不乐意,虽然年纪已经大了,可我也喜欢这些个小玩意儿呀!” 第57章 六神一枝花 方恬嗤笑一声,往厨房的方向高声回道:“这个时节能够买到的兰花不多,用得着的更是不多,原料不够,所以香水配制得少,娘亲,我答应你,等到来年春天,兰花都开放了,我亲自给您调配一瓶香水,保证你用了走出门去,村口那些姨妈们都对您刮目相看。” 赵秀芹笑了两声,嘀咕着说方恬果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方刚也在笑,当他在赵秀芹口中听得那个卖字,便动了心思,微微蹙眉:“小妹,你这香水怎么个卖法,我看我香水闻起来能够令人舒心而且忘忧,恐怕不好卖,你又是个女儿家不好露面,明天要不要我帮你拿到集市上去吆喝?” 方恬摇了摇头,笑道:“哥哥你多虑了,这个香水可不能像是寻常的物品那样摆到街边吆喝着卖的,毕竟会在街边卖东西的,一般都是消费能力不高的人,我们的香水研制出来,一开始就要定下高昂的价格,否则我们卖它出去,就会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方刚疑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这一小瓶香水研制,不仅耗费了大量精力物力,更是烧了不少成本钱,街边吆喝卖,高价卖估计是卖不出去的,我们得有一个铺子。”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家的香水不对,就高价盘下了铺子,没货可卖,铺子也赚不了钱。 “我也想要在城里边盘下一个店铺,但是呢考虑到我们现在配置香水的法子还不够成熟,我们也不能够批量生产,到时候开了铺子,供不应求,也是做不成生意的,现在的兰花远远没有春天的时候开得多而且好,大可以等到来年春天兰花开的时候在想铺子的事情。” “那现在的香水可怎么办?” 方恬略一思忖道:“在香水还在研制中时,就已经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想要从我这里购买香水,我现在手里为数不多的几瓶香水,我想卖一瓶给位贵人,她是京城里来的,身份及其尊贵,估计她身在京城里应该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就算亏本把香水卖给她,让她带着回到京城在那个小圈子里边获得一些知名度,也算是为了以后的日子铺路。” 方刚微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啥,他一向生活在农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邻镇,京城虽然距离他们家并不算远,快马加鞭赶路半天就能到,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去过。 听说那座城里金碧辉煌,住在里边的人身份非富即贵,方恬敢往京城里打心思,令人感到很是意外。 “你这是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么?” “什么京城?”赵秀芹恰好做成饭菜端上桌子,听见方刚说了这么一句,随口接道。 方恬挑高眉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着要把生意做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机会来了,我想要好好把握,仅此而已,那位身份高贵的夫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对我研制出来的香水有点兴趣,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我的缘,我想好好把握。” 她顿了顿,在兄长与母亲的目光中微微笑道:“况且我确实想要去京城看看。” 原主的记忆里边并没有与京城相关的记忆,她对于京城唯一的印象,就是大人们时常提起的贵人富人,听说那里物价昂贵,就连一顿饭都能够吃掉一百两银子,那种奢华与铺张是他们这种乡野人家完全不能够想象的。 方恬身为穿越人士,对于京城的印象就是脑残或是电视剧里的繁华模样,现在有幸能够亲眼去京城看看,她当然要动心思的,如果她的生意能够做大,那她肯定要拖家带口去京城里瞅瞅,而不是一辈子都把自己困在这座小镇上,故步自封。 次日方恬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她一向是个懒骨头,而且最是讨厌有关胭脂水粉的事情,而今天她不仅起了个大早,甚至还翻出来自己的妆匣,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裙子,对镜梳妆。 赵秀芹进门时以为自己起的太早睡眼朦胧看错了,搓了搓眼睛在看,方才相信自己这并不是看走眼了,而是方恬真是起了个大早,在梳妆打扮。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我家丫头竟然在梳妆打扮?这是要出门见谁?” 赵秀芹说着,一下子又开始警觉起来,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前曾经看走眼为了赵文轩那个人渣要死要活的,现在突然开了窍要梳妆打扮出门去,她不得不开始警惕起来。 “你要出门见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带那个人一起回来?” 方恬现在的年纪还小,甚至刚刚过了适婚的年纪,赵秀芹并不着急将她给嫁出去,甚至还想着让她在自己身边多留两年,等仔仔细细挑了个好的男人,在把她嫁过去。 方恬对镜描眉,头也不回道:“我这不是想要去见情郎,娘亲你多虑了。” 赵秀芹哪里会相信她的话,此时此刻她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长裙,梳着精致的发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精巧的花簪,一走起路来,花簪上的珠玉坠子便摇摇晃晃,更衬得美人娇弱可爱。 方恬何曾如此在意过自己的装扮问题,往日里她跟赵文轩还在一起的时候,早起梳妆打扮总是为了能够漂漂亮亮出门去跟赵文轩约会呢。 赵秀芹也是过来人,叹息着说道:“你且说说你要去见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那日庙会上认识的,你跟娘亲都坦白说了吧,娘亲我也是过来了,不会责怪你的。” 方恬不由觉得好笑,往日里自己沉迷实验不出门时,她要劝自己多出门走动走动,而今梳妆打扮好了要出门的时候,她又要问东问西,果真可怜天下父母心。 “娘亲,你就不用胡乱猜测了,我这场出门啊,确实不是为了去见情郎,我是为了生意的事情。” 方恬说着,提起梳妆台上一个小白瓷瓶。 那小白瓷瓶赵秀芹认得,那是方恬用来装她研制的香水的小瓷瓶,难不成她今日出门,真的是为了那小瓷瓶里边的香水? 赵秀芹面露不解:“你出门要与人谈生意也就谈生意吧,为何还要梳妆打扮,我家丫头穿的如此好看,我要是男人,我肯定会忍不住动心的,丫头我这也是担心你呀。” “这些我都明白。”方恬颔首笑道,“不过娘亲你这回真的是误会我了,昨天我与您说过的,我的香水还未配制完的时候就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夫人定下了,我今天出门,就是想着要把香水给人家亲自送过去,至于梳妆打扮,这不是因为人家身份尊贵不敢怠慢吗?” 某座精致的小楼里,纱幔轻晃,熏香缭绕。 身着锦衣的美艳妇人正躺在太师椅上,她阖眼好似睡着了一般,手持团扇半遮着脸,时不时轻轻摇上一摇。 房间里一片静谧,身侧随侍的婢女们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身子直挺挺的,好似一棵笔直的树,因为妇人此时阖眼好似在小睡,婢女们不敢声张,生怕不小心吵醒身份尊贵的主子,然后挨上一顿毒打。 有身着浅白色侍女服的婢女匆匆而来,在帷幔之后跪下,轻声禀报道:“夫人,杨夫人求见。” 那妇人闻言竟是张开了眼睛,她的眼眸明亮澄澈,好似山野林间一潭未经污浊的泉水,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睡着,方才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花瓣一般柔软嫣红的唇瓣微启,吐出珠落玉盘的清脆声音:“哪个杨夫人求见?” “就是当地县令家里的夫人,听说你来到此地,而且住在这小楼,前来拜见。” 白夫人微微蹙眉,心道自己行程素来低调,并不曾惊动什么人,怎么还会引起注意,而且还要特地专程来拜见呢? 倘若地上跪着的那位贴身侍女能够听见夫人心底的疑惑不解,想必要翻个白眼来,虽说他们这一路上确实是低调了许多,而且也不曾在路途上宣扬,但是这地方毕竟偏僻,他们的队伍声势浩大,夫人住在这座院子以后更是收尾森严,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小楼里边住着一位贵人,再加上路途上的某些流言,再稍稍用脑子想想,谁都能够猜的出来小楼中住着的那位的身份。 白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这事情扔到一边。 遍京城的人都知道白夫人的性格脾气,她一向高傲娇气,她也有高傲娇气的资本,对于官阶不高的,而且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情,她向来不屑于去沾。 当地县令的夫人求见,她自然不愿意见:“把人打发走便是了,说我不舒服,不见客。” 青禾微微蹙眉道:“夫人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毕竟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特地准备了礼物来访,我们不见是不是不大好意思?要不还是见她一见,能够说两三句话也是好的。” 青禾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白夫人身侧,算是白夫人当成半个女儿养大的,她口中所说的话自然有些分量。 “竟然还带了礼物来?”白夫人闻言微微挑起眉头,好似听见了十分有趣的事情般,沉默片刻她回道,“把那劳什子礼物也退回去,不见就是不见,失礼又怎么了,她难道还能恼羞成怒派人来杀我不成?” 白夫人有这个底气,她身份尊贵,万一杨夫人真的恼羞成怒干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当地的官事的官员都要获罪的,想来她也没有那个胆子。 前来禀报的下人连声答应,退了下去,路途上与一位匆匆忙忙的婢女不小心撞上了。 两人相熟,受了气的婢女皱紧眉头随口问道:“你这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呀?” “外边有个公子要见夫人,我通报一声。” 那婢女转眼往门外看去,视线尽处有位不良于行的文弱公子,坐在轮椅上静静等侯,身后有位面露不安的瘦弱小厮。 那公子与小厮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很普通,好似是茫茫人海中的两个普通人,恰好与边儿上一同等候的杨夫人形成鲜明对比。 第58章 早有准备 想起自家主子的清贵高傲的脾气,受过气的侍女笑笑道:“我觉得你不用去禀报夫人了,想来夫人绝对不会见他们的,你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富贵人家或是有身份的人,夫人一向对这种人不感兴趣。” 报信的侍女也这么觉得,但是目光一转落在那位文弱苍白的公子皮面上,她又心生不忍了。 人家公子不良与行却还坚持要来拜见夫人,想必是真有大事情要同夫人说,她怎好敷衍相待。 “我还是去跟夫人说说吧。”婢女说着,匆匆往白夫人的房间走去。 进门时候白夫人正躺在太师椅上,阖眼好似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边一片静寂,所有伺候的侍女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白夫人在小睡,刚刚才闭上眼睛,现在吵醒她,免不得要挨上一顿训斥的。 婢女左右为难之际,在白夫人边儿上摇扇的青禾眼尖,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跳动,于是放下手中差事,拉着婢女出门:“是不是外边出了什么事情?” 青禾的身份与其他普通侍女不相同,她是白夫人的贴身婢女,当做半个女儿养在身边的,她一向深受白夫人宠爱,白夫人不在时,拿主意的人就是她。 不论怎么说,和青禾说话,总比直接禀报白夫人要好得多,压力会稍微小一点。 “青禾姐姐,外头来了一位不良与行的文弱公子,说是想要见夫人一面,我觉得他不良与行来一趟也不容易,就想着帮他禀报一下,但是夫人还在小睡,姐姐你帮我拿个主意,要不要回绝他呀?” 青禾愣了愣,眼睛都直了:“你说什么人来拜见?” 婢女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道:“外头来拜见的是位不良与行的文弱公子,好像叫周钰,要不要回绝他让他先回去呀?” 青禾冷静了一下,连忙摇头:“那是夫人的贵客,怎么能够回绝他,小心到时候挨了夫人的打,你现马上过去,把他请进门来好生伺候,我去把夫人叫醒。” 青禾说着,转身进了门,婢女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匆匆忙忙请人去了。 白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睡醒了,正盯着铜炉里升腾而起的袅袅青烟发冷,手中紧紧攥着那串佛珠。 眼角余光瞧见青禾踏进门来,她也不抬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惊慌?” 青禾面有喜色,眼眸明亮:“夫人,公子来了!” 白夫人愣了愣,好似没反应过来似的:“是他来了?” 眼见青禾笑着点头,白夫人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起来,匆匆要出门去见他,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他一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样子,快快寻来素净的衣裳。” 视线近处的楼宇精致巧妙,雕梁画栋好似是从画中出来似的,小厮往后缩了缩脖子,有些惶恐:“公子,我们真的要去见这楼里的人吗,万一她们不肯见我们可怎么办?” 小楼雕梁画栋精致巧妙至极,想必能够住在这楼宇中的人必然非富即贵,万一人家看不上他们这副穷酸打扮的样子,不愿意见他们,岂不是难堪? 不良于行的文弱公子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神情淡漠平静,闻言竟是笑了笑,笃定道:“他们会见我的。” 他说话时眼眸落在远处的小楼上,眼神平静。 主子终究是主子,再平易近人那也是主子,决定好的事情哪里容得下人插嘴? 小厮撇了撇嘴,心中暗暗祈祷放在心上的那位姑娘千万不要来到这附近,而后推着轮椅往小楼的方向走去。 恍若映衬他心中对小楼所住之人的猜测一般,小楼外边守卫森严,甚至还将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挡在了外边。 那夫人小厮认得,见过的,她是本地县令的夫人,时常在镇子里耀武扬威,哪里会不认得。 就连她这样身份尊贵的人都进不了那道门,估计自己和公子也没有什么期望可言,小厮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前去禀报了。 看门的守卫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好似恶鬼转世一般,而且个顶个生得魁梧健壮,看起来都不太好说话,小厮挑了一个神情相对温和看起来好说话的,递过去一锭白银,赔笑道:“我们家的公子有要紧的事情想见小楼主人一面,麻烦通传。”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为了这份差事,为了不欠人情,那侍卫竟把到手边的银子生生给推了回去,他的心好似在滴血,脸上却挂着笑:“您可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就是给里边的贵人看门的,哪里有资格敢去打扰贵人休息。” “可是我们实在是在有急事要禀报,求您通融一下?”小厮不死心的把银子往门卫手里塞。 他却坚决不收。 “不得不说这家的主人眼光眼光还不错,挑选几个看门的守卫,还能挑出来这么尽职尽责的来,油盐不进呀。” 小厮说着,叹了口气。 轮椅上的公子笑了笑,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眸一转,示意自家往那边看。 小厮顺着他的目光转而望去,便见一个清瘦的侍女走来,看样子是要走近这小楼里边,不由得眼睛一亮,上去拦住了。 侍女吓了一跳,不解问道:“你为何拦我的路?” 小厮陪着笑脸送上一锭银子:“姑娘你好像是这楼里主人家的侍女,想来应该能够帮忙说上两三句话,我和我家公子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为了见你家主人一面,有要事要说,可否求你通报一声,行个方便?” 侍女已经看见了小厮身后的人,他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文弱清瘦,看起来好像是个读书人,心念一动,便点了点头:“我帮你们去跟夫人通报一声,至于她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就不能保证了。” 说罢,她径自越过小厮往小楼的方向走去,从始至终,她的眼眸不曾落在小厮手中的银子上片刻。 小厮呐呐的收回银子,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儿呀,好似都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他们家主子那么有钱的吗?” 不远处的周钰听见了他的声音,淡漠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来:“确实,他们家有钱有势,教养出来的婢女,也跟别家的婢女不一样。” “公子你怎么好像跟他们家很熟悉似的?” 周钰轻轻答应了一声,便低头缄默,不再多言。 不多时,门里走出来一位神情高傲的婢女,走到门前等候的杨夫人边儿上禀报道:“抱歉夫人,我们家夫人此时正在休息,身子不大舒服,故而不愿见客,请您先行回去吧。” 杨夫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流露出愠怒之色,但她知道自己和里边的人身份的差距,于是没有发作,拂袖而去。 “她不舒服?”周钰低敛眼眸,神情晦涩难明。 片刻后又有一辆马车停在小楼外边,有位明眸善睐的少女拂开帘子跳下车,同那驾车的车夫说了两三句话,然后才笑着分别。 那张脸周钰还认得,而且印象深刻。 方恬也看见了他,眼眸一亮,飞奔而来:“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公子你。” 眼前这人便是方恬认识自己香水生意的第一位客户的契机,他就是那日庙会上卖佛珠的人,方恬和白夫人说过几句话,她知道周钰对于白夫人而言意义非凡,哪里还敢怠慢。 尴尬的是她不知道这位不良与行的公子的身份。 周钰看出来她的尴尬,微微一笑报上自己性命:“我叫周钰。” 方恬也笑,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方恬。” 正说话间,有位侍女匆匆从小楼里走出来,对门卫道:“这位周公子是夫人的贵客,夫人让我请他进去好好招待。” 侍卫点点头,往边儿上退了一步,目光又落在与周钰一道的方恬身上,他一丝不苟,很是尽职:“既然这位公子是夫人的贵人,那我们放他们进去就是,只不过这位姑娘?” 方恬早有准备,亮出了那日离开时候白夫人亲手交给她的令牌:“这是夫人给我的令牌,大概就是让我进门的时候用的。” 那牌匾极为精致华贵,上头的图案乃是相府专用的图案,侍卫哪里敢拦,连忙退开了,恭恭敬敬道:“几位请进。” 方恬便跟着周钰主仆进了门。 周钰的眼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愿离去:“没想到姑娘竟然与小楼里的夫人有交情,敢问姑娘身份?” “我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生意人,哪里敢高攀相府夫人的交情,夫人给我牌匾让我自由进出,不过想让我研制好了香水之后立马给她送过来罢了,不敢提交情二字。” 乍然听一个未曾听说也未曾见过的词汇,周钰挑眉,颇有意味道:“我曾听过香粉,水粉,胭脂,却没听过香水,敢问这香水是为何物?” “香水就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一种类似香粉的东西,不过比起香粉刺鼻与浓郁,香水会显得更清淡好闻一些,我这一趟来,就是因为上一次见了白夫人,白夫人喜欢我身上的香味问了两句,这不是刚巧研制好了香水给夫人送过来么。” 就像虚许多人提及自己心爱之物会忍不住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一般,方恬也不例外,向周钰提起自己身上的香水时,忍不住微微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很显然那是方恬得意的杰作,看见她在笑,周钰也忍不住被感染,也开始笑了起来。 “既然这所谓的香水与香粉功效一般,想来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就是香水味了?” 周钰静下心来仔细感觉周身的空气,因为方恬距离他有点远,他顾忌着男女有别的礼节不敢贸然接近,一路上总保持这距离,但是他还是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 与寻常女人家身上涂抹的那种浓郁香粉味道不同,方恬身上的香水味很淡但是十分好闻,给人以一种恍若身在春日花前的感觉。 “姑娘口中的香水,可否是用的兰花做原料?” 方恬眼眸一亮,显然是没预料到周钰竟然能够隔着老远就闻得出来自己身上香水味的原料,很是刮目相看:“真是兰花作为原料,公子好厉害,竟然能够闻得出来。” 第59章 心如刀绞 小厮颇为自豪道:“那是自然,我们家公子可是爱花之人,什么样的花香没有闻到过?” 方恬眼眸中的光芒愈发明亮:“没想到公子竟然也是爱花之人,可巧,我也是,这几日真好因为某种花草的品种困惑不已呢,来日能否登门向公子请教一二。” 周钰愣了愣,眼见方恬眼角眉梢的真诚,他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届时必然备下寒舍最好的茶水,姑娘所问,知无不言。” 说话间,带路的婢女已经将他们带到客厅等候,早有人奉上热茶,满室茶香氤氲。 方恬不爱喝茶,前世到今世都不爱喝茶,在她眼中喝茶喝咖啡都不如一杯白开水来得靠谱,所以她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奉上的茶水竟是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 白夫人久久没来,周钰忍不住蹙眉问道:“你们夫人呢,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还在休息?不方便面见客人?” 侍女坦白回道:“早前夫人确实有些身子不适,一直在睡,现下已经起来了,因为客人身份尊贵,夫人不愿意衣着随意的与客人见面,现在在梳妆打扮。” 婢女犹豫的打量了一下周钰的神色道:“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过来,客人稍等。” 步子刚刚迈出去,便被周钰给叫住了,周钰神情冷漠道:“不必了,主人家身子不适久等一会儿又何妨,我们这些做客人的怎好催促,方姑娘你说是吧。” 方恬正盯着周钰的侧脸发呆,闻言一愣,连连点头附和道:“确实是,主人家愿意见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就已经很是荣幸了,哪里还敢有催促的道理,我们慢慢等候也就是了,反正事情也不是很久,姑娘你不用前去催促。” 奴婢诺诺答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小楼里都传遍了说是客厅里那位公子乃是夫人的贵客,绝对不能够怠慢,客人等得不耐烦了想要下人前去催促,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不敢忤逆。 但是夫人那个性格但凡伺候过她的人都知道,乖张暴戾得很,心情好的事情温柔似水,心情不好的时候恨不能见人就砍。 听说夫人房里那些人因为衣着打扮的事情忙得人样马翻,鬼知道现在过去催促会不会正好踩在夫人的雷区,客人不让自己前去催促,算是变相的逃过了一劫,婢女忍不住松了口气。 周钰抿茶一口,趁着他低头的瞬间,方恬偷偷打量他的相貌,原以为自己打量别人的行动做得十分隐秘,万万没想到其实这一切都尽数收入被看的人眼中。 周钰觉得十分有趣,这才没在开头就戳穿方恬对自己的暗中打量。 “方姑娘,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为何你一直看着我?” 方恬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心知自己的偷偷摸摸窥视别人的行径已经被发现了,方恬在心里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道:“周公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脏东西,我之所以忍不住一直偷看公子吗,是因为我觉得公子的相貌十分眼熟。” “眼熟不是很正常么,我们曾经在庙会上见过,你在我的摊子上还买下了两串佛珠,甚至执意往我手里塞钱,这些姑娘你都不记得了么?” 周钰苍白的皮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神色,心道她不会真的就这么把自己给忘记了吧,明明事情经过也不过几日,怎么就能够忘记了呢?是不是自己生得太过平淡无奇所以她才会忘记? 方恬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连忙摇头道:“不是这个眼熟,我当然还是记得公子的,我又不是那种健忘的人,再怎么也不能够两三天就忘记某些事情呀,我说的眼熟,是我觉得公子的眉眼与某人十分相似。” 至于那个某人是谁,方恬压根儿就想不起来,她只是觉得眼熟。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踏进门里,方恬看见她那张脸,才意识到眼熟究竟是因为什么。 踏进门里来的人乃是小楼的主人,当朝丞相夫人白氏。 方恬愣愣的看着白氏,眼眸仔仔细细观察她的眉眼,她的唇鼻,终于意识到了这份眼熟感觉从何而来。 白夫人和周钰简直长得太像了,眉梢眼角唇鼻,她们如若是同性别的人,看起来必然是对孪生姐妹,应该很难分得清楚的那种。 方恬看着她们,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按照白夫人口中说法,那周钰只是她的侄儿,试问人世间哪个侄儿会跟自己婶婶长得相像呢? 周钰不可能是白夫人的侄儿,白夫人眼眸中对他的关切十分深切,也不像普通人对侄儿的关心。 那样 眼神方恬莫名其妙觉得稍微有点眼熟,好似经常在哪里见到似的,后来她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这样的眼神在自己胡乱鼓捣小木屋里的仪器提炼香粉时,赵秀芹也会露出来。 她们应该是母子关系,方恬的眼睛在周钰身上转了转,又转到白夫人身上,最终的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只是不明白为何血浓于血的关系竟会闹得如此僵滞。 白夫人身着一袭浅色衣袍,脸上不施粉黛,身上更是没有佩戴贵重的首饰物品,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憔悴的贵妇人,丝毫不见往日里清贵高傲的影子。 她进了门,瞳孔中倒映出周钰的眉眼身影,便绞起了自己的衣袖,紧紧蹙眉:“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周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夫人,神情复杂。 白夫人面露苦笑道:“我当时是有我的难处,本想着过几年等你长大一些,为人父母了再告诉你真像,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慧,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周钰低低垂下脸,谁也看不清楚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他声调沙哑道:“你打算的真美,如果我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也就罢了,偏偏我是,而且长得一点都不像是我已经死去了的父亲,而是像你,越是长得越是与你相像,难道你不会惶恐不安,没有设想过我会发现真相么?” 客厅里的下人早在白夫人踏进门时便已经被摒退,客厅里只剩下四个人,身为其中之一的方恬,目瞪口呆,低低垂下脸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弱化。 方恬在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翻到了某些关于丞相夫妇的传闻,说是他们恩爱非常,而且丞相至今还是盛年,还在京城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死? 但是周钰说话时候的神情动作来看,他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方恬意识到自己现在听说的是某桩秘辛,其重要程度可能会让人被灭口的那种。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会被牵涉其中吧? “我我没有想过。” “你当然不可能想过,你满脑子想的只有你那个位高权重的新欢,哪里会想到我那个已经死了许多年的父亲,哪里会想到我这个不认得母亲的可怜孩子呢?” 周钰的目光冷冷盯着白夫人,好似想将她的身体戳出来两个洞似的。 白夫人显然很是慌乱,因为她对于周钰的指责毫无防备,那样一个看起来文弱斯文的年轻人,谁会想到他发起火来的时候竟然如此凶悍呢。 此时如若白夫人身在京城的闺蜜们看见她的模样,必然惊讶不已。 白夫人是什么人,丈夫位高权重,娘家也是家大业大,皇宫在她眼中恍若可以随意进出的别苑,她这半生养尊处优,向来只有她怼别人的份儿,哪里有人敢这样怼她?而且还能将这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贵妇人怼得如此惊慌失措? 也就只有周钰一个了。 周钰丝毫不觉得荣幸,他的身体本来就很是病弱,方才大怒之下中气十足的质问,更是让他本就病弱的身体愈发难受,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音可真是把伺候的小厮给吓了一跳,连忙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药瓶子,倒出来两三粒药让周钰服下。 周钰就着茶水把药尽数服下,这才稍稍缓过气来。 他脸色苍白吞服药物的模样真真令白夫人心如刀绞:“你这是生了什么病,看过郎中了吗,他怎么说,现如今吃的什么药,可有效果?” 白夫人问话时候,眉头紧紧皱起,满脸关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钰看着她的神情,慕然间想起这句话。 转瞬间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还是恨她:“与你何干,我得了什么病,病情如何,吃的什么药,药效如何,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的事情。” 方恬被周钰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到了,万万没有想到想周钰这样看起来温和有礼而且文弱的人,竟然能如此生气而且恼火,白夫人身为母亲甚至不敢反驳任何一句话,很显然是她曾经对周钰做过什么事情,令他难以接受。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调动周钰这样的人的怒火,方恬百思不得其解。 白夫人捂着口鼻,眼眸中有泪水不断滑落,张口欲言,最终却都是说不出来。 她如此态度愈发引得周钰恼火:“从小到大我看着别人家里其乐融融,而我家里就只有嬷嬷与小厮婢女时,我就觉得很难过,我问过你我为什么没有父母与兄弟姐妹,你说他们都死了,你还记得吗,你且想想,你这么诅咒自己,心里真的不会过意不去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白家的情况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隐瞒实情如何嫁过去,我不嫁过去,那白家如何自处,他们如此咄咄逼人——” “都是借口。” 不等白夫人说完话,周钰便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冰冷道:“你要是真的为了白家,为何连我也要隐瞒,如果我没有发现这些,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真相隐瞒我一辈子,直到我死?” 白夫人低低垂着头,神情好似是默认。 周钰病弱,如今早已经没了生气的力气,他叹了口气,神情漠然:“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他抬头看着一头雾水的小厮,笑笑道:“我们回家。” 第60章 身世 小厮连声答应,推着轮椅渐渐走远。 白夫人被他一番言语说得无地自容,纵然有想要留住他的心思,却没有留住他的理由,摊在在地,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恍若断了线的珍珠。 周钰走到半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回头,冷声道:“你安插在我家附近的眼线,最好尽快撤走,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干出来什么样的事情。” 周钰与小厮的身影渐渐走远看不见了,方恬才想起自己应该把瘫坐在地的白夫人扶起来。 “夫人,您先起来吧,地上凉。” 方恬把白夫人扶起来坐下,然后翻出自己身上的帕子。 白夫人自小养尊处优,这辈子哭得难堪的次数一根手指都掰的过来,上一次她这么哭,是在周钰不慎从高处跌落从此失去行走能力的时候,再上一次,是在周钰的父亲,她的夫君因病逝世的时候。 她上辈子或许欠了他们许多的债。 白夫人越想越觉得委屈,伏在方恬肩膀上哀哀哭泣起来。 青禾亲眼瞧见周钰和他家的小童怒气冲冲的离开小楼,暗自猜测出来客厅内的情形,连忙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匆匆赶来:“夫人!” 刚刚踏进客厅,便见白夫人伏在方恬瘦小的肩膀上,方恬正轻轻拍着她的背帮着顺气,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安慰着什么。 白夫人的性格乖戾,小楼里服侍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在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以往她生起气来,目之所及手能够着的一切,都会被她砸得粉碎,哪里有过现在这个乖巧模样,简直像是一只猫。 少爷拂袖而去,离去的时候神情动作也是十分生气的样子,明明这个时候她应该暴怒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没砸东西。 “夫人,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会儿?” 青禾缓缓上前,翻出丝绸帕子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白夫人眼眸中泪光闪闪,万幸没有再落眼泪,她向青禾伸出手,任由青禾扶起自己,然后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恬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不由得开始质疑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看黄历,今日必然不适宜出门,否则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件糗事,而且还看见了自己本来不应该看见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生意究竟还能不能够在做下去。 方恬正郁闷呢,便有侍女前来招呼。 毕竟是大户人家,招待还算周到。 但是方恬不愿意就留了,对前来招待的侍女说道:“劳烦姐姐替我向白夫人传句话,今日是我唐突来访,不知道夫人家中会有贵客前来,不小心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是我有错,我向她赔罪,过两日再登门求见。” 婢女来时得了青禾的吩咐,说是客厅里这位姑娘身份十分不寻常,也是夫人的贵客,务必要好好招待不得有误。 她招待方恬时是真的毕恭毕敬了,但是方恬还是要走,这会不会让青禾怀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婢女连忙拉住方恬到:“姑娘您且在等等,夫人那边还在忙,等会儿应该就出来了,您在等一会儿吧,夫人鲜少如此重视一位客人,就连青禾姐姐也吩咐说要奴婢好生招待您,怕是等会儿夫人忙完了过来,会有重要的事情与您说起呢,求您在等一会吧。” 方恬面露为难之色,即便侍女如此要求,她还是想走:“我觉得今日不适合拜访,还是改日再来吧,到时候顺便向夫人请罪。” 贵客如若铁了心要走,总不能够提着菜刀去拦人家的道不许她走吧。 婢女无奈,只得放了行,在方恬的脚尖迈出客厅门槛的第一步时 ,便匆匆往白夫人的住处跑去禀报。 方恬进门的时候,有侍女带着路,出门时并没有婢女带路,若是寻常人她现在已经迷了路,万幸她记忆力不错,过目不忘,走过的路当即便记得,弯弯绕绕走了一遭,竟是成功走到了门口。 “方姑娘!” 忽闻身后有个尖锐熟悉的女音,方恬回眸而望,瞧见青禾迈着小碎步匆匆往自己这边跑来。 白夫人这儿的婢女二十多人,方恬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青禾,那日庙会上来寻自己过去见白夫人一趟的人就是青禾,她对自己多有帮衬,这些方恬都记在心里。 “青禾姑娘,出什么事情了吗?” “夫人已经睡下了,听闻姑娘要走,不能起身相送,很是不安,于是我带夫人来送姑娘。” 青禾脸上的笑意温柔明媚,不被不亢,令人十分喜欢。 方恬的年纪与她相仿,不由得亲近起来:“今日好像发生了许多事情,夫人好好休息一会儿也是应该的,至于送不送我,都没有关系,反正我认得路。” “姑娘哪里的话,姑娘是客,原本那些个恩怨情仇的事情不应该让姑娘看见的,但是好巧不巧就是撞见了,夫人方才也是懊恼得很,恨不能够让时光倒流回去。” 方恬忍不住也笑,略一思忖,道:“周公子与我也算是朋友一场,方才看见他难受我也忍不住有些饿心疼,能不能请青禾姐姐告诉我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对外说出去的。” 方恬说着,双手合十做发誓状。 青禾沉默片刻,这才压低声音道:“因着我家夫人十分喜欢姑娘,再加上姑娘今日凑巧碰见了夫人与公子吵架的场面,我这才想你透露一些,还望姑娘能够严守,秘密,千万不要让他泄露出去。” 方恬种种点头,又再一次对着苍天发下毒誓,青禾这才放下心来。 据青禾所言,那白夫人的家族在京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家族中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也就是白夫人婚龄才到便许给了邻国一位贵族,远嫁过去不久,便剩下一个儿子,正是周钰。 婚后的日子原本幸福安乐,万万没想到,就在周钰满岁后不久,邻国政局陷入动荡不安中,白夫人的原配夫婿因病病死,家族中人不想容下他们孤儿寡母,便将他们送了回来。 白家原本家大业大,即便多养两口人也不过是添两双筷子的事情,奈何陡生变故,原本与名门公子订婚的二小姐为情所困想不开自杀了,白家在打压之下,不得不把白夫人嫁过去。 “他们害怕周钰的存在会让亲家不满,于是把周钰养在白家,甚至不允许他们母子相认?” 青禾叹了口气道:“要我说,这公子也是可怜,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又不常在家,虽有白家的人照拂,但是一路走来,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受过许多白眼。” “那周公子的腿又是怎么回事呢?” 方恬回想起周钰离去的背影,想起他的相貌谈吐,忍不住惋惜于他的不良与行。 青禾叹息道:“这就是夫人与公子决裂的原因。” 那时候周钰不过十四岁,正是贪玩叛逆的年纪,听说自己从小便喜欢的那位姑姑要回门,高兴了好几个晚上,白夫人在所有人中待他最为亲厚,也最是温柔,他便想着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那年家里杏树上的杏子结的正好,他一向喜欢爬树,就爬了上去。 恰好白夫人有事耽搁了,他同母异父,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先被送过来,那孩子在丞相府被宠的无法无天,从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看见周钰爬在树上,以为树上有什么好东西,就开口问他。 或许是因为亲缘关系,或是别的什么缘故,周钰从小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当时他以为这只是表弟,没有理睬在树下叫唤的他。 树下的孩子目中无人惯了,被人如此冷落很是恼怒,竟然拾起地上的石头往上砸,才下过雨,树上滑的很,再加上那孩子力气比一向文弱的周钰大的多,他手里砸上来的石头落在人身上的时候极疼,周钰一时不察,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等到白夫人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诊断完毕转身走了,说是他的伤太重,腿保不住了。 小公子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引得丞相震怒,恨不能亲手打死他,但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孩子,夫人又如此苦苦哀求,事情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便也就平息了。 再后来,公子养伤期间,不知道哪个下人嘴碎,竟然同他说起当年旧事,还告诉了他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从此就再也没有回过白家,也没有再同白夫人说过任何一句话。 “事情距今已经有十年了,夫人原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他至今仍旧耿耿于怀。” 好似听了一处精彩绝伦的话本,方恬听得目瞪口呆,其实她还是觉得周钰有些软弱了,毕竟他本来好好的一个少年,前途无量,就这么没了一双腿,从此再也不能走路了,他得多委屈呀。 “周公子放不下来倒也是寻常事情,毕竟这事情不小,他不仅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童年,甚至就连自己的以后都断送了,不能走路,以后很影响生活的。” 青禾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叹息。 方恬心有好奇,忍不住又追问道:“另外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当时他有没有收到惩罚?” “小公子被相爷打了一顿,一个月都下不来床,后来伤势好了以后,便收起了顽劣的性子,从此不再捣乱生事。” 方恬还是觉得这个惩罚稍微有点轻了,要她说,还是应该把那个熊孩子给打骨折,毕竟周钰的人生就这么葬送在了他的一时兴起上,真的冤枉。 青禾也知道方恬心中所想如何,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觉得丞相的惩罚稍微轻了一点呢,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放养在老家的孩子肯定没有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亲近。 “我们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 青禾笑笑,拉住方恬的手往她身上靠。 方恬吓了一跳,一动不动的端坐在原地,任由青禾在自己身上胡乱的蹭。 第61章 催促 “你身上果然好香啊,方才夫人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现在见了姑娘,闻到了姑娘身上的味道,我这才相信,姑娘身上确实有种香味,很清雅,很别致,很自然,不像外头那些香粉,闻起来浓郁得让人作呕。” 青禾抬起头来,恳求道:“我本来应该伺候夫人休息才是,但是夫人总是惦记着姑娘身上的香味,非要让我过来走一趟,说是让我问问,姑娘上次说的研制香水,是不是研制完成了?” 方恬经她一说,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她翻出袖子里边的香水瓶子,在青禾眼前晃了晃,笑道:“对的,我已经成功用兰花提炼出来的精油配制出了兰花香水,前阵子夫人不是说对这个香水有点意思么,所以我今天特地带过来让夫人看看。” 青禾的眼睛跟着晃悠的小白瓷瓶,转呀转:“夫人现在不方便出门,由我代替夫人查验货物也是可以的,姑娘你拿过来让我瞧瞧。” 方恬笑着将手中的小瓷瓶递了过去:“因为秋天盛开的兰花并不多,我不好收集原材料,所以配制出来的香水数量不多,也不够好。” 青禾摇摇头,目光一直盯在小瓷瓶。 她打开小瓷瓶的盖子,便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引得她眼神迷离恍若沉醉其间。 “这个香水味道真真是别致非常,感觉就像是手里捧着许多兰花,清雅香甜,而且好似还有兰花香气安神舒心的功能呢,真是有意思!” 青禾眼眸微亮,不住的夸赞。 “只是不知道,这香水应该如何使用呢?” 方恬笑着接过小瓷瓶,在她面前演饰了一遍香水的使用方法:“只需要一点点,便能令全身都沾染上兰花香味。” 青禾不住的点头:“这香水真真是别致得很,恐怕全天下也就只有姑娘这里有,京城中那些贵族太太们肯定都没有,就冲着这个,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青禾一面说着,一面翻出来一叠一票递给方恬:“这是夫人买香水的价钱,足足一千两银子,姑娘看着数目够不够,不够我再去向账房支一些?” 方恬目瞪口呆,心想还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俗话说有卖有买,她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着递过香水,然后接过青禾手中的银票。 “夫人要是喜欢,用完了还可以找我买,夫人是我的第一位顾客,我肯定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大概是因为白夫人尤其喜欢方恬身上的香水味的缘故,临到方恬揣着银票出门准备回自己家的时候,不仅让自己贴身婢女前来相送,更是准备了一辆极其精致华贵的马车。 比起马车,方恬一向更喜欢牛车,牛车虽然慢了一些,但是十分稳重令人舒服,不像马车那样颠簸,给人以恶心的感受。 但是既然马车相送是白夫人的意思,方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驳了白夫人的面子,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青禾忽然拉住了她是手,明眸中波光潋滟,好似十分期冀的样子:“姑娘能不能答应奴婢一个小小的请求。” 方恬对青禾一直很有好感,因为青禾性格不错,而且多她多有照拂,即便自己的身份远比方恬的身份要尊贵一些,她也从来都没有骄矜做作,反倒是常常提醒方恬注意某些东西,她对她很是亲近。 “姐姐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只管说便是了,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必然不敢推辞。” 青禾面露羞涩,她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模样看得边儿上的婢女目瞪口呆,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人了。 “姑娘我也喜欢你研制的香水,也想买一瓶香水回家用着,但是我们做婢女的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但是实际上过日子都是靠着府里飞俸禄,不过区区几辆银子,要买姑娘亲自研制的香水,恐怕得要不吃不喝攒上好几年的影子才行,但是人不可能不吃不喝的呀。” 眼见青禾面带羞涩,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方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看自己与她亲近,想要让自己打个折呢。 “姐姐你喜欢我家的香水,也是妹妹我的荣幸,只不过我研制的兰花香水因为原材料稀少的原因,数量并不是很多,大概不能够打折售卖,不然只怕会亏本儿。这样吧姐姐,等到明年兰花开得好的时候,我能够大批量研制出来香水的时候,我免费送你一瓶也是使得的。” 方恬说的也在情理之中,青禾点了点头,忽又摇了头:“我点头的意思是我可以等到明年姑娘大批量生产那个香水的时候再买,摇头是因为我不愿意让姑娘免费送我,毕竟一瓶香水造价也不便宜,怎好让姑娘破费。” “那到时候我给姐姐你打折就是了,姐姐你不用用敬称喊我,我觉得姐姐你亲近,好似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一般,若姐姐不嫌弃,以后与我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青禾愣了愣,笑着点头:“我觉得可以,倒是妹妹你不嫌弃我就行。” 这一趟出门,不仅把自己研制出来的第一瓶香水高价卖了出去,更是认了贵妇人身旁最为得宠的婢女做了姐姐,此行不亏呀,方恬抱着银票端坐在马车上,越想越觉得开心,心情愉悦得甚至连马车的颠簸带来的不适感觉都给忘掉了。 她笑眯眯的数着自己手里的银票,心想家中兰花精油还剩下一些,估计能够在配制出来好几瓶香水,如若每一瓶都能卖得出这么好的价格,恐怕暴富指日可待呀。 方恬想着,笑得愈发的开心了。 这些银票加上那日赵祁送来的银票,应该足够她在明天春天的时候买下许多兰花原料,也应该足够让他盘下一个店铺专门卖香水了。 想到赵祁,方恬心念一动,拂开帘子招呼驾车的车夫道:“麻烦老哥绕路,我想要去拜访一个人。” 马车在方恬的指挥下,行到了赵家的别苑。 车夫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在白夫人手底下做事,自然比外头的人就多了几分见闻,他看向方恬,面露担忧之色:“姑娘我看你打扮好像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可知道这是谁家的地盘么,这是笙国公府的别苑,他们家一向不爱见外客,要不还是别去自讨苦吃了吧。” 他显然是怕方恬被赵家的人给轰出来,毕竟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有身份的人,即便有白夫人的青睐在,但是谁不知道赵祁沉默寡言不言苟笑呀,他对女子一向严苛。 “多谢大哥关心,不过没关系的,我与这家的主人很是熟悉,不会不让我进门的。” 方恬笑着,从袖子里边掏出来几两碎银子递过去:“麻烦您在这儿稍微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这也就是行个方便的事情,更何况收了人家姑娘的银子,事情更是好说:“姑娘你且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方恬欠身为礼,迈着小碎步前去敲响赵家紧闭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个清瘦的小厮,常在赵祁身侧打打下手,自然不会认不出方恬来,眼眸一亮便请了方恬进门:“劳烦方恬现在客厅等候片刻,小的这就去书房请公子过来。” 小厮说着,将方恬请到客厅等候以后,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个待遇与上一次来的待遇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方恬顿时心生窦疑。 片刻后,有婢女端着热茶过来。 那侍女眼熟得很,方恬打量她片刻,方才想起这位姑娘这是那日自己来时热情的邀请自己进门的人。 见了熟悉的人总比见到陌生人要亲近,方恬便对张敏慧道:“姐姐,公子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这个时候在忙,我来的不是时候?” 方恬口中喊的那句姐姐对张敏慧而言很是受用,但是听见他后边那句对赵祁的催促,便觉得心中有股邪火在燃烧,冷笑道:“客人您是公子百忙时候也要见上一面的贵客,奴婢身份低微,怎么受得起您这一声姐姐,还望您看在我们这些下人不容易的份儿上,千万别对我客气,不然等会儿让公子听见了,又要责罚我了。” 张慧敏口中之言字句都是汉字,方恬都能听得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句话的时候,竟然就听不懂她的意思了。 “你上次被我责罚,正是因为对方姑娘招待不周,对客人招待不周,现在还敢再犯,莫不是不把我看在眼里?” 忽有沉稳的声音传来,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赵祁踏进客厅的门,神情冷漠如冰,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张敏慧,好似十分生气。 张敏慧自知事情不大对劲儿,连忙跪了下来:“公子恕罪,是奴婢有眼无珠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公子您宽恕说罢。” 张慧敏一边说着,一边伏地而过,光洁的额头不停的磕在地上,好似一点又不怕疼似的。 方恬看得都心疼了,但是她是赵祁家里的人,自己又是客人,不方便提张慧敏说话,于是便微微皱起眉头,缄默不言。 赵祁的脸色愈发的冷了起来:“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之所以会把你带在身边,是因为你从小就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一向了解我的性格脾气与爱好癖好,带着你远比带着其他侍女要省心得多,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屡次冲撞我的客人,看来留着你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不如就把你送回京城任由主母发落。” 京城老宅里的老夫人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这要是被赵祁给送回去,肯定会让老夫人挑到错处然后发卖自己的,张慧敏万万不希望自己的下场是被赶出赵家,于是磕头的力度与频率又加了一些,哀求道:“公子与我有恩,我很想在公子身边服侍,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公子放过奴婢。” 她磕头的力道极重,看得方恬不忍心了,心想事情多半是由自己而起,最好还是替她说两句话吧。 “赵公子您就放过她吧,毕竟这个姑娘服侍您多年,只是一次无心之失的冲撞,不至于将她赶出府邸,还是留着她在身边伺候吧。” 第62章 辞行 赵祁原本还在因为张慧敏冲撞方恬的事情生气呢,见她叩头如捣蒜,方恬又很是不在意的为她求情了,便消了气:“以后绝对不要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慧敏连声答应:“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敢再犯了,多谢公子宽恕,多谢方姑娘宽恕。” 赵祁点点头,摆了摆手让她先行退下。 赵祁为了赔罪,亲自给方恬沏茶,歉意道:“这张慧敏是我已故母亲给我的丫鬟,从小就在我的身边伺候,被宠坏了,方姑娘要是觉得不满意,我替她向您赔罪。” 方恬受宠若惊,觉得自己不过是山野乡村里普普通通的农家女,人家侍女看不起自己也是理所当然,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意:“是公子高看我了,我身份卑贱,哪里敢有不满。” “白夫人对姑娘青眼有加,姑娘哪里算的上普通人,就连我也应该敬姑娘三分。” 丞相夫人这个身份确实很是尊贵,但是得了丞相夫人青眼为何就连赵祁也要尊敬自己,方恬身为现代人,实在是很难理解古代人的逻辑,索性就当没听见,扔在一边。 “说起白夫人,我今天不请再来,正是因为白夫人的事情。” 方恬眼眸明亮得好似破晓时分折射出阳光的朝露,她笑着从自己的衣袖里边摸出来银票,笑道:“公子你且看看这些银票,足有一千两银子,是研制出来的香水卖出去的报酬。” 一千两银子对于赵祁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瞧见方恬开心的模样,赵祁眉梢眼角也忍不住沾染上些许笑意:“没想到姑娘真的能够研制得出香水,而且还成功卖了出去。” 方恬喜欢赵祁的表情,得意道:“我这回来正是为了向公子您证明,您看我卖出去的不过是一瓶香水,便往回赚了将近三倍的钱,公子现在是不是觉得相信我确实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相信我拥有足够的能力帮您回本儿了呢?” 其实赵祁从一开始就觉得方恬拥有足够的能力,正是因此,他才会拿钱投资。 眼前方恬嘚瑟的模样,赵祁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一下:“我本来就很相信姑娘的能力,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 他不仅夸赞了方恬,更是夸赞了他自己,这个认知让方恬不由得好笑。 此时的赵祁,在她的眼中终于不似往日不言苟笑的样子,终于多了血肉,多了点儿人气。 说话间,忽然听见外边传来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 秦氏牵着自己孩子的手,站在回廊上问来往的小厮:“敢问公子现在在客厅里边见的是哪位客人,能不能请您通报一声让我进去同公子说个话。” 方恬认不出来秦氏的声音,她的目光转而投向赵祁,面露疑惑。 赵祁回道:“是秦夫人,那日庙会上我们一同见过的,因为她住在自己的家里并不安全,我怕杨利的人会来报复她,所以把她带到别苑中安置。” 方恬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日自己与赵祁一同逛庙会的时候,在小巷里被人跟踪,自己来自现代的身份被一个不知名 的小道士看破以后,有位夫人打开了家门。后来那位夫人被小混混刁难,赵祁出手救了她。 方恬记得她还有一个年岁稚嫩的孩子。 小厮前来禀报,赵祁点头让他把外边的秦氏请了进来。 “这是方姑娘吗,原是姑娘您来了。” 秦氏见了方恬,眼眸一亮,欠身施礼:“那日我们孤儿寡母身处险境,是赵公子和方姑娘救了我们,实在是万分感激。” 秦氏知道礼数,但是她年岁稚嫩的孩子可不知道,那日他一直被方恬护在身后,自然与方恬亲近,今日见到了方恬,明亮恍若珍珠一般的眼眸微微弯了起来,发出银铃般清脆可爱的笑声。 方恬一向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年岁稚嫩但是乖巧懂事的小孩子。 幼子笑了,她也笑,离开位子去抱他。 秦氏眉梢眼角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今日贸然前来,一是谢过公子与姑娘的恩情,二是向两位辞别。” 方恬原本在逗弄怀中白白嫩嫩的娃娃,正小心翼翼的戳着他柔嫩的脸颊呢,闻言愣了愣,眉头微蹙:“秦夫人您为何要辞别呢,在这里待得不好吗,孩子年岁尚小,您丈夫也不在人世了,离开这里,您要去哪里呢?” 赵祁也有此疑问:“如若您是觉得住在这里麻烦了我们,万万不用这么想,虽然我们赵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添两幅碗筷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氏抬眼看了看他们,眼眸中有感激之意,但她还是摇头执意要走。 “虽说那日为难你们母子的人已经被赵公子吓住了,并且交由县令处置,但是那杨利与县令的关系究竟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你么孤儿寡母要是回到自己原先住的那个家里,谁也不能够保证他们会不会再寻衅滋事来为难你们,还是接着留在这里住下吧。” 秦氏还是摇头,凝望向自家孩子的眼神里流转过无数恋爱:“方姑娘,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杨利在县衙里边,在狱中,也多得是办法对付我们母子两个,我们要是回到与原先住的家里,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我想回的不是那个家,而是娘家。” 秦氏叹了口气道:“我的娘家远在南边,自从我远嫁到这里来以后,就很少在联系,但是我知道家中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健在,我与其在带着孩子在外边讨生活,还不如回到娘家,好歹身边都是至亲之人,有个照应,也比我孤身一人带孩子要好得多。” 秦氏其实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要知道外嫁的女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指不定会有多少风言风语在背后议论呢,那都是扎心的刀子。 但是秦氏不回去,她孤身在外养儿子,没有人来帮衬,日子实在是太难了,虽说现在有赵祁在帮衬着,有方恬在关心,但毕竟无亲无故,万一哪天他们的耐心被磨灭了,自己孤儿寡母可怎么办,还不如收拾收拾,回到娘家。 方恬眉宇间的褶皱愈发紧了,她看着秦氏,看着年岁稚嫩的孩子,忍不住想起今天见到的白夫人和周钰,他们也是孤儿寡母,万般无奈之下回到了娘家,结果安稳的日子一天都没过上,还害得骨肉分离不能相认。 “夫人您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绝不更改了吗,您就不怕回到娘家,结果万事不顺吗?更何况孩子现在还小,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呢,哪里经受得住长途跋涉?” 秦氏对孩子摆了摆手,那年岁稚嫩的孩子便乖巧的跳下方恬的怀抱,跳进自己母亲的怀里。 “姑娘你还未出嫁,自然不会懂得我们这些人的苦楚,虽说已经与娘家少有往来,但是好歹也是血脉亲人,再怎么,他们也会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关照我一些,总比孤儿寡母在世间苦苦生存要好得多,唉,姑娘您就不要劝说我们了。” 年岁稚嫩的孩子根本就不会懂得大人心中所顾虑的事情,秦氏让他谢过方恬,他便在地上站直身子,朝着方恬作辑,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关心。” 方恬越发心疼了起来,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就要千里迢迢跋涉回到外祖家,那得是多大的罪呀,而且书上电视剧里边不是经常演绎吗,说是路上多匪多贼,万一她们孤儿寡母在外边被人盯上了怎么办。 心有余而力不足,方恬无奈,眼眸转而望向沉默不言的赵祁:“赵公子您不说说话吗?” “既然夫人执意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回到娘家,我们也劝不住的。” 赵祁摇头道,比起人情世故之类的东西,赵祁比较能够理解秦氏此时此刻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和方恬与她无情无故,比不上娘家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与秦夫人相识一场,也算的上是缘分,这样吧,你们孤儿寡母独自回娘家,恐怕会被歹人惦记,我也放心不下来,我从身边的侍卫小厮里边挑出来几个能打的,让他们护送夫人回到娘家如何?” 秦氏闻言眼眸一亮,连忙拦着自家儿子跪下来:“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二人定然会牢牢记在心上,没齿难忘,此番恩情,日后定然相报。” 她本来也就瞅着路途上安全的事情呢,赵祁这一打算,无异于雪中送炭,令秦氏万分感激。 方恬心上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扶起秦氏母子二人,又关切问道:“既然夫人的娘家在南边,想必路途十分遥远,夫人要带着孩子南下,可曾已经准备好了盘缠?” 方恬心中暗自算着自己的银子,心想如果秦氏母子南下的盘缠不够使用,那她必然要援助她们一些的,好歹算是有缘,而且她也十分喜欢秦氏的儿子,借她们一些盘缠南下,与现在的她而言倒也不是难事。 秦氏既然有带着孩子南下回到娘家的打算,自然也就盘算好了家中资产:“自从先夫生病之后,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变卖了,我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嫁妆也已经全数变卖了出去,现在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房契和地契,早前便有人看上了我家门面,开口说要买,当时我顾忌着以后的生计没有答应他,现在折些价钱把门面变卖出去换一些银子回来,想必也能够足够我们母子二人南下的花销了。” 秦氏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如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又何尝想变卖家中的门面呢,那胭脂铺子地段不错,丈夫生前经营时算得上是日进斗金,现在让她变卖了换成盘缠南下,她实在是舍不得。 方恬微微眯起眼睛,赵祁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两人目光一经对视,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这种事情赵祁实在是不太擅长,于是便经由方恬开口。 第63章 胭脂铺子 “敢问夫人想要交易的那人姓甚名谁,你们之间是否一经有了承诺?” 秦氏面露疑惑,似是不太理解方恬为何要这么问,她摇了摇头道:“虽然他多次来说,但是我也只是表明应承两句罢了,当时我还想着以后的日子要靠铺子养活呢,哪里舍得卖掉铺子换取现银,现在这不是没有办法么,无只能变卖铺子,先前他来同我说起时,说的是三百两银子,现下铺子庙会当日已经被那群下作的人给砸了大半,剩下能用的东西不多,想必变卖给他,必然要折些银子的。” 即便折成二百两,也足够他们母子二人南下所用的花销了。 “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氏皮面上的疑惑愈发浓郁:“姑娘您对我们母子有救命之恩,说什么不情之请呢,但凡是我们母子能够做到的,都尽力帮姑娘完成便是了。” “我想说的是,既然夫人与那人说的生意并无口头承诺,也没签字画押,那夫人不如就把胭脂铺子卖给我吧,我想做那些胭脂水粉的生意,现在正好为盘铺子的事情发愁呢。” 秦氏的目光在方恬身上来回打转,她能够看得出来方恬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想必家中也不是十分富裕,能够开的出来的价钱想必也会比那些专做地契门面生意的人要低得多。 但是方恬是个有心的人,而且心地善良,又与笙国公府的世子赵祁有交情,她想做的生意又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再加上方恬对自己母子有恩,秦氏自然是愿意的。 秦氏咬了咬牙道:“姑娘您对我们母子二人有救命之恩,你想要买下这铺子,我们自然是愿意卖给您的,原本我不该多收您的钱,但是因为囊中羞涩又要出远门,姑娘您要买,那就一百两银子买下吧。” 秦氏紧紧的皱起眉头,有些担心这个价钱对于看起来明显不太富裕的方恬而言会不会太过沉重,又往下压了一些:“要不八十两也是可以接受的。” 方恬被吓到了,从起初的三百两银子压成八十两银子,且不说这些银两够不够秦氏母子二人南下的花销,这也太亏了? 古代的人情都这么值钱的吗? 坐在主位上静静喝茶沉默不言的赵祁,终于也听不下去了:“夫人这也太过了,你们母子二人南下的花销肯定不止八十两银子,再加上回到娘家以后安置自己的费用,八十两远远不够的。” 赵祁知道秦氏是在担心方恬的消费能力,替她开口道:“我们就按照那人出的三百两买下夫人您的铺子,再往上加二百两,顺便买下您家的宅子,你看如何?” 即便是自家的丈夫仍在世,胭脂铺子里的生意还兴隆的时候,五百两买下铺子和宅子,那也是一笔天价,秦氏不但不欢喜,反而皱了眉头:“这是不是不太妥当,不是我不想卖掉宅子,我是觉得二百两买下已经被人砸过的宅子,实在不值得。” 秦氏更担心的是,方恬从打扮上来看也不像是能够拿的出来五百两银子的人,如此昂贵的价钱,会不会让她难以承受呢。 “我觉得妥当!” 方恬笑道:“我甚至还觉得这五百两太少了,我再往上加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买下宅子里边的家具,以及铺子里边的货物,夫人您看如何?” 秦氏愈发惶恐起来,就算宅子里边,铺子里边的东西还没被人打砸,那也不值得方恬再往上加一百两银子,更何况东西已经被人砸得差不多了,秦氏连连摆手,拉着自己孩子的手就要往后退去。 方恬不以为然道:“夫人这是嫌少?” 秦氏闻言都快昏阙过去了,六百两银子,在当地那户人家眼中不算是天价呢,就算是本镇上最有钱的王员外,也得要掂量掂量呢,方恬说得那么风轻云淡,难不成她家里真的有矿。 “六百两银子,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六百两银子,不仅足以维持他们母子二人南下的花销,更是足够让他在老家买个铺子安置自己和儿子了。 方恬暗爽,往日里总能看见某些脑残或者脑残电视剧中男主为了女主一掷千金的剧情,现在她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终于能够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喜欢大手大脚花钱了。 这种感觉,哪里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呢。 方恬正要把自己袖子里边的银票掏出来递给秦氏,就在动手的时候忽然听见赵祁轻声咳嗽了一声,喊进来一位小厮,吩咐道:“带着秦夫人去账房支六百两银子。” 做生意一向都是钱货两清,赵祁愿意先给钱在拿地契房契,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信任了,秦氏很是感激这份信任:“我等会儿便去把房契和地契拿来给公子。” 赵祁点了点头,秦氏便带着孩子随着小厮去账房支银子去了。 方恬满腹狐疑的看着赵祁:“为何不让我给钱呢,我身上就有现银,本来就打算这要拿来盘下胭脂铺子的。” “俗话说,合伙做生意,那两方都需要付出的,我先前只投资了钱,而姑娘操持着香水的配制,又盘算着销路,我实在不忍心看姑娘忙忙碌碌而自己却坐享其成,但是我又实在不懂得香水研制的方法,更是不知道如何帮助姑娘打通销路,那我能够做的,除了提供本钱,也就只有提供店铺了。” 赵祁抿了口茶,淡漠道:“现在秦夫人急需用钱,好歹相识一场,我帮个忙高价买下她的胭脂铺子,也无可厚非。” 他口中所言不无道理,方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便叹了口气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我好像也没有办法可以制止,这样吧,当时我们谈好合伙做生意的时候,说的利益分成是三七开,现在公子既然提供了铺子,那就五五开如何?” 赵祁哪里肯多占方恬的便宜,他本来也就不缺钱,摇头否决道:“照样三七开。” 夕阳西下,映亮天际晚霞,安静偏僻 的小山村里边已经袅袅升起炊烟。 偶有两三声犬吠从远处传来,或有鸡鸣,或有哪户人家家里婴孩的啼哭声音,此时此刻,好似一切都如此静谧祥和,除了方家。 因为方恬一大清早就揣着所谓香水出门去了,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回来吃个午饭,结果现在晚饭的时候都要过去了,人影都没见了,这让方家二老不得不担心害怕,哪里还吃得下饭菜,嘱咐林晓先自己在家里吃饭,两个人便相携走到村口等候去了。 专属于老年人的模糊不清的眼神落在小道近处,那里正是夕阳西下的地方,被映亮的晚霞恍若被血液染红一般好看,但是二老的眼睛看人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观赏风景。 赵秀芹见四下无人,估摸着村里的人这个点儿都在吃完饭呢,便轻轻在方老爹身上拍了一下,责怪道:“你今天就不应该去什么周家干那木匠的活计,你说你一天少赚点儿钱又不会少快肉,陪着你闺女一起去镇上看看,现在哪里至于那么担心。” 方老爹沉默的坐在村口大树底下的石凳上,沉默的抽着自己的水烟,他皮面神情的凝重程度,表现出了此时此刻她对音信未知的女儿的关心。 却还嘴硬道:“那么大一个人了,独自出一趟门怎么了,我们这附近太平得很,你女儿也一向聪明得很,她哪里会让自己遭遇危险,你呀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来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今天方恬出门的时候穿的那么好看,万一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被哪家的纨绔子弟看上了强行掳走可怎么办?她的女儿打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连粗活累活都没有干过一件,万一真的遭遇上了那些个杀千刀的登徒子,那她可怎么办呢? 赵秀芹越想就越是觉得担心,竟是不想估计方老爹的阻拦想要往路上冲。 “你去干什么,万一孩子就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错身而过,到时候还得出去找你一回,你可就别折腾了。” 赵秀芹无奈,只得乖乖坐下,双手合十对自己信奉的佛祖祈求道:“希望我家女儿能够平安归来,希望她的生意能够做得好,不至于赔本儿。” 听得身侧的赵秀芹说起方恬 的生意,方老爹眉头一挑,大口的吸了一口烟:“你觉得我们家闺女那个什么香水生意究竟能不能做成啊?” “我哪里会知道能不能做成啊,我这辈子从小到大,什么香粉胭脂从来都没有买过,也就在那些个富家小姐们的梳妆台上见过而已,我哪里会知道这些生意究竟怎么个做法,你问我能不能成,我可回答不出来。” 赵秀芹顿了顿,目光从天际好似被鲜血染红的晚霞上移开,落在方老爹身上:“你觉得她能不能成?” 方老爹抽了一口烟,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这什么胭脂水粉的价格多昂贵,你也不是不知道,镇上买卖胭脂水粉的商铺就那么两家,都是被人家大户人家给垄断了的,我们家凭空杀出去,难保他们会不会暗中为难我们,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就是个普通农户,往上数三倍那也是普通农户,亲戚朋友也没有个有身份的,到时候真的有人为难我们,可怎么办?” 方老爹说着,叹了口气道:“而且胭脂水粉的生意那么赚钱,别人肯定要眼红我们家的。” 他的意思是说,方恬想做的生意实在是悬。 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赵秀芹听了,也忍不住叹气:“你说的也对,孩子要创业,确实没个能撑腰的人确实不好走路,那我们可怎么办啊,孩子倒是对这个生意很上心,这些日子来她掐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有看见。” 两口子相似苦笑,半晌无言。 第64章 不太对劲 一时间气氛沉默尴尬,耳畔能够听见的声音只有呼啸风声。 “不对,你这话说得不对!” 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赵秀芹拍案而起,皱紧眉头高声道:“如果这生意只有我们家里在做,那你说的话确实就没有什么毛病,但是这生意也不只是我们家在做啊,不是还有那个笙国公世子,赵公子吗,他也投资了的,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赵公子家的生意,还有谁敢来搅局?” 方老爹没有说话,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赵秀芹口里的话般,目光直直的越过她,落在远处。 “回来了!” 闻言赵秀芹一愣,扭头去看,视线尽处果然有一亮马车缓缓往这边过来,马蹄沓沓声音打破山村的寂静,踩过斜阳余晖缓缓而来。 马车车窗伸出来一个脑袋,那眉眼那笑意,不是方恬又是谁。 赵秀芹连忙带着方老爹迎将上去,待方恬一从马车上跳下来,她就扑过去抱住她:“今天一大清早出门的时候就说中午会回来吃饭,结果等你等到下午,人影也没见一个,又等到了傍晚,这才看到你的人影,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家里父母很是担心你?” 方恬轻轻拍了拍赵秀芹的背部,受宠若惊道:“我今日去了贵人府上推销香水,又来又去了赵公子的府邸,这才回家会的晚了一些,早知道家里爹娘担心,我就不再赵公子府里说那么多废话了。” 方恬想起自己和赵祁在赵家别苑因为利益分成的问题几番争执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扶额。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次自己记住了就行,你也不想想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太晚回家总是会被家里人惦记的,下次再出门的时候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赵秀芹看到自家女儿平安归来,整个人开心得不得了,农户人家不像是大户人家那般喜欢斤斤计较某人的身份职业,她带笑的目光转向车夫:“多谢这位大哥送我家女儿回来,刚好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要不要进门吃顿便饭再走?” 车夫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谢过夫人好意,只是现在这天也快黑了,再不快点赶路怕是就回不去了。” 既然人家车夫都这么直白的拒绝了进门用饭的邀请,再加上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赵秀芹便没有多留,寒暄了两三句话,便目送着车夫走了。 一家三口踩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回到自家,瞧见油灯已经亮起,林晓乖巧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候,桌上的饭菜竟然一口都没有动。 林晓远远的看看方恬,就扑了上来,在这一大家人里边,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方恬,这一点,被喜欢的人也是知道的,当她低眼瞧见他明亮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欢喜时,心不由得软成一滩水。 “一天没见,阿晓这是想我了?” 林晓笑得尖牙不见眼:“姐姐说好中午要回来的,结果到现在才回来,可真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万幸姐姐平安回来了,下回姐姐再出门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把我一起带上。” 他的话说得天真,听得方恬忍不住笑出声,他还只是个孩子,带他一起出门万一真的遇见了什么歹人,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但是林晓确实是一片好心,方恬也不好驳他面子,笑着答应了。 赵秀芹倒了一杯温热茶水递给方恬,问道:“你今天出门说要去卖香水,去见某位来自京城的身份尊贵的夫人,怎么样,你的香水可曾卖出去了?” 方恬喝了口水缓了缓,眉梢眼角带上浅浅的笑意,嘚瑟道:“娘亲你这个问题问的也是太没技术含量了,你也不想想你家女儿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物,想要完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手呢。” 听得方恬如此言辞,再见她眉梢眼角毫不掩饰的笑意,赵秀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生意肯定是做成了的,忍不住松了口气道:“那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毕竟这香粉胭脂的生意多难做啊,你又是一向养在闺阁不常出门,更是没有接触过做生意的女儿家,不担心你才怪呢。” 林晓在边儿上听着他们说话,虽然不太能够听得懂,但是方恬的自夸他还是听得懂意思的,笑笑道:“姐姐最是聪明精干了。” 方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小孩子说起话来好像嘴里抹了蜜似的,听得倒是让人喜欢。” 方恬既然已经说香水成功卖出去了,赵秀芹心上悬着的石头自然就放下了一些,但是还有另外一块石头仍悬着呢:“香水卖了多少银子?当初买下那些兰花的成本费用不下一百两呢,你要是低于一百两给卖出去了,那我们家还是亏的。” 方恬笑着竖起食指让赵秀芹猜测。 “十两?” “不对,再往上猜一点。” “一百两银子?” 方恬还是摇头,在赵秀芹瞪大的眼睛中说出了那个数额。 赵秀芹捂着胸口差点没喘上气来,万幸方老爹就坐在她边儿上,眼瞧着不对,拍了拍她的背。 赵秀芹的神情仍是原先震惊过度的样子:“那么小的一瓶东西竟然卖了一千两的高价,天哪这可真是不得了了,那位夫人出手可真是阔绰。” 要知道,赵秀芹活了这大半辈子,见到最多的钱也不过是百两。 方老爹啧了一声,好似十分嫌弃的样子:“你瞧瞧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至于吗?” “你说的倒是好听,也不知道当时被王映柔那个小贱人陷害的时候,怎么连一千两的十分之一都没拿出来。” 赵秀芹挑眉瞪眼道。 方老爹心中不服,正要争辩时,忽听方恬开口道:“现在这一千两银子对于我们家确实是笔大数目了,不过我相信以后我们家肯定能暴富,到时候别说一千两白银,就算是一千两黄金也是拿的出来的。” 方恬说的更是好听,听得赵秀芹忍不住咯咯直笑。 “我今天在贵人那里卖掉了香水之后,还顺便去了一趟赵公子家,毕竟这是生意赚的第一笔钱,我想着他是合伙人,总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就去赵家走了一趟。” 方恬一边说着,一边翻出来两张纸和一把钥匙,摆放在桌山。 赵秀芹不识字,看那两张纸的样式和上边的小字撰写,也大概猜的出来那是什么,推了推方老爹,支使道:“你给念念。” 方老爹能够昂首挺胸的事情也就这么一件,十分神气的把两张纸上的字挨个念了一遍。 赵秀芹听得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高兴的,攥着手里的钥匙不肯撒手:“这是地契和房契啊,兰丫头你打哪儿弄出来这么两张东西,别是从赵公子那里偷的吧。” 话说出口,赵秀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妥当,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皱紧眉头道:“瞧我这张嘴,这说的哪儿的话。” 方老爹也应声符合道:“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们家丫头哪里会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不过丫头啊,我也觉得奇怪得很,这好像是镇上那家秦氏胭脂铺的房契与地契,你打哪儿弄来的?” 方恬并不隐瞒,把自己与赵祁和秦氏结识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秦夫人这几天就住在赵公子府上,今日辞行恰好被我给撞见了,她正因为盘缠的事情发愁呢,我刚好也想买家铺面以后好做生意,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家的房子和铺面都给买下了。” 方恬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是赵公子买下的,钱是他付的,我当时怀里揣着一千两银子,想着自己有钱不能让赵公子破费来着,赵公子说合伙做生意两方都应该要付出,于是就没有收下我要给他的银子。” 赵秀芹听到这里,对赵祁这个人的印象愈发好了起来:“这赵公子果真不愧是京城来的贵族人家,跟镇上那些有点钱就嘚瑟得好像能够飞上天似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一样,有空啊,一定要请人家来我们家里坐坐。” 方恬今天一大清早就出了门,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中午在赵家用饭的时候抬头看见赵祁就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哪里敢大口吃饭,小口细嚼慢咽吃了两三口饭菜,就停了筷,现在回到家,整个人饿的难受。 把地契房契和钥匙一并交给了赵秀芹,就端起饭碗开吃。 赵秀芹看着自家女儿好似饿坏了的样子,面露无奈:“你买下铺子预备着要做兰花生意,我倒是能够理解,但是为啥你连人家的屋子一并买下了?” 方恬嘴里有饭,含糊着说道:“我要是在镇上开了铺子做生意,以后总不能每天都坐着牛车来来往往吧,那多不安全啊,而且又麻烦得不得了,还不如在镇上买个房子,以后方便些。” 方恬说得倒是在理,赵秀芹仔细掂量了一下,便没有再多说,揣着地契房契,和钥匙转身进了里屋。 今天实在是把方恬饿得难受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不顿不吃饿得慌,方恬两顿都没吃好饭,难受得慌。 吃饭吃到一半,姑娘这才感觉到不太对劲儿:“咦,我哥去哪儿了?” 往日里方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一向都很规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天都黑了,他竟然还是没有回来。 很显然事有蹊跷,方恬和赵秀芹两个心细的,都皱起了眉头。 赵秀芹站在门口的灯光底下,凝望着村口的方向连连叹息道:“也不知道今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孩子怎么都是早出晚归的,可真是让人担心。好不容易姑娘回来了,怎么儿子还没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方老爹站在门口另一边,距离赵秀芹最近,能够清楚的听见赵秀芹口里嘀咕的话,瞪了她一眼道:“一个大男人,晚一点回家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能让人劫色去?” 赵秀芹愣了愣,眉头拧得愈发的紧了:“你别说,以前还真的发生过劫男色的事情!” 第65章 身世 赵秀芹是山野农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平日里的生活不是照顾家里,就是在田里劳作,唯一休闲的事情就是傍晚或是中午摘菜的时候,与一道出门的妇人谈论两三句话,故而她听过的八卦算得上是数不胜数了。 方才方老爹说的话不知道让她想起了什么八卦,竟是眼睛一亮,就要侃侃而谈。 万幸这个时候,方恬看见了远处踩着皎白月光缓缓往家的方向走来的熟悉身影,高声道:“我哥回来了!” 闻言众人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那处有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方刚那是什么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像是农村里常见的那些农夫一样魁梧,平日里的举止行为都是虎虎生风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赵文轩那种文弱书生的做派,而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起路来十分缓慢,平日里的气势和豪迈都没了影子。 联想道他今日的反常,众人眼眸一经对视,便知道他身上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会这样慢慢的走路,他要是见到家门,应该一路跑过来才是。 赵秀芹最是担心,在方老爹和方恬都还没反应的时候,她就已经踩着月光迎了上去:“你这脚是怎么回事儿啊,受伤了吗?” 赵秀芹搀扶住方刚,眼眸关切的落在他的腿上。 就在他右腿膝盖上包裹着一块浅色的手帕,上边用线精致的勾绣着一朵兰花,被鲜血染红。 那血可真是把赵秀芹给吓住了,把方刚扶进屋里,连忙跑进礼物翻出来止血的草药和干净的纱布。 眼见家人都围在身边关切的注视着自己的伤口,方刚尴尬的笑了笑道:“今天帮着刘家师父搬运货物的时候,因为路滑,不小心就给跌了一跤,恰好路上有尖锐的石子,膝盖就给磕在那上边了,小伤,不妨事儿的。” 与此同时赵秀芹已经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那方包裹着伤口的手帕,瞧见上边已经用药处理过伤口,这才放了心,又用干净的纱布给缠上。 “你这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好好的出门都能摔在地上,真是粗心大意,万幸这伤口没有伤到筋骨,不然你哪里还能自己走回家来,不仅要被人抬起来,而且以后可能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的,够你受的,以后千万要小心一些。” “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方刚小声嘟囔了一句。 方才赵秀芹解开手帕的时候有些着急,于是手帕就随手给丢了出去了,方刚腿上有伤不好行动,但是他又十分想要拾起那方手帕,便在赵秀芹提着纱布和药往回走的时候,小声跟方恬说:“小妹,快帮我把手帕捡起来。” 方刚说话时候,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那方手帕,一次都没有注意到方恬,于是就看不见姑娘皮面上狡诈的笑意。 方恬把地上的手帕捡起来,对着灯光仔细打量,笑着打趣道:“哥哥,你今天摔伤了膝盖,可曾去过医馆?” 方刚的脾气和思维一向都很直,哪里能想得到方恬这是在套路自己,笑笑道:“我哪里舍得花那个钱去医馆开药多贵啊,更何况我这只是摔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伤大病,不值得去医馆看。” 方刚说着,伸手想要去够那方手帕:“快把手帕还给我。” “哥哥你一向不喜欢那种扭捏的做派,出门肯定就不会带上什么手帕,刘家伯伯和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大老爷们儿,出门肯定也不会带上手帕,哥哥你今天出门摔伤了腿也没有去过医馆,那我就奇了怪了,你这手帕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呢?” 方刚闻言急了,伸长了手要去够那方手帕,一向憨厚的汉子哪里有过这么过激的反应,方恬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手帕是不是邻村那个阿秀姑娘送你的?” “什么阿秀姑娘?什么手帕?” 赵秀芹刚好从里屋出来,瞧见方恬手里攥着一方手帕在方刚面前说着什么,凑近听了明白,心里疑惑便多了几分。 她一把把方恬手里的帕子攥在手中,微微皱起眉头打量。 “这绣工可真是精致,远比我们家丫头要强得多了。” 赵秀芹将手帕细细打量,忍不住眼前一亮,在这个时代,女子和男子的分工差别十分之大,一般人家的女儿不仅要学习洗衣做饭更是要学习女红和各种相夫教子的知识,也就是方家对方恬太过宠爱,这才没给她灌输这些知识。 方恬看了看方刚的神色,知道他这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上人,于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拉了拉赵秀芹的手道:“娘亲,你就把这帕子还给哥哥吧。” 赵秀芹转眼看了方刚一眼松了手,但是阿秀这个名字已经被她记住了。 “这帕子是不是前些日子说起过的邻村的阿秀姑娘给你包上的,你膝盖上的伤口也是人家帮着处理的吗?” 方刚接过那方手帕,很是在乎的样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收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很是难为情道:“我膝摔倒受伤的时候,阿秀姑娘就在我身边,她心疼我,就帮我包扎处理了伤口,我这才回得来。” 赵秀芹神情复杂的看着方刚的脸色,她是过来人,看过的人不计其数,经历过的事情也不计其数,看见自家儿子皮面上的表情,她自然知道那是动心了的表现,想来也是,如果她是个男人,见到一个温柔而且女红精致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出现,免不得要动心的。 方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娘亲你怎么知道阿秀姑娘的事情?” 方恬拍了拍他的手,小声提醒道:“哥你忘了,以前我让娘帮忙打听过阿秀姑娘的事情。” “我确实也去打听过了邻村那个阿秀姑娘她,周边的邻居对于这个姑娘的评价都非常的不错,说她懂事,而且能干,长得又好看,脾气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她的身世太坎坷了。” 赵秀芹说着,忍不住为阿秀的人生经历叹了口气。 方刚面露不解道:“阿秀姑娘的身世怎么坎坷了,她经历过什么吗?” 方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很想吐槽自己的粗心大意:“哥哥你认识阿秀姑娘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连阿秀姑娘的身世和她以前曾经经历过事情都不懂呢?” 方刚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很是委屈,阿秀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家里人的事情,他知道的,就只有她家里有位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个瘦弱的弟弟,此外的别的事情,他都没有听她说起过,每每他想谈起那些东西时,阿秀总是会转移话题,时间一长了,他就意识到阿秀以前应该是经历过什么,所以避讳提起那些东西。 他很是好奇,阿秀到底经历过什么。 赵秀芹又叹了口气,才把打听到的时候说出来。 原来阿秀现在卧床不起的母亲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收养她的婶婶,她的亲生父母早在她八岁那年在火灾里烧死了,族里刚好有一对夫妇多年没有生育,膝下没有子女,族长就商量着说把失去父母的阿秀寄养到他们家,养活她的钱各家分摊一些。 毕竟都是邻里乡亲,远没有外边那些人吝啬,他们都是看着阿秀长大的,都可怜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一夜之间就失去了爹娘变成孤儿,于是都同意了族长的提议。 头两年好好的,虽然日子磕磕碰碰的,好歹还能过得下去,但是在阿秀十岁之后,多年不孕的养母突然有了身孕,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这本来是件好事情,但是日子渐渐的过去,因为家中两个孩子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家本来也就不富裕,女人病恹恹的,男人又好吃懒做,没有一份正当工作,一家人的吃喝都是靠着族里的生活费接济。 万万没想到,养父竟然觉得阿秀是个祸害,跟人牙子说好了价钱,要把阿秀卖给她。 就在跟人牙子商量好的前一天,他上山采草药,不小心摔下来死了,家里仓促给他办了丧事,女人把他的死都归咎于阿秀,一个劲儿的骂阿秀是个丧门星。 人牙子见商量好的日子到了人还没送到,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天,还是没等到人,急了上门来找,众人这才知道阿秀的养父要把阿秀偷偷卖掉的事情。 万幸阿秀的族人都是真心待人的,不禁痛骂了阿秀一顿,还想把阿秀送到另外一户人家家里养着。 但是阿秀没有走,她知恩,更知道养母身体有病,弟弟又年幼,自己要是这么走了,以后估计他们母子儿子都是活不下去的,阿秀就留了下来。 “据说前两年日子过得挺苦的,因为那个女人不识好歹,还是把自己丈夫的死因归咎在阿秀身上,阿秀时不时还要挨她的打,后来才慢慢变好了一些。她很是聪明,邻家有个嫂子女红做的漂亮,她就去人家家里学,没几天就做出来样子,后来更是能够靠着卖女红的钱补贴家用。” 怪不得阿秀每每提起自己的家人,都会嗫嚅,甚至是转移话题,原来其中竟然有这样的波折,方刚皱了眉头,愈发的怜惜起来。 方恬忍不住也想为阿秀姑娘打抱不平:“那家人日子过得不好,完全就是他们自己作孽,凭什么怪罪在人家小姑娘的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情,耽误了阿秀好长时间,本来像她那样的姑娘,如果生在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家庭,媒人肯定要踏破门槛来求亲,可惜了,看上她人品性格的人都被她家里的养母和弟弟给吓跑了,谁都不想在家里多养几个拖油瓶,于是好好的姑娘,就耽误到了今天。” 方刚的眉头拧得愈发的紧了:“娘,我觉得阿秀姑娘是个好姑娘,我想娶她进门。” 赵秀芹愣了愣,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竖起耳朵,眼睛紧紧的盯着方刚,好似真的没有听清楚他刚才在说什么话似的:“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66章 争执 赵秀芹很少会有这么对家人反应大是时候,方刚自知理亏,声音压低了一些,语气却很是坚定:“娘亲,我想要娶邻村的阿秀姑娘,我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了,后来在镇上街道上与她更深入了解了一些,我就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娶她回家。” 原以为自己说出阿秀的身世,方刚就会打消之前对阿秀姑娘的心思,赵秀芹万万没有想到,方刚听了,却还是有想娶阿秀回家的心思。 赵秀芹想起自己前两日与同村的人打听有关阿秀的消息的时候,确实曾经对这个姑娘的脾气和勤快的品德打动过,但是她家里那两口人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本来她们家也就不太富裕,收养林晓是因为林晓实在可怜而且他还只是个孩子,吃的用的也不会太多,所以才会收养他的,但是阿秀姑娘家里那两位可不一样,一个还是孩子,另一个病恹恹的也不知道一天要吃多少药钱才能够吊命,如果方刚坚持要娶阿秀,那她家里两口人的重担肯定也要落在他们家身上的,总不能只娶姑娘不管她娘家人不是? 赵秀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确定你想娶阿秀姑娘进门?你刚才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方刚点了点头,方才赵秀芹口里之所言,他听得在清楚不过了。 “阿秀姑娘不容易,我是知道的,或许她平时不愿意跟我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就是因为她的家境不好,她是个好姑娘,脾气好长得好看,品德也好,手艺也好,我觉得她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人。” 赵秀芹并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她也不愿意松口让阿秀加进来:“你既然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那你就应该知道娶阿秀回来意味着什么,她家里两口没有生产能力的,你要是娶了她,肯定不能把养母和弟弟扔在家里,他们肯定也要在我们家里吃喝的,我们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两张吃饭的嘴,谁养活得起?更何况,她那个养母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谁知道她哪天会死?” 赵秀芹越说越气,踮起脚尖去戳方刚的额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往日里通情达理得很,现在怎么就那么死脑筋,我在这里坦白跟你说个明白,阿秀,你绝对不能娶!” 方刚沉默不言,低低垂着脸攥紧手里那方精致的手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恬看着他们争执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人家阿秀愿不愿意嫁给我哥还不一定呢,怎么这就能够吵起来了。” 赵秀芹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拍开方老爹伸过来劝阻的手,怒道:“我这是提前表明态度,你哥想要娶那个阿秀姑娘,别说门了,就连窗户都没有,我绝对不允许。” 赵秀芹语气强硬,显然态度也是非常强硬,方老爹听了,忍不住练练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多两口吃饭的人罢了,他们一个卧病在床,一个还是孩子,能吃多少饭,阿秀一个人养活他们都能够养活得起,我们家里那么多口人呢,总不能还比不上阿秀自己一个人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赵秀皱紧眉头道:“我是觉得我家儿子那么优秀,村里多得是贤惠家世好的姑娘喜欢他,他又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呢,别人家的姑娘也不一定就比不上阿秀啊,你看隔壁李家那个丫头就说很喜欢我们家儿子,她娘前两天还跟我说起这事儿呢。” 方恬轻轻拍了拍赵秀芹的手,眼神示意她看向方刚的方向。 她愣了愣,转眼凝望而去,只见方刚低低垂着脸,神情在灯火明灭间晦涩难懂,缄默不言。 赵秀芹一下子就开始害怕起来,她想起了前些日子方恬因为赵文轩的时候又哭又闹,甚至不惜跳河寻死,就是因为想要嫁给赵文轩,自家的儿子一样都比自家的女儿要沉稳得多,总不会也学方恬那套跑去跳河吧? 赵秀芹有点心慌,声音还是稍微软和了一些:“你听娘的话,不要再去想什么阿秀姑娘了,村里边又不是没有和她一样优秀的姑娘,你不要一心吊死在这棵树上,总还有别的姑娘好,你看了也会动心的。” 方刚不像方恬,他一向老实孝顺,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的意思,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要忤逆自家的父母,而他今天想要任性一回。 因为阿秀姑娘。 他早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对她情根深种的了,或许是那天傍晚的惊鸿一瞥,或许是去镇上卖鱼的时候与她打招呼的瞬间,又或许是因为今日不小心摔倒磕伤了膝盖之后她的紧张与善良打动了他。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阿秀姑娘,让他娶别家的姑娘,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方刚抬起脸来,对赵秀芹道:“娘你觉得阿秀姑娘好不好?” 他这个问题问得十分没有理由,赵秀芹叹了口气,坦白的说:“就像我打听消息的时候人家夸赞她的那样,我也觉得她是个顶好的姑娘,像她这样的人,要是出身稍微再好那么一点,恐怕家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的,可惜她出身实在不好,可怜倒是可怜,但是再垂怜她也不能够用我们家的难受去换她的好受啊。” 方刚摇了摇头:“也不一定会难受啊,你想想她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嫁过来,以后家里的关系肯定很好,绝对不会婆媳吵架或是别的什么问题,唯一的顾忌也就是她家的养母和弟弟,我觉得我和阿秀一起努力,肯定是可以养活他们的,不用爹娘和妹妹操心。” 赵秀芹瞪大了眼睛,沉默片刻才坚决否定道:“你就是不能娶阿秀姑娘,这事儿没得商量。” 方刚和赵秀芹吵架了,而且吵架的内容十分不好劝,这是方恬穿越以来碰见的第一次家庭矛盾,感到十分手足无措。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争执不下,家里人都遭了秧,不时还要被牵连上去,尤其是方老爹,更是苦不堪言。 某日,赵秀芹早早便出门跟她的那些朋友们聊天去了,父子三人齐聚家中,很是紧张。 方老爹因为这几天实在憋得难受,就连烟都戒了好几天,他盯着方刚的脸,拧紧眉头问他:“你是不是真的特别想要娶邻村那个阿秀姑娘,甚至为了娶她过门,不惜和你娘亲作对?” 方老爹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方刚猜不出来他的态度,好歹是自己亲爹,他坦白道:“自从第一次见到阿秀姑娘,我就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了,后来深入了解一些事情,心疼的同时就更是喜欢她了我很想娶她进门,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方刚忐忑的看着方老爹,不安的问他:“爹你觉得阿秀姑娘怎么样?” 方老爹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方恬,点点头道:“你说她是个好姑娘,你妹妹和娘亲也说他是个好姑娘,那她肯定就是个好姑娘,再差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方老爹对自家闺女的眼光还是十分信任,他顿了顿,又道:“虽然你娘说的话也确实不是很好听,但是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你且想想,你要是结婚娶了阿秀姑娘,那她家里病恹恹的母亲和年纪还小的弟弟肯定也要由你来照顾,你即便刚开始的时候能够好好照顾他们,但是以后呢,你的日子明明还能过得轻松一点,何苦非要去挑她家的担子。” “何苦呢?你娘这么说,也是为你好啊。”方老爹说道。 不得不说经历过事情长辈看待事物的时候确实总会比年轻人通透,他们这么阻止方刚对阿秀姑娘的感情,也是为了他好,爱情永远比不上菜米油盐,比不上安稳安生的日子,他们也是希望方刚以后的日子一帆风顺。 方刚又何尝明白他们的心思呢,叹了口气对方恬说:“妹妹,我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你为什么当初那么执着的想要嫁给赵文轩了,果然感情是件十分令人困扰的东西呢。” 方恬瞪大了眼睛,无声的控诉她这个表明看起来非常老实的哥哥祸水东引,毕竟赵文轩的事情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方刚在方老爹看不清楚的角度冲着方恬比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方恬帮帮自己。 他以为方恬能够理解自己,她会站在和自己同一条战线上,她会帮自己说服父亲和母亲。 他猜对了。 方恬觉得婚姻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们既然两情相悦,那么日子肯定就能过的好,毕竟一辈子那么长,不找一个看的顺眼而且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是亏待自己呀。 更何况方刚帮过自己不少的忙,冲着这一点,方恬也是要帮着他说话的。 方恬清了清嗓子,流转的目光落在方老爹身上:“爹,你既然觉得阿秀姑娘也是个好姑娘,那么她嫁进我们家里,您肯定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我说的没错吧?” “只要孩子喜欢,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家里也不是平白无故多出来两个吃饭的人,你们既然说那个阿秀姑娘手艺不错,想必她不会是那种只会一昧向别人伸手要钱的人,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方老爹说着,叹了口气道:“但是我同意也没有什么用啊,我们家里拿主意的人一向都是你娘,你娘要是不同意你哥娶阿秀姑娘,那我们肯定是拗不过她的。” 方恬眼眸中波光微微流转,片刻之间,已然有了主意:“我有办法劝娘亲。” 方刚闻言面露喜色,因为伤着了腿不好走动,他只是紧紧握住了方恬的手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好妹妹,那我这事儿,就拜托在你身上了。” 当日傍晚时分,赵秀芹才从外边回来,她一踏进家门,方刚扭头就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很显然还在气头上不想跟自家娘亲说话,他们现在还在冷战呢。 赵秀芹看了,眉毛一挑眼睛一瞪,恼火道:“这点事情也值得置气么,我可是他亲娘啊。” 第67章 相看(1) 看着方刚的背影,赵秀芹忍不住一并联想起了方恬之前闹的事情,儿女都为了婚姻之事跟自己置气,全然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孤诣,真真是造孽呀,也不知道前世是不是欠了他们许多债没有还上,否则何至于这么折磨自己? 赵秀芹越想越觉得生气,就连晚饭应该洗的菜也不想动手洗涤了,恰好方恬就站在花圃里边,她高声喊她过来洗菜。 方恬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自家母亲心中的火气,便识相的没有拒绝。 “娘亲,你不要跟哥哥生气,你也知道哥哥的脾气,就是像爹那样,倔得很,认定了的事情肯定是死都不会撒手的。” 赵秀芹正也是愁着这事儿呢:“唉,你说你哥他怎么就这么倔呢,他要是松松口娶别人家的姑娘,我们家里何至于闹出这样鸡犬不宁的事情来,真是造孽呀,他这样的闹,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方恬试探着道:“要不我们同意他的想法吧,你看他向来老实从来也没有争抢过什么东西,现在好不容易开了窍想要任性一回,我们这样按着他的脾气,难保不会憋出病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可是那个阿秀的身世——” 不等赵秀芹说完话,方恬便打断了她的言语,眼眸发亮道:“也就是两口人的吃喝用度而已,娘亲你想呀,你女儿我现在是要干大事儿的人了,难道还出不起养活他们两个人的钱吗,我们家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富裕,但是那点儿钱还是有的。” 说来说去,都不过是钱的问题,赵秀芹心念一动,却还要疑虑在。 “我觉得娘亲你啊,之所以会这么犹犹豫豫,是因为你还没有亲眼见过阿秀姑娘,也不知道她的真实人品到底如何,要不我们明天去镇里一趟,去看看那个阿秀姑娘怎么样?” 方恬成功说动了赵秀芹,毕竟她为人母,总是想着自家孩子能够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的,方刚如此坚持要娶阿秀进门,想必阿秀身上确实有些令人很是喜欢的优点在,这些东西不论别人怎么说得天花乱坠,总是比不得眼见为实的。 赵秀芹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去镇上看看那个阿秀姑娘,顺便去瞧瞧你买下的那个胭脂铺子和宅子,上回你说因为地契房契争夺的事情,房子和铺子都被流氓瘪三给砸过了,现在一团乱,我们以后既然要去哪里开铺面做生意,总是要好好收拾一下的。” 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了,次日清晨方恬早早起来,去自家哥哥那里打听了阿秀姑娘平日里卖女红制品摆摊的地方,就准备带着自家娘亲出发去镇山。 方刚突然拦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她打开手心一看,正是那日方刚不小心摔伤的时候阿秀用来帮忙包扎伤口的那块手帕,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叠得齐整放在方恬手心。 方刚一米八几的高大汉子,一向粗心大意,现在如此对待一块手帕,显然是真的把阿秀放在心上了。 方恬投来的复杂目光让方刚感到有些不舒服,揉了揉自己的脸说:“这块手帕就是阿秀姑娘的,那天我不小心摔伤了是她帮我处理的伤口,本来这帕子早就该还给她的,但是因为这两天受伤,行动不便,也就给耽搁了。妹妹你今天既然要去镇上见她,就顺手帮我把帕子还给她。” 恰好赵秀芹准备完毕踏出了家门,瞧见家门口兄妹两个在说悄悄话呢,她挑了挑眉头。 方刚很是担心,就又嘱咐了方恬说:“阿秀姑娘一向胆小,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仗,你和娘去见她,千万不要吓着她,娘亲要是为难阿秀姑娘,你要帮着她,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边赵秀芹已经在催促了,方恬跟自家哥哥说了一句明白,便匆匆往那处赶过去。 “没看出来,你哥这个粗汉子,竟然还能有细心的时候。”赵秀芹啧了一声道。 方恬扬扬手中干净整齐的帕子,忍不住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是会变得彻底,很显然我哥这是真的把阿秀姑娘放在心上了,娘亲你可千万不要太为难她啊。” 赵秀芹翻了个白眼,轻轻拍了方恬一下:“你把你娘我看成了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会刁难别人的恶毒女人吗?” 方恬连连摇头,生怕赵秀芹一生气,给自己一顿毒打。 而另一边,阿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上了。 摊上有位客人看上了她摆出来的一块精致手帕,拿在手上仔细把玩片刻,十分喜欢,便问她:“老板,这块帕子怎么卖?” 阿秀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远处某个方向,好似在出神,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眼睛都直了,客人问价的言语,落在她耳中,恍若左耳进右耳出的一阵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更别说回到了。 还是隔壁摊位上的婆婆看不下去了,帮忙说了价钱,这才平息了事端。 客人买下手帕给的银两放到阿秀面前的时候,阿秀才回过神来。 隔壁摊位上卖菜的婆婆冲着她眯眼微笑道:“你这丫头这天怎么回事儿啊,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方才客人问了你好几次帕子的价格,你愣是没有听见,还好老婆子我在你隔壁摆摊摆的久了知道价钱帮你给说了,不然好好一桩生意,可就要没了啊。” 阿秀把钱收进钱包里边,凝望向婆婆的眼神中有感激:“谢谢婆婆帮我。” “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生病了,或者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馆瞧一瞧,这摊子老婆子我可以帮你看一会儿,你早点回来就行了。” 阿秀笑着摇头说不用,倒不是怕隔壁摊子上的婆婆会昧下自己家的生意钱,而是她确实没有必要去医馆:“婆婆你不用担心我,身子好得很。” 既然身子没啥事情,那她为什么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好像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呢,婆婆面露疑惑,看着阿秀的神情沉默片刻,一拍脑阔终于想起了事情的关键点。 “说起来我有好几天没有看见那个来帮你忙的小伙子了,他去哪儿了?怎么现在不来帮你了?” 阿秀心跳漏了一跳,耳尖沾染上绯红颜色:“方家哥哥前几天帮忙搬运货物的时候不小心给摔伤了腿,现在大概安分的待在家里包扎伤口吧,当时伤势还挺严重的,恐怕好几天走路都不方便,哪里那还能出的了门。” 阿秀说起方刚的时候,话语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很显然是对方刚有几分心思的,婆婆活了大半辈子了,阅人无数不敢说,但是年轻男女的心思她还是懂的,好歹她是过来人。 婆婆满是褶皱的脸挂上些许笑意,笑眯眯的打趣道:“难怪我们阿秀最近一段时间都是闷闷不乐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是那个小子不小心受伤了不好出门,阿秀在担心他啊。” “婆婆你可不要胡说啊。”阿秀面露羞涩,心却沉了下去。 她确实对方刚有些心思,或许那就是老人家们口里常常说起的爱情吧,她曾经生出过与方刚成亲,然后一辈子厮守在一起的心思,但是回到自家冷清破旧的家中,那心思就好像天边的云彩被轻风给吹散了。 自己家里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艰苦了,要是跟方刚在一起,只怕是会拖累她,她是个温柔有又善解人意的人,自然不愿意为难方刚。 阿秀隔壁买菜摊子的摊主姓孙,和阿秀同村同族,算得上是亲眼看着阿秀长大的,她们一向亲近,也很是了解,她瞧见阿秀低垂眉眼的失态动作,自然知道姑娘的心思。 忍不住叹了口气,很是心疼阿秀:“你实在是太命苦了,要是家世能在好那么一点点,恐怕你们家的门槛早就被来提亲的媒人给踩烂了,何至于耽误到现在,连个敢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小伙子,还得顾忌着自己的家世,想着该不该嫁给他,也是可怜。” 他们这一帮亲戚族人,再心疼阿秀这个孤女,也实在帮不了他,毕竟家里也有孩子要养,还要糊口,总不能一辈子都帮着阿秀。 或许是忧虑过甚,或许是秋日里的风太凉了,何婆婆胸口一闷喉头一痒,竟开始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阿秀在边儿看得心疼,恰好这个时候摊子上也没有客人,她就去了何婆婆家的摊子上,半蹲下身子给她拍背顺气。 方恬带着赵秀芹过来的时候,恰好撞见了这么一幕。 阿秀的善良令方恬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我觉得我哥的眼光好像不错,娘亲你看那个阿秀姑娘,看见隔壁摊子上的老婆婆生病咳嗽觉得不忍心,竟然舍得暂时撇下摊子去给人家拍背顺气,这种行为,可不是普通女孩子家会干的事情。” 她顿了顿,为了烘托阿秀又补充道:“就算是我,我也不一定会做呢,阿秀姑娘真是善良。” 赵秀芹的眼神复杂,她拦住方恬,带着她躲到阿秀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角落,暗暗观察。 赵秀芹这种反应态度,很明显是对阿秀有了好感,方恬笑笑道:“我觉得阿秀姑娘这种行为举止绝对不会是为了应付我们而装出来的模样,你想啊娘亲,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我们今天会过来相看她,更是从来见过我们,我们现在偷偷看见的情景,很明显是她的本性。” 赵秀芹听得心烦,回头瞪了方恬一眼道:“就你话多,安静一下,我们再观察一下。” 因为她们之间相隔的距离相对较远,方恬和赵秀芹只能勉强看见阿秀和何婆婆的神态动作,并不能在嘈杂的大街上分辨出她们的声音。 不过从她们皮面上毫不掺假的笑意来看,想必她们再说的肯定是十分开心的事情。 赵秀芹心念一动,扭头对方恬说:“你哥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不是塞给了你一块手帕吗,现在你过去把手帕还给人家姑娘,我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第68章 相看(2) 万一阿秀上赶着讨好方恬,那肯定就是对他们家心怀不轨想要攀附,如若不是,那赵秀芹就决定让方刚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再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如果还行,就亲自上门提前。 方恬跟赵秀芹相处了那么些日子,早就摸清楚了赵秀芹的性格脾气,她知道赵秀芹会这么说,那么方刚和阿秀的事情肯定就是有戏了,忍不住笑了笑,跟赵秀芹打了声招呼就往阿秀的摊子走了过去。 “请问这是阿秀姑娘的摊子吗?” 阿秀正在给何婆婆拍背顺气,顺便与她闲聊着村子里边家长里短的事情,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便见一个相貌好看,气质也好的姑娘正冲着自己笑呢。 阿秀愣了愣,连忙跑回了自家的摊子。 因为阿秀的女红做的实在是精致,一针一线勾绣出来的花纹细密好看,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偶尔路过看见的时候,也会停下匆匆的脚步在摊子前边驻足挑选,有时看上了摊子上某件物品,也会舍得花钱买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时候,阿秀远远没有面对这位姑娘的时候紧张,当她明亮恍若星辰的眼眸落在自己的身上,阿秀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会加快一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就连阿秀自己也实在搞不明白。 索性便将那些疑惑不解都丢到一边,阿秀弯了眉眼对方恬笑:“我就是阿秀。” 方恬的眼睛愈发明亮了,她见到阿秀第一眼的时候,就很喜欢她,现在听到了她轻灵的声音,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方恬也对着阿秀笑,自我介绍道:“我叫方恬。” 阿秀和方刚相处了那么久,自然从方刚口中听说过方恬的名字,那是方刚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很上心的家人之一,前段时间方恬因为赵文轩的事情想不开投河自尽的事情,方刚也是跟她说过的。 没想到那个为情所困的姑娘竟然生得如此好看的一副面庞,阿秀瞪大了眼睛,面露惊诧。 方恬见到她这个反应,还以为她这是不知道自己,毕竟方刚不是个话多的人,没提起过家人也是正常的,便再次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叫方恬,方刚是我的哥哥。” 阿秀点点头:“方家哥哥跟我说起过你。” 方刚竟然连这个都跟阿秀提起过,看来他想娶阿秀的心思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候了,意识到这一点,方恬眉梢眼角的笑意便愈发深刻了。 “好几天都没有看见方家哥哥出门了,听说他前几天不小心摔伤了腿,现在怎么样了,可好些了么?”阿秀关切问道,这几日来她愁眉不展心不在焉,正是因为方刚不小心摔伤了腿的事情,她很是担心方刚。 方恬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笑了笑,递上方刚临出门时候塞进她手里帕子:“出门的时候,哥哥就叮嘱我让我帮帕子还给你。” 当日方刚不小心摔伤的时候,伤口上流出了不少血,她一时心急,就把自己摊子上的帕子取来一条帮着包扎了,原以为这条手帕已经废了,没想到它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是干干净净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曾经沾染过污秽。 方恬压低声音告诉她:“这是我哥亲手洗干净的,本来他想亲自送还给你的,但是他的腿受伤了行走不便,而且他还跟娘亲吵架了,所以不方便出门见你,特地托付我把帕子给你送来。” 经过这许多日子以来的相处相知,阿秀已经明白了方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是个老实本分憨厚的形象,阿秀甚至都没有看见他和什么人红过脸,相处下来都是和和睦睦的,从来没看见他跟别人吵过架。 听得方恬说方刚在家里没有出门不仅仅是因为腿摔伤了,更是因为和自家母亲吵架了,阿秀很是担心,攥紧了手里精致巧妙的帕子,拧紧眉头问道:“你家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吵起架,我觉得他的性格一直都很不错,再怎么生气也没用红过脸面,现在为什么会吵架呢?是不是家里边出了什么大事情?” 阿秀眉梢眼角间对于方刚关切,方恬都看在眼里,赵秀芹隔得老远,也能够清楚看见,这个姑娘确实是真心对待他们家儿子的。 方恬轻轻拍了拍阿秀的肩膀,笑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事情跟姐姐你有关系。” 阿秀愣了愣,联想起往日与方刚相处时候的种种,蓦然沉下心来,攥着手帕的手拧得愈发紧了,她慌乱的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能够听得明白。” 此时此刻已经临近中午,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并不多,阿秀的摊子前边没有人,方恬便也不顾及了,坦白的告诉她说:“我哥想娶你,我觉得我哥对于阿秀姐姐的心思,姐姐应该也看得出来的,前几天他受伤回到了家里,娘亲看到他伤口包扎的手帕,就知道他在外边有相好的姑娘了,于是追问。” 方恬顿了顿,故意皱紧眉头,把事情往严重的地方说:“我哥那个性格姐姐你肯定也是知道的,老实本分,从来都不会撒谎,娘亲问了他在外边相好的姑娘,他就坦然的把姐姐你的名字说了出来。” 方恬说话说得慢,阿秀本来就因为方刚的事情焦躁的心现在变得愈发焦急了,恨不能背上插上一双翅膀飞到方家看看方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然后呢?妹妹你快点儿说呀。” “然后娘亲就去打听了姐姐你的身世。”方恬说着,瞥了阿秀一眼。 那好似并不特殊的一眼,却让阿秀明白了方恬的心思,她深知自己的身世嫁到谁家都是拖累,于是叹了口气。 “娘亲并不同意姐姐和我哥的往来,说是邻居家的女儿远比姐姐优秀得多,让我哥不要再惦记你,转而去跟同村的姐姐成婚。娘亲的本意可以说是好的,但是我哥脾气很是倔强,他根本就不愿意娶除了姐姐以外的任何人,两方争执不下,就吵了起来,娘亲动怒,差点要提起扫帚把我哥给打一顿呢。” 方恬说话时候皮面上的神情很是精彩,要不是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瞎编出来的,她或许都要心里。 话里真真假假,方恬明白,但是阿秀可不知道,听见方恬说赵秀芹甚至想把方刚打一顿的时候,她愈发的紧张起来。 “真打了?” 方恬摇摇头:“被我爹给拦了下来,毕竟我哥本来腿就受伤了,这一顿打下去还得了?” 阿秀闻言放下心来,松了憋在喉咙里边的一口气。 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皮面善的所有神情神态,尽数落在方恬和赵秀芹的眼中,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的反应才会显得如何真实。 “没挨打就好。”阿秀微凉的手握住方恬的手,因为她从小命苦,很少能够有不干活的时候,和方恬这个打小就被家里人宠着疼着不让下田干活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手骨节分明,而且皮肤粗糙,方恬的手则柔嫩白皙,而且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绵软。 阿秀的指腹因为常年操劳工作,早已经有了薄薄的茧,咯在方恬柔软的手背上,有些难受。 阿秀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收回了手。 方恬才不管这些,她一向细心,发现了阿秀不同寻常的举止,就伸手去握她的手。 阿秀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睛,好半晌才说:“我知道妹妹你的意思,想必方家哥哥会跟令堂吵起架来,原因多半是因为我,他性格倔强,我是知道的,令堂不看好我的地方,我心里也是明白的。” “妹妹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千万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和家里人起争执。” 同样是一段感情,两端的人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态度,方刚是想着为两个人争取未来,争取以后,而阿秀却想着让他放弃不要苦苦挣扎。说不上来这两个人的做法究竟谁对谁错,毕竟经历过的事情不同,立场也不同。 但是喜恶和对错并没有必然的关系,方恬不喜欢阿秀的回答,于是她微微蹙了眉头,不悦道:“姐姐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太得体了。” 在阿秀投来的不解疑惑目光中,方恬缓缓道:“我哥他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他现在在家里一改以前的性情脾气,和家里人起了争执,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和家里人吵过架,现在那么固执和任性是因为他喜欢你呀,你怎么也不争取一下?” 阿秀面露苦笑,她何尝不想像方刚那样为自己的幸福,为自己的爱情所争取呢,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吃过的苦头太多,她知道自己的家世不好,所以在和方刚相识的时候就很是自卑,她不敢像方刚那样勇敢的为爱情努力。 方恬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想到阿秀的可怜身世,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姐姐我觉得你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毕竟我和我爹还是我家收养的孤儿,都很支持你和我哥的事情,反对的只有娘亲一个人,在我们辛辛苦苦的劝说之下,娘亲终于松了口。” 方恬压低了声音在阿秀耳畔说:“娘亲因为不了解你的人品,觉得事情不太靠谱,我就劝她说百闻不如一见,于是她就跟着我一起来看看你了。” 阿秀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最后在不远处的一家茶摊上看见了赵秀芹,她有些紧张,低低垂下脸,竟是连方恬都不敢抬头来看。 方恬忍不住笑了笑道:“姐姐你不用惊慌,我们就是来看看你,就像风俗里边说的那个,相看,我刚刚和娘亲一起观察了姐姐你很久,觉得姐姐你的性格品质都很不错,感觉我没有选错人,娘亲在那边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她对于姐姐还是很满意的。” 第69章 终于点头 阿秀还是低低垂着脸,好似十分羞涩一般。 赵秀芹看着阿秀和自家姑娘的互动,就知道方恬肯定是把她的身份给暴露了,犹豫片刻之后,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阿秀的摊子上跟她说说话。 方恬知道她这个反应可能是生气了,于是说了几句让阿秀宽心的话,向她承诺说自己会跟娘亲求情,便匆匆离开了。 回程路上,赵秀芹的脸色十分的差,好似夏日里密布阴云要下雨的天空,如若这个时候方老爹或是方刚在,就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很差,而且很想打人,偏偏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人是方恬,她平日里边最宠爱的女儿,所以赵秀芹没有冲着方恬发火。 方恬装作好像没看到她极差的表情似的,自顾自来跟她说话。 “娘亲你方才站的远,而且没有亲自到阿秀姑娘的摊子前边跟她说话,也不知道您究竟有没有看清楚阿秀姑娘的脸,娘亲我给你说啊,阿秀姑娘那是真的很好看,就说那个王映柔吧,她长得也还算过得去,但是她要是站在阿秀姑娘身边,肯定是会被她比下去的,阿秀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你夸她夸得过了头。”赵秀芹说着,瞪了方恬一眼。 她眼神一向很好,虽然当时的位置确实距离阿秀的摊子比较远了一些,但是她还是能够看得清楚阿秀的面貌打扮的,确实是个顶漂亮的姑娘,不过比起她家的女儿,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些。 方恬沉默片刻,决定换个方向接着说阿秀的好话:“娘亲我给你说件离奇的事情吧,那个阿秀姑娘见到了我,听说我是哥哥的妹妹,可高兴了,因为她很担心哥哥的伤势,但是又没有地方可以过问,见到我就仔细问了一遍哥哥的伤势。” 方恬的眼角余光有意又似无意的瞥了赵秀芹一眼:“然后啊,我还顺口把哥哥和您吵架的事情也跟她说起了,她可担心了,说让我回去劝劝哥哥不要那么意气用事,要孝敬父母。” 方恬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她还让我去哥哥把她放下,说是外边的花花草草那么多,不值得为了她放弃,更不值得为了她而忤逆父母的意思,她好像真的很担心哥哥呢。” 赵秀芹面露疑惑,她不太敢于确定阿秀是否真的曾经对方恬这么说过话:“你真的这么跟你说过话吗,她真的让你去劝你哥放下她不要跟家里人闹别扭么?” 方恬挑眉撇了撇嘴,委屈道:“娘亲你竟然这么问我,是不是怀疑我说的话不真实啊,我还能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啊,现在可以让车夫掉头我们回去和阿秀姑娘当面对质,我确实说的都是真话!” 方恬说着,就伸手想要去拉车夫的衣摆。 赵秀芹连忙按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感慨道:“这姑娘好像还真的和传言里说的那样,非常善解人意呢,这点倒是不错。” 她有点松动了,方恬从她的神态语气中可以看得出来,眯起眼睛笑了笑,问她:“娘亲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的念头松动了,愿意同意我哥和阿秀姐姐来往了?” 赵秀芹深知自家女儿冰雪聪明,一向擅长于观察别人的神情动作来揣测别人的心思,所以没有直接反驳,只是笑了戳了戳她的额头,假意嗔怒道:“真搞不懂你究竟是那一边的,自从见到那位阿秀姑娘以后就不断对我说她的好话,你忘了你是我亲自生下来的孩子了?怎么胳膊往外拐呢。” 方恬只觉得自己万般委屈:“娘亲我冤枉啊,我这么夸那位阿秀姑娘,是因为她的人品确实好啊,毕竟我哥以后娶进门的嫂子,可是要跟我们家一过下半辈子的,要是没有选好人就匆匆决定了,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方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赵秀芹叹息一声,感慨道:“儿女总有儿女的缘分,我以后啊就不帮着你们操心这些事情了。” 牛车一路缓缓的赶到了方家门前,方刚早就站在门前的等候了,见到方恬从牛车上满面笑意的跳下去,他就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小声问道:“怎么样,你和娘今天去镇上的时候有没有见到阿秀姑娘,她怎么说,娘亲怎么看她,有没有为难她?” 关切的话语好似连珠炮似的朝着方恬轰了过来,惹得姑娘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和那位阿秀姐姐可真是有意思,两个人都这么关心对方的吗,我捡到她报上自己性命的时候,她也是非常着急的问起你的现状呢,现在越想越觉得好笑。” 方刚心下一暖,耳尖沾染上绯红颜色:“好妹妹,你且与我说实话,究竟怎么样了?” 方恬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笑意,说:“这你还猜不出来吗,要是事情没成,娘亲没有答应,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边儿上被方刚忽视已久的赵秀芹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我答应了,不过跟你说好,阿秀姑娘要是真的娶进了家门,婚姻大事就绝对不能够反悔了,到时候你要是觉得照顾他的家人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许来跟我和你妹妹抱怨。” 方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既然有胆向赵秀芹说出自己要娶阿秀的话来,他早就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方恬翻了个白眼,笑笑道:“人家阿秀姑娘都还没有同意呢,你们现在说起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街市上的人流一向如此,好似村口那条溪流涌动,不论某人某地发生过什么,总是奔流不息,就算曾经泛起过水花涟漪,也是很快就消散而去了。 这就是生活呀,阿秀坐在自己的摊位上,漂亮的眼眸盯着来往的人流愣愣的发呆。 曾经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生活的残酷,绝对不会再因为生活的某事再生出感伤的情绪了,现在方才明白,原来从前的坚强都不过是障眼法,之所以没有伤春悲秋,仅仅是因为不够在乎罢了。 人流中的人面色各异,或是悲伤或是欢喜,也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是否曾经为往年的某些决定而后悔呢? 阿秀怔怔的看着来往的行人,神情茫然,她想起了前几日,方恬在自己的摊子上对自己说的话,想起了那日她告诉自己方刚的娘亲也来相看了,当时她很是紧张,在脑海里边拼了命的搜索词汇,想着那位夫人要是来跟自己说话,自己应该怎么表现。 千万种假设都在阿秀脑海里实施了一遍,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秀芹没有走过来跟她说话,径自叫走了与自己相谈甚欢的方恬,就匆匆的离开了。 她那样的反应,是不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方刚的往来? 阿秀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心里一方精致的帕子都被她快拧烂。 即便姑娘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当它真的来临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要为之感伤。 或许是因为情绪真的能够影响身体的缘故,阿秀脸色极差,神情憔悴。 隔壁摊子的何婆婆看出来了,因为她的耳朵不大好使,当日方恬来的时候,为了不把事情给传扬出去,声音又压得极低,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那日他们说了什么内容,但见阿秀的脸色如此之差,心情如此之差,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何婆婆拍了拍阿秀的肩膀,关心道:“你这两天愈发的心不在焉,而且脸色也很差,是不是因为最近风凉,不小心染上病了,要不要去医馆瞧瞧去。” 阿秀蓦然回神,眼眸对上那双满含关切的眼睛,心里一酸,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从小就吃过许多苦,再难受的时候也没有哭过,哪里会像今天这样掉眼泪呢,何婆婆看得心疼又着急,伸出衣袖去给她拭泪:“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不要哭啊,有什么事情,你跟婆婆说,婆婆帮你做主就是了。” 阿秀眼眸还含着眼泪呢,唇角却已经是笑开了:“婆婆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有些感伤,突然觉得难受想哭,没什么事情的,你不用担心我。” 哭都哭了,怎能还能说是没事情? 何婆婆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脑袋还是十分精明的,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为情所困,自然会明白阿秀现在究竟在感伤什么,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阿秀的肩膀:“这都是命啊。” “我知道这都是命,我一向认命从来也没有埋怨过谁,但是这次实在是难受,所以才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婆婆你可不要取笑我啊。” 何婆婆一向把阿秀当成自家孙女来疼爱,闻言笑了笑道:“我取笑你干什么,我也是过来人,懂你的心情,丫头啊,我看你既然这么喜欢那孩子,不如去争取一下?” 阿秀摇头,苦笑道:“我哪里敢去争取呢,我家的情况,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嫁出去了,家里边没人帮衬,母亲还病着呢,弟弟年纪还那么小,我走了他们可怎么办?” 家里两个没有生产能力的人,就是阿秀的顾虑所在。 阿秀擦了擦眼睛,耳尖的听见远处有人在叫卖。 “婆婆,那边好像有人在卖东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出门的时候弟弟和娘亲就说让我买些糖回去呢,今天不太舒服,我买了就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她这两天以来的情况确实不大好,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阿秀渐渐的走远了,何婆婆帮忙看着她家的摊位,不一会儿,便有人的脚步停在了她家的摊子前边,婆婆以为是客人,正要招呼呢,抬眼一看竟是方刚站在摊子前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人。 何婆婆心念一动,开口问他:“小伙子,你这是找谁呢?” 方刚常常来阿秀的摊子上走动,来得多了,自然知道隔壁摊子的老板何婆婆,最是和阿秀亲近,便迎上一张笑脸:“婆婆,我这是来找阿秀来了,她人呢?” 第70章 转瞬即逝 “她去买东西,你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前几天你娘和你妹妹不是过来把事情都给说清楚了吗,现在又过来找我们家阿秀,究竟还要干什么,是不是嫌我们家姑娘还不够伤心啊?” 何婆婆神情凌厉,想起阿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反常,她对方刚的不满也就越大。 她一番冷言冷语听在方刚耳朵里边,方刚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我娘和我妹妹前几天确实来找过阿秀姑娘,这件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不过她们来的时候并不是要跟阿秀姑娘来说个明白的,她们是来相看阿秀姑娘的。” 向来老实话少的人哪里说过这么长的话,很显然方刚现在这是真的急眼了:“婆婆你方才阿秀姑娘伤心了,她为什么要伤心啊,难道她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吗,还是那天我娘和我妹妹过来相看的时候为难了她,这也不可能啊婆婆,我娘和我妹妹回去的时候,都说阿秀姑娘很好,让我好好把握呢,她们没有道理会为难阿秀姑娘啊?” 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何婆婆听得头晕脑胀,但是她还是抓住了重点,方刚说家里那两位很是满意阿秀呢,这些事情闹腾的,可能只是误会一场。 何婆婆眼睛亮了亮,问他:“那你今天来干嘛来了?” 方刚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回道:“我娘和我妹妹说,阿秀姑娘家里做主的就是她自己,让我今天过来问问阿秀姑娘的想法。” 阿秀回来的时候,两手提着买来的东西,油纸里边包裹着的都是她弟弟喜欢痴的糕点,远远的她就停住了自己的步履匆匆,皮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自己摊位前边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在熟悉不过了,她颤声问道:“方家哥哥?” 方刚本来跟何婆婆有说有笑的,闻言转头冲着阿秀又是一笑。 “你上次不小心摔伤的地方好些了吗,好几天都没有看家你出门了呢。”阿秀强忍住自己心中的酸涩,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来。 “伤都已经好了,现在都恢复如初了呢。”好似为了印证自己的言语似的,方刚说着,在原地跳了起来,“妹妹你看我,活蹦乱跳的,没有落下病根。” 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块,阿秀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那日与方恬说话的时候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拧的手帕一样,感觉像是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伤好了就好,感谢佛祖保佑。方家哥哥你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呀?” 阿秀其实很希望方刚说不是,或者说他是顺路路过这里,并不是专程来找她说话的,但是方刚却笑着点了头,她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你们两个年轻人啊,有什么悄悄话,换个地方再说,现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说什么都不太方便,让别人听去了多不好。” 何婆婆知道方刚的来意,笑着提议道。 婆婆说的也是,凡事有头就应该也有个了断才是,不然事情总是这拖着也不是办法,阿秀强打起精神,拉起方刚往偏僻的一处小巷走去。 “有什么事情,坦白说了就是了。” 阿秀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平日里她虽然也是很注重礼节不愿意和方刚过多的接触,但是好歹不会那么疏远自己。 方刚原本有些难过,但是脑子一转,便想起了方才何婆婆对自己的嘱咐,说是阿秀误解了自家娘亲和妹妹的意思,于是豁然开朗。 “前两日我妹妹和娘亲来看过你,她们回去的时候,都说阿秀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他们很是喜欢你,所以让我自己把握,今天特地把我打扮了一番,让我来跟姑娘你说话。” 方刚要是不说,阿秀还真的没发现他今天的穿着和打扮都和平常的时候不一样,尤其是身上的衣服,穿的甚至比那些世家的公子都好看,阿秀皱了眉头,心有疑惑,难道把话说个清楚,还需要这么隆重吗? 方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眼眸明亮的看着阿秀,耳尖沾染上绯红颜色:“我妹妹说,这种时候,叫做求婚,让我好好打扮才能门来见你,所以才耽搁了那么久,原本我今天早早就爬起来了想快点来见你来着,但是他们硬是不让我出来,听婆婆说你今天不舒服打算早点回去来着,万幸我赶上了。” 古人的婚姻制度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婚这种词闻所未闻,但是阿秀可以理解它的字面意思:“你想娶我?” 方刚重重的点头:“我想娶你回家。” 阿秀皮面上的欢喜转瞬即逝:“你知不知道我家的具体情况啊,你娘应该跟你说起过吧,我家呢,就只有三口人,上有母亲卧病在需要吃药,下有年纪还小的弟弟要去学堂上学,你竟然想娶我回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并没有要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回家。”方刚正色道。 在阿秀投来的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中,他一字一顿道:“你说的那些,我都已经听过了,娘亲当时为了劝我改变心意,甚至把你所有的身世都跟我说的明明白白,阿秀姑娘,我知道你所有的难处。” 阿秀只觉得鼻子一酸,竟是险些掉下眼泪来,既然知道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容易,既然知道她的难处,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这么信誓旦旦的说这种话呢,撩拨自己么? “我知道阿秀姑娘的难处,我也知道阿秀姑娘的优点,阿秀姑娘你温柔善良,长得好看,而且手又灵巧又勤快——” 阿秀知道自己身上的所有优点,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耐心听方刚夸奖自己,她难过的打断了方刚的话,说:“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娶了我一个人,就意味着你以后要对我全家负责,我家里的生计全靠我一个人撑着,我要是走了不管他们,他们活不下去的。” 方刚神色如常的表示自己知道这些:“如果阿秀姑娘你要是因为出嫁反而不理会家里人,反倒是会让我不喜欢呢,我知道娶你就意味着要对你全家负责,但是不怕,我甚至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等我娶了过了门,就让你娘和你弟弟都搬过来住。” 阿秀难以想象方刚的言语,她颤声问道:“你的家人会愿意让我这么做吗,你这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的想法,你真的知道让他们搬去你家里住意味着什么吗?” “我已经跟我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大家都已经同意了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嚼舌根,随他们去便是了,我们不需要理会那些个乱七八杂的事情。” 方刚说罢,脸上又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我出门的时候我娘跟我说了,说我要是今天能够把你说服,让你同意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她明天就准备聘礼,找来媒婆去你家聘,阿秀姑娘,你愿意嫁给我么?” “你愿意嫁给我吗?”方刚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低眼垂眉,脸上露出类似羞涩的情绪,他一个高壮的汉子,鲜少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候,阿秀看着他,心中悲欢交加。 愿不愿意嫁给他,这也是她问自己的问题,她还是有些犹豫,即便方刚已经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已经跟她说了明白,但是阿秀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多复杂,所以她再一次试探的问:“你真的愿意娶我吗,你究竟明不明白我会给你带来什么,如果娶了我,你以后的日子可能会非常难过,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且先不要冲动。” 阿秀现在跟她说起的话,他在家的那段时间里边,赵秀芹都已经跟他说过了,而且说得更为详细,他也曾经静下心来考虑过了,于是他点头,眼角眉梢都是温和的笑意。 “阿秀姑娘你说的话我娘都已将跟我说起过了,我仔仔细细想清楚了,我要娶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至于以后的日子难不难受,我想那是以后才应该考虑的问题,你看你现在一个人养活全家都没有问题,没道理加上我却养不起不是?我是真的想要娶你过门,并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因为可怜你,我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 方刚是个多么老实的人,平日里说两句好听的话都为难,现在说出来那么多好听的,话语简直就像是蜜糖一般,足以看得出来他的用心程度,阿秀忍不住动了心思。 想起不久前何婆婆跟自己说过的话,说是她自己身份特殊,喜欢的人要去争取,毕竟她是个年轻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久呢,要是现在和以后什么都不争,什么都顺其自然,那日子肯定要难受的。 阿秀抬眼凝望天际,心中暗道,我从小到大都是顺其自然努力求得生存,即便天道再为难与我,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任何一句话,那么多年了,我只想任性一次。 就连一向孝顺乖巧的方刚都能够顶得住家里人的压力跟她告白了,那么自己没有理由再往后退缩半步呀。 方刚以为阿秀的沉默是因为自己的话说得不够动听,态度表现得不够诚恳,不由得露出焦急的神色,要知道,方才那么甜言蜜语,都是他闷在家里边的时候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万一阿秀不相信他的话,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说是现在方刚的心焦急得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了。 阿秀深呼一口气,温软的手握住方刚粗粝的手掌。 方刚当时脑袋就炸了开来,感觉就好像是脑袋里边有个放了炮竹噼里啪啦的,他的脸一下子就像喝了酒似的通红,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的:“阿.....阿秀姑娘?” 瞧见方刚窘迫的样子,阿秀噗嗤一声笑了,握住他的温软双手更是用力了:“以后你就不要叫我阿秀姑娘了,就叫我阿秀吧,不然叫秀儿也行,那样亲近一些。” 第71章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 方刚的脑袋好像被炮竹第二次轰炸,他的手及不可见的在颤抖,他很高兴,阿秀可以感觉得到。 “阿秀姑......不,是阿秀,你这是答应我了?” 只有天知道阿秀愿意下这个决定究竟花费了多少气力,她对着方刚微笑,重重的点头:“我觉得吧,既然你为了娶我,花费了那么大的决心和气力去抗争,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要是当个缩头乌龟毫不努力,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我是愿意嫁给你的,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就愿意。” 方刚从来都不嫌弃她的出身,甚至觉得能够养活努力养活一家三口的阿秀很是优秀,寻常人必不能够做到她那样的事情,方刚觉得她是个那么好的人,自己是捡漏了。 方刚想要抱住她,但是因为性格老实,他哪里敢动手,面带羞涩的看着阿秀,眼眸里边满满都是欢喜。 阿秀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心情愉悦,稍微思考了一下,咬了咬牙,张开双臂抱住他。 阿秀的拥抱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就在抱住他的瞬间,她就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方刚的脑袋今天这是第三次被炮竹轰炸了,而且这一次远比前边两次的和都要剧烈,惹得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好像个傻子似的 阿秀抿唇笑起来起来,坦然的告诉他:“我也很开心,等会儿回家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娘亲,毕竟婚姻不是一件小事情,我们家虽然由我做主,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让娘亲点头的。” 听到她说要走,方刚恍若被一桶冷水当头泼下,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阿秀你等等,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给你!” 上一回方刚这么说的时候,他送给了阿秀一朵开得正好的花,阿秀以为这次他也会送自己一朵花,于是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方刚从一开始手里就攥着一个小瓷瓶,那好似是件十分贵重的东西,他攥得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小瓷瓶递给了阿秀。 从外表上看,阿秀可看不出来这小瓷瓶里边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皮面上露出疑惑神色:“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我妹妹那里求来的香水,特意留着要送给你的。” 这个词汇可真是闻所未闻,阿秀也是个姑娘家,自然懂得女儿梳妆打扮的事情,她知道香粉香料,但是香水却是从来都不曾听说过的:“香水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香水啊是我小妹自己研制出来的,据说用途和笑料一样,但是香味却远远比香料香粉要好得多,她跟我说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这样东西,我估摸着今天求婚总得送你一样东西当做定情信物才是,就死皮赖脸的跟她要了一瓶来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很难想象方刚这样的人会死皮赖脸的跟别人的求取东西,阿秀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只觉得好笑,对着方刚一字一顿的说:“只要是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两个人又说了两三句肉麻的话,告了别,阿秀捧着方刚送给自己的小瓷瓶,眉眼含笑的走回自己的摊子上。 阿秀捧着小瓷瓶眼眸含笑回来的模样,尽数落在了何婆婆的眼睛里,那是打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姑娘,自己当做亲孙女一样疼爱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方才方家那个小伙子过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他的来意,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事情成了。” 阿秀哪里敢抬眼去看何婆婆的神情,面露羞涩的点了点头:“我已经答应他了,现下想早点回家跟娘商量一下,毕竟家里的事情虽然都由我拿主意,娘从来不管事,但婚姻是大事情,终究是要跟她商量一下的。” 何婆婆和阿秀同村,两家相隔不远,她知道阿秀的养母究竟是个什么脾气,横眉瞪眼道:“你家那个多年被娇惯坏了,就知道欺压你,这事儿你要打定了注意,不用跟她商量了,知会一声就行,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养着她,你的事情,她哪里有说话的份儿?” 阿秀面露苦笑:“婆婆说的我都明白,但是终归要商量一下的,她对我也曾经好过,想必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 她都这么说了,何婆婆也没有理由再多言,叹了口气,苍老粗粝的手握住她的手:“姑娘啊,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现在拿定了主意,答应了人家,就绝对不要反悔了,你以后的日子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和你养母没有关系,你千万要记住日子是自己要过的,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就是了。” 阿秀重重的点头,这件事情,就在她下定决心跟方刚说了愿意的时候,已经想了明白。 阿秀往日回家的时候,都是临近傍晚的时间,她很少会提前回家,也很少会提着零食糕点回家,毕竟日子过得并不容易,省吃俭用才能凑合着过,她哪里舍得那个钱。 她出门的时候,因为养母身体不好,家中诸事都由年幼的弟弟照料,他早就盼着阿秀回来了,现下看见阿秀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自己喜欢的糕点,愈发的高兴起来。 阿秀把手里的糕点都递给他,让他自己去玩儿。 因为天气晴好,养母让自家儿子搬出来一张椅子,坐在院子里边嗮太阳,看见阿秀,她的脸色和晴朗的天气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生意不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养母脸色阴沉沉好似夏天里准备落雨的天空,乌云密布,看得阿秀心里忐忑,坦白回道:“娘,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提前回家来休息一下,今天生意也不是很好,寻思着在外边摆摊卖东西,还不如回家做点活。” 养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到饭点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不要太过劳累。” 阿秀答应答应了一声,迟迟没有回房,养母从她的神情上看得出来她的犹豫,微微蹙眉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这样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 “娘,我确实有事情想跟说。”阿秀低低垂着脸,不敢去打量养母神色,她轻声叙述道,“我今年已经不小了,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现在这个时候甚至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呢,我问问娘,您对于我的婚姻大事,是个怎样的考量?”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今日有人跟我求婚,我已经答应他了。” 养母闻言一愣,原先缓和的神色阴沉更甚,她手边有一碗茶水,抓起就往地上摔,一时间水花四溅,沾湿阿秀的裙摆。 阿秀吓了一跳:“娘你这是?” “我不同意!”养母瞪着她,眼睛里好似火焰在燃烧,她的身体一向病弱,寻常时候就连说句话都要喘上两口气,现在这句否定句,竟是吼出来的。 “只要我人还活着,你休想嫁出去!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想嫁人,除非我死!” 养母说着话,因为声音太过用力,竟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涨红了脸,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阿秀是个善良的姑娘,见状竟也不生气养母吼的是自己,连忙上前拍背给她顺气,等到养母喘过气来,她才小心翼翼的说:“娘,他跟我求婚的时候,已经帮我想好了打算,他说了,我嫁过去以后,他不会不理会你和弟弟,过段时间就把你们一并接过去住,不会放任你们住在这里的。”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养母是不相信的,谁会愿意在家里边多养两个拖油瓶呢,阿秀嫁过去了,自己和儿子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她越想就越觉得害怕:“你不许嫁,要等我死了以后才能嫁,我还活着的时候,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阿秀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自己收摊回家的时候,何婆婆的叮嘱果然都没有错,她看得通透。 “我已经决定了要嫁给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娘亲你一向都是明白的,就算我嫁了人,我也不会不顾你和弟弟的,娘亲只管放心便是。” 养母瞪大了眼睛,看阿秀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么多年来,阿秀哪里忤逆过她的意思? “你这是非要嫁他不可?” 阿秀笑着点头,转身往厨房走去:“已经是饭点儿了,娘亲身体不好,就不用做饭,我来就是了。” 养母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她。 阿秀的弟弟叫做周明,方才阿秀回来的时候给了他糕点让他自己去玩儿,但是他一向懂事,哪里会走远呢,自家母亲生气的时候嘴里吼的话语,尽数都落在他耳中。 阿秀转身进了厨房,他便走到母亲的身边,拉着她冰凉的手问:“我听婶婶说,女孩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娘亲不要为难姐姐,以后我养娘亲就是了。” 林氏轻轻拍了拍幼子的脑袋,眼眸含泪:“你还是个孩子呢,说什么胡话,养我,你怎么养得起呢。” 年岁稚嫩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大人之间弯弯绕绕的心思与关系,他的眼眸明亮心思纯净:“我不想看到娘亲和姐姐吵架,娘亲你就答应姐姐吧,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正是因为阿秀是个很好的人,林氏才会冲着她发怒,借以威胁她:“如果她嫁出去了,我们母子二人可怎么活呀。” 因着方刚和阿秀的事情,双方当事人都已经同意了,赵秀芹就预备着请来媒人去阿秀家里说说,为了让媒人多卖力一些,她特意从市集上买来好酒好肉,准备做一顿好饭菜招待她,无所事事的方恬于是被赵秀芹抓了丁,让她帮忙摘菜。 “听说阿秀家里那个养母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刻薄不说,经常还对人家姑娘发脾气呢,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大声的冲着阿秀瞎嚷嚷,声音之大,左邻右舍都能够听得清楚。她怎么也不想想自己身体不好,孩子又还年幼,男人死了,现在养她们全家的人是阿秀,她竟然还好意思冲着她发火,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第72章 张媒婆 听着赵秀芹的话,方恬这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不要脸的人,而且距离自己还那么接近,忍不住为阿秀打抱不平:“阿秀姐姐也太可怜了,养条狗狗都知道报恩呢,她敢这么嚣张,就是认定了姐姐心性软弱,好拿捏罢了。” “那可不是,要是稍微硬气一点的人,养着她全家,她就是跪下来抱着人家大腿像条宠物那样的唯唯诺诺,肯定也是愿意的,她这么嚣张,分明就是看阿秀人好,心底善良好拿捏罢了。” 张媒婆吃饱喝足,甚至还打了个饱嗝,两个人的寒暄才停止,并且说起了正经的事情。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既然我吃了你们家这顿招待,肯定是要尽全力帮你们的忙的,老姐姐,你且说说,你们家儿子看上的人是谁?” 赵秀芹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这才笑着说道:“你家住在镇上西市,想来应该是见过她的,她是个顶好看的姑娘,心灵手巧,而且脾气还很温柔可爱。” 张媒婆皱了眉头,心想这么一号人物,自己肯定不可能没见过,这些年来她帮着许多人说媒说亲,串门的时候见过多少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但是赵秀芹口中所形容的那位姑娘,她却是没有什么异象的。 “就是我们邻村的阿秀姑娘,我家孩子看上她了,就想着让你帮帮忙吗,去他们家说亲。” 张媒婆脸色一边,心生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应约而来,现在吃了人家的饭菜招待,推辞的理由都没有了。 难怪赵秀芹形容阿秀的时候自己没什么印象,原来是宋家那位姑娘。 张媒婆的脸色变化,赵秀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他们家的婚事很是为难。” 张媒婆叹了口气道:“那岂止是为难,简直是太为难了,我们两个打小就认识,我也不瞒你。” 原来不止一个人想让张媒婆去宋家说阿秀姑娘的亲,算上他们家,现在都已经是第三户了。起初他们来张媒婆家说的时候,张媒婆还特地去阿秀的摊子上买了一块帕子顺便看看阿秀的人品,在她眼里,阿秀比她说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优秀。 “向我提起的那个人家家境不错,我原以为阿秀那样的温柔贤惠,她的家里人肯定也是知书达理的,万万没想到啊,我去了他们家,才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来意,她那个彪悍的养母,就提起扫帚把我从门里赶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张媒婆做起这行当以来经历过的最难堪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她和赵秀芹关系好,她才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据说不只是我一个人,就连东城那两位,在他们家吃的也是闭门羹,唉真是可惜,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养母,硬是按着她不让她往外嫁,这不是存心折腾别人嘛,这不是要毁人家的下半辈子吗,姑娘就是应该早点嫁人,晚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张媒婆说话的时候,眼睛若有似无的瞥了方恬一眼。 “自打那儿以后,我就再也不接他们家的生意了,毕竟我也是人,人总是会有脾气的不是?我跟那位姑娘可不一样,她现在要是敢来我面前骂我,我肯定是要骂回去的,才不管她究竟什么身份。老姐姐,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家看上的是那位姑娘,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敢来的。” 可是来都已经来了,人家招待的饭菜也都吃了,现在才说不帮忙,好像也晚了,但是张媒婆实在是不想去淌那浑水。 “要不我们打个商量,改日去酒楼定一桌饭菜,请姐姐你过去好好吃一顿,就当是还你这份人情?” 赵秀芹自然是不愿意的,一挑眉一瞪眼,张媒婆就知道这宋家,自己肯定是非得去一趟不可。 张媒婆的神情都看在方恬眼中,方恬眼珠子转了转,心念一动,拉起张媒婆的手:“要不您明天去宋家的时候,一并带上我吧。” 张媒婆面露不解之色,不是很能理解方恬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目光转而落在赵秀芹身上,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你去宋家干嘛,那户人家跟我们家无亲无故的,万一你跟着一起去了被那婆娘骂可怎么办,她不知好歹得很,可不会顾忌你这个姑娘家的面子。” 方恬眨了眨眼睛,神秘笑道:“我有办法说服她。” 方恬口中所说的要跟踪张媒婆一起去到宋家劝说阿秀的养母这件事情,赵秀芹起初是不愿意的,毕竟自家女儿打小就是自己全家捧在手心里边长大的,平日里边就连磕磕碰碰都要心疼上好久,甚至于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让她动,阿秀的养母名声那样的坏,为人那样的刻薄恶毒,万一她真的毫不顾忌脸面劈头盖脸的给自家女儿一顿臭骂,她受得了。 赵秀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把已经做好打算的方恬给劝回来,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明亮恍如明月星辰,很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娘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女儿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明白吗,为了哥哥的婚事,为了哥哥以后的幸福,别说是让我挨一顿骂,就是挨上十几顿,我也受得住。” 方恬她自己都这么说了,赵秀芹还能说什么,只能叹气,无奈的点了头。 次日一大早,张媒婆的马车就来到了方家门口,赵秀芹表示自己实在难以放心,也想跟着一同前去,被方恬和张媒婆异口同声的给拦了下来。 她那个火爆脾气,万一要是真的去了,要是真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必然会直接开口,到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婚事就是真的凉了呀。 “你千万记着,如若她家里那位胆敢欺负你,或者辱骂你,一定要回来跟家里人说个清楚,到时候我们亲自上她家问候她祖宗十八代,觉不认怂!这婚事成就成,不成就是没有缘分罢,尽力便好。” 方刚也站在赵秀芹身侧,闻言,他面色苍白的笑了笑道:“娘亲说得是,这婚事成就是有缘,不成也是没有办法,你且不要太过紧张或者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便是,千万要记得别让自己受了委曲。” 知道方恬啼笑皆非的点了头,方刚和赵秀芹才退了步。 方恬和张媒婆端坐在马车里边,后者一直向她投以玩味的目光:“丫头你且说说,你究竟是个什么打算,那阿秀姑娘家的养母可不是一个吃素的人,她骂人的样子比最凶狠的母老虎还要凶狠,你真的觉得自己的计划有把握可以说服她吗?” 方恬揉了揉自己的脸,笑得有些尴尬:“我有七分把握可以说服她把女儿嫁给我哥哥。” 张媒婆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凑耳朵过去听取方恬的计划,一边听着她口中言语,另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着方恬的脸,赞赏说道:“你这女娃娃,真是令人意外的聪明,远远比你家那位娘亲可聪明多了。” 因为张媒婆实在很喜欢方恬,在路上便缠着她跟自己说话,方恬尊敬她是长辈,态度毕恭毕敬,一路上倒还算是相谈甚欢。 看着年轻姑娘精致的眉眼以及爽朗的笑容,张媒婆不由得心生疑惑,前些日子有人传消息说赵秀芹家的女儿因为爱上了他们同村的书生,不惜在他考中秀才之后悖逆父母命令执意想要嫁过去给人家当妾。 原本张媒婆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和赵秀芹认识,打小就知道她的秉性脾气,觉得这种忤逆的事情发生在她女儿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今日张媒婆见到了传言中为爱痴狂甚至不惜跳河自杀的姑娘时,她觉得以前听过的那些传言好像真实性不太够呢。 毕竟眼前这个姑娘既聪明又机灵,尤其胆子还大而且特别有想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女人呀。 张媒婆心有疑惑,她也是个爽快人,便直接问了出来。 方恬愣了愣,只因为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对张媒婆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些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年纪还小不懂事所以才会如此任性放肆,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传到了您耳中,真真是令人惭愧呢。” 方恬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手来把自己的脸给严严实实的捂住,做出一副羞涩过度不愿见人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的态度,也就越是能够向旁人表现出自己的知错态度。 张媒婆笑了笑,干瘦枯黄的手轻轻拍了拍方恬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倒也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才。不过你也不用尴尬呀,我跟你娘亲一向交好,也算得上是你们家的亲戚呢,这事儿我能理解你,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一两桩难看的傻事呢。” 正说话间,外头的车夫在村头勒马:“不知道那宋家在什么地方,我且下车找个人问问。” 张媒婆摇头把车夫给叫了回来:“这村子比较穷,村里边的小路窄得过不了车,你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我们两个自己走过去,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张媒婆说着,径自下了马,带着方恬往宋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心中惟一的 想法就是,自家母亲昨天介绍起这位嘴巴伶俐的妇人的时候,说她能言善辩,方圆百里做过不少媒,撮合过许多婚事,果然是真的,那张媒婆带着方恬往宋家的方向走的时候,隔上几步路就会有路过的人停下脚步跟她寒暄两句。 到最后甚至还有人拉住了张媒婆的手,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帮着自家女儿说说媒。 张媒婆挺胸抬头,笑得像朵花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等我把手上这桩好事情忙完,我就去你们家帮你们家的姑娘说个好人家,你且等等。” 那村妇听说张媒婆手里还有一桩事情,倒也没有纠缠,瞥了身后的方恬一眼,问道:“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要不要我给你带带路,这村子里边的路七拐八绕的,想必你也不会认识,你且告诉我你要去哪一家说事情,我这就带你去她门口。” 第73章 说服 张媒婆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虽然她还隐约记得宋家的地址位置,但是那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楚了,要是循着记忆过去找人,恐怕中间得多费许多曲折,还不如让认路的人把自己和方恬带过去呢。 于是张媒婆便报出了宋家。 那前来的村妇闻言,脸色一变。 说来也算的上是凑巧,那上前来搭话的夫人姓宋,正是本村本地人,正也是阿秀的族人之一,她也是从小看着阿秀的长大的,姑娘受的那些委屈她都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故而才会想为阿秀不平。 宋氏带着张媒婆和方恬一同穿行在村子里边,她横眉瞪眼,一边走路一边向身后两位外来人士吐槽阿秀的养母:她还真以为自己对阿秀有恩呢,其实她算是什么东西,这些年要不是阿秀心地善良害怕自己走了以后他们母子两个都会活不下去,所以才留在这家里照料他们,想必他们母子早就已经饿死冻死了,他们就是看准了阿秀善良好拿捏,这才如此放肆!” 宋氏越说就越是提阿秀不提,越是气这些年来阿秀的养母对她的种种不公,到最后说道愤怒处,竟然一脚把脚底下的石子给踹开了。 方恬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宋氏愤愤不平的模样,她隐约间好像能够理解为何阿秀的养母会那样对待阿秀了,拥有这样的同村人,有这样的亲戚,想必她就算是想好好对待阿秀,恐怕也是不敢的。 离开了阿秀,他们母子大概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宋氏带着张媒婆和方恬左拐右转,穿行在狭窄的小路中间,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她指着一处低矮的平房,对张媒婆说这就是阿秀的家了,此时此刻阿秀应该已经出门去卖女红制品去了,在家里边的人应该只有她的弟弟和病恹恹的刻薄养母了。 宋氏看着那座平常的农家小院,眼带鄙夷,小声对张媒婆说道:“这房子前两年还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呢,要不是因为阿秀聪明能干,攒下钱把房子给翻修了一遍,恐怕这里早就已经成为一处废墟了。” 她的话语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方恬也离得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但是她向来耳尖,自然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宋氏的声音,更是能够听得出来她言语中的鄙夷。 好似是打通了某些关窍,方恬只觉得自己来的时候不确定的那七分可行性,现在涨成了十分,她现在完全有把握说服阿秀的养母答应阿秀和自家哥哥的好事情。 三个人一同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有人推门出来问她们要找谁? 那推门走出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身形年龄看起来和方恬养在家中的林晓差不多,甚至还要比他小一些,或许是他们家的日子过得虽然也不容易但是始终有阿秀在把持和照顾的缘故,那孩子的远远没有林晓的早熟。 恩怨情仇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年纪小,这些事情统统跟他们没有关系,宋氏也拎得清楚这一点,对着小孩子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来:“阿明啊,你家娘亲在不在家,这两位是隔壁村子过来的客人,说是专程过来要跟你娘谈事情呢,你娘亲她现在方不方便见人家一面?” 周明微微皱眉,对屋子喊了一声,得到允许才让外边的人进门。 他一边把客人迎进门里,一边皱着眉头狠狠瞪着宋氏,显然是听见了刚才宋氏评价他母亲的那一番话,现在很是气恼愤怒了,宋氏觉得尴尬,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告辞了。 方恬跟着张媒婆一同走进里屋,在昏暗的光线下终于看清楚了备受议论的女人的真面目,那是个十分瘦弱而且憔悴的女人,她的脸色恍若宣纸一般苍白,眼睛却是十分的明亮,斜斜的倚靠在床榻上,微微皱眉。 张媒婆活了多年了,过日子靠的就是看人的脸色以及能言善辩了,她见了周氏立马摆出一副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着林氏寒暄道:“妹妹啊,久不来看你了,你身体怎么样了,可还好么?” 林氏一如传言中那般刻薄无礼,仰着下巴和脸,竟是直接打断了张媒婆的话:“我可不记得我娘曾经给我生出来过这么一位姐姐来,更是没有被您这样的姐姐帮衬帮扶过呢,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出口也就是了。” 张媒婆一时语塞,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不由得想起旧年,自己代替某户人家来宋家给阿秀说亲的时候,林氏也是这样的一副嘴脸,毫不犹豫毫无礼数的就把自己的话给打断了,那时候她还年轻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很是尴尬。 现在可不一样了呀,她说媒说了那么多年,现在早就已经练就了一副钢铁玻璃心,即便林氏这般恶言恶语相向,她皮面上仍是挂着微笑。 “你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们两个人也就见过一面,都怪我记性太好记得太死,我且跟你介绍一下,我姓张,是个媒婆,这位姑娘姓方叫恬儿,是邻村的姑娘,我们两个人今天特地过来找你说话,就是为了你家女儿的婚事。” 她们是故意挑了阿秀不在家的时间过来说服自己来了,林氏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变。 房间里边本来就很是沉闷压抑的气氛就愈发显得压抑使人男人了,静止的空气和尴尬的气氛,就算是不太懂事的宋周明也能够感觉得出来。 他担忧的看了自家母亲一眼,心想她这样的态度神情,想必等会儿又要生气发怒了,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万一生气发怒了,想必伤的会是自己的身体,要怎么样才能让娘亲不那么生气呢? 宋周明的眉宇愈发拧紧,他回想起自己往日里逗娘亲开心的时候,不是帮着做饭洗衣,就是帮忙打扫屋子,现在客人来了,不如自己去给客人泡茶吧,母亲要是看到自己懂事的样子,肯定会很是开心! 想做就做,宋周明风一样的奔向门口,半路却被林氏给叫住了:“你这是要干嘛去?” 宋周明盯着自己的小鞋子,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往日里家里要是来客人话,姐姐都会泡一壶茶给客人喝,我也想去给客人泡茶。” 方恬站得离他最近,闻言忍不住想起了自家家里早熟的林晓,也是这样老成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眼。 方恬半低下身子轻轻揉身侧的宋周明的脑袋,笑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过来跟你娘亲谈一件事情,不会久坐,你年纪这么小,泡茶可不是你这个小孩子应该做的事情,要是不小心把手给烫伤了怎么办呢?” 宋周明仰起小脸来看方恬的神情,即便此时此刻他年纪尚小,还不是很能够懂得大人之间的那些个弯弯绕绕,但是他会看别人脸色神情,方恬脸上的笑容很明显是发自内心的真笑,不像是村里边那些人,也不像放在在自己家门口说自己娘亲坏话的女人,她是真的温柔。 “但是平时要是有客人到家里来的话,姐姐都会给客人泡茶喝呀,姐姐说这是礼节,那我就一定要守着的,娘亲现在生病了不能够下床去厨房给客人泡茶,自然要由我去呀,至于茶水烫不烫什么的,我自己会小心的。” 小孩子的承诺可不能够当真,方恬笑笑看出来此时此刻宋周明的坚持,便不再多说,眼珠子转了转,对张媒婆道:“不如您一同去帮着孩子泡茶吧,我刚好有两三句话要跟宋夫人说。” 张媒婆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想她的名声在这一片响了那么多年,从来都只有别人孝敬她恭敬她的份儿,现下方恬竟然让她去跟这小毛孩子去泡茶,这是什么意思? 张媒婆面带怒意,方恬凑近她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她皮面上的愠怒就好像天空的乌云被微风吹散湮灭,竟又开始笑了起来,她拉着宋周明的手就外边走去。 斜斜倚靠在床榻上的林氏沉默不言的看着方恬,眼带诧异。 她虽然不认得张媒婆的脸,但是这个名声她还是听过的,毕竟张媒婆是这一带鼎鼎有名的几位媒人之一,想要讨好以便为自己的儿女求得好姻缘的人不计其数,现在泼辣的她竟然如此听这个不知姓名的年轻姑娘的话,林氏不由得对方恬高看了两眼。 “我记得我家的亲戚里边,没有一个人姓方,敢问姑娘为何而来,为谁而来。” 方恬径自做了下来,桌子上有冷茶,她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是为了阿秀姐姐的婚事而来。” 林氏皮面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来了,那日阿秀兴冲冲的回到家跟她谈起自己的婚事的时候,说起过那个向她求婚的男人的名字,叫什么名字林氏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姓方。 林氏脸色铁青的看着方恬,那阴冷的眼神并不曾吓到方恬半分,她老神在在道:“前几日跟阿秀姐姐求婚的人就是我的哥哥,叫方刚,据说那日阿秀姑娘回家跟您说起这件事情以后吗,得到了您的强烈反对,甚至于被您骂哭了?” “确有其事。”林氏攥紧被角,面色毫不惭愧,“她回来把事情跟我说了以后,我给她的答复是,除非我死,否则她别想嫁出去。” 林氏咬了咬牙,想起自己已经亡故的丈夫,以及年岁尚小的儿子,她豁出自己的脸面放下狠话:“你也不必在这里劝说我了,我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阿秀要是想要嫁人,除非我死在这里,她要是敢忤逆我的话硬是要嫁给你哥哥,我就一头撞死在她的婚礼上。” 林氏说话时,眉梢眼角尽是狠厉之色,令人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方恬看着她硬装出来的恶毒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您这是又何苦呢,如此逼迫阿秀姑娘,难道你就不害怕她会因为恼羞成怒直接放弃你吗,这样逼迫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第74章 条件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她自己的生死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是烂命一条了,现在的日子也不过是靠药物吊着命罢了,但是她儿子不一样,他年纪还小,现在阿秀说愿意照顾她,那等她结婚生子以后呢,她还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吗? 林氏万万不愿意让自家儿子受苦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折磨阿秀。 方恬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算计,她轻声劝说道:“阿秀姑娘年幼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你和你的儿子了,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情秉性,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是,就算她以后结婚生子,或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她肯定也不会放弃你和你的儿子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只要人生不会经历太大的变故,想必她不会为此改变。” 方恬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氏:“不过你要是这样的逼迫她为难她,硬是要让她在本来可以不承担的责任与爱情之间做出抉择,我觉得她反倒是变个性子呢,万一你把她逼得紧了,她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情,那你们家才是真的要完了。” 通透的一番话听得林氏攥着被角的手愈发用力了,她低低垂着头,不愿意让方恬看见此时此刻自己的脸色:“如果她真的嫁了过去,那么你们家呢,你们真的能够容纳我的孩子吗?你们会乐意平白无故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吗?” 这才是林氏心底最深的顾虑,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以后跟着阿秀去了方家,会受到折磨对待,这是她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方恬听出了林氏口中所言的异样,她竟然没有提到自己,只当林氏那是脸皮子薄所以没有说起自己的事情,笑了笑道:“其实您大可不必担心这一件事情,我们家里已经养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了,那孩子是我在某个偏僻贫穷的村子里边捡回来的,当做亲弟弟对待,一个跟我们家毫无关系的人我们尚能当做亲弟弟似的对待,更何况是阿秀姐姐的弟弟呢,我们当然不会亏待他。” 林氏怔怔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沉默半晌以后,苍白的皮面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来:“那好吧,我答应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只管说,能做到的我们绝对都会做!” 林氏唇角笑意苍白而且单薄,不知道想起什么,她半低眼帘好似有些沮丧。 “你们家等到明年夏天再下聘吧。” 阿秀今日收摊回家的时间,也比平常时候要早一些,原因无她,只因为今日方恬和张媒婆亲自来到自己家里的事情,她实在是担心自己家的养母会因为话说不通而跟那两位吵起架来吗,继而影响到她这些日子以来就很差劲的身体。 起初阿秀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她在市集上摆着摊,正在想着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劝说养母同意自己和方刚的事情呢,忽然村里认识的一位亲戚突然来到她的摊子前边,说是她家里出事了。 阿秀乍以为自己家里本来就病恹恹的继母出了什么事情,记得直往下掉冷汗,追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是方恬和张媒婆到自己家里去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紧张了起来。 前两日方刚曾经跟她说过他的母亲会让媒人去她家说亲,她本来还想劝说他,自家养母最近身体很是不好不想太过刺激她来着,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就这么去了,而且还是专挑自己不在家里的时候。 阿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两边人不对付,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赶回家里。 就算养母对她再怎么不好,再怎么苛待,那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二两个亲人之一,她还是很担心养母的身体呢。 阿秀火急火燎的赶回到家,恰好瞧见自家弟弟在院子里边洗菜。 宋周明看见阿秀回家了,眼睛一亮:“姐姐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 阿秀摇了摇头,继而又点头,在弟弟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皱眉问道:“今天家里边是不是来过两位客人,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和一个婶婶?他们是不是来过我们家,现在还在吗,娘亲在家的时候跟她们都说了什么,有没有争吵起来?” 问题像是连珠炮似的往宋周明脸上砸过来,砸得他晕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比较好,他从自家姐姐的语气上,可以听得出来她的焦急情绪。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今天来的那两个人是坏人吗,我看她们不像是坏人啊,那个婶婶还教我泡茶呢,那个姐姐笑起来可好看了,当然姐姐笑起来更好看!” 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甜话,听得阿秀眉宇间的焦急稍稍缓和了一些:“她们都是好人,就是我怕她们会跟娘亲吵架。” 阿秀知道自己在弟弟身上时绝对问不出来任何事情的,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哪里会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她轻轻揉了揉宋周明的脑袋,温声道:“我去看看娘亲,你乖乖洗菜,等会儿我做饭。” 说着,她便径自往里屋走去。 宋周明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冲着自家姐姐的背影喊道:“娘亲说今天要亲自做饭呢!” 因为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屋子里边稍稍有些阴暗,因为心疼灯油钱,林氏没有点灯,静静坐在窗边,接着天光在仔细缝制衣裳。 别人都说阿秀的女红是跟隔壁的婶婶学来的,能够做的那么精致和巧妙是因为阿秀自己聪明,学东西快,只有阿秀自己知道自己的女红做得那么精巧细致,多半是林氏的功劳。 她才是女红做得最好的人。 屋子里边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阿秀不由自主也屏住呼吸,轻声道:“娘亲,我听隔壁家的婶婶说 ,今天我们家里有两个客人来了,所以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家来,她们今天来,是不是跟您说了我的婚事?” 林氏轻轻应了一声,在阿秀的忐忑目光中面色如常的穿针引线,半晌才开口道:“我这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想必撑不了多久了。” 阿秀连忙走到她的身侧,摇头道:“娘亲你身体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去请大夫,有病早点儿治就什么事情也不会有,您不要想太多,您会长命百岁的,以后还要看阿明结婚生子呢,可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姑娘的温言软语落在林氏耳中,听得她的心一阵温暖,阿秀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即便她那样坏的对待她,她还是愿意好好对待自己,她这样善良可爱的人,想必不会对自己的弟弟不好的。 阿秀越是这样,林氏就越是觉得惭愧。 林氏眼眸中泪光盈盈的模样看得阿秀很是心慌,连忙翻出来一张帕子,帮着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娘亲你不要吓我啊,这是怎么了呀,您为什么哭了,是不是今天客人来的时候说了什么话冲撞了您,您觉得委屈?” 林氏摇摇头,微凉的双手握住阿秀温软的手:“你会不会恨我?” 阿秀听得一头雾水,正要糊里糊涂的回答,便听见林氏自顾自说道:“你不要恨我,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林氏是个聪明的人,曾经她确实恨过阿秀,觉得自己家所有一切的灾难都来自于阿秀这个灾星,于是她暴躁恼怒恐慌害怕,这才会对阿秀恶言相向,到了后来,眼见着阿秀渐渐张大,她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便不再把那些个陈年旧事往她的身上推。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回不了头了,这些年来不论她怎么对阿秀好,外边的人都会传言说她虐待苛待阿秀,她百口难辩,她意识到出了阿秀之外这个村子里边的人绝对不会对自己好,于是她只能拼劲全力去攥紧阿秀这根救命稻草。 她实在是害怕啊。 林氏看着阿秀的眼睛,问他:“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从此不再有人用责任来捆绑你,你会不会苛待阿明?” 阿秀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我自然不会苛待阿明的,阿明是我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咦不对,娘亲你不会死的,千万不要再说这么丧气的话了!” 阿秀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令林氏心头一暖,她笑着抚平姑娘眉宇间的沟壑,温声道:“好,我以后都不说这种丧气的话了,我要活到亲眼看着我的女儿和儿子结婚生子的那一天。” 张媒婆带着宋周明在厨房里边煮茶的时候,很是担心里屋里边方恬和林氏之间的对话,毕竟那方恬年纪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应该是阅历尚浅的样子,哪里会懂得人与人之间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情呢,再者说了,听说这姑娘是方家唯一的姑娘,打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边呢,万一被林氏给骂狠了,一时想不开掉了眼泪可怎么办? 虽然方恬来的时候把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都说给了张媒婆听,但是张媒婆还是很忐忑,以至于烧水的时候差点儿被蹿起来的火焰烧着了头发,万幸边儿上的宋周明眼疾手快,连忙在火舌窜上来的时候把人给拉开,否则那火焰就真的要烧着她的头发了。 宋周明漂亮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张媒婆,眉头老成的皱了起来,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张媒婆的心不在焉。 “你刚才差点就要被火给烧着头发了呢,幸好我看见了连忙把你拉了出来,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姐姐说过,要是不舒服的时候可以不用干活,要不要我带你去姐姐的房间里边休息一会儿,反正姐姐现在不在家,等会儿她回来的时候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也就是了。” 第75章 答应与否 说着,宋周明稚嫩短小的手拉住张媒婆枯瘦的手,把她往阿秀的房间拉过去。 张媒婆忍不住笑起来,只觉得这个孩子可爱非常,虽然她人瘦弱但是怎么着也比这个年岁尚幼的小孩子要有力气的多,稍稍一用力,宋周明就拉不动她了。 自知被小孩子小看是件颇为丢脸的事情,于是张媒婆清除掉脑袋里边的杂念,轻轻拍了拍宋周明的脑袋,笑笑道:“我没什么事情,也不是不舒服,我刚刚就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这才会突然愣住呢,你不用担心我。” 张媒婆顿了顿,嘱咐宋周明道:“水已经烧开了,你会泡茶吗?” 这种事情宋周明当然是不会的,毕竟他只是个年岁尚幼的小孩子,开水多烫,家里人就连他靠近火边都要十分担心,哪里会舍得让他去学泡茶,家中诸事,都是又早慧的阿秀打理的。宋周明在张媒婆的目光中微微低下脑袋,好似有些尴尬道:“我以前没有泡过茶,那些都是姐姐做的,但是我记得姐姐是怎么泡茶的,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张媒婆哪里敢让他试,毕竟还只是那么点儿大的一个孩子,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泼辣刻薄著称的林氏岂不是要跟她拼命呢? 张媒婆把宋周明往外推,他却抱着她的大腿不愿意撒手,苦苦恳求道:“我不会泡茶,可是夫人您会呀,您能不能教教我这茶怎么泡呀,我也想学,这样以后姐姐回家的时候要是渴了饿了就不用忍着累四处忙活了!” 这倒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张媒婆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宋周明,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的儿子年纪还小时候的样子,要是每个孩子都像是宋周明这样的懂事孝顺,世间得少多少龌龊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外边传言说林氏说的那么难听,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亲手教养出来的两个孩子却都如此的孝顺可爱? 张媒婆来不及多想,便把宋周明往厨房外边推,笑着答应道:“好好好,不就是泡个茶么,既然你想学,那么我教你也就是了,你且去寻来你家里的茶叶,等会儿我教你。” 宋周明很是高兴,一蹦三尺之高。 两个人互相磨蹭着跑完茶水端到里屋的时候,方恬和林氏正在说着外边有趣的传言,方恬笑起来多好看自不必说,毕竟她现在是个妙龄少女,一颦一笑都是好看至极,而林氏笑起来更是好看,完全不能够从她皮面上看出来传言里刻薄的样子来。 张媒婆见状一愣,眼珠子在林氏身上转了转,又落回到方恬身上,她觉得方恬真是个可造之材,年纪轻轻口才思维就如此了得,想必长得一些,多了一些阅历之后肯定能更优秀,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一个巧舌如簧的妇人,以后练好了,接自己的班呢。 先不论方恬究竟有没有成功说服林氏答应方刚和阿秀两个人的事情,就凭着她一张嘴能够把方圆百里之内都有刻薄名声的林氏平平静静坐在一起说笑,张媒婆就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可用之才。 便在这时,宋周明端着茶水走到了林氏床榻边儿上,递上热茶,稚嫩的面庞上尽是生涩与欢喜:“娘亲,这时是我自己泡的茶,我第一次泡茶,你试试好不好喝。” 自家儿子会什么,不会什么,究竟有几斤几两,林氏都清楚得很,她微微皱眉接过宋周明的茶水,眼眸有意无意的往张媒婆那边看。 与其相信着茶水是宋周明自己泡的,她更相信这茶是张媒婆泡的,毕竟自己家的儿子年纪还小,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都是母亲与姐姐一手包办,他怎么可能懂得泡茶这么麻烦的事情呢。 张媒婆自然看得懂林氏的意思,她望向宋周明的眼眸很是温和,笑笑道:“不瞒你说,这茶确实是你儿子亲手泡的,说是想要学泡茶,拉着我在厨房里边不许走开,非要让我教他泡茶的法子,我无奈就教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天资聪慧,教过的东西一点就会,将来肯定会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 天下父母谁不希望自己家的儿子被人夸赞呢,真心与否倒是不大要紧,主要是话得说的好听,林氏也不例外。 趁着母子两个说话的时候,张媒婆一把拉了方恬走到门外,凑在她的耳边问她:“方才你们两个人在屋子里边的时候究竟说起了些什么,林氏竟然能够跟你谈笑风生,要是其他人看见这副场景,恐怕下巴都要吓掉了。” 张媒婆顿了顿,又问道:“你有没有跟她说起你哥哥和阿秀的事情呀?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她们两个人之间相隔得非常接近,方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张媒婆说话的时候皮面上的表情,她看得出来张媒婆确实很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跟自己说过,因为娘亲和她年轻的时候是颇为亲近的闺蜜,所以赵秀芹摆脱她的事情她很是紧张。 此时此刻看来,她确实说的是实话。 方恬安抚一般的笑笑道:“您不用太过担心,我说过会办好的事情肯定会办好的,方才我已经跟林夫人说起过了,她答应了我说的话,说是感情的事情确实不应该互相勉强,她虽然是阿秀姐姐的养母,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权力可以阻止阿秀姐姐的婚姻大事,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家的事情都是由阿秀姐姐操办。” 林氏这说话的风格方氏怎么好像跟她传言中的作风态度不太一样呢,要知道林氏在传言里对阿秀那就一个坏呀,好似是对待杀夫仇人一般的恶毒,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她有好的一面。 林氏的突然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张媒婆并不想要深究,毕竟那些事情细细追问追查起来肯定会是一个烫手山芋,到时候要是不小心牵连到了自己头上,那这罪过可就大了,得到林氏同意两家婚事的结果,张媒婆已经很是高兴了。 方恬真要说话,跟张媒婆提起林氏那个很奇怪的要求的时候,张媒婆喜笑颜开的进门,对床榻上边正在跟宋周明说话的林氏笑道:“妹妹,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方家的婚事,而且两家的孩子都已经私下同意两边的事情,想来相看那些繁琐麻烦的礼节也就不用了,要不我们今日就先把下聘的日子给定好,到时候直接让方家的人过来下聘求婚便是了,你看可行么?” 前一秒林氏还在因为自家的儿子的懂事,泡出了人生第一杯茶而高兴呢,下一秒她脸色就变了,微微皱起眉头,好似有些不悦的样子。 张媒婆是什么人呢,八面玲珑巧言善变,过日子靠的就是自己那一双善于分辨的眼睛,她看见林氏皮面上神情的变化,心中暗道不好。 这林氏据说脾气不仅刻薄,而且还坏得很,她会不会在事情说好了以后突然变卦呀? 张媒婆越想越觉得不安,连忙把外头的方恬给喊进来。 方恬看见屋子里边两个人的神情动作,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这么说,先认罪要紧,连忙欠身作礼,歉意道:“抱歉方才我一时着急没来得及跟张妈妈说起夫人的要求,所以让他给误会了。” 林氏的脸色还是有些阴沉,在她紧盯的目光里边,方恬向一头雾水的张媒婆小声解释道:“方才我向她劝说的时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把她给说动了,她没有在聘礼之类的东西上有所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下聘的日子再往后缓缓,缓到明年。” 难怪自己说起马上下聘的时候林氏的脸色会变,原来她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张媒婆一边怪自己太过心急,怎么也没有听方恬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一遍,另一边又怪林氏的脾气实在是太奇怪,要知道虽然方家也不算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好歹屋子的设施齐全,家里的人也很和善,家境虽然不算是富裕,但日子过得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方家这样的条件,而且又愿意在娶了阿秀以后还帮着忙养她和她的儿子,这是多好的事情,寻常人家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林氏应该立马答应下聘然后早早把婚事给办了,以绝后患才是,她怎么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张媒婆眼角眉梢的疑惑不解尽数落在林氏眼中,她微微蹙眉,把手里的茶杯递给自家儿子,让他先行退让,大人和大人要说些小孩子不能听的话。 宋周明虽然心有疑惑不解,但是他打小就是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哪里会违抗母亲的命令呢,端着茶杯就走出了门。 林氏的脸色十分苍白,就像是方恬见过的苍白的宣纸,她的脸色之差,给人以一种她可能下一秒就会断气的错觉,方恬看着她的表情与脸色,下意识的觉得这样一个人,可能已经活不长久了。 想到这里,方恬不由得心惊肉跳,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下了什么无意饶恕的罪过似的。 林氏准备开口说话时候,不知怎么的好像是呛到了,竟然开始咳嗽起来,她的身子本就很弱,简直就像是河边的柳树一般,被风一吹飘摇欲倒的感觉,这一咳嗽起来可不得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似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方恬想着眼前这这位好歹也是自己未来嫂嫂的养母,以后可能要住在自己家里面的,她便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林氏床边帮着她拍背顺气。 林氏捂着嘴咳嗽了很久很久,她苍白枯瘦的手掌移开的时候,方恬清清楚楚的看见她手掌心有血丝。 这般触目惊心的场景,就算是前世她也没有见过呀。 方恬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 林氏看见手心的鲜红血丝,竟然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径自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张手帕,轻轻把手心的血丝都给擦拭干净。 第76章 唯一的大喜事 眼见屋子里边的另外两个人都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好似十分惊讶的样子,林氏苦笑道:“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硬是提出要求让你们明年再来我家下聘的原因。” 林氏叹了口气道:“大夫说,我的日子已经不长,因为多年的隐疾积累而来,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方,现在吃的药不过都是吊命的汤水,我已经无药可救,甚至可能活不过明年了,我想着婚事要是早早就办了,要是跟着她一起嫁过去了,恐怕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倒是会惹人烦,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我死了再嫁呢。”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简直就不像是在交代自己可能会死的事情,而是在说一件很是平凡的事。 她说话的时候那样的平静态度,简直让人心疼不已。 方恬联想道阿秀对待她的态度,联想到阿秀对她的关心和关切,甚至于不惜不嫁人也要照顾她的态度,想必阿秀要是知道她的病情如此之严重,甚至有可能还会死的话,肯定会很伤心的。 方恬眼珠子转了转,问她:“您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究竟是什么病如此要紧,要不要我们另外找来一个郎中跟您看看,据说京城里边就有很有名气的大夫,刚好我也认识一个从京城里面来的朋友,要是您需要话,我可以求他帮个忙。” 她口中所言正是赵祁,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赵祁肯定会帮自己的忙。 方恬话音未落,房屋中另外两个人都面露惊讶的盯着她看,好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似的,神情很是精彩。 张媒婆觉得方恬简直就是难以理解,毕竟林氏是个脾气那么坏的人,而且身体还有病,不知道哪一天就死了,顺着她的计划做下去不仅能够如愿让方刚娶到自己喜欢的人,更是能够让自己的家庭的负担稍微少一些,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她为什么非要说帮林氏治病呢?这是吗,没事找事给自己找罪受么,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看她这副神态表情动作,好像也不是随意一说借以敷衍林氏的样子,张媒婆不由得皱了眉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训斥道:“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张媒婆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人应该会有的反应,林氏眉梢带笑,眼眸确实暗淡无光的。 张媒婆压低声音对方恬说道:“丫头你就不要管这些个闲事情了,这都是大人应该处理的事情,跟你这个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要说了,等我们回到了你家,跟你娘商量一番也就是了。” 方恬明白张媒婆的意思,她知道张媒婆这么说话,也是从自己家的利益上去考虑,毕竟他们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能少一个拖油瓶自然很好。 如果是其他的人,这个时候可能就已经闭嘴不再说话了,偏偏这个人是方恬,让她闭嘴不要说话,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她亲眼见过阿秀,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养母为了让自己嫁到方家以后日子好过一些,竟然放弃治疗,那么她下半辈子肯定会被惭愧和不安所折磨,想到这里,方恬就觉得不行。 “我娘亲那边,等我回到了家以后自己跟她说明白也就是了吗,娘亲性格脾气我很清楚,她虽然话总是说的重而且直白,但是她的心地最是良善不过了,她要是知道阿秀姐姐的养母生病,甚至打算为了养女的前程放弃治疗甘愿去死,她绝对不会愿意的。” 赵秀芹的脾气,张媒婆年轻的时候跟她可是闺蜜,清楚得很,现在听见方恬这么说了,便缄默不再说话,皮面上虽然是不满的神情,心里却对方恬很服气。 这样善良而且有主见的女孩子,可不常见呢。 张媒婆这样想着,便愈发的觉得方恬是个可造之才,看着她的眼神都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而此时此刻因为方恬满脑子都在想着林氏的事情,并没有意识到张媒婆的不同之处。 林氏也在看着她,神情很是复杂:“我看你这孩子倒是比这位张妈妈还要有主意得多,这样的善良脾气温和,想必你在家里面等候消息的父母兄长,脾气性格肯定不会相差太多才是。” 林氏的视线落在方恬身上,仔仔细细把方恬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像是想从她身上的 某些地方窥视她的父亲母亲,以及兄长的脾气。 方才她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她在方恬的性格脾气上隐约窥见了他们的影子,能够教养出来这样的一个女儿,他的父母兄长还能差到哪里去呢,起初林氏对他们家的话语还有一些怀疑,更有一些担忧在,现在倒是打消了七八分。 毕竟细节之处最是能够反映得出来人心,她选择相信他们家会善待自己的养女,以及儿子。 “其实吧,我觉得我要是死了,对于她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方恬闻言,张口欲劝,却听见林氏神情暗淡道:“这些年来,我们亏欠她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对于她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情,她早就已经还完了,她本来可以早些日子抽身离去,从此不再管我们娘两的死活,但是她没有,这反倒是我们亏欠她了。” 方恬曾经和阿秀见过一面,跟她说起过她家里的事情更是从自家哥哥口中也听説过她对于自家养母和弟弟的态度,想必她从来都不是为了报恩,留下照顾他们更不是因为心地善良,可怜他们母子的性命。 “我来的时候,从母亲口中听说过阿秀姑娘的身世,据说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父母,是个孤儿,被你们夫妇收养作义女?” 有关于她和阿秀之间的恩怨传言,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是真的。 “当时我和我夫君都没有孩子,我们向来跟她父母交好,看到她突然变成了孤儿,就跟族里边的人商量说,让阿秀养到我们家里来,毕竟我们夫妻两个人都没有孩子,我们肯定是会把阿秀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 说道这里,林氏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在收养她以后不久,我竟然就怀上了孩子,我们背地里都发誓说会好好对待孩子,结果却违背了誓言,正是因为如此,上天才会如此惩罚我吧。” 方恬看着林氏哀哀哭泣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其实我觉得阿秀姑娘之所以会留在你们身边不愿离开,是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把你们当成了家人,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报恩,更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离开以后你们母子二人就会死。” 林氏闻言一愣,皮面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方恬的话引得林氏开始反思,她紧紧皱起眉头,好似是在仔细回想着过往种种,最后她露出一丝苦笑道:“我觉得姑娘你说的很对,或许她之所以愿意照顾我们,从不埋怨而且抛弃我们母子,是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把我们当成了家人看待。” 林氏意识到这一点,愈发觉得羞愧,阿秀对她这样不遗余力的好,可是她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的我原来的观点,等我死了以后,你们再来下聘。” 林氏本来身体就很病弱,今日说了比平时好几天说的话的总和,现在疲累的受不了。 她如此执拗,而且看起来脸色那么苍白憔悴,这个时候再跟她争辩这些,是很不正确的一件事情,于是方恬拉着张媒婆的手,便匆匆告辞了。 因为张媒婆回到镇上还得途径方恬的村子附近,她便盘算着进去坐坐,毕竟这是件天大的喜事儿,让方恬自己一个人去说未免也太不是道理,便跟着方恬一起回了家。 方恬早上起得有些晚,因为昨夜她为了想劝说林氏的言辞纠结了很久很久,很晚才抱着被子沉沉睡着,故而早上起得有些晚,甚至没来得及吃早饭,她便把事情都抛给了张媒婆让她跟自家母亲说去,然后自己一头钻进了厨房找东西吃。 赵秀芹和方刚早早就蹲在院子里边等候,就连一向早出晚归的方老爹也难得的留在了家里,他们一看见张媒婆和方恬回来,就迎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情况究竟怎么样。 毕竟这是他们家唯一一个儿子的婚事,也是这么多年来家里唯一的大喜事,总得重视才是,至于上一回方恬差点儿出嫁那回,虽然也是隆重,但是意义终归是不一样的,故而他们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情。 赵秀芹脾气最急,拉着张媒婆的手就不愿意撒开手了,急急追问道:“怎么样啊,那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啊,可否同意了,说好了下聘的日子了吗?” 就连一向稳重老实的方刚也很是焦急,拧着眉头问道:“阿秀姑娘的养母到底是个什么说辞,她答应让阿秀姑娘嫁给我,嫁到我家来了吗,你有没有跟她说起过我们家以后的打算,我们不会嫌弃她是个拖油瓶的!” 张媒婆被这母子两个一左一右的拉扯着,不由觉得好笑,果然是一家人:“你们这样问,我应该怎么回答呀,这问的,我头都快晕了呢,且放手,容我进门坐下歇歇脚,喝口茶在跟你们说。” 这并不是张媒婆有意摆谱,而是今日这事情确实是让她累着了,毕竟这说的是宋家的婚事,本来就是件令人压力很大的一件事情,再加上邻村的路不大好走,马车一路颠簸,而且林氏又是那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这是真的把她给累着了。 张媒婆坐在位置上缓回了气,又喝一几口解渴的茶水,这才花枝乱颤的笑道:“你们家跟宋家的婚事啊,成了!”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算是让今日在心上悬了一整天的石头平稳的落了下来,赵秀芹双十合十念念有词的在说着什么,这副样子颇令张媒婆觉得奇怪。 “你这是干啥呢?” “我在谢佛祖保佑我家傻儿子能娶媳妇儿!” 第77章 被人看上 赵秀芹一边说着,眼珠子一边往方刚的方向上转,只见视线尽处方刚正因为张媒婆说的话笑得得见牙不见眼呢,这可不就是傻儿子吗。 “既然成了,那究竟怎么个成法,跟那林氏说好了什么时候下聘娶阿秀回家了吗?” 说到下聘的事情,张媒婆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宋家的时候,她和方恬苦苦劝说,却怎么也劝不动林氏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事情说是成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谈好,那林氏放下话说了,你们家要是想娶阿秀进门,的等到明年才行。” 方刚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要知道这事情瞬息万变,虽然说定了,但是还没有下聘,也就意味着这婚约还名不正言不顺呢,这可万万不能行,万一那林氏中途变卦了可怎么办?听说这林氏坏得很,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她也是有难处的。” 张媒婆很是惋惜的对着方家人说起事情缘由,今天见了林氏一面,她倒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怜:“据说她的病已经病入膏肓,救不了了,大夫说她的病最多还能坚持到明年,现在她还能活着,完全就是靠着汤药吊命呢,可怜得紧,她打算等自己明年死了,再让阿秀出嫁。” 赵秀芹和方刚面面相觑,半晌才道:“这父母死了不是得守丧三年吗?” “阿秀姑娘跟别人情况可不一样,别人那是亲生父母死了才要守孝三年,她那是养母,而且对她又那样的坏,她可以选择不守,没有人会责怪她。” 话虽如此,恐怕阿秀是不乐意的。 方刚在这一堆人里边最是了解阿秀:“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要是知道,觉得不会愿意的。” 张媒婆摇头道:“我们两个人在宋家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么劝的呢,但是那个林氏的脾气你们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坏得很,而且脾气最是执拗,我们两个人根本就劝不动她。” 方刚也设想到了这件事情,他沉思片刻,沉稳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光又阿秀姑娘的养母来决定,对于阿秀姑娘太不公平了,她对她的养母那么的好,那样的尽心尽力,想必不会愿意让她死在自己面前,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重病的话,我想阿秀姑娘即便是不嫁,也会攒钱寻访名医救命的。” 阿秀她是真的把林氏和宋周明看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二两位亲人,她那么善良温和的脾气,就算是自己吃苦也不会乐意让家人不好过的。 “她肯定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秀姑娘,我明天就去把这件事情跟阿秀姑娘说,让她自己决定。” 现在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赵秀芹和张媒婆叹了口气,相视无言。 即便事情进行得远远没有赵秀芹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但是好歹也是好的结果,从张媒婆的口中她隐约看得出来林氏的品性,好像也不是传说里边那么十恶不赦的人,现在她延迟婚约的原因,出发点也是为了让阿秀过好日子,看起来心地还是善良的。 既然双方都已经答应下了,想必以后许多事情都会顺利许多。 赵秀芹拉着张媒婆的手,笑着对她说道:“不论怎么样,这事情啊多亏了姐妹你,要不是你巧言能说,我们的傻儿子的婚事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真是多谢你了,要不今天就留下来吃碗饭如何,刚巧我儿子今天去河里捕鱼的时候捕上来一条大鱼,至今还在水里鲜活得很,这可是外边都不一定能够尝得到的味道!” 赵秀芹的手艺如何,张媒婆清楚得很,小时候她们比邻而居,互为闺蜜,赵秀芹打小就喜欢拨弄厨房里边的事情,而她则喜欢去外边交际应酬。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蹭过的饭尝过的菜也是百十来家了,从来就没见过比她手艺好的人。 张媒婆咽了咽口水,心里盘算着得失,正要答应自己年轻时候的闺蜜,忽然眼眸一转,瞧见外头擦黑的天色,咬着牙拒绝了。 “我倒是想留,但是留不住呀。” 赵秀芹闻言,横眉瞪眼很是泼辣嚣张的样子:“怎么留不住了,不就是你帮了我们家的忙我们家请你吃个便饭罢了,你不嫌弃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还能留不住呢,难道怕外边那些个长舌妇的闲话不成?” 赵秀芹越想就越是来气,虽然她自己也是很喜欢八卦之类的东西的,但是在别人背后偷偷议论别人的短处或者过失之处,这是赵秀芹最为不齿的行为,她尤为看不起那些个妇人。 而张媒婆恰恰相反,她就是靠着这些吃饭的:“好姐姐,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是我实在是留不住了,倒也不是怕那些女人背后说我们的闲话,我顾忌的是其他的事情。” 赵秀芹闻言一头雾水,她是个实在人,跟她的亲生儿子方刚一样实在,说白了也就是一根筋,她难以理解张媒婆的意思:“既然你不是因为担心被人背后说闲话,那你还担心什么呢,在我家吃饭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更不是树上话本里边的鸿门宴,你怎么就不留下呢。” 方刚在边儿上,听着自家娘亲说话,黝黑方正的皮面上挂出一抹憨厚的笑来,也跟着赵秀芹劝说道:“张姨您就留下吧,我娘这是真的想要招待你呢,我们家里那条大活鱼其实不是我今天在捕鱼的时候抓到的,而是我娘亲自去河边跟别人买的,她老早就盼着你和我妹妹回来了。” 毕竟是多年的姐妹情谊,曾经两个人亲密得好像是亲姐妹一样,赵秀芹即便再叩门,在这件事情还是下得了手的。 赵秀芹被自家儿子揭了老底,不由得有些羞愧,轻声呵斥了他一句,随后笑笑道:“我家孩子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赵秀芹对于自己的态度究竟有多么热情与热烈,当事人张媒婆自然是感觉得到的,她也笑着反握住赵秀芹的手,眉眼带笑道:“我有什么好怪的呢,这孩子看着讨人喜欢,以后啊肯定是个能过好日子的,姐姐你以后可真是要享福了。” 张媒婆顿了,微微皱起眉头对赵秀芹道:“姐姐,其实我执意要走,不是因为怕外边的人说两三句什么闲话,毕竟我都那么大的一个岁数了,早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些个小姑娘一样耳根子软,心也软了,我之所以想早点回去,仅仅是因为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答应了我家孩子早点回去,他说今天有事情要跟我说呢。” 张媒婆口中的自家孩子,赵秀芹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还曾经见过,那是张媒婆唯一的儿子,年纪跟方恬差不多大小,但是她们两人差不多同时怀孕的时候,都曾经觉得十分有缘,原本还想着要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来着,后来因为事情繁杂,此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张媒婆,她的丈夫是镇上人口,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两家铺子的那种人家,张媒婆嫁了过去,而且还母凭子贵,当然也就看不上家境不是很好的方家了。 故而两家指腹为婚的事情也就这么耽搁了,然后方恬再稍微张大了一些的时候,便跟同村的的赵文轩定了亲。 原本以为两家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今天亲自见到了方恬一面,很是惊艳,觉得这样的女孩儿错过了很是可惜。 此时此刻几个人都站在客厅里边,两个女人在说话,方老爹和方刚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从不插嘴。 即便他们怀揣的是这样的态度,但是后边要说的话还是有些让张媒婆稍微有那么一点难为情,她拉住了赵秀芹的手,不顾方刚和方老爹的惊诧视线把她拉到里屋,这才开口扭扭捏捏的说:“今日我在宋家,很是羡慕你呢,竟然养出来这么有能力有担当有想法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还十分顾家而且孝顺,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呢。” 这拐着弯子说的话,赵秀芹这样的脾气自然是听不懂的,她听了,笑呵呵的看着张媒婆,好似刚才张媒婆一顿夸奖的人不是方恬,而是她自己。 张媒婆自然了解她的品性,笑了笑道:“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我跟你家的女儿一同前去宋家劝说林氏的事情她究竟有什么表现,想必你要是知道了,会更喜欢她。” 张媒婆说着,把自己亲眼所见到事情都很是仔细的说给了赵秀芹听。 敢问世间哪位母亲不会希望自己家的女儿会被人夸奖,而且是狠狠夸奖的那张呢,强烈的共荣感影响着她的神经,她越听着张媒婆夸方恬,她也就越是开心。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张媒婆,很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这么夸她是什么意思?” 张媒婆冲着赵秀芹眯着眼睛直笑,神情很是滑稽。 “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是觉得啊,你家的女儿很是优秀最是优秀的地方在于她对于事情的把握能力以及掌控能力,这是个十分有主意的姑娘呀,这样聪慧懂事的姑娘时间可真是少得很呢,我就是夸夸她。” 赵秀芹下意识觉得张媒婆夸奖自家女儿肯定不只是因为过过嘴瘾,又或者是觉得方恬真的优秀,她脑袋,就知道张媒婆现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们家女儿跟别人家的女儿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点张媒婆倒是看出来了,方恬实在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姑娘,鲜少会有人向她那样有好主意,就像俗话里边说的,女人就是水做的,三从四德才是正经,拿主意的事情都让男人来办。 姑娘们打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以至于张媒婆觉得方恬非常特别。 不等她出声应和赵秀芹,她便自顾自,脸带骄傲的说道:“我家的女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传出去别人也不会信,本来这些事情我都不应该跟你说的,但是因为你是亲近的人,我觉得这事儿就算是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第78章 婚嫁之事 赵秀芹说话时候的神情动作在张媒婆的眼睛里边完整倒映,她下意识觉得赵秀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故而她甚至没有开口打断赵秀芹的话,默默的点了点头,等着赵秀芹自己把话给接下去。 赵秀芹一脸神秘的问她:“你知道香水是什么玩意儿吗?” 这稀罕的词汇让张媒婆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脸,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就涂着香粉,他们家远比方家要有钱得多,再加上她吃饭靠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和口舌,所以她从来不会吝啬于在自己的 脸皮上下功夫。 她是那样精致的一个女人,知道和了解的某些知识自然要比赵秀芹多一些,她自己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故而当她听见了赵秀芹口中陌生的词汇,而且她在自己脑海中寻索不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她微微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解。 “老姐姐,我曾经听说过香粉香料,但是没听说过什么香水呀,那香水是个什么玩意儿,莫不是像是香料那样能够散发香味的水么?这是哪里来的神仙水呀?那家胭脂铺子能买着,我这就去买个两三瓶回去用用。” “这香水你肯定是没有听说过,我之前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是我们家丫头告诉我的。” 张媒婆听到她提起方恬,不由得想起最初的话题:“咦,我们刚才不是在谈论你家姑娘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香水这事儿上边了,我们是不是扯得远了?” 任凭张媒婆在怎么阅历丰富,脑子灵活,也万万没有设想过方恬竟然还能设计出来东西,在她眼里,方恬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即便真是有些注意和别人不一样,也不应该那么能耐的。 “没呢,一点都没扯远,你且听我说。” 赵秀芹一脸自豪的拉住了张媒婆的手,很是详细而且严肃的跟张媒婆说起了自己姑娘设计香水的事情,以及她做生意的打算。 这些事情可真是把张媒婆给吓着了,她满面惊诧,险些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她实在是很难想象方恬竟然是这样有主意的一个人,毕竟开铺子做生意,那一般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开铺子赚钱,而且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呢,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和能力,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张媒婆越看就越觉得方恬以后必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由得多了几分敬意。 “不过我不是很能够明白,你们家姑娘怎么这么有能耐呢,这研制香水和提炼精油的事情可不是寻常女孩子家能够想得到的,你们家姑娘这也太有想法了吧。” 赵秀芹正要把事情全数告诉自己往日的好姐妹,忽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毕竟方恬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梦到的那个奇怪的世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接收到,说给自己的家里人听听还行,这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太好,万一方恬因为这件事情被别人当成妖怪对待,那她可怎么过日子呀,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赵秀芹虽然一根筋,但是有关于自家儿女以后的事情,她总是十分有主意的,毕竟为人父母,总会下意识为儿女设想以后的生活。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办法,她从小啊就喜欢研究那些个花花草草的玩意儿,许是哪天看到了花草然后灵光一闪想到的事情办法,也未可知,毕竟她聪明,虽然是我亲生的姑娘,但是始终还是跟我不一样的。” 张媒婆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赵秀芹的心思,她笑了笑,并不戳穿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她轻咳一声道:“你家姑娘真真是聪明,我说亲说了大半辈子了,见过的姑娘不计其数,就她最是聪明有主意。” 听到往日闺蜜的夸赞,赵秀芹皮面上挂出来一丝笑意:“那是,我家的姑娘当然聪明。” “我记得你家的姑娘跟我家的儿子差不多大,想必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吧,不知道你们家姑娘,现在可否许了人家,或者是有心上人吗?” 张媒婆说话的时候,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着赵秀芹的神情,很是仔细的把她所有神态都看在眼里。 “唉,不瞒你说,我家姑娘现在还没有着落呢,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想必你应该曾经听说过的,我们家的姑娘原本定了赵家书生,后来他们嫌贫爱富,跟镇上王员外的女儿定情,我们两家婚事也就这么报废了。” 这件事情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想必张媒婆这样消息灵通的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于是赵秀芹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了。 她的苦恼尽数落在张媒婆的眼睛里边,她也跟着叹了口气,甚至还帮着臭骂了赵文轩好几句话。 最后她住了口,问道:“既然婚约已经作废,那么她是不是应该从新议亲了?” 这事儿赵秀芹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现实十分惭愧。 赵秀芹苦着脸说道:“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重新议亲这件事情,但是我家姑娘啊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唉,毕竟是因为感情而胡闹的大事儿,甚至为了嫁给那个书生还想着没名没分的给人家做妾去呢,还为此跳了河,这事情闹成这样,自然很是棘手,影响了她的名声呢,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来我们家说亲,说不定那些人都把我家姑娘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呢。” 赵秀芹越想也就越觉得生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为人母,自然是心疼自家女儿的,尤其是想到方恬以后可能嫁不出去的时候,她就越是心疼。 张媒婆的眼珠子转了转,紧紧握住赵秀芹的手安慰道:“好姐姐,嘴巴那都是长在别人脸上的,而日子呢那才是我们自己的,别人说什么闲话,我们管不着,也没有必要管,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呀,只要现在日子过得舒心才是硬道理,让那些嘴碎的都说去,她们爱怎么说就这么说,随便她们便是了,大不了当耳旁风没听见。” 张媒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赵秀芹抬起眼睛,看清楚她的皮面,忽然面露欣喜,是她方才糊涂了,这方圆百里最是巧言善辩的媒人就在自己面前,为何还要愁方恬以后嫁不出去? 赵秀芹反握住张媒婆的手,眼眸发光很是期待道:“好妹妹,你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媒人,你帮着我家儿子说定了婚事,那就麻烦你再顺便帮我女儿说说婚事吧,你见识广,想必帮我姑娘找个好人家并不是难事?” 赵秀芹的话正中张媒婆下怀,她笑道:“姐姐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理应当尽心尽力的,既然你把她的婚事拜托在我身上了,那我一定尽心尽力操办,肯定会帮她找户好人家。” 张媒婆说着,顿了顿又道:“其实我现在就有一个很是合适的人选,但是不太敢向姐姐开口。” 她都已经把方恬的婚事放在她身上了,那么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你且说说,你心中合适的人选是谁,我认不认识,人品家世怎么样?” “姐姐你认识,你们应该见过,人品和家世都是顶好的,年纪呢跟你家姑娘也差不多大小,想必他们两个人要是能够凑成一对儿,日子肯定能够过得舒坦的。” 女子嫁人,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对方的家世身世,其次是才华性情,最后才是相貌年龄。 因为张媒婆是自己年轻时候的闺中密友,曾经两个人很是亲近,再加上这些年来张媒婆在这附近积攒下来的人气,她说那个人好,赵秀芹也就信了七八分。 “你说那个孩子我也认识,但是我对这样一个人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敢问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呀?女孩子出嫁那可是大事情,我总得要亲自去见一见才能安心呀。” “应该的,应该的。” 张媒婆羞涩的笑了笑,说:“那孩子也就是我家的儿子,我很是喜欢你们家姑娘,刚好我儿子也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我们两家家长相熟,而且两个孩子的性格脾气都很是清楚,想必他们要是能在一起,肯定是会是极好的一对儿夫妇。” 赵秀芹神情微变,没有说话。 她这副模样并非嫌弃张媒婆家的儿子的意思,她的沉默源自于方恬。 张媒婆看见她的沉默不言,心中微动,拉着她的手回忆往昔道:“姐姐你可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当年我们两个人差不多同时怀孕,姐姐你当时生病了,身子很是虚弱,去庙里上香祈福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遇见了,都觉得十分凑巧,然后曾经戏言说要给两个孩子指腹为婚来着,你可还记得吗?” 赵秀芹愣了愣,回想了好久方才回忆起这桩往事。 那年刚怀上方恬的时候,她确实身体并不是很好,只因为当年生方刚的时候不下心落下了病根,故而她再怀方恬的时候身体十分虚弱,甚至有好几次,她以为自己生不下这个孩子了,但是她又脾气那么倔又不肯轻易服输,所以常常去寺庙里面祈福。 那时候确实有一次在寺庙里边刚巧和张媒婆碰见了,那时候两个人因为各自嫁人,很长时间都已经没有联系了,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聊到腹中胎儿,都觉得很是凑近,因为两个人怀孕的时间简直不能更近了。 用佛法来说这算是有缘,简直就像是话本里边的故事一把神奇,两个人都很是欢喜,说要等孩子生出来以后,万一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以后成婚,万一是同性别,就结拜。 由于事情实在是太过久远了,而且两家之间很少会有联系,故而这指腹为婚的约定,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现在它再次被张媒婆重新提及,倒是给人以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79章 谈婚论嫁 张媒婆觉得此时此刻赵秀芹应该是动摇了,软言软语又道:“你应该见过我家的儿子吧,我记得你应该是见过的,我儿子的性情性格在年轻一辈里边都算是顶好的,而且他还很聪明,现在虽然年纪还很小,但是已经开始跟着他父亲学习怎么管账了呢,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赵秀芹自然听说张媒婆的独生子,更是见过她的儿子,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于是她有些心动了。 “而且啊,我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关系那么要好,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她要是嫁过来了,那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保证不会让她收一点委屈,就算以后他们夫妇两个吵架,我也是绝对向着她的。”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便是最为棘手的事情之一,现下听了她的话,以后方恬要是真的嫁过去,那么以后就不用担心她在婆家受委屈了。 赵秀芹心动了,却仍有疑虑在:“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不过这事儿,我得跟她商量商量。” 方恬从厨房里边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张媒婆走出院子,好像并没有留下来用饭的意思,于是眼眉间流露出诧异神色,毕竟自家母亲跟张媒婆之间的关系有多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赵秀芹竟然没有留下她,好像不大寻常。 这日前去宋家一路上的接触,让方恬对于这位长辈很有好感,她一点都不像是以前或者电视剧上塑造的油腻妇人形象,恰恰相反,张媒婆是个很讨喜的人。 “您这就要回去了吗,不留下来用饭?” 张媒婆正笑着跟赵秀芹小声说话,闻言面露喜色,转头望去,瞧见方恬,她眉眼间的喜色便愈发明显。 她这样的目光让方恬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准备跌入猎人陷阱的小白兔,莫名其妙有些不安和尴尬,不过情绪归为情绪,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了才好。 “方才你娘亲也是劝我留下来用饭,她手艺最是好了,我本来也想厚着脸皮留在你们家蹭饭来着,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儿子说务必要早点回去,说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我说,我也是没办法。” 既然人家执意要离开,那么自己硬是挽留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方恬笑了笑,便不再挽留了:“那您下次再来,娘亲的厨艺最好了,您得空的时候常来家里坐坐呀。” 瞧瞧这礼节这态度,多少姑娘学都不来的,方恬年纪轻轻,竟然就如此懂得礼数,这让张媒婆越发喜欢她了。 方恬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位看起来很是和善,甚至于和蔼可亲的妇人给看上了,并且已经向她娘亲提起了婚姻大事,她要是知道这事儿,绝对不会表现出这么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而是板着脸正眼都被张媒婆看一眼。 “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我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你以后要是得了空 ,不如也去我家看看我,我的手艺虽然没有你娘好,但是还是过得去的,到时候我好好招待你。” 方恬并不知道张媒婆这些话的深层原因,她只当那是古人客套的话,便也笑着客套了回去:“好啊,以后得空了,去您府上说说话蹭吃喝去。” 女孩子娇俏可爱的样子看得张媒婆心软成了一滩水,出门的时候皮面上都挂着笑呢。 赵秀芹想送她到村口,被她一把拦了下来,小声说道:“你不用送我了,你们这个村子我都来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熟悉得很,你不用担心我,你且去问问你家姑娘,这婚事儿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张媒婆的心思赵秀芹明白得很,此时此刻她的心思跟她是一模一样的,方恬跟别人家的乖巧姑娘可不一样,她有主意,也有能力,她要是不同意这件事情,硬是逼她的话,只怕会得来一个负气寻死的结局。 等张媒婆走了,赵秀芹便把一脸茫然的自家女儿拉到厨房里边,已经是饭点了她却并不琢磨做饭的事情,而是问她:“你现在对自己的婚姻大事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方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很是迷茫:“什么婚姻大事啊?娘亲你这是在说我以后出嫁的事情吗?” “那可不是吗,不然我还能操心你娶别人家姑娘的事情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跟你同年纪的小姑娘现在大多都已经是别人的娘亲了,你哥哥的婚事现在也已经快落定了,也就差个下聘的仪式了,我现在不得担心你的婚姻大事了吗?” 方恬觉得这件事情发展得令人匪夷所思,她脑子一转,突然想起张媒婆临走前对自己那奇怪的笑容,以及她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的儿子,不由得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娘亲,你这么着急的想谈我的婚姻大事,是不是因为方才张姨跟你说了她儿子的事情呀?” 方恬以前也是聪明,但是赵秀芹没想到落水救回来以后她竟然变得愈发聪明了,这事情她还一个字都没说,她竟然就已经猜出来了。 赵秀芹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觉得张媒婆的儿子会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选,于是她笑着点头:“确实是吗,方才她跟我在里屋的时候,确实谈论起了她儿子的事情。她儿子我是见过的,是个很优秀的小伙子,而且两家关系不错,我也清楚她的为人,所以觉得这桩婚事倒是还不错的。” 张媒婆是自家母亲的熟人,曾经的好闺蜜,想必她考虑的是自己要是嫁过去,嫁给张媒婆的独子,那么婚后就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也不用担心家庭关系不好处理的问题。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赵秀芹打算得很是不错。 但是。 方恬哭着脸,眼眸中流转过潋滟的波光,很是委屈道:“娘亲你这是为我好,我明白的,但是娘亲,我实在是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我也不想现在就跟别人谈婚论嫁。” 赵秀芹皱起眉头正要说话,瞧见她快要掉眼泪的神情,心一下子就软了。 “你为什么不想跟别人谈婚论嫁呀,你要知道,当年我像你那么大年纪的时候,我已经嫁给你爹了,这个年纪谈婚论嫁,不算早了。” “但是我就是不想嫁,至少现在还不想嫁,娘亲你以前不是答应过我说,以后绝对不会让我出嫁的吗,会让我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你怎么忘记了?” 赵秀芹其实还得那事儿,当时她也就是为了安抚方恬随口说的一句话,要是知道这话会被自家姑娘给记住,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你且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别人谈婚论嫁呀,是不是你现在还想着那个赵文轩,所以不愿意嫁给其他人?” 这个猜测一下子就把方恬给逗笑了,连忙摇头否认道:“娘亲你这都是想哪儿去了,我之所以不愿意嫁人,跟她可没关系,我啊,早就已经把他给忘了,他有什么好的,你女儿我又不愁嫁。” 以前方恬要是这么说话,赵秀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毕竟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 的,而且瘦弱金贵的,为情如痴如狂的姑娘,名声早就被她自己给毁得差不多了,怎么还敢开口说自己不愁嫁?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而今的方恬虽然也是名声不大好,但是她已经完美的向外人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以她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性格脾气来看,想必以后是真真不愁嫁的,即便是她真的嫁不出去了,想必也一定能够给自己一个很是美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赵秀芹不再坚持让方恬一定要去找来一个夫婿,也不愿意再为难她了。 “我家的女儿,又聪明伶俐,眼神又是极好的,而且还那么有主意,不论从哪个方面哪个角度上看,都绝不是会愁嫁的姑娘。” 赵秀芹这神级的变脸速度令方恬猝不及防,但好歹听起来是件会让人高兴的事情。 于是方恬便对着赵秀芹笑了起来:“娘亲我觉得你说得是,我就是个好姑娘,是那赵文轩他目光短浅不会看人,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我,才会有以后他自己的灭亡。” 方恬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以后想嫁给一个远远要比赵文轩好的人,以便于日后相见的时候,再当着他的面狠狠斥责羞辱他,谁让他竟然敢在这里这么放肆,竟然违背了曾经的誓言,更是为了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报当初的一口气!” 虽然当初被爱情冲昏头脑就算是给人家当妾也要嫁的人本质意义上不算得上是方恬现在本人,但那是她的脸她的名声,但就是冲着自己穿越过来以后亲眼见到的赵文轩和赵黄氏一帮人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自己要是不报上这口恶气,恐怕难以向原主交代。 “你这还不是在意那赵文轩么?” 方恬笑着摇头反驳道:“我这儿哪能算得上是在意他呀,我这明明是恨他,因为他背信弃义因为他狗眼看人低,更是因为他那么嚣张的气焰,如果这真的算的上惦记的话,那我确实是很惦记他跟王映柔的生死。” 之前在现代的时候看别人写的狗血或是中二感满满的热血漫,方恬并没有感觉,直到她现在开始憎恶某个人,甚至恨不能让某个人带着自己的曾经滚去死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突然很想要足够的能够让自己能够掌握被人的生死。 凭什么别人穿越或者魂穿,都能够成功在古代被贵族大爷看上,从此一鸣惊人变成朝堂上的大红人,而她穿越的时候却只能变成村野间的普通姑娘,甚至连个金手指也没有呢。 方恬此时此刻脑子里边想的事情,赵秀芹并不知情,当她看见自家女儿在好端端的天气里边突然变脸,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譬如自己不应该提起赵文轩这个名字的。 第80章 遗憾 嘴上说着放下了不在乎了,身体却是诚实得很,明明每每提及赵文轩她就会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这让赵秀芹怎么能够相信此时此刻她对赵文轩已经毫无感情与流连了呢? 见到自己女儿这副场景,赵秀芹自然很是心疼,她体谅此时此刻方恬的心情,与此同时也愈发的坚定了脑海里边要给方恬找一个合适的婆家这样想法。 在赵秀芹眼中,即便张媒婆跟她并没有关系往来,他们两个孩子之间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约定在,她也会觉得张媒婆家的儿子是个可以托付 的人选,毕竟这么多年了,地方也就那么点儿大,张媒婆唯一的孩子在外边传得多么优秀,赵秀芹身为八卦爱好者,自然有所耳闻。 赵秀芹轻轻拍了拍方恬的手,柔声劝慰道:“虽然你百般推脱,但是我还是看得出来你的心思的,要知道,想要忘记一个人,就应该试着去接纳另外一个人,这样忙碌的时候,就不会有闲工夫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 方恬闻言瞪大了眼睛,眼珠子眨也不眨的落在赵秀芹的身上,好似站在自己眼前这位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位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赵秀芹之所以会这么说,难不成是她已经答应了张媒婆? 万一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呢。毕竟古人的婚姻大事,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不是别的什么,更不是自由恋爱,要是赵秀芹和张媒婆真的已经把自己的婚事给定了,那么自己好像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方恬看着赵秀芹颤声道:“娘亲,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和那位张公子的婚事已经敲定了?” 赵秀芹闻言一挑眉,面露不悦道:“你这个死丫头在说什么呢,我是你娘,是你亲娘,你从小经历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清楚得不得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了,我的性格脾气你难道还猜不出来呢?婚姻这种类型的大事情,你要是没有点头我怎么敢放人进来?我怎么敢松口?” 赵秀芹说着,手指在方恬脑门上戳了戳了,怒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觉得你娘亲我是那种会卖女求荣的人呀?” 方才赵秀芹恼怒的样子尽数落在方恬眼眸中,她微微笑了笑摇头回道:“我自然是不敢这么想的,娘亲你可是我的亲娘,谁害我您都必不可能会害我,我明白的!” 这话倒是哄得赵秀芹有些开心,即便那开心也只不过是短短的那么一瞬间:“你这丫头,惯会油嘴滑舌。既然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那你就应该有点分寸,你现在呢早已经不是年岁稚嫩的小姑娘了,而且身体又不是很好,总得为自己的以后早做打算才是。” 方恬应和的点了点头,道:“娘亲觉得我应该怎么打算?” 赵秀芹略一思忖道:“我跟她约好了后天让你们两个见上一面,你如约前去便是了。” 听到赵秀芹硬是要让自己去见一见那张媒婆家的儿子,方恬的心里是拒绝的,起因并不是因为她对张媒婆这个人,或者是张媒婆从事的职业有意见,而是她对古代的包办婚姻很有意见,毕竟她从小接受的观念制式相差太大了,她实在难以理解古人见上一两面就能够谈婚论嫁的开放观念,在她眼中,婚姻与爱情都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方恬往后退了三步,摇头道:“我不愿意去。” 其实赵秀芹并不是很想要逼迫她,毕竟那是自家的亲生女儿,从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哪里愿意让她经受任何一点点我委屈。 但是想到张媒婆的家世以及她儿子相关的那些优秀传言,忍不住很是心动,她觉得方恬跟那个孩子会很合适,而且张媒婆对自家女儿的赏识也很让赵秀芹动心。 “这样吧,你后天赴约去见他一面,就去见他一面,要是觉得合适就正好做成一桩好姻缘,要是实在不合适,那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在管你的事情了,不论你以后出嫁还是不嫁,或者是一直住在家里,我都不管你。” 这番话听起来倒是跟现代的的相亲没有什么区别,对方恬的诱惑尤其大的是赵秀芹的承诺。 “娘亲你这番誓言是认真的吗,后天我要是如约而至,那么不论我跟他的事情究竟成还是不成,你真的都不会再管我的事情了?” 方恬此时此刻的眼眸就好像是明月暗淡的夜空里明亮的星辰,很显然她对此怀抱希望。 赵秀芹点点头,郑重道:“我说的话有哪一句话是坑你骗你的,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只要你去赴约,不论结局到底成还是不成,我都绝对不会再管你的事情,我说道做到。” 方恬抬起赵秀芹的手与她击掌为誓,眉眼弯弯笑道:“一言为定。” 瞧见自家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赵秀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毕竟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惹人喜欢,她对张媒婆的独子的排斥之意毫不掩饰。 赵秀芹看见方恬的神态表情动作,便知道这事情十有八九是要黄的,但是即便是黄了,好歹自己也是努力过了,到时候对年轻时候的闺蜜有所交代也就行了。 此时此刻,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母女二人说完话这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但是晚饭还没有来得及做,于是慌慌忙忙的往厨房赶了过去。 方恬想帮赵秀芹打打下手,却被她一把给推了出去,笑指着花圃的方向道:“今天我亲自下厨,什么事情都由我自己来一手操办,不用你过来帮我,你且先去园子里边看看。” 赵秀芹说着,眼眸见略略带上担忧之意:“你最近总是往外边跑,恐怕是不知道的,阿晓那个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得空便会蹲在花圃里边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在干嘛,我给你爹还有你哥哥都是乡下俗人,难以理解他的行为,总觉得这看起来也不像是在照料花草的样子,你趁着有空现在,赶紧过去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方恬乍一听竟然没听懂:“什么怎么个情况,阿晓他不就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在方恬对林晓印象深刻的回忆中,林晓一直都是一个早熟的但是聪明而却从不气馁的倔强小家伙,愿意帮忙去花圃照看花草的事情也是他自己跟方恬提起的,方恬记得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种的花花草草草,照料得很是悉心。 “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好歹还会出门多走动的,现在外头的小孩子再怎么喊他他也不愿意出门走走,这事情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可怎么了得,毕竟小孩子都应该是那种喜欢闹腾或者是胡作非为的才是,他这样安静稳重,令人安不了心呀。” 原本方恬还觉得宅一点没有什么,现在听了自家母亲说的一番话,忍不住有些认同她的言辞,毕竟林晓现在的年纪还太过于稚嫩幼小,他不应该把自己闷在家里不出去的,这样对他以后的身体发育和身心发育都不好,还是应该出去玩的。 方恬去花圃的时候,脑字里边转着,她在想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让林晓这样乖巧的孩子如此反常,别是他以前的家里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件永远都不会跟方恬有关系,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的甚至没有过来跟方恬聊天谈心? 俗话说得好,人吓人吓死人,有些事情总是越想就越觉得严重的,毕竟林晓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当方恬看见他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担心。 方恬走到花圃里边的时候,林晓正背对着她蹲在花圃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因为角度原因,方恬可以仔仔细细观察道林晓的动作和神态,但是林晓却是一点都没有看见她。 林晓到方家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是方家对他一直都很是不错,吃穿用度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即便是方家人对他的身体如此看重,遗憾的是这孩子始终没有变得白胖起来,虽然他相较于刚刚来的时候已经胖了许多,但是方恬还是觉得他太瘦了,还应该再补补才是。 “你坐在这里不会觉得冷吗?” 方恬走近了,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吓着林晓,便故意压低了声音才说话。 饶是如此,方才字闭目养神的林晓还是被吓着了,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看着方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道:“不冷呀,虽然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是冬天了,但是在我这里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会比某些病殃殃的大人物好得多,毕竟年轻是瞎折腾的本钱。 “你这九天在这里干啥呀?” 林晓稚嫩的皮面上流露出惊诧神色,好似很惊讶于方恬竟然能够在那么多人中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惊讶中有些惊喜:“姐姐,最近几天你不是特别特别忙吗,怎么突然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呀?” 这话说得不知道为什么,听的方恬稍稍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你这不是在怪我最近因为兄长的婚事忙得团团转转,所以忽略了你呀?你在怪我吗?” 林晓闻言一愣,连忙把自己的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看得方恬都愣住了,连忙把他给按住了,笑笑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日子以来之所以一会有些忽略你,实在是以为家里有件大事情。” 方恬笑着,把有关于方刚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了林晓听,也不管他究竟能不能够听得懂,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说给了他听:“这些日子以来我就是在忙这件事情,他是我唯一的哥哥这你是知道的,他的婚事一直都是家里父母亲所担心和在意的事情,毕竟这是我们家多年来都没有办过喜事了,而且哥哥看上的那位姑娘又特别好,我们很重视,这才拼劲全力想要把这些事情都给办好。” 第81章 比别的花草名贵 林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示方恬即便不亲口跟自己说起此时此刻方家的现状,焦急或是焦虑的原因,自己也能够从他们平时的态度与谈话中猜的出七七八八来,毕竟他一向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方恬轻轻敲了敲林晓的脑袋,笑道:“你以为我把这些事情都跟你说,是因为我觉得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在林晓抬起的疑惑不眼神里边,方恬不惊不忙不慌不乱道:“其实啊我会特地跟你说起这些话来,是以为我觉得奇怪,娘说你这些日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总是把自己闷在家里从来都不出去走动,她很是担心你的身体状况。” 方恬顿了顿,拉住林晓有些微凉的一双小手真挚道:“我也很担心你,毕竟你现在这个年纪,还应该是贪玩叛逆的年纪,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往外面跑,从来不喜欢在家里边多待一刻钟 ,但是你不一样,你对这些根本就没有感觉。” 这也正是方恬担心的地方,她害怕林晓这不同寻常的反应是因为某些难以言喻的事情,于是她想着旁敲侧击让林晓自己开口说话。 事实上她其实是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原本啥事情都没有的,是她自己乱想。 林晓微凉的一双小手反握住方恬温软的双手,他稚嫩可爱的皮面上挂着微笑,眼眸明亮好似星辰。 “姐姐,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恬向林晓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在那道目光中林晓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好像有些不太妥当的地方,连忙改口道:“姐姐,其实我这些日子以来之所以不愿意跟邻居家的朋友一同出门玩耍,不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而是因为你上次栽种的那些种子,他们竟然盯着微凉的秋风生根发芽了。” 林晓说话的时候,眼眸里边的亮光好像是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 他对于花花草草的感情与在意的程度,与自己程度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在,这一点,早在方恬第一次见到林晓的时候就下意识这么觉得,两个人在这山野乡村间好像是两株遗世独立的幽兰,正是因为两个人这点相像的地方,方恬才会越看越觉得林晓顺眼,甚至于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弟弟来看待。 “你说的什么栽种的种子发芽了?” 方恬乍然听清楚林晓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晓略一思忖才回复道:“就是很久以前你跟我说起过的,在一家农作物的店里边买到了几包很是奇怪的种子,看不出来品种的那种种子,据说它已经存放了二十多年了,还以为它已经死了,丝毫不带希望的把它播撒下去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那些种子竟然会生根发芽,而且还是在如此恶略的环境下。” 听林晓这么一说,方恬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没几天,她就认命于自己穿越的事实,甚至开始想着如何发家致富赚大钱养活自己,那天自己闲来无事,随意在街上逛了逛,然后用买一本笔记的价钱买了笔记和黑色的好似已经死掉了的种子。 原本方恬还以为他们会很有用呢,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笔记上那些字迹繁杂笔画繁琐的古文她根本就看不懂,而且那些黑色的种子也在播撒中以迟迟没有生根发芽而告终,当时方恬以为自己已经失败了的,万万没想到还有翻身再来的时候。 方恬听到黑色的,早已经被自己认定成为已经死亡的种子现在突然生根发芽拥有了新的生命,不由得欢喜起来,因为事情距离现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再加上方恬最近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乱得很,竟然把自己播撒的位置给忘了。 万幸林晓还记得,他微凉的双手牵着她穿行在花圃中,最后脚步在一处偏南的地方停下。 林晓半蹲下身子,指着地上娇嫩的新芽,笑道:“姐姐,这就是你以前播撒的种子种出来的植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它很不一般,好像比别的花草都要名贵得多。” 这自然不用林晓来提醒,方恬自己也就能够猜的出来这新芽的身家,这新芽与别人家的新芽不一样,别人家的新芽都是嫩绿色浅黄色,而它娇嫩的茎叶,叶脉恍若金线勾勒一般,精致而且漂亮,令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很明显这就是一种十分名贵的花草,但是具体的种类是什么,方恬却猜想不出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花草看起来眼熟得很。 “我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名贵花草。”方恬耷拉着脑袋说,好似自己遭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 方恬之所以会生出这种想法,完全是因为她此前对于自己的自信,或者说是自负,她打小成绩就很小,因为她十分喜欢农学,这花花草草的生命都是她乐于研究的,方恬敢说自己前世的学生时代整日都是泡在图书馆里边的,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把所有书都看过了一遍,世间的各种花花草草本以为见到就能够认得出来,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倒在这里。 “我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是什么品种的花草。”方恬挫败道,这已经是她尝试回忆记忆的第五次失败了,她完全放弃了前世一点点积累下来的知识,开始自暴自弃。 林晓看不下去了,小声劝说道:“现在看不懂这新芽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花草也很不足为奇呀,毕竟这新芽还小,甚至叶子和根都还没有长得齐整呢,更别说那些植物的基本特征了,更是扯淡,什么都没有,姐姐不用太担心呀。” 方恬闻言愣了愣,然后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 果然小孩子就是通透,一点都不会像是大人那样会因为一丁点的小矛盾弄得不死不休,方恬在他的劝说下,找寻到了两个可以用来当成借口的理由,一是因为新芽才长出来么多久,植物的基本特征还没有发育完全,二是因为古代距离方恬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相差的时间不仅一年两年,他们经历千年以上的变迁,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边突然因为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苛刻导致灭绝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方恬眉梢眼角带上些许笑意,好像很是高兴的样子。 便在此时,屋子里的方刚探出头来高声喊道:“你们两个快过来吃饭了。” 方恬答应着,拉起林晓微凉的小手就要往客厅的方向走去,结果走到半路,林晓突然挣开了她的手,她眼带诧异转身而望,便见林晓半蹲在地上,轻轻挽起了自己的裤腿。 方恬最是眼尖,微微眯了眼睛,便瞧见被林晓小心翼翼遮盖住的青紫痕迹,心情猛然一沉。 方恬不顾林晓的劝阻,径自走了过去,一把拉起他的裤腿,只见原本白嫩的肌肤上被蚊虫叮咬的红紫痕迹盘亘在上边,看得令人触目惊心,让她心疼极了。 当事人确实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的裤腿往下拉:“姐姐,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蹲在花圃里边的时候被蚊子给叮的,不妨事,就是有点痒,等会儿我用水洗洗就好了。” 方恬瞪了他一眼,他便收起了皮面上的笑意,气都不敢大声喘上一口。 那岂止是有点痒而已,想必这虫子叮的真的狠,而且这蚊虫还很凶猛,如果真的只是有点痒,林晓不至于因为挠痒把自己的皮都给挠破了,方恬清清楚楚的看见上边的伤痕和血痕。 方恬拉着林晓往屋子里边走,一边走一边神情凝重道:“你可千万要给我记住了,你林晓现在住在方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你还是个孩子呢,受了伤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痛哭或是难过便是了,自有人回来帮你解决。” 方恬的身材不高也不胖,甚至偏瘦还有有点娇弱,但是此时此刻落在林晓眼中,她的背影高大得好像是一尊雕像,庄严而肃穆,而且温柔。 “我怕我会太过依赖你们......” 话一出林晓自己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果不其然,方恬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甚至还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阔,因为那是把控了力度的,所以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 “你还是把自己当做外人看待,”方恬气呼呼道,“既然我选择了把你带回家,就意味着你以后就是我们方家的人了,亲人之间自然要相互依赖相互帮扶,不然这还成什么家呀。” 因为方恬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屋子里边的赵秀芹听见了,竟是以为他们两个人吵架了,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边跑出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恬觉得委屈,便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给了她听。 赵秀芹嘲笑她这是心太急,她轻轻摸着林晓的脑阔,温和道:“毕竟这已经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了,而不是一个还不记事的婴儿,人家住到我们家里这才多久,怎么能要求人家立刻就能融入进来呢。” 方恬低低垂着脑袋,意识到自己方才确实是太捉急了,嗫嚅着解释道:“我、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嘛。” 赵秀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拉着林晓的手径自进了门,然后从里屋拿出来一贴深绿色的药粉,倒在热水里边一通搅和。、 好熟悉的味道,方恬眼眸一亮,在赵秀芹给林晓涂药止痒的时候走了过去,眼带期待道:“娘亲,你手里这个是不是六神一枝花的粉末呀?” 赵秀芹面带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这是以前镇上一个老郎中给我的药粉,说是泡在水里涂到伤口处可以止痒,这是最后一点了,阿晓,你以后再去花圃的时候千万要记得把衣服给好好穿好,咱们这里可不比别的地方,因为天气好四季如春的缘故,我们这边即便是冬天,也会有许多令人糟心的蚊虫,叮在身上最是难受不过了。” 第82章 怔愣 林晓小鸡啄米似的乖巧的点头。 方恬又凑到了赵秀芹身边,只因为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当初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想要付诸现实的某个计划,做六神花露水赚钱,毕竟这边蚊虫众多,六神花露水总是会受欢迎的。 “娘,我想知道六神一枝花究竟在哪里长着呀,我想去采回来一些,以后做些防蚊虫的香水。” 方恬的奇思妙想,现在赵秀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想了想,回道:“我记得距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山谷里边,就长有六神一枝花,你要是想去摘点回来研制香水,可以等你哥有空的时候再带你过去,那个商山谷还挺危险的呢。” 方恬原本想着第二天就去一趟山谷,去瞅瞅那六神一枝花究竟长得个什么模样,然后在仔细盘算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机会靠着六神一枝花做成的花露水大赚一笔,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所有计划谋划都想了完美了,结果第二天下了雨。 山谷毕竟是个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那摔下来肯定是要出人命的,所以赵秀芹拦住了方恬让她不许出发。 第一天暂且按下了自己雷厉风行的性格脾气,第二天的时候就不太好忍了,依旧是个阴雨天气,方恬想着出门的时候,又被赵秀芹给拦住了,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理由。 这清凉连绵的秋雨整整持续了三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天空终于放晴了,看着被日头照的干燥的地面,方恬满意的笑了笑,想着这一回自家娘亲总不会再有理由阻止自己出门了吧? 结果她正要走出门的时候,赵秀芹又是一把拉住。 那种感觉就像是行走在烈日炎炎底下的行人突然瞧见一方绿荫,正要进去躲躲,近了却发现那方绿荫只是天涯咫尺的海市蜃楼,那种奔溃的感觉,非寻常人能够体会。 方恬好似被日头晒得打蔫的一朵娇花,一双明眸泪盈盈的看着赵秀芹道:“娘亲,今日天气放晴了,想必我去一趟山谷看看那六神一枝花究竟长个什么模样,是绝对不会碰到危险的,您就让我去吧。” 赵秀芹略一思忖道:“这样晴好的天气去山谷里边采摘,肯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的。” 她顿了顿,在方恬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中无情的说道:“但是你忘记了吗,你曾经答应过我今天要去一趟镇上,去见那张媒婆的独生子,早前我们约定好了的。” 方恬猛然瞪大眼睛,她确实已经忘记了这事儿,抑或说这事儿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眼中,张媒婆的儿子只会是路人甲而不是配角,注定活不过五分钟的那种角色,于是为了让自己稍微安心一些,她直接就把这么一个人给忘记了。 在赵秀芹凌厉的目光攻势下,方恬节节败退,连忙求饶道:“我我我记起来了,我确实曾经答应过娘亲今天要去跟那个张公子见上一面的,结果我竟然都给忘记了,真真是太失策了,我有罪,我这就换衣服去。” 这还差不多,赵秀芹皮面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原以为事情在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结果方恬走出门的时候,那装扮那衣裙,险些没把赵秀芹给气得吐血。 “即便你是真的对人家公子没有意思,那你打扮的时候不要太过精致漂亮也就是了,但是你现在这是个什么装扮,再怎么你也不能把自己往丑里边倒腾呀,万一出门见了别人,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此时此刻方恬身着一袭浅灰色长裙,随意挽了一个发簪,皮面上不着粉黛,甚至还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的灰竟然往自己脸上抹,乍一看就像是某户农家村妇,哪里像是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的样子。 赵秀芹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在她好像是要杀人一般的犀利目光下,方恬垂头丧气的转身进了房门。 姑娘如此不情不愿去跟别人相亲,费尽心思想要把自己往丑和难看里边倒腾,她估计做梦也没想到,那边的人也不愿意见她,否则今天她根本就用不着费尽心思,只需要静静的等着吃饭游玩,全程让男方买单便是。 “娘!我说了好几次了,我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了,我绝对不愿意背弃她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齐家宅院里边,齐皓言笔直的站在窗户边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母亲,生怕自己一不注意或者一个松懈,便会被对方抓住把柄,进而逼迫自己去见那所谓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他的母亲便是这方圆百里最为出名的张媒婆。 此时此刻张媒婆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家儿子,额头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水克火土克水,张媒婆这样的人物,也有被克着的时候。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专克她的人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独生子齐皓言,她在外边的时候纵然拥有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都给说成活的,在家里也得被自家儿子噎得难受。 她看着神情坚定的自家儿子,不由得回想起那日自己在方家跟赵秀芹说的那番话,天地可鉴,那都是她的心理话,她确实是看上了方恬的性格脾气和能耐本事,想着让自家儿子娶她回来过日子来着,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日自己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正要跟自家儿子说方恬的种种好呢,便听见自家儿子兴高采烈的说他有心上人了。 当时张媒婆都快气得背过气去了,强撑着听他兴高采烈的说起自己心上的姑娘,忍不住哭丧着脸,心中暗道自己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断送在这小子手上了,不由得有种落泪的冲动。 齐皓言口中所说的心上人是谁,张媒婆并不是很清楚,从她的叙述中隐约可以得知她是个身份地位都不高的人,唉不高也就不高了,自家儿子喜欢便是了,但是张媒婆一想起方恬,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心痛如刀绞。 她硬着头皮让自家儿子去跟方恬见上一面,好歹把约给赴了,也不是非得要齐皓言娶方恬不可,但是齐皓言硬是不肯,怎么不肯,宁死也不肯,还信誓旦旦的说这是对爱情的忠贞,这可真是把张媒婆气得脸都绿了。 最后她使出杀手锏道:“我知道你喜欢的那位姑娘身份不高,而且家里也不是很有钱,像她这样的人嫁到我们家是万万不可能的,你知道你爹那个臭脾气,到时候肯定会打死你。” 张媒婆顿了顿,狠狠剜了齐皓言一眼道:“但是只要你答应我去见那个方姑娘一面,我就帮你说话,绝不反对。” 齐皓言欣喜道:“成交!” 方恬是跟着赵秀芹一起去的镇上,因为赵秀芹很怕她半途跑路,会丢自己的脸面,于是亲自带着她去了镇上,甚至还亲眼看着她走近仙客来,这才转身离开了。 两方的家长早就在仙客来订好了包厢,现在就等着人了。 方恬由于路途毕竟遥远,比不得齐皓言家就住在镇上,再加上齐皓言饱读诗书是个懂礼节的人,于是他早早就已经在仙客来的包厢等候了。 他站在楼上,远远的便看见眼熟的赵秀芹跟带着赵秀芹一同来到仙客来前边。 早前他在自家母亲张媒婆那里听说过方恬的事情,据说这是个很不简单的姑娘,以前曾经为了爱情闹得轰轰烈烈甚至不惜跳河寻死,现在更是很有胆识的想要在镇上开门做生意。张媒婆把方恬夸得好像是仙女下凡似的楚楚动人,听得齐皓言一个劲儿的想笑。 自家母亲是个什么脾气,齐皓言清楚得很,她最喜欢的便是那种喜欢玩弄口舌或者说是口齿伶俐而且极其聪明的女人,那样的女人在齐皓言看过的所有话本里边无一不是恶毒女配,于是齐皓言早早的就把方恬标上了一个长袖善舞的蛇蝎美人。 结果今日遥遥在楼上一见,看见的却是个身材柔弱身着一袭浅黄色衣裙的清秀姑娘,这反差之大让齐皓言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齐皓言强装镇定,心中暗道,方恬本来就是个蛇蝎美人,即便今日她为了讨好逢迎故意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衣裙来扮乖巧,这绝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齐皓言越想,越是心慌意乱,强行镇住心神,喊来小二问道:“你们家的菊花锅子做好了没有呀?我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毕竟我的客人这都快要到了!” 小二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毕恭毕敬的说:“因为这菊花锅子乃是本店镇楼的美味佳肴,招牌美食,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些忙不过来,还请客人您稍稍等我一会儿,这就命人加快速度!” 齐皓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小二下去了。 今天相亲之事,他是有备而来的,早两日便已经谋划好了计策,就等着方恬过来自投罗网,然后尽数毁灭掉自己在她心底的所有形象。 齐皓言把这个计划取名为斩草除根,顾名思义便是斩方恬这棵春草,顺便除根让她完全断了对自己的念想,也断了自己娘亲对她的念想。 越想便越觉得事情可行,于是齐皓言掩唇偷笑。此时此刻,他穿着自己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最贵的行头,带着最贵的首饰,甚至还从自家母亲的房间里边偷拿出来胭脂水粉往自己脸上抹,全然是一副暴发户的做派,据说这种做派会让女人心生反感,齐皓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为了贴切演绎自己的形象,齐皓言甚至下了血本点了仙客来的招牌菜,菊花锅子,据説这菜氏口味天下一绝,并且一顿要花上上千两银子呢。 齐皓言勾起唇角得意的笑了笑。 他全然不知的是,此时此刻,方恬在外边走廊上,也正在思考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斩草除根。 小二打方恬边儿上过,不经意般往上瞥了一眼,忽然被雷劈似的怔愣在原地。 “这不是方姑娘吗!” 第83章 同为天涯沦落人 小二瞪大了眼睛,看向方恬的眼睛好像在放光,他还记得方恬,这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方恬那可是他们店里招牌菜的创始者,他们家掌柜本来想请方恬来店里掌勺来着,人家不肯,但是竟然教了菊花锅子的做法,此后他们家酒楼靠着这招牌菜很是收欢迎,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日进斗金,掌柜高兴,说是以后但凡方恬来到他们家酒楼吃饭,酒水免单,服务最优,谁敢怠慢谁就死。 方恬对小二隐约还有一些印象,毕竟她穿越过来那么久了,出门吃的饭也就那么一回,自然是不可能会忘记了。 小二毕恭毕敬道:“我们家掌柜的说了,以后但凡是方姑娘来,我们都要用最优质的服务来招待,而且是掌柜的亲自招待!敢问姑娘可订了包厢,要是没有,我立刻给您安排一个。” 突如其来的热情真是把方恬吓得够呛,僵笑着连连摆手:“我已经订好了包厢了,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忙你的去吧。” 方恬甚至话音未落,便打开包厢的门冲了进去。 她进门时候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把齐皓言给吓着了,只当方恬皮面上的慌乱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吃过仙客来这样的高档酒店,强装镇定道:“请问你是方姑娘吗?” 齐皓言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而是像个二大爷似的翘着腿,斜眼看人,这副姿态模样,真真切切给人以一种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方恬装作怯弱而且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无比的鄙夷齐皓言的品味。 在来的路上,她或多或少在自家母亲口中听说一些有关于齐皓言的事情,都说他是个饱读四书温和有礼的君子,怎么今天过来见了一面,倒像是个暴发户的做派,果然传言不能相信。 方恬小鹿似的水汪汪的眼睛眼睛饱含泪水,她看着齐皓言,齐皓言也正在看着她,就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凝滞的尴尬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方姑娘你们点的菊花锅子到了!” 伴随着一声吆喝声,下人端着盘盏齐齐进门,秩序井然的布置完毕,便退了出去。 最后只留下那个最开始吆喝的人,那张脸方恬和齐皓言都是认得的,那是仙客来的掌柜,让他亲自招待客人那可不是一般能够拥有待遇。 此时此刻包厢里只有两位客人,恐怕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掌柜知道分寸,自己默默的退了下去。 在齐皓言复杂的目光中,方恬撕扯下自己的伪装,微微笑道:“我是被逼的。” “我根本就不是自愿过来的,是我娘非要逼迫我过来见你一面,否则就不让我出门,否则你今天在这里根本就不能够见到我。” 齐皓言一口茶水竟然生生喷了出来,万幸他知道不能浪费粮食的道理,早就有所预感于是提前调转了面向,否则这满桌的美味佳肴,恐怕就得要浪费在这儿了。 方恬微微皱眉,面露不解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是觉得我这是在骗你,我根本就是觊觎你家的钱所以才过来见你的?” 方恬说着,眼睛斜睥齐皓言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举止轻浮脸上还涂着胭脂水粉,身上的衣着服饰还是如此的昂贵而且高档,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家纨绔子弟,而且还是喜欢流连在花丛之间的那种浪荡子,自己直接坦白的跟他说个明白总是会比演戏要好得多。 毕竟像是前世看过的某些狗血爱情剧里不爱白富美偏爱小野菜的情况真的很少见。 “不是不是。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齐皓言缓过气来,连连摆手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说话也太直白了,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方恬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位少年,总觉得哪里不对,方才那么保护户怎么突然失踪了? 齐皓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终于缓过气来,凝望向方恬的眼神很是奇怪,似笑非笑的,给人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方恬正要问他为何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便听见他颤声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真的是很有缘分!你知道吗,我也是被我娘亲逼迫过来见你的,要不是她威胁我,我也是宁死都不愿意来到这里的!” 如若是其他人听见这段话,恐怕要怀疑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以后心里窝火一阵子了,但是方恬不一样,听到齐皓言说他也是不想来见自己,但是是被母亲逼迫过来见面的时候,心中暗自吐槽说自家母亲跟张媒婆果然关系好,而且还对齐皓言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为啥也不愿意来啊,是不是嫌弃我的家世?” 齐皓言表示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着很是羞涩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之所以不愿意过来见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家世身世不好,要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家世甚至还没有你好呢,但是我就是喜欢她,不不不,我是爱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不愿意顺从娘亲的话过来见你一面,我对她是真心的!” 这个乳臭未干的,深陷入爱情漩涡中的小男孩引起了方恬的注意,她觉得这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于是话题可以继续下去。 “那你又为啥要来?而且还故意装成另外一个样子来恶心我?” 方恬看着眼前这个腼腆得甚至有点可爱的少年确实不是一位暴发户做派的人,方才那种嚣张做派完完全全是为了恶心自己,于是她不由得心生好奇,好奇齐皓言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齐皓言很是腼腆的笑了笑,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道:“我娘用她来逼迫我呀,我也是没有办法,她的身世实在是太不好了,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要是被父母双亲发现的话肯定不会被赞同的,我只能出此下策。要是早就知道你也没心思,这些事情都是家长自作主张都的,那我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方恬看着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低眼帘。 齐皓言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姑娘不对劲儿的地方,他觉得方恬跟自己一样是个极为有主张的人,他对他同样也很有兴趣。 “我把我的事情都说了,那你的事情呢,你为啥什么都不说?你方才伪装成怯弱恐慌的小白兔模样,是因为你想恶心我么?” 方恬冲着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齐皓言自小环境优渥,性格纯良温厚,不是很会看别人的脸色,他看到方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还以为她这是一时羞涩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帮着她说了出来。 “你之所以不愿意和我相亲,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想着赵文轩?” 方恬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即便当初被羞辱被辜负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方恬并不是自己,但是好歹是同一个名字,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所以她也很忌讳赵文轩这个名字。 “为什么就连你都知道赵文轩和我的事情,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何还能被提起?” 方恬这副模样,即便是在迟钝再傻再蠢的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此时此刻的心思,齐皓言脸色一僵,坦白的说道:“这座城镇说大也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这里的人日子都过得太闲了,所以往往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能够在他们中间流传很久很久,而且永远都不会被那些八卦的人所遗忘,前两天我娘跟我说你的种种好处,我觉得心中好奇,稍微那么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方恬冷笑道:“公子您本事还挺大的。” 齐皓言陪着笑抹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笑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本事小着呢,也就是靠着点小手段偶尔混混日子了,要是我真的有大本事,我哪里能够跟方姑娘一样同为天涯沦落人呢?” 齐皓言故意向方恬强调了天涯沦落人这个词汇,其目的就是引起方恬的共鸣,果然方恬的神情稍稍缓和了那么一些。 齐皓言此时此刻心中还有一些疑问,就在他刚刚看见掌柜亲自送来菜肴的时候突然生出来的,他一向是个直爽的脾气,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面对方恬这个战友的时候也不例外。 “我让你打听你的时候,倒是打听出来不少无关紧要的东西,要紧的事情也没几件,就譬如这个仙客来的掌柜为何如此恭敬对待你?” 方恬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神情复杂道:“因为菊花锅子是我创的菜式。” 看着齐皓言瞪大眼睛表示很是惊讶的样子,方恬笑了笑,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有趣,便没再隐瞒什么,把自己那天为了赔罪做了菊花锅子的事情都说给了齐皓言听,这可真是把齐皓言听得一愣一愣的,竟也开始觉得自家母亲这两天往死了夸方恬也不是没有道理。 方恬确实是一个很令人意外的人,总能够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方恬并不知道齐皓言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当她抬眼恰好对上齐皓言的目光,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微微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齐皓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摇头,然后赔罪道:“方才之所以会愣愣的盯着姑娘你看,而且目不转睛的,并不是因为姑娘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而是觉得自己来的时候长辈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难怪我娘亲那么眼尖的人看见了姑娘竟然赞不绝口,原来姑娘你真是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人。” 而且她上看下看又看又看,不论是从神态还是动作上看,方恬都不像是那种惯乖卖巧故意讨得长辈欢心的颇有心机的人,正是因为如此,齐皓言才会对方恬愈发的另眼相看。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齐皓言心里竟是生出了几分愧疚。 第84章 心上人 桌子上边有南方最为有名的酒,齐皓言向来不胜酒力一般都不会喝酒的,但是今天却打算破个例了。 齐皓言把酒杯斟满,亲自给方恬递过去:“说来惭愧,我来的时候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姑娘你的真容,再加上市井夫人之间的议论如此昌盛,竟然听信她们的话误会了你,也正是因为这些,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才会多做谋划。” 方恬微微挑眉,很是感兴趣的看着他,眉眼间有些温和意味:“所以你才会故意在打扮衣着上多下功夫,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要恶心我?” 心里的想说的话都让方恬给说完了,齐皓言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唉,姑娘你是真的聪明,我这儿话都还没说完呢,没想到你已经猜测的出来我究竟想说什么了。” 既然人家已经那么坦白的说了,齐皓言也不好意思再支支吾吾的说话了,坦白道:“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想到把自己丑化,想着要让姑娘你彻彻底底的讨厌我,恶心我,然后亲自去跟我娘亲说起这事儿。” “据说你在城里的传言十分优秀,年纪轻轻就已经饱读诗书,而且家世身世又好,再加上性格脾气也很是令人喜欢,你这般费尽心思来谋划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不信你此时的作风吗?” 齐皓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姑娘你信还是不相信我,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我在乎的只不过是我娘会不会答应放手这件事情,这么做究竟能不能给她一个台阶下。” 齐皓言说着,叹了口气道:“我娘亲性格脾气都倔强得很,我的感情路走得也不是很舒畅,所以我很是担心她会在这件事情上给我以阻碍,毕竟我们想要在一起真的是太过于艰难了。” 话题说道这里,话好像就扯得稍微有一点远了,齐皓言端起酒杯对方恬笑道:“方姑娘,我实在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很是有缘分,为了交你这么一个朋友,也为了赔我的罪,我敬你一杯。” 他话说得很是动听,方恬忍不住笑了起来,竟也喝下了一杯酒。 “你说你来的时候仔细考量了我的性格脾气,而且特意向别人打听了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是仔仔细细的把你的事情都给打听明白了,这才敢过来。” 传言中说齐皓言最是讨厌那种娇柔作态而且小家子气的女人,非常讨厌,方才方恬之所以会装成好像根本就没见过石棉垫农妇模样,根本就是为了恶心齐皓言,借以铲草除根。 齐皓言怔愣片刻方才回过味来,得知自己被方恬嫌弃,他不但不想别的男人那样心里难过并且想要打人,他只觉得这事情实在很是有趣。 “这也正是侧面的反应出了我们确确实实是这个世界最有缘分的两个人之一,想必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缘分,才会连想件小事情都能够想得到一块儿去叭,方姑娘你觉得呢?” 方恬并不反驳,只是笑了,片刻后亲自给齐皓言倒了一杯酒。 她端起酒杯给齐皓言敬酒道:“或许是吧,大概这就是所谓缘分,确实是件挺神奇的东西。方才初次见面的时候公子你故意伪装成了纨绔子弟的模样想要恶心我,而我也同样装成了传言中公子最为讨厌的东西,不由得觉得事情很是巧妙。” 方恬顿了顿,又笑道:“方才公子敬酒作为赔礼,而今我也依法炮制,敬您一杯。” 齐皓言打小就从自家母亲那边听说过许多女人不如意的事情,他一向都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现在有美人给自己敬酒,何乐而不为,自然是端过,喝下了这杯酒。 与此同时,齐皓言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心尖尖上的姑娘竟然就在门外。 她愣愣的站在门外,已经听了好久的消息,因为仙客来是个很是高档的地方,平时有些达官贵人最是喜欢在仙客来谈些私密或是隐晦的事情,所以它的隔音远远要比外边的很酒楼要好得多。 姑娘脸都凑到了门上,才隐隐约约听见了里边的声音,那是齐皓言的笑声,她最是熟悉的笑声,以及一个陌生姑娘清脆明朗的声音,原来她娘亲说的他要去跟别人家的姑娘说亲,都是真的,她意识到这一点,霎时间又悲又恼怒,恨不能直接破门而入,随便抄起来一件东西狠狠给砸在齐皓言的脑袋上,然后潇洒的扬长而去。 恰好有小二打走廊上过,瞧见她的样子很是惊讶道:“姑娘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店小二的声音真真是把姑娘给吓了一跳,她惊呼了一声,原本想着原谅的念头霎时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因为当店小二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下意识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恰好便是厢房里边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喝酒的场景。 此时此刻好像是眼睛里边进了辣椒油,姑娘眼睛都红了。 下了一跳店小二正是刚才认出了方恬的那个熟面孔,见到她推门进去,还以为这衣着打扮好似十分平常的姑娘耽误自己店里贵客的事情,连忙赔礼道歉,拉着姑娘便想着要往外走去。 那姑娘却是不愿意离开的,她站在原地好像扎根似的,根本就拉不动。 在她死死盯着齐皓言的时候,方恬也正在斜眼打量着她,觉察到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感情波动,方恬微微挑眉,意识到了这位莽撞的姑娘好像就是齐皓言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为了她违抗自己父母双亲命令也要娶回家的那个女人。 小二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只知道这个姑娘莽撞的推开了别人的包厢,打扰了贵客吃饭心情,这包厢里边的方姑娘可是自家掌柜最为尊贵的客人,甚至连菜肴都能亲自端上来的那种,要是被掌柜的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自己的饭碗就要保不住了呀。 小二哭丧着脸道:“姑娘,您是不是在找人啊,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呀,您究竟在找什么客人,大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找便是了,还是快点走吧。” 姑娘直勾勾的看着齐皓言,并没有说话。 方恬对店小二微笑道:“这位姑娘与我们相识,不用担心,这边并没有什么事情,你且先去忙你的去吧。” 得到贵客的解围,小二皮面上露出感激神色,对方恬道了谢,便匆匆忙忙的,脚底抹油似的跑走了。 那姑娘名唤楚婉,正是齐皓言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心上人,她今儿之所以会过来,是从自己家继母那处得到了齐皓言跟别人相亲的消息,心里着急得很,这才会冒冒失失从闯了进来。 原本楚婉是打算早点离开,而不是进来跟齐皓言计较得失的,毕竟她的身份究竟配不配的上齐皓言,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给他带来或是造成压力,她心里都明白通透得很,齐皓言能跟自己谈个恋爱就已经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了,她不想那么逼迫他。 或许所谓命中注定就这么个说法吧,当楚婉准备潇洒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店小二突然开了口,她下意识就把门给打开了。 站在门外边的时候楚婉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好似钢铁一般坚强,但是当她瞧见屋子里边两个人举杯痛饮的时候,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那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人死死把心给握住了,拧住了,捅了一刀,恍惚间楚婉差点就喘不上气来了。 她虽然眼睛一直盯着齐皓言看,但是眼角余光却是在打量着方恬,后者在她眼中清秀好看恍若空谷幽兰似的,竟让姑娘连责怪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她强压下心中准备喷涌而出的怒火,平静道:“骗子。” 此时此刻齐皓言终于回过了神来,他看着眼前满眼恼怒的姑娘,心都快从喉咙里边跳出来了,扔下酒杯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的手,声调无比凄厉:“婉婉你且听我解释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可以解释的。” 楚婉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体温,不由得回想起往日种种恩爱欢喜的事情,眼眶一红,幽幽道:“你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已经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你还解释个什么劲儿呢。” 楚婉低低垂着脸,声音沙哑得好像是哭过似的:“早些时候继母告诉我说你今天要跟所谓的指腹为婚的姑娘要在仙客来见面,然后两家父母有意撮合你们的婚事的时候,我原本还是不相信的,现在亲眼所见,我都相信了。”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呀我跟方姑娘之间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楚婉现在又是伤心又是气恼,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前历历在目或是开心或是伤心的事情,哪里会相信她此时此刻的言语,冷冷一笑,便想把自己的手从他 手掌里边挣脱出来。 但是齐皓言宁死也不愿意放手,相处了那么些日子,楚婉的性格脾气他最是了解不过了,此时要是自己真的放手了,恐怕以后就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婉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拼起力气来自然是比不得齐皓言这样的男人的,她挣脱不开,劝他放手他也不放,情急之下,敲了齐皓言的脑阔一记。 好歹人家恩爱的两个人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矛盾的,即便那个矛盾实际上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方恬也还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儿什么。 方恬轻轻咳嗽了一声,待屋子里边的另外两个人想起她的存在,转眼过来看她的时候,她对楚婉尴尬的笑了笑道:“其实这位齐公子说得都是实话,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随着长辈的安排的要在这里吃顿饭罢了,并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事情总不能还有假,楚婉微微皱眉,心念有些动摇。 齐皓言瞧见她皮面上的神色,暗自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委屈巴巴道:“你要是真的不相信我的话,总不能不相信方姑娘的话吧,她与你我今天都是第一次见面,总没有撒谎的道理吧,确实是你误会了。” 第85章 此行的收获 即便齐皓言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但是楚婉还是有些许疑惑在,毕竟这是件大事,她可不敢马虎,她眉头拧紧,疑惑不解问道:“你们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吗,可是我听说你们两个人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而且双方父母都很乐意你们成就好事呢。” 齐皓言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叹道:“我们这算是哪门子的未婚夫妻!” 岂止是齐皓言想这么说,就连方恬也有仰头长啸这么叹一句的心思,毕竟她跟齐皓言这个人真的不是很相熟,甚至可以说算的上是阴差阳错被家里人强行按过来相亲的两个人,哪里会有更深层的关系? 方恬出门的时候在马车上跟自家母亲说话,从赵秀芹口中她得知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双方父母做过这么一件糊涂事情,想来当时的诺言或者是誓言都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他们要是真的有心思让儿女成婚,那么两家又怎么会很少往来以至于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往事存在呢? 方恬意识间只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原本这亲自己是可以选择不来相的。 “我们两个人之间确实不能算得上是未婚夫妻,毕竟我们两人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见过一次面,今天第一次见面,都还是家里长辈硬生生逼迫过来的,妹妹你且瞧瞧齐公子身上的那些个衣着打扮,究竟是不是他平日里惯用的打扮,那是他特意传过来恶心我的。” 要不是方恬开口提醒,楚婉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个微小的细节,毕竟她此时此刻真真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这才会说些不理智的话来,方恬的话语就好像是一阵晚风,吹得头脑清明。 楚婉低眼望去,仔细打量了此时此刻齐皓言的衣着打扮一番,真的发现他今日的衣着打扮跟平时丝毫不一样,平时里他走的路线都是贵公子的路线,而今天呢,他穿着一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是华贵的衣服而且脸上还抹着女人才会抹的胭脂水粉,甚至还戴着贵重的首饰,要知道平日里他最为讨厌的就是这种做派画风,他不喜欢那种扎在女人堆的纨绔子弟。 楚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你真难看。” 她的话说得如此直白难听,但是远远比冷言冷语或者沉默不言要好得多,她会吐槽自己的衣着打扮,想必是已经相信了方恬的话,于是齐皓言的心上大石便放了下来。 齐皓言委屈道:“我这还不是为了演戏演得逼真一些吗,毕竟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而不是跟别的什么人过日子,我总觉得这种特殊时候要是一不小心撩拨了别人那是件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想让你难过。” 他的求生欲之强烈甚至于肉眼可以看见,瞧见此情此景,楚婉方才的伤心与悲痛感情都化作云烟飘散而去了。 方恬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的模样,顿时生出了单身的悲伤,毕竟不论前世还是今世,她一直都是在边儿上默默吃狗粮的那个人,前世吃着学妹的狗粮,今世还得吃狗粮,真是令听者流泪见者伤心呀。 就在那么一瞬间,方恬竟然生出了一种找个对象谈个恋爱的神奇想法,即便那个念头瞬间就已经被她死死给按了下去,但终究是有过的。 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的人终于注意到了方恬的存在,齐皓言站在楚婉身边,对方恬笑道:“方姑娘,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就是我不愿意正常打扮过来跟你见面的原因。” 楚婉从紧紧与他交握的手掌中获得勇气与力量,她微微一笑对方恬道:“方姑娘好。” 方恬笑着点点头道:“我姓方,叫方恬。方才齐公子跟我说起姑娘你的时候,神情之认真与虔诚,都是实打实的,当时我还有点好奇那个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呢,现在见到了才明白,原来惊为天人是个什么样的形容词,姑娘你真真好看,要是我也是个男人身,肯定也会对你用情至深。” 从方恬微笑的神态以及她口中轻快的言语上看,她确实对齐皓言并没有意思,而且她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恶意,于是楚婉放下心来:“姐姐这么夸我,真真是折煞我了。” 与此同时,楚婉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在,她的目光中在方恬和齐皓言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转,面露不解道:“方才姑娘你说那不愿意不愿意赴约是什么意思?” 她很是好奇这件事情。 齐皓言怕方恬解释不清楚,于是作为事件当事人的他,连忙接了话:“不愿意赴约是真的,原本我并不想来赴约来见方姑娘的,因为我觉得这样很是不好,你要是知道了估计是会生气的,所以我跟我娘亲说我就算死也不愿意来。” 楚婉最是了解齐皓言的性格,她知道他是个倔强性子,做好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在去做,而今他已经决定了不见方恬,今天竟然还是来了,这件事情很是令人费解。 “那你最后为什么还是来了?” 齐皓言并不打算对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做出任何一点隐瞒,他既然问了,就坦白的回复道:“我今天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娘亲拿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过来威胁我,说是今天要是我不来,她就把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说给父亲听,我倒是不怕苦,我就是怕我父亲会为难你。” 齐皓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我娘当时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了,今天之所以会让我来赴约只是想履行承诺,在往日的好姐妹面前脸色能够稍微好看一些罢了,也就是走个过场,她跟我说,这见了一面之后,我以后想娶谁她都不会反对。” 相较于第一个选择的威胁,齐皓言觉得第二个选择会带来的收益远远比前者要大得多。 他的话音刚落,楚婉就紧紧反握住了他的手,一脸感动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才会过来赴约的,对不起,是我刚才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向你发誓。” 齐皓言笑着点头道:“你的誓言一向都很有分量,我相信你,但是发誓就不用了。” 两个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完全忘记了这个地方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很明显这两个人之间是真的相爱,因为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总是会有很多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话题,他们两个人当着方恬的面说着甜蜜的悄悄话,而方恬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似的,埋头只顾着吃自己的菜。 其实她本来是想走的,但是估摸这个时间距离赵秀芹定的时间还差好远,此时此刻赵秀芹肯定就在仙客来酒楼外边在坐着呢,想必就是在掐时间,要是自己提前回去了,谁也不知道往后还会有别的什么事情冒出来。 于是方恬只能压抑住自己心底的不愉快的感觉,默默吃饭,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但她毕竟是个大活人,另外两个人聊完了要紧的话,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到她的存在,最先回过神来的人楚婉,女人总是会比男人的心要细上一些。 方恬皮面上淡漠的神色以及默默吃饭的动作,尽数落在楚婉眼中,不由得觉得双颊温热,生出一些不好意思来。 那边齐皓言还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心上人的异样,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直到楚婉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往那边瞧,他才恍恍然回过神来想起此时此刻并不是自己和楚婉独处的时候。 齐皓言转眼瞧见方恬淡漠冷静的神情,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弱气的对着方恬道了个歉:“都怪我方才说话说得实在是太入迷了,竟然忘记了客人的存在,为了向方姑娘赔罪,我再敬方姑娘一杯。” 齐皓言说话时候的神态表情,很明显并不是在说客套话,方恬觉得他也算是个实诚的孩子,于是自己也很老实的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就不喝那么多酒了,毕竟酒量不好,喝多了喝醉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名声还是得要的。 齐皓言一愣,连连点头附和道:“也是,你们姑娘家的酒量一向都没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要好,是我疏忽了,还望姑娘见谅。” 方恬拨弄着自己碗里边的菜,神情有些迷惘不知所措:“那你们这些正在热恋中的人之间总是会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吗,这真是有点令人意外。” 齐皓言与楚婉双手交握,四目相对间唇角微微上扬:“其实在遇见她之前我也是个不太喜欢跟别人说话的人,直到遇见了她,我们相识相知相恋,总是无话不说,我才意识到别人口里说的特殊的人并不是不存在的。” 方恬凝望他们的目光很是不解,但是她能够感受到这种感情,在某些就连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细节间,她看得出来两个人相互间的感情有多深切。 突然也有点向往那样的感情了,方恬半低眉眼,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齐皓言笑着对楚婉说道:“我跟你说一件十分凑巧的事情,我今天来见方姑娘乃是被我娘亲逼迫而来的 ,这事儿你也是知道的,我原以为不情不愿前来赴约的人只有我一个,万万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当我赴约而来,竟然发现方姑娘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来赴约的,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是凑巧?” 齐皓言口中凑巧之事令楚婉有些惊诧,她微微皱眉看向方恬,原是不相信世间竟然真的有这等事情,却瞧见方恬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我也是被逼迫而来的。” 方恬笑着说道:“其实我并不想嫁人,至少现在还不是很想嫁给别人,是我母亲觉得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应该这样任性,所以才会逼迫我过来赴约。起初我是拒绝的,但是实在撑不住她的威胁,她跟我明明白白的说了,今天我要是不来跟齐公子见面,她回去就把我打一顿,要是我来了,不论这桩事情成不成,以后她绝对不在管我的事情。” 第86章 干娘 且不论方恬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嫁人,或者说是为什么现在暂时不愿意嫁人,赵秀芹和张媒婆的手段都令人不由得生出笑意来。 她们果然是好闺蜜,在意的事情,做事的手段,竟然都这样的相像。 笑过一阵之后,齐皓言便开始叹息道:“要知道我当初为了赴约的事情绞尽脑汁,甚至于两天都没有睡好觉,就是害怕我赴约以后会被方姑娘看上,从此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万万没想到方姑娘竟然是个这么有主意的人,竟然一开始就不想与我交好,要是早知道方姑娘没有这个心思,就连赴约都是被逼迫的,那我何至于费那么大的劲儿。” 齐皓言这是故作丑态哄屋子里边另外两个姑娘开心呢,两个姑娘都是心思通透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很是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我又何尝不是呢,早知道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心思,甚至还很是防备我,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不会故意演戏,往丑里打扮自己。”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戏剧性在现实生活中果然还是存在的。 楚婉笑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皮面上的笑意尽数褪去,她微微皱眉道:“你们两人既然都对对方并没有意思,想必两人的婚事肯定也是不成了,听说两家长辈对这件事情都很是看重呢,你们可曾想好了回去的说辞了。” 这确实是件应该考虑的事情,齐皓言微微皱眉,却并不紧张:“我的情况怎么样我娘亲都是清楚而且明白的,她甚至连你的事情都知道,事情会黄想必也是她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我慌什么,坦白把自己情况告诉她也就是了。” 方恬微微笑了笑,也是丝毫不慌:“我来的时候也跟娘亲坦白说了自己的心思,娘亲一向疼我宠我,这关于人生的大事情,想必也能够理解我才是,我一点都不慌张,坦白告诉他们也就是了,大不了挨上一顿骂,她虽然话说的很,但是肯定不会忍心下手来打我的。” 赵秀芹是个什么脾气,方恬早就已经摸透了,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皮上说的话比谁都狠,实际上却也比谁都要善良,平日里她就是连骂方恬一两句都舍不得,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桩本来就没啥希望的婚姻斥责自己。 比起自己的事情,方恬还是更担心楚婉和齐皓言两个人:“我觉得我这边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难办,坦白说清楚也就是了,倒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好像就比较难办一些,要不要我帮你们在张姨面前说说好话?” 依照这些日子以来张媒婆提起方恬的频率以及重视程度来看,要是方恬愿意帮他们在自家母亲面前说说好话,想必母亲就不会那么排斥自己的感情了。 齐皓言忙不迭的点头:“那就麻烦方姑娘了,求你一定要帮我多说两句好话,要是我跟婉婉的事情能成,姑娘你就是最大的恩人,到时候你不论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说便是了,我要是帮得上忙,我就绝对不会推脱,我说道做到。” 方恬不疑有他,笑呵呵的应下了。 三个人因为这事儿,就越发觉得感情亲近,他们在包厢里聊了好长时间的天,等到酒菜吃完,这才准备走人。 作为三个人里边唯一一个男性,齐皓言自然是想着抢在两个姑娘面前买单的,他喊来小二,正要问价钱,却被告知因为方恬是他们点了的贵客的缘故,他们这一席酒菜,尽数免单。 等到方恬从仙客来出来的时候,距离她和赵秀芹分别已经有将近三个小时了,在这期间不仅仅是她这个姑娘跟被人有话聊,她家娘亲跟张媒婆也是有话要说。 毕竟膝下两个孩子都是叛逆的性格,她们最是清楚自家孩子的脾气,知道事情肯定不成,便约在了仙客来前边的一个小茶摊前边,互相说说心里话。 两个人把自家孩子的事情都抖给了对方听,互相叹气的同时心里一盘算,都知道这事儿十成十的要黄。 意识到这一点,最为不高兴的人是张媒婆,她扶额叹息道:“我家那个孩子实在是不争气,竟然早早就在外边跟一个家世不太好的姑娘相恋,想必跟你们家的事情恐怕是不成了。唉,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好好管教他,恬儿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没争取到。” 赵秀芹也叹息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毕竟儿女各自有自己的命,咱们当母亲的,给他牵线搭桥,他愿意就好,不愿意那也不能按着他的头硬来呀,毕竟过日子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过不能代替他去过日子不是么?” 话说的如此通透有礼,半点让赵秀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叹了口气道:“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总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家姑娘,我没有孩子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早就想要那么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了。” 张媒婆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叹息,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伏在赵秀芹耳边说了两三句话,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后者。 赵秀芹略一思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道:“既然你有这心思,我自然不会阻拦,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人喜欢和关照,你要是乐意这样,想必以后她也能多一个帮扶她的人,不过这事儿,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两个人正笑呵呵的说着话,方恬便走过来了,老远就瞧见他们在笑,好似十分高兴的样子,这倒是勾起了方恬的好奇心。 “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你们在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高兴?” 张媒婆扭头看见方恬,眉梢眼角的笑意便愈发的深了:“方才我们正在谈论你呢,可巧你就回来了,怎么样,见到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吗,印象如何?” 方恬看得出来张媒婆对自己的喜欢程度,很是尴尬道:“齐公子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可惜他已经有了意中人,我总不好再去拆散人家。” 张媒婆闻言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他他他竟然跟你说起了他跟另外一个姑娘两情相悦的事情?” 见方恬坦然的点了点头,张媒婆神情便有些僵硬了,她明白这是自家儿子对那个楚婉的感情真的不是小打小闹了,想必以后是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而且我已经见过了那位姑娘了,她是个脾气性格特别好的人,相貌谈吐也在我之上,她与齐公子是真心相爱的,想必日后要是真的成婚成家,日子必定也是美满的。” 得知方恬不仅知道了楚婉的存在,甚至还见过了楚婉本人,张媒婆的心彻底凉了,她总不能让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去给自家儿子当妾吧,就算她真的有种这种念头,想必脾气火爆的赵秀芹也不会愿意的呀。 张媒婆叹了口气,握住方恬的手道:“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婆媳缘分,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撮合你和我家孩子,结果却是怎么也撮合不成,他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依照他的脾气想必是绝对不会愿意放手的。” 方恬面露诧异道:“那张姨您是打算成全他们吗?” “我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而且下了决定要娶那家姑娘,我也没有办法,她的脾气一向如此,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般通透的想法与脾气倒是令方恬颇感诧异,原本她以为自己要劝说张媒婆要费一番力气,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我就是觉得遗憾,”张媒婆紧紧握住方恬的手叹息道,“毕竟我很喜欢你,很想让你到我家家里来,但是好像真的没有缘分了,这样吧,好姑娘,要不你就认我当干娘,我膝下只有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夫家也是独门独户,早就想要个女儿了,你能否成全我?” 张媒婆这突如其来的认亲的话听得方恬整个人都懵逼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干点儿啥,下意识就往赵秀芹的方向凝望过去,视线尽处赵秀芹神情平静好似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很明显她一开始就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 这个认知让方恬稍微有些头痛,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张媒婆这个人,而是她在纠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 瞧见方恬有些纠结的神情动作,张媒婆笑笑道:“好姑娘,你也不用惊慌,这事儿我已经跟你娘说过了,她说这事情随你做主,我自然会给你时间。” 方恬闻言下意识往赵秀芹的方向上看了一眼,恰好赵秀芹也正在看着她,冲着她及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俗话里的那句亲子之间自心有灵犀是真的吧,当赵秀芹和方恬四目相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毕竟张媒婆不像是他们家无权无势也没钱,他们的家境远比方家好上十倍百倍,况且张媒婆说话时候的神态语气很明显是喜欢方恬的,她膝下没有女儿,要是真的认了方恬当做干女儿,想必以后的日子百利而无一害。 方恬虽然也很是赞同赵秀芹的说法,但是她心中仍有疑惑在:“我不是很能理解您为什么非要收我当义女呢,毕竟以您的身家地位名声,想必真想收个干女儿,自然会有许多家世比我们家好的姑娘过来才是?” 方恬说的倒是实话,这也确实是她此时此刻的想法,毕竟这事儿实在是太突然了。 张媒婆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想要巴结他们家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她从来没有看得上过那个姑娘,就算真是看得上了,也只是夸夸两三句而已,从来不会动这种收人家当义女的想法,方恬实在是一个意外。 “既然姑娘你问了,我也就实话跟你说吧,我确实是很喜欢你这个人的,不仅仅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与你母亲相交甚好,更是因为你自己的性格脾气实在是讨我喜欢,说句有些失礼的话,我觉得你啊简直和我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第87章 圆满 张媒婆说着,拿帕子半掩住唇角微微笑了起来,她皮面上的笑意十分深切而且纯粹,大抵是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那些个好玩的故事。 “我要是有一个女儿,想必她的性格脾气肯定跟你一模一样,我看到了您,觉得十分亲切,而且很想亲近,我原本的意思是让我家儿子娶你过门,到时候好好对待你,像是亲生女儿那样对待你,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家孩子竟然这么不懂事,竟然就这样错过了。” 张媒婆皮面上的伤心神情好像也不是装出来的,方恬看着有些心疼,便在自家母亲的示意下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那也不过是没缘分罢了。” “但是我实在是很喜欢你,恨不能能把你从你娘亲手里抢走的那种喜欢,我想啊,既然咱们之间没有个婆媳缘分,那么母女缘分大概还是能有的,我就跟你母亲商量了一下。” 赵秀芹点了点头应和道:“事情确实是这样的,我觉得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全权由你做主了。” 自家亲生母亲都已经这么说了,方恬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拒绝未免太不给人面子,于是他点了点头,在张媒婆惊诧的目光中倒了一杯茶水,双手奉上。 “干娘请用茶。” 张媒婆愣了愣,皮面上的笑深切得就好像要溢出来似的,接过方恬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从自己袖子里边摸出来一样东西递给方恬。 “这是见面礼,收了这小礼物,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必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那样对待。” 静默的躺在张媒婆手心里边的东西是一条十分精致的手链,用宝石和金丝拧成的,一看就知道是十分贵重的那种物件。 方恬穿越过来这么久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昂贵的古代首饰,眼睛都要直了,但是她可不敢收:“这手链好似十分贵重,女儿不敢收。” 张媒婆却很是不以为意,就好像这条十分昂贵的手链是她家里边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似的,见到方恬有些不好意思,她便笑着把手链往她手心里边塞。 “你方才都已经叫我一声干娘了,我要是不送一点贵重的东西,怎么对得起你方才对我的称呼呢?这手链啊说贵也不算贵重,不过是长辈送给我的东西罢了,这手链原是一对,有两条相似的,我本来是想将它送给自己的女儿以及儿媳妇的,但是我没有亲生女儿,但是送给干女儿想必也是一样的。” 听说这条看起来十分精致而且昂贵的手链甚至还是祖传的东西,方恬更是不敢收了:“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起这样的礼,不如您把她收回去,以后一并送给自己的儿媳妇吧。” 张媒婆闻言,脸色一沉道:“这有什么好送的,她自有另外一条,好姑娘,你现在不愿意收下我的礼物,是不是反悔了不想认我这个干娘了?” 很明显张媒婆是生气了,而且还是假装生气的那种,方恬不由得叹了口气,目光转而望向赵秀芹的方向,似是很希望赵秀芹能够开口替自己解围,毕竟张媒婆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方恬不敢收。 赵秀芹却是希望她能够收下的,当地的礼仪礼节就是这样的,认别人当义女,就应该给别人见面礼,不论礼物是贵重或是很不值钱,都必须收下,方恬应该收下的。 但是那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方恬不敢收,这一点赵秀芹作为母亲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笑了笑,清清嗓子开口道:“既然人家送了你礼物,那你收下便是了,即便贵重也不能拒收呀,大不了以后找个机会送个一样贵重的东西回去便是了。” 自家娘亲都这么说了,方恬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推脱那就真的是不识抬举了,便点了点头,收下了张媒婆递过来的手链。 张媒婆皮面上的笑意十分明显,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她确实是高兴非常的,而且她看向方恬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温和,和赵秀芹看方恬的眼神相差不多,很明显她是真心喜欢方恬这个姑娘的。 方恬既然已经收下了自己的见面礼,那么以后就是自己的半个女儿了,张媒婆越想越觉得开心,想拉着方恬回到自己家里去坐坐:“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儿,理应去府上坐坐的,或者你要是喜欢,搬过来住也是可以的。” 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赵秀芹斜眼瞥了她一眼,那冷冷的目光让张媒婆瞬间噤声。 “唉我这也是高兴得过了头,毕竟我一向都喜欢女儿,但是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很久之前就想要一个女儿了,这不是今天终于有了个女儿,高兴坏了吗。” 张媒婆一边握着一个人的手,笑问道:“我出来的时候就想着要邀请你们去府上坐坐,吃个便饭的,所以早就已经吩咐底下人安排好了菜肴,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饭菜了,你们要不要去坐坐?” 张媒婆的家,在这个小地方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家产跟王员外家都能比较一二,据说王员外看了他们家都还得低头哈腰呢,王员外的家赵秀芹曾经去过,那是十分豪华的一处大院子门齐家既然能够跟王家差不多一样的富贵,想必家里的布置也不会太差。 这么多年了,赵秀芹还从来没有去过张媒婆的家里看过呢,早就心生好奇了,现下终于有了个机会,自然是答应而且愿意的。 但是方恬却不大愿意,只因为此时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 方恬挽住了自家母亲的手,轻声道:“娘亲,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天都快黑了呢,想必父亲和哥哥在家里等我们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家里已经生火做饭了,这些零碎繁琐的事情差不多都由赵秀芹来做,毕竟方刚和方老爹白天都是要出去干活挣钱的,哪里有时间来管这些事情,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快到家了。 想到家里边三个男的眼巴巴的等待自己回来的样子,赵秀芹的心一软,对张媒婆家里的布置格局啊之类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么好奇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想必家里那两位外出干活也已经回到家了,他们一向不懂得生火做饭,事情都由我来操持,今天我跟着姑娘一起出门的事情甚至还没有告诉他们呢,想必这个时候已经等急了,我们还是改日再去府上拜访吧。” 赵秀芹的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拒绝的意思也很是明显了,张媒婆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处的,便答应了她:“既然家里边有事情不能耽搁,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们日后有空了,就到我家里坐坐,我老早就跟我家老爷说起了兰儿的事情,他早就想见见了,到时候我们再聚在一块儿说说话。” 这也正是最好的结局了,方恬温和有礼的笑了笑,跟着赵秀芹一同告辞回家了。 目送着她们母女二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尽处再也看不见了,张媒婆才恋恋不舍的转过眼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亲生儿子早就已经在家里等她回来了。 见到自家儿子,张媒婆皮面上的笑意便尽数消散而去,她斜眼等着齐皓言,恨不能从地上翻出来一根棍子敲在他脑阔上。 “你竟然还敢过来见我!” 齐皓言在她的目光底下低低垂着脑袋,就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知道自家母亲这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娘亲,我也觉得方姑娘是好姑娘,她确实像是母亲嘴里夸的那样好,甚至更好。” “既然人家姑娘那么优秀,那你自己怎么也不争取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她飞走,你这是怎么想的呀?” “如果我与方姑娘的相识在我跟她相识之前,那么我肯定会喜欢上方姑娘,但是娘亲,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如果,方姑娘在这个已成定局的时候出现,那就意味着我们两个人并没有缘分,这种事情真的强求不来的。” 张媒婆从自家儿子口中听出了他对于方恬的好感,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微弱光芒,以为方恬嫁到自己家里还是有希望的:“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胡话,什么叫做事情已成定局了,男未婚女未嫁,甚至你们两个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成定局了?” “我已经答应了要娶她,我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齐皓言神情很是坚定道。 方才刚生出的微弱光芒瞬间又被黑暗吞噬而去,张媒婆一时间险些喘不上气来,恨铁不成钢道:“你真的做好了要为了这所谓的不成文的诺言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在那个姑娘身上的 准备了吗?” 张媒婆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有关于楚婉的消息,不由得微微皱眉道:“你可知道那位楚姑娘的身世家世如何,家里还有什么人,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吗,你且仔细回想一下,然后再问你自己,你对她究竟是不是因为感情,或是因为怜悯或者别的什么,真的是因为感情才会想要娶她吗?” 齐皓言想了想,正要回答,张媒婆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需要你现在来回答我,你还是多用点时间去思考,不要一时脑热就说出话来。” 齐皓言轻轻摇头,凝望向自家母亲的目光很是坚定:“娘亲,我想现在就回答你,我对婉婉是真的感情,她也一样。” 自家儿子都已经这么说了,想必已经做好了选择,张媒婆也没有办法,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了。 方刚和阿秀的事情好像已经告一段落了,自家娘亲自从她和齐皓言相亲失败之后,也就再也没有管过她的事情,很明显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以后方恬自己的婚事由方恬自己来掂量,自己绝不干涉。 第88章 空谷幽兰 在这种情况下,方恬便开始闲了起来,这日天气正好,方恬兴冲冲的换了一身好赶路的衣裳,缠着方刚让他带着自己去山谷里边瞧瞧:“前些日子那个表妹送给我的花里边有一种很是名贵的兰花,我觉得那座山谷里边肯定有更多珍贵的花草,再加上那个驱蚊花露水的研制需要六神一枝花,我现在真的很是着急。” 她着急,但是方刚也很是着急呀,原本昨日跟阿秀姑娘定好了时间说是到时候过去见她,结果被方恬给堵在这里了,他怎么能不急呢? “原本我也是想陪你一起去的,但是我这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今天和阿秀姑娘已经约好了的,说是今天要去见她,她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呢,妹妹啊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要不我明天再陪你去?你看行不行?” 果然是有了女朋友就容易忘记身边其他人,方恬皱眉吐槽的同时,心里在默默的叹气,毕竟方刚和阿秀现在正是热恋期,这个时候打扰人家谈恋爱确实不是件好事情,于是方恬便放开了方刚的袖子。 “这样吧,你不用陪我去了,我和阿晓自己去,你跟我说一下那个山谷的位置也就好了。” 那处山谷距离村子并不远,而且那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是也经常会有人路过,从来都没有听过那里有什么伤人的猛禽野兽,再加上方恬又是那么一个谨慎小心的性格,想必自己和林晓两个人过去,也绝对不会遇到危险的。 方刚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跟方恬说了山谷的方向。 方恬毫无畏惧,知道大概的方位,就带着林晓一起出发了,她心里想的是,既然那处山谷距离村落十分接近,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听说过猛禽野兽伤人的事情,想必那处山谷必定是十分安全的,自己应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方恬带着林晓拔山涉水,这一路走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林晓是个苦孩子,从小就吃苦吃惯了的,走这几步路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他还可以一边走一边跟方恬大声说话,皮面上丝毫不见疲累的神态。 与他次是错的神情动作作为鲜明对比的是,气喘吁吁的方恬,以为这副身体并没有那么好的体质,甚至因为常年不出门走动而十分羸弱,故而方恬走上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会儿。 看着林晓大步走在前边大气儿都不喘一口的样子,方恬不由得生出一丝尴尬的情绪来,毕竟林晓的年龄比她小了许多,结果能力上两个人的差距却是如此明显,这让她怎么能不感觉到尴尬呢。 林晓意识到了方恬的为难之处,故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看着方恬很是难受而且疲倦却还是要硬撑着往前走的样子,林晓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姐姐,这路真的不好走,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要是真的想要那个什么花,以后雇人过来采摘也就是了,何必这么劳累自己呢,你这样我看得都心疼了。” 半途而废从来都不是方恬的行事风格,况且现在已经不只是半途了。 “我们在转过这道山,就到地方了,不用担心我,只管往前走便是了,虽然这路走得真的很累,但是你姐姐我还是能够走完的,你不要小瞧我!” 既然方恬都这么坚持了,林晓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打退堂鼓恐怕是会挨打的,便放缓了脚步沉默的往前走去。 事情果然如方恬之所料,他们走路没多久,绕过这道山,便已经到了地方。 那处与嶙峋的山峰以及陡峭的山路都不一样,那处是座极为平坦而且开阔的山谷,在两道山崖夹缝之间,其中有流水潺潺绿意盎然,更有零星的花朵点缀其间。 当方恬和林晓踏上那块土地,便有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吹得方恬神思清明,眼眸晶亮恍若折射了晨曦的露水。 上辈子方恬在自己的研究室里边研究了无数次兰花的生长环境,最后得出阴凉而且湿润的土壤环境最是适合兰花的生长,最好还得是那种不会常常被阳光直射的地方,毕竟兰花性喜阴,阳光愈烈对于它而言反倒越是不好生长。 这处山谷的环境最是适合它的生长环境,而且还是纯天然的那种生长环境,就算是实验室里边模拟的环境也远远没有这里的环境要舒适,这里的确是兰花生长的好地方。 方恬眼睛明亮,兴冲冲的往前走了过去。 她一向喜欢花花草草,这种喜爱是她研究花草的基本动力,现在瞧见了这样一个适合珍贵花草生长的环境,她甚至走路都有点了飘了。 在林晓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方恬缓缓像那处山谷走去,她才往前走了没几步,便惊呼一声半蹲下身子。 林晓被那突如其来的惊呼声音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方恬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冲了过去,顺着姑娘的视线往地上瞧的时候,瞧见那处有一株花草。 方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株花草,眼睛都要直了。 要知道达摩兰,尤其是金边达摩兰就算是在前世,在现代环境培养之下也是很难成功培育的,因为它对于环境的要去实在是太过于苛刻了,当初方恬刚穿越过来见到达摩兰的时候欣喜若狂,后来因为达摩兰被代价卖掉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惋惜呢,更是以为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达摩兰了,结果这金边达摩兰却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方恬小心翼翼的翻开达摩兰的叶片,确实它的特征之后越发的欣喜若狂,这片土地竟是如此令人意外。 恍若踏上了梦中的徒弟,此时此刻,方恬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心跳砰砰砰很是激动,她其实很想要把地上的达摩兰给挖出来带回去,但是因为她来的时候原本的计划只是想着来采摘一些六神一枝花带回去研究一下究竟怎么配置花露水,并没有打算将山谷里边珍稀的花草给挖回去,所以她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小框。 达摩兰对于环境的苛刻程度超乎寻常人的想象,要是别的兰花直接挖回去种恐怕好好照顾一阵子以后还是能活的,但是达摩兰可不行,直接把它挖回去,它可能半路就得要枯萎了。 看在达摩兰的稀罕程度上,方恬咬了咬牙把自己内心的冲动硬是摁了回去。 她从路边上找来一根树枝,插在达摩兰边儿上作为标记。 边儿上的林晓瞧见方恬的种种行为动作,很是难以理解,他看得出来方恬很是喜欢这一株兰花,既然喜欢,那不就应该挖回去种在家里的花圃里边吗? “姐姐,你为什么不把它挖回去呢?” “我倒是想把它挖回去呀,可是它要是这样被我挖回去了,恐怕就活不下去了,这种兰花很是稀罕,就是全世界都没有几株的那种稀罕程度,我活了那么久,也就见过它三次,真的很少能够见到它,他对于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甚至可以说是苛刻得不能再苛刻了,我们今天出来不是想要挖兰花的,所以也没有准备东西,要是就这样挖了,它肯定也就活不下去了,还不如先把它放在这里做个标记,以后再来。” 方恬说着,抬眼凝望太空,在视线近处,白色轻盈的云朵微微飘摇,这是个晴好的天气。 “金丝达摩兰的移栽对天气也是有所要求的,要想保证存活,最好还是挑在那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其他时候都容易伤及根基。” 林晓在边儿上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 方恬出发的时候特意问过方刚有关于六神一枝花的具体生长方位,方刚告诉她山谷南边,靠近水源的地方便长着许多六神一枝花,于是方恬在恋恋不舍的回眼看了原地的金丝达摩兰一眼之后,便径自往山谷南边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处山谷确实是个很适合花草生长的环境,在这里,方恬不仅看见了十分稀罕的达摩兰,更是看见了前世只在资料上看过的珍稀兰花,据说已经灭绝了的那种兰花,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了极点。 她很想把六神一株花的事情给忘记,然后径直去山谷里边寻觅珍稀的花草,然后把他们挖回到家里研究研究,对于一个热爱自然热爱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的人而言,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天堂之所在。 方恬心中的冲动最终还是被她给按了下去,她在心中不断的劝说自己,现在身上手上并没有可以移栽兰花的工具,此时此刻她要是真的冲动的把山谷里边生长的珍稀兰花都给挖了回去,恐怕他们没到家就会枯死了,这是祸害花草而不是研究他们。 凭着自己对于自然以及花花草草的热爱,方恬成功把那种冲动给按了回去。 这处山谷,哪里都很好,就是蚊虫有点多,这是所有山谷的通病,此处山谷中有水源,花草树木又是如此的茂盛,其中蚊虫于其他山谷而言更是多了千百倍。 万幸方恬来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状况,故意换上了长袖长裤,让林晓也换上了长袖长裤,故而此地虽然蚊虫许多,却没有一只可以叮咬他们。 他们一路往北,渐渐的蚊虫就少了许多。 林晓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诧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越靠近水源或者是越靠近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的数量就会愈发的多吗,怎么越来越少了?” 甚至于当他们的脚步距离方刚所说的那个地方越发接近的时候,蚊虫就好像是凭空的消失了一样。 方恬顾盼凝望四周,此时此刻心中也有疑惑和不解在,她联想起自己此行来到这处山谷的原因,恍惚间好像是找到了答案。 “我之前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六神一枝花,但是我在书上曾经见到过有关于这种花的描述,据说它外形微小,宛若星星,生长在浓密的草木之间,花蕊是浅黄色的,花香清淡而且优雅。书上还说,这种花的花香可以驱赶蚊虫,想必这块地方没有蚊虫胆敢靠近,估计就是因为这六神一枝花吧,我们现在已经靠的很近了。” 第89章 坠落的蝴蝶 方恬说着,仔细去感觉去嗅空气中的花香,果然嗅到一种跟其他花香区别很大的,而且十分熟悉的花香味,那就是六神一枝花的花香,说明他们距离六神一枝花生长的地方已经很是接近了。 方恬很是高兴的带着林晓往前走了一段,不多时,便瞧见了自己想要寻找的花朵。 此时此刻正是花季,它们生长在一处悬崖边儿山,绿叶白花很是好看,那白花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是夜晚时候天上的繁星点点,乍一看很是赏心悦目。 难怪六神一枝花在这里属于名贵的药材呢,原来是因为这花生长在瀑布边儿上,爬瀑布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更何况古人没有什么安全设备可以支撑他们对于六神一枝花的渴望,生命和钱之前自然还是前者更为要紧一些。 林晓也瞧见了瀑布陡峭地方上生长的六神一枝花, 凝望向方恬的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关切:“这处瀑布这么高而且这么的陡峭,我们可怎么上去呀,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就算是花钱雇佣别人来采花也比自己动手要好啊。” 毕竟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不是么? 当方恬瞧见瀑布上边的六神一枝花的时候,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林晓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他年纪还小,要是非得要爬的话,自然是自己爬的。 方恬也想往回走了,但是一想到自己来的路上走得那么艰辛艰难,又打消了主意。 六神一枝花长在那么高的悬崖峭壁上,边儿上更是被瀑布水流常年冲刷而异常光滑的岩石,想要爬上去摘花,控怕他们这样毫无准备的人是上不去的,即便能够上去,恐怕也是会有危险发生,毕竟这种恶略环境不是专业人员或者是有相关丰富阅历的人,应对这种情况只能算是找死。 方恬皮面上流露出犹豫的神色,林晓瞧见她此时此刻的神情,以为她还是固执的想要亲自上去摘花:“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我们今天先挖一点花花草草回去种也好呀,这处的悬崖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我害怕你爬上去会出事。” 方恬又和何尝不怕呢,但是想到自己来的时候走的那条陡峭山路,来的路上经历的种种挫败,现在放弃了实在是太令人不甘心了。 方恬还是想上去摘花:“我们来的时候走了那么长而且难走的山路,跨尽艰险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摘六神一枝花回去研究那个驱蚊花露水的配制问题,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好不容易看见了六神一枝花,让我空手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方恬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性子,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以来,林晓早就已经给摸透了,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吻合而且温柔,好似对什么事情都很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有主意的人,某件事情她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是豁出命去也会去做的。 她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打算好了摘六神一枝花在回去,那么半途就绝对不会打退堂鼓,没有摘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恐怕是宁死也不愿意回去的。 林晓宛若黑色珍珠一般的瞳孔转了转,对方恬毛遂自荐道:“既然姐姐你非要山上那个六神一枝花回去研究不可,那么久由我来爬上去吧,毕竟我年纪小身体也毕竟轻快一些,在加上我爹以前还在的时候我常常跟着她一起爬山下水,怎么说也比姐姐你有经验一些。” 理论上让林晓代替自己去摘花确实会比较安全一些,但是方恬总觉得自己那么大一个人了要是让一个年岁还小的孩子去做这种苦活累活,心里会过意不去。 方恬半低下头,轻轻摸了摸林晓的脑阔,温柔笑笑道:“你这是担心我的安危,这是在为我打算,我都是明白的,但是让你代替我去爬山,这也不是一件正常大人可以干得出来的事情呀,你担心我的安全问题,那么我就不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么?” 林晓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方恬,嗫嚅着坚持道:“我还是觉得应该由我来爬山,姐姐爬山不安全。” 也难怪林晓会生出这种顾虑,毕竟方恬从小就是一个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边宠爱疼爱的孩子,想必她从小就没吃过苦,更没有干过几次活,像是爬山这种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一个在家里被家人宠爱中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爬山途中发生的事情呢? 林晓说着,紧紧攥住了方恬的袖子,很是坚定道:“姐姐你要是坚持非要采摘六神一枝花的话,那你就让我代替 你去吧,我不想站在下边傻傻的看着你,因为我会很担心你!” 此时此刻方恬要是说自己不敢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感动归感动,她仍旧不选择让林晓代替自己上去采花。 她笑着安慰林晓说:“我觉得你现在肯定是低估我了,我是什么人,家里最有说话分量的人,我决定的事情可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能够更改的呀,说了不许你来代替我,那就不许你来代替我,我自己去。” 林晓紧紧攥住方恬的 袖子,仍在坚持。 方恬眼眸一转,忽然好想瞧见了希望似的惊呼了一声:“你快看那里!” 姑娘说话时候眼眸里边好似有星光闪烁飘扬,林晓看得愣了一下,这才缓缓把自己的目光转到方恬指定的那个地方。 视线好似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当眼眸一转,便有笔墨在纸笔上勾勒出一处景象。 那边也是瀑布的一般分,但是它远远比瀑布平顺得多,它倾斜而下时,泉水叮咚,飞溅出一颗颗微小的水珠在阳光底下跳跃飞舞,很是赏心悦目。 就在那方瀑布旁边一处陡峭的地方,有一簇六神一枝花开得正是好看。 、虽然这六神一枝花生长的地方远远要比其他同类的生长环境更为温和一些,但是它始终还是一处陡峭的地方。 林晓担忧的看着方恬,此时此刻,后者正在挽起衣服袖子和裤脚,明亮好看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相对好爬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容易采摘的六神一枝花。 现在情况看起来十分明显,方恬想要爬上去采花。 林晓很想阻止她,奈何自己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分量,他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方恬,但是他还是很想努力尝试一下:“姐姐,你不要爬,让我去吧?” 方恬笑着摇头,现在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怕林晓担心自己,劝说道:“没什么事的,我曾经也是爬山的一把好手,而且这处地方也不是很难爬的样子,我就是上去采摘几朵花回来,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方恬便在林晓担忧的目光中对山崖动手动脚往上爬去。 其实她前世还是今世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毕竟前世自己算是个十成十的书呆子,今世又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处山谷,六神一枝花就近在眼前了,这个要是让方恬放弃,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方恬咬了咬牙,奋力往上爬去。 万幸那处并不高,姑娘稍微有些气喘吁吁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地方。 她满怀欢喜的想要去够那簇六神一枝花,却觉得脚下的石头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就像是一只蝴蝶往下坠落。 一大清早的赵笙还在睡觉没睡醒的时候,就听见外边不断的传出来吆喝的声音已经搬运东西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凌乱不堪的脚步声,即便是他把被子遮住这个人,用枕头捂住耳朵,也没有办法完全隔绝掉外边的声音。 现在这个时辰还早,但是赵笙已经毫无睡意了,他紧紧皱着眉头从被窝里边爬出来。 专门服侍他的小厮早早就已经醒了,听见屋子里边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公子你今天睡醒的这样早,是不是外边那些事情声音吵到了您?唉我方才已经让他们轻点儿声了,但是那些人都是这偏僻地方的搬工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根本就不动规矩,要不小的再跟他们说说去?” 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呢,现在自己的睡意已经完全没有了,好不容易先生给放了个假好好玩一会儿,结果碰上了这么个事情,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赵笙在心里连连叹息,此时此刻天色尚早,甚至天才刚亮了没多久呢,但是他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显然他今天并没有睡懒觉的命。 赵笙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待神思清明之后问小厮道:“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吵,外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住在这处别院里边会吵闹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人,就是管事的儿子赵子瑾,他一向是个能闹腾的,但是他前些日子明明已经回到京城去了,怎么可能分神来到这处闹腾。 联想到别院里边住的另外一个人,赵笙眼眸一亮,这回真真是头脑清楚,半分睡意都没有了。 “我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回公子的话,世子那边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早上什么都好好的,世子现在甚至都还没有起床呢。” 赵祁还没睡醒,那么外边吵吵闹闹扰人清梦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别是家里边进贼了吧? 在赵祁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小厮欲言又止,这情况倒不是他想对赵笙有所隐瞒,而是情况实在是不好形容。 “今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外边就有人敲门来问,开口就报上了我们家世子的名字,还说世子在他那里定制了一批东西,今天特地过来,就是因为那件事情,世子定制的东西完工了,今天他们送货来的。” 赵笙越听却越觉得糊涂了,赵祁在铁匠那里定制了什么东西?像是赵祁那样不爱出门偏爱窝在自己的书房里边看书的人会定制什么东西呢? 第90章 可能性很大 赵笙越想就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匆匆忙忙便冲了出去,想要赶紧在赵祁睡醒之前去一饱眼福,想必那能让赵祁上心以至于前去定制的东西,肯定是稀罕的玩意儿。 赵笙冲到放置东西的客厅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兴奋而且激动,他以为自己被哥哥压迫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拉自家哥哥的小辫子了,这个认知让他开心得甚至想要跳起来唱首歌。 赵笙冲过去的时候心情有多么激动,现在的心情就有多么低落。 因为他起来之后梳洗穿衣用了不少时间,等他跑到客厅的时候,那些搬运东西人都已经退下了,此时此刻,客厅里边就只有几个侍女已经堆放在地上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真的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形状圆不圆扁不扁,一点方正样子都没有,长得很是奇怪,而且它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常见的物事。 赵笙瞪大了眼睛打量那些奇怪的器皿,努力在自己的脑子里边回想类似的东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很显然他不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赵笙满腹疑惑的从地上捡起其中一样,放在手心里边仔细察看,也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所以然来,不解道:“我哥哥为什么要定制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那些把东西搬运过来的人有没有说起过这些东西的用途?这看起来形状古怪的模样,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此时此刻客厅里边的人并不多,除了赵笙和他随身的小厮,就只有两个负责打扫卫生的侍女,以及在别苑算的上是管事的张慧敏。 接话的人自然是张慧敏:“回禀小公子,那些搬运东西过来的人并不曾说过这些形状奇怪的物品的用途只说这是我们世子在他们那边专门定制的东西,他们昨天做好了,今天特地帮忙给送过来的,他们好像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的用途。” 张慧敏说着,双手将几张纸奉上:“这是他们留下的东西,说是那天公子定制这些东西的时候特意给的图稿,让他们照着样子做的。” 赵笙将图稿接过,仔细翻阅之后,眉眼间的疑惑不解确实越发深切了:“这好像不是我们家会用的纸张?” 赵笙还在读书,算是一个书生,对于纸墨笔砚这种东西最是敏感,当他的手接触到图稿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这图稿并不是他们家专用的,更不是赵祁的书房里边会用得上的纸张,毕竟赵祁的身份尊贵,用的纸张一向也是最好的纸张,这种劣质的东西,必不可能会出现在喜欢吹毛求疵的赵祁眼皮子底下。 “可是他们送东西过来的时候说这图稿是公子画的呀?” 赵笙闻言一愣,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聪明天分仔仔细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推测个明白,赵祁 便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把他手里边图纸给拿了回去。 赵笙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干坏事儿的小孩子把坏事干到一半却被家长发现似的,满脸尴尬道:“哥,你睡醒了啊,你今天起的比我有点晚。” 赵祁攥着图纸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早上多睡了一会儿。” 见自家哥哥皮面上并没有恼怒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赵笙心情一松,便开口问道:“今天早上那些人专门送过来这些东西,说是你在那边定制的,但是我看图纸好像不是你画的,是不是送错了?” 聪明如赵祁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自家弟弟的弦外之音呢,他就是看出了这张图纸的主人并不是自己,心中好奇所以追问罢了。 在这件事情上,赵祁并不避讳,他坦白道:“这确实不是出自我手的图稿,这是我从方姑娘家里拿过来的,因为她所要研究研制的东西用得上这些器具,我顺手便帮她找来铁匠定制了,今天做好了送过来,仅此而已。” 最后那四个字仅此而已,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十分令人不舒服,简直就像是干了坏事儿的人欲盖弥彰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够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儿了。 “我刚刚可没有问你和那方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哥你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对劲儿?你这是在欲盖弥彰吗?” 赵祁一愣,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皮面上仍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好像是说错话的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赵笙似的。 “什么欲盖弥彰,我只是猜想到了你会问这个,为了防止你的追问,先开口堵住你的嘴罢了。” 赵笙一听越发觉得好笑了:“可是我刚才原本并没有追问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出来了这图纸跟我们家常用的图纸不一样随口问问而已,我好奇的是这些器皿的用途和用处,而不是方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哥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紧张了?” 这么多年了一向都是被自家哥哥给压迫的人,今天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赵笙整个人高兴的不得了:“你就是欲盖弥彰,不要否认了,老实承认吧,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该懂的事情我都已经懂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期满我!” 赵祁看着自家满脸兴奋的弟弟,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毕竟这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懂。 “你懂什么了,你且告诉我?” 赵笙斜眼看他,神情暧昧道:“你对那个方姑娘动了心思!” 此言一出,不但是赵祁本人,就连边儿上静默的站着的张慧敏也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 看着赵祁。 后者并没有注意到她往自己皮面上投来的视线,她低眉垂眼,神情凝固在脸上,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其实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平静,赵笙口中之所言就好像是淅沥沥的春雨中猝然响起的一道惊雷,吓得他心跳都要漏掉一拍。 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赵笙之所以,对方恬动心了呢? 赵祁静默的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方恬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回想着那些喜怒或是哀乐的心情,只觉得那位姑娘是那么的神奇,竟然如此能够挑动自己的情绪,要知道自己之前就算是跟前未婚妻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不言苟笑的样子,可是每每遇到了她,自己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会忍不住想要对着那位轻风似的姑娘微笑,对着她说起自己曾经的经历,说起心中所喜,心中所爱,说起自己的心情,也会忍不住想要去了解她,去陪伴她。 这种感觉,是赵祁前半辈子都没有拥有过的。 赵笙看着他沉默不言的样子,以为自己是真的说对了而且还不小心戳中了自家哥哥的痛处,连忙劝解道:“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呀,你看上了人家姑娘就看上了呗,男未婚女未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心里边装着方姑娘的时候,还在想着卫家姐姐?”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赵祁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他一向都有担当,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怎么可能再有回头的可能。 “她已经嫁人了,我跟她自打把话给说明白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人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今天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她的事情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听见自家哥哥用这样的语气神情说话,赵笙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罪。 既然赵祁并不是因为卫家姑娘的事情而心有困惑,那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赵笙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哥你是不是觉得那位方姑娘身份地位跟你并不匹配,害怕你喜欢上她的事情被祖母发现,所以这才忧虑的?” 赵笙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等赵祁开口说话,他便自问自答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们家的老太太呢,虽然以前确实是个眼光极高的人,但是现在经历了家中变故之后,她整个人都已经开明许多了,我们离开京城来到这里的前天晚上,她就拉我到她那边说话,说是哥哥的脾气不好,对男女之事一向很不上心,能够给她找回来一个媳妇儿就很不错了,她才不会管别的零碎的东西。” 赵祁依旧沉默不言,从他皮面上也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赵笙不由得替他着急起来:“况且我们家老太太一向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尤其喜欢兰花,那位方姑娘又是栽种兰花的高手,怎么看她都不可能会不喜欢她呀。” 赵祁皮面上的表情松动,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就你话多,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担心的事情却不是这些事情。” 赵祁顿了顿,在自家弟弟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方姑娘。” 赵祁是家中长子,以后肯定是要承袭父亲爵位,并且承担起整个家庭重担的人,所以她 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十分苛刻而且严厉的教育,那些东西教导他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却没有教导他如何去对待感情。 他觉得卫家姑娘之所以会跟自己解除婚约,除了家道中落的原因之外,想必还有这个原因在,他相对于其他贵族公子哥们,实在是太过不解风情了。 赵笙的眼睛转了转,脱口而出道:“你就是对她动了心!” “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何你看起来却比我自己还要肯定,而且清楚其中事情的样子,你觉得我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吗,还是这些话都是你随口胡说的话语不能当真?” 活了那么多年了,这是赵笙觉得自己最是委屈的一天:“你就是对她动了心的,我敢发誓,你也知道的,从小到大我最是黏着你了,我很是清楚你的性格脾气,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见你这么对一个女人上心过,就算是你和卫家姐姐感情最好的事情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时常把她挂在嘴边,由此可见,你是对她动心了的!” 第91章 心意显露 赵笙一番话明明白白的落进赵祁耳中,听得他微微皱起眉头,并不否认,也并不肯定,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或许吧。 这一句话对于赵祁这个人而言,已经和肯定差不多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也就这么说过一个人,也就对这么一个人产生过这样巧妙的感情,或许感情就好像是某些话本里边用婉转凄美的言语词句来形容的那样,确实是令人感到猝不及防的东西。 “我敢打赌你就是喜欢上那位方姑娘了,你要是不相信,那你尽管可以去试试!” 赵祁对这个所谓的试产生了一点儿兴趣,他挑高眉头问自家弟弟道:“你说试试,那你且说说,我应该怎么个试法?” 从小到大,在赵笙眼中,赵祁就是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全能型人物,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够做得很是优秀,打小他就是赵笙心中天神与英雄一般的人,此时此刻这样踮脚也让人难以触及的人物竟然会问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个认知让赵笙不由有些飘飘然。 他挺直腰板冲着赵祁神秘一笑道:“那还不简单吗,印证你究竟是不是对方姑娘动心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多跟她在一起,多制造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从细枝末节间最是能够看得出来一个人的内心所想。” 在赵祁眼中,自家弟弟最是有用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感情这方面的问题上,好像赵笙确实比自己更要了解和清楚其中命门所在。 既然赵笙已经说了自己的点子,那么事情的细节处自然要由赵祁自己来打磨,为了多制造一些跟方恬相处的机会,赵祁决定亲自把已经打造好的器皿送到方恬家中。 赵祁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读书尚且能够过目不忘,走过两趟的路自然也是不可能会忘记的,从镇上去往方恬家的路径,他都已经牢牢记在了脑海里边,顾忌着上回自己去方家送花的时候引起的轰动,赵祁特地换上了一件在当地看起来十分常见的衣服,待确定自己这副打扮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引起轰动造成麻烦之后,赵祁才出了门。 赵祁见过方恬的母亲赵秀芹,但是对方好像并不记得他,又或者是因为他此时此刻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寻常,所以没有引起赵秀芹的注意。 当时赵秀芹正坐在村口摘菜,大榕树底下聚集这许多妇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赵秀芹的声音赵祁认得,故而他不用太过凑近便能够听得清楚她的言辞。 “你可别再说什么小伙子了,我们家姑娘必不可能看得上那些个小伙子的,”赵秀芹说着,在众人凝望过来的疑惑不解目光中苦笑道,“你们是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姑娘,自从上次跳水被救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赵文轩她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怎么做生意呢。” “她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了,琢磨生意的事情干什么,早点结婚生子才是正经,前些日子镇上的张媒婆不是去过你们家好几趟吗,我都已经看见了的,她家里有一个跟你们家姑娘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据说你们两家曾经还指腹为婚呢,她来你们家,不是因为她儿子跟你女儿的事情吗?” 赵秀芹一听这话,眉毛一挑,好似有些生气似的,竟是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正要反驳,边儿上有个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妇人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看那边站着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上次给你们家送花的那个?” 赵秀芹又没喝醉酒,脑子还清醒得很呢,刚才跟别人争辩,也就是一时给气糊涂了。 她还记得上次来到他们家送兰花的人是赵祁,那是多么身份尊贵的一个人物,他应该在的地方是繁华的城镇,或者是高门大院里边,而不是自己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更不应该穿着那样寻常的衣服出现在这里。 但是边儿上那位大婶的神情语气也好像不是假的啊,赵秀芹半信半疑的转眼过去,定睛一看,恰好赵祁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之间,他竟是冲着赵秀芹作辑。 果然是赵祁没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秀芹连忙从位置上蹦了起来,匆匆忙忙往赵祁的方向跑了过去:“哎呀这不是赵公子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边来了,快请去我们家里喝口茶歇歇脚吧。” 对这位村野妇人的热情邀请,赵祁原本想摇头,但是一想到方恬,他又鬼使神差一般点了头,可是进了门却没瞧见方恬,从赵秀芹口中得知她不在家,心中便生出了几分失望情绪。 “伯母,我这一回来,是为了给方姑娘送东西的,上一回她亲自带着我去看了她研制香水的地方,我觉得那些器具都有点简陋,就拿了图纸去镇上做了一些毕竟精致而且耐用的,今天给她送过来。” “原是这样,唉,要是知道你过来,我今天就不应该让她出门去的,她今天一大清早就带着阿晓出门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那些个器具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要不你等她回来?” 赵祁摇了摇头,比起坐在这里干等着方恬,他更愿意去找她,不过在那之前,他心中有一个疑问在:“前两天方姑娘与别家的公子相亲了?” 这种话竟然从赵祁这样的人嘴里边说出来问出来,就好像是晴天霹雳,又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那般令人惊讶,毕竟赵祁的家族虽然相较于以前已经没落了许多,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言依然是官,是贵族人家,要说赵祁对方恬有意思这种事情,赵秀芹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人家肯定不会觉得赵祁深情,只会觉得方恬是个狐媚子,靠着自己的美貌和手段勾引了赵祁,这是赵秀芹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她根本就不愿意往这边想:“赵公子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情了,是哪个嘴碎的人四处宣扬,小心我去撕烂了她的嘴,毕竟这可是关乎姑娘家清誉的大事情,万万不能胡乱说的。” “方才我不认得路,站在村口等您的时候听见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说,心中有些好奇罢了,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往外边四处宣扬的。” 赵秀芹有些惭愧的低低垂下脑袋,似是不敢见人一般,只因为在村口榕树底下说起自家姑娘前几天和齐家公子相亲的事情正是从她口中流传出去的,原本她只是想要在那些女人面前出个风头而已,万万没想到赵祁竟然听见了。 “是我说的,我也就是一时最快,这毛病养了好多年了,是时候该改改了。” 赵秀芹瞥了赵祁一眼,神情复杂道:“既然赵公子您已经听见了,那我就不跟您隐瞒了,毕竟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三番两次救过我们家的呢,我哪里敢对您说谎呢,事情是这样的。” 在赵祁很是关切的目光中,赵秀芹毫不避讳的把自家姑娘和齐皓言前两天相亲的事情原原本本都给说了,在她 眼中这两个恍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家中父母也很是满意,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终究还是有些让人遗憾的。 赵秀芹一边说着话,一边轻声叹息,她满脑子都只想着两家婚事化为泡影的遗憾,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听得事情所有经过之后,赵祁皮面上类似惊喜的表情。 “这两个孩子呢,我原本是很看好的,毕竟新妇进门最是需要担心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件,自家夫君以及自家婆婆,齐家夫人是我年轻时候的闺蜜,她的独子又是一个颇为年轻有为的好孩子,我原想着姑娘嫁过去能够好好过日子来着,没想到两个人却是如此没有缘分,竟然生生变成了一对兄妹,真是越想就越觉得气人。” 赵秀芹心中有气与遗憾,赵祁心中却好是欢快的,既然方恬跟齐皓言的事情并没有成,那不就是说明自己这还有机会么? 心中欢喜,皮面上却得装出来一个毫不在意面无表情的样子,还得出声宽慰很是遗憾的赵秀芹。 “伯母您也不必为这件事情所担心,缘分那都是天注定的,据说天上甚至还专门设有掌司人间姻缘的月老呢,既然方姑娘和这位齐公子之间并没有缘分,那就说明她的缘分还没有到,或者是在更优秀的人身上也为可知,您不用遗憾。” 赵祁说着,趁着赵秀芹不注意的时候暗暗挺直了腰杆。 赵祁的话说得极有道理,令听着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一般,原本眉眼的愁苦都化作云烟消散而去了。 “您说的的,这事情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没想到我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会被自己给绕晕,真真是令人尴尬,还让贵人你看了笑话,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赵祁笑着摇头道:“伯母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关心则乱,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了。” 赵祁的话字字句句都十分温和懂礼,而且字句都是说到了赵秀芹心中去了,今日一番话说话,竟是让她对赵祁的印象愈发好了一些。 两个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所聊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赵秀芹问,赵祁都一一的回答了,此时此刻如若是赵笙在这里,坐在他亲哥边儿上,瞧见自家兄长这副模样,恐怕是会被吓得瞪大眼睛,毕竟让赵祁这么一个沉默寡言不言苟笑的人坐下来说会儿家常话,那真真是比登天还难,就算是祖母亲自来请都不一定能够请得到呢。 让赵祁按捺住自己的不耐烦的唯一原因,便是方恬,他之所以愿意跟赵秀芹多说话,正是想着等方恬回来多跟她说两句借以验证自己对于她的真实心态,他现在还不是很能够确认自己对方恬动了心思。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甚至已经过了下午时分,在不久天上的太阳都要西沉了,可是他们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方恬的消息,这让赵祁有些不安。 第92章 救命 “方姑娘不是出门采摘花草去了吗,这怎么去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身为方恬的亲生母亲,世界上最为疼爱她的人,赵秀芹对方恬人生安全的担忧不比赵祁少一星半点:“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确实是说要带着阿晓一起去山谷里边采摘一些六神一枝花回来研究的,明明说好了会早点儿回来,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回来。” 方恬一向是个靠谱的人,说话都是算数的,现在迟迟未归,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意识到了这一点,赵秀芹脸色一白,就连坐着都不安稳了:“这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去找找她爹和她哥哥,去山谷里边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赵秀芹说着,便要往外走去,赵祁眼睛一转,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摇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两位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空闲呢,要不您把山谷的位置告诉,我去找找如何?刚好我这边带了人,要是碰到了什么特殊状况,想必他们也是可能帮得上忙的,都是些练家子,赶路或是处理状况什么的,想必都会方便一些。” 现在的情况哪里容得赵秀芹摇头说不呢,她也就只能依仗赵祁了。 “我现在也就只能是麻烦公子你了,不知道我家那口子现在在哪儿,儿子还在镇上呢,来回也得需要一些事情,到时候我要是把情况都告诉他们让他们出发去找的话,恐怕天都已经黑了,想必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也真是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赵秀芹也顾忌不上什么尊卑或是身份的差距了,她满脑子只想着方恬的安慰,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她真的在山谷里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下半辈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 赵秀芹皮面上的担忧与恐慌都轻轻楚楚的落在赵祁眼中,赵祁很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家里的弟弟因为年幼顽皮,竟然不顾下人劝阻偷偷爬到了树上,那日雨天树滑,一不小心就从树上摔了下来,在那个时候,自家母亲也正是这个表情。 为人父母,总是无比心疼和担忧自家孩子的安危的,更何况方恬还是一个年纪轻轻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一同跟着她出门的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这个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自保能力的样子呢。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赵祁低声回道,他向赵秀芹仔细询问了方恬所去的山谷的具体位置,而后便带着自己带过来的随从一同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赵秀芹其实很想跟着他们一同过去寻找方恬,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样的体质和心态,恐怕一同跟过去也只是拖累人家罢了,于是她放弃了一同跟过去找人的念头,只是把赵祁的一行人送到村口,然后目送他们往山谷的方向渐行渐远。 赵秀芹很是担忧方恬的安危,她的眼眸中有泪水在盈盈流转。 “要是我早上没有那么心大,在她提议说要带林晓去的时候去劝阻她一下,恐怕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也根本用不着担心,都怪我太疏忽了。” 赵秀芹自责的同时,暗自低垂下头抹泪。 赵祁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厮名叫冬诚,从小伺候赵祁一直到今天的,最是了解需简单性格脾气,赵祁缄默不言一个劲儿往前赶路加快脚步的时候,即便他皮面上的表情跟平时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冬诚知道他正在担心那位姑娘。 “主子其实你可以不用担心的,毕竟那处山谷并不是十分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是说它那里常常会有人经过而且走动吗,想必这么有人气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什么野兽或者是猛禽在,更不会发生伤人的事情,方恬是个多么聪明而且有主意的人您是知道的,或许她就是半途采摘花草的时候被什么给迷住了,晚了一些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呀。” “我倒是希望她确实是半途被什么东西给迷了眼睛所以晚一点回去,就算是半路碰到正在往回走的人也是乐意的,这偏僻的山谷,再时常有人往来,那也是隔着三五天的事情,这三五天,足够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和一个年岁尚幼的孩子的性命了。” 赵祁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如此担心一个人,恨不能立马长出来一双翅膀即刻飞到方恬的身边,看看他身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此时此刻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一时之间感觉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 赵祁匆匆忙忙往前走去,一路上并不曾注意到路边的东西,他满脑子只是想着快点儿赶路快点儿找到方恬,还是他的小厮眼尖瞧见边上山崖底下有个模糊的人影,惊呼了一声,他才发觉。 “这下边好像是个人,快把他拉上来。” 赵祁皱着眉头吩咐道,下边的人都是练过武的,身体素质远远要比一般人强得到,两三下便将底下的人给抱了上来。 那是个年岁稚嫩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不小心摔到斜坡下边的缘故,额头上有一处伤口,身上手上有血痕,很明显是他在不小心摔落山崖之后仍旧强撑着精力一路爬行的。 那孩子脸色苍白,眉眼看上去十分眼熟,赵祁看着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发的时候赵秀芹叮嘱自己的,说是方恬出门时不是自己一个人出的门,而是带上了一个年岁幼小的孩子,那孩子时方家的养子,一向和方恬关系不错。 想必这个人就是方家的养子,方恬出门的时候带上的人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摔到了这处山坡下边,而且衣服和手上还沾染着血液,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么方恬应该不会距离这里太远,而且那位姑娘应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赵祁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心神不宁,愈发的想要找到方恬。 “这是方家的养子,应该是伯母出发的时候叮嘱过的那个阿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摔下山坡晕倒在了这里,你们两个先带着他回去。” 接到命令的两个随从说了声是,便抱起林晓打算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中的人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明亮宛若星辰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祁:“姐姐从山上摔下来了、求你救救她.......” 想必这就是林晓从山坡上摔下来以后仍然坚持着往前爬行的原因了,方恬在山谷里边采摘花草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摔落下来,林晓很是恐慌害怕,回去搬救兵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把自己也给摔着了。 林晓紧紧攥着赵祁的袖子,眼眸里满是恳求意味。 赵祁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们这一行人就是专门来救你和你姐姐,你可以放心,现在你先回去养养伤救你姐姐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林晓重重点头,紧紧攥着赵祁衣袖的手也放开了,因为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在加上他不小心摔到山坡底下的时候磕到了脑袋,爬行一段路后更是没有力气了,现在还能够正常说话,完全是靠着执念在强撑,而今执念也放下了,他便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恬自己也不是很能够记得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那时候自己原本想去摘山崖上边的六神一枝花拿回去研究花露水,结果因为脚底下的石头过于松动,自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然后就摔了下来。 即便那处山崖的高度并没有其他山崖的高度高,但是摔下来也是可以要人命的,万幸下坠的途中方恬机灵捉住了一处突出是石头,这才减缓了下坠的冲击力,也堪堪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方恬从山崖上边摔下来的时候,林晓整个人都吓傻了,直到方恬碰的一声摔落到地上,他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忙忙朝着她的方向跑过去。 方恬摔下来的那块地方正好是一块浓厚的草地,上边并没有尖锐的石头或者别的什么能伤人的东西,所以她身上并没有血。 但是摔下来还是很疼的,即便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她浑身上下都十分疼痛难忍,只觉得好像是摔断了骨头一般。 她难受和痛苦的表情都尽数落在林晓眼眸中,他慌了神,却仍强撑着自己保持镇定,至少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去触碰方恬,那样的行为不但对她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给她带来二次伤害。 在镇定和早熟,他始终也还只是个孩子,见到自己无比关切和在乎的人竟然这样躺在地上满脸痛苦和难受的样子,他无奈中很是恐慌。 “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可还好么!” 方恬强行把自己因为疼痛差点溢出口的呻吟给吞回去,咬着牙冲着林晓笑笑说:“我没事,现在还死不了,你不要害怕。” 毕竟林晓还只是个年岁稚嫩的孩子,自己的情况再怎么糟糕,方恬也得硬撑着把事情都安排好才能疼得昏阙过去。 她颤抖着的手将林晓东手握住,颤声道:“我从上边摔下来,伤势究竟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推测出来一个大概死不了的局面,现在我这样子,估计是没有办法按着原路走回去了,甚至连站起来都很是艰难。” 林晓眼眸中有泪水在盈盈打转,那神态那表情,毫无保留的表现出了他对于方恬的关心和担忧:“姐姐你先躺在这里不要动,我这就按着原路回去找人来救你,我很快就回来。” 林晓话音刚落,看了方恬最后一眼,匆匆忙忙的往自己来的方向上跑了过去。 其实方恬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那条路即便是她自己都还不太能够记得住,这一路走来还是靠着方刚跟她说的方向才走过来,林晓也就走过那么一次,也不知道他究竟还认不认得路。 第93章 难以放心 但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方才从山崖上边摔下来,浑身都在疼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摔断了骨头,现在身体疼得就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更何况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要是真的这么干 ,她觉得自己会走到半路然后死在路上。 方恬强忍着疼痛,撑着一丝清明看着林晓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像是风一阵似的消失不见,她终于有理由不再强撑着让身边人不担心,便蜷缩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就在方恬因为过于疼痛而昏阙过去之前,她有些后悔,当然不是后悔与自己非要爬山去采那六神一枝花,而是后悔与自己前世为什么要当一个不喜欢户外活动的宅女。 要是前世自己多参加一些活动,或者多了解一些与登山相关的常识,现在也不一定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在黑暗将自己的意识吞没之前,方恬如是想到。 这一昏迷,就是整整昏迷了一天两夜,等到方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上边的床帷帐,嗅着房间里边的熏香味道,忍着微微疼痛转头去打量屋子里边的布置,终于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也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场景。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那天的一摔实在是太过严重了,以至于摔到了脑袋,当场死亡,现在又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吧? 这个猜想让方恬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往梳妆台的方向跑了过去,她想要确认现在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在方恬的那个身体里边。 要是真的不下心摔死了然后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且不说自己好不容易准备好的生意要化作一朵云烟,这些日子以来用方恬这个身份享受到的关爱和感情也就没有了。 方恬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知道她在精致的铜镜里边瞧见自己的脸,甚至为了确认还上手捏了捏,确认是方恬自己的皮面,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自己并没有直接摔死然后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么这个陌生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方恬轻轻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转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很明显她身处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家里边,因为房间里边的布置无比奢华,家具和装饰的东西都是十分精致,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的。 就在方恬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而入,瞧见从床上起来的方恬,来人眼眸一亮:“方才在外边听见动静的时候还以为是风在作祟又吹倒了东西,原来是姑娘你醒了。” 来人名叫张慧敏,方恬见过的,她是赵祁家里边的婢女,而且好像是还是那种说话很有分量的侍女,现在出现在这里,想必自己应该就是在赵祁的家里边了。 方恬面带疑惑不解问道:“是赵公子救了我?” 张慧敏皮面上挂着笑,点点头很是恭敬的回道:“据说是那天姑娘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昏迷不醒之后,恰巧被我们家公子发现并且带了回来。” 听到是赵祁救下了自己并且把自己带了回来,方恬心中不知怎么的竟然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又生出了一些担忧出来,好像自家和赵祁的牵绊已经有好久好久了,自从那次赵祁买下她的达摩兰帮忙还了王映柔的钱之后,他们就不断发生牵绊,这不,上次的人情还没有还完,现在又欠了人家救命的人情,真真是令人感到尴尬呀,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欠赵祁的人情尽数都给还完。 方恬心中暗自叹着气,眼眸一转,落在门口:“又是赵公子救了我一命,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救我了,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报答赵公子的恩情。” 方恬感慨似的话语引起了张慧敏的注意,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当日赵祁和赵笙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场,当时赵祁惊慌和忐忑的神情都尽数骡子坳她的眼眸中,她当时真真是恨极了方恬,恨不能提刀去把方恬这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容貌没容貌的人给砍一顿,但是她也就是想想,根本就不敢动手。 原以为在赵祁认定自己内心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差不多就应该要定了,万万没想到,今天听见了方恬的话,才发现事情另有蹊跷。 毕竟赵祁要是真的跟方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么救她就应该是件平淡无奇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是所谓的恩情与怎么报答恩情。 意识到赵祁可能是单相思,张慧敏心中暗喜,但是皮面上哪里敢表现出这个心思,只是笑笑道:“我们家公子说话做事都是有自己考量的,这三番两次的救姑娘与危难之中,想必是存了别的心思的,他既然会救姑娘你,想必就没有想过让姑娘你报恩的事情才是。” 方恬是个聪明的人,头脑转的一向不慢,张慧敏这好似带了暗示的话,一下子就让她明白了,她皮面上闪过一丝惊诧神色,那也只是一瞬间,之后她便笑了起来,觉得这事情并不可能。 她实在是太过于了解自己了,只是山野乡村的一个丫头,无权无势,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家世和钱才识或者是学识该有的都没有,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可能会被赵祁那样身份的人给看上呢,赵祁他又不是瞎子不是么? 方恬摇了摇头笑道:“是姐姐你多虑了,赵公子会救我,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我可怜罢了,并不是对我怀有什么心思,他也就只是发发善心而已,他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呢,姐姐你真是说笑了。” 方恬的神态语气好像也不是说谎的样子,很显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赵祁看上了她,而且他这个人倒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应该做的事情,倒是个聪明人。 张慧敏看着她,心中多了份欣赏,但仍旧是看不起方恬的,毕竟方恬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她甚至觉得方恬没有自己优秀。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婢女匆匆来,见到方恬从床上下来了眼中一喜:“原是姑娘你醒了,正好公子派我过来看看您的情况呢,我这就回去禀报世子。” 说着,她转身便往来时的方向去。 “受人之恩,即便现在并不能直接报恩,但是谢谢也应该的,”方恬眼珠子转了转道,“我去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姐姐你可知道我的衣服在哪儿吗?” 闻言张慧敏噗嗤一声就笑了,果然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姑娘您被侯爷带回来的时候穿着的那身衣服已经洗干净放好了,我这就去给您拿过来,然后伺候您梳洗。” 方恬闻言毛都快炸了,毕竟换洗衣服这种隐秘的事情这么能让外人来插手呢,这是她所不能够接受的,并且她还要求自己房间里边不用预备帮手的下人,自己能干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帮把手,她又不是残疾,为什么要万事都让别人帮忙呢? 等到方恬梳洗完毕被带着去见赵祁的时候,赵祁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边了,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好像专等着方恬似的。 赵祁一向是个不言苟笑的人,见到方恬的时候,皮面上的神情有所缓和:“方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好些时间了,要不是大夫过来诊治的时候说你并没有什么伤病和碰撞到致命的地方,恐怕我是真的难以放心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住在他的家里边,他害怕自己死了以后会给他家带来麻烦,方恬如是想到。 方恬作辑表示谢意,诚恳道:“听说我这次不小心摔下山崖昏迷的时候,也是公子您救下了我的性命,并且把我带到府邸养伤,如此大恩,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谢。” 好像古代人都是喜欢跪下磕头借以表示自己的深切感情的,方恬眼珠子转了转,毫不犹豫的选择跪下给赵祁磕头。 半途就被赵祁给拦了下来,然后拉到位置上坐下:“方姑娘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虽然大夫说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谁也不能够肯定你身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伤,所以你还是先不要胡乱心动才好。” 待方恬点了点头,乖乖坐好,赵祁才道:“其实我当时也不算是救你,我当时是去你们家送前些日子按照你的图稿做成的青铜器后,跟伯母说起你的事情吗,当时她对你的安危很是担心,我自告奋勇就帮忙去看看,路上碰见了不小心踩空摔下山坡的林晓——” 方恬吓得直接位置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祁看:“公子你才说什么林晓不小心踩空摔下山坡?” 方恬当时在昏迷,直到今天才刚刚醒过来,不知道林晓的事情也很正常,赵祁点点头,面色不变道:“你的弟弟因为回去报信的时候太过着急,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坡。” “他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即便自己不慎摔下悬崖受伤之后仍旧努力爬行想要回去报信,万幸我在路上看见了他,让人先把他给送回家了,不然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方恬听见赵祁说他已经让人把林晓送回家,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只是眉宇间的褶皱还没有舒展开来:“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可惜命苦了一些,从来没过过好日子,要是早知道自己这趟出门竟然会遭遇到这等凶险的情况,我绝对不会带他一起去。” 方恬紧紧皱着眉头,止不住的叹息表露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思,很明显她这番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有这样的心思。 第94章 恩情如何报 能够对跟自己毫无血缘关心的人抱有如此关切和关心的姑娘,想必心地或是品格都不会太差。 想到自己在方恬昏迷的时候脑子里边的想法,赵祁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赵祁一向是个不言苟笑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难以亲近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就跟冷硬的石头,或者是高山上边终年不会融化的寒冰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是这般难以亲近的人,而如今他却对自己笑,那抹笑宛若初春十分河提岸边的杨柳弧度,轻微而且温柔,也像是水面上被一缕轻风吹皱的涟漪,方恬看着他的神情,不知怎么的,竟然就恍了神思。 方恬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不太正常的反应,看着赵祁皮面上的微笑表情,她不由得联想到在房间里边的时候自己跟张慧敏说话,张慧敏那些有意无意的暗中嘲讽。 别是赵祁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思吧? 方恬的心跳顿时漏掉了一拍,腾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赵祁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疑惑不解的问站起神来的姑娘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菜肴不合你的胃口?但是即便这些菜肴不合你的胃口也应该吃一些才是,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其间粒米未尽,即便是钢铁铸就的身子,也会垮掉的。” 方恬眼神飘忽的不敢直视赵祁的眼睛,摇头回道:“并不是世子吩咐厨房做的饭菜不合我的胃口,而是我现在担心家里的阿晓的身体,想要早一点回去,他受的伤于她而言是无妄之灾,是我非要拉着他去他才会受伤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快点回去看他。” 方恬飘忽的眼神落在赵祁眼眸中,他及不可见的轻轻挑高了眉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在乎你弟弟现在的安危,因为我已经让人去你家打探过消息了,他虽然摔落山坡不慎磕到了脑袋,但是受的伤却远远没有你身上受的伤严重,所以比起他,你更应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 既然赵祁已经回去过了自己的家,想必家中父母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自己的下落,甚至还在赵家昏迷不醒,为什么不把自己带回去呢? 方恬的神情尽数落在赵祁眼中,相对与赵祁这样精明的人而言,方恬仍然是块嫩豆腐,她心中所思所想,仅仅需要的一个挑眉一个低眼便已经能被后者给看穿了,他十分清楚方恬此时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关心你的安危所以没有把你从我这里带回家,而是你当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以后,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处,但是谁也不能够百分百的肯定你身上究竟有没有伤,所以谁都不敢在你醒来之前擅自挪动你。” 赵祁说着,鹰眼一般锐利的眼眸在方恬身上打转,其中好似是担忧:“当时你身上虽然没有皮外伤,但是大夫说你受了挺严重的伤绝对不可以随意挪动,没想到你才躺了两天,竟然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曾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你赶紧说,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方恬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关切,此时此刻在她心中的暗自猜测里边,这种关切乍一看有些令人尴尬不已。 “托世子您的福,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真的要说有什么不舒服的话,那估计就是我的心情实在有些不安。” “为何不安?” 方恬犹豫片刻才开口回道:“我这份不安源自于公子您对于我的关照,自从我们相识至今,公子您不知道已经帮过我们家多少忙了,不仅救过了我父亲的性命,甚至还出手救下了我和我弟弟的性命,这么大的恩情,真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赵祁看着方恬唇角似笑非笑的表情,低敛的眉眼,微微眯起了眼睛,正要说话,便听见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我哥哥竟然救了你那么多次,真是好深的缘分呢。” 那个声音不似赵祁声音清冷傲慢,而是充满了朝气蓬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令人愉悦的少年声音,方恬眼带诧异应声凝望而去,便见一个俊朗的少年往这边走来。 这张脸方恬自然是见过的,那是赵祁的弟弟赵笙的面庞,那日赵祁之所以愿意花钱买下达摩兰,正是为了讨好微云先生借以为自己的胞弟打通求学之路,那日他们在仙客来见面的时候,赵笙对于方恬这个人很是排斥而且反感,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方恬将心中的疑惑不解尽数藏到了心底深处,对着迎面走来的赵笙微微一笑道:“赵公子是我们家的贵人,对于我们家的恩情实在是太过于深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才是。” 赵笙看着方恬,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和赵祁果然是兄弟,就连想事情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的小动作竟然也是如此的相似,让人忍不住也随着他的神情开始慌乱起来。 方恬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忍不住皱起眉头:“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为何小公子您如此看着我,这让我有点惶恐不安。” 自己弟弟这举止确实有些失礼了,而且有点逾越规矩了,赵祁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呵斥道:“不许对方姑娘无礼。” 赵祁早在去救方恬的路上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对方恬心意,他并不想隐瞒这一点,甚至还想跟方恬坦白,现下自然是事事为方恬着想,生怕自家弟弟把方恬给吓着了。 赵笙被他一瞪吓得连忙收起自己对方恬的那份好奇心思,恭恭敬敬道歉道:“抱歉我方才不是故意这样看你的,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失礼的地方,还望方姑娘见谅。” 这两个兄弟的互动都尽数落在方恬眼中,不由得觉得这两个人好是奇怪,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性格脾气却好像是天差地别一般。 “方才我听见姑娘你说,我哥哥有恩与你,而且恩泽深重,不知道我哥哥究竟对你有什么恩?” 方恬并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揣着疑惑如实回答道:“赵公子先是买下了我的兰花帮忙还完了父亲的债务,后来更是帮着买了兰花与临街的店面,再后来又与深山谷中救下了我和年纪尚幼的弟弟的性命,如此大恩,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 “听起来确实是很大的恩泽,既然方恬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那不妨让我替你出个主意如何?” 赵祁和赵笙的关系在京城一干贵族子弟中好得出出奇,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赵祁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而赵笙又是个十分粘人的人,自打赵笙能够从摇篮里边出来下地走路开始,赵祁就一直被他黏着,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两个人彼此十分熟悉,甚至于赵祁稍稍一挑眉头,赵笙就能够猜的出来他在想什么,反过来也是这样。 联系到先前赵笙对方恬很是失礼的凝望,已经她对于方恬异乎寻常的关心,不用多想,赵祁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坏点子想要说呢。 连忙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先捂住了他的嘴:“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菜肴,你且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赵笙在自家哥哥的动作下很是不爽的翻了个白眼,借以表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那饭桌上边的菜肴搭配口味如此清淡,只要眼睛不瞎都可以看到出来那是给病人吃的东西,赵笙这种身体倍儿好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好这么一口。 赵笙努力想把自己哥哥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给拉下来,但是他一向文弱,走的又是书生路线,平时还特别挑食以至于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怎么可能会是赵祁的对手,他根本就拉不出赵祁的手,只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从喉咙里边发出不满的声音。 他们兄弟二人的互动尽数落在方恬眼中,并不让人觉得好笑,只让人心中的疑惑不愈发深沉赵祁那样的人,竟然会不礼仪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直接去堵赵笙的嘴,想必赵笙将要说出来的时候必定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意识到这么一点,方恬的眉头蹙得愈发紧了,她的眼眸凝望着赵笙,不解问道:“不知道小公子说的出个主意是什么意思?” 听见了没有,人家方姑娘想要听我说话! 听见方恬的声音,正在挣扎的赵笙转眼瞪了自家哥哥一眼,眼神示意。 既然方恬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那么自己再阻拦下去想必也没有什么意思,赵祁想了想,直接放开了捂住赵笙的嘴手。 可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了,方才真真是要把他给闷死在那里了。 赵笙得了自由,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一会儿之后,直到自己的呼吸终于平复,他才对方恬笑着开口:“看得出来方姑娘现在是真的对这份恩情没有什么报答的方法了,不然也不会追着我不放。” 方恬半低眼眸,还没来及开口说话,赵祁就已经开口帮着呵斥了:“你今天怎么在家里,微云先生的课堂不用去么,不论什么事情,终归没有功课要紧,你已经不是一个年岁轻轻可以肆意妄为的少年人了,所行所言,都应该自己先掂量掂量。” 赵祁这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对方恬说话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呢,这个认知让赵笙不由得有些头疼,毕竟方恬现在还没过门呢,他们两个人甚至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现在就那么疼宠了,万一以后真的娶进了门,那事情还了得?不过好歹那是警告,赵笙再是不满,终归要怕一怕的,她微微皱了眉头,压低声音道:“我这里有一个绝妙的方法,我觉得很是靠谱,可以一举帮姑娘解决掉眼前忧虑的那种绝妙方法,不知道姑娘你想不想听?” 第95章 言出必行 即便赵笙再看起来不靠谱,终究还是赵祁的亲生弟弟,方恬自然还是十分尊重他的:“还请公子说出高见。” 这回赵笙没有再故意压低声音说话了,他笑了笑,用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得见的音量说道:“我觉得姑娘你欠了我家哥哥那么多的恩情,这份恩情实在是不好算不好还,恰好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不如方姑娘你以身相许如何?” 这话说得实在是突兀,真真是把方恬给吓了一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双颊瞬间沾染上绯红颜色。 赵笙早就知道自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必定会受到自家亲哥的责罚,于是话音未落便脚底抹油似的跑到了外边,只留下一句话说自己上课去了,便风一阵似的没了影子。 看着方恬沾染上绯红颜色的双颊,赵祁心念一动,面色却不变:“是幼弟年纪小不懂事,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方姑娘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方恬轻声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赵祁,半晌才开口说道:“方才在房间里边的时候,张慧敏姐姐说公子你对我好像有点意思,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了小公子的反应举止言行,这才相信了。” 赵祁自从明白自己对方恬的心思的时候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向她隐瞒这份感情,毕竟他确实是对方恬有意思的。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方恬,唇角挂着一抹微笑:“我不是很能够明白和理解,为什么方姑娘你会不愿意相信我对你的心思不是真的,难道我表现得如此不明显吗?” 其实往日里边相处时候的种种事情,包括他对于方恬异乎寻常的耐心与喜欢,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他对方恬的那一份心思,但是方恬是个对男女感情之事不太敏感的人,这才会看不出来赵祁对自己的心思。 “我的身份低微,只不过是乡野山村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凡人,而公子您和我不一样,您出身尊贵,即便是在京城那也是派得上号的人物,身份与我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云泥之别,更像是流萤比月,这样大的差距在眼前恍若深渊沟壑,我哪里敢想呢?” 赵祁轻轻晃着手中茶盏,看茶水里边的零星茶叶随着泛起的涟漪飘忽不定,他的心情也很是飘忽不定:“其实身份什么的从来都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情,人都是肉做的,死后都要化成一捧灰烬,生前的富贵荣华什么都带不走,活这一世与其碌碌庸庸随波逐流为那些带不走的东西而努力拼搏,还不如在活着的时候随行而行。” 赵祁顿了顿,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方恬,放低声音问她:“方姑娘,我且问你一句,这么多日子的相处以来,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时的心动也好。” 他问话时候的神态语气很是认真,与平时凌厉得好像一并长剑的严肃不同,此时此刻的他十分温和,很明显是在给她留了退路。 方恬愣愣的看着他,与他四目相对时回想起往日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想起前世学妹跟自谈心时候说过的字句,所谓爱情,便是在点滴相处中产生的感情,不相见时会思念,相见时会满心欢喜。 这些情绪与感觉,在方恬身上都曾经出现过的。 那么自己应该就是喜欢赵祁的。 意识到这一点,方恬皱紧眉头,竟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这个回答远远要比其他任何的回答都要令人欢喜,即便她说了或许,赵祁觉得自己有那个等她把或许完全删除掉的耐心。 “只要你喜欢我,前路不论多么坎坷或是有多大的磨难,我都可以挡在你身前,从荆棘里边斩开一条路来。” 两个人既然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那许多事情便都与以前有所不同了,因为方恬才从山崖上边摔下来,身体还不是很好的缘故,赵祁并没有直接把她送回到家里,倒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只是为了避免颠簸。 等到过了几天,大夫再来的时候,确认方恬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赵祁才松口让她回去。 方恬原先想着自己和赵祁表明心意的事情还没有说给外人听,即便两个人互有心思但终究还是不好直接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所以想着自己回家来着,但是赵祁拦住了他,不愿意放她走。 自打两个人坦白说话,把心思和心意都向对方说了出来,赵祁的性格便和寻常时候的性格相差许多,先是日常生活上开始对方恬表现出关心,甚至有了些许占有欲,这让方恬很是不能习惯,但是她不否认这样的赵祁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也更惹得姑娘的心动。 “我之所以不愿意放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是有私心的,那天我去你家给你送去青铜器皿的时候,听见你母亲和其他人的谈话声音,她说你前些日子跟齐家公子说亲了,还说两家家长都很是乐意你们两人结合在一起。” 事情确实有这么个事情,这些日子来比这事儿打紧的事情多了去了,今天赵祁要是不提,方恬都已经忘到了脑后:“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情,那是我母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胡乱说下的指腹为婚,但其实都只是随口一说,两家家长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前些日子张姨娘见到了我,觉得我是个好姑娘,心动了,这才重新提起。” 眼见身侧赵祁的脸色稍微有些阴沉,方恬便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虽然两方家长确实都有这个意思,但是我们两个并没有缘分,早在很久之前齐家公子就已经有了意中人并且私定终身了,我们最终也就成了个兄妹。” 这件事情侧面印证了赵祁心中的猜测,果然他看上的姑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否则怎么会有人落下脸用陈年旧事当借口相亲呢? 赵祁心中愉悦的同时,也有一些担忧在,他捧起方恬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既然你要一个人回去,那我就不坚持送你回家了,不过我心中有个疑问。” 赵祁欲言又止,好似那话很是令人为难似的,好半晌他才开口道:“如果你回到了自己家里,家里的人问起你和我的关系,你会怎么说,是不是如实相告?” 方恬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我自然是如实相告,这种事情怎么能够隐瞒,我既然对你表明了心意,以后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待你,绝对不会含糊的把你当着傻子那样糊弄过去。” 姑娘说话时候的神情很是严肃而且认真,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糊弄人,赵祁看着她的脸,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你愿意坦白那就好,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回到京城,跟祖母说起我们的事情,然后便来跟你家提亲。” 方恬听见他说要回京城,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前世看过种种狗血情节,自和赵祁的身份差距如此之大,那名门贵族出身的老太太会不会嫌弃自己,从而棒打鸳鸯,然后加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她眉头一皱,赵祁就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事情,或者说是在担忧些什么事情,微微一笑,温声道:“我家祖母和别人家的祖母很不相同,她从前确实非常看重身世与地位,但是自从我的家里出了变故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一副性子,现在从来都不关心家世身世,只关心道德品德,而且她一向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赵祁这番话落入方恬耳中,倒是让方恬稍微放下了心,毕竟赵祁一向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已经跟自己表明了心意,并且好承诺说想跟自己过一辈子,想必他说道就一定会做到。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说了许多话,直到车夫催促,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方恬坐在马车里边拂开帘子往后回望,眼眸中便倒映出他宛若剑一般笔直的身姿,他也在目送自己远走,于是心中一暖,恍若冰雪被春风一缕融化开来。 方恬回到自己家里,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查看林晓的伤势,即便在赵家的时候赵祁已经跟他说过林晓的伤势并没有大碍,但她依然放不下心来,直到亲眼见到林晓昏睡在床榻上,脸色还不错,身上的伤也就只有额头一处,方恬才放下心来。 赵秀芹早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盯着她了,见到她的眉头舒缓开来,便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心,于是拉着她往里屋走去。 在方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赵秀芹皱紧眉头问道:“我早就觉得你和那位赵公子之间有什么事情,你却总是不愿意承认,你可知道你失踪那天他是如何的心急如焚吗,那神态那焦急程度,与你娘亲我真是差不了多少!” 方恬原以为她要训斥自己和赵祁的事情,结果话头一转却说到了这里,很明显她这是在撮合自己和赵祁呢。 方恬抱住赵秀芹的手臂,笑道:“其实我以前也不是不承认,我那时候都是说的真话,那时候我和他之间确实没有什么。” 言下之意便是她现在确实跟赵祁有点什么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秀芹差点昏阙过去,倘若是别人家知道自己女儿跟名门贵族有染,而且那位贵族还是个十分优秀的青年,都会开心得合不拢嘴的,但是赵秀芹不一样,她并不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她确实是十分关心方恬的,毕竟一入豪门深似海,两家身世差距之大,她心里都明白着呢。 “那、那他是个什么说法,可曾说了什么?” 方恬知道自家娘亲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自己会不会吃亏罢了:“他说这辈子非我不娶,过些日子等我伤好了,就回去跟祖母说起,然后来我们家提亲。娘亲你不用担心,他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那么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娶我的。” 第96章 闯祸 回到自己房里的大夫人越想越觉得三房危险起来,看今天李氏对待那些村民的样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若不是有那些村民的激将,自己还看不到这么好的戏。 坐在自己房里,大夫人慢慢的想,若不是和赵祁有关,李氏还真的准备就以那副柔弱的样子来骗过自己和赵家的一切,好重的心机,李氏这么干到底是想做什么,也不怪大夫人多想,眼看着赵祁已经长大,分家的日子离得不远了,若是李氏趁着这个机会做点手段,不管结果怎样,肯定对大夫人没有什么好处。 赵悦看到二夫人回到家,一声不吭,静静的坐在那里,脸色沉重,赵悦很久没有见到自家娘这个样子了,于是走上前去问出了什么事,二夫人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听到女儿在叫她。 二夫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赵悦正要去上前,结果下一刻就听到二夫人叫下人过来,把她走之后的,不知道的事情,让他们一一告诉她。 听闻那些下人们说的话后,别说是二夫人了,连赵悦也沉重起来了。 赵悦在心里想,三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是说自己一直不知道!还有就是三娘和方恬到底谁更厉害? 赵悦的一门心思都在关注着别的问题上,二夫人的关注点才是要害之处。 三房和我们生活了这么久,我们都不知道三房的性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这样的三房一家简直太过复杂。先是方恬的到来,让整个赵家打破了以往的规矩,再是李氏这个样,这三房着实有些危险,若是再不分出去,威胁到的可就是我和大房了。 看着自家娘眉头间的皱纹越皱越深,赵悦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赵悦不敢多说话,但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三房这次估计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娘,吃些饭吧,您自打回来就还没吃饭呢,饿坏身子可不好。” 二夫人看女儿端上来的饭菜,心里虽然有些安慰,赵悦真是自己的乖女儿,但是有关三房的事,刻不容缓。 不等饭菜全部端到桌子上,二夫人留下一句话,匆忙的离开了屋子。 “你先吃,娘有要事要和你大娘去商量。” 赵悦看着二夫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深,烦躁的自己也匆匆吃了午饭。 二夫人到大夫人门前,刚准备进去,大夫人就推门出来了。 “我这就要去找你,你就过来了,看来今天李氏的行为,你也注意到了吧,既然来了,进屋坐坐,我想咱们两个需要好好的商量商量。” 大夫人邀二夫人进了屋子里坐,挥退了屋子里的一众下人,只留下他俩在屋子里商量。 “好了,现在没人了,说说看你的想法。” 二夫人见大夫人这样说,也就不再有所隐瞒,“这李氏隐藏了这么久,今天突然爆发出来,一个原因,是和赵祁有关,另一个原因我想今日她是在立威吧。” 听完二夫人说,大夫人不住的点点头,也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为什么偏偏挑在现在,以前任何时间都不可以吗?” 大夫人在站头二夫人的说法,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听完后,二夫人也陷入了沉思,因为这真的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三房的动机了。 这边两人正在陷入沉重的思考中,再看那边。 今日赵祁不用去田里干活,方恬想着,正好好把屋子收拾一下,有些地方,方恬可够不上。 于是今天的三房进入大扫除,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好好休息的赵祁突然觉得,家务活真难干啊。 “你,说你呢,哎,让你来干活的又不是休息的,我们都没休息,就你一个人在偷懒,你累什么?上面去把那个柜子啊,顶部用鸡毛掸子擦一下。” 赵祁心里却是心疼,平时做着许多家务活的方恬,既要顾着家里又要顾着田里。看到方恬在叫他,赵祁立马起来,遵守方恬旨意,干了起来。 方恬看见赵祁这么勤快,也不舍得老让他干活,所以方恬自己能干的活尽量不叫赵祁,不过需要个子高的地方,赵祁来干是最适合的。 “媳妇儿,这里怎么样了?” 赵祁扫完柜子顶部,让方恬看一看,方恬轻笑道,“傻子,我让你扫那个就是因为我看不见,你让我看,我怎么看。” 方恬这么一说,赵祁也反应过来了,嘿嘿一笑,“媳妇儿,我可以抱你起来看啊!” 方恬没想到赵祁会来这么一出,惊讶道,“得了吧,现在没你事了,你去那边休息一下,有事儿我会叫你的。” 赵祁本来心里想的,就是把方恬抱起来看,结果方恬这么一说,赵祁讪讪的坐到了一边。 方恬感觉到赵祁刚才说话是真心的,可是方恬现在还忍受不了和赵祁太过亲密,所以赵祁的追媳妇之旅还很漫长。 话说大夫人二夫人这边,也想到了一些事情,大夫人看看二夫人,二夫人也看看大夫人,然后两人同时轻轻地说了一句,“分家!” 除却这个理由,大夫人二夫人再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什么理由,可以令李氏撕开她伪装的面孔。 大夫人二夫人立刻下决定,要去大老爷那里探探虚实。 这个家,是肯定要分的,但是什么时候分,还有怎么分?大夫人二夫人可是要把这个主导权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不把他们一丝一毫的让给三夫人。 俩人一起出了屋子,都沉默的走在路上,来到书房门前,可是谁也不敢先踏出那一步,上次大老爷的警告还历历在目,以后三房的事情,大老爷丝毫也不会管三房的事情,那么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引起大老爷重视呢,而且还不会殃及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带夫人二夫人止步于书房门前的原因。 两人相互看一看,想了想,二夫人决定先进去,进去之后,再慢慢的将话题引过来。 大夫人也赞同,于是两人进了房门。 毕竟是大老爷,大夫人当然先说话了,“老爷今日,我和妹妹过来看你。” 大老爷已经常驻于书房很久了,见到一起两人进来,心里当然猜到是有什么事,也正好,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管家里的事儿,今天好好了解了解,关心关心。 “老爷,今天那些外面的村民们来赵家闹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大夫人边说边走到大老爷身后,给大老爷捶捶背,捏捏肩。 大老爷甚是舒服,“嗯,我听说了。” 本来还以为大老爷会说什么别的话,结果就这一句,大夫人心有不甘,继续道,“您就不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吗?反正今天那些村民过来,闹得赵家不可开交,走了之后,我和妹妹都吃不下饭。” 大夫人这时候稍微示弱了一些,语气也有一丝丝的撒娇之意,二夫人进屋后就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和大夫人说话的大老爷神情,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将话题引到分家那里。 大老爷一听大夫人这语气,果然很受用,“嗯,怎么连饭也没有吃,不吃饭可对身体不好,那些村民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你们两个同时吃不下饭。” 大夫人听到大老爷的声音比较轻快,现在大老爷是一副放松的状态也就,放心的开始说了起来,“老爷,您是不知道,那些村民的孩子把祁儿的头都打破皮了,结果他们还好意思过来反咬祁儿一口。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祁儿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还不算什么他们还整整在那骂了一个时辰,哎呦,我头都疼。” 大老爷一听这话可了得,语气严肃道,“怎么会让他们欺负祁儿呢,他们这么明目张胆,还真以为咱赵家是没人了吗?” 大夫人一听激将法成功了,就继续加一把劲说,“可不是嘛,我本来都准备让下人轰出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三房李氏,他几个可是出尽了风头,你都想象不到,平常柔柔弱弱的,今天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大老爷一听这话起劲儿了,问“哦?怎么说?” 大夫人这时候使个眼色给二夫人,二夫人一瞧,走上前开始说道,“大老爷,您听我慢慢给您说,这三房啊,今天就跟方恬的性子一模一样,说的那些村民,都不敢还嘴。” “还有这事儿,三房可不容小觑,那你们今天是想说什么?” “这……” 大老爷看他俩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的说,“你俩没事,肯定不会到我这儿来,到我这来肯定就是有事儿了,说吧,什么事儿,别担心今天我心平气和的听。” 听得大老爷在打包票,大夫人二夫人放下心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老爷,我们想着,既然早就要分家了?何不如快点儿呢?” 大夫人,二夫人早先在房里决定,由大夫人提出,会比较好一些。 大老爷一听,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分家,你们说的倒是轻巧,我也想早点分,可是不容易啊。” 大夫人二夫人现在完全心思都被分家给占领了,哪管什么容不容易。 “大老爷,我再给您说个实话吧,您怕是不知道赵祁在外面,他到底闯了多少祸……” 二夫人睁眼说着瞎话,偏偏大老爷还就信了。 “闯祸,闯什么祸?祁儿怎么会闯祸呢?” 大夫人接着说,“老爷,祁儿他是个傻子,咱们都知道,那些村民们也知道,所以若是有人想利用祁儿来威胁赵家,祁儿他又不会辨别,到时候吃亏的,您说呢?” 大老爷仔细思索,大夫人这话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那照这样说,你说的也对,依你看呢?” 大老爷身体前倾着,两个手臂撑着坐着的椅子。 “依我看,咱们早点把三房分出去吧,这样他三房是死是活的,和咱们没关系,咱们不就省心了嘛” 大夫人终于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大老爷在那里无动于衷。 片刻间,大老爷抬起头说,“不行!” 大夫人二夫人此刻都着急的说,“怎么不行大老爷,怎么不行啊。” 第97章 不了解情况 看见他们两个一样着急的样子,大老爷终于将自己内心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们刚才也说了,赵祁是个傻子,咱们要是现在把他们分出去,不就平白落人口实,说,咱欺负一个傻子吗?” 赵老爷一脸严肃,换个姿势继续说道,“你们妇人之家一天天的,就知道光看结果不考虑过程,赵家的名声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被诟病。” 大夫人二夫人看大老爷极力阻止分家,两人虽然心生不满,可是还没有想出什么法子,能让大老爷转变心意。 二夫人实在是等不及了,“大老爷,赵祁要是真出事儿了,他连累的可不单单是我,大夫人,他连累的可是还有整个赵家和你呀” 大老爷听这话,心里稍微有了动静,二夫人说的对,赵祁,他如果出了事儿,赵家肯定也要出事儿,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对一个傻子动手,他们动手背后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赵家。 大夫人见到大老爷被说动了,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老爷,我想着咱们要不要把李氏叫过来商量商量,然后让李世先提出分家,这样,村民们就不会说赵家什么事儿了。” 这个提议很不错,得到了大老爷二夫人的肯定,大老爷随即命人去把三房,李氏叫了过来。 起初听到大老爷叫自己,李氏还有些不相信,“什么?大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儿?” “夫人,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只是大老爷让我们叫您赶紧过去一趟,说有要事跟你商量。” 见这些下人们也说不出什么有效的话来,李氏简单收拾自己,去了大老爷书房。 方恬见大老爷房里人传话,说要唤婆婆李氏过去,心里有些担心,准备和婆婆一起去,却被李氏拦了下来。 “恬儿,既然到了,也没叫你去,你就在家里待着着吧,没事儿,娘会处理好的。” 看李氏离开的背影,方恬心里思索,大老爷和婆婆,这两个人在我印象里,可是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过面,怎么今日突然……对了,今天中午婆婆的样子,不会大老爷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会不会和赵祁有关? 随便方恬怎么想,反正李氏此刻已经到了书房里,见到了大夫人,二夫人和大老爷。 “大老爷,您叫我是什么事儿呢?” 见到李氏过来,大老爷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李氏,我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看,祁儿也这么大了,连媳妇儿都娶了。” 一边说着,大老爷一边观察着三房李氏的神情,“我也了解了一下你们,你们的房间确实有点少,而且会住着不舒服,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就更麻烦,我给你们找一间好的宅子,你们住着也舒坦,你看怎么样?” 李氏慢慢听出了门道,今儿个大老爷,大夫人,二夫人在这商量着要分家,怎么偏偏就将三房分出去,李氏自然不同意,分出去了,哪有住在赵家舒坦。 “大老爷,那我也给您说说我心里话吧,我,我肯定是不同意分家的,分了家,祁儿现在有了方恬照顾,我这身子你也知道,时好时坏的,笙儿又小,要是没有什么人照顾,我们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三夫人这话说的可一点也不隐晦,明确的表达了自己不想分家的意愿,大老爷既然说是和人家商量,自然也不好逼人家。 大夫人二夫人听了这话当然不同意,争先恐后的说道,“李氏你想一想,你一分出去就有个大宅子住,你要是觉得没有下人不方便,我们给你派一点,你想想看,多舒坦啊” “就是啊,还有笙儿的学费啊,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笙儿也是我赵家的子孙,我们肯定会帮着,而且咱们虽然分了家,但还是一家人嘛,你觉得哪里不好啊。” 虽然大夫人二夫人在那竭尽全力的劝说三夫人,三夫人就是不同意分家。 看着三夫人一点不上道的样子,大夫人二夫人恼了起来,“你,李氏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我们今儿给你商量,是给你个面子,怎么有面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大夫人气的说话都没有了大家的样子,直接,脏话都出来。 “李氏你要想清楚了,你们这家到最后是肯定要分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二夫人虽气可理智还在,只是说的话照样让人不容小看。 李氏就在一旁看着大夫人二夫人生气的样子,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大王爷看到这个场景,叹了口气,看来这李氏是块硬骨头,啃不动了,这事情还得从长商议。 “好了,都别吵了,行了,今天来就是商量商量,你们俩个,怎么回事儿” 转过身子,大老爷对着李氏,“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这事儿咱再说,嗯,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氏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留下大夫人二夫人在大老爷书房里生着气。 大老爷看着他俩生气的样子,左手拍了拍大夫人的肩膀,右手拍了拍二夫人的肩膀,轻声道,“好了,都别生气了,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你们忘了,三房里还有个方恬,她可是明事理的人,我估计,她会比你们更想早一点分家。” 大夫人,二夫人都被气糊涂了,经大老爷提起,才想起来方恬,也对,以他们对方恬的了解,方恬可能早就在心里规划着分家这件事儿了,李氏啃不动,方恬总该嚼得动了吧。 大夫人二夫人平静下来,和大老爷商量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去了。 “娘,没事吧。” 方恬见李氏回来,先是给李氏倒了一杯茶,等李氏坐下来,这才问道。 “没事儿,就是问了一下咱们最近的情况,大老爷,好久不关心家了,今天大夫人二夫人都在,他都大概了解了一下。” 李氏并不想让方恬知道,大老爷叫她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分家,因为李氏早就发现,方恬有强烈的分家意愿,这和自己想法可是违背的。 方恬并不相信大老爷叫她过去,只是简简单单的问一下情况,方恬和大老爷接触过两次,这两次足以让方恬了解,大老爷可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十有八九是和分家有关,要不然大夫人二夫人都在大老爷房里干什么,既然李氏不想说,那方恬也就装作不知道,只是看这样子,李氏并没有同意,那么,他们找到自己是头上来的日子,不远了。 话虽这么说,李氏毕竟是赵家三夫人,身份在那里,要是她极力反对,那这家还真有可能就分不下去了,方恬需要找一个理由,让李氏同意分家。 赵祁坐在一旁看自家娘和媳妇儿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着实是暖和,可是赵祁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了他是操碎了心。 不得不感叹,傻人有傻福,赵祁这辈子遇到了方恬,是赵祁的福气。 在家因伤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的赵祁说什么也要去田里干活,方恬也觉得该是干活的时候了。 临近初冬,田里活早些干完,也是减少负担。 于是街上又出现了赵祁扛着农具,方恬扛着锄头的景象,因为近几日方恬的名声在外,路上基本也没有什么非议,若是有,方恬一个眼神扫过去,也就没有了。 今天他俩人走的是正道,方恬觉得,偶尔换换主道,感觉也不一样,果然是没有了八卦之风,他俩走在街上舒服了许多,让方恬有一种他俩这是从地下转到地上的感觉。原来被人承认是这么开心的事。 “媳妇儿,怎么了,今天看你这么开心?”赵祁发现了方恬的异常。 方恬嘴里噙着笑,“没什么”。 在现代生活了那么久的方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和一个男人走在街上,受着别人的眼光,当然,今日的眼光没有了取笑,嘲讽,而是有一种淡淡的羡慕在里面。怪不得,女孩子喜欢和心爱的人一起出去,这样的感觉还真的不错。 方恬看着带给自己甜蜜感觉的赵祁,虽然傻憨憨的,可是这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不过,若是赵祁的傻病能治好,方恬一定竭尽全力帮他,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不再受别人欺负白眼。 若是赵祁知道现在方恬在想什么,一定感动坏了。 当然,方恬不会给这个机会让他知道。 到了田里去,老七看到方恬他们过来,“夫人,你们怎么来啦?少爷额头的伤好点了吗?” “没事儿,没什么大碍怎么样,田里的活还好吧。” “嗯,还,还好……”老七捏着手,眼睛四处乱瞟,紧张的样子,方恬看着不太妙。 “老七,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看你这个样子,想说又不想说的,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七一听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刚刚大夫人二夫人差人过来传话说,我们今天可以休息,我还以为您今天也不会来了,结果……” 方恬一听,眉头皱起来,怎么会这样?大夫人,二夫人想整人也不用这样整吧,他们不知道田里的都是我的人吗?呵,这是逼我出手吗? “休息?既然我都来了,那就继续干活吧,你看这冬天就要来了,早点干完早点休息,大夫人二夫人他们不了解情况,我会和他们说的。你给大家伙儿都说说,活干完了,我请大家喝酒。” 交代完老七,方恬和赵祁一块儿干活去了,只是方恬干活的时候,却心不在焉。 回到家后,方恬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也不想着吃晚饭,赵祁看方恬的样子,想起老七今儿说的话,也坐在一旁陪着方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两个握起主导权了。” 赵祁在一旁看着方恬的样子,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些难过。 方恬并没有察觉到赵祁的神情,只是看了看,让他先吃饭,然后自己跑到婆婆李氏那里去了。 第98章 净身出户 “娘,我今日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方恬一进屋子,直奔主题。李氏看到方恬这么急切的样子,挥退下人,屋里只剩她俩。 “恬儿,说吧,什么事儿这么急。” 方恬在心里想了想,不管婆婆怎么想,反正,今儿自己是决定了。 “娘,我来是想跟您谈一谈分家的事情。” 还没等方恬说完,李氏就打断了方恬的话,“分家,有人跟你说过这个事儿吗?” 方恬猜,李氏应该是以为大夫人二夫人和自己说过这件事,但是并没有。 “娘,没有任何人和我说过分家,但是娘,现在的局势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 “不利,怎么不利了,我不出去,他赵家再怎么他也得顾着我,这下,我们要是一出去,他们说的好听,到时候出了事儿,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你有那个能力处理吗?” 李氏的担心也不是不对,只是,就算是在赵家,他们也照样不管。 “娘,就算我们现在在赵家,您看到了吗?咱们出事儿他们管过吗?就像上次那个村民过来闹,大夫人二夫人都在一旁站着,但是还是让他们从门口闹到了我的院子里,您也看到了,您觉得他们帮咱们着吗?” 李氏一听方恬,这话说的不错,他们若是帮着,也不至于让那些村民们千里迢迢的到了方恬的院子,只是就这么出去,李氏实在不甘心。 “是,恬儿,你说的也对,可是出去对咱们可没有任何好处啊。” 方恬见李氏被自己说动了,继续道,“娘,怎么没有好处呀,咱们出去了还不是有地吗?有地之后咱们出去还有宅子,有宅子,有地不好吗?” 一听这话,李氏冷哼一声,“方恬,你说的倒是轻巧,有宅子有地是不错,可是你有钱吗?” 顿了一下,李氏站起身来,继续说,“没有钱,光有地有宅子有什么用,而且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这时候出去,你是要冻死还是要饿死呀。” 方恬一听李氏的意思,不就是要拒绝吗?但是方恬今日过来,就是要让李氏改变自己的想法,跟着方恬一块出去。 不得以,方恬的赵祁说事儿,“娘,您这样说对是对,可是你也要考虑考虑赵祁啊,他是您的儿子” 刚说起赵祁,赵祁就进来了,他看方恬一直没回来,不明白他在和自家娘说什么,就过来找方恬了。 见赵祁过来,方恬拉着赵祁的手,走到自己身边,面对李氏,“娘,您要不要听一听今天大娘和二娘又做了什么?” 李氏抬起头,看自己的儿子一脸疑惑,“怎么,今天大房二房做什么了,祁儿,你有没有被欺负?”边说里是边用手握着赵祁的身子。 看着自家娘急切的样子,赵祁连忙说,“娘,您放心,儿子没事儿,没事儿。” 赵祁不知道方恬和娘之前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今天自己确实没受什么伤。 李氏面向方恬问道,“怎么回事儿?祁儿说自己没事儿,我问你,怎么了?” 方恬就知道赵祁不会说什么,只是方恬想做个小实验,看看,赵祁的话,这在李氏心理值多少分量。看到李氏的反应,方恬明白了。 “娘,祁儿当然不会跟你说什么了,今天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幸好我去的早。” 方恬一句话说了半句,李氏着急起来。 “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跟我说。” 见自己目的达到了,方恬也不卖关子了,“今天早上我去田里的时候,正巧赶上老七从田里出来,我问他,他们到哪里去,老七说大夫人二夫人差人告诉他们,说今天他们休息,要是我们去的晚了,这就意味着我和赵祁就得做好大一堆活呢,赵祁的额头还没好,我不明白大人二夫人为什么这么做。” 方恬说完观察着李氏的表情,果然,李氏听完神情凝重。 “为什么对呀,这是为什么呢” 李氏听完仰起头,看看天花板,语气有些无奈。 方恬也不忍心让一个老人家这么伤神,只是,这是必须做的,只有这样,李氏才能狠下心来跟他们一块出去。 为了让李氏现在就下决定,方恬让赵祁背过去,脱了赵祁的衣服,把赵祁的背给李氏看。 “娘,你想想赵祁的背是怎么受伤的?这几天,我天天晚上给他擦药,他的伤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背上还是一大片的伤。” 方恬的这个做法十分起效果,李氏看着赵祁的背,沉默了下来。 临近成功,方恬的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只是现在还不能展现出来,因为李氏还没有给一个确切的说法。 赵祁就算再傻,联系起今天早上方恬的样子,现在也听出来了一些事情,穿上自己的衣服,也不插话,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方田,看着李氏。 方恬在一旁见赵祁穿起衣服,拉起他的手,用手指的指腹,慢慢的摸着赵祁的手。 其实方恬这个样子,一半是做戏一半是真的。 方恬确实心疼赵祁,看见赵祁的背,方恬觉得自己被方家大哥大嫂虐待,那都不算什么。 另一方面,方恬也是给李氏看,李氏见的方恬和赵祁一副恩爱的样子,心里也放下心来。 赵祁见方恬这样摸着自己的手,感受到方恬指腹间的温暖,赵祁另一只手,也起来握着方恬的手。 这时候赵祁才第一次紧紧的握住了方恬的手,看着方恬嫁到赵家来的时候,那手白白净净嫩嫩的,可现在手指尖却有了茧。 方恬觉得这没什么,可赵祁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方恬,还老让方恬保护自己,不管别人家的媳妇怎么样,自家媳妇儿方恬就应该是,待在屋子里享受生活的,如今却跟着自己下田干活,一边要下田干活,一边还要照顾赵家大大小小的细活,方恬从早忙到晚,回家之后还要给自己擦药,这样的方恬怎能不让人心疼,赵祁懊恼自己。 自打嫁给赵祁以来,做的任何事儿,方恬都没有抱怨过,即使当初知道赵祁是傻子,方恬有过犹豫,但是只要能离开方家,方恬二话不说的嫁了过来,与赵祁相处的这些时间,方恬慢慢的也就适应了,而且赵祁是个傻子,但却是个帅傻子。 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对视着,早就忘了,这屋子里面可还有个婆婆呢。 “咳咳,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呢,回去说啊,方恬我刚才也想了一想,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李氏终于松口了,方恬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哎,娘,那我这就准备准备到,时候还得来娘主持大局。” 方恬掩饰不住自己的开心,语气都轻松起来。 “对,就这样吧,你和祁儿回去休息吧” 得到了李氏的同意,方恬也没什么事情,就和赵祁回到了自己屋子。 一进屋子里,赵祁就忍不住了,“媳妇儿,我听你们这个意思,怎么云里雾里的,你给我说说呗,你和娘到底说什么啦” 看着赵祁猴急的样子,方恬就是不告诉他。 “急,急死你啊,我先喝口水,和娘说了半天了,一口水都没喝,渴死我了” 还不等方恬拿起茶杯,赵祁就拿起茶壶给方恬倒水,又是捏腰的,又是捶腿的,方恬觉得舒坦极了。 “对对,就是那儿,捏重点啊,还有这边,这边” 方恬享受的心安理得,赵祁因为刚才摸到了的手,正在兴奋状态,所以方恬的什么要求赵祁都答应。 “媳妇儿,你看这力道怎么样?” 赵祁边捏边侧着脸,看着一脸的满足,心里也开心。 “媳妇儿,这下你能告诉我你和娘说什么了吧。” 方恬知道赵祁的意思,他不想家里的所有决定,自己都不知道,这样赵祁会很不开心。 可是方恬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赵祁,但是赵祁迟早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那不如现在就说了吧。 “赵祁,你坐在这,我告诉你,我今天和娘说什么。” 赵祁乖乖听话,坐在方恬的旁边。 方恬看到赵祁这样乖乖的像个宠物,轻笑一声,这才说道,“我今天找娘,其实是为了分家。” “分家!” 见赵祁一脸的惊讶,方恬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早告诉他到底对不对,赵祁是想分呢,还是不想分。 就在方恬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赵祁说话了。 “媳妇儿,我觉得其实这个家早就该分了,当初我就想着成亲之后,和媳妇儿和娘一起住在外面,可是娘一直觉得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会让我们受苦,所以就没有分家。” 本来方恬还以为赵祁不同意,结果一听这话,方恬喜了,赵祁竟然早早的就想着分家,怎么自己都没有发现,看来赵祁也很会隐藏嘛,说不来还是和他娘学的。 “是吗?你那么早就想分家了,那我过几天,就和他们去说,咱们分家怎么样?” 方恬尝试着去和赵祁商量,结果赵祁一脸笃定,“好啊!媳妇儿,你尽管去说,哪怕咱们自己走都行,不带他赵家一分一毫。” “哎,那怎么行呢,咱们既然出去了,那我肯定是要带东西出去的,再不济,也要带个人。” 净身出户这种事方恬做不来,既然让方恬走,那方恬可是要东西的。 晚上,方恬和赵祁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 “媳妇儿,你说咱们出去住了,住在哪儿啊?” 这还没分家呢,赵祁的心思都已经跑到那么远了,看来赵祁比方恬还要期盼着分家,方恬想,自己怎么没早决定,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还让自己这么不开心。 也不怪方恬,主要是赵祁,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想搬出去了,没有胆子做。 刚好方恬来了,赵祁的自信心一点点被方恬建立起来,相信以后的赵祁会越来越好。 “我怎么知道咱们住在哪儿?看他们给咱们哪块儿的宅子喽” 第99章 任务 方恬也在心里想着,是呀,出去了,住在哪儿啊?赵家的家业,方恬一丁点也不清楚,确实有点麻烦,看来分家那天要好好的谈谈了。 是夜,月光依旧皎洁,今日的赵祁和方恬睡的极其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婆婆李氏差人叫方恬过去,方恬心里纳闷,怎么这么早?方恬有些不想去,可是拗不过赵祁,赵祁让方恬过去,方恬想,这么急,或许是婆婆有事找自己,说不来,还是为了分家的事,方恬看着赵祁离开之后,不情不愿的去了婆婆那里。 “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是分家的事儿吗?” 一进门,婆婆边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自己。 “恬儿,你来啦,我今天就是不想让你去田里,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婆婆眼底有些忧伤,方恬不解。 “娘,您说吧,我今天听您的,不去田里了,就在这陪您,天里有老七他们呢,咱们也放心。” 婆婆见方恬这么说,于是,开始告诉一些,方恬不知道的,也是方恬一直特别想知道的,关于赵祁的,陈年往事。 “恬儿,娘可是知道你的,你在第一次见到祁儿背上的伤的时候,娘要看你那神情,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方恬没想到婆婆说到的事,是赵祁的事情。不错,赵祁背上的伤方恬一直想知道,可是苦于没有办法查,也没有来路查,好像有人在挡着,那个迷雾整天就在方恬的脑海里,令方恬找不到方向。 方恬早就猜测,是婆婆,将这一切,全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本来以为婆婆永远不会告诉自己,自己也以为会慢慢查到,结果,还没等自己问呢,婆婆就说了。 “娘,我是有点好奇,赵祁的背上的伤,我觉得村民在恶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吧” 就算方恬心里肯定,那绝不是普通的伤,但是面对婆婆,方恬还是小心翼翼为好。 “光有点好奇吗,我想,你应该调查过吧。” 方恬一听,心里大骇,婆婆怎么知道她查过,也就是说婆婆一直在暗处观看自己的一举一动,太恐怖了,照这样说,赵家的东西,婆婆应该清楚,但是方恬感觉婆婆并不是很知道一些事情,那么真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面对赵祁的问题上,婆婆最清醒。 看婆婆重视的样子,那就只能说明,赵祁变傻前绝对不简单。 “娘,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在这问一问,赵祁背后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李氏什么都知道,那方恬也就不和她拐弯抹角的了。 “恬儿,你知道吗?娘就是一直在等,等你来问娘” 方恬想,李氏才是个老狐狸。 “可是娘觉得不能再等了,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来问娘,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昨天看你们两个夫妻恩爱的样子,娘想了一宿,决定还是告诉你吧。” 方恬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既然李氏想了一晚上,看来这件事情非同凡响啊。 “祁儿小的时候,就和现在的笙儿一样,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真的就是人见人喜欢。可是有一年,祁儿病了,很严重,找各种各样的大夫,就是没用,祁儿就是不见好转,娘急的呀,求神拜佛什么事都做过。” 方恬这才知道婆婆刚才眼底的忧伤是什么,提起这些往事,谁又能不忧伤呢。 看着婆婆垂泪的样子,方恬走上前去,摸了摸婆婆的背,“娘,你慢慢说,不着急,那些伤心事都过去了,现在的赵祁我看啊,身体是又结实又硬朗。” 李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摸了摸方恬的手,继续说,“可不是嘛,祁儿的身子现在啊,是终于不让我.操心了。” “哦,对了,刚说到娘是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祁儿就是好不起来。后来啊,有一天,赵家府门口来了一个人,他说他能治好祁儿的病,娘一听,赶紧请他进来。他也不像是什么大夫,也没有给祁儿把脉,只是把祁儿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再摸了摸祁儿的骨头,然后就说,要祁儿和他走。” 李氏说这个的时候有些激动,停了一下,继续道,“娘一听这话,当然不同意,一个陌生人,就想带着娘的祁儿,可是看着祁儿病得脸红彤彤的,眼睛紧闭,手也握拳,但就是不醒来,娘心里着急,那人又说,他可以先治好祁儿,但是祁儿醒来之后,一定要跟他走,娘就想着,只要能让祁儿醒来,什么条件娘都答应他。” 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儿,婆婆有些难过,“果然,他在府里住了一段日子,祁儿的病渐渐好了,娘心里也高兴,后来祁儿完全好了,那人告诉娘说,现在就要带祁儿离开。娘心里不舍,就告诉他,你看祁儿愿不愿意。” 方恬给婆婆倒了一杯茶,婆婆接过去,一饮而尽,“祁儿从小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娘以为祁儿不会离开娘,可结果是,祁儿告诉娘,说他愿意和那人走,娘一想到他们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娘就开始哭,可那人却说,祁儿只是跟自己出去习武,会不定时回来,娘一听是习武,就觉得挺好的,这样祁儿的身体也会好很多,就让他们走了。” 听到这里,方恬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赵祁曾经和方恬说过,自己从小和自己的师傅习武,今日听婆婆这么说,赵祁也没有说过他有别的师傅,那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师傅了。 那个男人,明明就是早就想要赵祁当他的徒弟了吧,为什么要等到那时候呢,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直觉告诉方恬,那个男人不简单,那现在那个男人在哪里,也没听过赵祁说他有什么师弟,师哥之类的,那个师傅就只有这一个徒弟,可是既然这样,赵祁现在这么受委屈,怎么不见他出来,你就这么忍心让赵祁这么委屈。 方恬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李氏没有发现方恬此刻的疑惑,继续回忆着过去的赵祁。 “之后果然应那人说的,祁儿时不时的就会回来,可担心死我了,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笙儿,我就整天想着祁儿,盼着祁儿,祁儿他爹说,让我别那么操心,祁儿年年回来身体都更加硬朗,我也放心了。” 方恬之前从未听婆婆说过公公的事情,提起公公,婆婆又开始难过了,不过,赵祁也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他爹的事,这让方恬有些诧异。 看着婆婆想着赵祁爹的难过样子,方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自己也没有见过公公,这,就让婆婆先伤心一会儿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习惯了,估计婆婆也不会伤心太久。 婆婆难过了一会儿后,接过方恬给的手巾,擦了把眼泪,继续道,“不提赵祁他爹了,都这么多年了,笙儿从小没见过他爹,唉……” 拍着婆婆的背,方恬给婆婆顺气,“娘,不提了,不提了,还是说赵祁吧。” 婆婆又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有了笙儿之后,我一门心思都扑到笙儿身上,对祁儿也就没了以前的那么担心,看着祁儿,渐渐长大,也放心了。” “可是我没想到啊,有一年祁儿回来告诉我说,他要参军,我一想,当兵的那么苦,一年又回得了几次家,这要是真的参了军,见不到祁儿事小,关键是你说那些当兵的,在外面是死是活,家人哪里知道呢?” 方恬看婆婆脸上的焦急,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赵祁说要和他去参军。 “别看祁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其实以前的祁儿可倔了,我说不让他去,他就偷偷的就跑去参了军,参军那天还回来看我一下,我知道是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也就随他去了。” 方恬看李氏说着说着,脸上的无奈,却变成了有一丝丝的骄傲,“娘,赵祁在军队里表现得不错吧?” 这也只是方恬的猜测,结果还真说中了,“是啊,恬儿,你不知道那时候的祁儿,每一次回来都让我觉得换了一个人,肩膀更加殷实,为人更加稳重,而且渐渐的,在军队里成了一把好手。” 李氏想起那个时候的赵祁,眼底满是喜悦。 “以前的祁儿,多么完美,偷偷告诉你,好多村里的小姑娘,每次见到祁儿回来,都会躲在赵家外面看,而且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祁儿那时候多受欢迎啊,我就想着,过不久啊,就给祁儿找一个媳妇儿,这样祁儿一个人在外,也就有了照看,哎呀,恬儿,我,我没有你不好的意思。” 见婆婆一脸歉意,方恬微笑着,“没事,娘,我懂,跟我说说之后的事儿吧” “不得不说,祁儿的师傅很厉害,但是祁儿也很聪明,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祁儿在军队里升的很快,而且人缘也很好。本来以为祁儿就可以这样,一直平平安安的,可谁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婆婆眼眶一红,就要流下泪来。 “由于祁儿身手好,为人又稳重,所以上面就派他出一次任务,可谁知道在这任务里被人下了毒手,受了重伤,伤好之后,祁儿就变成了痴傻,被军队遣送回家了。” 方恬心生疑惑,既然赵祁身手好,那…… 也对,战争总是不长眼的,但是受了重伤之后,变成痴傻,军队里的人就直接把他送回来了,难道没有再过问? “娘,军队的人把他送回来之后,就没有说什么,或者之后就没有再过问?” 李氏知道方恬的疑惑,“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怎么军队里的人就光把他送回了,什么也没说,这两年也没有再过问一句。” 这倒是很让人奇怪,赵祁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赵祁自己知道。 李氏走到方恬身边,拍着方恬的肩膀说,“恬儿,你现在也能猜到,祁儿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吧,就是参军的时候打仗被人伤到的啊,那天他们军队的人把祁儿送回来,娘也是第一次看到,祁儿每次回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次见他受伤的样子,娘当场都吓坏了,这不是娘的好儿子啊。” 第100章 默不作声 看着李氏声泪俱下,方恬心也伤痛,“娘,没事的,都过去了,无论是这个傻祁儿还是那个聪明的祁儿,他们说到底都是您的乖儿子。” 听方恬这么说,李氏高兴,“是啊,是啊,无论他们变成怎么样,都是娘最最乖的儿子。” 方恬和李氏再寒暄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走在路上,虽然李氏说的那么声情并茂,但是方恬心里总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好像李氏的话,并不足够让方恬十分的信任。 不管怎么样,赵祁的过去,方恬总算是了解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0章 默不作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 七寸 “方恬,不行!净身出户,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概念吗?这都要快冬天了,你净身出去,换一片土地,你是能吃了还是怎么了?别到时候饿死了,或者冻死了” 三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不高兴,净身出户,她才不答应。 大夫人二夫人听到那可是十分高兴,却还虚伪的说,“哎呀,方恬就是啊,你用净身出户来换一块土地不值得,这冬天又冷又饿的,你们可怎么活呀,别到时候又回来找我们啊” 方恬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村长,你帮我看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1章 七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慢慢调理 李氏不说话,方恬也不说话,毕竟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李氏出来,只有李氏作为三房的长辈发话,方恬才可以继续说话。 李氏见方恬这个样子,无奈道,“罢了,罢了,我老了,不懂你们了,都听方恬的吧,我什么都不管了。” 听完李氏这样说,方恬这时候才出口道,“村长,既然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净身出户,加上一块土地,一栋房子,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你看看,有没有违背赵家的意愿,如果没......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2章 慢慢调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往后拖 这方恬还时不时的将土地翻一番,洒点水什么的,村民们看不懂。李氏觉得方恬这样子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对方恬心里的不满越来越深。 方恬研究了土地一番之后,先是在里面种一小片地的粮食,然后,还种了一些茶叶,蔬菜别的什么。 李氏见方恬种这些,心里不以为然,认为这些种东西根本没有什么用,再加上这冬天越来越冷了,那些粮食茶叶蔬菜什么的,种了之后别说长出来了,不被冻死就不错了,就算长出来了,可是现在又没有什么收......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3章 往后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补贴家用 赵祁在一旁看着方恬被李氏这样欺负,虽然觉得自家娘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可是自己也不好说自家娘什么话。 此时的赵祁知道自己怂了,看到方恬在那里平白受委屈,赵祁还是挺身而出,“娘,你以后也别说媳妇儿了,这些粮食来之不易,全是媳妇儿晚上熬夜做针线活,拿去换来的,媳妇儿十分不容易,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媳妇儿的黑眼圈很深的,所以,娘,你对媳妇儿态度好一点,行不行啊?” 方恬看赵祁为自己和李氏争辩,心想,“这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4章 补贴家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 渴望 方恬抬着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李氏,李氏见方恬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眼看又要发飙。 赵祁就算再傻,也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气氛着实不对。 见李氏就要骂方恬,赵祁赶紧站出来维护方恬,“娘,别这样说,媳妇儿也是为了我好,再说了,那几天没什么事情,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您,也就别担心了。” 赵祁上前去握住方恬的肩膀,方恬从自己肩膀处感觉到了赵祁手掌的温暖,这个温暖传遍了方恬的身子,也温暖了方恬的心。 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5章 渴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鼓捣 “不过,媳妇儿,我很厉害的,我一次都没有摔倒,然后,就在我刚扶着树,站起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赵祁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要让方恬猜一猜。 “嗯,我猜,是兔子吧。” 方恬没辙,只能配合赵祁。 “嗯,不对啊,媳妇儿,你猜错了我看到的,是松鼠,我第一次见到松鼠啊,小小的,超级可爱的” “于是我就想着,把它抓回来给你也看一看,但是他跑得太快了,我就在后面追呀追,然后追着追着,就忘了方向,当......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6章 鼓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你太棒了 黄瓜的清香挡都挡不住,放进嘴里一嚼,水分饱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小苦瓜也不甘示弱,碧绿中透出几许白色,油光发亮,绿油油的苦瓜苗。 清风徐来,这菜棚根本挡不住蔬菜们的香气儿,沁人心脾。 方恬叫来赵祁,和一起在菜园里摘菜,将新鲜的蔬菜放在菜篮里,一筐一筐的往外搬。 有一村民准备去集市上卖菜,看到方恬和赵祁在菜棚里忙碌,感到新奇,就走进一看,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方恬的菜棚里长满了蔬菜,不仅有冬季......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7章 你太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七赶着马车,到了集市上,方恬将菜摆整齐,开始吆喝着,“快来啊,快来买新鲜的蔬菜,刚从田里摘的,保证新鲜!” 在方恬田里候着的村民们看到方恬赶着马车到集市上,突然醒悟起来,赶紧追着方恬去了,可是方恬到的早,方恬开始叫卖了,他们,还在路上呢。 起初,集市上的村民看到方恬在卖各个季节的蔬菜,都觉得不太可信,都不敢上前,都在方恬的摊子前面围了一圈。 方恬见这些人都是看着不买,心里一思索,笑着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8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故作不好意思 方恬出来主要就是和二夫人吵架的,结果二夫人来这一套,然而,方恬才不怕呢。 “不是,刚在屋里心情可是超级好的,可是,就在刚刚,有人在屋外大叫,这让我们一家人很不舒服,自然心情就不好了。” 故意的,方恬就是故意的,你们不主动吵,我就逼你们,反正我今天心情好,可以和你们吵个够。 “方恬,你什么意思,给脸不要脸吗,非得让我们生气,你是什么意思啊。” 果然,夫人沉不住气了,就开始语气生硬的和方恬说话......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09章 故作不好意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发话了 看了方恬一眼,李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不嫌丢人吗?你们可是赵家的夫人,就这么被人拦在门口,进不去,可是还不走,非要缠着人,你们说,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方恬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方恬以为李氏又变回那个柔柔弱弱的婆婆,可是此时看起来,并不是这样,李氏的战斗力还是这么强,这应该就是李氏的本性吧。 看大夫人二夫人俩人的脸,气得都发紫了,“李氏,我们好心给你们送糟糠,你却让方恬把它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0章 发话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暴跳如雷 “方恬,话可别说得这么满啊,我们可是来给你送钱的,你就算和我们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呀。” 二夫人此时平静下来,若是平时,别说二夫人这一番话,就算是大夫人刚刚的那一番话,方恬肯定就卖了。 可是,谁让他俩人是赵家的夫人呢。 方恬手背后,在屋门前面踱来踱去,说,“大娘二娘,你们要我怎么说呢,你们啊,别打这个主意了,我方恬将这个方法,哪怕免费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出再高的价钱,我也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1章 暴跳如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 绝配 商量好了,大夫人和二夫人相视一笑,俩人围在路子面前,炉子里的火将大夫人二夫人的脸烧的通红。 到了第二天,大夫人二夫人叫来了一帮男丁,在田里干活,在干活之前,二夫人给他们具体说来一下该做什么,由于他们都见过方恬的房子,所以没有费什么力气。 当然,俩夫人今天穿的衣裳也是足够的厚。 他们先是把田里的雪铲到一边去,将田里肥沃的土地暴露出来。 这个季节,田里应该是种着玉米的,这些玉米还是当时秋天,赵......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2章 绝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 损失 这些不过都是传统习俗,以前并不怎么在意,现在方恬觉得这些习俗,真的是古人留下的智慧,是要我们一代一代相传下去的。 三房这里一片祥和,赵家却不怎么样。 本来呢,赵家这时候也应该是吃着饺子,开开心心的过着冬至,可是在田里驻守的人全回来了。 大老爷看到那么多人慌慌张张的,就叫住了一个人,问道,“你们这么慌张的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他们看到大老爷,不敢有丝毫隐瞒,“大老爷,不好了,田里出事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3章 损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 有始有终 这样想的也没有错,大夫人二夫人又彼此看了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一片白雪皑皑,俩位夫人渐渐向命运妥协,俩人互相搀扶着,慢慢的往赵家走去。 大老爷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平复自己的心情,任谁知道这样的事情,都会忍不住自己脾气。 也确实,大夫人二夫人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前提是他们也没有告诉大老爷,这让大老爷更加生气,他们这完全就是不把大老爷放在眼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章 有始有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 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花儿毕竟是娇滴滴的,丝毫没有仙人掌顽强的生命力,时日不长,那原本洋溢着活力的叶瓣变成了枯萎的黄色。 当方恬发现后,赶紧找来一堆书,看里面是怎么说的,并且也叫来了赵祁一起帮忙,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 赵祁虽然没有了解过怎么种花,可是赵祁细细端详了这些花的叶茎后,说,媳妇儿,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给你把她们养好,绝对还你一片美丽的花海。 方恬见赵祁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接下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5章 气不打一处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畅销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大夫人最难过的地方,确实是这样,大夫人找大老爷去,主要是就是想问大老爷要一些钱,最近赵家紧张,下人的钱财都发不过来,就别说,赵家的夫人了。 二夫人虽然平时和大夫人走的近一些,可是远比大夫人有头脑多了,二夫人最爱钱,所以一般来说,二夫人会给自己攒一些钱,这样确保自己不时之需。 这样比下来,确实是大夫人平时欠一些考虑。 “你!二房,你不要太恶毒了,你可别忘了,赵家变成这个样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6章 畅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有人 赵祁看到自家媳妇儿这个样子,这是第一次看到也有自家媳妇儿办不到的事情,也幸好,赵祁的师傅以前教过赵祁如何训狗,所幸的是,赵祁没有将这种事情忘掉。 站到这些狗的面前,赵祁提起一口气,就对着这些狗一伸手指,刚要使出自己的本领,这些狗就立刻坐下来,乖乖的,也不叫。 方恬在一旁看到这个样子,嘴巴张得大大的。 什,什么,怎么会这个样子,刚才看赵祁走到狗的面前,方恬还为赵祁捏了一把汗,方恬觉得赵祁肯定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7章 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机会 赵祁先来到了李氏的屋子,李氏和赵笙睡在一个屋子里,区别就是,李氏睡在里屋,而赵笙睡在外屋。 “笙儿,没事吧,娘,你们没有事情吧?” 李氏本来和赵笙在屋里有些害怕,听到赵祁的声音,赶紧出来看着赵祁,但是不敢多说话,外面的狗此时叫的越来越大声。 “没事的,祁儿,娘没有什么事情”“哥,我也没有事情,就是哥,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那些狗都在叫个不停?” 面对赵笙的疑问,赵祁小声说道,“你们乖乖待在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8章 机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质问 失策了,方恬有些懊恼,不住的摇摇头,看来这件事情还有的忙啊。 方恬走到那人跟前,对那人说,“你起来吧,我并不是有意要为难你,你要我知道你做的事情,我这样子已经是很仁慈的了。” 那人赶紧道,“我我知道,我谢谢您,谢谢您饶恕我,我我,我以后不会在来了” 方恬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不来?你以后不来的话,我还怎么把菜给你?” 另外的三人有些傻眼,尤其是那人,“什,什么!给我菜?干干什么,夫人,我,我......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19章 质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教导 躺下不说话,不代表方恬真的睡着了,方恬现在心里依旧是兴奋的不能自已,以前李氏告诉方恬,只要找到好的医生,好的药,赵祁就一定可以好起来,可是凭空这样说,方恬很难在心里有什么真正的想法。 可是今天的赵祁给了方恬希望,既然赵祁可以想起来自己认识字,那么赵祁就一定会想到别的事情,看来赵祁离好的日子不远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等到忙完手头的事情,方恬就带赵祁去京城看病,方恬要让赵祁快点好起来。 赵祁若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0章 教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心思细腻 在饭桌上,李氏,方恬赵悦三个人聊的开心的,赵笙一般中午会在先生那里吃,而赵祁今天是由于早上老七没有在,所以老七的事情都压在了他身上,他就见了赵悦一面之后,就忙去了,现在还没有忙完。 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这台戏唱的十分令人满意,吃完之后,李氏去休息,年龄大了,今天赵悦来,可是费了李氏不少的精神,李氏的病才好,需要多休息。 帮方恬收拾完之后,赵悦和方恬在屋里说起了话。 “二嫂,我都想死你了,好久......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1章 心思细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向往 “是啊,嫂子也高兴,你二哥可以好起来,真的会使我们这个家更好起来,我向往那样的生活”看着远方,方恬心里浮现出幸福美满的生活的场景。 赵祁的痴傻病一直是方恬心中的一根刺,长在心头,别人碰一下,方恬都要疼的半天,赵祁可以好起来,这是好事情,方恬就快要忍不住了。 可是赵悦的一句话,让方恬没有了任何感觉,只剩下窘迫。 “嫂子,你就没有想过,和我二哥生一个孩子吗?你看你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一般来说,新婚......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2章 向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无奈之举 怎么可能呢,回家之后的赵悦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刚一到家,大老爷就差人过来叫赵悦去书房和他说话。 赵悦当然知道大老爷是想说什么,可是就算在心里在不愿意,救赵家这件事情,是赵悦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自己必须强打起精神,这样,才能挽救赵家。 赵悦来到书房门前,并不进去,在门外深吸口气,慢慢的平复自己得心情,然后缓缓的推开了书房的门。 “大老爷,我来了。” 门一推开,赵悦倒是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了一跳。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3章 无奈之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叮嘱 “你走开,我不用你扶,哼,我现在可是要气死了,要是让我去给方恬道歉,我还不如去碰死。”大夫人也说话,“就是,可是大老爷已经发话,我们不去,肯定不行,我们现在可是众矢之的了,你看刚才那些下人都这样说,我都要气死了” 想起刚刚下人的话,大夫人二夫人表情一致,赵悦在一旁悄悄的说,“本来就是你们错了,还不承认” 二夫人离得近,所以听到了,“你是谁的女儿,不帮我们话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去和方恬一起生活算......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4章 叮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你有什么疑问?说来听听”大老爷抬手示意方恬继续说下去。 “大老爷,方恬想问的是,来方恬这里议事不需要带这么多人吧,还有就是,那些马车上的东西,不会是给方恬准备的吧?”方恬这时候心里和明镜似的,不过就是要大老爷亲口承认,这是方恬的小小的恶趣味。 “呵,方恬你不用怀疑什么,你想要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带的这些人有赵家的俩位夫人,还有就是赵家的管事主力,那些东西就是给你方恬的赔礼,这样的答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5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推辞 李氏听方恬的话,回去之后,赵祁看到娘回来,明显连脸上有些失意,有些担心,“娘,怎么了,您,您没事吧,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我,我” 作势赵祁就要出去,李氏急忙拉住了他,“没有,今个儿,恬儿狠狠的为我争了一口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娘只是高兴。” 李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祁儿,你别出去,恬儿自有方法,我们出去只能是阻挠恬儿了,只要我们都在家里,不给恬儿添乱就好,恬儿今天肯定会我们狠狠的讨回公道” 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6章 推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按捺不住 赵祁一听,果然不淡定了,对方恬有些许责备,“媳妇儿,什么啊,你总是让我对你放心,可是你越这么说,我就越不放心,我记得以前就是,结果呢,你被人欺负了,我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方恬有些惊讶,在脑袋里仔细的搜索了一番,这才想起来。 “原来,你是说的那次啊,那次是一个意外,你就别老放在心上了” 方恬早都忘记了,可是赵祁还记得,这让方恬心里暖的不得了。 其实,有一次,方恬和二夫人在屋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7章 按捺不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坑 “娘,我想快了吧,我和媳妇儿每天晚上睡在一起,肯定是还不到时机,我想,顺其自然就是了” 赵祁的这一番话,可是给人以一番遐想,方恬听完脸更红了。 什么叫做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你这个傻子,知道什么啊,看向李氏那一脸的欢乐,方恬就知道完了,李氏想多了。 李氏当然要想多了,赵祁这样的话,只要是成年人都会想到的,可是李氏显然没有想到儿子的真实意思,开心的吃着饭,停不下来,还一个劲儿的给方恬夹菜。 眼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8章 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肯定没有消失 只是方恬心里确实有些不爽,怪不得赵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开玩笑,要是方恬早知道这样的话,那个条件会改的更加的多一些,处理的话可是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现在想起来不帮赵家,肯定是不行了。 赵家大田这个样子,他们不找别人,直接来找我了,既然我都答应了,那么就一定要做好,再说了,前期工作准备足了,有大量的盈利嘛。 方恬只能这个样子安慰安慰自己,现在顺带也安慰快要暴躁起来的赵祁。 “可是媳妇儿,他们这也......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29章 肯定没有消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死马当活马医 方恬指着其中一个说,那人得到方恬命令之后,连忙去吆喝人去了,方恬跨进赵家大门就去找大老爷,赵祁在后面跟着。 “大老爷,我需要赵家的所有下人。” 方恬冲进去大老爷的书房就直接说话,没有给大老爷一点反应的时间。 大老爷这时候还在书房里处理自己的事情,看到方恬就这么的进来了,有点惊讶。 他以为方恬不会再进赵家一步,看来是他低估了方恬的内心,“方恬,有什么事情就慢点说,你这个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你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0章 死马当活马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不一样的感觉 连赵祁都不信,方恬当然也不信了,大老爷说的事实,可是没有说完,“我想,这就现在的样子,和夫人们可是有着深深的联系,至少赵家的积蓄就是大夫人二夫人给花完的。” 方恬果然是真相了,确实是因为大夫人二夫人,因为大老爷并没有告诉俩夫人赵家的现在的情况,俩夫人还以为赵家还是以前那个自动取款机似的。 于是,俩人丝毫没有一点的节制,还是像以前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花钱也大手大脚的,可是,赵家现在那里受得了他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1章 不一样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愣了 见方恬如此地坚持,赵祁也就不再劝方恬了,也就随她了,赵祁回去继续干自己的活。 不一会儿,一个马车就装满了,这里面装的是垃圾,方恬让一个人驾驶马车,另外一个在马车上看着,防止有什么掉下来,若是掉下来东西了,就要他赶紧捡起来,剩下的两人在这里先做着,等到分好之后,就只需要装了。 另一个马车也好了,这是一堆木材,是要给赵家送去的,赵家人多,需要木材的地方也多,与其将这些不知道丢到哪里,浪费资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2章 愣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不可思议 其实在刚才他俩讨论的时候,赵祁就在那里认真的扒着饭,尤其是当俩人说道赵祁小时候的事情,赵祁的吃饭速度再一次的加快。 赵祁这是有预谋的,早就想自己走了,耳根清净会很好一些。 回到屋子里的赵祁洗漱完之后,立马躺在了床上,今天实在是累坏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狠劲儿的干过活了,更是因为要在那些下人面前做好带头作用,这样才不会让方恬受累。 赵祁的心里满满都是方恬啊。 方恬和李氏还在继续说着赵祁的趣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3章 不可思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有隐情 那些人硬生生的在活的动物身上,掠夺自己需要的东西,东西到手之后,他们就一走了之,压根不管这些还奄奄一息的动物。 方恬早就见过各种血腥的场面,可是看到这样的动物,方恬还是不忍心,若是能将这些动物治好,也是好事情。 方恬一个一个的动物检查过去,发现他们根本就活不长,若是强行将他们留在世上,很有可能,会造成他们痛苦的活着,恨不得早点死去。 方恬很是心痛,这压根的人太残忍,若是让他们闭眼之后在选择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4章 有隐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心酸 可是现如今方恬已经知道了,就是祁儿亲自告诉的,可是我是祁儿的娘啊,怎么祁儿不告诉我呢? 李氏的心里此时充满了对赵祁的不满,还有对方恬的一些嫉妒,果然祁儿是娶了媳妇儿忘了老娘,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唉,要这个儿子是来气娘的,唉。 不是方恬和赵祁不告诉李氏,主要是怕赵祁若是只能想起这一点,再说了,也不知道赵祁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如果现在就告诉李氏的话,要是赵祁真有个什么,这不是让老人家徒伤悲吗,......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5章 心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很敏感 赵祁这时候也懂了,怪不得他们一大早就很有精神,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重视了,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子,才能对得住大老爷的重视。 人心就是这样,如果你对谁好,那人肯定会记得,在另一方面,也会对你好。 想到方恬昨天说的,赵祁又问,“那,大老爷昨天有没有问你什么?我记得媳妇儿昨天交代了你好多事情啊,今天来的时候,媳妇儿还特地吩咐我,让我好好的关心你” 老七听到这个,笑了笑,“夫人对老七的好,老七永远记在心......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6章 很敏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天大的喜悦 方恬瞪大眼睛的看着老母,“什么?及冠?啥?”方言都让方恬给说出来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老七这才是及冠的年龄,怪不得每次看到老七的脸的时候,方恬都很是疑惑,老七的父亲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老七的脸也太嫩了。 可是这做事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很多年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现在知道老七比自己小,仔细算一算年龄,倒是和赵悦是同龄人,方恬这时候都要晕了。 老母看到方恬的反应,就知道方恬这是一直以来都误会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7章 天大的喜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稳步提高 不过这样问,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不过一会儿的,估计赵祁得要尴尬了,方恬就是没有告诉赵祁,老七的真实年龄,还有就是,方恬终于知道了老七的名字。 应该是老七的名字很少有人叫,所以谁都不知道,但是和老母聊天的时候,老母提到了老七的名字,说是想让别人知道老七的名字。 而且,老七是最像老七父亲的孩子,老母就更加的喜爱老七,想让别人知道老七的名字,也是想怀念一下自己逝去的丈夫。 老七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8章 稳步提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 全都打乱了 方恬听完之后,十分感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浪漫的人,老母在方恬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段琦,是不是刚好你也是排名老七啊”赵祁这时候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方恬得想象。 方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哼” 赵祁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傻了,对着方恬哈哈一笑,表示缓解尴尬。 “段琦,这个名字到是一个好名字,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赵祁对着老七不客气的说。 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39章 全都打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熟悉的人 只是赵祁坐在书房的时间还是少的,毕竟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处理,可是赵笙就不一样了,赵笙没有什么事情,有的就只有学业上的事情。 以前赵笙看着自己的哥哥嫂嫂在田里忙碌很是辛苦,也想着自己也要尽一点绵薄之力,谁想到,方恬看到自己在田里干活,就将赵笙叫到书房里。 赵笙心里纳闷,怎么回事,嫂嫂叫自己到书房是干什么。 “做好,我要和你说一些事” 这是第一次方恬对着赵笙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赵笙到底是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0章 熟悉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非富即贵 方恬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我就是刚才知道的,你个小鬼头,怎么知道的这么早” 赵笙对着方恬露出鄙视额神情,说,“嫂嫂,只要是一个正常人,看到小七哥哥的样子,就知道,小七哥哥年龄不大的好不好,就只有你,还有哥哥,觉得小七哥哥和你们差不多而已的” 被赵笙说了,方恬心里当然气不过,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还有就是,谁说的,我就没有看出来啊,再说了,我也就是才发现,小七最近怎么越长......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1章 非富即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大放光彩 “要不,你就不要等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做就行,你就过去好好处理赵家大田就是了” 李氏是好意,想让方恬不要在这里耗着时间。 方恬却说,“不行的,娘,如果那人真的可以带给咱们很多的好处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有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有这个自信,我方恬也有自信等他们,所以我想,这有可能是他们给我的考验,可能真的会让我们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所以在这里等,无论等到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方恬其......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2章 大放光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大家闺秀 在大老爷的心里,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可以好受一点,也是幸好赵家还有一个方恬, 不至于将自己的家业真的交给别人的手里去。 就算方恬实在讨厌赵家,只要方恬的身边有三房一家,方恬就一定不会不顾他们的想法,所以交给方恬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大老爷在这件事情上想的很是周全。 当田里的人看到一大堆的丫鬟朝这里走的时候,他们都要惊呆了,什么时候,他们会来这里。 尤其是带领的人是赵家的小......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3章 大家闺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疲劳战术 大夫人这样想,却是也没有错,可是大夫人所处的环境错了,这样的环境里,只有像赵悦那样的女子,在成年之后,才可以用自己的本领来保护自己。 而看一看赵芸,除了自己的快乐,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若是有真平时学也就罢了,没有真平时学有一些处世之道也是可以的。 可是偏偏对于赵芸来说,她自己这些都没有,只有自己的绣花枕头,这是没有用的。 就像现在,赵悦可以帮助赵家来做事情,可是,赵芸呢,一天也不知道在那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4章 疲劳战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美若天仙 方恬继续着下一个人的问题,这就相当于一个面试,但是没有现代的那么严肃的气氛,方恬这里可以畅所欲言,若是让方恬觉得可以,方恬就会将他们留下来。 方恬现在养得起这些人,毕竟自己的事业很大的,在亲历亲为的,方恬就要被累死了。 还有就是,小七也不能老是帮他们做这些事情,小七的才能不能全都浪费在这里。 方恬心里对小七的期待值是很高的,小七也配得上这么高的期待值,所以方恬早就在心里为小七找了一个好位置,......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5章 美若天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顺着这人的眼神看去,所有田里干活的人也惊呆了,小七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是赵悦来送水来了。 昨天在赵家的时候,小七以为,大老爷说来送水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小七也放下手中的工作朝着赵悦走过来说,“小姐,您怎么来了,我们这里脏脏的,到是不符合您的身份” 每次小七这样说话,赵悦就十分的不满,“怎么,我就不能来这里了,你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我每次和你说,你叫我赵悦就好了,你总是不听” 赵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6章 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庆幸 “今天,你们就正式的成为我方恬大田里的一员了,我将你们选进来,你们心里也应该清楚,我当时的问题,你们答得怎么样,你们心里更是明白” 停下来,看了看他们的神情,方恬继续说,“我很庆幸,你们可以帮助我方恬,我身边站的两位,你们也应该知道是谁,不过我还是要和你们介绍一下,免得有人不知道” 让他俩站前面来,方恬先是介绍李氏,站在李氏的旁边,方恬说,“这是我的婆婆,李氏,赵家的三夫人,我想虽然你们很少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7章 庆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竭尽全力 然后介绍完之后,方恬就继续说着自己刚刚的话,“你们现在都知道了吧,不过你们知道他们也就是纯粹的知道一下,暂时你们还是听我的,等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们重新安排一下,到时候,也就不会这么忙乱了” 这些人是按照方恬说的,排了好几列,说完之后,方恬指着一列说,“你们这一列到时候就处理屋子前面的,具体怎么做,让我婆婆和你们说” 方恬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有些不对,就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不对,我刚刚说错......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8章 竭尽全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精致的饭菜 赵祁在一旁听到李氏这样说,心里的酸气就起来了,以前李氏袒护赵笙,赵祁心里还可以接受,毕竟赵笙还小。 可是,现在的李氏在袒护小七,甚至喜欢小七要超过喜欢赵祁。 赵祁心里不舒服,赵祁心里吃醋,可是自己又不能表现出来。 记得有一次,赵祁很认真的把这件事情和李氏讨论了一番,最后的结果是,李氏很认真的将赵祁数落了好多。 赵祁从此就记住了,说什么都不能在李氏面前说小七的一定点不是,否则最后肯定是自己吃......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49章 精致的饭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互动 方恬这样说,就让赵祁吃醋了,赵祁说,“媳妇儿,你偏心,我去赵家帮忙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你为我做菜啊” 方恬笑了笑说,“嘿嘿,这不是顺便就为你们做的吗?你看,筷子餐具什么的,我都给你摆上了” 赵祁一看果然就是这样,也就没有了刚才的表情。 方恬对着俩人说,“快,你们刚回来,去,洗手,然后坐下吃饭,我有好事情要和你们宣布” 赵祁和小七就猜到,肯定是有好事情要宣布,否则今天怎么人这么齐全。 洗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0章 互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天地良心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方恬的相公是赵祁,而且一辈子都只会是赵祁一个人的,小七年龄还小,不懂得自己对方恬的真正感情是什么。 就赵祁自己观察,小七和赵悦才很有缘分,至于方恬,只会是小七的恩人,姐姐,除此之外,没有关系。 小七心里也明白这种关系,所以心里很纠结,怎么自己就是将这种思想踢不出去呢。 知子莫若母,老母其实是早早的就发现了自己儿子对方恬的不一样的感情,可是老母心里清楚,方恬怎么会和小七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1章 天地良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不确定 “你说,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我不和你说,还能跟谁说话!”方恬气的,音量立马就提高了。 赵祁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傻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腼腆的对方恬说,“不好意思啊,媳妇儿,我这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吗?你看我这脑袋,媳妇儿不气啊” 就是认错的态度很端正,再加上,方恬根本也不舍得让赵祁在这么委屈下去。 “好了,我就知道你这样,算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应该是习惯了,本来以为你会习惯我呢,结果,......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2章 不确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如刀割一般 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味道,方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赵祁,好吧,我相信你是赵祁了,那你总得给我解释一下,你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变,可是,你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不要告诉我,你好了?” 方恬一下子就猜到了重点,不过方恬没有猜到完全。 赵祁这时候也不逗方恬了,站起身来,说,“媳妇儿,如果我说,我现在就是好了的样子呢,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方恬以为赵祁是要和自己说什么重要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3章 如刀割一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重新迎娶一次 “媳妇儿,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我一醒来,都没有看到你”赵祁突然的话,将方恬吓了一跳。 “哎呀,你吓我一跳”这时候的方恬并没有集中精神的处理着田里的事情,而是在心里想着昨晚的事情。 在方恬的心里,方恬一直认为,昨晚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赵祁真的好了,还对自己那么说话。 但是方恬又不知道怎么相信,就怕是方恬自己做的一个梦。 那样的赵祁来的太过突然,方恬一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哪一个。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4章 重新迎娶一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劳累 “媳妇儿,怎么了,看到我这么惊讶,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啊?” 赵祁调皮的将自己的手在方恬的眼前晃了晃说,“媳妇儿,看到为夫很是惊讶吗?要不要为夫在让媳妇儿惊讶一下” 说完,赵祁就凑近了方恬,方恬猛地惊醒,一把将赵祁推开了,说,“你干什么?” 赵祁看到这样的方恬,笑了笑,说,“媳妇儿,你看你,这样子才是真的你,我就是醒来了一会儿,你怎么就一个劲儿的发呆,我和你说什么话,你都不知道” 方恬这才意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5章 劳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防御措施 这俩人一个背对着,一个看着一个人的后背,谁也不动弹,谁也不说话。 赵祁明白方恬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可是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轻易的放弃,还有就是,方恬的身世,赵祁隐约觉得,和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关。 渐渐的俩人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方恬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赵祁,就在想,赵祁肯定又是那个傻傻的赵祁,在昨晚,方恬甚至在心里想,要不就这样吧,自己就和这样的赵祁过一辈子吧,反正自己又不嫌弃。 可是方恬仔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6章 防御措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危机 虽然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有着很多秘密,可是这种命运被别人操控的感觉令人十分的不爽,如果方恬知道这是谁做的,管他是谁,先把那人打一顿再说。 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方恬自己想通了,自己就算是在这里怎么想也没有用,不知道幕后的人,自己只能是胡乱猜测,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好好的做好眼前的事情。 想到眼前的事情,方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和小七在商量怎么度过风暴,结果自己看到这封信之后,就将小七撇在一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7章 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不可饶恕 “你!方恬,你可不要太过分”外面还有人,纵然大老爷在生气,也不会很大声的说话,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赵家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方恬的人。 也不是赵家的下人见异思迁,主要是方恬很会做人,很得下人的心,还有就是,那天大老爷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赵家以后就是方恬在做主。 方恬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老爷这么说的,就算是大老爷这么说了,方恬不同意,什么用都没有。 大老爷感到自己的美事泡汤了,只是想了一会儿,之后又换......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8章 不可饶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分头行动 等方恬意识到她现在还在赵祁的怀里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你怎么抱着我啊,快放开我,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呢” 赵祁乖乖的放开了方恬,毕竟现在不是时候,就算是想和方恬谈一谈,这个时间段,谁也没有精力去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正经的事情。 方恬出去找小七,“小七,我有事情和你说,你怎么就跑出去了” 等说完之后,方恬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赵祁趁机吃豆腐的事情,脸再一次刷的就红了。 “呃,那个,我” 方恬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59章 分头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打颤 房间里一直都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在往下坠,小七他们一边躲着各种掉落下来的物体,还要一边集中精力的寻找着赵悦,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赵悦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七在心里想着,赵悦,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赵悦你在哪里啊,快点出来啊,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在小七的心里随着时间的增加,就对赵悦的安全越是担忧。 不仅小七是这样,在屋子里的二夫人和大老爷还有很多人也是这个样子,已经心急如焚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0章 打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没有表述清楚 二夫人说着说着,就要流下眼泪,大夫面对这样的场景是见多了,所以就没有太过在意,于是说,“夫人,不要激动,小姐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小问题,我需要和你们明说一下” 大老爷安抚着二夫人,对着大夫说,“大夫,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们听着呢” 大夫听到大老爷这么说之后,整理整理衣裳,然后说,“小姐这次不仅是有外伤,还有不小的内伤,而且具我的观察,内伤绝对不小” “什么意思,大夫,你什么意思?”二夫......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1章 没有表述清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激动 “你想说什么,开始吧,我还想知道很多的事情呢”方恬看着那人说着。 那人也坐在了白光上,然后就开始了和方恬的聊天。 “既然这样,方恬,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来到这里之前的场景” 说道来到这里之前的场景,方恬心里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以前的事情都记得,可是方恬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看着那人,方恬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自己以前的所有事情,可是就是不记得我是怎么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2章 激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生离死别 赵祁听完之后身体摇了摇,说,“不可能,我媳妇儿怎么会不见得,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在骗我的,我不相信,我媳妇儿当时和我说好了,只要我处理好之后,就可以见到她了,你们不要这么说,我相信我媳妇儿,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众人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赵祁,赵祁才不会相信他们的话,赵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笃定,可是在赵祁的心里,赵祁都会去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是永远会在自己身边的。 “赵祁,你要接受现实啊,当时小七......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3章 生离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做了亏心事 小七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是担心着赵悦,赵悦这时候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令人高兴的是,方恬回来了。 赵悦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小七心里也很不舒服,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的面对赵悦呢,小七也不知道。 大老爷在心里想着,方恬回来了就好,之前知道方恬出事之后,大老爷心里也很难过,毕竟自己和方恬还是相处了这么久,没有出事就好,大老爷在祈祷着。 第二天一早,外面传来一阵的声响。 方恬醒来之后,在床上躺着静静的听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4章 做了亏心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合理的解释 看来大老爷是真的不知道,那方恬就更有把握了。 对着大老爷说,“小悦待在他娘身边?大老爷,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二夫人。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方恬在给二夫人施压,方恬心里笃定,二夫人是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说出来的。 二夫人及时的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带走吧,不过,我要让小悦自己选择,我说了不算” 这时候大家的心里对二夫人已经有疑问了,到底二夫人藏了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方恬听到这个样子,然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5章 合理的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不好插手 可这事方恬自己选择的,赵祁面对方恬,永远就只有妥协。 方恬来到村长的家里,和村长说,“村长,我们商量一下村子里如何建造吧” 因为重修村子是方恬提议的,而且方恬说她愿意提供任何东西,包括大堆的钱财,所以村长在这件事情上,是一定会和方恬商量的。 最重要的是,方恬在村民们的心里的声望很有可能和村长一样了,于情于理,村长都会和方恬在一起商量。 村长看到方恬过来了,热情的迎接方恬,然后给方恬倒了一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6章 不好插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聊天 是吧” 方恬笑着看小七说,“哈哈,和你开玩笑的,我是想呀,你最近真的又有一些忙碌的事情” 小七对方恬说,“姐姐,没事的,我不怕,我就怕不忙的时候,那简直太难受了,我整天无聊的都不知道做什么” 方恬在心里说,你不知道忙什么,你就去找赵悦啊,一个人肯定就会无聊了,但是两个人就不会了啊。 这话,方恬也不好和小七说,“这也是,不然这样吧,那你听好了,我要你将赵家大田做好之后,在整顿一下赵家” 小......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7章 聊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 莫名的情感 提起自己的女儿,二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并带着哭腔说,“方恬,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带走我的女儿,我就不明白了,你方恬想要谁不行,就非得要我的女儿小悦呢?” 方恬本来还心情好好的想要和大夫人二夫人玩一会儿,结果二夫人提起小悦了,方恬脸色一下子就变僵了,差一点就要和二夫人吵一下。 “咳咳,二房,当时也是小悦同意的,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你就不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大老爷及时的发......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8章 莫名的情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公事公办 方恬心里有些感动,看着赵祁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但是赵祁的眼神又过于的热烈,方恬实在是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于是方恬便妥协了,“好吧,那你洗吧,不过可不许有什么别的动作,我的脚有些敏感,很容易痒的” 赵祁得到了方恬的允许,眼睛都是笑意,回答说,“哎!” 然后赵祁就抬起了方恬的脚,将方恬的鞋子脱掉,然后再脱掉方恬的袜子,露出方恬的小脚。 方恬这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拿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69章 公事公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发自内心的笑 方恬和赵祁那是成了亲的,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早就是心意相通了,只是还没有什么关系而已。 而小七和赵悦,俩人都是单身,还有就是,俩人的身后的背景到底是不一样。 小七虽然也有方恬,可是赵悦毕竟是赵家的小姐,地位尊贵,对于方恬来说,来人能成当然是好了,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很难。 方恬更是看不得赵悦在小七那里受伤,虽然小七不会对赵悦说什么不好的话,更不会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0章 发自内心的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承诺 李氏和方恬在分析着小悦的样子,可是就算他俩再怎么分析,还是不清楚这次的原因。 方恬想到了一个办法,“娘,既然你说你以前都是让赵祁去的,那要不这次也让赵祁去试一试,看能不能让小悦说出来,每次看到小悦在那里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好像要失去小悦一样,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乍一看,方恬的这个主意还不错,可是仔细想一想,现在的赵祁,早就没有以前的那个感觉了,虽说现在的赵祁恢复了不少,可是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1章 承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走出困境 看今天的这个样子,方恬觉得,小七和小悦真的很有可能会在一起。 走在田里散步的时候,方恬说,“小七,你对小悦没有什么不满吗?” 方恬当然不会一上来就问,小七对小悦有什么感觉,这要是说出来,今天的话,就不能进行下去了。 小七想了一想说,“姐姐,怎么这么问,我对小姐没有什么不满的,小姐人很好的” 小七对赵悦的称呼换了过来,小七在对方恬说出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说的不对的地方,赶紧的改了过来。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2章 走出困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操心 看着赵祁这么无助的表情,方恬的心脏更是抽疼,方恬伸出自己的手抱住赵祁说,“赵祁,这没有什么的,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小悦是不可能永远都是小女孩的样子” 方恬用手拍着赵祁的背,并且继续说,“赵祁,可能你现在还不懂你的感觉是什么意思,可是总有一天你是会懂的” 赵祁回抱住方恬,“媳妇儿,我就觉得好像不能这么快,在我的印象里,小悦一直都是一个小女孩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而且,为什么小悦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3章 操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释然 方恬轻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从小被宠大的呢?你是猜的吧?” 赵祁以为方恬这样说是因为方恬对自己不自信,于是赵祁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媳妇儿,其实这个样子很好猜的,我见到过的所有大户人家的,不说是大户人家的了,就算是一般家庭的,只要是未出阁的女儿,都是备受宠爱的,几乎没有做过什么粗活” 顿了顿,赵祁继续说,“别的不说,你就看一看我们的小妹小悦就是了,以前他有做过什么粗活吗?所有的事情都是下人......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4章 释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交代 小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结束了,小七心里也很高兴,终于结束了,这样的声音,是所有人都很想说的。 赵祁说完之后,方恬接着,“现在大家都回去吧,连赵家都不用回了,你们所应得到的,我应经让人送到你们的家了” 所有人听到这个,很惊讶地看着方恬,以为方恬是说笑的,“夫人,不会吧,我们现在回去就行吗?” 这也是很多人想问的,显然,很多人心里还不是很相信,在这里,能像方恬这样做的上司,可是世间仅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5章 交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聊一聊 赵祁点点头,在自己的脑袋里飞速的处理这这一切的数据,然后示意小七继续往下说,“你继续” 小七得到这个讯息之后,继续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那个时候,有了村长的帮助,在风暴来临那天,我们村子才不至于损失惨重,但是我却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说完之后,小七有些哽咽,自己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都对自己的父亲表示惋惜,自己的父亲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走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纸条,此外,什么也没......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6章 聊一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心酸 “姐夫,这个称呼我现在是很真诚地叫你,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肯定不会伤害到小悦的,至于你说的情感上的问题,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回复你,这毕竟不是由人控制的” 小七无可奈何的和赵祁解释道,其实赵祁心里也很清楚小七和小悦是什么情况。 “我也没有想要有任何对你苛责或者不满的地方,希望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我就是想和你说一说,你们一直想要问小悦的事情”赵祁决定还是自己说出来比较好,不然,小悦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什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7章 心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不能回避 大老爷见二夫人有些撑不住了,也就没有再问,但是还是对二夫人说这话,“你知道吗?我今天失去了我的两个兄弟,但是我还是得撑着赵家,因为赵家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我养活他们呢,包括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快速的走出困境,因为只有我们一起,我们的生活才会变得更好起来。” 说完,大老爷就离开了这里,留下二夫人在这里伤心,但是这种事情,又岂是一天两天就能想明白的,然而,二夫人却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还没有想清楚,这......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78章 不能回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9章 交代一番 大老爷看着二房点点头,说,“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做决定吧,就这样了,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小悦,你来做决定吧” 看着自己的女儿小悦,二夫人有些不忍心,可是,这事小悦必须要接受的,看着小悦,二夫人说,“小悦,你不是要找爹爹吗?你知道爹爹今天早上为什么叫不醒吗?” 赵祁有些紧张,二夫人不应该的,不应该在这里就告诉小悦,更不应该一上来就和小悦说这样的话,还有就是二夫人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9章 交代一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折腾 二夫人听到小悦说这样的话,心里高兴了,抱着小悦就是亲个不停,“我就知道,小悦最乖了,肯定是最爱娘的,娘就和你爹爹说去,免得你爹爹总是说,小悦最爱的是他,好不好,小悦,咱们去和爹爹说,好不好” 赵祁的眼睛睁大了,二夫人这是,事情变得麻烦了,这时候大老爷过来了,听到了这句话,大老爷也有些慌乱,但是及时的稳住了自己,然后果然,大老爷没有带一个人,就一个人过来了。 走到赵祁的身边,大老爷问,“小悦除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0章 折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支支吾吾 今晚真的不得安宁,赵祁将小悦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还没到家呢,李氏就在门口观望。 二夫人的房里很吵的时候,整个赵家都知道了,李氏在屋子里很担心赵祁。 在屋子里一直走来走去,就是不见赵祁回来,李氏的心里乱如麻,一方面是怕赵祁出什么事儿,一方面又在担心着小悦有没有事儿,李氏急得停不下来。 看到赵祁回来,李氏激动的连忙跑到赵祁的面前,走近一看,赵祁的怀里还抱着小悦,李氏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1章 支支吾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心疼 正好这个时候,李氏也醒来了,就是不如赵祁这么的精神,年轻人熬个夜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李氏这样的老年人来说,熬夜是很累的,好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幸好的是,李氏还睡了一会儿,现在不是很累,走到赵祁的屋子里看到赵祁在和小悦在玩,李氏对赵祁说,“你们这一大早的是做什么呢?” 本来小悦和赵祁就说到了李氏,李氏就来了,于是小悦就跑过去对李氏说,“三娘,哥哥好不害羞啊,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还非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2章 心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愉悦 听完后,赵祁说,“大老爷,我想到一件事情,就是小悦现在还不适合回去,因为我们不知道二夫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昨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这样子对小悦太残忍了,不是吗?” 大老爷就知道赵祁是一定会和自己说有关昨晚的事情的,“我知道,赵祁,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们不能让二房受到任何刺激了,你明白吗?你这个样子,不就是要把小悦从二房的身边带走吗?” 赵祁看大老爷有些激动,于是放松语气的说,“大老爷,......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3章 愉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私房钱 大老爷给方恬笑笑哎,那方恬也就只能陪笑了,“对啊,大老爷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儿的,顺便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当然也就是和你说说而已” 方恬对大老爷甜甜的一笑,这一笑,能使世间万物全都羞涩,只是,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奇的了,最重要的是,方恬的脸上还沾有很多的土,但是这些脏东西也不能阻挡的住方恬的美丽。 大老爷看着这样的方恬笑笑说,“方恬,你可知道,你这个姿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4章 私房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恍然大悟 大老爷很是配合方恬,方恬觉得大老爷也并不是表面的那么正经啊,私底下还是很好玩的,好了,没有什么可玩的,现在就开始说正事儿了。 “大老爷,你这个反应很好玩的,我还不知道你私底下这么的好玩啊,对了,我是想要和你说,你能不能和说一下,小悦小时候的事情啊,我问赵祁,赵祁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对小悦很心疼,我想,来问问你,我不能问婆婆,这样的话,小悦肯定会知道,小悦知道后,还不知道小悦的心里会变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5章 恍然大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愧疚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方恬点点头,大老爷呼了一口气,对方恬说,“方恬,你可知道为什么师傅要留在赵家吗?你有可知道为什么李氏不知道吗?唉,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当初赵祁回来的时候,你是不知道他的样子,谁看到了都觉得吓人,根本就觉得这个人没有办法救活,但是死马也得当活马医,说不定就能活过来呢?” “我们谁也不相信,叫大夫过来看,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这就像是那个时候一样,不过这次我们希望赵祁的师傅能过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6章 愧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怀疑 一边说,大老爷一边眼睛看向别处,就是不想让方恬看到自己的神情。 方恬自然是知道大老爷的用意,可是方恬还是看到了大老爷眼睛红红的,这些事情是大老爷心里永远的痛,方恬曾经也知道这份痛苦,所以看到大老爷这个样子,方恬有些不忍心了。 “那就这样了,大老爷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方恬原本是打算这个时候就走的,结果大老爷不同意。 “方恬,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时候小悦的样子吗?怎么现在又不想知道了?”大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7章 怀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真诚 “慢慢的,小悦就成长的,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只是,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二夫人在里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没有人知道,对外的表现,一直都是母女相安无事” 大老爷看着方恬,表示自己说完了,方恬很是感谢大老爷牺牲他自己的时间和方恬说这么多。 “大老爷,真的是谢谢你了,今天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的感触很多啊,没有想到你们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令我真的是汗颜” 方恬和大老爷再说了一些话,出门看赵祁和小七,结......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8章 真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飞速的运转 赵祁洗漱完之后,进到里屋里,就看到方恬已经睡着了,但是衣裳什么的,还穿在身上,赵祁摇了摇头,主动帮方恬脱了之后,什么也没有做,就是上.床,躺在方恬的身边。 看着方恬睡得香甜,赵祁笑了笑,侧躺着,就是看方恬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来,能明显的感受到,两个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不能分清彼此。 小七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小七今晚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小悦的事情,今天知道了赵祁其实......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89章 飞速的运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 心情有些复杂 “小七,这么早,我想,小悦肯定会好起来的,一定的”方恬很是自信地对赵祁说这些话。 赵祁在后面看着方恬一脸自信的样子,越来越觉得方恬迷人,有一种想要亲亲方恬的冲动,但是赵祁忍住了,今天早上的事情,赵祁并没有忘记。 做好饭之后,方恬和赵祁将饭端出去,一家人一起吃饭,赵笙也在,这也是方恬很久没有见到赵笙了,一直都是方恬在忙着自己的事业,而赵笙在忙着自己的学业,俩人很少再有什么交集了。 看到赵笙,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0章 心情有些复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愣住了 小悦抬起自己的头,看着方恬,眼睛里有些湿润,方恬有些疑惑,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个对话吗,怎么小悦听到的反应这么大,不管了,“小悦,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多吃点,不要剩饭菜了,你可知道,你三娘,每天看着你吃的那么少,整天发愁的啊” 小悦有些愧疚的看着方恬说,“二嫂,对不起,我也不是非要这个样子,我每天都逼着自己吃饭,可是我最多就能吃得下那么多,所以对于,三娘,我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听到小悦说了这么多,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1章 愣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 饶过你 小悦依旧羞愧地低下了头,方恬本意不是这样的,对小悦说,“小悦,抬起头,看着我,我这样说不是让你愧疚的,我只是再告诉你这些天来,你所不知道的我们为你做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可以和你的三娘说,但是,我不允许你自己藏在心里,憋着,知道了吗?” 小悦抬起头,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怕将自己的精心装扮给弄得不好看了,对方恬说,“我知道的,二嫂,我知道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这个样子了,你放心,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2章 饶过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 看不懂 小悦和赵祁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二哥,你真的变了好多,我相信,二哥你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一定的” 赵祁看着小悦,伸手将小悦的头摸摸,说,“小悦,借你吉言,二哥也觉得自己可以变好的” 小悦和赵祁相视一笑,这俩人之间像是插不进去一个人,方恬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挑眉。 好你个赵祁,小悦这个样子,也就算了,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呢,怎么,抱着还不够还要上手吗?哼,真是的,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既然这个样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3章 看不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 担心小悦 小七一听小悦说话,立马将头转了过来,说,“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看小七这么慌张的样子,小悦再一次的被逗笑了,说,“嘿嘿,好了,不逗你了,该怎么说呢,就从当时在赵家碰到你们的时候说起吧” 小七看着小悦的表情,小悦看似很轻松,可是小悦的眉头一直是紧促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们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吗?”小悦问小七。 小七摇摇头,小悦笑笑,“我就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问我了,哈哈,不和你......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4章 担心小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 团聚 “那我就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觉,是我自己没事找事做的,可是呢,我看到的是娘的眼睛,娘的眼睛,在那一刻,有很多的情绪闪过,很纠结,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我看到的最令我伤心的是,娘在那时候的眼睛里,竟然有很大的仇恨,虽然只是闪过,还是被我抓住了,那仇恨太重了,我想不注意到都难” 小悦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但是为了不让小七看到自己的样子小悦转过了身子,小七也不可能对小悦怎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5章 团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 我在等你 小悦终于是要忍不住了,“娘,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就这么的想让我陪着你一起死吗?娘,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人,娘,你一定找不到爹爹的,爹爹一定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娘,一定的,一定的” 说完,小悦挣脱了二夫人,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二夫人听到小悦的话,心里一紧,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看来看小悦的背影,二夫人突然觉得自己就要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了。 “小悦,不要走,小悦,小悦!”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6章 我在等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 就此为止 方恬进来之后,二夫人说了一声,“坐吧,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坐下之后,方恬说,“二夫人,先别急,我想问一件事,小悦的心里” 二夫人知道方恬要说什么,接口说,“是,小悦的心里有很大的阴影,既然你今天过来了,也就代表小悦好的差不多了,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小悦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方恬盯着二夫人,想从二夫人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是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二夫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方恬收回自己的目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7章 就此为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 信 在方恬和小七说完自己刚刚是从赵家回来之后,小七的脸色一变,方恬就知道,小七一定是从小悦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小七,你和小悦现在是怎么样子了?”方恬现在也不想多问小悦和小七说了什么,方恬就想知道小悦和小七的关系怎么样了。 小七看着方恬说,“姐姐,我们还好,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方恬看小七很轻松的说完这话,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小七和小悦发展还不错,自己也就先不告诉小七关于二夫......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8章 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 不理解 这样想了之后,方恬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收拾自己和赵祁的行李,收拾好了之后,等赵祁回来一看,吓了一跳对方恬说,“媳妇儿,你这动作也有点太快了吗?你不是说你要去等那人的回信吗?我们到时候收拾也不迟啊,你这样子,到是将我吓了一跳,我一进来,还以为咱们家进贼了呢” 方恬看着赵祁夸张的表情,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说,“哈哈,赵祁,你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有多好笑吗?哈哈,没有我就是想早点收拾,我对那人说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199章 不理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 满是幸福 那人看方恬也是有些激动,于是不废话,直接接对方恬说,“夫人,我家老爷知道您已经有计划去京城了,也很高兴,昨天就直接命我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接你们,还说要我好好的照顾你们,其实,老爷本来说也要过来,可是今天老爷还有事情不能来,所以我就先将你们接回府里” 方恬一听,很高兴的说,“行,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去叫赵祁,你等一等,我们这就走,早去早回,我想早点的到京城去”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样的方恬,还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0章 满是幸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 不爽 方恬一直答应着,“娘,我们一定会早点回来的,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您不要太担心,我一定好好的听您的话,您在家等着我们回来就是了,不要伤心,家里还有小七和小悦陪着你的” 对李氏说完,方恬对小七说,“小七,家里就剩下你和笙儿了,笙儿今天还在学堂里,所以我就和你说了,一定要照顾好家里,我回来要看到他们都好好的,知道吗?” 小七重重的点头,“姐姐放心,小七一定照顾好家里的” 看着这......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1章 不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 企图 赵祁深吸一口气,说,“媳妇儿,我今天是真的混蛋,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媳妇儿,我错了,你能不能对我笑一笑,你知道我看到你这样子,真的很伤心吗?媳妇儿,你对我笑一笑吧,媳妇儿,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媳妇儿嘛~” 方恬终于是被赵祁的样子给感动了,回过头来看赵祁,并对赵祁说,“赵祁,你知道吗?我最伤心的不是你对我这样,我知道你今天一直都不对劲儿,我很理解的,我心情也不好,我也觉得在我的心里总是有很多的事情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2章 企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 宠溺 方恬抬头看向赵祁,赵祁一脸的笑意看着方恬说,“怎么?媳妇儿,不要太感动了,我这就是顺手,你看,这里什么都有,我几乎不用带任何东西,但是,我知道你们女人也是很麻烦的,虽然平时的你很节俭,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也是很想美美的” 边听着,方恬的眼泪就在自己的眼眶里打转,赵祁看向方恬,揉了揉方恬的头发说,“好了,媳妇儿这些事儿怎么还能让你哭出来不成,我们呢,在京城的这些天可是要好好的逛一逛啊,我的媳......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3章 宠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回答 老人看着方恬说,“你们吃饭的时候,应该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吧,我上次去的时候,你们那里也没有下人,那我就要猜一猜了,你们之中做饭的应该是方恬吧” 方恬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人,说,“您猜的真的不错,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觉得我应该是做饭的,难道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做饭的吗?” 老人笑笑说,“这倒是没有,只是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很爱惜食物的人,尤其是自己亲手种出的,所以我就猜想,你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4章 回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 放松自己 方恬一听,心里大骇,这个世界里能有消息封锁的,不易被别人知道的,就只有那里了。 而且看着老人的神情,此次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方恬突然好想回家,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非常时期,在自己还很脆弱的时候,方恬奉行的原则就是,该跑就跑,能跑就跑,千万不要逞强,怎么自己现在没有发现呢。 赵祁回头看到方恬那样的神情,就知道在方恬的心里,现在想的是什么,赵祁有些想笑,自己的媳妇儿真的就像是一个宝贝,普通人还真......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5章 放松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 半信半疑 老人在一旁看着这俩人在说话,只是笑笑,继续自己的动作,刚好老人也想看一看方恬说得自己学到不少的东西,到底学的怎么样,想当初自己做的时候,那可真是不容易。 方恬让赵祁站好,然后就是这样的阵容,老人站在最前面,方恬站在老人的身后,而赵祁则站在方恬的身后。 老人做一个动作,方恬就做一个,赵祁并没有看老人的动作,从来都是方恬怎么做,赵祁就怎么做,方恬表示自己很受用,赵祁这一点让方恬的虚荣心立马就满足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6章 半信半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 打量 方恬站在原地看着赵祁,脑袋里满是大夫刚刚说的话,什么叫做这些都是心病,需要心药来之治,总不可能让方恬将当时的场景再还原出来吧,这显然是不行的。 赵祁回头就看到方恬愣在那里,话也不说,就想着什么事儿,就知道一定是在想大夫刚刚说的话,早知道方恬会这么的在意大夫的话,赵祁就不让大夫如实地说了,再怎么也不能让方恬想多了。 “媳妇儿,没事的,不就是记忆吗?没了就没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和你在一起,我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7章 打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 一番心意 就这样,俩人从街头到街尾,整个都逛完了,而老人早早地就没有跟上他们,只是让人在他们身后,自己则是坐在酒馆里,看着这下面的一切,无奈啊,人老了,即使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 方恬和赵祁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怎样,一路上他们获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其中还有不少的有身份的人,当然有一个人最是对他们感兴趣。 尤其是对方恬,那人也是站在一个酒楼的上面,看着方恬,眼睛里透出复杂的目光,看着赵祁,心里更是有感触......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8章 一番心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 婉拒 李氏笑着说,“你个臭丫头,走了这么几天,我们都在家里想死你们了,你也没说给我们一个书信,和我们说一声,我们那里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他们,总是听着外面的声音,还时不时的出去看一下,这不就是他们听见声音了,猜是你们回来了,我们这才出来的” 方恬和赵祁看了看,说,“娘,你们这样子,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了,不说了,我们进屋吧,我们回来还给你们带回了不少的东西” 他们一起进屋了,今天的场景倒是让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09章 婉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 傲娇 赵祁也没有资格说方恬,赵祁一回来也是,就投身于工作中去了,不是帮忙那些田地里的人,就是和小七一起工作,也没有休息的时候,所以说,这俩人是天生的一对。 等到了中午,有人过来叫他们吃饭,赵祁走进屋子一看,方恬果然没有在这里,赵祁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先吃,我去叫媳妇儿” 众人也就不等方恬了,都知道方恬这时候没有过来肯定是在忙着工作,既然赵祁已经去了,那就代表方恬一会儿肯定就过来了,他们也就不担心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0章 傲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 藏不住了 赵祁就知道,在方恬的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过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有一什么好的想法了,赵祁的心里也很有想法,方恬不知道的。 “好吧,好吧,你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了,你去和他们说吧,我现在需要给自己做一些事情了”赵祁的事情,方恬一般也不会参与,而且现在的方恬一心都扑在了休整的事情上。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我还以为你们都回去了呢,刚想把你们叫出来,你出来就看到你们还在这里坐着” 方恬一出门,就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1章 藏不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 见面的方式 小悦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小七也陪着小悦在走着,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碰到几个丫鬟,小七都会对他们做出噤声的样子,她们明白,也就没有和大老爷或者二夫人去通报。 走到花园的时候,小悦停下了,看着一池子的水,小悦突然说,“小七,这里你还记得吗?”小七不知道小悦指的是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见小悦说,“这里是当时我和二嫂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当时看到二嫂的时候,就被二嫂吸引住了,我第一次遇到一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2章 见面的方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争辩 小悦看了一眼小七,小七在不远处站着,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情况,但是这个距离,又是刚好听不见小悦和二夫人在谈论着什么,小悦对小七笑了笑。 小七看到小悦对自己笑,还愣了一下,不知道小悦这是做什么。 小悦的这一动作,在二夫人的眼里,显得格外的刺眼,小悦眼里满是喜欢,这是藏不住的,尤其是二夫人可是小悦的娘,小悦是什么样子,一个动作,二夫人就能猜得出来。 “娘,你不是想知道小悦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赵家吗?其实......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3章 争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告辞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小七和小悦刚刚的动作,二夫人看的很是仔细,其中包括小七和小悦说话的时候,小七看小悦的眼神,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二夫人再一次的看了看小七的方向。 如果这个男人总是让你觉得伤心,难过,在患得患失的话,这个男人就一定不是你对的那个人” “当然,娘不是指的是小七和你,而是,这是娘这么多年来的感触,娘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小悦,你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千万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4章 告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感动 小七听到方恬这么说,脸微微地一红,说,“姐姐,我这就是一个开心,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是这样子呢,其实就是我觉得现在的赵家虽然人少了,可是那种感觉,却是回来,就是很温馨的感觉,所以我很高兴啊” 方恬稍微的凑近小七,挑眉的说,“你确定就只有这一点儿?我怎么觉得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呢,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我,在你的心里偷偷的笑呢?” 小七脸刷的一下子就变得很红,后退一步,看着方恬说,“就,就只有这些了,你以为还......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5章 感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 真诚 方恬在心里也大概可以猜得到,为什么今天所有的人,都来的很早,这就相当于是寒假一样,既没有作业,也没有什么别的负担,就只是在家里歇着,尤其是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措施,所以他们自然是如小孩子上学一样,天天盼着可以早点来工作。 赵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方恬,方恬手上一接,对着他们说,“我手里的东西,就是我这几天一直做的,我想你们心里应该很疑惑,为什么我这几天做的就只剩下我手里的这么一点东西,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6章 真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 改造 方恬看着他们,说,“好了,现在还有人说什么吗?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很有想法的人,有什么就说,在我这里,大家不用有任何的拘束,说吧” 既然方恬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也就没有人在扭捏什么了,畅所欲言了起来,“好吧,既然夫人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说一下我的感觉吧” 方恬表示愿闻其详,“我们今天要娶的是赵家的话,以前在赵家,我觉得有一点很不好的地方,就是厨房的设计有些不太合理,里面的空间虽然很多,可是没......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7章 改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 不知道怎么表达 小悦和小七看了看,小悦说,“大伯,那您现在的日子很清闲啊,我们就是过来和您说一下,今天我们的人也就到了,对了,大伯,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人混进来,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就” 大老爷看到小悦担心的神情,解释道,“小悦,这些人都是我一个一个挑的,你放心吧,他们也都是我们的人,都是我从我们别的产业里面挑出来的,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 “对了,既然刚刚你说了,方恬他们你今天回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8章 不知道怎么表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 最熟悉的语言 大老爷结果后仔细的看完,说,“竟然这里有这么多的事情我都没有考虑到,真是失职,不过,我也看了一看,里面有很多的建议有些不妥之处,我们要好好的修改一下,里面还有的,很好,人多力量就是大” 方恬就知道大老爷是肯定会接受的,说,“是啊,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还是早上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说到这里了,我就赶紧的让赵祁记录下来了,他们里面还有很多的人都是有一定的学识,看来这里的人才也很多啊” 说起这......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19章 最熟悉的语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 困扰 方恬静静的听着大老爷说话,“方恬,在你来到赵家之后,我就发现了你的不一样的地方,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在之后和你的一次一次的接触之后,我就发现,你和这里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不,应该说,和这里所有人的思想都不一样” 听到这里,方恬轻轻的笑了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大老爷继续说,“我一直都知道赵家的这个密室,可是我一直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当时我还问过,我爹告诉我,这上面是祖先留下的,只有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0章 困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观察 “媳妇儿,不早了休息吧,明天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呢”赵祁和方恬躺在床上,看着方恬说道。 方恬也看着赵祁说,“你才是,想比你,我的工作量是很轻松的,我每次要做什么,你都会拦下来,赵祁,我这次郑重地你说,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子了” 赵祁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就转过头去,看别处,方恬就知道赵祁肯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算是赵祁心疼自己,方恬还是觉得不能这样子,将赵祁的头搬向自己的这里,对赵祁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1章观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新的天地 赵祁点头说,“媳妇儿,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定要带娘来这里一次” 最后他们离开了这里,赵祁将这里的门亲自关上了。 书房这里,方恬只是在外面重新的加了一个很大的屋子,将整个书房包围起来,也是只有这样子,方恬才会觉得整个书房没有被破坏,书房里的密室,也可以被更好的保护。 而且方恬加的很好,完全没有影响里面的使用情况,而且还相当于是给书房加了一个防护套。 大老爷现在就在书房里,很是惬意得享受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2章新的天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京城 赵祁拍拍赵笙的肩膀说,“真好,给我们争气了,现在我们就来谈一谈之后的事情吧,相信凭你的智商,应该是知道我将你叫过来的意思吧” 赵笙点点头说,“是的,哥哥,我想,你接下来说的,我是有权利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的,我已经长大了,在有些事情上,我希望是遵从自己的意见的,即使你是哥哥都不可以” 赵笙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是真诚,赵祁笑着低下头,最后又抬起来说,“笙儿,哥哥没有说你不能选择,你知道吗?你说的这一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3章京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正常 赵祁拍着赵笙的脑袋说,“你啊,知道很多的事情还不如只知道一点来的好,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吗?” 赵笙自然是知道赵祁说的是自己,其实赵笙的心里也早就猜到了,赵祁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且看赵祁为了那个秘密,装傻了这么多年就知道了。 不过,这个不告诉自己,别的总该可以告诉自己了吧,“哥哥,你看,你这个不说,那你说一个别的吧” 赵祁挑眉说,“别的什么?” 赵笙看着赵祁,“那你能不能告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4章正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不知道 这下轮到赵祁不好意思了,说,“我这几天不是一直想那个别的事情吗,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真是的,竟然在笙儿面前将这个都不知道,我这个哥哥倒是做的有些不太称职了” 方恬也没有任何安慰赵祁的意思,而是在赵祁的耳边说,“该,你这个哥哥做的就是不称职,谁让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我做什么你都不知道” 赵祁看到方恬有些小小的生气,立马看着方恬说,“媳妇儿,不是的,我这几天就是觉得脑袋好像有点东西,可是我就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5章不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长辈 不仅是小悦,有时候,小悦还会和老母和二夫人一起,起初,小悦是有些担心,二夫人和老母会有些摩擦,结果是,小悦想多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两人之间更是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聊。 小悦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二夫人和老母看小悦很高兴,他们的心里也很高兴。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想什么,彼此都知道,不过就是为了孩子可以开心,快乐吗,再加上老母和二夫人都知道孩子们的心意,也就一拍即合,何乐而不为呢。 在......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6章长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失败了 “赵祁,我们就要离开了,刚刚笙儿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想知道,你小的时候离开家,心里想的是什么?”方恬突然之间就来了兴致,想要了解那个时候的赵祁。 赵祁现在在方恬面前是恢复了一些记忆,就对方恬说,“那个时候,我也还小,不过,有些东西我也是早就知道了,比如国家的概念,或者别的什么,所以我每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心里都想着的,是,在师傅那里,我可以学到很多的本领,然后就可以保护我的家人们” 方恬有些不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7章失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能不能成啊 小七将小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用自己的指腹摸着小悦的手背,小悦的脸立马红的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小悦,你知道吗?我想这样做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而已”终于,小七说出了第一句话,方恬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小七你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行吗?你这爱让人很着急啊。 小七和小悦说话,方恬在一旁急得啊,恨不得自己上去和小悦说清楚了,结果背后有一只手,将方恬拉进了屋子。 方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要是拉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8章能不能成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不会怀疑 方恬对赵祁,很笃定的说,“小七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所以我敢本就不担心小七会怎么样,倒是你,我怎么知道在我的眼皮底下,你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赵祁心里都要泪流满面了,“媳妇儿,你好偏心,怎么能这样的怀疑我呢,媳妇儿,我可是对你很忠诚的,媳妇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方恬看赵祁终于是撑不住了,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对赵祁说,“我这是和你开玩笑呢,你看你的样子,小七小悦都在笑你呢” 赵祁回头就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29章不会怀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感受 小悦一直不说话,小七对方恬说,“只要是小悦准备好了,我就会迎娶小悦” 小七的这一句话,说的赵祁的心里都很感动,方恬则是满眼带笑的说,“小七,你这句话说的可是霸气了,小悦,那我们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你可以一定要好好的考虑了” 他们之间在说了几句,就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方恬突然有一种自己的孩子,就要离开自己的感受,如果是一个也还好,可是在方恬这里,直接就是俩人一起。 小七是方恬认了这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0章感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追到手 没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回答,他俩不敢坐下,李氏和老母先是愣了一下,老母反应过来了说,“好啊,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关系也就是这么几天的事情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这里的人,谁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 小悦有些窘迫,李氏笑着看着小悦说,“小悦,你这怎么还这么害羞呢,既然你们都已经确定了,我和小七的母亲商量一下,给你们什么时候办亲事呢” 老母一听,兴趣更浓了,笑着和李氏说,“对对,我早就想让小悦进我们家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1章追到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2章闷气 何况,还不知道他们要走多少年呢,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也该出去锻炼锻炼,不管怎么样,不管要等多久,小悦终究是会回来的。 在多年之后,小悦回来,带着的不仅是小七,还有他们的孩子,二夫人那时候彻底是享受到了天伦之乐,此是后话。 在小七和小悦去找李氏和老母之后,方恬在小悦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很不是滋味儿,方恬在之前从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离别是什么,毕竟手机是很发达的东西,就算是在异国他乡,想......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2章闷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紧紧 好像重重的打在自己的心里,方恬有些像要哭出来的冲动,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在心里,对村长的行为,默默地说声谢谢。 小悦一直在小七的怀里,方恬能听见小悦的低声抽泣,回头看赵祁,赵祁也看了看方恬,俩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老母和李氏很早就起来了,听着他们的声音,鼻子一个劲儿的发酸,这些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离开自己。 尤其是在村长他们的击鼓声传过来之后,她们就忍不住了,但也是很小声的擦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3章紧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长什么样子 和常生就是简单的聊了一聊,方恬就让常生带他们去客房里休息,就是方恬,也有点经受不住了。 将他们都安顿好之后,常生在外面帮忙打理着一切,方恬他们醒来之后,是那么也不用做,只需要享受就是了,这是方恬最喜欢常生的地方。 到了大概快晚上,方恬他们陆陆续续的都醒了,常生一个一个的接待,“我们去家里吧,现在他们把东西也都收拾好了,里面什么都有,而且晚上了,他们的饭也该做好了,在饭桌上,我们为你们接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4章长什么样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5章不累 俩人无言的在月光之下,看着池塘里的鱼儿自由的玩耍,就着月光之下,小七能明显的看到自己怀中的人儿,整个人都像是被胭脂染过的一样,但是,从侧面看,嘴角的弧度也是很明显,小七将小悦抱的越发的紧了。 小悦也顺势的靠在小七的怀里,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刻。 “媳妇儿,你都给他们说了,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你没有和我说呢,媳妇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赵祁给方恬撒娇,方恬实在是忍受不住赵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这样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5章不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大笑 看着自家公子一脸的娇羞,侍卫心里就忍不住的吐槽,见一个爱上一个,不知道自家公子对多少个女人这样说过了。 宋公子还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侍卫走到窗口看到下面的好多人在议论着什么,心里正奇怪,就看见,方恬和赵祁他们从人群里出来,侍卫惊呆了,嘴里一直喊着,“公子,公子!” 对于被自己侍卫打断的公子表示很不爽,结果自家侍卫不知道怎么了,就定格在窗户之前,嘴里喊着自己,宋公子走到窗户前,一看,呆了。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6章大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7章不方便 说起方恬以前旅游的时候,那可是说上好几天都说不完,赵祁在的时候,还算是好的呢,以前的方恬都是一个人,又是一个女孩子,出门的时候,自然是有很多的不方便,但是,方恬是一个奇女子。 在方恬很多次的丢了很多的东西之后,方恬决定以后出门就绝对不要带任何的生活用品或者是哪些可以用钱买的到的东西,所以,方恬就只会拿上自己的相机,自己的手机,再装上几张银行卡,就这样很轻松的出门了。 这样既可以避免,方恬丢失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7章不方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8章赞同 小七捏着小悦的手,方恬则在一旁说,“小七,我想,交接的工作不会很难,你只要每天一点点的做,都会很快就做好,你啊,以后我不准你再这么拼命,你知道小悦有多担心吗?果然是,没有婆婆,才能看得出来你们真正的生活水准,哼,这几天的看下来,你们都不是很好啊” 赵祁本来还在和笙儿说话,听到方恬这句话,一个没有忍住,方恬转过头来,看着赵祁说,“你这是什么样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一看到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8章赞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9章没有太多时间 方恬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很好啊,常生,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那我想请问你,我们以后也能来这里吗?而且,我们保证绝对不破坏这里” 常生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方恬说,“夫人,这里又不是常生的私有地,您想来,什么时候都能来啊,我怎么可能会阻止你呢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会喜欢这里的一切,也更加不会破坏这里的一切的” 小悦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和小七去别处看了,这里还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里面还......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39章没有太多时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0章夸张 在最后,师傅还是给他们说了很多的话,最后两人出来之后,心里都有些暖意,自己呗师傅肯定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赵笙知道自己先前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师傅,当时还怕师傅会怪罪,结果是师傅理解自己,这是让自己最高兴的事情了。 而最后,师傅对赵祁说,要保护好自己,赵笙在一旁能猜到一些事情,可是不了解全部,赵祁心里有些酸涩,是啊,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做好接下来的事情,当初师傅救完自己,对自己说了很多的话。 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0章夸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喜欢你 小悦看着小七,“我又无比的幸运,你能今天告诉我你的心里话,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还要怕你会憋在心里,将身体憋坏了可不好了” “小悦,我很早之前就想将你娶回家了,只是,我一直害怕你没有做好准备,一直到今天,我都怕你没有做好准备,我是要你开心的,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我甚至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开心的生活” 小悦和小七相拥着,小悦有些哭腔地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让我心里猜了这么久,不过......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1章喜欢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十里红妆 小七带了数十里的红妆,其中要接新娘坐的马车,精致华美,这都是方恬自己设计的,当初这个马车成型的时候,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而小悦更是开心,这是小七用来接自己的马车,为了不让小悦累着,这个马车里,自然是空的。 后面都是马,所有的马上面都有着红锻绸的装饰,好不喜庆,而小七的马上,是一个红锻绸做的花,这一点,方恬并没有改变,反而觉得,这样子,才是最好看的头马,赵祁骑着马,在小七的略后方,整个队伍从街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2章十里红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3章怨言 赵祁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将小悦扶进屋子里,也在后面跟着,等到方恬进去之后,赵祁觉得也没有什么事,现在的天儿也还早,就在外面等着方恬,结果不一会儿,方恬就出来了。 赵祁看见之后,连忙上前说,“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去?” 方恬一边走,一边和赵祁说,“小七现在在外面喝酒,肯定也会吃菜,他们今天肯定是累坏了,可是小悦一直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我一早就让人备好了饭菜,现在去给她拿去” 赵祁牵着方恬的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3章怨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4章害羞 在赵祁的心里,方恬应该是和自己的感觉一样,一样的轻松,自在,还有就是感觉很满足。 方恬白了赵祁一眼说,“你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大夫呢,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只是,你昨天晚上,太那个了,我” 说着说着,方恬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但是按照赵祁的听力,方恬说的什么,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方恬说,“嘿嘿,媳妇儿,那我以后对你轻点就是了” 方恬一听,大羞说,“还有什么以后,哼,......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4章害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5章补偿 下午的时候,俩人都已经离开了,小悦和小七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从门里面出来了,站在大门门口,小悦靠在小七的身上,和小七说,“你说的对,二嫂果然是迫不及待地要过去看笙儿了,看到二嫂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有点担心,你说,笙儿那里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从来都没有看到二嫂这么急切的样子” 小七拍怕小悦的肩膀,温柔的说,“小悦,不要想多了,我看姐姐那并不是担心,而是有一点好奇在里面,你有没有想过,笙儿走了之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5章补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6章正好 这里的所有蔬菜水果都是最新鲜的,才从田地里拿出来的,小悦也是做了最好的保护给他们,这些都是上好的品种,不仅有蔬菜之类的,还有肉类的,方恬很早就想到了这一部分。 肉市场每年都有这么大的利润,方恬没有理由不去做这件事,所以现在的方恬是,一条龙服务。 。”哇,嫂嫂,月姐姐他们是以为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吗?。”赵笙看到这些东西,惊讶的都叫出来了。 方恬笑着说,“这是你月姐姐怕你这里不够啊,不过,也真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6章正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7章主义 ”笙儿,不用担心,嫂嫂哥哥会处理好的,现在注定全部在我们手里,也不在对方手里,而是在钦差大人的手里,我倒要看看,这件事,他会怎么处理。”方恬安慰着赵笙,也一边在心里推算着钦差的意思。 可惜,方恬想错了。 。”来人,将方夫人给我抓起来,先放在牢里吧,待本钦差将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这有些出乎方恬的意料,方恬心里想的是,钦差一定会在自己的身上做文章,就是没有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方恬表现的很平......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7章主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不客气 。”方夫人,我们钦差大人请您出去。”下人到了地牢里,语气恭敬地请方恬出去。 将方恬关了这么久,难道就是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让方恬出去吗?就算是钦差想要做什么,对方恬也没有做什么,可是这么随便的将方恬关在这里,这么几天,钦差也没有进来看过方恬一趟,方恬能这么轻易地和他出去,可让他们想的美。 。”是吗?我好像记得,前几天就是钦差大人将我关进来的,要是我这么随便的就出去,是不是太不给你们钦差大人面子了,况......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8章不客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9章生死 在京城里的这几天,赵笙也没有闲着,第二天就去了皇宫里,面见了皇上,皇上看到了赵笙之后,一直的点头说,“果然是人中之龙,能在文章里写出那样有抱负的话。” 赵笙抬头看向坐在上面的九五之尊,看像上面的人,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能够随意的操控别人的生死,只是,这里面的感觉,好像还差点什么。 皇上对赵笙说,“赵笙,朕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在文章的最后写,你要到那个地方去,朕可不会相信你要去的地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49章生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0章嫌弃 这之后,宋弈星就超级喜欢跑到女孩子多的地方去,而且这里的女孩子不仅长得很漂亮,还会很多的才艺,卢弦羽也跟着宋弈星一起去,每次看到宋弈星面对那些女孩子看的呆的眼神,卢弦羽的心里就很不高兴。 就这样去了好几次,有一天回去的时候,卢弦羽和宋弈星说,“星哥哥,那些女孩子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有我好看的,我们下一次不来这里了好不好,你看,我们可以一起玩什么爬墙啊,抓小虫子啊,之类的。” 宋弈星面部很嫌弃的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0章嫌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1章晴天霹雳 说着,卢弦羽就将自己的脑袋靠向大老爷,大老爷也将自己的脑袋靠向卢弦羽,而且同样的压低声音说,“羽儿放心,爹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连你的娘亲,爹爹也不会说的。” 大夫人看到这俩人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笑着说,“行,行,你们说,我不看你们就是了。” 说完大夫人就转过身子了,卢弦羽看到自己的娘亲转过去了,就凑到大老爷的耳边说,“爹爹,我发现,我好像是喜欢上星哥哥了。” 卢家大老爷听到这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1章晴天霹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2章好想你 卢弦羽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小孩子这么好奇,也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不过,小孩子的体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不,卢弦羽就困了,直接的就睡在里房间里的床上,直到宋弈星回来,看到自己的床上有一个人,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很久没有过来找自己的跟屁虫吗?。”起来,你霸占住我的床了,我也困了,你快起来。”一边说着,宋弈星还一边的掀着卢弦羽。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卢弦羽也慢慢......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2章好想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负担 而她,卢家的最小的女儿,早已经成年,也早早的就有人到她家去提亲,喜欢她的京城的公子哥们数不胜数,其中就有当年和她一起聊天喝酒的人,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是她女扮男装。 。”羽儿,你长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了,我和你爹爹绝对不会逼你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你的心里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大夫人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女儿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可惜那人的心里却没有自己的女儿。 。”娘亲,谢谢你,我自己心里清楚......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3章负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章出众 。”这位夫人好生厉害,这可是去年花灯节的时候,最难的一个,到最好也没有一个人猜得出来。”众人都对方恬表示佩服。 宋弈星其实那个时候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没有及时的说出来,听到一个女声传过来,心里有些惊讶,这么聪明的女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就是自己心里这几天,心心念念的真命天女吗? 不过,她身边的男子,也是不一般,气质出众,看起来很是登对,宋弈星立马就泄气了,若是单身自己就有机......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4章出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5章反应 两人的话都没有明说,可是心里都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这次,是真的遇上对手了,赵祁觉得,这个宋弈星的隐藏功力可不在自己之下,而宋弈星的心里,对于赵祁,有另一种感觉,好像是自己期盼已久的人终于来了的样子,赵祁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方恬他们走啊走,“二嫂,二嫂。” 小悦和小七从右边的街道走过来了,看到方恬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小悦心里还觉得奇怪,可是当小悦看清楚这个女孩子之后,小悦的反应就和方恬一样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5章反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6章侍卫 宋弈星摇摇头说,“小羽那里,增加人数吧,今天出去的时候,太多的人看到了小羽的样子,虽然,小羽的身边有卢家人的保护,可是难保安全,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在小羽的身边,还有就是,让人再多一点。” 侍卫有些心疼的说,“公子,你确定吗?你明明知道小姐她。” 。”好了,我说了这样做就这样做,你下去吧。”侍卫还想说什么,可是宋弈星已经下了命令,侍卫就一个人出去了,在侍卫关上门的时候,宋弈星终于是摊在了凳子上,......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6章侍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问别人 卢弦羽心里肯定是同意的,可是宋弈星一直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因为小时候的缘故,宋弈星超级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说,他曾经和卢弦羽是娃娃亲,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宋家的长辈不会在宋弈星的面前这么开玩笑了。 。”星哥哥,你昨天到哪里去了,问别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星哥哥?。”宋弈星这时候还想要出去,结果被卢弦羽拦了下来。 看着卢弦羽一脸疑惑的样子,宋弈星也不忍心说什么过重的话,“昨天我去找朋友了,今天我还要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7章问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8章弟弟 赵笙就离开了,看着赵笙离开的背影,周珂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阴郁,这个赵笙,年纪轻轻的,说话做事,完全不落人口,到底是赵祁的弟弟,和他哥哥简直一模一样,可是,你们就算再像,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 周珂想起了现在在京城的方恬,表情有些奇怪的笑了笑,然后就回府了,不过,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令人拿好礼物,周珂要去拜访一个人。 下人们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之后,周珂就坐上了马车里,到常生的店铺里来了,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8章弟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9章女孩子 结果当时的自己怎么能这么想,结果现在就是被方恬这么干脆地拒绝了,呵呵,方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周珂越想,喝的就越多,那个时候,周珂的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当时喜欢了周珂很久的女孩子,一直都默默的陪在周珂的身边。 看到周珂一直喝酒,放心不下,别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就只有她陪着周珂,在周珂喝的走不动路的时候,女孩扶了一把周珂,慢慢地走,可是女孩子的力气到底是有点小,就想着在附近开一个房间,让周珂进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59章女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要问你们? 所有人听到这人说话,心里都在想,这是个傻子吧,就连军医都在心里想,真是个傻子,还连累一堆人,这种人趁早的就别在这里了,赶紧走吧,真是没脑子的东西,要是让这人去打仗,干脆就别打了,投降了算了。 赵祁听了之后,走到那人面前说,“我向着他,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在向着他了,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要问你们吗?。”看着赵祁一步一步地走进,那人腿开始发抖,但是还是硬撑着说。 。”先锋,你看每一次你都会时不时的问问......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0章要问你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看得太重 周珂肩膀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人还是在昏迷状态,周珂问军医,“怎么样?他的肩膀。”军医擦擦脸上的汗说,“小兄弟的命是保住了,就是这个肩膀,以后可能用不了太重的东西,那一刺,太深了,伤到了肩膀的最重要的地方,不过,人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赵祁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幸好,只要人没有事就好,肩膀就算是受点伤,没有什么,不过最让赵祁感动的就是,周珂是为了自己才会这么受伤的,这就让赵祁的心里对周珂永远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1章看得太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2章不省人事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心头大骇,周珂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看着周珂,还是那个周珂,可是完全不一样了。 周珂在以前,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别说,用这样的语气对赵祁说话,好像赵祁就是一个陌生人,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 对于周珂来说,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昨晚上,周珂醒来之后,看到这里的一切,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摇了摇头,结果因为脑袋上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头立马就晕晕......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2章不省人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3章私自打架 。”军医,我,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幸好的是周珂没有事啊。”昨晚那人这样的语气说话,让军医的心里生气,只不过一想到赵祁,军医就没再说什么了,即使周珂今天是醒过来了,而且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甚至就连胳膊都已经好了,但是发生过的事情这是谁也抹不掉的。 尤其是赵祁非常讨厌自己底下的人私自打架,特别是这个人竟然是赵祁心里最看重的人,这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军医还真的说不定,但是这个军队,甚至整个军队,他......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3章私自打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4章聊一聊 在桌子上的人听着赵祁的话语,都觉得内心愧疚,“你们的行为和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呢,你们对得起你们的良心吗?我告诉你们,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下场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些人的下场,有这种想法的人,你们最好给我安静一些,要是有不服的,过来,我们可以聊一聊。” 开玩笑,和赵祁聊一聊,到时候被揍个半死着,不得不说,这一下子,真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在赵祁的队伍里面打过架,只不过这几个人付出的代......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4章聊一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赏识 周珂也是,放着好好的考试不考,非要去找虐,直到周珂觉得自己已经将所有的高官都认得差不多了,周珂这才参加了考试,周珂可是21世纪最好大学的学生,再加上在事情上有自己的看法,自然考试的分数很高,直接就面见了皇上。 再说了一番话,得到了皇上的赏识,之后就留在了京城,直到后开皇上说,要到一个小县城里去,周珂起初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直到皇上说出要让他带一个口信给赵笙。 赵这个姓,在周珂的世界里已经很少出......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5章赏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6章真是个傻子 她的闺蜜看到女孩子的样子,心里早就把周珂骂几百遍了,周珂是什么玩意儿,这么祸害自己的闺蜜,她也是,究竟是喝了什么迷魂汤,对周珂就这么的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他未婚生子,要是周珂知道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为他结婚生子,还不求任何回报,可能周珂会说这个女孩子是个傻子吧。 也就真的有这么一个傻子,真是个傻子,方恬心里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同情,若不是因为家里的缘故,她碰到了周珂和方恬,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就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6章真是个傻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聪明的人 方恬看着赵祁,这是方恬最大的秘密,这次,碰到了周珂,在方恬的认知里,真的没有想到周珂会穿越过来,当时看到赵家的地下室的时候,里面都是赵家的祖先留下来的,方恬就坚信,在这个世界里,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穿越过来。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周珂呢,要是别人,方恬肯定会和那个人成为朋友,可是现在那个人是周珂,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是敌人的关系。 。”赵祁,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和周珂的关系,你......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7章聪明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有关之事 小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七看着这样可爱的小悦,在小悦的脸颊上亲一口,小悦脸红的白了小七一眼,然后对小七说,“你说,我很少见到二哥也有这么沉默的时候,是不是二哥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啊。” 小七心里忍不住对小悦夸赞,小悦没有经过任何的人指点,一下子就可以猜得到赵祁和皇上之间有过关系。 小七在心里笑着说,赵祁和皇上之间不仅是有关系的,而且还是敌对的关系,这一次进皇宫,也不知道赵祁的心里会不会怎么样,但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8章有关之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9章注定 赵祁知道方恬的这一段经历肯定是非同一般,只是没有想过,竟然会遇见小七的父亲,“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七的父亲走的也比较早了,小七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方恬摇头说,“当时我就再纠结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小七,可是之后我便忙了,然后就忘了,要是今天不问起的话,我都要将这件事情忘得死死的了。” 赵祁就知道,方恬肯定会是这种情况,“媳妇儿,你遇到小七的父亲之后呢。” 方恬想到了那段时间的场景,“那......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69章注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不会这么简单 赵祁和方恬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一早,赵祁醒来之后发现方恬不在身边,心里一惊,就害怕方恬会将昨晚说的记得太清楚,从而做出什么事情。 结果却是,赵祁收拾完之后,走到了外面一看,方恬在那里做着那个老人当时教的东西,赵祁一看就乐了,走到方恬的身边说,“媳妇儿,你这是做什么,修身养性,怎么今天想要做这个了。” 方恬回头看到赵祁朝着自己走过来,对赵祁说,“我这不是想要将自己的心理的东西压下去,我怕我再想下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1章不会这么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不真实了 方恬眸中的色彩是深紫的黑暗、黑发长伦盘成双环髻、压髻而饰的是一朵新取的茉莉、且一边斜插那么一只喜鹊登梅簪、晶莹剔透、惹人注目,簪子虽小、却表达出无可替代的瑰丽气质,可是在闪耀的装饰也不如她那绝世芳言。 赵祁突然有种想法,他不想让这样的方恬出现在别人的眼前,这样的方恬只能是给她一个人看的,别人看到了只能是对方恬的一种亵渎,赵祁此时是自私的,方恬还是发愣的状态,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站着赵祁了。 ......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2章不真实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邪恶本身 周珂用的是那个周珂说话的语气对赵祁说话,赵祁听得有些恍惚,这究竟是哪一个周珂,这个周珂还是那个,但是在看到周珂的眼睛的时候,赵祁笑了,说,“你不是他,你就算是装的再像,你也不是,周珂,你永远都不会是他,你想装作善良的人,那我告诉你,你就是邪恶本身。” 周珂也笑着,说,“赵祁,你现在的反应不错,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在县城的时候,你对我还是一副兄长一般的关心,你现在的样子,也是太伤人心了,不过,谁在......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3章邪恶本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4章必要 周珂看向方恬,微微一笑,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那个时候,有一个男孩子向方恬告白了,而且方恬对那个男孩子的印象不错,起码和周珂相比,他没有一点的劣势,甚至在很多的方面周珂是比不过他的,尤其是在做人的这方面。 方恬非常讨厌这种表面阳光,内心黑暗的人,而那个男孩子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很真诚的人,那段时间,方恬和他走得很近,就在对方恬表白的那天晚上,方恬想着,自己还是要考虑一下,毕竟自己不是一个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4章必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5章不能不知道 看着渐渐激动的方恬,周珂仍然是笑着说,“方恬,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和我说话了,记得那个时候,你和我说,你和我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是最自由的时候,你觉得我们之间是最完美的工作伙伴。” 。”可是,方恬你有没有真正的想过,我想要和你做的不是工作伙伴,而是喜欢你啊,方恬,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可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我没有一次的在你面前说过,我以为你也是一样的心情,直到我看到了你对那个男人的表情,方恬,你可真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5章不能不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6章记忆 赵祁叹了一口气说,“媳妇儿,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讲完你就知道了,为什么周珂非要对付我们了。” 方恬点点头,赵祁摸了摸方恬的头,然后轻轻的说,“小的时候,我不是住在赵家的,我是住在我们今晚离开的那个地方的 这句话,对于方恬在那个时候来说是震惊的,但是因为周珂在,方恬才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方恬的心里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相信了,赵祁曾经是皇室的人,就算是在赵家,也抹不掉赵祁天生的帝王之气,怪不得,方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6章记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7章脸红 方恬愣住了,对赵祁说,“你想什么呢,灵魂出窍,怎么可能,这些可都是我看过的里面写的,我怎么知道我竟然是会真的遇到一个,我还以为都是假的。” 关于方恬小小的年纪就能看懂了,这完全就是方恬的天赋,对语言的天赋,什么语言看一遍就会认识,这也就是方恬能做到小小的年纪就能成为人人羡慕的科学家的原因,若不是因为方恬来到了这里,方恬这个时候肯定会发现更多的在21世纪隐藏的力量。 赵祁有些失望,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7章脸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8章归宿 那个时候的皇宫里,到处都是尸体,火焰,本就金碧辉煌的皇宫,在火焰的衬托之下,鲜艳亮眼。 小小的赵祁看到这么多的尸体,想要出去帮忙,师傅一把将赵祁打晕了,这样的场景让赵祁看过就行了,有些东西,赵祁还是不要去参与为好,师傅将赵祁抱到了赵家,而且之前抹杀了赵祁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然后自己就走了,只是在赵祁的身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赵家的三老爷发现了赵祁之后,看到这么一个孩子在自己的屋子面前,拿起了书信,......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8章归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9章翱翔 李氏最后叹了一口气说,“罢,罢,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人已经老了,没有办法跟上你们的想法,不过,祁儿,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一定要撑住,在家里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你可不能出事,若是你抛弃了母亲和笙儿的话,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氏将自己的心里话和赵祁说了,赵祁听到李氏最后同意自己去参军,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说,“娘,孩儿一定做到这一点,孩儿不会让娘担心,孩儿......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279章翱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0章怎么样了 下人也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如实地说,“大老爷放心,我们来之前,三夫人那里并没有多大的动静。” 大老爷这时候心里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地说,“那就好,那就好,老三走之前可是让我照顾好他们,他们可不能也出事了。” 大老爷到了这里之后,就看到赵祁跪在床前,而李氏躺在床上,大老爷心里一惊,还以为李氏真的是出什么事了,走到面前说,“祁儿,你娘怎么样了。” 赵祁看到了大老远过来了,心里有些暖暖的,毕竟平时大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0章怎么样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1章不要责怪自己 看着自己这么懂事的儿子,李氏突然的有些心疼,就这么靠着床沿,和赵祁说话,“祁儿,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爹爹在走之前想要和你说的话吗。” 赵祁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氏,李氏笑了笑说,“祁儿,不用感觉惊讶,你大伯说的也没有错,只是,有些话,你爹爹也只是告诉了我。” 赵祁低着头,想起自己的爹爹,心里再一次的悲痛,不能抬起头,李氏摸着赵祁的头,和蔼地说,“祁儿,你不要责怪自己,这些都是需要你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个,娘......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1章不要责怪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2章开心 赵笙听完之后,果然很开心,对赵祁说,“哥哥,这是你说的,我一定在家里照顾好娘,哥哥你就放心吧,你回来之后,娘一定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赵笙说完,赵祁笑着看赵笙说,“你当时娘和你一样啊,还要将娘养的白白胖胖的,对了,笙儿,哥哥必须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不要忍耐,记住,你是赵家的孩子,赵家的人是不会输的。” 赵笙坚定的看着赵祁说,“哥哥,你放心,我记住了,这里没有谁能欺负......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2章开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3章认真 赵祁大声的回答说,“是!师傅放心,我一定加紧练习,不会在偷懒了。” 师傅看着这样的赵祁,心里突然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怎么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见,孩子就已经长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师傅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定的的赵祁,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感慨。 把他放在赵家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命中注定的啊,唉,祁儿,等你以后就会明白的,这都是你的劫。 从此之后,赵祁就会很认真的练习,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3章认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4章吃醋 赵祁笑着看着李氏说,“娘,我看就是的,笙儿准是吃我的醋了,不过,谢谢娘,今晚给我做这么一堆丰盛的晚饭,我可要吃的撑住才可以。” 李氏笑着说,“你吃,你吃,要是吃不完,我可是要罚你的,你们兄弟俩这都多久没有坐到一起斗嘴了,这一下子,呵呵,将我这个老人家逗得真开心了,这都多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赵笙看着李氏笑得这么开心地说,“就是啊,如果哥哥经常回来的话,我们会更加的开心的,是不是啊,娘。” 赵笙故......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4章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5章交谈 师傅和方恬怎么感觉像是相见恨晚的样子,倒是自己给冷落在了一边,这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的媳妇儿,哪一个自己都得罪不起,就只好委屈自己了。 方恬在和师傅交谈的时候,发现师傅的很多想法都很先进,可以说,完全的跳脱了这个时代的禁锢,在这里,方恬觉得简直就是对师傅的一种折磨,如果,将师傅放在自己的世界的话,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动。 在自己和师傅交谈的过程中,师傅有一句话让方恬很是感动,那时......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5章交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6章隐瞒 在此后,方恬就越发的感觉,周珂的可怕,一次一次地想要远离周珂。 结果周珂却是兴致勃勃地,总是要和方恬一起,哪怕是方恬将时间专门改到了半夜,就是为了不碰见周珂,周珂还是毅然决然的陪着方恬,有时候,方恬都觉得累了,但是看到周珂满满的能量的时候,方恬就没有办法在面对周珂。 但是很多的事情,他们没有办法明说下去,圈子有时候就这么小,尤其是周珂是那种会动用不正当手段的人,方恬对周珂虽然没有感觉,但是,方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6章隐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8章正常的人 女孩看着方恬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方恬,我从来没有和他接触很深,所以他的真实情况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他对我的时候,真的很好,即使是作秀也罢,是为了讨好你也罢,我就是喜欢他,即便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打算将我的肚子里孩子打掉。” 停了一会儿,女孩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是在为我好,所以我从来不会对你们生气,但是,我肚子里的是一个生命,我以后很有可能是不会有家庭的,更别说是有孩子了,这个孩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8章正常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7章晕乎 。”我记得,我和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总是向我打听有关周珂的事情,言语之中还在劝我,要我和周珂在一起,我自然是从来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这个女孩子明明将来会有一番自己的事业的,可是为了周珂,硬生生的毁了自己的未来。” 赵祁心里好像是猜到了女孩做了什么,只见方恬继续说,“女孩留下来照顾周珂,但是因为我在毕业那天晚上,再一次的拒绝了周珂,周珂的心里很郁闷,再加上喝了这么多酒,脑袋就更晕了,偏偏......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7章晕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8章我错了 难道说,自己经历的这些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吗,可是女孩生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女孩在产房生命垂危也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方恬现在觉得自己的世界那么的不真实。 赵祁看着方恬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看来现在我们的生活中确实是充满了谜团,只有从一个人下手,我们才会知道谜底是什么,周珂应该是知道很多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在这里如鱼得水。” 方恬看着赵祁说,“是啊,我曾经以为我对周珂的了解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我,可是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8章我错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9章正常生活 赵祁看着周珂的样子,笑笑说,“既然你都已经跟了我这么久了,我不能让你白跟不是,可以是可以,但是军队也不是说什么人都能进的,我可以带你进去,可是能不能留下来,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这句话的赵祁,就看见周珂的眼神亮了,好像是闪着星星地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能带我走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接下来的事情,都由我自己解决,我一定会留在军队了的。” 赵祁之后的日子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周珂说这句话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9章正常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0章很难忘记 周珂望着赵祁的背影,久久不能缓过神来,当初,赵祁将周珂从自己的心里疾病中救助出来,可是这一次,赵祁也没有办法了,因为这次是周珂自己不想从里面出来,外人怎么帮助也没有用,周珂自己想要堕落下去,这是赵祁很久之后才真正的了解周珂的心。 赵祁打仗回来之后,还和周珂在一起吃饭,就像是以前一样,谁也没将周珂当作是什么伤员,而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可是就是这样子的情况下,周珂的心里一天比一天受到折磨,在这场战......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0章很难忘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1章记忆没消失 。”咳咳。”赵祁给自己和方恬都倒了一杯茶,方恬接过后一饮而尽,看着赵祁,赵祁笑着说,“媳妇儿,你这样子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方恬受不了赵祁在自己面前这么自恋的样子,就没有好气的和赵祁说,“你还说不说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不听了,这都这么晚了,明天还有事儿。” 一看方恬就要起身,赵祁连忙的说,“媳妇儿,别别,我说我说,其实,媳妇儿,从一开始,我的记忆就没有消失。” 方恬眯着眼睛看了赵......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1章记忆没消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2章仔细考虑 。”不过,他们可都是我最核心的力量,要是没有他们,我可能也不能这么快的就到京城里来,其实现在的皇帝,心里知道,我的尸体没有找到的原意就是因为我逃了出来,所以在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寻找我,就是怕我夺走他的江山,我曾经怀疑过,我被暗杀就是皇帝的杰作,可是,我后来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那个时候皇帝应该是对我没有一点印象才是。” 。”那是谁呢,你现在知道是谁了吗?。” 。”周珂。” 方恬眉头一皱的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2章仔细考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3章全权放手 看着他们,赵祁走上前说,“小悦,小七,这下子,我们在京城可是有事要做了,如果,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接受我们的工作,不过,你们可不要将我们想得有多么的悲惨,我是说,万一的话,这里的一切就是你们的了,我们可能不会回来,但是我们一定能够是活着的。” 小悦和小七想过昨晚的事情不会是一个好事情,可是没有想到,赵祁竟然这样说,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了,“你们有没有什么事情,宫里的人是为难你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3章全权放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5章认定了 赵祁看到宋奕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里面满满的凝重,心里也有些思索,到底是怎么样的周珂,能让宋奕星有这么高的警惕,看来周珂在那段时间里,果然是发生过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就看宋奕星能够表达出来多少了。 。”我在梦里见过的,周珂曾经是穿的是军队里的服饰,我猜测,周珂再来京城之前一定是在军队里呆过的,只是,我在查的时候,可能受到了你的阻碍,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尤其是周珂在的那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5章认定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6章不比其他人差 。”卢姑娘,赵祁想问一问,姑娘都有什么喜欢的,在下,只是小小的观察了姑娘一下,私以为姑娘和普通的姑娘不一样,所以赵祁斗胆想要问一下,姑娘平常都会做什么?。”这个小姑娘的气质很不一样,既不是一般大家闺秀那般,又不像是方恬那般的不输于男人的气质,可是又好像两者都有。 赵祁看着这个姑娘的样子,心里说着,有意思。 卢弦羽歪着自己的脑袋想了想,然后说,“我其实平时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不过就是琴棋书画都会......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6章不比其他人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7章尊敬 。”少爷,我们,我们这些人就是跟着你的,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能忘记仇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跟着您和夫人,学到了很多的知识,有时候夫人的很多思想看似很不可思议,可是现实实施的时候,则会发现很有用。”有一个人很尊敬的话语说着。 赵祁心里有些疑惑地说,“夫人,媳妇儿?他和你们说过什么吗?。” 那个人笑着对赵祁说,“是的,少爷,在你那几天忙着做其它的事情的时候,夫人专......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7章尊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8章曾经的故事 。”可是,夫人,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您没有考虑到,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都是最顶尖的力量,还有很多的人,比如一整个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怎么办,我们可以说,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是他们正是因为要复朝的决心,才将他们一个一个的聚集起来,才发展到这个程度。” 看了看大家的脸色,男人继续说,“夫人,您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整个流程都是很成熟了,包括连您的事业在内,都是我们一起在做的,您这一下子就来这里说了这么一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8章曾经的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9章任何人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之后,赵祁就回到了那个屋子里,众人也跟着回来了,然后,赵祁和他们在强调了一遍,“我再说一遍,不要去找周珂,我们暂时还动不了周珂,尤其是我们不知道周珂到底拥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去找那些和周珂曾经或多或少的有过接触的人,记住,是任何人。” 有个人想了想,说,“少爷,任何人是代表包括笙少爷吗?。” 这个问题赵祁还没有想过,自己弟弟的身体,赵祁还是不想让......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9章任何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0章妻子 反而过来,卢家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尤其是卢家这一辈里人才济济,曾经还有一段时间,宫里有密信说,一定要让卢家唯一的女儿去参加选秀,谁又能不知道这是皇帝的缓兵之策。 他们就以卢弦羽已经和宋奕星是有过婚约为由拒绝了皇上,也因此卢家受到了不少的牵连,卢家的几个孩子都被分配到了边远的地方,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谁都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为了卢弦羽,卢家真的已经牺牲不少了,这可是卢家最宝贝的,谁也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0章妻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1章面貌 赵祁笑着和卢弦羽聊天,只是刚刚方恬见到卢弦羽那一刻,面部有些微微的惊讶,赵祁可是看得很仔细,看来这里面还有一些事情了。 宋奕星跟着方恬出来之后,他们去了书房里,一进书房,方恬丝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在花灯节那一天的晚上,已经见过面了,而且聊得很开心,怎么这一下子,卢姑娘就不认识我了,要是你说,赵祁和卢姑娘第一次见面,我的心里还是相信的。” 。”那个时候,我们和你还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1章面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2章撒娇 可是卢弦羽的意思就是,直接这个时候就和首领明说了,要是这个首领还是这个死样子的话,卢弦羽又不是真的养在深闺里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卢弦羽的大哥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小的时候,卢弦羽总是缠着自己的哥哥给自己叫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 哥哥们本来是不想让卢弦羽学的,一个女孩子学学琴棋书画这些就够了,可是卢弦羽偏偏不,就是要缠着他们,他们一见到卢弦羽的撒娇,就受不了了,什么都给卢弦羽教了,心里还有一些自我安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2章撒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3章难办 。”我抱着小羽,一个劲儿的叫小羽,小羽还是没有醒过来,周珂也已经走远了,我一下子就调动我身体里的真气,回到了家里,回到家之后,我就让家的大夫看,我们家的大夫是特别的,什么都知道,看完之后,大夫摇摇头说。”宋奕星有些难受的说着。 方恬拍着宋奕星的肩膀柔声地说,“周珂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小人,我们现在知道了,就一定要将他打倒,解救很多的像小羽一样受到他的迫害的人,小羽现在怎么了。” 宋奕星抬起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3章难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4章提醒 。”这种蛊虫一般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那些花纹就是适应的时候,在身体里游荡的时候,留下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这个样子。” 得到了赵笙的确定,赵祁笑着说,“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笙儿,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做什么事尤其是在和蛊虫有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已经派人去查找朝廷里面的重臣的身上有没有花纹了,尤其是平时和周珂走得最近的重臣,在我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4章提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5章解释 再一看卢弦羽的反应,顿时就反应过来,是卢弦羽在经受周珂那个时候之后,突然出现的症状,不过,在那一次之后,这一次之前,卢弦羽也就是发作过一次,宋奕星还以为卢弦羽之后就再也不会发作了,没想到,这一次突然就发作了,毫无征兆,前一秒还那么的活泼,后一秒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宋奕星的心情顿时就沉重了。 将卢弦羽一步一步的抱回家里,卢家的长辈见到宋奕星将卢弦羽抱着回来,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宋奕星赶紧解释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5章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6章有些伤心 看着这人的眼睛,卢弦羽清了清嗓子,“咳咳,在我的心里,你是不可能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过来的,不过,人是很复杂的,万一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而只是刚好和我聊上了呢,我就在想,我该怎么样,才能拒绝你,还不让你觉得有些伤心。” 卢弦羽一口气的说完,看着那人,那人竟是愣了一下说,“别让我伤心吗?卢姑娘,你可真是善良,如果我们早一点的相遇,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卢弦羽对那人调皮的一笑,说,“难道我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6章有些伤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7章匪夷所思 。”周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方恬咬牙切齿地说,她知道周珂肯定是能听见的,果然,“恬儿,师妹,你说我想要做什么,这一切的源泉不都是因为你在那天晚上拒绝了我吗?你想一想,若是没有那天晚上的拒绝,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吗?。” 。”周珂,你说这话的时候,你心里都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吗?什么叫做我拒绝了你,我想,你大概是连你以前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吧,还有,你不是周珂吧。”所有人看向方恬,方恬的这句话说的确实......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7章匪夷所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8章下定决心 方恬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并没有立刻的行动,“你是谁,你在哪里。” 那人的声音再次地响了起来说,“你过来,你就能知道我是谁了,你往前走,你只有则一个选择,方恬,往前走,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然后这个声音就再也没有响过,方恬没有办法,确实眼前就只有这一个选择,既然那人说了,只要自己走到前面,自己就能知道真相了,那就走! 想到这里,方恬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声音的源头,方恬并不是一个相信鬼魂的人,......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8章下定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9章到处找人 可是,赵祁不知道,方恬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踩在地面上的这种真实的感觉,令方恬的心里一阵的难受,也就是说,这些场景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些人,那些怪物,方恬想要知道真相,于是方恬开始奔跑,一直奔跑,直到走到了一个帐篷面前。 这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可是这顶帐篷却在这里方恬心里不得不怀疑,于是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方恬走了进去,原来里面都是人,只是这些人长什么样子,方恬看不清楚,为了看清楚这些人的......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09章到处找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0章带上我吧 这个战场只有两股势力,既然只有这两股,那他们之间就一定会发生冲突,这是必然的,可是奇怪的是,他们之前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在私下里,首领曾经四处寻找过,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对立方是谁。 渐渐的首领也就放弃了,两股势力就这么一直纠缠着,已经很多年了,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两个首领都会相互斗争,时间长了,人都是会厌的。 。”首领,您要三思啊,怎么能这样呢。”那个侍卫有些......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0章带上我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1章温馨 这有的选择吗,方恬就是想去看图画,也得有力气啊,现在方恬就连坐起都很费力,还是国王将方恬扶起来的,“来,这是些粥,你先喝一喝,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要是突然之间大量进食的话,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方恬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最让方恬感动的是,国王竟然会亲自的喂自己,方恬本来是想自己吃就好了,不用麻烦国王,可是国王就是不允许,而且,方恬实在是没有力气将这个碗端起来,所以现在的场景就是,方恬躺在床上,......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1章温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2章是人吗? 只是就算是方恬这样说,照样没有任何人理方恬,还是四处的逃离,就在方恬想要再一次说话的时候,方恬的面前来了一大堆的穿着道士服的人,他们的手里拿着一些方恬看不懂的符咒,对着方恬就是一阵默念。 方恬看着这些道士们,嘴角直抽抽,不过方恬还就是在这里不走了,就要看他们到底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这些道士们念了半天,方恬毫发未伤,这些道士的心里都有些疑惑,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最大的符咒都没有办法将这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2章是人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3章大礼 。”难道是因为我到这里了,所以那个东西的力量就稳定了,我没有到来之前,那个力量为什么会有波动呢?。”这也是方恬想不通的地方,自己到来这里之前,没有任何的异常,方恬还怕自己到这个新世界之后,一时半会儿吃不上饭,还专门吃的饱饱的才过来的,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异常才对。 再说了,方恬在到达第一个世界的时候,那个羽毛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而是国王一早就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里,会有一个异世界的人过来取走羽......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3章大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4章想要见一见 要是按照师傅说的,方恬心想,好像好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当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就有一种声音指引着自己,而且是主动的,让方恬不由自主的就跟随着,方恬一直还觉得是那个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其实是他们彼此在相互的吸引。 。”师傅,那我就要进去看一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方恬听完师傅的推理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一见了。 方恬向四周看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是怎么回事,方恬心中满是疑......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4章想要见一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5章陷入绝望 人像说了最后一句话,“方恬,这是你的东西,你若是想要拿到他,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们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不过,我劝你一句,你在拿这只羽毛之前,最好将你上一只羽毛的力量化为自己的东西,否则你是无法承受这只羽毛的力量的。” 说完之后,人像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方恬也再也感受不到人像的活动了,看着那只羽毛,方恬陷入了沉思,自己需要将上一只羽毛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力量,可是怎么做呢,也没有人告诉方恬该怎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5章陷入绝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6章必然 赵祁心里越发地苦笑,“媳妇儿,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我已经收到了,世间再没有任何惩罚比看着你痛苦,我却不能去到你的身边来的残酷了。” 看着天空,赵祁突然想笑,自己和方恬到底是谁更痛苦呢,谁也不知道,只能是处于事件中心的人知道了,只不过,现在看来,却是赵祁更加痛苦一些。 。”方恬,你做到了,你将这第二的力量也融合了,恭喜你,不过,你还需要有一段路去走,希望你能更好的走完这一段路,以后的日子里,我不能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6章必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7章痴缠 方如和梁氏一进屋便见到,方一一的大床上交织缠绕着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即使是众人全都站在闺房了,床上的二人也并无半点察觉,依旧忘我的痴缠。屋内的淫糜气味蔓延,连桌边燃着的丝丝檀香也掩盖不住。 梁氏和方如忙移开了视线。 “给我将这两个孽障拉开!”方千阳气得一口老血从喉中喷出。 “侯爷/爹!”梁氏正想上前扶住,却被方千阳大手推开。 几个小厮和丫鬟上前死死拉扯,才勉强将两人拿开。拉开才发现,两人身下竟全是鲜血,还有......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7章痴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8章 娘亲的遗物 小丫鬟正感动地泪眼模糊,被思秋一声喝止,“不能哭!你一哭,秀云的药可就白上了。” 小丫鬟瞬间破涕为笑。 “行了,上完药便让珠儿回去吧。”方恬淡淡道了一句。 小丫鬟听见自己的名字,猛得一抬头,却见方恬掀了帘子进了内屋,眼中一抹不明之意更深。而后向秀云和思秋道了谢,便匆匆回了西院。 方恬将小匣子用布盖住,藏到床下,脱了外衣躺上床,眉宇间凝了一团化不开的忧愁。 这永安侯府的谜团越来越大了。 …… 夜深,贤王府西侧,两......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8章 娘亲的遗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9章 世间难得双全法 “方恬,你说,这些人真的是因为喜欢这些而去学的吗?” 方恬唇边微起一抹苦笑,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世间难得双全法,何谓喜欢,倘若这世间都能照人本心生活,这天下又何来不太平呢。” 听得方恬这一席话,柳青梧、宁语歌和其他几位世家小姐皆转过身来,深深看了一眼亭边一抹月色长裙的女子,眼中略有一抹惊艳之色。 “哼,不过是一番推脱自己没有技艺的话罢了。”一个讽声传来,这尖酸刻薄的声音一听便知是礼部尚书之女,黎羽。 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19章 世间难得双全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0章 阿酒阿酒 方恬百思不得其解,随手一掀,竟发现这松草之下,隐隐有一条裂缝。她猛地一站起身来,另找了一棵竹,却发现,这竹下的松草却是略有枯黄,像是常年处于阴暗的地方。 方恬一路顺着繁茂的松草找了下去,走了许久,才缓缓见得前面一团光亮,方恬提起裙摆,跑向光亮的地方。 刚一出竹林,便见得一块空地上,一个简桌上旁围坐了三个男子,方恬脸色一滞,转身便想回去,却听得那厮痞痞道了一句,“方恬真真聪明。” 方恬咬着压根,面上略有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20章 阿酒阿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1章 看在我娘的面子上 “见过方夫人。” 梁氏一听这一声“方夫人”,脸上一僵,随即又谄笑,“方恬真是见外了。” 方恬深看了一眼梁氏,道:“方夫人如此着急地请方恬来,到底有何要事?” 言语中透着些许清冷,梁氏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但想起心中所求,生生忍了下去,伸手替方恬倒了一杯茶,“是我糊涂了,方恬奔波劳累,辛苦了,来,快喝杯茶。” 方恬眼中含笑,抱胸盯着梁氏,“方夫人究竟有何事?” 梁氏见推脱不过,只好开口道:“方恬呐,听说你今日在那......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21章 看在我娘的面子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3章 难以入药 听了这话,宁老夫人还能不明白?脸色霎时便得难看起来,“丫头,我且问你,他们当真敢明目张胆地抢了去?” 方恬看着宁老夫人如此难看的脸色,也不敢直说,只笑道:“我让他们找外祖母要去,他们便没了声。” 听了这话,连下方的宁三夫人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敢找我们老夫人要东西,何况还是方恬丫头送的东西,老夫人怕是恨不得连睡觉都要搂在怀里。” “就你嘴能。”宁老夫人听了这话也笑了出来,然后拍拍方恬的小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23章 难以入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4章 温家旧人 只听那男子又继续道:“不如便从四方沿途而来,由离京最远的药铺沿入京之路送账到下一家药铺,再由这家药铺的掌柜将两家药铺的账本整合,再送到下一家药铺,沿途传送,最后到京城,那主账之人,要核对的账本也不到十本,这人力物力皆都省下了不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附和,连刚才的老者也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赵祁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艳,想不到这一批人之中竟还有如此之才,若是实施此法,定能省时省力。 满屋都洋溢着兴奋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4章 温家旧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5章 报国寺 “姨娘放心吧,烟烟我会照料的。”方恬轻声安慰。 辛姨娘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谨慎看了看屋外,见水莲院几个丫头都在外头清扫,才附耳到方恬身边,沉声道:“月前,你问我有关夫人的事,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却不知该不该同你说。我细想了数日,还是想来知会你一声。以前夫人信佛,每年都会去一次报国寺礼佛数日。只有出事那一年,夫人连着去了两次报国寺。” 两次?若宁笙是诚心礼佛之人,那每年去报国寺的时间......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5章 报国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6章 我不想要 赵祁笑眯眯地对那小生道:“还你。” 一看花都被掐了,只剩下了小枝,那小生气得要命,但又顾及美人就在一旁,满腔怒气只转为一句:“你给我等着!” 然后便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回去。 赵祁这才舒心一笑,转头又对着方恬满脸委屈,“阿酒~别人的花你怎么可以收。” 方恬不经意见瞄到赵神医空空的双手,淡淡一笑,道:“赵神医折了我的花。” 赵祁一愣,转而媚眼一抛,道:“本公子从不送花,但若是阿酒想要,哪怕是要满山遍野的鲜花,我也......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6章 我不想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7章 煜哥哥 赵煜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缓缓收了匕首,上前抱起女子,翻身上马,缓缓行向京中。 刚出了林子,赵煜便感觉到浓烈地一股杀意。 蓦然,面前一道虚幻身影划过,剑光一闪,一把长剑刺破黑暗,直冲着赵煜迎面而来,赵煜迅速拔出匕首相抵,刀光剑影之间,清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来人剑剑要害,怒气冲天。 赵煜怀中还抱着方恬,一时不抵,险些被刺中,在马上侧身一让,一时没抓住手中的女子,那一身青纱女子脱手落马,赵煜连抓两次,都落......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7章 煜哥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8章 野男人? “老夫人,永安侯府派人来接三小姐。”屋外一个婆子猫腰进了屋。 宁老夫人心中一气,强撑着便要起身,这方千阳还敢来接人。 方恬嘴角冷笑,果然和侯府内宅之人脱不了干系,然后走上前安抚宁老夫人,道:“外祖母,这害我之人便在这内宅之中,方恬若不回去,岂不是遂了她们的心?” 话虽如此,可宁老夫人还是担心方恬,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回去,方恬弯腰凑到老夫人跟前,笑道:“外祖母放心,方恬若是打不过她们,就回来找外祖母。” 见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8章 野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9章 长公主 然后未等方恬说话,便踏出了门外,平静对身后的丫鬟道:“素银,回吧。” 方恬听不太清长公主呢喃了什么,只好又一福身,恭送长公主。 前世她和这位长公主并无太多交集,她平日里不进宫,自己也出不了宫,确实极难见面。 见长公主走远,方恬才缓缓敲了一下门。 里面传来一声苍老沉寂的声音,“女施主为何而来?” 方恬缓缓踏进屋内,一个老和尚双眼轻闭,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前摆着一个木鱼。 方恬走到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39章 长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0章 你究竟是谁的人? “宅子?怎么?你要另开个府?”花吟调笑,“哪条街的宅子?” “我要长胜街的温宅。” 花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神色逐渐凝重,沉声道:“你可知长胜街的温宅已荒废了十余年?” 时隔十多年,这座宅子自温家破落后一直无人买下,也无人居住,如今只怕是宅子里的草都比屋子深了。 “嗯,不论花多少银子,都要替我买下。”方恬毫不迟疑地回道。买下宅子,她就能将爹爹和娘亲接回家了。 “好。”花吟知她对温家之情,也不再劝,应了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0章 你究竟是谁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1章 宴会 萧正御默默走到皇太后一旁,抬起左臂放在皇太后手下,撑住了她。 皇太后慈爱一笑,拒绝了高同带来了步撵,说是要看看着皇宫的变化,径自出了永寿宫。 顺着长廊而出。过了十几年,这宫里还是一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沿途种下的花变成了牡丹。 “哀家瞧着这块好似以前种的是兰花?” 高同恭敬道:“回太后娘娘,因着李贵妃极喜牡丹,皇上便将西域进贡的牡丹全数种下了。” 又行了几十里,遇见的第一个宫殿便是广阳宫。 皇太后脚步一顿......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1章 宴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2章找谁帮你 成睿帝见她颇有点子,嘴角也染上一抹笑意,便也放了言,道:“你这丫头,想找谁帮你?” 萧倾姝缩了缩脑袋,看了一眼坐席旁沉沉端坐的赵煜,道:“此套剑法乃赵都尉赐教,还请赵都尉帮帮静姝。” 赵煜刚饮下一杯酒,便被人突然提了名,眉宇间不经意地皱了皱。遥遥看了成睿帝一眼,待成睿帝点头,他才缓缓起身,走到萧倾姝身边,对着皇太后躬身道:“赵煜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待皇太后叫起后,才转身又对萧倾姝俯首,喉间发出一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2章找谁帮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3章 怕朕杀了你吗! 方如一时有些发愣,眼角的泪珠也被吓地收了回去,忙低下头,由着下人将梁氏抬了回去。 方恬冷冷看着方千阳和方如二人,真是一样冷血冷情。 宫婢一番清理之后,坐席才又回了原样,仿佛方才只是一场闹剧。 待皇后从永寿宫回到,事情大多已经处理完了,方千阳连连赔罪,皇后也懒得再理,疲惫地挥挥手,寿宴便结束了。 众人一同从大殿鱼龙贯出,宁老夫人携宁家女眷也尾随最后出殿,宁语歌行至最后,见身后宁语织仍是一副呆愣的样子,只当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3章 怕朕杀了你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4章 我找到了你要的人!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方恬才吹灭了油灯,合衣躺在了床上。 珠儿深夜前来报信,想必定是白姨娘那头出了什么幺蛾子。看来梁氏和越姨娘斗上了,倒让白姨娘闲了下来。 方恬攥紧了匕首,心中却是拿不准她们究竟是何目的。 没多一会,门窗上便被戳了一个小洞。方恬悄悄起身,半屈着身子,踱步到窗边。 待那人将一根细管伸进来时候,方恬便将手中的纱布塞进细管中。 外头的人影,吹了半天,呛得眼泪横流。 抽出细管一看,才发现里面堵住了。无奈,......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4章 我找到了你要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5章 不是你的错 再回到院内,已是四更天了。方恬脑中正乱乱地,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自从重生以来,她已经少有这种无力之感。可当今夜,老嬷嬷毫无预兆地死在自己面前,她还是觉得心中一震,满腹愧疚无可言说,若不是因为她想要了解当年之事,若不是她求赵祁寻到老嬷嬷,老嬷嬷也许正儿孙绕膝,安享晚年。 方恬越想越觉得愧疚,眼角竟不自觉滴了泪出来。 突然,一双大手附上她的双眼,柔声道了一句,“不是你的错。” 送回女子,赵祁却一直没有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5章 不是你的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6章 下调扬州 待众人都起身退去,方千阳却还跪在原地,彼时他的双腿已经跪得麻木了。 成睿帝却仍是故作没看到,萧策允见方千阳额间汗滴直流,诺诺道:“父皇……” 成睿帝重哼一声,“给朕闭嘴。” 萧策允只得悻悻闭上了嘴,随着众人出了乾清宫。 宫内,方千阳垂着脑袋,一个大气也不敢出。 成睿帝晾了他许久,才愤愤挥袖道:“你瞧瞧你办得这是什么事!百姓联名上书,群臣上谏,就算朕想保你都保不下来!” 方千阳连连磕头,“求陛下救救微臣,救救微......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6章 下调扬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7章 听说是 方恬跌跌撞撞跑回侯府后院,靠在院里的那一棵梨树背后,双肩微颤。 她早该知道了不是么,自己和赵煜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越不去的鸿沟。从她进宫以后,她们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可当真的听见他说不认识,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得抽痛起来。 许久,方恬才从梨树背后出来,悄声翻进屋内。 第二日,永安候府倒是出了一件喜事。 方千阳要被下调扬州,那方如必定要跟着一同去,但贤王前些时日又定了方如为侧妃,故而两家一敲定,便决定让方如直接抬过......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7章 听说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8章 江湖郎中 “赵神医,若是去宁府看老夫人的时候有空,可否能替我表妹诊治一番?”方恬轻声试探,然后又捧出一个木盒,递到他面前,道:“这里是千金诊费。” “若是我不愿呢!”赵祁怒气满腔,“你当我是什么?江湖郎中么?给点诊费都能治?” ……可不就是江湖郎中么!方恬心中暗自腹诽,却又不敢明面上说出口,只好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赵祁气得眼冒金星,难道这女子就不能服个软么? “算了。”赵祁面色涨红,转身出了屋。 方恬见他怒气......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8章 江湖郎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9章 撞船 “如此,在下便先多谢了。” 方恬看着赫连修弈毫不推辞便应下了,竟隐隐觉得此次撞船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赫连修弈像是感觉到了方恬的目光,转头对着她扬唇一笑,如同绽开的水花,澄澈地不带一丝杂质。 方恬微微一愣神,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也许并不如表面那般无害。 晚些时辰,永安候府和赫连家的三艘大船就泊了岸。 码头岸边,扬州城的县令郑西龙正领着一批人等在岸边。 郑西龙腿间都有些打颤,这扬州城里都没来过什么高官贵人,如今......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49章 撞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0章 风波 方千阳和钟旭二人分别仰头喝光了手中的酒,对视一笑。 方千阳放下酒杯,对着众人,扬手道:“如此,那便开宴吧。” 前厅开宴,有方千阳照看,方恬也无事可做,便也就去了后厅。 后厅里,梁氏被一群贵妇围着吹捧,脸上止不住的得意。 方恬有些嗤笑,然后移眼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方烟烟,便随口问了门前的丫鬟一句,“五小姐去哪儿了?” “回三小姐,五小姐陪其他几位小姐去院子里逛了逛。” 方恬微微眯眼,思虑了片刻,也抬脚走往了院子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0章 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1章 夜遇 “三小姐身边真是能人如云啊。”一声朗笑传来。 “赫连修弈?你怎么在这?”方恬眉间轻皱,脸上带着些许谨慎。 “那三小姐又为何深夜在此?” 方恬闭口不言,赫连修弈也不恼,笑道:“在下和三小姐并无冲突。” 方恬却是未曾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本就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赫连修弈立在院顶上,看着那个冷漠的女子走回屋内,嘴角勾笑,提气飞身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入何潇院,赫连修弈便感觉屋子多了一个人,提剑轻步走近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1章 夜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2章 艺伎 方恬秀眉紧敛,春暖楼乃是这扬州城里最大的青楼,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探上一探。 “小姐,晚膳到啦。”桂枝提着食盒进了屋,伸手便递给了屋内的秀云,自己则弯腰立在门前擦去身上的水珠。 秀云和思秋布菜上桌,方恬才款款坐下。 “今儿个雨天不好来回走动,就都坐下一起用吧。”方恬柔声道。 宝心和桂枝有些呆愣,见思秋等人已经坐下,自己干站着倒是有些奇怪了,便也拘谨地坐下了。 “动筷吧。”方恬先夹了一筷子青菜,颇为爽口。 另......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2章 艺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3章 通敌叛国 “去你的,能不能?等顾家到了,吓不死你!想当年,顾家军势如破竹,和当时的薛家并肩作战,一下夺了邻国七个城池。”一个稍长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可这薛家不是叛国了么?” “是啊,听说当年是邻国给了极大的诱惑,薛家便抵不住了,降了邻国,背叛了我大萧国。”稍长的声音似有叹息,“当年顾家和薛家最为要好,薛家满门抄斩后,顾家便也被咱们当今皇帝停用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听我京城的老叔叔说,当年薛家可惨......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3章 通敌叛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4章 切不可着凉! 方烟烟看了一眼屋内,想着就算自己留下来也只是徒增麻烦,便颔首道:“嗯嗯,那我明日再来看望三姐姐。” 待方烟烟出了木绣院,思秋和其他四个丫头轮流留在方恬床边守夜。 方烟烟垂着头,缓缓走向西院。 西院左侧,白姨娘屋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一两句打骂声,方烟烟恍若未闻,直直走回了右侧的小院内。 天色已晚,辛姨娘还坐在桌前绣着帕子。 方烟烟回府时,便已经遣人通知过辛姨娘,故而辛姨娘倒是没怎么担心。 见方烟烟回屋,辛姨娘......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4章 切不可着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5章 探查 “公子~我们可算不上大家,凌姑娘才称得上是大家呢。”素素嗔道,带着丝丝妒意,面上也有些不满。 这凌晚儿是一年前到的扬州,那时她们俩还是这春暖楼的招牌呢,现在呢,来人个个都寻凌大家,只有凌晚儿被人定下的时候,才有她们俩出头之日。 “那我可不知晓,反正今夜在我心里,素素和蓁蓁就是这春暖楼的音律大家~”方恬故意眨了眨眼,哄道。 利用女人之间的嫉妒之心,消息自然是容易打探到。 “公子真会哄我们~”素素轻拍了一下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5章 探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6章 八公主来了 方恬眉上染了一抹担忧,班老将军去了,而顾家也才将将接手南境,那些山越南蛮也不可能不知,这几日必定会猛烈攻打,谋求更大的利益。 方恬猜得确实不错,从班老将军走后,南境的骚乱就没停止过,不止如此,连着城里的百姓也开始乱,顾家、赵祁和赵煜三人不仅要对外,对内还要加以安抚,早已焦头烂额。 “小姐,侯爷请您去前厅。”秀云冒着大雨,跑进院子喊道。 “这个时候?”思秋看了看直倒的大雨,撇了撇嘴,道:“侯爷没看见这么大......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6章 八公主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7章 回京 “现在还能往哪走,往哪走都要不少月份,这分配份额就在年底了,哪里还来的及。”周大家急冲冲道,脸上尽是不满。 “当家的,这不还有一个离得近的么,往南蛮那边走,他们缺盐铁,我们有存货,这还不是任我们开价!”那矮胖掌柜阴沉一笑。 “我不同意!”未等周大家出声,另一个掌事就忙道:“如今南蛮正攻打我大萧国,此时卖了兵器可是相当于卖国,这是杀头的大罪啊,当家的!” 周大家刚缓的脸色也隐隐有些担心。 只见那矮胖掌事又嗤......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7章 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8章 走私 屋内,一个面容诡异的女子正和衣躺在床上,女子的右边眼角有一块红色烧伤疤痕,崎岖盘绕在她眼周;但另一边,却是盛世美颜,凝肤,眉眼上翘,媚中带着一丝清透。一半美艳一半被毁,连见了好几次的凌晚儿也少不得有些发怔。 “怎么了?”玄音缓缓坐起身,从枕下取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放了十几张精致的皮面具。她挑了一张最为普通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一张诡异地面容瞬间便被掩盖了起来,换上了一张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脸。 凌......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8章 走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9章 赔罪 “多谢八公主宽宏大量,在下回去必定对舍妹严加管教。”赫连修弈扶手贴额,深深行了一礼。 “无事,不必多礼。”萧倾姝连连摆手,便牵着方恬回了府。 待萧倾姝走远,赫连修弈才缓缓抬起双眸,看了一眼秦淮河面,几艘大船早已行至远边,正要收回目光,却见其中有两艘船似是调转了方向,驶离了船队。 赫连修弈眉间微敛,却也没再多思。 待方家众人离去,码头立着地五大家族皆面色各异,心中各自有了想法。 八公主同永安侯交好,那岂不是表......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59章 赔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0章 凌姑娘? 方恬一把搂过凌晚儿,缩在木棍之下。 月黑风高,扬州街口几个黑影齐飞向秦淮河边。 待人走远,方恬才猫腰从木棍下钻出,轻声问道:“凌姑娘,还能走么?” 凌晚儿以长剑撑地,俯着身子,低声道:“能。” 方恬看了几眼巷口,确定无人经过,这才扶着凌晚儿缓缓走了出去。 凌晚儿背部重伤,整个上半身近乎全压在了方恬身上,方恬咬牙硬扛,这样要走回方府定是不可能了。 方恬思了片刻,只得又返回了聚德堂门前。 此时,聚德堂早已熄了灯,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0章 凌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1章 宁死不辱 那小厮放下食盒便急忙忙去寻了宋掌柜。 不一会儿,宋掌柜便到了。 看了一眼凌晚儿背部的纱布,脸色一沉,冷哼道:“你这小女娃是想砸了老夫的招牌啊?再乱动,老夫可不治了。” 凌晚儿低眉柔声道:“多谢宋大夫,晚儿定不会再乱动了。” 宋掌柜这才稍稍缓了缓脸色,替她又换了一次纱布。 午时刚过,方恬便辞别了宋掌柜和凌晚儿,她已经一夜未归了,也不知这府里如何了,那几个丫头定是担心死了。 刚到水莲院内,还未进屋,那几个丫头便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1章 宁死不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2章 江湖名酒令 方恬眸色微黯,摇了摇头,轻道:“还差一味。” 萧倾姝则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拉着二人便钻进人群,道:“差一味不打紧,快,先进来。” 方烟烟有些担忧地看了方恬一眼,方恬则是柔柔一笑,示意她别担心。 不多时,人群中便缓缓走出三位风格迥异的男子。 一位身着一袭黑袍,袍角用金丝勾边绣了一轮弯弯的明月,正是暗月盟的盟主席宗枫。 一位肩披白毛貂皮大衣,身材瘦弱,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应是左易盟的盟主虞云霆。 而这另外一位,与......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2章 江湖名酒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3章 东风来了 方恬掩在人群中,心中长舒一口气,这股东风终于刮来了。 “去将酒掀开。”方恬忙对火灵道。 火灵一个跃身,便掀开了樊烨和席宗枫之间的酒坛子。 众人皆是面露不解,虽说这酒与樊盟主和席盟主手中的相差甚远,但也不必如此破罐子破摔吧,万一后头还有哪个大家看中了呢。 席宗枫也被火灵的这一跃身吸引,抬了抬眼,凝眉不解。 方恬立于下方,昂首定定看着峰头上的美酒,嘴角轻笑。 只见那鹅毛大雪飘飘悠悠摇曳进酒坛中,一片,两片,三片…......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3章 东风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4章 我只赠你 孟烈擎见赫连修弈不为所动,越过人群看去,那女子已经走远,便也遂了心思,嗤笑道:“怎么?赫连公子也看上那位方姑娘?” “与你无关,别靠近她。”赫连修弈薄唇轻启,冷冷吐出这几个字,转身便又入了人群中。 孟烈擎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将手中的酒扔给一旁的护卫,笑道:“你说我是该靠近呢还是该接近呢?” 那护卫稳稳地将酒坛子抱在了怀里。 而那护卫身旁的伊煦茹却是眼冒怒火,小脸气得通红,目光恶狠狠地看向方恬离去的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4章 我只赠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5章 别动,凉 出屋,白姨娘竟还在屋外候着,方千阳想也不想地便去了她的院子,比起一张死人脸,自然还是媚骨妖姿的白姨娘更得他的欢喜。 方烟烟掩了屋门,挡了凉风,又坐回了桌前。 辛姨娘眼露担忧,“这般骗了你爹爹,当真无事?” 方烟烟夹了一颗青菜到辛姨娘碗里,抚住她的凉手,道:“没事,今日我的酒已碎,若不是虞盟主,我定是也进不了前三甲,如何还能再向盟主提出条件?” 辛姨娘反握住方烟烟的手,欣慰一笑。她的烟烟长大了,许多事都能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5章 别动,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6章 庸医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女子皆面色一变,沈娘子更是脸色僵硬,硬生生转头看向拐角的方恬,只见方恬轻轻摇了摇头。 “宋掌柜,不知这中毒是何引起的?我们众位姑娘皆用了盛妆坊的胭脂,倒是没有出事,怎么偏生只有这位姑娘出事了?”方恬缓缓从拐角走出,道。 宋掌柜见到她,眼中一愣,随即便看清了她眼中的意思,也未出声。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故意来找事?”那女子心中本正得意,听到此话,霎时间冷了脸。 “这位小姐想必是误会了,......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6章 庸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7章 官盐份额大会 钟旭这一番话,说得底下的百姓连连附和,官盐本就颇贵,普通百姓难买的起,如今这钟大人肯提他们着想,如何不能引起百姓的拥护。 “那便开始吧。”钟旭朗声道,“还请几位大家将今年的总账本呈上来供我过目。” 话毕,那五大家便各自呈上了这一年来的账本,由按察使钟旭当众审核,谁也造不了假。 钟旭看完一本便在折子上记下几笔,半时辰后,才记下了五大家的总账本,这才起身道:“五大家的账单我皆记下了,呈报上去,接下来便是几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7章 官盐份额大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8章 危境前夕 方恬收了双手,皱眉淡淡道:“凌姑娘,我已说了,此事事关重大,若无足够的证据,绝非你我之力能扳动的……” “三小姐,我有证据!”未等方恬说完,凌晚儿抬起一双水润的双眸,坚定道。 方恬目光渐深,抿了抿唇。 只听得那凌晚儿沉沉开口,“周家,一月前,走私了一批盐铁到南境。” “南境?!”方恬惊得直接站起了身,连带着桌上的茶杯也翻倒在地。 “我查到周家的人同蛮族之人做了交易,日后都会给南蛮提供盐铁。”凌晚儿的话如同炸......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8章 危境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9章 难民进城 城门大开,城外那些难民本就在城外,透着一个小缝,什么话都听了个清楚。 众人连进城的脚步都是静悄悄的,不敢出声太大。 只有一两个转头,红着眼眶,对方恬道了声谢。 “诸位交州百姓,冬日天寒,我盛妆坊已经煮好了热粥,大家顺着这条街直走右转便能看到了。”沈娘子从人群中出来,笑着指了一个方向。 “还有,我们聚德堂也备下了赵汤,若有诸位有个不舒服的,我们聚德堂的棚子就在盛妆坊一旁,一眼便能看到。”一个小厮也蹿了出来,......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69章 难民进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0章 失踪 魏掌事看着那个被呛了一鼻子灰的掌柜,阴阴一笑,“退?退什么退?到时候,这整个扬州城都是周家的,还要往哪退?” 其他几个掌事听了心中一惊,齐道:“当家的,魏掌事这是什么意思?” 周大家冷哼一声,这一群人就是肚子里没有那个胆量,心里还惦记着那些银两。 “怎么?不敢了?不敢你现在便退出去,我保证不拦你。”周大家冷笑一声。 “周大家,当初我们可是商量好的,只走盐铁赚银两,如今可是叛国,恕我老纪做不出这档子事。”方......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0章 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1章 朝堂起议 “赈灾之事便交由老五执掌吧。”成睿帝揉揉眉心,扬手道。 此言一出,萧礼睿鹰眸蓦地一缩,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父皇就是如此,眼里永远只有萧策允,他低低冷笑,等到扬州失守了,呵呵! “启禀陛下,交州失守,如不调兵援助,那也是极难守住啊!”柳之元皱眉道。 “青林城战事未歇,那便让西域威震大将军宇文成调些兵去吧。”成睿帝合眼道。 聚德堂后院偏墙下,罗君词孑然而立,眼中却是犀利地盯着方恬,似要将面前的女子看穿。 方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1章 朝堂起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2章 出现 赵祁伸手暖了暖她发红的鼻尖,“阿酒已经会关心我了。” 方恬这才略略有些回神,掩去了眸中的神色,皱眉冷声道:“你究竟去哪儿了?顾将军为何会说你在南境失踪了?” 赵祁目光定定,沉声道:“去探查些事情。” 转而又柔柔对着方恬道了一句,“天凉,回府再细说。” 还未等方恬应声,赵祁便径直搂过她的腰际,向着方府的方向飞身而去。 凉风袭袭,赵祁大手一扬,外袍便将方恬严严整整的裹到了里头,再无一丝寒意。 方恬抬起一双清眸,怔......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2章 出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3章 除夕夜 而桌上的其他人的脸上却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毕竟这扬州城的困局已定,而方千阳身居高官,只要到时乘水而出,又有何惧?而他们呢,百姓呢,全部沦为蛮族的俘虏。 唯有赫连修弈缓缓起身,一一杯薄酒敬向方千阳,扬了扬唇角道:“方候爷真是有福。” “哪里哪里。”方千阳也端酒起身,相谈甚欢。 方千阳身下无子,往年除夕夜都只有他一人饮酒独乐,难得除夕夜有个人陪着自己饮酒玩乐,他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于是乎,整个餐桌上唯有方千阳......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3章 除夕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4章 除夕夜(三) “表哥想必也听说了吧,援军到不了了,等这头新年一过,蛮军乘着军心大鼓之时,一举便能将扬州城颠覆。”方恬满脸正色,眉宇间掩不去的担忧。战争给朝廷带来的是权势,给百姓带来的却是灾难,她不愿眼睁睁看到这一城的百姓受苦。 “可为今之计,只有等朝廷的援兵了。” 扬州已然成了困兽之斗,两万对上十万彪悍蛮兵,无论如何都是一场以卵击石的战争。 “若是南蛮新年一过便攻城呢?援军少时定是到不了扬州的。”方恬秀眉微敛,手中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4章 除夕夜(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5章 喜事 整个扬州城里都议论纷纷,有羡慕,有感叹,有不屑,唯有方恬听到了此事是惊讶。 旁人不知,方恬还能不知么,凌晚儿是方家之人,而方家的灭族之灾少不得有周家的推波助澜,凌晚儿这一出意欲何为? 方恬想不通,只遣来了火灵,让她出去打听打听,如今她要开始调酒,自然也是没什么空亲自去春暖楼探探。 不过,若是凌晚儿有难处,方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其实,连凌晚儿也不知自己走得这一步棋对不对。 “姑娘,周公子来了,见还是不见?”......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5章 喜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6章 俘虏 赵祁微微低头,笑道:“孔副将都没去,我怎么舍得先去呢?” “你!”孔武眼中恨意慢慢,“是你!” “孔副将如此撑着不说出背后之人,难不成还指望着京中的那个人来救你?” 赵祁一语道破孔武所想,孔武目光中带着些许惧怕,蹬着双脚,向后退去,直到后背贴上了墙,才稍稍安心下来。 “孔副将觉得,若是这是传到了京城,那人是会护着你呢,还是同你撇得远远的呢?” 孔武有些咬牙切齿,他早就知道,京城里的那位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只是......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6章 俘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7章 射死 不一会儿,邻旁的屋子也开了一扇门,亦走出一个壮年男子,同样站到大军末尾。 整个大军沉寂了片刻,无人言语,谁都知道,多一个人,扬州城便多一份安全。 而下一刻,扬州城整个闭门的街道相继打开,一个个老老少少的男子们,皆手持武器,有的也许只是拿着木棒,也毅然决然地站到了那两万大军背后。 此间并无一人说话,但所有人却如同有了默契一般,无言地守卫着这座城池。 顾将军隔着重重人群遥遥回头看去,军队末尾不断延长,连他这个......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7章 射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8章 伤亡 赵祁看着这一只箭矢,来势凶猛,直逼方恬,心中一沉,这样的速度,他的长枪接上去,右手就废了! 却是来不及思绪,只一刹,他便将长枪提起,护在女子面前。 方恬紧紧闭眸,忽地后脖颈间钻入丝丝冷风,垂在脑后的青丝被吹起,吹到脸颊上,贴着脸颊飞舞。 方恬猛地睁开眼,惊吼一声,“开酒坛!” 右手用力一带,将赵祁一同仰到身后,疾风长箭顺着方恬的鼻尖擦过,寒意深深! 城墙上,其他小兵听到方恬的这一声吼,忙就要开酒。 只听得落地......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8章 伤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9章 引狼入室 “回……回将军,死伤数半!”副将身旁的将士缩头缩脑道。 孟烈擎猛地一拍桌子,面上狠色毫不掩藏,连声道:“好!好!!好!!!顾正南竟然敢耍诈。” “将军,如今我们是退兵还是……?”那副将抬了抬头,欲言又止。 不必多说,孟烈擎都知道底下的几个早已都商讨好了想要退兵的打算,他低低一笑,“退兵?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将军,可若是他们在用那诡异的酒来对付我们,我们剩下的五万大军恐怕也保不住了啊。”那副将眉心拧成......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79章 引狼入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0章 加快了步伐 “晚儿,今日怎么醒得这样早?”周子立缓缓从下床,走到凌晚儿身边,搂住她的细腰,柔声道。 凌晚儿娇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听说昨夜南蛮给咱们顾将军送了降书呢,虽说晚儿只是个女子,却也知精忠报国,顾将军真真是沙场血汉,是咱们扬州的大恩人呢。” “嗤~”周子立冷笑一声,继而道:“还不是失了交州。” 凌晚儿梳着头的手一顿,周子立只顾着搂着凌晚儿,自然没注意到她眼底的一抹阴狠。 “昨夜府里似乎十分热闹?我听......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80章 加快了步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1章 中立 正要猫腰抬脚进院,却蓦地听见一个丫鬟喊道,“你是谁啊?” 凌晚儿浑身一颤,定了定神,掩去面上的慌张,道:“是我。” 待那丫鬟看清凌晚儿,忙跪下道:“凌姨娘饶命,奴婢识人不清。” 凌晚儿柔柔一笑,挥挥手道:“无事,我出来走走,倒是迷了路了,可否劳烦你领我回去?” 那丫鬟顿时觉得受宠若惊,对凌晚儿的好脾性十分吃惊,连连道:“姨娘的院子在这边,奴婢带您去。” “多谢。”凌晚儿复又看了一眼院子,暗暗记住了路。 夜阑之......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81章 中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2章 救下 火灵应声,身形一闪,只一刹,那信封便被送到了方恬面前。 方恬伸手接过信封,粗粗扫了一眼,上面连收信之人的名字都未写,但瞧那丫鬟的样子又明明是识得自己的。 “先回府中。”方恬眉心突得一跳,将信往衣袖中一塞,心中隐隐想起了一个人,脚下也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方府中。 方千阳自然也知道了南蛮那头求娶的消息,奈何去了好几趟木绣院,连方恬的面都没见上,心中怒气更甚,胸中满腹怒气不得发,直接遣人守在门房处,只要三小姐一......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82章 救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3章 担忧 出了聚德堂,火灵正等在屋外,手中执剑,穿得单薄却并无一丝寒意,见到方恬出来才垂首道:“小姐。” “凌晚儿那边如何?”方恬拢紧衣袍,缓步走在街上。 “凌姑娘尚好,只是……”火灵顿了顿脚,继续道:“周家似乎在将东西转移出去。” “转移?”方恬面色微惊,这两人顾将军遣人封锁城门,闭塞水路,满城搜查,周家居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动手? “凌姑娘说,这两日她会再去探查,三日后,上元节,便是最好的时机。” 方恬秀眉微蹙,心......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83章 担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4章 咬牙切齿 方恬伸手缓缓抚上方烟烟的头顶,浅浅一笑,道:“烟烟,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逃便能解决的。” 若是她真的逃了,孟烈擎发兵攻下扬州,那天下百姓责骂的定是永安侯府。 她是不在乎永安侯府,但她不想辛姨娘和方烟烟替她承担后果。 她自己,也不愿给记忆里那个倔强的小姑娘带来一丝丝污点。 “三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和姨娘,爹爹还是永安侯,我们定不会有事的。”方烟烟一眼便看破方恬的想法,急急道。 方恬重重捏了捏她双手,眼神凝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4章 咬牙切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5章 家族中元老 “爹,我的女人还是我来处理,我保证处理地让您满意。”周子立诡异一笑,原本清秀的书生气息忽然多了一丝淫靡。 周大家本也就是风流之人,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想得什么,想着周子立在她身上砸了多少银两,便也就随了他如何去了,只吩咐了一句,不留活口,完事后,做得干净些。 旋即,周大家便领着那高个刀疤男去了书房。 周子立唇边勾起冷冷笑意,看着倒在地上的凌晚儿,全身湿透,玲珑有致,忙召来几个小厮齐齐将凌晚儿绑到床榻上。 “去......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5章 家族中元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6章 厉声大喝 方恬闻言,正要转身进屋,便听得那罗君词最后又道了一句,“圣上派遣下来的钦差大臣徐泷已到,他为人刚正不阿,不会弄虚作假,周家的事多半逃不了了。” 方恬颔首,道:“晚些时候,我去米酒铺子寻你。” 罗君词点头应声,待方恬进了内屋,他才先一步出了聚德堂。 内屋,凌晚儿见到推门而入的方恬,心中顿时一松,瘫靠在床檐边,沙哑道:“幸好三小姐没事。” 方恬乍一看凌晚儿的真实面容,眼中略略闪过一丝惊奇,旋即坐到床边,轻道:......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6章 厉声大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7章 没有证据 “你有何冤情?”徐泷坐定,面带冷色,威声问道。 “民女恳请钦差大人重审方家当年和扬州刺史勾结走私一案,此案有冤,实乃被奸人所害。”凌晚儿跪地俯身,连连磕头,每一下都咚咚作响。 徐泷眸色渐深,沉声道:“此案当年已结,要想翻案,须得有十足的证据。” “民女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查出证据,早在几年前,我方家当家便劝过其他几位大家,让其不要起贪念,走私官盐,可谁能料到,那几位大家竟与那按察使钟旭相互勾结,反口污蔑我......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87章 没有证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8章 怒发冲冠 “早闻南蛮地域辽阔,奇珍异品颇多,若是日后得空,定是要去看上一看的。”方恬迎风浅笑,青丝随风扬逸。 日后?孟烈擎低低一笑,看来今夜之战是免不了了。 “方小姐这是不愿来我南蛮和亲了?”孟烈擎并未接话,而是直接指出要点,反正今夜扬州城都是要破,如今他止步问上几句,也不过是看了她几分薄面罢了。 “和亲?孟将军恐怕有所不知,我早已是被人退婚的女子了。” “我南蛮从不在乎这些虚礼,只要姑娘肯嫁,本王便许你个王妃之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8章 怒发冲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9章 救命之恩 孟烈擎见人已被带走,再难追上,也不再恋战,和苏一过了几招,便先一步撤离了。 城墙之上,赵祁才缓缓松开了方恬,左臂松弛垂落,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俯瞰向下,发现孟烈擎早已消失得不知所踪,他便也歇了下来。 转头看向方恬,却发现她仍是那副模样,一言不发,唯眼珠动了几下。 赵祁看了半晌,这才知晓,原来是孟烈擎给她点了穴道,他缓缓抬起右手,轻点几下,方恬这才松下了一口气,忙扶起赵祁,道:“你怎么样?” 赵祁缓缓起身,......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89章 救命之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1章 面带惧色 只见得那纪掌事顿时神色大变,双手猛烈拍打着床面,奋力强撑着要起身,奈何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动弹,他扬起一张苍老的面庞,怨毒道:“逃?我纪家满门被灭,他周家想逃?便是他周家逃到千里万里,我也要化作厉鬼,找他索命!” 纪掌事目眦尽裂,眼眶布满血丝,一双利眼直直望向面前站立的女子,恶声道:“周家的那本账本,就在我那烧毁的别苑地下掩埋!” 方凌晚坐于一旁,刚听了纪掌事的话,顿时拍案而起,迅速便出了屋赶去京郊......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1章 面带惧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1章 安排 “元姑娘。”方恬浅浅一笑。 “方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元采佩有些局促,双手紧紧揪着襦裙,微微垂首。 方恬颔首,抬脚缓步走到元采佩身边,轻道:“元姑娘有何事?” 元采佩低垂着头,脸庞朝地,方恬只能看到她红透地耳根和脖颈。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诬陷盛妆坊的。”元采佩说出的话如私语般飘散在冷风中,只一霎,便消散开来,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一般。 方恬却是听了个清楚,轻笑出声,抿嘴未言。 一阵轻笑入耳,元采佩有些不......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391章 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2章 破阵 这冷冽的话语竟是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冻人,萧倾姝心中霎时窜起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猛地起身道:“不用你管!” 说罢,便径自跑了出屋,连屋门都忘了带上。 阵阵寒风进屋,吹透了赵煜的心扉,他面色平静,目光直射门外,眸中深邃幽静。 几日后,聚德堂内。 一个小厮着急忙慌地从屋内跑了出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位姑娘不见了。” 郁离正端着药碗,从小厨房出来,见那小厮从屋内出来,心中一沉,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衣领,冷声道...... 《农门娇妻种田忙》第492章 破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