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云昭》 第一章:大漠风沙安有家 塞北的风,干燥灼热,似田垄旁犁地老黄牛劳累的喘息。 大漠的天,昏黄一片,似是透过一层窗纱仰望纯净苍穹。 天地以大漠为蒸笼,天穹为蒸盖,烈日为烘炉,又以众生为食肉,黄沙为调料,欲图一夺食神之称号,蒸煮世间之美味。 “真是荒凉啊!”陈云昭低声喃喃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呵呵,真是苦中作乐。” 或许这就是陈云昭孤身来到大漠的缘由,若说是放松心情,或者出行旅游,很少人会选择鸟不拉屎的塞北大漠,但陈云昭来了。 腥味弥漫着,不是大漠中的血腥味,而是陈云昭喉腔上涌的气息携带,干燥的空气自鼻腔进入喉腔,干燥了道路,难受了心肺。 这次大漠之行,陈云昭感悟颇深:“太阳灼热大漠的胸膛,风掀起心中的波澜,可是他们只是过客,有过停留的过客,最后只有大漠孤寂仰望,夜里或许也曾轻轻叹息。” “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时常经历着别离,有人如太阳温暖你的胸膛;有人如清风陪你走过燥热的时光;有人如明月支撑你走过黑暗的彷徨,你我他们皆是过客,或长或短,终归是要离别,独身而来,独身离去,孤独相随,离别相伴。” “这一生,无数次的相遇,数不清的别离;这一生,有过相逢的喜悦,伴随离别的伤感;这一生,不喜欢孤独相伴,却带着孤独上路。” “离别的伤感之后,重拾心情再出发。” 行程是规划好的,按照地图的指引,翻过最后一座沙丘,叉着腰眺望远方。 拉下遮面的衣襟,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在太阳的熏陶下有了古铜色的影子,些许殷红装点着皲裂的嘴唇,从背包拿出水壶,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水润了润皲裂的嘴唇,又喝了一小口滋润了冒烟的喉咙,重新拉上衣襟遮挡住口鼻,继续向前走着。 沙子很软,留下了陈云昭的足迹;沙子很轻,留不住陈云昭的足迹。 风云汇聚,刺眼的阳光暗淡下来,似乎是黑云压城,风雨欲来,黄沙开始翻腾,透过缝隙拍击在陈云昭身上,打得生疼。 天空变得浑浊,一如被搅和之后的水潭,风越刮越大,拉扯着陈云昭的衣襟,煽动着,呼呼作响。 “沙尘暴!!!”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陈云昭是不幸的,遇到了沙尘暴,同时他又是幸运的,从沙尘暴中活了下来,并且看见了希望。 一间木屋饱经风沙,不知岁月年头,望眼日月几何。 “有家,”陈云昭站立在客栈前,看着门楣上的牌匾上笔力苍劲的四个楷书书写的“有家客栈”,陈云昭的语气说不出的亲切,虽然墨镜和衣襟遮住了脸庞,但是可以想象他一定在笑,笑着说,“好温馨的名字!” 推开门,风沙争先拥挤进客栈。 关上门,摘下墨镜,拉下衣襟,陈云昭发现这里的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着装应该是唐朝时期的衣服吧,个个带刀佩剑,给人一说不出的压迫感。 四周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了陈云昭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让陈云昭心头莫名一紧,惶惶不安的感觉自心底蔓延。 “难道是在拍戏?!” “客官这边请!”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身形高挑,身姿卓越,笑颜如花,魅力十足,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看样子应该是饰演客栈“老板娘”。 “这演员不错。”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忽略其年龄可以说得上是老戏骨。 陈云昭跟着老板娘走到一处空桌坐下,眼神不敢直视她,眼前的女子实乃一尤物,对他这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极具诱惑力。 “客官从哪里来?”老板娘在陈云昭对面坐下,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对这个奇装异服的少年感到很好奇。 “外面。”这里的人说的粤语,正好他也会一些,只是显得有些别扭。 “小赵子,拿壶酒来!”陈云昭眼帘半阖,让老板娘对他的好奇又加深了几分,话语简短却满含沧桑。江湖中人对饮畅谈能够拉近距离,故此,老板娘招呼小二上酒,欲图与陈云昭对饮。 “来,这酒算我请你的!”老板娘接过小二手中的酒坛子,斟满两碗酒,推一碗在陈云昭面前,放下酒坛子,仰面饮尽碗中酒,“小女子先干为敬!” 陈云昭眼帘上抬,直视老板娘的一双凤眸,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这样不会耽误你们拍戏吗?” “拍啥,啥叫做拍戏?”老板娘兴致大增,这少年好像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云昭觉得这样很可耻,明明被人一语道破,却偏偏厚着脸皮,矢口否认的毫无心理负担,只是放在如今的情况下,老板娘这样反倒是让他觉得这演员大大滴好! 不再理会老板娘,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他必须这么做,眼神四方游走着,他在观察打量,想要自己找到摄影师还有摄像机,然后起身大喊一声“咔”,再来一句“拍的好”,然后默默退到幕后休息,不打扰他们拍戏。 老板娘的情商或许不高,又或者她的职业操守很高,总之她似乎并没有放弃跟陈云昭搭话的想法,东拉西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换来的只是陈云昭敷衍的点头。 陈云昭很失望,他没有看到任何电子设备,也没有看到摄影师、导演、编剧和摄影机,他觉得这个剧组有些过了,或许是为了真实感,但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闯入都没有喊“咔”,可见是有多佛系。 随手端起桌上的酒碗,饮了一口酒,换来细雨绵绵,陈云昭只手撑在木桌上,头偏下去连连咳嗽着,眼角似乎还有水晶欲出欲落:“什么酒如此难喝!” 有家客栈的九月酿,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酒,到了陈云昭口中却变得如此不堪,老板娘不禁有些恼怒,我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你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嫌难吃! “好辣!”陈云昭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这酒入口苦涩,虽然醇香怡人,但是苦涩的舌头打颤,入喉如水,在你可惜之际,兀的升起无垠之火,灼烧肺腑咽喉,辛辣无比。 老板娘面色古怪,她觉得自己错怪了眼前的少年,这小子明显是不会喝酒,却偏偏灌了一大口,简直与找死无异。 随手倒了一碗清水递与陈云昭,后者接过艰难的道了声谢,碗中清水“咕咚”下肚,灼热和辛辣感减轻了些,老板娘又为他倒满清水,陈云昭也是再次灌下。 客官们的视线从陈云昭身上移开,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有人还嚷道:“倒是让我想起了往年,来来来,我敬各位兄弟一杯!” “好!” 客栈中气氛融洽,也许是因为陈云昭闹了场笑话,客官们不再是小团队低语,隔着四五桌都能嚎上一嗓子,引得笑语连连。 老板娘问道:“好些了吧?” “嗯,”陈云昭擦去眼角的泪,面色有些潮红,那是被呛得,非常不好意思的对老板娘道了声“谢谢”。 “看公子衣着如此与众不同,不知是哪地儿的人?”老板娘为自己斟满一碗酒,伸手示意陈云昭随意。 陈云昭不敢再碰九月酿,本来就不会饮酒,今日一小口差点没断气,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碰酒,特别是九月酿。 面对老板娘的问题,陈云昭笑着说了句:“生为华夏人,死是华夏鬼,生死不渝!” 老板娘展颜笑了,不同之前,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别公子来公子去的,我不习惯这样,叫我云昭就好,”陈云昭又喝了一口水,“陈云昭。” 老板娘的笑容僵住了,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你是陈云昭,可是玩笑话?” “玩笑话?”陈云昭摆摆手,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就是陈云昭,怎么,有问题吗?” “嗯,”老板娘凝视着陈云昭,见后者不像是说谎,遂轻摇着头道,“没有!” 陈云昭面色古怪的看了老板娘一眼,怎么感觉老板娘认识叫陈云昭的家伙,而且看她的反应,似乎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来,喝酒!” “不不不,我还是喝水好了。” “好,哈哈哈!” 陈云昭与老板娘聊的很欢快,后者想要从前者口中知道稀奇古怪的她不知道的东西,后者又何尝不是想从她口中知道自己的处境呢! 就在一刻钟之前,陈云昭弄清楚这不是拍戏,又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在老板娘惊愕的目光下,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清脆“悦耳”,古铜色的脸上泛了红,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有多大力。 “好痛……”陈云昭咬牙强忍着,对面还坐着老板娘不能再女人面前失态,更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尖叫,他丢不起那个人。 又是一盏茶功夫,陈云昭得知现在是唐朝,延庆十六年,然后他就懵了,唐朝有这个年号吗? 经过交谈,陈云昭终于解决了心头困扰,这里是唐朝,准确来说是玉唐,不是华夏历史上的大唐,这里的皇室也姓李,但是这里没有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明、唐高宗李治,这里与华夏的历史有偏差。 据老板娘说,玉唐之前叫“隋”,隋朝的最后一任统治者叫“隋炀帝”。 第二章:风霜侠客 陈云昭同老板娘聊的很投机,一如多年未见的老友,都从各自口中获取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隋朝最后一任皇帝是隋炀帝,陈云昭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隋朝之前的历史同华夏没有区别,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玉唐不是华夏历史上的李唐,继隋之后建立玉唐的人,据说叫李华年,是玉唐第一任皇帝,年号延庆。 老板娘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隋朝跟玉唐,再往前的历史王朝她便不清楚了,自小与师傅行走江湖的她,就是典型的江湖人,对王朝更迭没什么兴趣。 进来客栈的人并不多,因为大漠本就没什么行人,只是偶尔推门走进一两个客官,身份不一。 老板娘一般不会亲自招待,都是交给小二,偶尔遇到一两个散发着“王八”之气的人,她才会亲自招呼,然后回到陈云昭对面坐下。 “嗯,不是王八之气,是霸王之气!”陈云昭默默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怎么能是王八之气呢,那岂不是自己变相着骂自己是王八? 嘎吱! 客栈的门被推开,五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出现在门框里,先后步入客栈,脚掌落地之处扬起阵阵灰尘,径直走到一处空桌坐下,并没有关门的打算。 五人的做法让大伙儿心中很是不平,你是乌龟脱壳儿,还是王八成精,开门不关任凭风沙吹进,你是高人一等还是爹妈死了气不顺?! 遂有人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五人中的一个,怒道:“你没长手吗?!” 黑衣人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飞刀,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江湖吗?出头鸟的下场只会是垫脚石,用来立威的垫脚石——” 噗嗤! 噔! “啊!” 黑衣人手里的飞刀不见了,几乎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飞刀不是掉落了,而是杀人去了。 愤怒不平起身的汉子,死死的捂住脖子,殷红的鲜血逐渐湿润了他的手掌,自指间渗透,汇成一股股小小的溪流,滴落在地上,混合着灰尘黄沙,凝成一块暗红色的“泥”。 从陈云昭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汉子的后颈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再往后的木墙上插着一柄染血的飞刀,刀身入木三分之一,尚有鲜血滴落。 汉子倒地死去,神色间充满了惊愕、不甘、恐惧、愤怒,复杂难明,透露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咕咚!”陈云昭瞪大了眼睛,口中的清水宛若一块石头穿过喉咙,坠入食道,伤了嗓子尚未自觉,手中的瓷碗掉落,只听“哐啷”一声,摔的粉碎。 黑衣人当众行凶杀人,在座的江湖人无一不是怒发冲冠,惊愕是有的,只是没有陈云昭那么夸张,黑衣人敢当着众人的面杀人,摆明了没有将众人放在眼里。 “奉劝各位一句,命大于天!”黑衣人并不在乎众人的怒火,只要有人敢起身,那么死去的汉子就是前车之鉴。 “你!” 众人都不是傻子,汉子死于黑衣人的飞刀,但是他们却连黑衣人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这时候冒然出头换来的只有死亡,从不曾相识的众人默契无比,一致保持了沉默。 “呵,”飞刀黑衣人轻笑一声,落入众人耳中则是赤果果的嘲笑。 老板娘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每年死在有家客栈的人不在少数,死一两个不足为奇。 “诸位这样……”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不代表老板娘就会放任不管,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黑衣人噌的站了起来,斗笠下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老板娘的方向。 “陈!云!昭!”字眼咬的极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黑衣人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可见他与陈云昭仇怨颇深。 “陈云昭?!” “他就是陈云昭,竟然如此年轻!” “我说他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原来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云昭大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客栈似油锅一般炸开,一如石头掉进平静的湖面,激荡起千万层浪。 另外四个黑衣人,其中包括飞刀黑衣人,从进来之后一直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此刻却因为“陈云昭”三个字变了颜色,惊惧、欣喜、愤怒,还有些许担忧。 陈云昭再次受到众人的注视,神色不一,无从知道众人心中所想。 身为正主的陈云昭此刻还没有回过神来,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人杀死了? 道德何在? 法律何在?! 这里,人命一如草芥! 当! 金属争鸣的清脆声惊醒了陈云昭,首入眼帘的是一截如骨节般的银鞭,执鞭人是老板娘,再前方一点,有一柄飞刀插在地面,尾部红线飘摇。 飞刀黑衣人再次出手了,直奔陈云昭而去,只是一击未能得逞,被老板娘一鞭子挡了下来,遂眉头轻皱,寒声道:“这是我们兄弟与陈云昭的事,还望老板娘莫要自误!” “呵!”老板娘手臂轻抖,银鞭便如灵蛇一般展动骨节身躯,发出阵阵“咯咯”声响,“这里是老娘的地盘,在这里杀了人,不给老娘一个交代就想事了吗?!” “俺们只要陈云昭!”一个肩宽体胖的黑衣人站了起来,紧盯着老板娘,神色间满是愤怒,这人刚刚救了陈云昭一命! “老娘说了,这里是有家客栈,在这里杀人就得给老娘一个交代,”老板娘腰杆挺的笔直,一身豪迈与霸气,丝毫不退让,“老娘不管你们是与陈云昭有仇,还是与李云昭有怨,有家客栈不是你们解决仇怨的地方,要打可以,外边去,到了外边你们想杀谁杀谁,但是这里老娘不允!” “你!”胖子黑衣人怒发冲冠,捏起拳头就想来强,身旁坐着的黑衣人伸手拉住了他,胖子疑惑,“大哥?” 拉住胖子的黑衣人伸手拿下斗笠,露出一张沧桑的脸,一道疤痕自左眼上方寸许位置起笔,经过上下眼帘,于颚骨落笔,再往下有一道一指来长的疤痕,自右脸颊贯通上唇,过半白发扎根在黑发中间,极为显眼。 “陈云昭你可还记得我?”黑衣人大哥伸手抚摸着脸颊上的伤痕,似是在追忆久远的年头,“可还记得这一剑?” 被人点名道姓的发问,陈云昭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遂站起身看着黑衣人大哥,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位大叔,我想你们或是认错了人!” “你可是叫陈云昭?”黑衣人大哥的语气平和,见陈云昭点头,又道,“既然你是陈云昭,陈云昭是你,我又怎么会认错人呢?” 陈云昭的话落在黑衣人耳中那是强词夺理,所以给予的回答很是牛氓范儿。 “我是叫陈云昭不错,但是这个世界上叫陈云昭的怎么说也不会少,你们要找的陈云昭和我不是一个人。”陈云昭不知道为什么这五个黑衣人会认识他,只看了一眼就道出他的姓名,只是来者不善,不能认。 “呵呵,原来你也有天真的时候,”黑衣人大哥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而后笑容收敛,神色同陈云昭一般认真,道,“别说你现在只是穿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服饰,便是你化成灰老子也认识,今日不论你如何说道,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陈云昭眉毛一挑,觉得有必要给这位大叔普及一下科学知识! “大叔,人是羰基生物,火烧过之后会发生碳化,跟火炭、木炭还有煤炭没有什么质的区别,烧成灰之后就跟尘土火灰差不多。”陈云昭说这蹲身抓了一把黄沙,随后随手一撒,散落在四周,“方才我抓的这把沙子,大叔能够重新找回来吗?” 众人哑口无言,虽然陈云昭前面说的什么他们没听懂,但是后面的话他们却是听懂了,这一把沙子撒出去,鬼知道哪一粒是原来那一粒。 “所以说,大叔你说陈云昭化成灰你也认识,是不可能滴,也就是说大叔你现在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认错了人!” “啪!啪!啪!”黑衣人大哥为陈云昭鼓掌,起身时右手放在了腰间刀把上,“没想到多日不见,‘风霜侠客剑云昭’的废话竟然变得如此之多,今日既然碰上了,不如交流一番心得,也好知道你这功夫是否如同废话一般精进,请吧!” 老板娘眉头微皱,她刚才已经放出话来,有家客栈中不准打杀,出了客栈她不管,陈云昭若是跟着出去,她可就没办法再帮助他,只希望他不要犯傻才是。 陈云昭没有动身的意思,嘴上说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打打杀杀”,心里却想的是“出去?开玩笑,傻子才跟你出去!交流心得?老子信你个鬼!” “这么说你是怕了?” “怕?”陈云昭嗤笑一声,摇头晃脑的说,“这跟怕不怕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比较讨厌你们这种动不动喊打喊杀,举手投足间就杀人,视人命草芥,只会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人。”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你得到灵魂的升华,想学吗?放下心中的杀戮,丢弃生命的屠刀,我教你!” “呵呵!” 第三章:一棍放倒大胖子 陈云昭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传闻“风霜侠客剑云昭”孤傲到了极致,“风霜”一词是说他如风一般淡然,如霜雪一般冰冷,为人不善言辞,嫉恶如仇,义薄云天。 如今一见庐山真面目,方才知道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不能信以为真。 “之前是哪个孙子说,‘江湖我昭哥,人狠话不多’来着?我想打他丫的,这家伙话也太多了!” “传闻向来不是空穴来风,有可能陈云昭性情在一夕之间变了也说不定。” “诶,这位大兄die你说的没错!要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性情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那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不妨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听故事。” 陈云昭从众人的议论中,得知黑衣人要找的陈云昭是江湖上的有名人士,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收割了无数条人命,尽管那些人罪恶滔天。 “俺们没时间听你讲故事,跟俺们出去受死!”胖子黑衣人稍稍靠近一步,老板娘手中的银鞭就迫不及待的招呼上去,逼的胖子又退了回去。 “害!”陈云昭看也没看胖子黑衣人,只是与黑衣人大哥四眼对视,摊手叹息一声,“如今的我就是废人一个,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陈云昭说他是一个废人,有人信有人不信,至少五个黑衣人是不信的,他们是生死仇敌,如若陈云昭真的变成了一个废人,那么见到他们五个就该躲起来,但是他没有,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拖延时间。 他是想要一个将五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黑衣人大哥一念至此,眼中闪过一抹睿智光芒,神情严肃,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黑衣人大哥拔刀直奔陈云昭而去,口中一声大喝:“杀!” 谁也没有想到黑衣人会选择动手,方才明明已经向老板娘妥协了,如今却无视老板娘的话语,在客栈中起了争斗! 众人离开座位退到一旁,眼神死死的盯着空地上的几个人,是的,他们退到一旁围出了一个圈,圈里有人也有桌子板凳。 “有家客栈不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地方!”老板娘手中银色骨节长鞭挥舞,口中高喝,“厨子!屠夫!小赵子!” “够意思!”陈云昭热泪盈眶,没想到刚刚认识的老板娘竟然愿意为他挡住黑衣人,不,是整个有家客栈都愿意帮助他,好感动! 厨子手拿菜刀,逮着飞刀黑衣人就是一套连招,飞刀黑衣人与厨子近身战很吃亏,他一直在拉开距离,厨子却是紧追不舍,脚下生风,步子玄妙无比,紧贴飞刀黑衣人。 屠夫手持杀猪刀,一块肮脏的布遮蔽了大肚腩,两条肥壮的手膀子裸露在外面,与剑客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别看他体型肥硕,动起来却是丝毫不慢,速度甚至比剑客黑衣人更快! 与小赵子对手的黑衣人,招式怪异,狠辣刁钻,手中无兵刃,处处皆兵刃,木桌板凳已经被他砸坏了三四张。 小赵子手中的剑很快,但是一直没能伤到黑衣人,那人似乎能够预料到他出剑的时机,每次都是险险地躲了过去,如此悬崖勒马的打法倒是头一回见,此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有老板娘四人对手四个黑衣人,陈云昭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不过这一个就有的他受了,速度着从背包中拿出一根黑色棒子握在手中,暗道:“还好老子把电棒带出来了,只要给你一下看你倒不倒,不倒再补刀!” 胖子黑衣人大步流星的冲向陈云昭,后者只觉得是一座肉山在移动,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颤抖,房檐上的灰尘飒飒而落,呼吸的难受。 一只比陈云昭的脸还大一半的手掌,抓握着劲风与灰尘呼啸而来,这一巴掌要是呼中了,半条命都没了吧! 啪! 咔嚓! 胖子黑衣人一巴掌将客栈墙壁打出一个大窟窿,灼热的风带着黄沙从漏洞涌了进来。 陈云昭仰面躺在长板凳上,心有余悸的看这个那个肥硕的巴掌,还好刚刚顺势就躺下了! 刚一个后滚翻离开长板凳,胖子黑衣人后脚就跟了上来,一掌对准陈云昭的胸口印来。 “拼了!”陈云昭手握电棒迎了上去。 “滋滋”一阵电流声。 “砰”一声闷响。 “噗!” “啊啊啊啊!” 胖子黑衣人一掌印在电棒上,陈云昭第一时间打开电源开关,胖子一阵抖搐,但是那一掌仍然前进着,推着电棒前进,压弯了陈云昭的肘关节,电棒末端携带者巨力印在了胸口上,如同千斤巨石砸中胸口,被巨力抛飞,撞坏两张木桌之后,依旧滑行了三步距离,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胖子!” “陈云昭!” 黑衣人大哥跟老板娘先后分神,前者被后者抓住时机抽鞭在背,破损了衣衫,绽开了皮肉,鲜血淋漓。 胖子黑衣人状态很不好,虽然没有被一击电晕,但是此刻却跟电脑死机没什么两样,这一击把他给电呆了。 陈云昭的状态同样不好,密密麻麻的汗珠涌上来,虽然极力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但是吸进去的空气却是怎么也不够,他甚至只能无声痛苦,叫不出声来,这一掌把他给打闷了。 “两败俱伤?!” 这很不可思议,陈云昭口口声声说他现在是个废人,但是仅仅一个照面就与黑衣人战了个两百俱伤,这就是你所谓的废人一个?! 你是对“废人”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老板娘的招式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游龙惊鸿》,她是银骨游龙,公孙弄月!” “没想到早年消失江湖的银骨游龙,竟然是有家客栈的老板娘!” “看那边,那人是人屠褚魏。” “柳叶快剑赵无敌。” “霸刀周乾坤!” “呵呵,有家客栈还真是卧虎藏龙,江湖上消失多年的四人竟然全都躲在这里……” “这五个黑衣人如此厉害,为什么从未听过他们的事迹?” 众人认出来有家客栈的几人,却没认出来黑衣五人,能够与银骨游龙、人屠、柳叶快剑、霸刀还有风霜侠客战斗,且丝毫不落下风的岂是无名之辈? 但是他们确确实实不知道这五人是谁,江湖上并没有关于他们的事迹传出,在场唯一知道五人身份的恐怕只有陈云昭了,毕竟这五人是找他寻仇来了。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再次汇聚在了陈云昭身上,后者不在挣扎,像是昏死了过去,只是手中那一根黑色棒子依旧紧握,右手都有些泛白了。 “胖子没事吧?” “不碍事!” “小心有诈!” “嗯。”胖子黑衣人不认为是炸,毕竟自己那一掌是实实在在印在陈云昭胸口,直接硬抗就是头牛也该昏过去了。 可是大哥说小心有诈,那不管有没有炸,他都要谨慎些,随手抄起一条长板凳,高举过头用力砸落下来。 咔嚓! 板凳结结实实砸在了陈云昭身上,自三分之一处断成了两节,没人注意到陈云昭咬紧了牙关,微皱了下眉头。 “呵呵!”胖子黑衣人扔掉手中的半截板凳,一步走到陈云昭身前,伸出手掌,俯身抓向陈云昭的脖颈。 “陈云昭!”老板娘与黑衣人大哥拉开距离,折身奔向陈云昭,手中银鞭舞动,直奔胖子黑衣人而去。 “做梦!” 铛! 黑衣人大哥怎么可能会让老板娘过去,眼见着报仇的机会就要到了,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将其破坏! 一套行云流水的刀法,被黑衣人大哥狂暴的施展,步步逼近,死死压制住老板娘,挡住她的道路,不允许她过去救人! “直接杀了,不用活捉!” “好,那就死吧!” 胖子黑衣人变掌为拳,对准陈云昭脑袋狠辣出手,也就是这个时候,陈云昭的眼睛陡然睁开,一把黄沙扬手撒进胖子的眼睛,一个侧滚躲过那一拳。 只见陈云昭立身坐起,手中电棒电击在胖子大腿根部,“滋滋”声响伴随着胖子的抽搐,混合着阵阵肉香,冒起缕缕油烟。 如同羊癫疯一般的抽搐随着电棒的移开而停止,胖子轰然倒地,落了头上斗笠,露出一个爆炸头来,头发根根竖立,如同刺猬身上的刺,坚硬笔直! “咳咳,差点没被你一板凳砸死!”陈云昭看着昏迷过去的胖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所以硬抗了那一板凳,为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庆幸的是板凳是木制的,而且有些年头了,如果换做是钢板什么的,他是绝对的不敢硬抗。 “胖子?!” 谁能想得到,胜券在握的胖子黑衣人竟然被反杀了?! 噗嗤! 剑客黑衣人见胖子被杀,思维停滞了一瞬,人屠褚魏如何能放过这个收割的机会,刀随身动一刀封喉! 一个戴着斗笠的脑袋抛飞起来,在空中反转两周,倒落在了地上,鲜血自断头处喷洒而出,溅落在褚魏脸上、身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温热的血,妖异的笑了笑。 “徐莫!”黑衣人大哥痛心疾首,徐莫跟胖子都死了,他的兄弟又走在了他前面! “陈云昭,我张澜之发誓,此生与你不共戴天!” 第四章:生不逢时的CBA选手 “狠话谁都会说,你要真想杀我就过来,不动手就赶快离开这里。”陈云昭缓和了劲,咬着牙关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泛白,嘴角残留着一抹殷红。 张澜之倒是很想动手,但是公孙弄月他们在一旁虎视眈眈,只要他敢动,绝对会被攻击,三打四,不,三打五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我还会回来的!”张澜之一步步后退,招呼自己剩下的两个兄弟撤退,但公孙弄月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赵乾坤一剑穿刺而来,被张澜之一刀挡了下来。 陈云昭拔高声音喊道:“让他们走!” 公孙弄月看了看陈云昭,后者的脸上只有坚定,似乎并不在乎他们会回来复仇,遂便挥手示意不必赶尽杀绝。 没有人再阻止兄弟三人,顺顺利利地退出了客栈,这时陈云昭又开口道:“等等!” 众人心头一惊,难道陈云昭临时改变了注意? “把这死胖子带走!”陈云昭重重的踢了胖子一脚,看着张澜之道,“他还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随着黑衣人的离开,宣告着一场风波的结束,陆陆续续有人结账离开,只留下了寥寥数人,这一幕陈云昭是不知道的。 “呕!呕哇——”此刻的陈云昭在客栈外面,手撑着客栈的墙壁,弯腰作呕,在他的身后还站着老板娘公孙弄月。 “咳咳!”陈云昭接过公孙弄月手中的一碗水,漱了漱口,而后小抿了一口,“谢谢!” “你没事吧?”公孙弄月有些担心陈云昭,虽说脸色是好看了些,但是为什么在呕吐啊。 陈云昭摆了摆手,咽下一口吐沫道:“没事,就是第一次看见杀人,还是砍头的做法,有些……不习惯。” 鲜血谁没见过,死人谁没见过,但是鲜血淋漓的死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而且是一个大活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斩了头,鲜血都溅到了他身上,还是热的! 这样血腥一幕,对陈云昭来说心理负担很大,作呕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放走黑衣人有一半的原因是这样,还有一半是因为,黑衣人的仇人是陈云昭,跟他又没有什么怨,既然是误会,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公孙弄月仔细的打量着陈云昭,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无从开口,最后所有的话终归于一句:“你真的是陈云昭?” “如假包换。”陈云昭擦干嘴角的水渍,深呼吸几次,却扯痛了胸口的伤,引得一阵龇牙咧嘴。 “你是陈云昭?” “不是。” 两人之间奇葩的无厘头对话,要是有第三个人在的话已经懵逼了,前面说是,后面又说不是,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公孙弄月第一问,是问陈云昭是不是陈云昭,所以陈云昭回答的是;第二问,是问陈云昭是不是那个陈云昭,也就是“风霜侠客剑云昭”,所以陈云昭回答的不是。 “奇怪,”公孙弄月沉思着,黑衣五人都认得陈云昭,要说是认错了人明显不大可能,而陈云昭又说他不是那个陈云昭,难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会不会是你孪生兄弟?” “我没有兄弟姐妹。”陈云昭否认了这种说法,他是确实没有兄弟姐妹,而且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噻! 公孙弄月,甚至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陈云昭与陈云昭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自己却是有一些猜测。 《平行宇宙论》,这是唯一能够解释如今一切的一切的理论。 这里是与地球平行的宇宙,这个世界的陈云昭是个武功高强的大侠,出生于隋末唐初,可以说他(大侠陈云昭)是陈云昭在这个世界的分身倒影,又或者说陈云昭是他在地球上的分身倒影。 陈云昭曾听过一种关于《平行宇宙论》的说法:两个世界的你不能出现在同一个世界。 当然这只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再者平行宇宙本身就只存在理论中,尚还没有得到证实,因此对于平行的两个世界之间究竟是什么联系没人知道。 但是,假设说“两个世界的你不能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理论成立,那么这个世界的陈云昭去了哪里? 他还能回去吗?! “这算是上天开的玩笑吗?”陈云昭透过昏黄的天空,眯着眼睛仰望高挂天穹的耀眼圆盘,暗自失落的叹息,“我这算是收烂摊子来了,你我还真是相似啊,孤身一人,唉!” 老板娘是个好人,知道陈云昭没地儿可去,遂让他居住下来,什么条件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这样,陈云昭就越是过意不去,公孙弄月给予他的帮助太多了:先是救了他的命,然后安排他无条件的住下,得知陈云昭不会武功,准备亲自指点。 这些对于陈云昭来说都是大恩,没有公孙弄月和有家客栈,他无法在五个黑衣人手中活下来;没有地方可去,他会死;没有武功,他在这个世界上很难立足,仇家遍地的他躲不过初一,活不过十五。 虽然知道现在没办法报恩,但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能将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应当,所以陈云昭自告奋勇的担起了小二的职务。 说起来,柳叶快剑赵无敌现在还是他的同行呢! 赵无敌年龄不大,今年年末才二十一岁,现在虚岁二十一,为人温和谦逊,很难想象之前帮他出手的和赵无敌是同一人。 这家伙的性子跟陈云昭很投机,一开始他以为赵无敌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成熟大男孩,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家伙超级慢热,可一旦熟起来就是一话痨子,倒是让他想起了高中年代,大学时期。 陈云昭的着装早就换上了唐装,开始还有几分不习惯,后面慢慢的习惯就好了。 公孙弄月给他的衣服,和赵乾坤他们有很大的不一样,他们的衣服袖口是束起来的,衣服宽松看起来穿着更舒服。 陈云昭曾旁敲侧击的表示自己想要那样的衣服,换来的却只是公孙弄月鄙夷的目光:“那是江湖人穿的衣服,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穿它做甚,而且你这身衣服可是老娘找到的读书人穿的衣服,你穿着正合适!”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人人都叫我大侠,你就让我穿读书人的衣服?!”陈云昭不知道别人穿汉服时,是怎样一个感受,但是亲身体验之后,他表示很不习惯,抬手捻衣襟,落手捻衣襟,麻烦的要死。 关键是他现在是店小二,这样子他要怎么干活?! “得了吧,大侠那是叫你吗?”公孙弄月又是瞧,又是摸,口中不绝的是赞叹之音,“啧!穿着有气质,是读书人的样子!” “哦,对了你这头发留着吧,头发太短不是好事,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你这样子像是干过活的粗人吗?” 陈云昭被公孙弄月教训的哑口无言,但是她说的很多都有道理,头发确实要长点好,毕竟这里是玉唐,男子束发立冠是正常的,他这样长不长短不短的,实在是有些“异端”。 但是他能怎么办? 慢慢留着长呗! 也不知是不是黑衣人他们放出的消息,总之时不时都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来到有家客栈,不全都是来找陈云昭,还有爱慕老板娘闻声而来的。 陈云昭不知道那些人对他是什么心理,公孙弄月建议他就躲在后厨,避避风头,就说陈云昭离开了有家客栈。 后厨那是厨子的地盘,别看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陈云昭可是清楚记得有人叫他“人屠”,这称呼,怎么听都像是杀人无数的恶魔! “哎,去去去!有你这么切肉的吗?那边你去烧火去,别在这里碍着老子!” 褚魏平时很好相处,一旦进了厨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陈云昭一直在被嫌弃,说肉不是这么切的,该去向屠夫那家伙好好学学,干啥啥啥做不好,生火总会吧,生火生火! 不是说陈云昭真的不会下厨,相反他的厨艺算是很好的,以前和父亲一起的时候都是他做饭,可惜如今父亲也不在了。 本来陈云昭对褚魏的呵斥很不服气,肉不是这么切的,是怎么切的? 直到褚魏手中菜刀挥舞,三下五除二的切好肉、菜,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未有丝毫拖沓,纷纷罗列在钻板之上,间隙分明却又浑若一体。 陈云昭不可置信的捻起一块土豆片,切口平滑,薄若蝉翼,对着光,手中好似抓住一轮明月,褚魏的刀又快又准,控制力更是达到了细微的地步! 他揉面团不会站立不动,相反他会不停的动,脚下踏着玄妙的步子,手上推拿云抹劈拉砍,不像揉面团,更像是在打木人桩。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陈云昭看见面团脱离钻板,在褚魏的手上似孩童一般顽皮,上蹿下跳好不快活,好好的面团硬生生被他玩成了篮球,花样百出! “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陈云昭摇头叹息,褚魏大叔不进CBA实在是可惜了! 饭菜尚未蒸煮好,陈云昭就已经彻底服气了,什么锅碗瓢盆啊,刀柴肉菜啊,在褚魏的手中都能玩出花样来,要不是这里是后厨,褚魏是在做饭,陈云昭真心认为这是在杂耍。 下个厨,煮个饭,比打架还夸张! 第五章:一曲《逍遥》祸端 清早八晨,大漠的天尚还有些昏暗,地面有些湿润,冷风猎猎吹进袖袍凉飕飕的。 昨夜,大漠下了一场久违的雨,润泽这一方土地,只可惜愚蠢的黄沙不知道珍惜,任凭珍贵的雨水流走、渗透。 “哈呼!”陈云昭站在客栈门口,伸了个懒腰驱散最后一点睡意,插着腰杆,卯足了一口气放声高歌,“生死也寂寥贪一个拥抱,管他迟与早放爱去逍遥,天那么高两岸青山围绕……” 眼泪模糊了眼眶,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了下来,歌唱的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悲意,直入人心。 唱歌音准音调,以及气息等等的运用都很重要,但如果缺少了情感便如同人失了魂魄,陈云昭唱到自己心坎里去了,情感抒发上来,没有逍遥的洒脱,只有眷念的伤感。 “这孩子的歌声好伤感,也不知道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褚魏和周乾坤相对而立,皆是大汗淋漓,呼出道道白气翻转,升腾隐匿上空。 这个时辰点,有家客栈的几位早就醒来了多时,对练晨打有一段时间了,众人都受到了陈云昭的感染。 “管他迟与早放爱去逍遥……”赵无敌负手而立,手中握剑,剑指苍天,闭眼倾听不自觉地跟随陈云昭哼唱了起来。 伤感的歌声在风中飘荡,飘过一座座杀丘,啥或许也曾传过仙人掌生长的地方,或许也会钻进沿途骆驼的耳中。 陈云昭伸手抹掉脸上的泪,一曲唱完,伤感的情绪抒发了出来,心头轻松了很多。 今天是第一周纪念日,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周了,所以放声一曲《逍遥》,慰藉心灵,让歌声带着他的思念飘荡千山万水,突破天际传到星空的彼岸。 嘎吱! “大清早的嚎什么嚎,这么闲得慌去给我把桌子全部擦一遍!”拉开门,公孙弄月来势汹汹的走到陈云昭身后,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踹在后者臀部,摔了某人一个狗吃屎。 “老板娘早啊!”陈云昭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没心没肺的对着公孙弄月笑,“下次能不能不用脚踹,我感觉要不了几天我就要瘫痪了。” “唉唉唉,别踹别踹,我这就去擦桌子。”眼见公孙弄月作势欲踹,陈云昭赶忙退去数步,伸出双手摇摆着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老板娘什么都好,长的也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管着他,不禁让陈云昭想起来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子管着他,而且都会上手,哦不,老板娘是动脚。 “等等!”公孙弄月叫住了陈云昭,递给他一本白线装订的蓝色封面的书籍,“这是一套基础拳法,你先去练练,提高一下身体素质。” “好咧!”陈云昭欣喜万分,接过书籍揣在怀里,乐呵呵的擦桌子去了。 公孙弄月看着陈云昭忙碌的身影,眉宇间一点笑意绽放,嘴角微微上扬,贝齿轻启低声哼唱:“天那么高两岸青山围绕……” 日上三竿,昨夜的雨水被蒸干,大漠不安的扭动身躯,燥热难耐。 今天的有家客栈特别的清静,没有客观到来,赵无敌这个小二倒是闲了下来。 左顾右盼的走到陈云昭身边坐下,看看陈云昭又看看四周,多次欲言又止。 陈云昭擦完了全部桌椅,坐在板凳上,双肘搁在双膝上,支撑脑袋,思考着人生,浑然不觉身旁多了一人。 身在大漠,只要你想,天天都可以看见大漠落日的景象,或许看着看着就会厌倦,但是陈云昭还是在期待落日到来。 那落日,那皓月,那群星是唯一能让他感觉到家的景象,让他想起和父亲躺在青青草地,仰望群星荟萃、弦月高挂的夜空。 那里或许是家的方向。 “云昭。” “云昭?” “陈云昭!”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到!”陈云昭被赵无敌吓了一跳,这人怎滴走路不带声,吓死个老佛爷了! 赵无敌抿了抿唇,很想说你听得到个屁,我都叫了你那么久,动都不动一下。 想着自己是有求于人家,遂没有做声。 “诶!”陈云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抹布扔到身后的桌子上,看着一脸纠结的赵无敌,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找我有什么就直说,虽然说了我也不一定听。” “那你听还是不听?”赵无敌抱着自己的佩剑,生怕被陈云昭拒绝。 “你说吧!” “我想跟你学那个,”赵无敌清了清嗓子,“啦啦啦啦啦放爱去逍遥,天那么高啦啦啦啦啦……” 陈云昭的脸色垮了下来,赵无敌长的好看,武功高强,只是这歌唱的实在是诸天沦丧,万界悲鸣。 《逍遥》这首歌被赵无敌看上,实乃陈云昭之罪过! “兄弟,听哥一句劝,咱不唱歌,干什么都好!”陈云昭那叫一个怕啊,万一这家伙以后每天早晨都嚎上一嗓子,他还活不活了! “我觉得你唱的很好听,我要学!” 赵无敌神情认真,认真到陈云昭忍不住想要打他一顿,“我唱的很好听,你要学”,这算哪门子理由。 教赵无敌唱《逍遥》是一件小事,陈云昭本不应该考虑,但是听过赵无敌的歌声,他就不得不考虑考虑。 “这样吧,”陈云昭勾搭住赵无敌的肩膀,微微弯曲身子使两人的距离近了些,而后低声道,“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 “好!这件事不难,就是老板娘问起你的歌是谁教的时候……”陈云昭挑了挑单眉,神色间暗示明显。 赵无敌想也没想就说:“放心吧,肯定是你教的!” “不不不,”陈云昭连连摆手,解释道,“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是你听着听着就会了,自学成才的那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学就必须这么做!” “好,我不问!” “找纸笔来,我把词写下来。” 赵无敌很快将笔墨找来,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亲自为陈云昭研磨。 黑色的墨慢慢化开,浓浓的墨香飘荡空中,久久不散。 “你这字怎么比我写的还差!”赵无敌很失望,看陈云昭的样子明明就是读书人,可是这字怎么歪歪斜斜、七拧八拐的呢?! “滚!” 字写的不好能怪他吗? 你给我找一支硬笔过来试试! “这是什么?” “这叫阿拉伯数字,0123456789,这里只会用到1234567,”陈云昭写完《逍遥》的简谱,耐心为赵无敌讲解道,“这个‘1’在这里面念‘do’,然后是re,mi,fa,so,,xi。” 赵无敌的悟性很高,不然年纪轻轻武功不会如此了得,经过陈云昭一遍的讲解以后,用自己的方法将其记了下来。 这倒是让陈云昭很是欣慰,虽然唱歌只会乱吼,但是这悟性没话说,两个字“牛犇”! “这里是前奏,我们可以跳过它。” “何为前奏?” “就是提醒你要准备唱了,就好像练功前的热身。” “基础准备式?” “诶,对的!” “so mi re xi so……” “岁月催人老……” 一个时辰的时间差点没逼疯陈云昭,赵无敌的悟性无可挑剔,但是这歌唱的实在是销魂,要想改变怕是以后都要听他嚎了。 好在一个时辰过去了,陈云昭从苦海中解脱了出来,赵无敌把歌词记住了,旋律也记住了,只是唱的还很销魂。 比起这件事的心酸,他更欣喜于另一件事,赵无敌告诉他:“等你把身体练好一些,我教你《柳叶快剑》,先说好,虽然你教我唱歌很耐心,但是我教你练剑的时候还是会很严厉的!” 也算是苦尽甘来吧,有赵无敌这句话在,陈云昭不愁学不到一招半式。 后来听老板娘说赵无敌的《柳叶快剑》不传外人,这是祖训,能让赵无敌这般对待,便不能让他心寒。 哪怕没有老板娘这句话,陈云昭依旧不会寒了赵无敌的心,这是道德底线! 只是陈云昭做梦都没有想到,晚上都该睡觉的时候,赵无敌这家伙竟然扯着嗓子高歌,一时间陈云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赵无敌太刻苦了! 苦了陈云昭晚上练拳还要“享受”魔音,苦了褚魏失了眠,苦了周乾坤拖着杀猪刀来找赵无敌干架,苦了公孙弄月…… “周乾坤你是不是想打架,要打就上来啊,我赵无敌可不怕你!” “今天非得揍你不可,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嚎丧呢!”周乾坤也是个狠人,二花不多说飞身上屋檐,一把杀猪刀便是直奔赵无敌而去! “你才嚎丧呢!”赵无敌非但不躲,反而迎身而上,高喝到,“你个粗人,你问问云昭兄弟我唱的怎么样,云昭兄弟你说呢?” 陈云昭很想说“我什么都不想说”,他实在是不敢昧着良心说话,但是又怕赵无敌伤心,一时间左右为难。 真的很想当个透明人,可是…… “老板娘!” 公孙弄月面露寒霜,手中长鞭扬起又落下,发出阵阵清脆的“啪啪”声。 陈云昭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应该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可是为什么老是盯着他一个人看啊! 被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陈云昭!” 第六章:所谓仁道 陈云昭很感激老板娘,昨夜周乾坤和赵无敌打斗了一宿,杀喊声震天动地,以至于后半夜褚魏拖着刀一打二,而他则是在老板娘的督促下,练了一宿的《基础拳法》。 感激归感激,有些话还是要说的,老板娘的教学理念完全就是“棍棒底下出人才”,稍有一点错误,鞭子就上身亲热。 是真的亲热,鞭子亲切的往身上招呼,一旦被招呼就能感觉到那里在发热。 经过陈云昭的粗略计算,一宿下来他至少挨了上百鞭子,这还是因为到了后面老板娘不想再打的缘故。 就老板娘的话来说:“你真不是练武的料子,怎么能那么蠢!” 不服啊,当然不服! “我才练多久,今天才开始,动作招式都还没记全。”陈云昭特委屈,总得给我时间适应吧。 对此老板娘的回复只有一鞭子,没有理由,就是想抽你! 昨夜的老板娘明显实在气头上,尽管陈云昭使出了浑身解数,换来的也只是鞭子,未见丝毫的笑容绽开。 不用说,自己这是被赵无敌那鳖孙给牵连了,要是他不嚎,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这事不能这么完了,必须要赔偿费! 然后嘛,陈云昭又被打了一顿,这次不是老板娘,是赵无敌打的。 理由是:“老板娘教你那是觉得你是可教之才,她打你那是因为你笨的出奇,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再胡言乱语还揍!” 赵无敌下手不知轻重,还不挑地方,专门朝脸上呼,揍的陈云昭鼻青脸肿,完事儿还说什么好看,比之前好看多了。 陈云昭发誓,等自己打得过他的时候,今天这事得讨债! 今日有客人,但是不多,也就四五个人。 陈云昭去后厨取餐的时候,褚魏一巴掌抡了过来,没伤到陈云昭,但是摔了一个屁股墩。 令人气愤的是,褚魏明明知道那是陈云昭,却偏偏装作不认识,手中菜刀舞花,质问道:“你是何人?!” “你说鹅嘶sei!”陈云昭怒目圆瞪,伸手揉着屁股,要不是肿着的脸不允许,此刻的表情应该堪称影帝级别。 “咦,声音听上去好熟悉,”褚魏故作惊疑,洋装不确定的问道,“你是陈云昭?” 陈云昭不理会装傻充愣的褚魏,走到灶台端起饭菜作势离开。 “哎!你等等……噗哈哈哈!”褚魏笑了,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反正给陈云昭脸笑黑了。 “唉!”陈云昭摇头叹息,边走边叹道,“无敌说的对啊,果真是我眼拙,唉!” “等等,你别走,赵无敌跟你说什么了?”褚魏不笑了,他觉得赵无敌肯定在陈云昭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就是说……”陈云昭张了张口,稍顿片刻,摇着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褚魏大哥乃是真英雄,勇猛无匹!” “说实话!” 陈云昭缩了缩脖子,眼睛凝望着褚魏,神色间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褚魏一声呵斥,吓得陈云昭差点丢了手中餐盘,经过一番挣扎之后,陈云昭决定说出“实情”! “其实真的没什么,就是昨夜见到魏叔您气势如虹,英姿勃发,心中敬意油然而生,今早在无敌面前表露出对您的尊敬之意,并且告诉他我想跟您学功夫,让他帮忙出出主意,谁知道……” “谁知道他竟然上手揍的我一顿,他还说……”陈云昭摸着肿起老高的腮帮子,眼中有光委屈极了。 褚魏追问:“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他说……”陈云昭兀的一拍灶头,一脚踩在灶口,凝视着褚魏,伸出另一只手对着他指指点点,“你要跟他学功夫,你是不是傻?本天才教你《柳叶快剑》你不学,要去学他那点鸡肋武功?” “不是我说他,你看看他什么年纪,与我功夫相差无几,年龄摆在这里,谁是天才,谁有天才的武功秘籍你看不清嘛?!” “不是我说你……”陈云昭骂的绘声绘色,骂的褚魏的脸色变了又变,难看到了极点,这让他不禁自觉的闭了口。 “他真是这么说的?”褚魏面露寒霜,双目犹有怒火翻涌。 “是……是的……”陈云昭低声道,“我跟他理论,然后他就下狠手,毁了我俊俏的脸,我……” 陈云昭想哭,是真的想哭,他真的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可是现在、暂时瘦不下来…… 看着陈云昭委屈巴巴的样子,褚魏觉得自己很不是人,人家那么崇拜自己,为了他的名声不惜与赵无敌理论,结果被打成了猪头。 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样,一想到这些,褚魏就觉得非常的惭愧,缓和着神色问道:“你真的想跟我学功夫?” “想!”陈云昭脱口而出一个“想”字,想了想又道,“魏叔不方便就算了,我知道武功不能轻易外传,我懂的。” 陈云昭这话更是让褚魏深感惭愧,这小子竟然这么为他着想,要是拒绝了他,岂不是会让他心寒? “不行,不能寒了这孩子的心!”褚魏一想到陈云昭满含伤感的歌声,就觉得要是寒了这孩子的心,简直是人神共愤,他都那么惨了,还护着你,而你却让他心寒,实在不是英雄所为。 于是褚魏便道:“你要想学我教你!” “哦,我明白的,那魏叔我先出去了……” 陈云昭的反应,让褚魏愣住了,怎么说要教他功夫,兴致就央了,难道前面说的是假的?! 陈云昭刚走两步,突然回过头来,不确定的问道:“魏叔你刚刚说你要教我功夫?” 见褚魏点头,陈云昭高兴的跳了起来,抓着褚魏的衣襟连连追问,生怕他反悔似的。 看到陈云昭如此这般的这样表现,褚魏哪里还不知道先前这孩子以为自己拒绝了他,所以心寒失落呢! “好孩子!”褚魏拍拍陈云昭的肩膀,笑容满面,“去吧,把饭菜给客人端上去,别人人家等急了!” “好咧!” 顶着猪头上了菜,引得客人笑开怀。 陈云昭顶着猪头的这段时间里,每逢上菜拿酒都会被调侃几句:“小二,你这是跟猪打架了?” 谁会在意几句调侃呢! 至少陈云昭发誓他绝对不会! 上完菜就独自跑到外面呆着,神情有些低落,恰巧被路过的赵无敌看见,兄弟二人坐在朽坏的木凳上,怅望远方。 “还在生我的气?”赵无敌拿出跌打药给陈云昭,见陈云昭不说话,不禁有些懊悔自己下手重了些,就算要重也不应该打脸,“别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要不你也打我一顿?我不还手!” “唉!”陈云昭抢过跌打药,叹息一声,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要是我打得过你的话,你只会比现在的我更惨。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好难啊!” “兄弟你别吓我!千万不要这样子想,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你还没有娶妻生子,万万不能求死明志啊!”赵无敌被陈云昭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哥们是不是想活了?! “无敌啊,我不会轻生的,只是再考虑事情。” 看着陈云昭揉着太阳穴,赵无敌心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作为兄弟自己应该帮助他! “有什么事和我说,兄弟我会罩着你的!”赵无敌攀着陈云昭的肩,安慰着失意的陈云昭。 “魏大叔让我跟他学武功,但是你知道我的,”陈云昭抿了抿唇,怅望着远方若有若无的分界线,低声说道,“我对他说我想跟着你学《柳叶快剑》,那样的剑很厉害,而且我说你已经答应我了,可是,唉……” 赵无敌怒了:“他什么意思?!” “你说他觉得我的《柳叶快剑》比不过他的菜刀,就他那样子有资格教你功夫吗?” “你没同意是对的,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跟我抢人!这家伙武功不见长进,嘴巴倒是练的挺顺溜,云昭兄弟你放心,有我在他逼不得你!” 看着赵无敌激动的样子,陈云昭感动极了,一个劲夸赞着赵无敌。 说他是义薄云天、侠肝义胆、文韬武略……悟性超凡,噼里啪啦的好兄弟,有他在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还说要是赵无敌能让老板娘不要再动脚踹他,那就是夜空繁星、画龙点睛、锦上添花啊! 赵无敌很满意陈云昭的夸赞,但是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提起老板娘,吓得他赶紧让陈云昭闭嘴,万一被听见可就完了! 赵无敌谁都不怕,跟谁都敢比划两招,唯独见了老板娘,就如过街老鼠遇见猫。 用褚魏的话来说:“他赵无敌天不怕地不怕,上敢骂天,下敢压地,唯独见了公孙就怂啦,变成老鼠瞎窜哒!” 陈云昭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赵无敌如此惧怕老板娘,有家客栈的几位经常说起,但从来不细讲,所以陈云昭感到很遗憾。 既然他们都不细说,陈云昭也就不好细问,毕竟他和赵无敌算是臭味相投的兄弟。 这样子去扒他的黑历史实在是不太仁道,就算真的要扒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 第七章:劝架劝架,劝人打架 “褚魏!”赵无敌站在后厨门前,卯足了声气大叫,“你个二蛮子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休想跟我抢徒弟,就你的刀配不上他!” 三五个客人不明所以的看向赵无敌,这人貌似是店小二吧,他在干嘛? 叫嚣褚魏? 就是不知道这个褚魏是不是那个褚魏,如果是的话可就有好戏看了。 公孙弄月正在与陈云昭对桌饮酒,听见赵无敌的叫嚣,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神色古怪的看着陈云昭:“他这是发什么疯,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与你有关?” “老板娘,冤枉啊!”陈云昭被茶水呛到,挂着泪珠辩解道,“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是个优秀的良好公民,如何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公孙弄月断言:“肯定与你有关!” “老板娘果然慧眼如炬,就知道瞒不过你,”陈云昭投去赞赏的目光,脸上写着“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愧是老板娘”。 “事情是这样的,无敌不是说要教我《柳叶快剑》嘛,本来已经和他说好了,就等我身体素质提升起来就可以跟他学了,但是……” “今天我不是夸了褚魏大叔两句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然后他就说要教我武功,我告诉他无敌已经说要教我武功了,不能言而无信。” “再然后他说等他忙完教训无敌一顿,我自然就不用纠结了,这不是无敌问我,我就实话实说嘛,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咯……” 陈云昭撇嘴摊手,表示我也很无奈呀,人太聪明没办法的事。 “真的?”公孙弄月满眼狐疑,总感觉这家伙有事瞒着她,这两天的赵无敌太过反常了些,不久前才跟周乾坤干了一架,现在又在挑衅褚魏,总感觉这些都跟陈云昭有关系。 “我说了你又不信,”陈云昭饮尽杯中茶,起身说道,“算了,这事因我而起,我去劝劝架。” 褚魏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找赵无敌算账,赵无敌竟然先来叫嚣,这是当他褚魏真的打不过他赵无敌?! 看来人屠这个名字沉寂的太久了,已经没有人记得褚魏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了! 赵无敌见褚魏怒发冲冠,心头不禁有些犯怵,就只是叫嚣了两句,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褚魏二话不说提着菜刀便是杀了过来,没有什么起手式,也没有什么武礼相敬,就这么直接开战了。 既然他褚魏不怕,那么赵无敌自然是不会先行一步认怂的,若是认怂岂不是说他赵无敌怕了褚魏,这要他如何在陈云昭面前自处? 金戈铿锵,乒乒乓乓。 “无敌跟褚魏大叔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是无敌比褚魏大叔要年轻二十多岁,或许十年以后褚魏大叔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无敌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陈云昭没有急着上前,因为上去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受伤,先看看再说吧:“《柳叶快剑》来无影去无踪,快剑名不虚传!” “《八合刀》阴阳兼顾,八方御敌,倒是有几分太极的味道。” “江湖上曾有人猜测,人屠褚魏与柳叶快剑赵无敌孰强孰弱,任谁也不会想到我竟是第一个见证者吧!” 陈云昭在有家客栈也有小半个月了,道听途说的消息堆山积海般众多,其中有七成是关于江湖,这七成中又有三成是关于有家客栈的几位。 曾被人淡忘在记忆中的人屠、柳叶快剑、霸刀、银骨游龙再次出现在众人的交谈中,包括有家客栈,亦包括近几年成名的风霜侠客剑云昭。 有家客栈四位淡出江湖的强者,他们孰强孰弱一时间成了人人猜测的话题。 陈云昭觉得自己可以自傲了,他见识过柳叶快剑赵无敌对战霸刀周乾坤,现在正在见识柳叶快剑赵无敌对战人屠褚魏,并且他还知道赵无敌很怕银骨游龙,公孙弄月。 其他三位之间孰强孰弱,陈云昭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感觉老板娘应该是四人中最强者,而周乾坤应该和赵无敌、褚魏差不多或者强上一分。 说起来,乾坤大叔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每隔十天就要出去一次,据说是去采购肉食,陈云昭之前没有来到这里,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不是买肉。 眼看着赵无敌和褚魏的打斗不再那么激烈,陈云昭嘿笑着跑了过去。 “无敌,褚魏大叔你们不要再打了,小子我有话要说!”陈云昭卯足声气喊停了二人,一脸诚恳的说道,“我想通了,我不学武功了!” 赵无敌一听心中十分感动,他知道陈云昭是怕他受伤,怕他和褚魏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硬,此生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云昭兄弟你放心,你不学没人可以逼你,人屠也不行!” “我人屠一言九鼎,说教你武功就教你武功,谁也阻止不了!”褚魏既感动又愤怒,感动的是陈云昭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愤怒的是赵无敌竟然恶人先告状! 颠倒黑白是非,之前怎么没发现赵无敌有这本事,明明是他要逼着陈云昭学《柳叶快剑》,现在竟然反过来说污蔑我人屠褚魏,实乃无耻之极! 眼看着这二人又要开打,陈云昭赶忙推开二人,无奈道:“别打,听我把话说完,我觉得老板娘的鞭子舞的挺好,我喜欢,所以我还是去找老板娘学鞭子吧!” “不行!” 这异口同声的呵斥把陈云昭给搞懵了,什么情况,我不就是随便说说,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为……为为啥?” “不为啥,总之就是不行!”褚魏一抬手阻止陈云昭说出后面的话,断然不同意陈云昭跟老板娘学鞭子。 赵无敌这次没有反驳,认认真真的说道:“云昭兄弟,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唯独这事不行!”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陈云昭很头疼,这两人又打起来了,也不说说为什么不能跟老板娘学鞭法,起笔不收尾,你能火个鬼! 太不给面子了,我都来劝架了,竟然还要打,而且打得更凶了,真是……啊哈哈哈,干得漂亮! 公孙弄月走到陈云昭身旁,轻声问了一句:“你想学鞭?” “不想!”陈云昭说的是真心话,一个大男人耍鞭子太…… “那你什么意思?” “劝架啊,我觉得既然他们是为了抢我这个徒弟,那倒不如自己找个师傅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也不至于再打下去了。”陈云昭回答的很老实,心里却是说着相反的话,“我要是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再次打起来呢!” 正所谓能动脑子何必动手呢,谁说手无缚鸡之力便不能报仇雪恨了? 好兄弟之间必须有来有往嘛! “褚魏大叔可真是谢谢你啦,既然你也对我拔刀相向,那么现在我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如果没有褚魏的一巴掌,并且拔刀相向的举动,那么就不会有今日两大高手的对决! 如此难得一见的场面,怎么能草草收场呢? “老板娘我是真的尽力了,劝不动他们。”陈云昭摇了摇头,表示虽然事情因他而起,但是他没有能力阻止啊! “啪!” 公孙弄月手中银鞭挥舞,似天外银龙长驱直入,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争斗,将赵无敌和褚魏分隔开来。 “你俩还真是闲的慌,不就是教陈云昭武功嘛,至于吗?”看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公孙弄月表示她很头疼,为了一点破事就要开打,明显是闲得慌。 想想也是,有家客栈好久都没有大比了,或许是该来一次比武,就等陈云昭会一些武功之后吧! “这样,陈云昭先跟我一个月时间,然后你俩就分时候教导,再一个月之后我来验收成果,谁教的好就跟谁学,怎么样?” “我没意见。”赵无敌表示没问题,没办法老板娘都开口了,该怂还得怂。 “没问题!”褚魏同样点头同意。 “我有问题!”明明是大热天,陈云昭却偏偏惊出了一身冷汗,老板娘先带他一个月? 怎么不让他去死呢! 赵无敌很同情的看了陈云昭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但陈云昭从他脸上读出来四个字:“好自为之”! “不是!”陈云昭是谁,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认识到自己犯错的严重性,都不带停顿的解释道,“老板娘怎么能如此麻烦你呢,不是有乾坤大叔嘛,等他回来让他来训练我呗!” “霸刀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回来。”褚魏的声音很淡,但却在陈云昭的心头掀起万丈狂澜,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躲不掉! 没想到最终自己也被拉入坑中,果然不能有不正当的心思。 陈云昭表示下一次,一定要确保自己脚踩的地方万无一失才行,不然今日就是最好的例子。 “厨子做饭去,老娘饿了!”公孙弄月拎着陈云昭的耳朵,向着后院走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赵无敌和褚魏,可怜的云昭兄弟(孩子),在老板娘手下自求多福吧! 第八章:霸刀负伤归 啪! “下盘不稳,上身过紧,拳无力,软弱如棉。” “身随心动,心随意动,眼要快手要准,眼到手到……” 公孙弄月其实并不希望陈云昭学武功,但是她又不得不考虑他学功夫的事,如今陈云昭自己有意,遂便成全他意。 既然要学功夫,那么就得吃苦,在这方面公孙弄月是严师,从招式架子到动作要领,再到“身随意动”,都被她细节性的扣出来。 没有任何一行是嘴皮子说出来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前提是肯吃苦,能吃苦。 此话是陈云昭这一个月以来感受最直观的一句话。 公孙弄月的训练方法张驰有度,用陈云昭的话来说:“这套训练方法就两个字:科学!不愧是老板娘,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到!” 马屁拍的精,办事也放心。只是可惜老板娘根本就不吃陈云昭这一套,银骨鞭在手,拍马屁,你试试! 经过一个月的“科学训练”,陈云昭的身形渐渐地勾勒了出来,完美的线条、古铜色的皮肤,让陈云昭看上去多了一份汉家男子独有的豪气,九年义务教育走出来的他也算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有几分儒雅谦逊。 公孙弄月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陈云昭,不禁莞尔打趣道:“要是你在早生几年,老娘我说不定都要为之沦陷了,以后不知多少姑娘要被祸害咯!” “怎么会呢,”陈云昭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喜欢把他当做小孩子,说实话他其实比赵无敌还要大两三岁,他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年龄,“老板娘,其实我不小啦,我都二十有四啦!” “二十有四?”公孙弄月笑了,“小小年纪满嘴胡言,你去找找水缸照照你自己,十有八九差不多,还二十有四?!” 十八九岁,这怎么可能? 陈云昭本来是不相信老板娘的话的,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但是当他站在一瓢水前,俯视着水中的倒影时,他愣住了。 真的只有十八九岁! 早年二十出头的时候,他曾不小心伤了眼睛,自此留下了一道难看的,宛若千足之虫盘绕的疤痕,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来来回回缝了二十几针,可是现在伤疤,没了?! 如今这副身躯,这张脸,除了皮肤晒成了古铜色,这不就是他大学时期的模样吗?! 脸上稚气尚未褪尽,尚还还残留着青春的气息,有着青春的朝气,透着青春的活力。 陈云昭茫然了,他不是只是走到了另一个时空吗?身体怎么会有所变化,还是说他早在不经意间夺舍了大侠陈云昭? 可是这样子也不对啊,如果真的是夺舍,那么为什么他没有接受另一个陈云昭的记忆,如果真的是夺舍,那么这具身体为何会如此孱弱? 没有丝毫头绪。 当初在大漠遇见了沙尘暴,当再次醒来就看见了有家客栈,在客栈被后来的五个黑衣人错认成仇家,幸得老板娘他们相助,经过种种之后,陈云昭猜测自己应该是来到了平行世界,可是为什么身体还缩小了呢? 这算不算是二十四的心理年龄,十八岁的生理年龄??? 褚魏见陈云昭整日对着一瓢水发呆,以为这小子撞了邪,一巴掌拍倒了陈云昭,脸朝下,摔得口鼻出血,都是鼻血。 “褚魏大叔你这又是干嘛!”陈云昭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捂着被褚魏拍了巴掌的后脑勺叫苦,“您下手可以,但是能不能轻点,我都快被你拍成脑震荡了!” “脑震荡?” 陈云昭没好气的解释道:“就是差点被你拍成傻子了!” “变成傻子就变成傻子嘛,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讲些听不懂的话。”褚魏拉着陈云昭来到后院,“来来来,练功!” “叔,你是我亲叔,我刚刚才练完啊!” “刚刚那是赵无敌那小子教你,现在是我能一样吗?”褚魏不为陈云昭言语所动,“再说了,咋俩可不能输了,不然你可就学不到《八合刀》的精髓了!” 陈云昭觉得此生做的最聪明的决定,与最愚蠢的决定共存了。 本意只是希望有家客栈的几位大侠能收自己为徒,跟着他们学本事,事实上他成功了,如今有家客栈的四位大侠,其三成为了他师傅,这是明智的地方。 愚蠢在于,相对完美的计策,被老板娘一句话变成了大坑,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中,三个师傅分着时间段来教,最最受不了的就是陈云昭,好在他们不会真正乱来,只是把他一天旺盛的精力榨干,仅此而已。 有九天了吧,不是睡在床上,就是客栈一楼的地板作铺,根本没有精力上铺,更别说还要爬到二楼去。 褚魏大叔之后就该是老板娘了,造孽啊! 公孙弄月对陈云昭说:“放心吧,这还是轻松的,等霸刀回来......” “周叔,你可千万不要急着回来啊,等我先适应两天可好!”陈云昭仰天悲叹,三个人他都受不了,再来一个外号霸刀的家伙,那是地狱在向他招手啊! 事与愿违,陈云昭越想周乾坤慢些回来,老天就越是不允许,公孙弄月告诉陈云昭泪目的消息的第二天,周乾坤回来了,牵着几只牛羊,袒胸露乳,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右手拿着一柄银白色的长剑。 陈云昭清楚记得周乾坤走的时候,只带了一把杀猪刀和一袋子钱,那柄剑应该是买的或者捡的。 周乾坤说今日他有些乏了,便许给陈云昭半天的休息时间,明天正式传授他《十重山》。 陈云昭一听,乏了好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怎么下手呢! “周叔,睡了没?”陈云昭端着一盆热水,敲着周乾坤的房门。 周乾坤的声音有些疲倦,一改往日的霸道:“进来吧!” 推开门,看见周乾坤穿着内衣坐在床沿,右手从身前横过,揉捏着左肩,染血的布巾散乱的扔在地上。 “你来做什么?” “嘿嘿!”陈云昭放下热水盆,笑嘻嘻的道,“长时间走动过后,泡一泡脚可以驱散疲倦.......” “泡脚?!”周乾坤虎目圆瞪,呵斥道,“你知道在大漠中水有多重要吗?你竟然要用来泡脚,吾打死你信不信!” “周叔,别生气别生气,这水是褚魏大叔煮面之后的水,我节省了一点给您泡个热水脚!”陈云昭连忙解释,不然以周乾坤的性子,这顿打跑不了! 水是乳白色的面汤,冒着热气,散发着麦香,有家客栈的面汤没有倒掉的习惯,大漠的水很珍贵,一般下面后的水,都是留下来当做解渴的水喝。 在陈云昭的再三劝说下,周乾坤终于是把脚伸进了热水盆,舒服的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声。 既然陈云昭都找上门来了,那么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子,陈云昭拆下周乾坤身上缠绕着的布袋,拿出之前背包里带的药,看了看保质期,将临近过期的消炎药喂给周乾坤服下,又将过期的消炎药胶囊打开,把里面的白色药粉洒在伤口上,再次将其包扎了起来。 伤口已经被周乾坤用九月酿简单的消了消毒,所以陈云昭也就没多此一举,况且他没有带医用酒精,消毒也是用九月酿,所以没啥必要。 陈云昭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东西一样也没差,都在背包里装着,只是吃的已经分完了,药品也都在向着保质期逼近,这种消耗性资源保不住。 帮周乾坤处理伤口,只是因为看到了,所以临时起意,真正的绝杀不是这些,而是——按摩! “诶诶诶,左边一点,上来点,对对对,就是那里多捶一捶。”周乾坤的样子十分的享受,以前居然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弄,真是太舒服了! “云昭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你这捏得可真是舒服,我感觉浑身的疲乏都没啦,让我有一种飞天的快感啊!” “您要是喜欢,云昭以后天天帮你按摩捶背!”陈云昭别的不敢说,但就按摩,他绝对是专业的。 以前跟父亲相依为命,一到阴雨天父亲就会全身酸痛,为此陈云昭专门去观摩别人按摩,偷师学艺几招,又加上自己多年的实际操作,自己也是摸出了一套按摩方法,只可惜再也不能给父亲按摩了。 周乾坤感受到陈云昭低落的情绪,关切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云昭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来已经故去的父亲,想起了家乡的田园山水。” “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周乾坤是个大侠,同样也是个粗人,不会安慰人。 周乾坤没说这话还好,现在说了反而让陈云昭的情绪越发的低落,牵强的笑着道:“嗯嗯,会回去看看的......” 陈云昭的声音细不可闻,真的还能回去吗? 如果可以,他多么想去父亲的坟头上一支香,父子俩坐在山头上聊着家常,一个说一个听。 “对了,周叔你出去买牛羊怎么会受伤呢?”陈云昭调整心态,不再去想有关地球的一切人和事。 听见陈云昭提起自己受伤的原由,周乾坤就莫名的火大:“还不是因为那柄剑!” “那柄剑有什么来头吗?” “当然有,那可是........” 第九章:书命天下江湖乱 “那可是曾经搅动天下的‘书命剑’,却在十六年前消失在了江湖上,如今此剑重出,江湖又要变天了!” 据周乾坤回忆,二十八年前书命剑横空出世,平静的江湖一如投石寒潭,激荡起阵阵波纹,那一次就连朝廷都插手了。 “大业一年九月,书命剑出世,江湖传言‘得此剑者,书天改名’,皇朝传言‘得剑者,安天下’,一开始还好,江湖以及朝廷都没有太多人相信。” “直到大业四年春,有人说亲眼看见有一柄剑在天上疾飞,霞光万道,氤氲漫天,同一天里,中土、四方蛮夷之地都在传言此景象,那时候才是朝廷和江湖真正插手的时候。” “据说书命剑在一天之内绕天下飞行了一遍,最后岿立于泰山之巅,那时候整个天下传言‘得此剑者,安天下,统江湖,天地共主!’” “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你们都信了?”陈云昭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大业一年书命剑出世,大业四年出现传言,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有人操作了三年的结果,怎么就信了呢? 怎么能信呢? “我也看到了,亲眼所见!” 周乾坤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使得陈云昭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那是传言不可信,他却说那是他亲眼所见,你能说什么? 你要怎么说? 可能是眼花看错了? 天下人眼睛在同一天出现了问题,都看错了? 可能吗?! “周叔你确定吗?”陈云昭想了想又道,“我不是质疑您,我说想说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我记得当时我是在华山,那是华山论剑的第二天,当日是阴天,有风但不大,”周乾坤回忆道,“北方的天边划过一道流光,长长的拖着一条白色的尾巴,霞光万道,氤氲漫天,与传言相符。” “也就是说与您一同见证的还有华山论剑的所有人?” “是的。” 陈云昭脑海中的思绪轰然炸开,千丝万缕,从奇点爆炸宇宙初形,到宇宙坍缩蓝移回归奇点。 这个时代有人能做到这样吗? 没有! 会不会是天生异象? 可是书命剑怎么解释?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仙?”陈云昭心中难有定义,若说有神仙,那么他们放出书命剑是何目的;若说没有神仙,书命剑携带霞光万道,一日之间穿越天下是如何做到的? “周叔,您继续说。”陈云昭回过神来,继续为周乾坤捶背捏肩。 “江湖与朝廷自古就互不干涉,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所接触,那一次因为书命剑出世,天下都动乱了。”周乾坤扭了扭脖子,“诶诶诶,脖子,就是刚刚那里,诶对,舒服!” “二十八年前,书命剑出世之后发生了几件大事。大业四年春天下开始涌动,大业十三年唐王李渊太原起兵,十一月,攻克长安,拥立代王杨侑为皇帝.......” “等等!”陈云昭出言打断了周乾坤的话,“您说唐王李渊太原起兵,拥立代王杨侑为帝?” 那岂不是说大业十四年历史还是正确轨迹,也就是说李渊应该会称帝! 可是唐朝怎么就成了玉唐,李渊为何没有称帝? 不应该啊,他既然起兵太原,尊隋炀帝为太上皇,拥立代王杨侑登基称帝,那么大业十四年,他就该灭隋立唐才对! 如今玉唐圣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乾坤点头:“是的,唐王李渊太原起兵,拥立代王杨侑登基称帝。” 陈云昭不解的问道:“唐王既然都已经起兵太原,那也就是说他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为何没有自立称帝?玉唐皇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大业十四年三月,隋炀帝死于江都,五月代王杨侑被废,李华年登基称帝,改国号为玉唐,年号延庆,至于李渊的去向无人知晓,有人说他被李华年抛尸荒野,也有人说他解甲归田做了隐士,还有人说他是在五月前被杨侑处死,众说纷纭,无从知晓真相。”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也就是延庆元年七月,书命剑消失在了江湖上,没人知道是谁从泰山之巅拔走了它,十六年来一直有人猜测书命剑是被当今圣上夺了去,不然如何能登基称帝。” “也就是说江湖上猜测当今圣上得到了书命剑的认可,所以才成就了帝位。”陈云昭暗自思衬,“如果周叔讲的尽皆属实,那么此剑或许就是导致历史偏转的轴心之物,得到书命剑或许我就能回去!” 五日后,清晨。 陈云昭自梦中醒来,见到枕边放着一柄银白色的归鞘之剑,正是书命。 “咦,书命剑?”陈云昭拿起剑,拔出半截剑刃,仔细端详了一阵,“嗯?” 陈云昭好像感觉到书命剑轻颤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剑鸣,似乎很兴奋。 管他是不是错觉,收起剑放于床头,喃喃自语到:“周叔也真是的,就算不好意思也不用偷摸着给我吧!” 下了楼,一直没有看见周乾坤,陈云昭不免有些好奇,难道又走了? 今日的客栈关了门,虽然平日里也是关着的,但是这一次还锁上了,公孙弄月、褚魏还有赵无敌围坐在木桌旁,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今个儿都是怎么了,周叔呢?”陈云昭兀自走到空缺的一面坐下,玩笑般的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霸刀连夜走了。”公孙弄月看着陈云昭,“书命剑应该在你手上吧?” 不知为何陈云昭心头一紧,他本不该怀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但或许是从周乾坤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有关书命剑的大事,或许是因为昨晚那个梦。 “周叔确实送了我一柄剑。”曾发誓在也不沾酒,特别是不沾九月酿的陈云昭,自顾自地斟满一碗酒,小抿了一口,咋舌道,“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味道。”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陈云昭没有说周乾坤送给他的剑是不是书命,公孙弄月三人也是没有追问的意思。 气氛尴尬的沉默着,陈云昭心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等待着。 “来了!” 这是褚魏今天说的第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陈云昭感受到压力,来自公孙弄月三人的压力。 “霸刀送你的剑最好不是书命!”公孙弄月第二次对着陈云昭开口,只是眼神却始终凝望着紧闭的木门。 赵无敌沉默着起身,打开了门闩,而后拿起抹布投入到了擦桌子的行列。 褚魏进了后厨,公孙弄月依旧坐着饮酒,只有陈云昭一人呆愣着。 心中的不安在加剧,联想着公孙弄月的两句话,陈云昭将目光投到了木门上,随即急匆匆的跑上楼,又急匆匆的跑下楼,将木剑放置在柜台。 拿了块抹布同赵无敌一样开始擦桌子。 哐当! 门被暴力踹开,两扇门叶碎成大小不一的碎块,散落四处。 风卷起黄沙,带着热浪灌进客栈,一行人拖刀带剑,来势汹汹。 陈云昭移开遮挡面部的手,看着门外的江湖人,暗道一声:“来者不善!” “诸位此举是何意!”公孙弄月饮尽杯中酒,起身对望门外众人,凤目微凝,寒光流转。 褚魏亦是闻声走出后厨,手中杀菜刀紧握,寒声道:“尔等是怎的个意思?!” “银骨游龙公孙弄月,人屠褚魏,传言果然不虚,有家客栈卧虎藏龙!”一个老妪尖声尖气的开口,又将目光投降埋头擦桌子的赵无敌,“那么这位想必就是柳叶快剑赵无敌了!” “毒蝎婆婆今年应该十八岁了吧!”赵无敌没有抬头,依旧埋头擦着桌子,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声。 这话看似是在夸毒蝎婆婆年轻,可是当看到毒蝎婆婆佝偻着脊背,皮肤松弛,如同骷髅上面披了一张人皮,方才知道赵无敌不是夸赞毒蝎婆婆,而是在反讽。 “牙尖嘴利的小子!”毒蝎婆婆拄着拐杖,气哼哼的看向陈云昭,“老婆婆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小生陈……”陈云昭出于礼仪,假模假样的对着毒蝎婆婆行了儒道礼仪,“小生陈懿,不久前迷路至此,幸得老板娘收留,当了个店小二。” “还是个读书人。”毒蝎婆婆不屑的嗤笑,一点没把一个读书人放在眼里。 “霸刀周乾坤,出来!” 毒蝎婆婆的声音尖细,本就难听,这一声吼叫,更是如同手指甲滑响玻璃的尖锐声,难听至极。 “看来五毒教的毒蝎婆婆是没把老娘几人放在眼里了?!”公孙弄月自腰间抽出银骨鞭,似灵蛇出动,快准狠! 毒蝎婆婆身侧走出两个大汉,一刀一戈合之对敌,挡下了银骨鞭,双双退去数不,便是老板娘寸步不曾有退。 “想打架,我们奉陪到底!”赵无敌执剑,褚魏拿刀,双双走到公孙弄月两侧,虽然只有三人,但是气势如虹,可敌千军万马。 “交出周乾坤,此事一笔勾销!”毒蝎婆婆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眼瞅着自己这边的十七个人,眉头不可觉察的皱了皱。 公孙弄月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个个武功盖世,就自己这边的十七个弟子怕是抵挡不住,打肯定要吃亏。 用毒呢? 他们不可能没有防备。 毒蝎婆婆有些忌惮,不敢轻易与公孙弄月发生碰撞。 “一笔勾销?”公孙弄月笑了,笑的花枝招展,“毒蝎婆婆说笑了,小女子可没有做出伤害五毒教的事,何谈一笔勾销呢!” 第十章:帅而屈人之兵 “倒是毒蝎婆婆,二话不说便想拆了老娘这家店,是不是该给老娘一个说法?!”公孙弄月语气一变,凤目之中寒光流转,手中银骨鞭展动身躯,“咯咯”作响。 “老身年纪大了,难免脾气暴躁了点,公孙姑娘不要介意,还请交出霸刀来,不然.....”毒蝎婆婆嘴上说的客气,可是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却是丝毫不加以掩饰,“近日老身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毒,就是不知道公孙姑娘你们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毒啊,给我看看!”陈云昭好奇的向前走了两步,却又似乎害怕,不敢继续前进。 “你过来,我给你看。”毒蝎婆婆出言蛊惑,似看出陈云昭的担心,遂说道,“放心,你过来他们不会对你动手的!” “别过去,这老东西的话不能信!”赵无敌生怕陈云昭做出傻事,走出两步拉住了陈云昭。 赵无敌的话让毒蝎婆婆变了脸色,怒道:“竖子!” “婆婆别生气,无敌年幼不懂事别与其一般见识。”陈云昭对着赵无敌挑了挑眉,眼中笑意流转,就只差说上一句“相信我”了。 挣脱赵无敌的手,陈云昭暗自庆幸,还好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不然被赵无敌的“老虎钳子”这般捏着,手腕恐怕是要废掉。 褚魏见赵无敌竟然没有拦住陈云昭,正欲大喝,却见公孙弄月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低声道:“他不会真的犯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褚魏安静了下来,是啊,这小子平时都鬼精鬼精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傻呢! 陈云昭迈着轻快的步子靠近毒蝎婆婆,正如后者所言他若靠近没人会阻拦。 “敢问婆婆,这毒毒性如何?”陈云昭仔细打量着毒性婆婆手中的瓷瓶,不敢伸手去触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云昭和毒蝎婆婆身上,没人注意到,在陈云昭仔细打量瓷瓶的时候,有人在仔细打量陈云昭。 “此毒毒性至强,接触者会禁不住大笑,半日之内含笑九泉。”五毒婆婆阴测测的看着陈云昭,“读书人,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了不了,小生还要考取功名,献身国家建设,”陈云昭后退半步,与毒蝎婆婆拉来距离,显然是忌惮她,“敢问婆婆,此毒名何唤之?” “暂且无名。” 陈云昭温和一笑,似是阿谀奉承:“便叫含笑半步颠如何?” “含笑半步颠……”毒蝎婆婆兀自念叨几句,松弛的皮肤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好名字!” 陈云昭心头犯怵,听毒蝎婆婆的语气是高兴的,可是她这笑容为何如此阴郁诡异?! “是你!” 寻声而去,引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苗疆服饰的年轻小姑娘,一米六出头,约摸十五六岁。 苗疆小姑娘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云昭,鼓着腮帮子似乎有些生气:“你说好来找我的呢!为什么都半年了也不来找我?!”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看陈云昭,又看看苗疆小姑娘,脸上的惊愕丝毫不加掩饰,就连毒蝎婆婆都惊住了。 她听见了什么? 圣女说的什么话? 难道他们还认识不成? 要说最惊愕的人还是陈云昭,这姑娘完全没见过啊,不会又把我错认成陈云昭了吧?! 陈云昭对着苗疆小姑娘行一礼,开口道:“这位姑娘你可是认错人了,小生为何不记得你我曾有旧识?” “嗯……”苗疆小姑娘沉声半响,似乎是在判断自己是否真的有认错人,“我……我不管,反正就是你!”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苗疆小姑娘就是这么一口咬定陈云昭,任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小姑娘你说的那位可是叫陈云昭?”陈云昭决定卖了陈云昭以护自己周全,“小生或是长的与他有几分相似,曾有他的仇家亦是将小生错人成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苗疆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好奇问道:“陈云昭是谁,江湖上传言的那个剑客?” “你不认识陈云昭?” “不认识!” “那小生……”陈云昭指了指自己,你不认识陈云昭你还认识我?难不成我还跟另一个人长的相似不成?! “我认识的陈懿寡言少语,你怎么话变多了?”苗疆小姑娘撇撇嘴说,“我记得你左手肘上有一块胎记,你敢不敢掀起来我看看,有就是没有就不是。” 陈云昭闻言神色不可觉察的变了一变,温声道:“姑娘说笑了,小生的左手肘可没有胎记,姑娘认错人了。” “圣女,既然此人不是你要找的那位,不如杀了吧!”毒蝎婆婆用沙哑的嗓音道,“这样眼不见心不烦,要怪就只能怪他的长相。” 陈云昭大惊,一言不合就杀人,这世道好危险! 苗疆小姑娘沉默着不说话,对于毒蝎婆婆的动作没有阻止,意味着她已经默认了! 就他距离毒蝎婆婆的距离来看,公孙弄月三人就是想要搭救都来不及。 短时间内,陈云昭的脑子飞速运转,考虑生死得失,忙道:“等一下!小生好像记错了,手肘上确实是有一块胎记!” 劲风拍打在陈云昭的脸上,却迟迟没有掌印落下,小心翼翼的将眼睛眯出一条缝隙,入眼便是一只遮天蔽日的枯槁手掌。 还好!没死! 陈云昭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苗疆小姑娘,只听后者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我看看。” 陈云昭依言掀起左手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的手臂,在手肘上三寸的位置有一个“剑”型胎记。 剑刃朝上,直指苍天! 苗疆小姑娘看见“剑”型胎记,冷冰冰的脸上绽开笑容,如百花齐放,是夏日清风。 一个健步跳到陈云昭身前,张开手臂扑到了陈云昭的怀里,紧紧地保住他,低声道:“陈大哥你好坏!” 陈云昭全身僵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紧张的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姑姑姑……姑娘,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你能能能不能先放放开!” “嘻嘻!”苗疆小姑娘放开陈云昭,掩嘴轻笑,“你果然是我的陈懿哥哥!” 陈云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以为母胎单身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这特殊而又奇葩的病! 陌生异性,或者说不熟悉的异性,一旦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他就会全身僵住,口吃结巴。 谈过几个女朋友,刚开始就结束的那种,只是牵个手都会犯病,谁敢和他谈恋爱啊! 转念一想,那个陈云昭还真不愧是他的平行分身,一样的病,起一样的假名,只是因为环境不同早就了性格不同,仅此而已。 “陈懿哥哥你能告诉我,霸刀藏在哪里吗?”苗疆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模样煞是可爱。 “我……”陈云昭刚想说自己不知道,就见苗疆小姑娘张开双臂一步一步靠近,吓得他连连后退,忙声道,“他就没回来过,他已经出去一个多月了,说是买牛羊去了,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真的?”苗疆小姑娘依旧在靠近。 “你不信我为何要问我?!”陈云昭退到了桌前,被板凳绊倒怎么,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我就是想抱抱你!”苗疆小姑娘小嘴一瘪,眼中水雾缭绕,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抱住陈云昭。 “圣女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他不会骗我的。” 苗疆小姑娘和毒蝎婆婆一行人离开了,因为陈云昭说出来周乾坤的去向,哪怕不知真假,依旧离开了。 离开之前苗疆小姑娘对陈云昭一个人说了一句悄悄话:“一个月之内你一定要来五毒教找我!” 陈云昭瘫坐在板凳上,双臂放在背靠着的木桌上,双腿伸直,仰着头,任凭热浪卷着风沙拍打在身上。 “你认识?”赵无敌凑到陈云昭身旁,满眼崇拜的望着后者。 “不认识。” “我信!”赵无敌一阵挤眉弄眼,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无敌。” “嗯?” “你变了!” “跟你学的!” “你真的不认识?”公孙弄月好奇问道,“他们会因为你一句话退走?” “唉!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今天的情况纯属是因为我长得帅!” 公孙弄月瞪了陈云昭一眼,后者立即直起身子,神色认真的说道:“她说的陈懿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陈云昭,也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风霜侠客。” “至于为什么是陈懿而不是陈云昭,我想那家伙应该是隐瞒了真实姓名,在二人之后的相交中,陈云昭应该被她下毒或者说种了蛊虫,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我的话,因为陈云昭真的不会骗她,或许说不能骗她更为准确。” 陈云昭小抿了一口酒,摇晃着酒杯,看着酒杯中的旋涡,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只可惜,陈云昭和陈云昭虽是同一人,却也不是同一人!” “一个月嘛,那时候应该就是毒发的时候吧,”陈云昭想着苗疆小姑娘最后那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第十一章:尾声 书命剑问世,江湖短暂的平静被打破,霸刀周乾坤成了江湖上的头号敌人。 自那一日五毒教来人之后,有家客栈又迎来了几波江湖人,之后便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时间,之所以说难得,是因为有家客栈不再有任何客人的到来。 没有人知道霸刀周乾坤去了哪里,江湖上关于书命剑的传闻如同蝗虫席卷过中原每一寸土地,因此而丧命的人数不胜数,哪怕是到死都没有亲眼看见书命剑一眼。 五毒教离开后的当晚,陈云昭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到了另一个他。 风霜侠客剑云昭的着装是陈云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休闲装,黑色运动裤,脚下是一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白色短袖着身,外面穿着一件蓝色的防晒衣,寸头当道,容光焕发。 两人的模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不像的就是肤色,剑云昭的皮肤比较白,而陈云昭的皮肤却是大漠健康的古铜色。 二人相隔五个人位,面前有一道明显的对接痕迹,就如同照镜子一般。 双方都可以走动,但是却无法靠近彼此,并且无论对方怎么走动,相对于另一方来说,他是没有动的。 “陈云昭?”剑云昭微微一笑,听不出任何情绪。 陈云昭点了点头,亦是好奇的问道:“陈云昭?” “是!”剑云昭回应道:“我喜欢你的世界。” “可是我并不喜欢你的世界,这里太乱了。” “你我没得选择。” “的确,如今是怎么个情况,托梦?” “这就得问问那把剑了,”剑云昭看着对面的陈云昭,“你不觉得聊天很浪费时间吗?” “确实,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拿什么跟我交换,等价!” “我需要你的知识,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部武功秘籍。” “说说看。” “《阴阳九转》,我只练到了第六转,换不换?” 陈云昭凝视着剑云昭,只是练到第六转便已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了吗,那么九转会有多强,陈云昭心动了。 “呵呵!”陈云昭嗤笑一声,摇头道,“不够,功法是厉害可也得有命练才行,再加点!”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一夜如梦,梦尽三千繁华。 从那以后,陈云昭再也没有梦到过另一个陈云昭。 延庆十七年春,三月初七赵无敌离开有家客栈。 延庆十七年春,三月初十褚魏离开有家客栈。 延庆十七年春,三月十二公孙弄月离开有家客栈。 延庆十七年春,三月十八这是一个人的第六天,今天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诸位好,小生在此有礼了!”陈云昭笑着行拱手礼,笑容如春风和煦。 “你是何人?”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黝黑,胡须如虬盘扎于下颚,如同毛刷子一般坚硬。 “小生陈懿,三日前于大漠迷了路,落难至此,幸得上天眷顾遇见这家空无一人的客栈,若非如此,小生恐已是大漠中的一具腐尸。”陈云昭端上来酒菜,顾自谈笑道,“这家店的主人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竟然人去楼空,倒是让小生我捡了便宜。” 酒菜端上桌,陈云昭为在座的所有人斟满一碗酒,不在乎他人怎么想,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捻住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三人不知陈云昭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至少证明酒水没有毒,遂皆是大笑一声,豪爽的干尽碗中酒。 陈云昭又为其斟满酒,叹道:“还别说,小生我还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只是可惜这家客栈中剩的也不多了,怎奈我竟连酒名都不知道,实属不该啊!” “这酒叫九月酿,是有家客栈独有的酒,口感风味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没来过有家客栈,自是无缘评鉴一番。”一个大汉抱起酒坛子海饮,连声道:“把剩下的酒都拿上来!” “小兄弟不用理会他,这家伙就是一个酒鬼,遇到美酒就走不动路了。”另一个大汉凝视着陈云昭,开口说道,“我看小兄弟是个读书人,迷路大漠是何故?” 好家伙,这是不相信陈云昭,在出言试探呢! 陈云昭哭丧着脸,摆出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小生乃是一届读书儒生,曾与京城人士有约,今赴约入京,料知小生一人难以平安入京,遂与一队押镖人同行,怎奈途中遭遇劫匪损失数人,丢失过半货物,继续前行,好不容易快走出大漠时,却遇天起飓风,醒来时我便是在此店不远处了,至于其他人也不知生死何如。” 陈云昭的话半真半假,通过他影帝级别的诠释,不禁让人唏嘘,真是多灾多难的旅途,多苦多难的可怜人啊! “小兄弟莫要沮丧,若是你放心,可与我们兄弟三人同行,正好我们此番也是动身中原。” “真的可以吗?” 大汉饮了一碗酒,沉吟片刻开口道:“能帮助到小兄弟我等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只是在下兄弟三人还有一事相求......” “不知诸位所谓何事,若是小生力所能及之事,必当竭尽全力。”陈云昭眼神看似与大汉对视,实则利用余光将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到目前为止三人尚还未流露出任何敌意。 “既然小兄弟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就不啰嗦,”汉子一抱拳,正色道,“小兄弟可知到这家客栈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并无从可知。” “可见过霸刀周乾坤?” “不曾。” 陈云昭与之三人一问一答,见招拆招,不说完全打消三人心头的疑虑,但至少不至于让三人猜测自己与老板娘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夜畅谈之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约定明日一早离开大漠,前往中原。 知道酒鬼汉子爱酒,另外两个也是此脾性,陈云昭特地将有家客栈地窖中仅剩的五坛子酒抱了出来,赠送给汉子三人,说是身无分文,就借花献佛,便当做是谢谢各位大侠愿意让其同行的礼物。 是夜。 陈云昭轻手轻脚翻出有家客栈,远离有家客栈,开始站桩练拳,不是公孙弄月四人所传授,而是梦中所得的《阴阳九转》。 《阴阳九转》不同于他所接触到的任何一部武功秘籍,此秘籍讲究内外兼修,阴主内,阳主外,阴阳交融,拳可通幽。 如今虽然刚刚一转大成,但是实力确实翻飞了一个大台阶,现在的他吊打十个之前的自己毫无压力。 据公孙弄月所言,练武之人可分五境:一者开脉,二者通窍,三曰养气,四对天心,五说如意。 练武多月,陈云昭身体的韧带经脉基本已经全部拉开,也就是说陈云昭的实力已经到了开脉上乘,练习《阴阳九转》不过半月时间,陈云昭已经踏入阴阳第一转,成功拉开全身韧带经脉,打通身体一处穴窍,步入通窍下门。 陈云昭猜测有家客栈的四位应该都在天心及以上,江湖上所谓的大侠,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士应该都在天心及以上,当然这说的是排名靠前的那一群人。 次日,凌晨。 陈云昭默默回到有家客栈,收拾好行李,等待着。 大汉来到陈云昭房门前,敲门喊道:“小兄弟,起床了,走了!” “来了!”陈云昭推开门,匆匆跑下楼。 入眼可见,陈云昭背着一个鼓鼓的旅行包,一柄木剑和一个麻布包裹的“棍子”穿过双肩背带,夹在后背与背包之间,腰间别着一条牛皮腰带,左右身侧各有牛皮做的刀鞘,一左一右分别插着菜刀和杀猪刀。 在别人不可见的右袖口下,同样有着牛皮革做的“皮包”,大小正合电棒,绑在右手小臂上,左袖口下,绑着牛皮革做的刀鞘,刀鞘里面插着一柄军用格斗刀。 大汉看着陈云昭这身打扮愣了一愣,不解问道:“小兄弟你这是?” “嘿嘿,大侠别介,这些都是小生的家当,”陈云昭晃了晃身上的背包,笑道,“这木剑和包裹是信物,这菜刀和杀猪刀是客栈的东西,很锋利扔了怪可惜的,背包里面则是老母缝的衣衫。” “啊哈哈哈,小兄弟你确定带这么多东西能走得动路吗?” 陈云昭憨厚的模样倒是引得三位大汉发笑,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忍不住打趣。 “没事儿,小生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却是寒门子弟,读书还不如干农活的时间长,有的是力气!” 陈云昭随着大汉三人上路了,离开了有家客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不知道赵无敌,老板娘,褚魏大叔,周叔他们到了哪里,现在过得可好? 大漠的天,昏黄一片,天与地的界线模糊若无;大漠的风,热浪滚滚,卷起黄沙一片,似是天地的喘息;大漠的地,黄沙遍布,留下旅人的足迹,却又留不住旅人的足迹。 此行离去,亦如当初到来。 有家客栈宛若一位慈母,目送亲儿远去,盼望游子归来。 “大漠风沙安有家,”陈云昭回过身,想要再看一眼有家客栈,入眼却只有昏黄的模糊分界线,“有家,再会!” 第一章:书生少年道明路 蓝天下,漂游的白云上搁浅着金光,那是天际的空洞撒下的光辉,自宇外而来,倾落而下,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落下参差斑驳的倩影,随风舞动着。 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上躺着一个少年,左腿置于右膝上摇晃着,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口中轻哼着轻快的调调。 林中有兽有鸟有虫鸣,有风有声有人群。 少年所在的大树被五个人围了起来,麻衣粗布,伤痕累累,持刀人的眼中皆是冒着幽幽绿光,如狼似虎。 “此路是我开,”有人凝视着儒袍着身的少年,嚯嚯挥刀恐吓少年,“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少年眼睛也不睁,叼着狗尾巴草叹道,“我说兄弟,打劫也该有点新花样不是,来来回回就那么两句话你们也不嫌累。” “呵呵,你错了!”有人笑着开口,“要在此树坐,留下买树财!” 听得此话,少年睁开眼慵懒的坐起身来,五人这才发现这个读书人身后,竟然交叉背着一柄木剑和一根麻布包裹的“棍子”,腰间是牛皮革做的腰带,左右各插一把刀。 方才有树叶遮挡,五人只以为少年是一个读书人,哪曾想此人竟然后背负剑,腰佩双刀。 少年嘴角含笑,望着身前持刀的打劫人,开口道:“你们挺有意思。 “少废话,既然知道我等是打劫人,就该主动交出钱财,劫之有道,交钱不杀!” “按此理,小生应该主动交出钱财,以保全身家性命,”少年颇为无奈的摊手,“钱财乃身外之物,若能换取性命苟活于世,自然是大赚不亏的买卖,只是……” 少年在袖口、胸前翻捣半天,拿出一个瘪瘪的钱袋,苦笑道:“小生实在是囊中羞涩,不然也不至于到此地歇息。” 打劫人接住少年抛来的钱袋,从中倒取出孤零零的两枚铜钱,不禁面露难色,这人怎么比他们还穷,都不好意思劫他了! “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如此匪盗之事,本女侠今日就要替天行道!” 来者是一位少女,模样清秀,一根白玉簪束起三千青丝,身着宽松道袍,手持一柄青身紫纹剑。 少女身上的道袍属于华山剑派,也就是说此女乃是华山派弟子,观其年纪与其言谈举止,此女或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在少年看来,少女实在是有点傻:哪有一出场就拔剑相助的,你搞清楚对面的人数了吗?好吧,应该是搞清楚了,那么请问你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吗? 如此莽撞之举,害人害己! 少年坐在树干上,从自己缝出的裤兜里抓出一把炒花生,一颗一颗丢进嘴里,看着少女一打五,俨然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不得不说,少女的剑舞的倒是挺好看,只可惜花里胡哨,不堪大用。 五位打劫人的平均实力在通窍中位,最高实力通窍上乘,最低实力通窍下门,五人配合起来勉强可与养气下门过招两回合。 实力不算低,只要不触怒一些高手或者大高手,足以横行霸道或者逍遥一世。 对于少女,少年表示非常失望,堂堂养气下门的高手,竟然被五个打劫人打得难以支架,束手无策! 你怕不是个假的,练功练功练到娘胎里去了! 短短十七个回合,少女一招落空,给了打劫人一个破绽可攻,一记扫堂腿正中少女腹部,巨大的力道将其掀飞了出去,正好撞在陈云昭所在的大树上。 “你快走,我拦住他们!”少女嘴角溢出一道殷红,靠着剑支撑,捂着腹部艰难的站了起来。 “小姑娘,我等无心取人性命,交出钱财,饶你一命如何?” 五位打劫人倒是让少年刮目相看,这不是他遇到的第一波打劫人,但却是他遇到的第一波有道德底线、有行事原则的打劫人。 劫财不劫色,和谈不伤人。 少女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倔强道:“你们做梦,本女侠是不会向你们这群鸡鸣狗盗之辈低头的!” 打劫人眉头一皱,迈开步子走向少女,看样子应该不是要杀她,但是少年还是从树上跳了下来,孤身挡在少女身前。 虽然说少女鲁莽冲动,甚至可以说傻的天真,傻的可爱,但是少年不得不承认,少女白痴的做法,让他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之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应该是在两年前吧…… “书生,你已经交了买树财,我等不会再为难你,还望书生莫要自误!”打劫人好心提醒一句。 “你看小生这样子像是喜欢自误的人吗?”少年伸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一阵炒豆子的噼里啪啦之后,少年眼角含泪的打着哈欠,“可是没办法啊,她是为了帮我,我总不能丢下她自己走,落下一个不义之名吧。” “小兄弟此言有理,”打劫人改变了对少年的称呼,从书生到小兄弟,是他态度转变的见证,“我等无心伤人性命,只要这位女侠愿意交出钱财,我等自会放汝二人离去。” 少年点了点头,偏头看向少女,无声的询问她的意见。 便见少女伸出一只手来,将少年拉到了自己身后,目光紧紧盯在通窍上乘的打劫人,恨恨道:“你做梦!” “那我等只能自己动手来取了!” 五个打劫人同时动了,但是没有同时对少年少女发起进攻,而是以通窍上乘为主攻,其余四人从旁策应。 此五人是真无心伤人性命,否则此刻就不是这样的打法,五人主攻明显是能必杀。 通窍上乘提刀而来,刀随身动,破风斩空! 少女眼见如此凌厉的刀法攻杀而至,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慌乱了阵脚。 少年失望摇头,悄然伸出手拍在少女的剑镦上,剑动手动,看上去就像惊慌失措的少女,胡乱挥舞着剑刃。 刀剑相交响铛铛,零星火花光亮亮。 看似慌乱的一剑,却是携带着蛮牛之力,通窍上乘的打劫人当下吃了一记暗亏,不见少女有所动,但见打劫人一个后空翻,落地蹭蹭退去数步远。 这一剑惊了五位打劫人,尤其是出手的那一位,这一剑若是有意杀人,他则必死无疑! 通窍上乘的打劫人,凝眉望向躲在少女身后安静平和的少年,这一剑该是此子的杰作! 可是让人想不通的是,书生少年好像并没有出手,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知道本女侠的厉害了吧,你们现在走还来的及,本女侠保证不会乘胜追击!” 并不是所有人都要通窍上乘打劫人的觉悟,就像华山派的少女,此刻还以为是自己英勇下(慌乱中)的一剑爆发了超乎寻常的战力,自个儿正得意洋洋,犹然未觉众人的神色变化。 “少侠……” 少年抬手制止打劫人开口,迈步绕过少女,后者见状赶忙拉住少年,怒道:“你不要命了!” 少年回首一笑,如春风袭来,春雨轻落,少女在一瞬间呆住了,少年抽出被少女抓着的手腕,走到通窍上乘打劫人身旁,一只手直接勾搭在了后者双肩上。 只听少年说道:“打劫,多么危险的职业啊,你说你要是运气好遇到的都不是高手,或许能得到一两块子儿,但你要是运气背,遇到几个高手你们就霉了啊,要是遇到心狠手辣之辈,这辈子就完了啊!” 打劫人面露难色,难为道:“少侠有所不知,我等实在是生活所迫啊!如若不然,家中尚还有妻儿老小,我等怎会干此不义之道!”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有人多善良的人,就像她......”少年靠近打劫人,低声说着悄悄话。 其他人并不知道少年对打劫人的头头说了些什么,但是众人却看见打劫人头头的视线放到了少女身上,情绪复杂,有感慨,有同情,还有一丝暖意...... “虽然兄弟们都是打劫人,但是小生还是看的出来,诸位心中有道德,行事有底线准则,只因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小生愿为诸位兄弟指一条明路,万不可再做此等不义之事,拿这不义之财,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有轮回。 上苍有眼,善恶有报。今生遭遇的苦难,都是前世未还的恶债,诸位也不想生生世世都如同现在这样,甚至还不如现在这样吧?” 尽管这里是玉唐,有很多地方都改变了,但是仍然没有彻底消除根深蒂固的鬼神仙佛的思想,因此在如今这个时代,最能让人信服的,就是拿天地、阴阳、轮回、前世今生、善恶因果等等来做文章。 这一点少年是成功的,成功的借助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骗取了打劫人的信任,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敢问少侠,这条路何在?”打劫人头头心动了,其余四位打劫人也是凑上前来,静静聆听少年的高招。 “这条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风险巨大,收益同样巨大,就看你五人可敢一试。”少年背负起双手,转身远望着远方延绵不断的山脉,尽揽山河入眼。 那里是玉唐的都城,长安所在的方向。 第二章:昭云仙人陈云昭 “我等愿意一试,还请少侠明示!” 五个打劫人一同跪下,欲对少年行跪拜之礼,后者眼疾手快辅助他们的头,皱眉道:“诸位这样,小生我可就走了!” “这......”五位打劫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可是少年的神色是如此的坚决,他们若是执意跪拜,恐怕少年真的会转身就走。 眼见少年锁眉愈深,转身欲走,五位打劫人急忙站起身来:“少侠留步,既然少侠不喜此礼,我等不拜就是!” 少年这才转过身来,眉宇舒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才对嘛!” “这条路不知道诸位曾经有没有考虑过,但是既然答应为诸位指路,小生自然会详细告知,”少年招呼五人靠拢,“‘家国天下,国泰民安’,兄弟们应该听过这句话吧,小生我也不卖关子,要走这条路就必须参军,与朝廷联系,并且取得朝廷的信任与支持!” “小生斗胆为诸位兄弟分析分析,‘爱国’这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具备的素质,与国与家,损荣并具,能够保护你的是国家,那么我等就有责任保护国家,国强则民立,反之则民不聊生,当今圣上虽与四方蛮夷达成了协议,但是如今天下动荡,难保他们不会乘虚而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的太平来源于玉唐的强盛,一旦玉唐倒闭,届时整个中原许会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的玉唐需要似诸位一样的人物出现!” 少年讲述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具穿透力,不断憾击五人的内心,听着少年条例清晰的讲述,五人只觉得自己似乎懂得了什么,悟到了什么。 少年从爱国讲到诚信,再讲到友善,不断向众人灌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得五人追悔不已,原来自己一身慷慨热血不是无处释放,而是从未找到正确的释放道路,如今听少年一席话,如悟十年道、百年道、千年道! 五人的反应令少年及其满意,这样才算没辜负党的谆谆教诲。 “诸位兄弟此番参军征战,待取得功绩,皇上召见,便可对皇上谏言:今天下太平,乃上天之恩泽,玉唐之大幸。然,书命剑重出于世,四方涌动,天下将乱,四方蛮夷不得不妨,恐其乘虚而入,乱我盛唐之根基,毁我天下之太平,臣请命.......” 少年声音压得很低,五人能够勉强听清,但是华山派的少女却是听不见,此刻的她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少年跟打劫人交谈如此之欢,也不知道少年说了什么,五人竟然跪地欲拜,关键是还被少年制止了,如今又不知少年说了什么话,五人竟是一同跪地叩谢,任少年阻止都无用,说什么都不起来,一定要少年受此大礼。 五位打劫人很是无赖,听完少年所指之明路,任凭少年如何说都不起来,少年很是无奈,不得已受此大礼,五人这才放心起身。 “敢问恩公,若是圣上追问此计出自何人,我等该如何回答?”有打劫人沉思片刻,说出此计疏漏之处,只他五人断不可能有此远见。 少年托腮沉思一阵,感受着徐徐微风,仰望着搁浅着金光的飘云,笑道:“便说是经昭云仙人点化!” 五位打劫人辞别少年,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踏着稳健的步子,昂首挺胸的离开。 “仙人既指路,吾等自当寻.......” 五人可震九霄的山歌声逐渐远去,少年不再闻其声,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这歌声真是令人头疼。 “这位姑娘你还能走吗?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地儿吧,你要是想要碰瓷,小生我可就走了。”少年看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少女,实在是不想管,可又不能不管,怎么说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虽然对少年来说,少女此举实属愚蠢加多余。 “你是谁?!”少女举剑指者少年,“你不是书生,你到底是谁?!” 对于少女的傻,少年表示很无奈,还好是陌生人,要是是他的姐妹或者儿女,心都要操碎了,你在鲁莽出手前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呢? “小生姓陈,是个书生。”少年行了一记儒家平辈礼,以示对少女的尊重和友善,“多谢姑娘搭救,方才那一剑惊为天人,小生错以为姑娘乃是天仙下凡。” “那是!”少女抬首露颚,很是享受少年的夸赞,“本女侠见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只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放你走!” “我要走你也拦不住啊,你还有力气吗?”少年笑着打趣少女,今日他的心情很好。 少女温怒:“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亏你还是书生,一点礼貌都不懂!” “华山派弟子不也是一样吗?”少年走过去捡起一根树枝用其拉起少女,“难道华山派的高人没有教过姑娘,问人姓名前自报家门是礼吗?难道华山派高人没有教过姑娘,冒昧请教别人的身份是无礼吗?” “听好了,本姑娘乃是当今华山派掌门苏柘之女,苏茗!”说起自己的身份,少女脸上不经意间升起一抹骄傲与自豪,“华山派苏茗正式向你请教,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小生的名头有点大,但是你可能没有听过。”少年一手指蓝天下的朵朵浮云,一手指着太阳,而后双手合指一处,正是金光搁浅浮云倾落而下的景象,“吾乃昭云仙人,姑娘亦可叫吾陈云昭。” “你就是陈云昭?!”苏茗惊愕的偏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年,嘴巴张开,合乎一个鸡蛋位。 “正是在下!” 得知少年就是盛名于江湖的陈云昭,苏茗即刻化身成小迷妹,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时不时惊诈一句:“活的!活的!真的是活着的陈云昭!” 陈云昭很想回怼一句“不是活的,难道应该是死的啊!”但是碍于苏茗的性格,陈云昭无奈只得把这句话咽下肚中烂掉。 倒不是说陈云昭在意苏茗的面子,实在是不能接她的话,就因为一句“正是在下”,一路走来就没投到个清闲,这要是再接上一句话,怕是脑瓜子要被声波震爆。 陈云昭的耳朵长时间受到苏茗的摧残,此刻已经出现了耳鸣之症,要问感觉,其实就是在你睡觉期间,有那么一两只讨人厌的蚊子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叫,以至于在它们离去之后,你还是能清晰的听见嗡嗡声。 嗡的那叫一个心烦意乱,打又打不着,赶又赶不走。 此刻的陈云昭又还得忍着,不能对苏茗发脾气,一是因为陈云昭不喜欢发脾气,二是因为陈云昭实在是不好对小女生发脾气。 谁知道她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后世之人,若没有前人之师为凭,如何能将此招发挥的炉火纯青、淋漓尽致。 “前面就是林阳县,小生便不与姑娘同道而行了。” 陈云昭行礼辞别苏茗,本以为终于可以享受片刻清静,谁道那苏茗竟是随步而从,令陈云昭感到欣慰的是苏茗嘴巴终于闭住了。 苏茗闭嘴可能不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而是因为口干舌燥,并且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 林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计七百二十户人家,县令姓林,叫林清河,陈云昭尚还未与其见过面。 知画客栈是林阳县第一客栈,环境优美,干净整洁,最关键的是里面的饭菜很是可口,当初陈云昭初来乍到,吃的眼泪鼻涕流,感到到不能言语。 “哟!云昭兄弟回来啦!” 体型肥硕,身材矮小的锦袍中年人,正是知画客栈的老板钱万金。 看着他迈着小碎步跑来,陈云昭先后再左各撤一步,躲到了苏茗身后,笑道:“钱老板还是这么的热情!” 钱万金跌跌撞撞的跑来,偏偏倒到的停下,看得苏茗心头一紧,生怕他摔倒在地。 “哈哈,云昭兄弟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走了不回来了呢!”钱万金先是松了口气,而后露出猥琐的笑容,“这位是?” “顺路人。”陈云昭早就习惯了钱万金的做派,他这人就是这样,但本心不坏,不然陈云昭也不会和他打交道。 “千万斤,小生观你面色红润,满面红光,最近可是盆钵体满啊!”背过苏茗,陈云昭和钱万金低声交流。 钱万金嘿嘿一笑,丝毫没有在意陈云昭叫他“千万斤”,能长到千万斤那也是有钱人的表现不是? 跟着陈云昭能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别说千万斤,就是百万斤,万万斤他也愿意啊! “云昭兄弟我赚没赚你肯定早就知道,呐,按照之前的分成这袋钱你拿着,剩下的我帮你保管着!” 陈云昭接过钱袋抛了抛,俯身对着钱万金说了些什么,后者本就面带笑容的脸上,笑容更浓了,笑的合不拢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打发走钱万金,陈云昭随处找了个位子坐下,招呼店小二端酒上菜。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苏姑娘,吃完这顿饭小生可就不陪你了。”陈云昭含笑着斟满两杯酒。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一顿饭就像打发我?” 第三章:决定与安排 苏茗很不悦,双臂环抱在微微隆起的胸前,撇过头不去看陈云昭。 “此言差矣!小生自是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你我各自皆有事,不如就此分别,就当小生欠你一个人情。” “不行!” “苏姑娘,华山派弟子应该都在寻找书命剑,你若不去岂不是无缘一见?” “你不也没去?” “小生是个读书人,对书命剑并无追求,且小生实力低微,拿不住。” “你是陈云昭,实力低微,谁信?” 对于苏茗这话,陈云昭实在是忍不住吐槽,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个吗? 饮了一口酒,陈云昭解释道:“小生此言意在无追求,简单来说,小生对书命剑并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去争。” 陈云昭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暗意隐指我不争,但是你呢,真能不争? 苏茗沉默了,左思右想之后,开口道:“书命剑已经消失了两年,不急于一时,说起人情你得欠我两个,这样才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我答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陈云昭觉得两个人情可以接受,“小生不接受姻缘,不会入华山派。” “好!”苏茗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望着陈云昭的笑脸上写满了认真,“第一个人情,我需要你去扬州城参与比武招亲!” 陈云昭直接摆手拒绝:“不行,小生说过不接受姻缘。” “不是让你娶亲,你只需要获得比武招亲的魁首,”苏茗真诚至极的望着陈云昭,“招亲的人是我的好姐妹,这一次比武招亲实则是被逼的,顾氏顾临风看上了她,迫使此次比武招亲举行……” 听完苏茗的话,陈云昭大致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顾氏是扬州城的一大武学世家,顾家老二在朝廷为官,深受当今圣上的器用,可谓是黑白道通吃的家族。 这种家族可不好惹,至少如今的陈云昭招惹不起。 十日之后就是比武招亲,从林阳县策马三日方可到达扬州城,还有时间考虑及准备。 “你让小生我考虑考虑,顾氏家大业大,小生可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苏茗见陈云昭面露难色,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顾氏家大业大,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罪的,就连她华山派都不愿得罪他们。 知道这个人情喊的有些大了,陈云昭拒绝是正常的,一念至此,苏茗遂道:“若是实在为难便算了吧,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难为人。” 陈云昭抬头看向苏茗,叹道:“也不是不行,两个人情一起我才答应干这事,你也知道这事太危险了!” 苏茗犹豫着,小手紧张的揉搓着,看着陈云昭半响不说话,最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五日后我来找你。”苏茗辞别陈云昭,孤身一人消失在人流中。 陈云昭口头客气一句慢走,并未起身相送,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这一顿饭吃了整整小半个时辰。 店小二并未有所惊奇,这都看了一年多了,知画客栈谁不知道陈云昭这号人物,特别是他吃饭…… “林哥!” 店小二听见陈云昭呼唤他,放下手中的活便走了过去。 “坐!” 店小二依言坐下,不敢去看陈云昭的脸,实在是笑的他心发慌。 “小生拜托你的事儿怎么样了?”陈云昭笑着为店小二斟满一碗酒,眼光中带着些许期待。 如今是延庆十九年四月初九,离开有家客栈已经有两年零二十二天,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已经两年零四个月又七天了。 老板娘、屠夫、厨子,还有赵无敌,是他们和有家客栈,让陈云昭在这个混乱的江湖上感受到了温暖,今日的苏茗给了他同样的感觉,不禁又让他想起了以前。 他答应苏茗会前往扬州城,不是因为苏茗的身份,也不是因为苏茗的容貌,仅仅只是因为她让他的心感受到了温暖。 现在他想家了,虽然回不去另一个世界的家,但是却可以找到这个世界的家,还有家人。 只是可惜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找到老板娘他们,今天他期望店小二能够给他一个好消息。 店小二看了看陈云昭,饮了一口酒,低声道:“还没有消息。” 说实话,店小二非常不想告诉陈云昭这糟糕的消息,但谁叫他问起来呢? 陈云昭默默的倒酒,然后一饮而尽,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噢!瞧瞧这糟糕的消息,简直和隔壁玛丽奶奶煮的咖啡一样糟糕!要是我的叔叔杰克森在这儿,他一定会把牡蛎壳塞你嘴里!我发誓他一定会这么做! …… 钱万金干劲十足的开始着手准备钱庄,虽然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成,但是陈云昭既然说了,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按照陈云昭的说法,钱庄只要建成了,并且真正开始经营,那么只要货币不贬值,便可以一直获利。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安保问题,毕竟当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钱庄,里面全是钱的时候,难免会有人财迷心窍,欲图打劫钱庄,届时可就麻烦大了。 关于钱庄的初始构想,陈云昭承诺两天之内交给钱万金。 大致相仿于银行,却又区别于银行。 钱庄可以为客户保存钱财,并且有一定的利息,只是想要成为客户首先得交钱,按照合作时间而定,会有押金,违约的一方会赔款…… 如今的时代不可能发展出银行,单凭钱万金一人,根本就支撑不起那个消耗,除非玉唐响应。 陈云昭此计为的就是以钱万金为弭,钓动一条大鱼,改变玉唐如今的经济现状,减少平民的苦楚等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要想国强民富,经济是肯定要先发展起来。 钱万金很有商业头脑,根据陈云昭提供的一些理论基础,能够很好的举一反三,补起缺陷的地方,逐渐将其完善。 陈云昭之所以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钱万金,实则是因为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商业头脑,那些理论也不是他的。 在社会主义这个大家庭,在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下,多多少少都会了解到一些理论知识。 他便是将记忆中的这些理论知识,加以整理之后就给了钱万金,这种做法有一个弊端在于记忆。 人的记忆是会有消逝阶段的,对于接受到的知识没有及时复习加深印象,就很容易忘却,就算没有忘却也会变得极为模糊。 模糊的地方,陈云昭就必须重新开始推论,这就导致最终推导出的方案存在各种缺陷,真正实施的时候就会很困难。 特别是有些缺陷,在理论中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一旦实际运用,这一点点的缺陷就会被无限制的放大,最后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缺陷而导致实践失败。 这个时候钱万金就发挥作用了,他需要看到这些缺陷,并且逐步完善,最后汇报给陈云昭,令其整理加工。 一年多的时间里,陈云昭和钱万金的合作越发的顺风顺水,之前有赚有赔,但归根结底却是赚。 有成功有失败,但归根结底是成功。 亦是因为一年多的理论实践操作,在陈云昭和钱万金的努力下,第一本《玉唐经济基础学》于延庆十八年除夕完成。 这一次的钱庄,意味着在《玉唐经济基础学》的基础之上,再进行深化,后世将其所有著作统称为《经济学》。 当由陈云昭编写,钱万金辅助编写的《经济学》全面问世之时,就是玉唐经济改革之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陈云昭回到知画客栈,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了闭门造车的日子。 早中晚都有人为他送餐,也就是这些时候他会歇息一下,再者便是要等到夜晚入梦才会歇息。 陈云昭挥舞着木剑,那是当初赵无敌为他削的,如今已经被他把玩的油光发亮,颇有一分昂贵之意。 手中舞的是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杂耍,出剑软而无力,身体东偏西倒,随时会摔倒的样子。 要说他是在舞剑,也不是。 要说他不是在舞剑,也是。 为什么这么说呢? 陈云昭确实是在舞剑,而且还是赵无敌教的《柳叶快剑》,只是放慢了速度,脚下踏着的是褚魏传授的玄妙步伐,同样放慢了速度。 手脚是如此,头脑却不是如此。 也就是说,陈云昭身体在练剑,脑子却在思考别的事情。 何事呢? 有关书命剑! 延庆十七年二月二十四,书命剑重出江湖,动乱天下。 但是书命剑最后是被周乾坤周大叔带回了有家客栈,离去之前默默的交给了陈云昭,也就是说江湖上除此二人,再无人知道书命剑在何处。 这些年,陈云昭亦是一直没有声张,书命剑就此销声敛迹。 延庆十八年二月二十九,江湖上关于书命剑的事情渐渐淡了下去,少有人提及,似乎忘却了这事。 直到半月前…… 陈云昭不知道半月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那一天,江湖上有关书命剑的传闻再度兴起,天下再次动乱! 无风不起浪,陈云昭猜测,在书命剑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推波助澜,目的难道是动乱天下吗? 第四章:策马扬鞭赴扬州 书命剑消失十六年,而今重现于江湖,落入陈云昭手中再度消失两年,半月前竟然又有人放出风声,要说是巧合,陈云昭绝对不信。 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在陈云昭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十有八九就是书命剑的前任持有者,也就是十六年前,于泰山之颠,无声无息取走书命剑的人。 江湖上曾传言是当今圣上取走了书命剑,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动乱天下,目的何在?”陈云昭想不通,当今圣上没理由放出书命剑,搅乱来之不易的和平。 那么当初到底是何人取走了书命剑? “得此剑者,安天下,统江湖,天地共主。” 既然得到书命剑,为何消失的无声无息,难道不应该顺应天命,成为天地之主,一统朝廷江湖吗? 李华年又是如何登基称帝的,那人知道吗? “书命剑啊书命剑,你究竟是何来头,一柄剑真的能改变整个历史吗?” 陈云昭捻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撇过头看着床榻上,用麻布包裹的“棍子”,喃喃自语道:“不管是真是假,从此以后你便叫‘昭云’,从此世间再无‘书命’!” ………… 皓月踩着落日的余晖登空,从东到西,迎接黎明的到来,追赶太阳的脚步,步入西山之下,辞别东山初升之阳。 五日光阴晃眼而过,苏茗准时来到知画客栈,堵门陈云昭。 “别这样,小生既然答应了姑娘,自是不会食言。”陈云昭实在是没有料到,苏茗竟然会这么早就来堵门,现在什么是时辰?! 这才刚刚卯时吧! 凌晨五点你过来堵门,难道我还会跑了不成?要跑早就跑了,怎么有如此这般傻的人! “咯咯咯!怎么会,我这不是怕你等着急了嘛!”苏茗面色尴尬的笑着,越是掩饰越是证实她怕陈云昭跑掉。 同时更是让陈云昭绝对这妞傻到无可救药了,我要是真的要跑,会等今天? 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 陈云昭的视线在苏茗微微隆起的胸部停了一瞬,想着好像还不如褚魏大叔的大,不由得撇嘴摇头,暗自叹道:“都说胸大无脑胸大无脑,事实证明有没有脑子跟胸没啥关系。” “你等等,我先收拾一番。”陈云昭不再用小生自称,他觉得那样跟苏茗说话简直就是侮辱知识,关键是你说了她还不一定懂,还装个屁! 独身回到客房,陈云昭检查了一下旅行包里的东西,确认无误之后,方才微笑着拉上拉链。 腰间缠着牛皮带,左右各佩杀猪刀与菜刀,右袖之下是军用格斗刀,左袖之下是电棒,后背背着的是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后背与包之间别着的是木剑和麻布“棍子”。 看着近乎是全副武装的陈云昭,苏茗绣眉上挑,美眸瞪大,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这是?” “你不懂。”陈云昭下了楼,直奔钱万金而去,“千万斤,小生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钱庄那一块万事小心。” 陈云昭叮嘱钱万金万事小心为上,又跟他大致讲解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找钱万金拿了些钱,掏出一张墨迹未干的黄皮纸塞到钱万金手中。 言道:“这是我昨夜偶有所思,提笔记录下来的东西,若是有需要可以参考参考。” 辞别钱万金,陈云昭带着苏茗来到城东的一处打铁铺。 打铁铺的打铁匠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个子不够,身体不壮,精瘦的身体下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爆发力,每一锤砸落都伴随着特殊的韵律。 通红的铁棒在锤子的锻造下,迸发出星星火光,煞是耀眼。 陈云昭走近打铁铺,笑望着打铁匠:“方叔,我来取货了!” 打铁匠抬头,见来人竟是陈云昭,忙着放下手中的活儿,找到陈云昭的货,交于后者,嘿嘿笑道:“小友这锻造方法,方某闻所未闻,失败了好多次,不知道小友还有没有类似的图纸?” 陈云昭看了看自己要求的锻造货物,满意的点点头,将其收了起来。 “有,我可以免费给您老!”陈云昭说着,真就递过一张图纸,又放下两袋子钱,“方叔,也别推脱,拿着吧,此次一别小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多说了,走了!” 打铁匠的方叔人很好,只是人生多灾多难,妻儿老小全都因各种事情离他而去,如今花甲年岁,本该享享清福,如今却是为了生计,劳累奔波着。 陈云昭愿意帮助方叔,既然他喜欢这些玩意儿,陈云昭为他提供几张图纸也未尝不可,只是一再叮嘱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了去。 方叔头是点了,就是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苏茗很好奇陈云昭拿到的是什么东西,后者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致使她心头痒痒,恨不得把陈云昭扒个精光,让他无所遁形,把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手中,只可惜知道对方是陈云昭,她不敢。 她根本就打不过他。 二人策马扬鞭离开林阳县,目的地自然是扬州城。 对于扬州城,陈云昭多少有些了解,这个世界的扬州城虽说是玉唐的地盘,但实际上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江湖。 在这里聚集着很多江湖人,人流量很大,谁都不愿在此地为官,若是真的被分配到了这里,那就跟贬谪没什么区别。 甚至可以说贬谪之后还好过一点。 扬州城的官从来都不会去想怎么整治扬州城,能想到的就只是该如何自保。 江湖人聚集在这里,难免会发生争执打斗,做官的得管,这是职责,但是做官的又不能管,因为这里是江湖。 这就让扬州城的官员们陷入一个两难地步,不管,那是不称职,管,那是找死。 所幸的是江湖中人不会刻意去找朝官的麻烦,当然,前提是当官的不要管闲事,否则虽说不会打死,但是打残是常有的事。 扬州城有四大势力:一者就是顾氏,黑白道通吃的家族;二者则是丐帮;三者是朝廷,毕竟他们才是名义上的统治者,也没人找他们麻烦;四者是叶家,一个经商的家族,此次比武招亲的女方就是叶家。 说实话,陈云昭实在是不想掺合这些事情,更不想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那样多危险啊,活着不好吗?! “叶景然可是叶家家主的宝贝女儿,比他几个儿子看得都重要,那顾临风虽说也是青年才俊,但奈何叶景然对他并无感觉,所以他老爹自然是不会答应将女儿嫁给顾临风。 这就导致顾氏开始向叶家施压,迫于压力,以及叶家的未来,叶景然亲自站了出来,告知天下英杰她喜欢英雄,谁能在比武招亲中获得魁首她就嫁给谁。 叶景然都这么说了,顾氏哪里能够拒绝,继续施压岂不是说他顾氏只会用强,顾临风惧怕天下英杰嘛,所以比武招亲就此敲定了下来……” 路上,苏茗一五一十的告诉陈云昭此次比武招亲的来龙去脉,听得后者头都大了。 自古美人配英雄,听着苏茗的讲述,那个什么叶景然应该是个大美女。 扬州城顾临风,陈云昭有听说过,倒也算得上是一代青年豪杰,据说人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前段时间还听说此人踏入了养气下门,二十六岁的养气下门,天资也还可以,只是跟无敌还有老板娘比起来差远了。 就这样的一个人,也算得上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了吧,这叶景然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不上人家。 “先说好,我是还人情来的,获得魁首之后我就离开,不可能娶她为妻的!”陈云昭再次出言提醒。 “好了好了,知道了,”苏茗一脸不耐烦的摆手,“云昭少侠,这已经是你第三百五十四次这么说了!” “是吗?” “是!” “反正我不会娶她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茗无言以对,虽然说她是答应了陈云昭,只是得魁首,不会让他娶叶景然,但是那样子让叶家跟顾氏的颜面往哪儿放? 因此,这一路上苏茗都旁敲侧击的去打探陈云昭的决心,得到的始终是“我是不会娶她的”七个字。 你告诉她叶景然很漂亮,他:“嗯。” 你告诉他叶景然被誉为扬州城四大美女之首,他:“嗯。” 你说她家很有钱很有钱,他还是淡淡的回应:“嗯。” 这家伙的决心根本就无法改变,该不会他不喜欢女的吧?! 苏茗瞪大了眼睛,时不时打量着陈云昭那尚还算英俊的脸颊,美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陈云昭见苏茗时不时打量他的脸,摸着脸颊问:“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没有!”苏茗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那你看啥?” “看你帅!” 陈云昭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谁不知道一样,还需要你说?” “……”苏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江湖传言陈云昭寡言少语,不善言辞,现在这家伙简直一点都不符合描述。 第五章:怒杀天刀门弟子 扬州城的繁华,倒也不能说是繁华,应该说是热闹,在陈云昭看来都城长安应该也未必比得上。 虽然没去过长安,但是前半生在另一个世界的影视剧中有相对的了解。 长安的热闹源于繁华,而扬州城的繁华则是源于热闹。 这两句话乍一听没区别,实际上是有区别的,长安城做为都城繁华程度可想而知,因而前往长安城的人很多,进而使长安城变得热闹。 而扬州城做为小江湖,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其热闹程度可想而知,他们从五湖四海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造就了扬州城如今的繁华。 相比于扬州城跟长安城,陈云昭更喜欢长安城,长安城位于天子脚下,规矩明确,等级森严,鲜有作奸犯科者。 扬州城相对自由,不是没有规矩,而是规定不下来,毕竟这里被誉为“小江湖”。 在这里, 烧杀抢掠时时有,血染青锋恩怨休。 扬州城。 陈云昭和苏茗牵马并行,在这人流量极大的扬州城,鲜有人会留意陈云昭二人,哪怕陈云昭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扬州城更像是一个庞大的市井,里面生活着各种各样的人,但千万不要小瞧了他们。 就好像东边道路尽头那一位卖东西的老头,说不定就是老乞丐。 再看他对面那一位捻着黑子与人对弈之人,说不定就是扫地僧。 那抱着糖葫芦,鼻下盘旋着两条龙的孩子,说不定就是天山童姥。 总之在这座城,万事都有可能,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能在此地立足,没有人是简单的。 这座城简不简单是它的事,跟陈云昭关系不大,因为他从来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添麻烦。 “扬州城既然被誉为小江湖,这里的江湖人士更是数不胜数,难道就没有人质疑过三大势力吗?”陈云昭所指的三大势力并不包括朝廷。 他很好奇,按理来说扬州城如此繁华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占领此地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三大势力始终恒住在此? “有,但是……”苏茗思索了一阵子,“我听门派的老人们提及过,说之前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天刀门,妄图将顾氏打落神坛,结果顾氏走出十个人,直接干翻了天刀门所有人,包括掌门人都是一掌击败。” 随随便便走出十个人,一掌击败天刀门掌门人,这天刀门是有多菜啊,关键是还没有自知之明,你找谁不好…… 好吧,除了叶家他们谁都打不过,丐帮虽然很少插手江湖之事,过着自给自足的悠闲生活,但其实力是绝不容小觑,陈云昭猜测丐帮或许才是扬州城的第一势力。 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就开始了变革,很多方面比之大唐进步了不少,也就是因为改革,导致所有丐帮人几乎都来到了扬州城,在这里滞留一段时间后,一部分人再次流入五湖四海。 很可能如今的扬州城已经是丐帮暗地里的总部了。 对于玉唐天子,陈云昭很是好奇,因为很多法令他无比熟悉,只是可惜很多都未能成功推行。 “后来呢?”陈云昭不再想其他。 “听说后来天刀门就隐居不出,江湖上有小道消息传出,他们的掌门人重伤归天,后立其弟子为掌门,再后来天刀门好像才再次出世。” 也真是够惨的,别人一掌就把掌门人打归天了,真不知道这个门派是怎么存活至今的。 “你们说什么!” 有两人怒气冲冲走向陈云昭和苏茗,腰间佩刀出鞘,竟是二话不多说就向着二人杀来。 四周行人逐步,饶有兴致的看着四人,不知是私仇还是公怨。 苏茗吓了一跳,那柄刀就这么贴着她身前滑落,若不是陈云昭及时拉了她一把,这一刀要掉脑袋吧! “咦?”提刀二人很是惊异,偷袭竟然没成功? 这二人是反应怎滴如此之快! “二位,你我素不相识,为何提刀欲杀之?!”陈云昭眉头一皱,语气冷然,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杀你就杀你,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很好!” 轰! “噗!”众人只见方才开口那人猛然倒飞而出,倒地之后惊坐而起,一口献血喷涌而出,再次仰面到底。 “你!”另一人大惊失色,“我们可是天刀门弟子,你若敢动我们,天刀门必叫你们生不如死!” 是的,方才陈云昭出手了,明眼人皆是能看出。 方才陈云昭调动体内一成气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掌拍飞那人。 能够调动气血,说明此人最少都已经是养气下门,二十岁的养气下门,天资说不上太好,但若是有天资排名,此子必入前十。 众人如此猜想,只是可惜他们并不知道陈云昭修行年头尚不足两年,两年养气下门,天资可想而知。 “天刀门?”陈云昭冷笑,“看来你们天刀门飞扬跋扈的本事应该是祖传,遇强则苟,遇弱则熊,小生敢料,终有一天天刀门必会灭门!” 陈云昭从来都不怕事,只是懒得惹事,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岁月,从未杀过一人,但如今他杀了,因为他怒了! 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杀尽恶人千千万,盖世魔头慈悲佛。 陈云昭不是不杀人,只是不轻易杀人,在他眼里天刀门的这两位弟子该死! 莫名其妙就想要杀他跟苏茗,如若不是自己警觉性够高,死了上哪里理论去? 这次要是放过他们,谁能保证其他人不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在扬州城,朝廷例律无用,所以得杀! “此子太过狂傲,必夭折!” “好小子,少年英雄当如是!只是可惜得罪了天刀门,命不久矣。” 陈云昭霸气凌云的话语惊了众人心神,七言八语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未有一人看好陈云昭。 天刀门虽说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宗门,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践踏的地方,别说陈云昭只是养气实力,就算他真的是天心,背后没有势力照样得跪。 为什么说只是养气实力? 因为众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二十岁的小伙子就已经是天心,甚至如意,所以养气才是众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你有种在这里等着!”天刀门弟子转身就跑。 干净利落而又洒脱,致使陈云昭愣了一瞬,这跟中写的不一样啊! 他不应该跪地求饶,哭爹爹叫奶奶,然后我放了心中打着小九九的他,最后遭到天刀门的报复。 或者他现在应该冲向我,嚷嚷着我跟你拼了吗? 果然,都是骗人的! 噗嗤!” 你……”天刀门弟子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穿过心脏,自左胸带着血肉,冒出的油亮箭头,他想转身望一眼,直到倒地死去也没能做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没人知道天刀门弟子怎么死的,唯一看见的就只有陈云昭向着天刀门弟子一指,偏头对苏茗说道:“他竟然跑了?” 再然后,那个天刀门弟子就倒地死去了。 陈云昭牵着马走过那个天刀门弟子身旁时,蹲下身悄然收起那一支小臂来长的箭矢,低声道:“你觉得我会让你回去告密吗?你死了,至少他们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你杀了他们?”苏茗上前告知陈云昭,面露忧色,“虽然天刀门比不上我华山派,但怎么说也是传承已久的宗门,以他们的作风肯定会来找你算账的,要不你……” 陈云昭笑望着苏茗:“别忘了是我救了你,天刀门真要算账,那也得掂量掂量你这个华山派小师妹,毕竟他们要杀的可不是我一人。” 报复吗? 若是畏惧天刀门的报复,他还有脸叫陈云昭吗? 地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佛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天刀门若是真敢来报复,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真要把陈某人逼急了,造个炸弹,光顾光顾天刀门也未尝不可。 苏茗问道:“我们去哪儿?” 陈云昭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大姐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去哪里都行,不过不能去叶家。” “为何不能去叶家?” “人多眼杂,届时我若得了魁首会给顾氏一个尾巴,说我是叶家请来的托,此次比武招亲也就失去了意义。” “哦哦,托是什么?” “托不是什么,意思就是顾氏会以我是叶家请来的援助而作废比武招亲,届时应当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排除我重新招亲,二是我必须娶叶家女娃娃。 这两种情况前一者对你们不利,后一者对我不利,所以不能去叶家,你也不能去。” 苏茗默默点头,彻底被陈云昭所折服,要武功有武功,要智商有智商,多好的人啊,只可惜不喜欢女的。 若是苏茗的想法被陈云昭知道了,陈某人必定发飙,谁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了,我不娶叶家女娃娃就是不喜欢女人吗? 什么鬼逻辑! “那我们去客栈,”苏茗认同陈云昭的话,牵着马向着一地前行,“我带你去扬州城最好的客栈,带你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 “你请客,我无所谓。” “你!”苏茗恶狠狠的瞪了陈云昭一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六章:人生第一次勾引 孟夏初至,倾落云端的风尚还有些微凉,河池边的柳树垂落下青丝,任凭清风挑弄,顾自勾引着水池,泛起圈圈的涟漪。 河池中生长着荷叶,层层叠叠蜿蜒交错的构成一道碧绿色屏障,隔挡住宇外倾落的阳光,为水潭争取一方阴凉。 荷叶间有亭亭玉立的朵儿,含羞带怯莫敢绽放,纤细的腰杆、粉嫩的朵瓣儿煞是惹人喜爱。 荷叶下隐隐约约可见三两条花色鱼儿畅游,忽闻岸上有声,踏!踏! 惊了鱼儿四散游开,激荡去圈圈波纹,摇曳了荷叶。 河池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锦袍中年人,气血十足,非常健康,只是标准的黄皮肤脸上满是忧郁之色。 眉间一点愁,山涧清泉流。用这形容此刻的中年人那是毫不为过,愁绪宛若实质,似能滴出水来。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游鱼,但逐游相戏的鱼儿却未能激起他观赏的兴致。 天是好的,风是凉的,阳光是暖的,风景是美的。 中年人的心情是糟糕的,他讨厌燥热的暖阳,他怨这风不够清凉。 他负手而立,拳头紧攥,条条青筋暴起,恨自己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恨自己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爹!” 身着襦裙的少女,缓步走近中年人,展颜笑道:“爹爹还在为女儿的事情担心?” 中年人紧攥的拳头松开,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好像女儿一笑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既然不喜欢那顾临风,就算他赢了擂武又如何?”中年人看着少女,发自内心的笑了。 心中压着的大石头在一刻放了下来,为人父,若连儿女都保护不了,要这家财万贯有何用? ………… 苏茗很仗义,真就带着陈云昭来到扬州城最好的酒楼,万花酒楼来吃饭。 万花酒楼的酒菜确实不错,怪不得有着天下第三楼的美誉,万花酒更是美味的不得了。 有家客栈的九月酿与其皆为十大名酒之一,只是若要陈云昭来评价的话,这万花酒更胜一筹,或许是因为他不懂酒吧。 万花酒楼的菜肴虽然美味可口、种类繁多,在陈云昭眼里却是不比厨子做的简单家常菜。 好久没吃过厨子做的菜,甚是想念啊! 陈云昭同苏茗坐在二楼,前者视线下放到一楼中央的舞女身上,静静欣赏着琵琶女弹奏的琵琶曲。 他不懂琵琶,也没听过这首曲子,但他感觉到曲中意:如沐春风,似雨润心田,是初恋微甜。 “怎么样,味道很好吧?”苏茗颇为得意的看着陈云昭,“这酒楼可是叶家的,你若是娶了叶景然,天天可以来这里吃美食,喝美酒,赏美人。” 陈云昭收回目光,笑望着桌对面的苏茗,揶揄道:“你很奇怪诶,真要娶也是娶的叶景然,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兴起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你还想着她吹耳旁风,让我纳你为妾?” “呵,你想得倒挺美!”苏茗认认真真的打量陈云昭一番,“你若是江湖传言那个陈云昭我或许会考虑你说的话,现在嘛,就你这文不文,武不武的,一没傲骨,二没傲气,谁看上你谁眼瞎!” 对于苏茗的话,陈云昭不以为意,没傲骨?没傲气? 爷那叫谦逊! “哦?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初心了,就我这样的,你偏要推向你的好姐妹……桀桀!”陈云昭饮了一口茶,饶有兴致的望着苏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怼的苏茗哑口无言,这话该怎么回答? 能怎么回答? 认同陈云昭的意思,还是否定自己的前言? 两者对她都不利啊! 很显然这一次口头上的交锋,苏茗完败于陈云昭。 “好了,吃饱喝足我就先走了!”陈云昭站起身来,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手中的的茶杯,顺手拿起一个梨。 “你去哪儿?” “随便逛逛,”陈云昭咬着梨,含糊不清地道:“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不会跑的。” 陈云昭离开万花酒楼,苏茗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其实不是苏茗相信陈云昭,要真是相信,在林阳县就不会一大早去堵门。 只是这一路上她也想通了,陈云昭真要跑她也拦不住,不如就相信他好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受着属于玉唐的车水马龙,陈云昭有些落寞和孤独。 在这繁华热闹的扬州城街道上,陈云昭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常言道:“触景生情,触景生情”,原来生情悲与喜和景色并不是对等的关系。 如此繁华热闹的景象,一般人应该生的是喜情吧。 如今的他和从前徘徊在城市十字路口的他是多么的相似,那是他年少时的叛逆,人生第一次的离家。 离家出走却又无处可去,徘徊在十字路口。繁华的城市是那么的催泪,喧嚣的车鸣是那么的刺耳,那一次是父亲接他回了家。 他以为他会反抗,但是没有,跟在父亲那不算健壮却显高大的背影后面,就像小时候一样。 从前有父亲接他回家,现在…… 又想起父亲了,若是父亲没有发生意外,或许他就不会孤身来到大漠,也就不会在大漠遇上沙尘暴,更加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吧。 只可惜人生没有或许,有的只是确定的过去,需要把握的现在,需要塑造的未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如是。 “无敌、老板娘、褚魏叔还有周大叔,你们放心,云昭一定会找到你们的,如果可以,余生我们都在有家!” 陈云昭握紧了拳头,眼神不再迷茫,有一颗种子在心中发芽。 他不想再让悲哀重现,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了自己所追求的是什么。 父亲走后他是孤独的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有了家人。 谁若想要动他的家人,昭云(书命)剑伺候! 哪个势力想要伤害他的家人,炸药伺候! 这一刻,陈云昭心中的某块类似枷锁的东西被打开,由内而外感到一阵轻松,就好比深陷泥沼的腿,终于离开了泥沼时的轻松感。 与之不同的是,此刻陈云昭是由内而外的轻松,而非由外而内。 路边坐着一个行乞的人,身上穿着麻衣破布,脚下踩着破烂布鞋,满是污泥的脚趾头从布鞋探出头来,似乎是耐不住夏天的炎热,出门透透气。 头发如鸡窝又似油桶,蓬头垢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三两只苍蝇围绕着盘旋。 倒是让陈云昭想起了地球上的垃圾场,炎炎夏日那酸爽,也就蚊虫最是喜欢。 买了一笼包子,提了一壶酒,陈云昭走到乞丐身前蹲下,扬了扬手中的包子和酒坛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小食,喝点小酒?” “咕咚!”包子的香味飘散,乞丐皱起鼻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包子的诱惑,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陈云昭见状不禁莞尔一笑,递过包子与酒,尽量用亲和的语气说道:“趁热吃吧!” 乞丐小心翼翼的看了陈云昭一眼,伸手触碰到装着包子的袋子,见陈云昭未有所动,眼疾手快的抱到了身前。 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抓着包子就往嘴里喂,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陈云昭担心他这样会吃坏肚子,不由出声提醒道:“别用手抓,手上有细菌很容易得病……的……” “跑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陈云昭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声,这家伙竟然蹭蹭蹭的就跑了。 “算了,喝口酒压压惊。” 陈云昭摇摇头,伸手去拿酒坛子,却发现有一阵风带着酸味,看见一只手夺走了酒坛子。 能是谁? 是那乞丐,竟然折身回来抢走了酒?! “我说你干嘛跑啊!” 乞丐不理会陈云昭,抱着包子与酒一个劲的逃窜。 看着乞丐灵活的动作,陈云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简单的乞丐。” “但是你跑得掉吗?” 陈云昭本来没打算追他,但是那个乞丐似乎有意“勾引”他,先是回来抢了酒,见陈云昭依旧没有追上来的打算,遂又折身回来。 乞丐站在陈云昭不远处,不停地挑衅后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然将屁股对着他,用手拍两下,又转过身用食指勾住嘴角,对着陈云昭吐舌。 陈云昭不为所动,令的乞丐很是惊异,这百试百灵的招数怎么失灵了? “嘿嘿嘿!”指着陈云昭奸笑一阵,摆明了嘲讽,可他还是不动! 遂转身眺望四周,似是在琢磨着怎么样“勾引”陈云昭。 “姓陈的,你无耻!” 乞丐转身的一霎那,陈云昭动了,调动身体气血,爆发出超过博尔特的速度,瞬间接近了乞丐。 陈云昭也是没有料到乞丐竟然能够躲闪过去。 “你认识我?” 乞丐并没有回答陈云昭的问题,而是折身跑走,时不时回过头确认一下陈云昭有没有跟上来。 “看来你是真的认识我,”陈云昭升起浓郁的好奇心,“本来我不应该追上去,这或许是个陷阱,但是爷好奇了!” “爷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七章:门前有槐妖风起 乞丐身手了得,在人海中灵活的像一只猴子,飞檐走壁更是信手拈来,而且目前为止,他尚还没有引动自身气血。 陈云昭不急不缓的追着,没有引动气血拼胜负,因为没有意义,他知道乞丐会等他。 既如此何不悠哉悠哉的跟着,假装奋力就好了,谁知道会不会转角进巷遇到三五个等待已久的草丛大汉? 气力得留着,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疯狂压榨潜力,一来有损根基,二来若是在虚弱期遇到敌人,那可就是送命的买卖。 潜力可以适当挖掘,但不能过度,而且过后需要调养回来。 街道上的人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向右转过一条街,基本上就看不见什么人影了。 太阳逐渐西下,那边的天空似是披上一层橘红色纱裙,有光斜照过来,撞上林林总总的院墙,落下参差错落的阴影。 废弃已久的大院里,生长着一颗高出院墙且槐叶凋零的老槐树,阵阵风吹过,摇曳了老槐树的枝叶,地面上影子憧憧。 “嘎——嘎——” 三两只黑鸦停留在一颗枯树枝头,用它那难听的嗓音高叫着,明明是夏日的天,却让人感受到不正常的阴凉。 大院旁边有一个空缺,那是一条暗巷,乞丐折身进了暗巷竟是甩掉了陈云昭。 除了黑鸦的叫声,陈云昭再感受不到凡尘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暗巷,从右袖底下拿出军用格斗刀,戒备着。 “嘎——嘎——” 黑鸦嘲叫着。 “滚!爷生起气来会炖了你们的!”陈云昭拾起地上的石子扔向黑鸦,惊飞黑鸦于枯树上面盘旋,而后再次站立在枯树枝上。 “嘎——嘎——” 嗖! 噗嗤! 一支漆黑的“箭矢”自陈云昭袖袍下射出,划破空气惊闻一声“嗖嗖”破空声。 一只倒霉的黑鸦发出最后一声嘲叫,头朝下摔落,这一击反倒是让黑鸦们安静下来。 它们并没有飞走,在它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死去一只黑鸦,它们是幸运的。 飞下枝头落入院中,哪怕有院墙隔挡,陈云昭依旧能够猜得到里面发生了什么:黑鸦们在分食那只倒霉的黑鸦的尸体。 至少安静下来了,反正陈云昭很是不喜欢它们,“黑鸦叫,灾祸到”这是家乡流传下来的“真理”。 暗巷有点长,走了三五百步尚还未走到尽头,只有一条路,可能直走,可能转拐,并没有岔道。 “没路了。” 前面是一堵高墙,五六米高的样子,乞丐不见了,陈云昭跟丢了。 这确实是一条“单”向暗巷,没有其他岔路口,两边的墙都比较高,不排除乞丐在途中翻墙遁走,但是陈云昭觉得不可能是这样,毕竟乞丐的目的是“勾引”他。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乞丐根本就没有进到暗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再加上之前的猜测,那么乞丐应该会折身回来找他,既然没有来,那自己或许没有走错。 可是这里没路了,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墙体两边有凹有凸,应该是谁曾经借助墙体翻越过高墙,会是乞丐吗? 不是,上面的痕迹很老旧了,不像方才留有的痕迹。 “有意思,没想到还会变戏法儿,今天我就看看这墙后面有什么!” 陈云昭纵身一跃,一脚踩在墙体突出的部分,借力登上高墙。 入眼是一处破败的大院,院里七零八落的堆积着毁坏的木头,灰尘掩盖住曾经的颜色,蜘蛛网四处接织,好像蜘蛛精的洞府。 陈云昭纵身跃下落入庭院中,院中空无一人,唯有蜘蛛、蚂蚁等虫子横行。 踏过圆拱石门,踩在满是青苔的石板上,心头不免有些犯怵,难道真的跟丢了? 穿过前庭步入后庭,陈云昭看见了那几只黑鸦,死去的黑鸦已经面目全非,剩下几只黑鸦不是埋头撕扯尸体,就是瞪着咕噜噜的眼睛,四处张望。 寻找了一圈,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云昭看着那一颗近乎光秃秃却又高大的老槐树,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哪里,那里是整个宅子最高的地方。 老槐树生长在内院正中心的大花坛,藤蔓植物爬满了房檐门柱,遍布石板路,绿意中带着荒废。 “槐树,”陈云昭想起来一句话,“门前有槐,百鬼夜行。” 任谁都没有想到,老槐树后面竟然是一个祠堂,里面的牌位倒的倒,毁的毁。 地上有几具枯骨,大小不一,应该是这座宅子的原主人。 “呜——” 天色愈暗,一阵诡异的叫声响起,由远到近,飘飘乎其若未闻。 “谁?!”陈云昭警觉转身,一手格斗刀,一手杀猪刀。 “呜——” 呜鸣声似乎是自带3D立体式环绕音效,声音似乎是来自四面八方,扰乱了陈云昭的听觉,分辨不出声源来自何方。 “呼——呼——” 一阵风自祠堂吹起,凉了陈云昭的脊背,脖颈上的绒绒细毛随之摇动,痒的陈云昭打了一个冷噤。 “装神弄鬼!”陈云昭转过身什么都没有看见,那股风停了下来。 方才那一瞬,好似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陈云昭的后颈。 呼! 一道白影自陈云昭身后飘过,带着风,带走风。 “有意思,这点小把戏就想吓唬我?”陈云昭讥讽一笑,收起两把刀,直接仰躺下身体,透过老槐树纵横交错的枯枝,仰望着昏暗的天穹,享受着最后的余晖。 “呼——呼——” 祠堂里妖风再起,陈云昭不为所动。 一颗骷髅头从槐树上落下,正对着陈云昭的脸,陈云昭伸手抓住骷髅头,拿在手中把玩着。 白色影子再次出现,围绕着陈云昭转悠,速度很快,一闪而过,只是见一抹白色闪过。 呜鸣声时起时歇,乍一听似乎是婴孩的啼哭声,又似乎是丧夫之妇深夜里的哭诉。 但是细听之下,呜鸣声似乎是风灌涌进山洞时的声音。 陈云昭坐起身来,你以为他要动手了? 不,他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貌似是要进行冥想。 “呜——呜——” “呼——呼——” “轰隆隆——” 任凭风浪起,我心自悠然。 陈云昭不理会那飘来飘去,时不时拂过他身躯的白色影子,那是鬼吗? 不是,陈云昭是唯物主义者,接受社会主义熏陶,崇尚科学,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有人在捣鬼,既如此有个好怕的呢? 此刻他所经历的种种,或许都是那个乞丐的杰作,此为攻心计,陈云昭不得不佩服,换做其他人,特别是相信鬼神的人,此刻的心理防线该是被击垮了。 天边仅剩的辉煌沉落下来,一轮弦月高挂,寥寥天星点缀夜空,灰色的云飘过,遮住了,不能见弦月芳华。 “诸位前辈,若是觉得如此戏耍小子是为乐趣的话,恐是失了礼数。” 陈云昭自觉自己已经是足够诚恳,身份已经放的很低,但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一股傲气自骨子里散发出来:“既然这是诸位的礼数,那在下就只有以礼行事了!” 陈云昭起身,后脚发力直奔祠堂而去。 正直此时,一抹白影悄无声息的接近陈云昭,张开臂扣向陈云昭的后颈。 “嗯?!” 第八章:铁柱的恩怨情仇 陈云昭右手紧握菜刀,看着身前的白色布屑,自嘲地笑了笑:“胆子还是小了点,竟然被一件大白袍吓到了。” “看来准备的倒是挺充分,这白袍装鬼绝不止一只。” 陈云昭牵起拴在白袍上的细绳,这绳子的颜色与周围环境极其相似,如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更何况寻常人早就吓呆了,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 白袍是真的飞,而不是在一条绳子间来回穿梭,只是陈云昭尚且弄不明白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一件白袍,不会对陈云昭造成阻碍,更不会对其造成伤害,遂不再理会还有没有白袍飘浮,径直走向祠堂。 “在下在此叨扰了,还望诸位勿怪!”毕恭毕敬地对着祠堂的灵位施礼,随后推倒灵位,移开摆放灵位是桌子。 露出背后的墙体,有一块石砖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咚——咚——”陈云昭叩击那块石板,放出空灵的咚咚声,久久回荡不息。 “果然是空的!”陈云昭喜逐颜开,移开那块石板,露出一条深幽幽,不见其尽头,只剩漆黑一片,似是有风从尽头来。 陈云昭很纠结,爬不爬是个问题,这洞有点深,里面有些黑,会不会有蝙蝠、蛇或者老鼠什么的。 “笑话,我会怕一个洞?”陈云昭一番自我心理辅导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一个洞而已,儿时又不是没钻过,没灯怕个毛线! 陈云昭找了一块布蒙住了右眼,看上去就像海盗一样,钻进洞里时候没有急着前进,反而是在外围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才缓缓前进。 待到洞内已经不见丝毫光线时,陈云昭解放了自己的右眼,不说能在黑漆漆的洞里看的很清楚,但至少能够勉强看得清一点点,不至于像个瞎子一样。 不知道洞有多长,陈云昭估摸着自己应该爬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是爬到了尽头,但是尽头没路了,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 “轰隆隆——” 陈云昭回想起自己听见的、微弱的,却又真实存在的轰隆声,有一点像大型物体被移动的声音。 洞口那块石砖是不会有这样的响动的,也就是说堵住洞的或许是一个大型的可以移动的物品。 想到这里,陈云昭艰难的换了个姿势,从头朝前变到腿朝前,对准“洞壁”用力踢踹。 那“洞壁”晃动两下,抖落了灰尘,如缕瀑布。 “给我倒!”陈云昭引动自身气血,一脚踢在“洞壁”上,只听“嘭”的一声响,堵住洞的东西倒落在地。 微弱的光线透进洞口,只见陈云昭微眯着双眼,双手捂住了双耳,典型的掩耳盗铃。 陈云昭睁开眼一看,好大一群叫花子! 在叫花子中他看见了那个“勾引”他到来的叫花子,跳出洞口,看了一眼倒地的东西。 没想到这堵住洞口的竟然是一樽佛像,此刻就这么面朝下倒着。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 陈云昭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后续:“不用了,都是老朋友了谁还不认识谁,你说是吧,陈云昭?” “啊哈哈哈,丐帮的诸位前辈实在是太抬举在下了,”陈云昭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像是跟他很熟一样,那个杀千刀的家伙倒地招惹了多少人啊,这丐帮是敌是友啊,“只是我们既然是朋友,以如此方式引诱在下到来,实有失礼数。” 一个老叫花子不答反问:“你陈云昭不请自来难道就合乎礼数了?” “我这不是被这位小兄弟带到这里来的嘛!”陈云昭看出这群叫花子面色极为不善,心中警惕万分,“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必拖着棍子呢,就不能放下棍子好好谈谈?” 当!当!当! 疑似丐帮帮主的叫花子一顿手长木棒,其余叫花子也都跟着顿了起来。 只听丐帮帮主语气莫名地道:“云昭少侠好记性,往日无仇,哼,你我仇怨大着呢!” “在下愚钝,还请帮主明示!”陈云昭拱手以礼,心头忐忑不已,千万不要是什么灭门之仇,杀族之恨啊! “哼!”帮主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像挺难以启齿的,说出来容易招笑话。 陈云昭看着面色古怪的帮主,心想应该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忽悠忽悠应该就能混过去。 但是帮主不开口,他要如何? 得想办法让他开口! 陈云昭打定主意,一定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么第一步撬开他的嘴! 尚未等陈云昭开口,那个“勾引”陈云昭的叫花子就对着帮主开口道:“帮主没啥大不了的,全帮派的兄弟都知道了,没啥放不下面子的,你要是不好说,兄弟们帮你说!” 丐帮众人皆是点头称是,说帮主不好开口,他们代劳。 帮主没有回话,看样子是在做选择题,就是不知道他会选那一项。 陈云昭表示他很懵,按照他们的意思,全丐帮都知道帮主与陈云昭是何愁何怨,反而是身为另一个正主的陈云昭恰巧不知道,你在逗我呢?! 难道丐帮帮主把陈云昭当做了假想敌? 难道帮主拜师被陈云昭拒绝了? 总不可能是陈云昭抢了人家媳妇儿吧? 该不会是因爱生恨?! 陈云昭忍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看这帮主好像是个正常男人,应该不会的,不会的…… 万一陈云昭是个女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分身,怎么可能是女的,绝对不可能的! 陈云昭不敢再进行猜测,总之脑子里的想法奇奇怪怪的,都是受了的耽文化影响,他怕再想下去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你们说吧。”帮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自己说出来,这不免让陈云昭的好奇心又浓郁了几分,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这事……” “等等!”陈云昭走到倒地佛像前,拍了拍佛像后脑的灰尘,一阵碎碎念之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好了,讲吧!” 那个叫花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愧是“风霜剑客剑云昭”,这份从容,这份淡定,这番做派,着实……让人佩服…… “事情得从五年前说起,那时候帮主还不是帮主……” 五年前,现任丐帮帮主还是个毛头小子,初入江湖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小翠。 那一日正是小翠一家遭受劫难的日子,帮主弃生死于不顾,一招打狗棍耍的出神入化,于十数位恶人手下拼命救下了小翠。 帮主并没有对小翠表明心意,只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你长得很像我妹妹。” 谁知一语成谶,小翠真就认了帮主做义兄,并且当着他的面发誓,若有一人为她杀尽仇家,她愿此生为奴为婢。 帮主一心想要杀尽小翠的仇人,谁道三年前横空出来一个陈云昭。 一人一剑灭杀了一个山寨子,正好全是小翠的仇家,以至于小翠出言,非陈云昭不嫁! 你说说江湖上盛名已久的陈云昭,十五岁闻名与江湖,怎么就在十八岁出头的时候去灭人家山寨子呢? 等帮主博取美人一笑他不好吗?! 听完叫花子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陈云昭差点一口盐汽水呛死自己,还真是因为媳妇儿?! 拜托,我那是……诶,不对,人陈云昭那是故意的吗? 人陈云昭灭山寨子之前,都不知道你们这一茬子事儿好吗? 你非他不嫁,不嫁就不嫁,他难道还要非你不娶不成?! “不行,我得帮帮这老兄,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媳妇儿,或者丫鬟。”陈云昭暗自吐完心中的槽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帮主把翠花,不是,把小翠追到手! 谁让他是陈云昭…… “就这事儿?” 就这事儿? 四个简简单单的字点燃了帮主心中的怒火,因为你我失去了一生挚爱,现在你对我说就这事儿?!! “别误会!”陈云昭见势不妙,立马意识到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连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那个意思!” “其实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帮你把她追到手!”陈云昭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口露白齿对着帮主挑了挑眉。 陈云昭很自信,准确来说是盲目的自信,作为一个患有世上最奇葩的病症,和陌生女说话便紧张,牵手便是大脑死机的母胎单身狗,此刻竟然大放厥词要帮别人追媳妇儿! 说出去谁敢信? 诶,这你就错了,还真有人信,当一个单身狗给另一个正在恋爱中的“单身狗”出谋划策时,他们可从来没有考虑过出谋的人是否是纸上谈兵。 正所谓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帮主一听陈云昭有办法帮他追到媳妇儿,那是四月的牡丹开得艳,嘴角裂开老大,保不准哈喇子就会在下一刻流出来。 兴许是想起自己丐帮帮主的身份,帮主正色了一下表情:“云昭少侠此言可真?” “真!真金白银的真!”陈云昭笑了,鱼儿上钩了,小命保住了,快哉!快哉! “好!若是云昭小兄弟真能帮我追到小翠,我铁柱从此以后以你为尊!”帮主铁柱拍着胸脯保证。 陈云昭摇摇头道:“为尊就不用了吧,毕竟我这也算是举手之劳。” “我铁柱从不食言,说以你为尊就以你为尊,上刀山下火海,悉听尊便!” 第九章:擂武前戏小插曲 铁柱倒是个性情中人,有啥说啥,一条肠子直通到底,不仅如此,他还是个痴儿。 真不知道当初老帮主怎么会禅位与他,就他这家伙不意气用事带着丐帮走向尘埃就不错了。 丐帮众人也真是,竟然都很认同这家伙,俨然一副大哥说干,咱就干的模样。 陈云昭都不好意思使出浑身解数去忽悠,因为用不着,三言两语就忽悠住了。 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陈云昭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欺骗铁柱,把自己能想到的,书上看到的,道听途说的全部揉捏整合成《陈氏撩妹十三手》,然后一股脑的传授给铁柱。 铁柱很兴奋,陈云昭传授给他的《陈氏撩妹十三手》中,多是他从未听说过的高级手段,他觉得真的能够把媳妇儿追到手,为此感动的老泪纵横。 “别高兴的太早,都说了这都是雏形,尚还为进行实践操作,能不能成我心头也没一点底数,”陈云昭丝毫不介意泼盆冷水,让铁柱冷静冷静,“先把这简略版的前五手拿去消化透了,等有时间我再传授你后八手。” “云昭兄弟放心,我铁柱一定会追到手的!”铁柱笑的像个孩子,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我没记得住,要不你帮我写一份吧!” 陈云昭看着眼前这个丐帮帮主,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半响沉默之后叹气道:“好吧,那今天就这样吧,找人把我送出,过两天让人来老槐树下取。” “好咧!”铁柱一个熊抱扑上陈云昭,“我就知道兄弟你最好了!” 一众叫花子神色怪异,无一不是再说:“帮主你这变脸快的过翻书了!” 带陈云昭出去的叫花子就是之前“勾引”他的那个。 陈云昭跟在其后面走了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暗巷进巷口,一时间某人黑了脸:“这里有门?” “有啊!”叫花子名叫萧秩,年龄不大,此刻正一脸认真地看着陈云昭,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看见你从洞里爬出来,其实是惊到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找到那个地方,佩服!” “你会不知道?”陈云昭狐疑地看着萧秩,槐树院子里的一切不都是他们干的好事吗? “不知道啊!”萧秩的眼神真诚至极,“我只是想替我们帮主教训你一下,知道打不过你,就只能这么耍你,但是谁知道你竟然找进来了,佩服!” 陈云昭想了想又问道:“那用白袍装神弄鬼呢?” “白袍?你在说什么,有白袍我们会不穿吗?”萧秩同样狐疑的看着陈云昭,这家伙怎么感觉傻了? 不是丐帮? 陈云昭一下子懵了,阵阵风吹过,激灵了神经,那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佛像,你们有移动佛像吗?” “有的,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移动,据说是佛像莫名其妙的倒下了,重新推起佛像,因为不能一次归位,所以移动了很多次。” 巧合吗? 陈云昭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不是巧合,那么暗处那个人为何会算计的如此准确? 目的何在? 难道又是仇家上门?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去那栋宅子? 如果丐帮毫不知情,那此人将一切算计于心,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至于鬼神方面,陈云昭没有考虑过,当一个人算尽天地人,那么他就是鬼神。 世间之事从来不会空穴来风,鬼神不过是无法解释之后,推出来挡尽一切未知的手段,亦是有心人掌控别人心灵的手段。 “幕后有人!”陈云昭坚信。 如若不是冲着丐帮而去,那便是针对他而来,看来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了。 陈云昭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陈氏撩妹十三手》书写下来,本欲托人将此书送到宅子的老槐树下,谁道竟无人敢去,无奈只得亲自跑一趟。 据人说,那栋宅子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了,他的第一任主人生活在两百年前,因为欲图谋反,被株连九族。 第二任主人生活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据说是一位从五品官员的封地,可是不到十年间便被满门抄斩。 第三任主人是一百年前的一位富翁,他买下这座宅子,之后五年间千金散尽,六年夫人流产,七年长子意外落水身亡,十二年家人丁从死的死,散的散,一代富豪沦落为乞丐冻死街头。 最后一任主人是一位落魄大族,此宅早就被封禁,他们想着有个落脚之地,便偷摸着进了去,最后全家上下两百来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身亡。 那一颗槐树,据说是宅子第一任主人的妻子亲手植下。 总之有关宅子的事情传的很离谱,版本各异,但中心内容是一样的。 凶宅闻名于整个扬州城,以至于整条街都空静了出来。 陈云昭放下《陈氏撩妹十三手》便离开了,今天是叶家比武招亲的日子,再不回去苏茗那丫头多半要急了。 事实正如陈云昭所料,苏茗一大早来到陈云昭的房门前叫唤终不得回应,被店小二告知陈云昭一早就出去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魂不守舍的走出客栈,正好被陈云昭撞见。 “你干嘛去?”陈云昭拦住苏茗的去路,“不是说好去叶家吗?” 苏茗抬头,发现来人正是陈云昭,又惊又怒,悲喜交加:“你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害!我陈云昭从来不食言,我出去是因为临时有事,答应了朋友帮他办一件事,为了不耽搁正事,所以就早早出去了。” “朋友?”苏茗有些不相信,质疑道,“我记得江湖传言,陈云昭向来孤身一人,不曾有过朋友,你哪里来的朋友?” “你都说了那是江湖传言,江湖传言能信吗?”陈云昭不想在与苏茗讨论这些无意义的问题,“走吧,去看看叶家女娃娃长得是不是如你所言那般美若天仙。” “唉!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 也不知道苏茗怎么想的,听完陈云昭的话竟然想掐他,但是陈云昭会让他得逞吗? 不可能!他还有病在身呢! 说起病,陈云昭感觉自己的病好多了,至少对话不会存在什么语言障碍之类的,就是身体上接触还是会犯病。 记得以前医生检查时说过:“不是什么大的疾病,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因为心理因素,自己回家好好调养一番,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没事的。” 今日的叶家很是热闹,前来的人很多,又以青年才俊为主,小到十六,大到二十八。 岁数再高的那一类人便只是看乐子了,叶家主老早就放出话来,前来比武招亲的人年龄限制在二十八岁以下,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三四十岁,甚至年过半百的中年人。 叶家很大,这一次比武招亲的地方选在叶家后院,看热闹的人很多,百来号人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有意争斗。 这一次前来叶家的人估摸着有三百来号人,也就是说差不多有近百来号人准备参加此次比武招亲。 这群人有的是扬州城本地人,有的是策马扬鞭自其他地方披星戴月的赶来,当然看戏的人多为本地人。 擂武台很大,也很高,离地四五米的样子,由木头搭建而成,下方有着由低到高依次递增的木桩盘旋在擂武台周边,想来是用来登上擂武的梯子了。 擂武台往东方向是一栋阁楼,红丝锦缎装衬,此外再与平时分毫无二,好像这不是在为女儿招亲,而是一场青年才俊的平日切磋。 “这老家伙在干什么,擂武搞得如此简陋,还当不当是比武招亲了?”顾氏有人很不满,但现如今又不好发作,毕竟现在的他们是客,也其他人一般无二。 擂武台向西有着一片荷塘,荷叶绿了池水,装衬了含苞待放的花朵儿,荷叶下有鱼畅游。 前来的客人皆站在荷塘对岸,垂柳一方。 “我叶乘风在此感谢各位青年才俊前来,此次擂武是你们的主场,”叶家家主叶乘风站在阁楼上,朗声开口,“叶某人亦感谢各位朋友远道而来,愿诸位与我一同见证这天下英杰谁堪称第一!” 叶乘风也是个人精,心头绝壁打着小九九,如若不然为何对招亲一事只字不提,要知道今日之事的核心还是在招亲。 不过这对于陈云昭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到时候自己拒绝迎娶叶家女娃娃,叶乘风会举双手双脚的赞同。 “那么此次比武便正式举行,诸位加油吧!” 叶乘风简单说了一下此次擂武的规则,便让出了主场。 “敢问叶家主,此次既是为叶家小姐招亲,为何不见叶小姐出门一见?” “呵呵,小女待嫁闺中,哪有面见人前的道理。” “怎么,叶家这是准备空手套白狼了,如若胜出岂不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万一叶家小姐长得是如狼似虎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叶乘风笑而不语,对于这种傻子他没必要理会,有人自会忍不住要教训他的。 嘭! “你算个什么东西!”方才说话的人被一位锦袍青年踩在脚下,“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这青年不是顾临风还能是谁? 陈云昭打量了顾临风一番,眼如星,眉似剑,棱角分明,薄唇皓齿,是个大帅哥,在地球足以以颜值出道。 第十章:最后登场的主角 经过那个傻子这么一闹,倒是提醒了众人:这叶家小姐可是顾氏顾临风看上的女人。 俗话说得好:“NO zuo no die。”这一顿打挨得是真的活该。 顾临风天生自带一股傲气,一股凌驾于别人之上的傲气,根本没有将信口开河的傻子放在眼里,打他不过是因为蝼蚁触怒了龙威。 简单粗暴的教训一番,随手将那人丢进了荷塘,只听“咕咚”一声,水花溅起老高,在阳光下犹如金子闪亮。 顾临风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落水之人一眼,当然,也没有看在场众人一眼。 踏着荷叶直接跃到对岸,无意间流露出轻功水上漂的功夫,倒是让陈云昭一阵感慨:“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水上漂啊!” “在下顾临风,”顾临风登上了擂台,居高临下的望着荷塘对岸的众人,“今日比武招亲我要魁首,谁若不服尽管上来!” 陈云昭暗自摇头,长得白白净净,却没想到竟然是一头蠢猪,你第一个上去能坚持几场?难道你认为别人都会怕你不成? 这一刻,陈云昭好像有些明白叶家女娃娃为什么不喜欢他了,智商堪忧,长得帅又有什么用? “顾临风!顾临风!” “好俊的人儿,好霸气,好威武,余生能与其共白首,此生无憾!好羡慕叶景然啊!” 听见身旁几个女子低声地咆哮,陈云昭表示很无奈,好吧,长得帅确实有用。 花痴果然不是近代才盛行的,只是可能古代的人还会有所约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豪气。 “狂妄!” “呵!好狂妄的语气,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若不是老子年龄过去了,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顾临风的语气令很多人不爽,一副天老二,地老三,他老大,舍他其谁的欠打模样。 不爽归不爽,却没人第一个站出来,毕竟这里是扬州城,也算是顾氏的地盘儿,谁知道地头蛇会不会倒压强龙,更何况在场的很多人还算不上强龙。 陈云昭当然知道众人在担心何事,因为他有着同样的担心,因此扯着嗓子,在人群中用公鸭子般的声音叫道:“扬州城可是你顾氏的地盘儿,谁知道赢了你顾临风之后,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是啊!是啊!” “此言有理!” 这一嗓子就是火引子,瞬间点燃沸腾了人群的情绪,对不知道谁喊的这一嗓子表示极为赞同。 作为正主的陈云昭嚎完一嗓子之后,就躲到人群中不再言语,只是张着嘴假装附和。 “够了!”顾临风双拳紧握,这是对他顾临风赤果果的侮辱! “我顾临风在此言明,今日无论胜负,顾氏都不会追究报复你们!”顾临风眼神扫视着荷塘对岸的众人,“这样应该放心了吧?” 陈云昭抬头凝视着顾临风,嘴巴裂开一条缝,怪里怪气的哼道:“你顾临风能代表得了顾氏吗?” 只有含糊不清,却又勉强能辨别的声音传出,未见陈云昭动一下嘴唇,所以顾临风注定找不到那个可恨的人。 陈云昭一言,再次勾引起众人的担忧,附和的声音全是“你顾临风能代表顾氏吗?” 阁楼上坐着的叶乘风忍不禁笑了笑,看来这次来了一个有趣的人,让霸道的顾氏吃瘪,挺好! “顾临风的话便是我顾氏的意思!”顾氏强势回应。 顾氏这算是口头承认不会对参擂者有所动作,虽然是口头上,但是跟签字画押一般无二,毕竟在场这么多人,他顾氏要是反悔,脸面往哪儿搁。 目的达成之后,陈云昭不再言语,躲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用一句火过一时的话来说:“主角都是最后登场的!” 有了顾氏的保证,立刻就有人按耐不住,三两下飞到擂武台上。 “在下张洪,特来领教顾兄高招。”张洪抱拳以礼。 顾临风虽然心中很不爽这群人的瞎起哄,但是表面上还是温和笑着抱拳回礼:“张兄哪里的话,待会儿还请留手些。” 顾临风这是认怂了? 有人这么认为,也有人不这么认为,在陈云昭看来,这是这家伙要下狠手的前戏了。 看张洪的表现,他应该是信了顾临风的鬼话,对此陈云昭只得为他默哀一秒,顺带鄙夷一句“沙币”。 “顾兄,小心了!”张洪动了,似猛虎下山,衣衫无风自鼓,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压迫感。 没想到这张洪竟然是养气下门的高手! 张洪从正面展开进攻,拳带劲风,有虎狼搏击之势。 顾临风嘴角上扬,对张洪的拳视若未见,一步前踏,正面迎击! “噗!” 噗通! 擂武台上,顾临风负手而立,有风吹动衣角、发梢。 “张洪败了?!” “什么!竟然在顾临风手里只坚持了三个回合,怎么会!” “我跟张洪实力在伯仲之间,张洪这么就败了……” 张洪来的快,去的更快,交手三个回合,被顾临风一掌印在胸膛,口吐鲜血飞出了擂台,落进了荷塘。 这对很多认识张洪的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们或是跟张洪在伯仲间,或是不如张洪,或是在七八十甚至上百回合才能击败张洪。 如今有一人,三个回合就击败了张洪,那岂不是说他们同样的不堪一击?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陈云昭脸色淡然,这一幕尚在意料之中。 顾临风傲然开口:“还有谁?” “我来!” 噗通! “领教了!” 噗通! ………… 叶家偏院,叶景然闺房。 “姐姐不用为妹妹担心,若是他能赢得天下英豪,妹妹也算是加了一个英雄豪杰。” “放心吧!姐姐既然决定管这事儿,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说话的少女正是苏茗,“你放心,姐姐这次找的人绝对靠谱!” 与苏茗交谈的少女正是叶景然,此次比武招亲的女方。 叶景然轻笑道:“姐姐说得是极!” “你别不信,偷偷告诉你我为你找了一个什么人过来!”苏茗仰起小脸,露出天鹅颈。 叶景然有些好奇苏茗找的是何人,遂便靠近了苏茗,谁知后者伏在她耳边竟说了一句:“你听好了……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嗝!” “姐姐你好坏!”叶景然琼鼻一皱,洋装生气。 “生气啦?”苏茗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道,“姐姐找的这个人绝对靠谱,唯一不靠谱的就是他不会娶你。” “呵!你又打趣我!”叶景然的俏脸飞上红霞。 苏茗神情很认真:“没有,是他自己说的,一路上过来他有五百八十九遍对我说他会得魁首,但不会娶你。” 看着苏茗掰着手指头计算,叶景然意识到苏茗说的是真话,当下脑筋急转,眉眼带笑:“他不会是你的伴侣吧?” “他?等你知道他是谁,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是哪方少年英雄了!” “你会吃惊的,若不是本女侠有颗侠义之心,这一次可真就帮不了你了。” “我想去看看。” “好啊,走吧!” ………… “真惨!”陈云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车轮战啊!你们就这么被同一个人丢进了荷塘,面子往哪儿搁呢?! 落入荷塘的人,如若没有昏迷便是自己拖着伤躯爬上岸,昏迷的则是叶家人捞上来的。 所以岸上站着的、躺着的,总计二十余人全身湿哒哒的,衣角、头发上面还沾着污泥,一只只落汤鸡晾在一边,风一吹就打摆子。 擂武台上,顾临风重重地喘着粗气,脸上流淌着浑浊的水珠,恍惚间似乎有缕缕白气升腾宛转。 “还有谁?!” “盛名之下无虚士,顾临风很强!” “是啊,能见到少年英雄,此行不虚!” 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人再站出来,还有高手没有出手,但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出手,只是凑凑热闹,见识见识顾临风的英姿。 另一部分没有出手的人,则是因为已出手的跟自己实力相差无几,如此轻而易举就败了,他们去也只是丢人。 “叶伯父,小侄夺得此次比武的头筹。”顾临风对着众人讽刺一笑,转过身对叶乘风行礼。 “苏茗姐姐……”叶景然和苏茗刚刚登上阁楼就听见顾临风的话语,面色不禁变了变。 苏茗此刻是相当疑惑,陈云昭败了? 陈云昭怎么可能败给顾临风呢?! 难道他是假的?! 叶乘风看了看众人,犹豫着要不要宣布顾临风夺得魁首。 踏踏!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叶乘风回头看见自己的女儿,低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我……” 苏茗眺望着对岸的人群,找寻着陈云昭的身影。 “唉!”苏茗看没看到陈云昭不知道,但陈云昭看见了苏茗。 陈云昭踏着荷叶,三两步跃上擂台:“在下陈懿,特来领教顾兄高招!” 谁都没想到陈云昭会站出来,他如果不站出来,此刻的魁首应该就敲定下来了吧! 只是他去了又能如何呢? “来了!”苏茗笑了。 叶乘风和叶景然闻言皆是将目光投向陈云昭,叶景然好奇问道:“他就是苏茗姐姐找的人?陈懿,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叶乘风同样来了兴致,他知道苏茗是何人,这陈懿能让她如此自信,定不是简单之人。 “陈懿我也没听过,但是他另外一个名字你们一定都有耳闻!” “谁?” “陈云昭!” 第十一章:人有言此子若妖 “什么你说他是……” “嘘!”苏茗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乱说,他既然没有用真名应该就是不想暴露,嘘!” “哦哦!”叶景然捂住小嘴频频点头,一听到陈云昭,叶景然就有些失态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可是陈云昭的铁杆小迷妹! “苏茗姐姐,你真没骗我?”叶景然小声地在苏茗耳畔低语。 苏茗反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叶景然本来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此刻确实化身好奇宝宝,追着苏茗问着。 “我救了他一命!”说到这事,苏茗就特别的自豪,救了陈云昭一命唉,说出去谁敢相信? 额…… 好吧,确实没有人相信,就比如叶景然,一脸狐疑地望着苏茗:“你确定是你救他,而不是他救你?” “好吧,我承认是我多管闲事了!”苏茗兴致央央,在陈云昭面前她也就只是华山派掌门的女儿。 叶乘风静静地听着两女的交谈,目光落在陈云昭身上,暗道:“风霜剑客剑云昭,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场景转换到擂武台上。 陈云昭身着儒袍,背负木剑和麻布裹成的“棍子”,腰间佩着牛皮带,左右两侧各别一柄刀。 这身打扮说得好听点,似书生,似侠客,说得难听点那叫什么东西! “来吧!”顾临风的眼中闪过寒光,对他来说陈云昭远比之前那些人可恨明明他就是魁首了,现在竟然站出来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等等!”陈云昭抬手示意暂停一下,“先休息一下。” 先休息一下? 你是上来玩儿呢?! “我可没那闲工夫等你休息,不打就滚!”顾临风一指陈云昭,再一指荷塘,示意他应该自己跳下去。 “你在想什么呢?”陈云昭不怒也不恼,“我是让你休息一下,免得到时候输了说我胜之不武,爷可没那闲工夫陪你打第二场。” “呵呵,不用了,对付你用不着!”在顾临风看来这就是一个强出风头,有没有实力的跳梁小丑,对付他一手足矣! “这可是你说的,大伙儿可都听到了,顾氏也都听到了吧?”陈云昭先是昧着良心,对顾临风一顿乱夸,说什么真英雄、真豪杰等等。 夸的顾临风裂开了嘴,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夸的苏茗瞪大了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夸的叶景然双眼放光,直呼“好文采”。夸的叶乘风锁眉凝目,暗自奇怪。 夸的陈云昭自己心虚胆怯,老天爷你可千万别打雷啊,小生还想多活几年! “鉴于你这么诚实的份儿上,我待会儿会对你手下留情的。”顾临风笑着。 “无耻!” “简直是吾辈的耻辱!” “你说什么呢?他跟我们才不是一路人,他是书生!书生!书生!没看到他穿的什么衣服吗?!” “说得对,他是书生,与吾辈没有一点关系!” 陈云昭对着顾临风这一夸,直接将安静看戏的众人“带动”了起来,一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起彼伏的声音比比皆是鄙夷陈云昭,排斥陈云昭之语。 “来吧,本少爷心情好,让你三招!”顾临风架桩,对着陈云昭勾勾手。 “你确定不休息一下?”陈云昭摩拳擦掌,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顾临风自信心爆棚:“不用!” “好吧,不过让我三招就算了,我怕你接不住。”陈云昭勉为其难的点头,暗道“还以为会有场恶战,谁知道……”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本少爷说了让你三招就三招,”顾临风挑衅勾手,“别婆婆妈妈的,来吧!” 陈云昭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平静无波的双眸闪过两道锋锐的光芒,似万剑朝宗,一如彗星闪耀。 “小心了!”陈云昭两步近身,以手为刃,一手《八合刀》,一手《十重山》。 《八合刀》师承有家客栈的厨子,也就是人屠褚魏。《十重山》为有家客栈的屠夫,霸刀周乾坤所传。 两年来陈云昭从未对任何一门武功有所松懈,但他也不是完完全全按着几位师傅的意思来,他尝试着老顽童的左右互搏,将所有功夫都能合到一起并用。 在此基础上他开始重新拆解组合,只是目前为止只把《八合刀》中玄妙的步子拆解了出来,其他的还在研究中。 顾临风心头大惊,陈云昭的左右手各为手刀,两种不一样的刀法同时施展,行云流水间不断逼退顾临风。 “这人是怎么回事?!”顾临风没有还手,但是他开始躲避陈云昭,说让他三招就三招,一招不会多,一招不会少! “还好他没有踏入养气境,不然我可能真的要败!”顾临风暗自庆幸,他既然说了要让陈云昭三招,那陈云昭就该当全力以赴。 既然已经全力以赴,而他又未曾在陈云昭身上感受到半点气血涌动,这就说明此人还没入养气境,不然他或许真的会败! “这是?两套刀法?!” “有点像《八合刀》还有《十重山》,此子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人屠和霸刀的刀法?!” “不!仔细看,只是有一点像,但实际上却有不同,我跟霸刀交过手,他的刀很清楚!” 陈云昭这一番屌炸天的操作看愣了众人,叶乘风神色凝重,一拍木椅把手,“噌”地一下站起身:“此子……” “若妖!” 顾氏那边不淡定了。 “此子是何人?!” “一心二用,左右手为刀互不干预,互相干预,相互交融却又不融,此子绝非无名之辈!” “陈懿……你们有谁听过吗?”顾氏家主眼神凝视着擂武台上的陈云昭,想了许久没记起这号人物。 “没有,从未听过。” 陈懿这个名字第一次闯入众人的耳中,在此之前有一个姓陈的闻名于江湖。 没人将这二人联想到一起,因为两年前陈云昭在近乎众目睽睽之下坠崖而亡,再无生还的可能。 “家主放心,临风不会败的,三招一过,陈懿必败无疑!” 顾临风让陈懿三招,三招之内陈懿无法战胜顾临风,那么此次比武胜负便是敲定了下来。 管你招式多么惊艳,管你是不是武学奇才,只要没入养气境,陈懿必败无疑! “三招已过!”顾临风不再躲避,径直一拳对碰陈云昭的手刀。 砰! 一声闷响传开,双方各自退去五步远。 “我也不占你便宜,既然你让我三招,那我便勉为其难让你五招吧!”陈云昭背对着阁楼,面对着顾临风张开手掌晃了晃。 “他说什么?他要让顾临风五招?!” “我说他智商有问题各位没意见吧!”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相反我觉得他挺聪明的,明面上说让顾临风五招,随时找机会跳下擂台,一来不会受伤,二来不会输的太难看。” 在众人看来陈云昭这叫哗众取宠,顾临风让你三招你都打不过,现在你反倒要让他五招? 叶乘风实在是看不懂陈云昭这是在玩哪一套,如若他不是陈云昭,叶乘风此刻或许要鄙夷他了。 “啊哈哈哈哈,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氏有人讥讽笑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与顾临风对战有你插嘴的份儿吗?”陈云昭不屑地瞥了那人一眼,语气狂傲无比。 只可惜落在众人耳中,不过是呈口舌之利的傻子举动。 “临风大哥,废了他!” “我怎么做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顾临风冷眼相待。 那个顾氏子弟,低着头咬着唇,紧握着双拳,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我何须你让?”顾临风调动气血,一步跟进到陈云昭身前,正面轰出一拳。 “结束了!” 顾临风展露出养气中位的实力,全身气血如海,一股压迫感自顾临风周身蔓延,令陈云昭呼吸有些艰难。 这一拳动用了气血,劲风扑面,打的人生疼,拳带蛮牛之势,又以虎豹之速冲向陈云昭面额。 发丝在拳风下飞扬,一如水波之淡然。 就在众人以为陈云昭会被顾临风一拳轰出擂台时,陈云昭动了! 这一动令全场瞠目结舌。 只见陈云昭后退一步,慌乱间竟是自己绊倒了自己,这一倒不仅躲过了顾临风来势汹汹的一拳,更是一脚踢中了顾临风的面门。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陈云昭连连道歉。 顾临风也是愣住了,躲过去了? 不对,摔过去了?! 开玩笑呢?! “这运气……真好!” 陈云昭耳朵很精灵,转头看向荷塘对岸的众人,拱手道:“哪里哪里,一般一般,啊哈哈哈!” “还有四招,”陈云昭转过身看着顾临风,“请顾兄赐教!” “哼!” 顾临风拳为锤,肘为镐,膝如鼎,脚如钻,眼有锋芒彗星在,力敌千钧搬山海。 拳如雨下,腿似风刮。 面对顾临风****般的攻击,陈云昭东偏偏西倒到,竟是全部躲了过去。 一开始众人还都以运气好为由解释,可是谁人能有如此运气?! 仔细观察,陈云昭脚下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可却有迹可循,上身看似偏偏倒到,可却稳如古松。 顾氏有人凝眉思衬,忽而高喝:“不好!临风退!” ps:晚点还有一章。 第十二章:聪明反被聪明误(为“沉默的不归人”加更) “不好!临风退!” 顾临风皱眉,出声的人是他三叔,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三叔会让他退,可是他还是退了。 “晚了!”陈云昭贴身而上。 顾临风眼见陈云昭逼近却怎么也甩不掉他,一抹笑容勾起在陈云昭嘴角,顾临风心头一惊。 一只手向着顾临风肩头摁下,是那么的慢,但是顾临风却怎么也躲不过去。 陈云昭的手摁在了顾临风的肩头,后者本以为自己会飞的时候,发现这只手上似乎并没有气力,但是却又让他无法抵抗的退去,诡异至极。 “怎么会?!”顾临风想反击,却发现自己没有气力去做这件事,慌乱之间喊道,“你所谓的让我五招?这才让第四招!” “你不是说不用吗?”陈云昭依旧推着顾临风前进。 对顾临风来说,他此刻是处处捉襟见肘,根本没办法反击,但落在观战的众人眼中就是另一方景象了。 顾氏那边有人喊出“不好!临风退!”的时候,顾临风退了,这个时候陈云昭动了。 似是左脚勾住了右脚,向前扑了出去,与顾临风之间的距离一直未变。 直到陈云昭为了防止自己摔倒,伸出手摁在了顾临风肩头,二人就这样一进一退,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嘭! 噗通! 摔倒在地的声音和落入荷塘的声音先后响起。 擂武台上,陈云昭扑倒在了擂武台边缘,半截身子都倒了出去,但是依旧还在擂武台上。 荷塘中,圈圈涟漪荡漾,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全身湿漉漉的人影自荷塘中探出,不是顾临风是谁。 只是此刻的顾临风哪里还有当初的不可一世,污泥沾身,头上竟还有一只小青蛙,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四周,阵阵“呱呱”蛙鸣,想来是疑惑发生了何事,为何自己睁眼闭眼的时间长高了这么多。 一场闹剧式的比武,以如此戏剧性的结局收尾,一时间没人能反应过来。 陈云昭趁此机会向后挪了挪,全身都趴在擂武台上,也不动弹,假装晕过去了。 却不知阁楼上有三道目光齐齐盯在他身上,将他此番小动作尽皆收入眼底。 叶乘风默不作声,只当没看见。 苏茗悄然松了口气,这家伙刚刚演的太真了,害的她为他捏了一把汗。 叶景然本来挺担心陈云昭的,可是看着他向后挪动身子,好似一只毛毛虫蠕动着身子,实在是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众人皆以为叶景然是在笑落水的顾临风,他这样子也确实够好笑的。 “陈懿!”顾临风湿漉漉散发遮挡下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伸手抓下蹲在头顶仰望天穹的小青蛙,奋力掷下,激起水花四溅,翻白了青蛙肚,浮漂在荷塘上,随着一圈圈涟漪远去。 顾临风恨上了陈云昭,若只是落败,他不至于如此,但是陈云昭竟然让他在叶景然面前如此狼狈不堪,其心可诛! “陈懿!” 虽然众人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没入养气境的陈懿真的战胜了养气中位的顾临风。 是顾临风太弱吗? 若是,你让败于顾临风手中的人何以自处? 是陈懿太强吗? 不,他能赢纯粹是运气太好。 “还有人要挑战吗?”众人不知叶乘风此话何意,擂台上那人都晕过去了,怎么挑战?直接胜出吗? “陈懿,若是有人挑战你也不能拒绝,别装了!” 装? “陈懿没有晕过去?怎么可能!” “叶家主你是什么意思?!” 陈云昭没有动,心头暗自问候叶乘风祖宗十八代,苏茗跟他们在一起,他会不知道自己是解围的吗?!! 届时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说魁首陈懿伤势过重,升仙了。 这理由多好!两全其美!你女儿不用出嫁,更不用嫁给顾临风,而我也不用担心顾氏的报复,多好! 陈云昭依旧装晕,不理会叶乘风,只希望这个憨子能够意识到陈懿是“真的”昏过去就好。 “小子,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叶乘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看你装到几时! 陈云昭是不知道叶乘风的心里戏,若是知道一定会扶额,先不说吃盐比吃饭多这个问题,你特么生活在唐朝,你有多少细盐吃?粗盐有毒的,亲! 叶乘风高声道:“比武招亲继续进行,谁能将陈懿踢下擂武台,谁便可以替代他成为魁首!” “爹!”叶景然急了,不知道她父亲这是在唱哪一出戏。 “无妨!”叶乘风摆摆手,心头暗自补充,“无妨,他可是陈云昭。” “伯父,别开玩笑了,陈懿已经受伤了!”苏茗皱了皱眉,她觉得叶乘风有些过了。 败了顾临风此事就算作罢才好,她可没忘记陈云昭当初说得清清楚楚:“我答应你,但是我只会帮你击败魁首,我夺魁首但不会娶叶家女娃娃。” “我有数。” 叶乘风这样说苏茗也不好再说什么,按照比武招亲的规矩,叶乘风做的确实不过。 “叶家主此言当真?” “当真!” “好!”只见一人飞登上擂武台,缓步走向陈云昭:“陈懿少侠,吾名周迟特来向少侠讨教一二!” 陈云昭微眯着眼,打量着荷塘对岸的众人,似是在寻找什么。 对于叶乘风的做法陈云昭只能暗自摇头,他答应苏茗的事情做到了,本来魁首应该就是他,但这叶乘风偏偏要自己给自己加戏,既然他想玩,那就自己玩好了,他陈云昭不奉陪。 周迟摇晃着陈云昭,将其弄醒过来,陈云昭脸色惨白,艰难而摇晃的站起身来。 “陈懿少侠,”周迟退去数步,对着陈云昭抱拳以礼,“周迟讨教了!” 陈云昭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移动着,双手打着抖,吃力的想要回礼。 这一幕在多少人意料之中,又在多少人意料之外。 顾临风不可置信地看着,难道真的是运气使然?他败给了一个靠运气的小子? 顾氏老三疑惑着,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苏茗面色不太好看,陈云昭真的受伤了,方才挪动身体不是装,而是因为受伤了?!! “苏茗姐姐,他……”叶景然掩着小嘴,陈云昭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皮耷拉着,如同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怎么回事?!”叶乘风心头犯怵,陈云昭怎么可能和顾临风两败俱伤,难道…… 对了,两年前有传闻说陈云昭死在了思过崖,难道这是冒牌货?! 苏茗被骗了?我也被骗了? 叶乘风后悔了,他不该试探,这下如何是好?! “我认……” 噗——! 周迟没等陈云昭开口认输,带着蛮牛之势一掌拍在陈云昭心口。 陈云昭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此人好歹毒! 一抹殷红绽放,血雾盈盈,陈云昭自擂武台抛飞而出,径直落入一个方向,就好像实现计算好的。 擂武台上周迟退去一步,击中陈云昭心口的手掌在发抖:“好硬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周迟的额头,为何全身酥麻?! “少侠!” 一众叫花子靠近陈云昭,帮主铁柱扶起陈云昭,正欲喊叫却见陈云昭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心头欣喜若狂,正欲欢呼却听陈云昭低声道:“我是陈懿,我死了!死了!死了!” 铁柱一愣,尚未明白陈云昭此话是何意,后者眼睛一闭头一歪就“去了”。 一旁的萧秩脑筋飞速转动着,抢在铁柱前面喊道:“陈懿死了!” 铁柱不解的看向萧秩,后者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铁柱想萧秩从来没有骗过他,遂跟着喊了起来:“他死了!” “叶家主,我是否是魁首了?”周迟冷笑着,他可是下了死手,陈懿不死谁死? “别太心急啊!” 又有人飞身上了擂台。 苏茗慌了神,几日的相处让两人成了朋友,她怎么舍得朋友就这么死了,飞身从阁楼上跃下。 叶景然白了脸色,木纳地看向父亲叶乘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叶乘风就是。 擂武台上的新一轮争夺开始了,失去了顾临风这位霸擂者,上去的人更多了。 顾临风站在荷塘,看了看陈云昭所在的放向,又看了看擂武台上,自嘲笑道:“原来你我皆不过是过场……” 顾临风和顾氏家族离开了,在顾临风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开,他的心境变了。 “陈……陈懿,你不要吓我?”苏茗慌慌忙忙靠近陈云昭,却被丐帮众人拦住了。 “兄弟你放心,我会带你回家,徐三!”铁柱按照萧秩的话说着,“上擂台,杀了周迟!” “姑娘请回吧,逝者已逝不用惺惺作态!”这也是萧秩让他说的,虽然铁柱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照着说了。 “不,让我看看他,我求你们了!”苏茗的声音有了哭腔,这算不算是她害死了陈云昭?! 是她害死了陈云昭,如果她没有请他来参加比武招亲,他就不会…… “走!”铁柱抱着陈云昭,带着丐帮的人离开了,没有多看苏茗一眼。 苏茗想跟上去,可是面前的叫花子拦着她。 “陈云昭对不起……”苏茗瘫坐在地,泪流满面,擂武台上嘈杂的喧嚣不能入其耳。 ps:谢谢各位打赏的小伙伴啦!感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陪伴! 第十三章:计划始于《三字经》 随着顾氏和丐帮的离去,叶家组织的一场擂武真正意义上变成了招亲。 先前是顾临风的主场,直到陈云昭假扮的陈懿上场,场上的主角变幻成陈云昭,可惜陈云昭的目的只是打败魁首。 事实上他做到了,打败了近乎已经敲定下来的魁首顾临风,本来这已经是结束,谁道叶乘风一通帝花之乱秀,秀走了陈云昭。 人言“聪明反被聪明误”,叶乘风这是纯属自找。 擂武台上的比斗逐渐激烈起来,不少人本无心争斗,可是当见到了叶景然的芳容,他们心动了。 周迟很惨,他以为他打败了陈云昭便是魁首了,其实不过是另一场争斗的开始,一个连养气境都没有踏足的弱者,也妄图浑水摸鱼,自讨苦吃罢了。 你以为对陈云昭下杀手,后者会甘受之? 周迟那一掌根本就没有伤到陈云昭,但是陈云昭却是悄然动用气血反震了周迟,暗劲一步步摧毁他的经脉窍穴,已然成了废人一个。 站在擂武台上不过瞬时间,下一个登场的人一掌便将他拍出了擂武台,可惜他注定是捡不回一条命了。 “你的狗命走到头了!”丐帮徐三亲手终结了周迟,提着他的项上人头离开。 叶家举行的比武招亲死去了两个人,一个陈懿,一个周迟,后者更是真正意义上死去的第一人。 阁楼上。 叶乘风面色不太好看,苏茗被安排下去休息了,女儿叶景然坐在身旁,眉宇间虽有忧愁,但依旧牵强的笑着。 “爹爹不必自责,女儿说了要嫁英雄豪杰,现在正是顺了女儿的心思。” 叶乘风轻轻点了点头,再看看吧,若是景然对上眼那就顺时顺势,若是对不上…… ………… 三日后,顾氏。 “风儿,江湖危险不比这扬州城,你真的决定了吗?”顾家家主看着面前的顾临风,沉声良久。 “父亲,孩儿想明白了,一直待在扬州城不应该是孩儿的追求,吾辈江湖人,自当策马扬鞭快意恩仇,江湖才是我的归宿!” 顾临风神情严肃,顾家主知道他没有开玩笑,这一次顾临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顾临风的改变或许与此次落败有关,这一次落败不仅没有打垮他,反而成为他前行的动力,顾家主感慨万分:“风儿长大了!” “去吧,但是切忌,”顾家主同意了,对着顾临风一阵叮嘱:“江湖不是扬州城,万事小心,在扬州城你可以放纵,在江湖上一定要约束好自己,不管是什么仇怨,都不要意气用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实力之前先忍着,昔日韩信受人胯下之辱……” 父子俩聊了一夜,从来没有聊这么久过,好久没有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顾临风的心暖暖的,顾家主的心酸酸的。 次日,东方天空的鱼肚白欲翻未翻,顾临风拜别顾家主,牵着黑马,消失在人海。 他没敢去向母亲拜别,这一点他已经和父亲商量好了。 顾家主说:“你就安心的去吧,你娘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顾临风自然也不会再纠结犹豫,当真就把这烂摊子留给了顾家主。 “家主,少爷走远了!” 顾氏门卫见顾家主依旧望着顾临风消失的地方,不由出声提醒一声。 “唉!”顾家主叹着气,收回目光转身回去,心头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夫人那一关。 顾临风离开了扬州城,他是不知道顾家主劝解顾夫人劝了多久,直到玄月高挂,洒下几颗晶钻,点缀着黑青天穹。 顾夫人依偎在顾家主怀里,声带颤音,略有哭腔道:“你也真是,风儿他还那么小,你就让他初入江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好了好了,风儿也是有二十有六了,哪里还小了?”顾家主无奈地安慰着,“风儿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他还年轻应该闯荡一番,老来也好无悔肆意的年少……” ………… “云昭兄弟,你看这个是什么字?”铁柱手捧着一本蓝色书封的书,一脸傻笑着靠近陈云昭。 “这个字读‘撩’,撩剑的撩。”陈云昭连声叹气,铁柱让他写出来,写出来之后他竟然说他不识字?!! “昨天不是才问过这个字吗?”陈云昭真的快要崩溃了,一个字今天问,明天问,天天问,上一秒在问,下一秒再问,问完还问! 这货这么笨,到底是怎么踏足养气境的! 他究竟是怎么看懂功法秘籍的? 该不会是《宇宙剑法》,只有图没有字?! 但是那是打狗棍啊,打狗棍是图文兼具的吗?这么容易学的吗?! 面对铁柱,陈云昭是真的被磨没了脾气,不管你怎么骂他、批评他,他始终一脸憨笑着请教。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云昭也不太好寒了他的心,从另一个方面想来,不懂就问这是个好习惯! 陈云昭思衬一阵,心中慢慢有了定计:“铁柱,你去把兄弟们都叫来。” “都叫来?那还吃不吃饭了?”铁柱不明白陈云昭这是要干什么,丐帮的经济来源就是心善人,乞讨就是他们赚钱以及隐藏身份的手段,都叫来这怎么行! “去去去,让你叫你就叫,你们这么乞讨一天才几个钱,跟着我混怎么能干如此掉身价的事情!” 出于对陈云昭的信任,铁柱最后还是去把大家都叫了过来。 在这之前,陈云昭拿出准备好的《三字经》,这可是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手写下来的。 之前本来是想着有机会再拿出来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三字经》作为后世的启蒙读物,用来教丐帮的人识字最好不过了。 只是,陈云昭不得不对王应麟表达出心里的歉意,这本书本该是宋朝年间王应麟的著作,如今他却先行将它翻写了出来。 丐帮人很多,废弃在这院子里,挤满了丐帮人。 这些人中除了极少数,大多都不认识陈云昭。 他们的陈云昭是不屑的,对这个打搅他们赚钱的人很是不愤,因此很多人都没有给陈云昭好脸色看。 铁柱选择了沉默看,看向陈云昭的眼中充满了内疚之色,但是他没有去阻止丐帮的众人。 陈云昭是他的恩人,其他人都是他的兄弟,若是帮着恩人说话,或许会寒了兄弟们的心,但若是帮着兄弟们说话,便是对恩人不敬。 因此铁柱选择了沉默。 “你们很不服?”陈云昭有些明知故问了,是人都能看出来,丐帮的众人对他有些不服。 没有人理会陈云昭的话语,就好像他从来不存在一般,没有人会在意他说什么。 “你们觉得我打扰了你们赚钱?”陈云昭扫视着在场的众人,“乞讨对你们来说已经根深蒂固了吗?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过一个正常的生活,整天在大街上乞讨,是!这是你们丐帮隐藏身份的办法。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对你们来说是一种屈辱,你们有手有脚,为什么选择乞讨呢?难道富人就该富有而穷人就只能乞讨吗?” 依旧没有人理会陈云昭,陈云昭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有办法让你们能够赚更多的钱,而且不用这么卑躬屈膝。” “你们是否愿意试一试?” 陈云昭没有着急着说话,他在等,等他们思考。 他相信世人都不会愿意一直过着乞讨的生活,一日三餐没有着落,谁愿意这么做呢。 所以他坚信这些人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不其然,在一阵思索过后,有人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如何能信你?” “不!你们错了,不是你们如何能信我,而是你们必须信我。” “嘴上说的漂亮,没有一点诚意拿出来,我们如何信任你!” “我说了你们必须信我,”陈云昭将书裹成筒,按着节拍拍打在左手掌上,“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但是请相信我。” “我现在给不了你们任何承诺,一切的承诺,在成功之前都是虚言,我会给你们指路,教会你们赚钱的方法,前提是你们相信我。” 这对众人来说是一个机会,但同样也是他们需要考虑良久的事情。 陈云昭说的很对,他们确实不想一直乞讨着生活,但是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们是江湖人士,朝廷与江湖各不干涉,他们想要参军都很难。 不参军对于平民来说,基本上没有翻身的可能,丐帮落魄至此,一直没人去偷窃抢掠,是因为他们心中尚还有着正义。 陈明昭的确不能许诺他们什么,他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指条明路。 钱万金他是个商业奇才,陈云昭只需要做些指点,而对于丐帮的众人人,他却需要从头教起。 他没有把握将他们教成像钱万金一样的商富,所以他给不了承诺。 真要教他们,最困难的还是识字,他们当中很多人大字不识一个,这对于陈云昭的计划有很大的阻碍。 这就是为什么陈云昭会对他们拿出《三字经》的原因。 他在等,等丐帮众人同意。 第十四章:无极限的拉仇恨 向英雄致敬,为逝者哀悼。 ———————— “不知云昭少侠有什么好办法要与我等分享?”萧秩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作为铁柱的好兄弟,帮主不好说的话他来说,帮主不好杀的人他来杀,帮主不做主意的事他来做! “这位小兄弟问的好!”陈云昭假装不认识萧秩,对着他投去赞赏的目光,“若是说的太远,那都是虚的,所以我们首要的目标是认识他三千个大字!” “识字,三千个,你是在说笑话吗?抱歉一点都不好笑!” 在座的各位很少有人像萧秩一样上过学堂,多是粗人一个,要他们识字还不如让他们一打五! “你让我们一打五可以,识字不可能!” “对!识字不可能!” 陈云昭抬手示意众人暂且安静下,刚毅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挑衅道:“一打五?我就是让你们五个养气上乘对打一个养气下门你们都打不赢,这话你们服不服?” “不服!你开什么玩笑,难道我们五个养气上乘会打不过一个养气下门?” “别说养气上乘打养气下门,就是一个养气中位也能吊打养气下门!” 陈云昭的话激起了众怒,这是赤果果的鄙视,难道他们会如此不堪? 五个养气上乘打一个养气下门,真要是输了那才是丢脸丢到家门口了! “不信?”陈云昭环视一周,朗声道:“养气境以下站这边,养气下门站这里,养气中位站那里,养气上乘站那边。” 若说陈云昭此刻在演一出喜剧,那么在坐的各位叫花子都是不买账的看客,交谈的声音丝毫不加以掩饰,行为懒散,缺乏纪律。 站着抖腿的,坐着抠脚的,为别人抓虱子的,挖鼻孔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做的恶心动作。 这若是放在军营里,早就军棍伺候了。 “呵!叫花子终究是叫花子,乞丐不愧是乞丐!该说你们养气上乘没胆没实力,还是该说你们养气下门没有一点上进心?” 陈云昭直接将手中的《三字经》拍在一个叫花子脸上,盯着他错愕的脸,勾手道:“来啊!我打你了,你来报仇啊!” 叫花子握紧了拳头,看了一眼同意惊愕的铁柱,冷哼着松开拳头,没有冲出去找陈云昭报仇。 陈云昭见他不敢,冷笑着指着他:“怂笔!” 只见陈云昭走到那个叫花子身前,蹲身捡起《三字经》,将其裹成筒,“啪”的一声拍在那个叫花子脸上,冷笑着看着他。 后者低下了头,虽然愤怒,但是没有动手。 “啪!啪!” 陈云昭开始无极限值的拉仇恨,随心而意走到一个叫花子面前,扬手就是《三字经》呼在脸上,一次不动就打两次,两次还不动他就冷笑着离开,走到下一个人面前继续前面的动作。 此番骚操作愣是让铁柱瞪大了眼,之前怎么就没发现陈云昭还有如此霸(tao)气(da)的一面呢! “我到底带的一帮什么人啊,人都打脸上去了还不敢动手!”铁柱捂着脸,恨不得将耳朵也堵上,实在是太丢人了。 萧秩表示可以看好戏了,这群人就该整治一番,对,就是那个,给我狠狠的打,竟然敢跟我抢地盘,该打! “一群怂笔!”许是觉得无趣,许是打累了,总之陈云昭背对着众人走着,嘲笑着,“让你们无五打一不敢,让你们一打一也不敢,呵!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让我看看你们这群怂笔到底有没有本事,”陈云昭站定,将手中的书抛给萧秩,对着众人勾勾手,“你们的对手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无门无派的陈云昭。” “久闻丐帮之威名,今特来领教,却不想丐帮尽皆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叫花子,人怂胆更怂,现让你们一起上,就是不知你们敢还是不敢!” 陈云昭眼神一凝,眼有锋芒,心有猛虎,豪气冲天。 这已经是将丐帮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心有血气的人定然不会甘受之,陈云昭以为这足够激起他们的怒火,但是他错了。 丐帮确实怒了,但是他们听见“陈云昭”三个字之后沉默了,没有人动手,似乎是在犹豫。 “桀桀!”陈云昭不再看丐帮众人,“一群叫花子心比天高,就你们也想让我许诺,你们配吗?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滚吧,都去要饭去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云昭少侠,此话是不是太过了?”萧秩皱了皱眉,虽然他很想改变这群人,但是也不想听到陈云昭这般诋毁,毕竟他也是丐帮的。 陈云昭面带讥讽,笑道:“过吗,你觉得言过其实吗?那你们就拿出实力来证明啊! 你们江湖人不是一向奉承弱肉强食吗?不是一向觉得弱者不配得到怜悯吗?不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吗?怎么,现在一群人打一个都不敢吗?” “我现在终于明白丐帮绝学为什么要叫《打狗棒》,因为你们真的只敢,也只配打狗,一辈子的窝囊废!” 铁柱听得此言,怒而起身:“陈云昭你过分了!” “哼!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陈云昭一指所有人,“我还在想,你们的功夫是不是都是吹出来的,难怪在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见任何有关丐帮争斗的事情,因为你们不敢!” 陈云昭此刻是真的有些恼怒,一群人怎么可以怂成这个样子? 人都骑到你头上来拉屎了,你还忍着,你的骨气呢,你的傲气呢? 难道这都能忍?!! “帮主!我要挑战他!” 陈云昭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终于有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了。 “不用你帮主同意,你们还是一起上吧!”陈云昭大手一挥,脚下步子迈开。 “欺人太甚!”那人如一头蛮牛,浓郁滚滚的血气弥漫周身,此人之气血比堪比五个顾临风! 眼看那些叫花子,要么就是正常体型,要么就跟猴似的,鲜有人如此人一般壮硕,简直就是一座人形肉山! 帮主铁柱都没有他这般体型,与钱万金都是有过之的存在,陈云昭不得不怀疑丐帮的吃食,是不是此人一人独揽入腹。 感受着震动的地面,陈云昭眉毛微挑,心头暗自嘀咕:“好大一坨!” “呵!”陈云昭周身气血翻涌,竟与胖子叫花子不分伯仲,这一幕愣了铁柱、萧秩还有丐帮众人。 他们可知道胖子乞丐是谁,丐帮第二手吴正王,武功臻至养气上乘,有着养气无敌的称号,如今一个跟吴正王相比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竟然与其争锋相对,且丝毫不落下风,怎能不惊! 铁柱和萧秩惊异的原因与众人不同,他们真正认识陈云昭,十五岁闻名江湖的少年天才,曾一战击败天心中位的天河道人,自此成就后辈第一人的美誉。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吴正王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只有可能说他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对,一定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之前擂武台上,尚未动用气血便击败了扬州城少年一辈第一人的顾临风,可想而知陈云昭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如今藏拙,不对,如今只是不想胜之不武,故此展露同吴正王一样的实力! 随着两人交手的时间增长,陈云昭越发的心惊:“这个胖子好强!” 当然,陈云昭不会妄自菲薄,有勇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丐帮小卒。 “早知道会穿越,我应该跟爷爷学两招太极的,秘籍放在家里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能不能找到。”陈云昭心思飘忽,被迫接招,尚未主动反击过。 吴正王攻势如风,拳拳力如山岳,陈云昭每每与其对碰,都会感觉到一切发麻,吴正王的力气太大了。 而且吴正王身上的肉太多了,寻找感觉自己的力气,完完全全没有伤害到他。 不管用多少明劲,只要打到他身上,都会被他的肉卸了去。 能够伤到吴正王的应该只有暗劲了,可是用暗劲的话恐会真的伤了他,他们只是算切磋,如若真的伤了他,那便又是另一个故事。 这让陈云昭有种进退维艰的感觉,之前放出狠话,要一个人打他们丐帮一群人,如今却被一个吴正王死死的克住,好像有一点丢了脸面。 当然这都只是陈云昭自己的想法,在丐帮众人看来,陈云昭竟然能够跟吴正王打得难解难分,可见功力之深厚,江湖传言不虚。 铁柱神色不解,他觉得陈云昭不应该这么弱,带着询问之意看向身旁的萧秩。 萧秩思索一阵,说道:“云昭少侠应该是不想让丐帮失了脸面,故此还没有用全力。” 铁柱一想这么说应该没错,应该是故意为之。 此话一出可不得了,吴正王认为陈云昭是小瞧他,攻势越发的迅猛。 “杀人不见血,坑人不留痕!”陈云昭面露难色,萧秩这话当真是在给他拉仇恨值啊! 好吧,他自己也拉的够多了。 只要打败了吴正王,丐帮的人应该就会好好听他说话了吧,他们的样子证实了陈云昭的猜测,此人该是他们这里武力极强的人。 “看你也累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陈云昭神色陡然一凝,开始了反攻。 第十五章:我们一起来单挑 “看你也累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陈云昭此话何意,难道自始至终他都没用尽全力?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已经是天心境界了?! “要认真了吗?”铁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陈云昭说他没用全力,铁柱是相信了,正因为相信他才会严肃起来。 铁柱是江湖人,他是丐帮帮主,虽然陈云昭觉得他笨,但是他绝对不傻,不然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同样的,铁柱很好战,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高手过招,陈云昭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近些天的相处让他知道,陈云昭不喜欢出手,不轻易出手,更愿意当一个安安静静地书生。 如今有机会见识陈云昭或多或少的实力,他自然是高兴的,哪怕不能对打,但他可以推演想象啊! 陈云昭后脚发力,由后退转变为进步前进,双手死扣住吴正王直面而来的拳头,脚下《八合步》撑开,竟是一招“踩脚趾”! 只见陈云昭一脚踩在吴正王脚趾背上,双手用力回拽,借助吴正王身体的惯性,一脚踩在他脚上使其被迫停下一只脚,一招“东风起”助吴正王继续前进,一个侧身闪开,便见一个肉球滚了出去。 轰! 吴正王这一摔当真是地都要抖三抖。 太极拳讲究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陈云昭虽然没有学过太极拳,但是他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什么叫物理?什么叫惯性? 谁说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用? 那都是自己不会用,任何东西都有他的用武之地,就看你能不能想得到。 “踩脚趾,小孩子才用的把戏!”陈云昭咕哝一句,想当年火云邪神也是在这一招上面吃过亏的人,这以后谁还敢说“踩脚趾”是小孩子的把戏。 吴正王翻身而起,庞大的身躯再次向着陈云昭冲来,这一次陈云昭不再是被迫接招,而是主动攻击。 陈云昭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开始了打一拳就跑的消耗战,偶尔站在原地挑衅一下对手,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抛飞对手。 利用惯性摔人这一招,陈云昭是越发的熟练,所谓“一招鲜,吃遍天”,陈云昭再想他要不要自我演化一招“四两拨千斤”。 二人的比斗逐渐戏剧化,丐帮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陈云昭不断挑衅,吴正王牛似的冲过去,然后莫名其妙飞出去,砸的地面抖三抖。 此刻的吴正王当真似一头牛,一头斗牛,而陈云昭就是那斗牛人,一个劲的挑逗,可牛就是拿他没办法。 “正王回来!”铁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吴正王好歹也是丐帮的二把手,如今就这么被陈云昭当牛耍,脸面何在啊! “帮主,我能打的过他!”吴正王愤怒地咆哮。 吴正王眼睛都红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若是逮到陈云昭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堂堂陈云昭就只会跑吗?!” 陈云昭闻言竟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如你所愿!” 眼见陈云昭不再跑动,吴正王欣喜若狂,他相信这样一巴掌就可以拍死他! 足有半个陈云昭粗的手臂带着比陈云昭脸还大的手掌呼啸而来,掌鸣阵阵,一如雷音爆破。 面对这样的对手,陈云昭本不该站着一动不动,但此刻他就这么做了。 待到吴正王接近,一巴掌近乎呼在陈云昭脸上的时候,陈云昭动了,竟是比吴正王这一巴掌还要快上几分,在巴掌落在陈云昭脸上之前,陈云昭已经消失了! 不是跑了,而是一掌掀翻了吴正王,吴正王仰面倒地,两眼冒着金光,两只手臂还直挺挺的伸着,只听“啪”的一声扣在了一起。 “承让!” 陈云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掌击中吴正王鼻梁上半部分,留下一个通红的圆印印在眉心及周围。 不知为何这个结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对于丐帮的人来说,好像之前不应该,现在是理所当然。 一开始他们都认为陈云昭会输,可是到了后来他们却觉得陈云昭会赢,这很矛盾,但恰恰又是这样的心理变化。 或许这跟陈云昭斗牛般的打法有关吧。 “还有谁要战吗?一打五,或者你们一起上,都可以。”陈云昭很自信,没有很快解决吴正王,不是他实力不行,实在是这个肉坦太肉。 “我们想要领教一下!”丐帮中人中走出十个人,他们高低和胖瘦各不相同,但都有相同的一点,比较偏瘦。 “在江湖想要获得别人的认可,最重要的还是实力。”此时此刻的陈云昭真正明白了打铁铺方叔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丐帮众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因此他不介意多采几个人的脸。 “来吧!”陈云昭对着众人一勾手,示意他们可以上了。 这是一场以一打十的战斗,赢了没人会说陈云昭很弱,输了没人会觉得不服。 所以这场战斗陈云昭接了,况且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能赢。 眼看着十个人冲了过来,陈云昭突然抬手制止道:“等等!” 众人不解的望向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谈谈赌注,比斗的根本目的,还是因为学不学识字,所以……”陈云昭扶着下巴思索一阵,拍手道:“这样你们再找几个能够代表你们全部,或者你们全部人一起上,若是你们赢了,我养你们!但若是你们输了,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如何?” “当然,若是你们怕输就算了,省得我再打一场。” 十人对视一眼,带着询问之色看向身后的众人,见又有五人走出来,且众人默认了这场赌注,便说道:“风霜剑客可是太过自信了点,这赌注我们接了!我们也不占你便宜,三位养气上乘,其他皆是养气中位。” “看来在下让诸位感受到了威胁啊!”陈云昭笑着感慨一声,养气上乘绝对是丐帮的中坚力量,如今一下子走出三位,当真是看得起他。 “帮主觉得谁会赢?”萧秩凑到铁柱旁边,眼望着陈云昭一打十五,好奇问着。 “陈云昭。”铁柱想也没想地开口。 萧秩以为铁柱看出来什么,遂说道:“哦?帮主可是看出来什么?” “没有。”铁柱摇着头,萧秩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正落在陈云昭孤傲的背影上,此人似乎有着冲天傲气,又似乎有着读书人的温和谦逊。 “那为什么如此断定陈云昭会赢?” “因为他是陈云昭!” 铁柱只回答了短短七个字,其中只有最后三个字才是重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又让萧秩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也是,他是陈云昭。 只需要他是陈云昭这就足够了,不再需要任何理由。 十五人的配合非常的紧密,可是面对陈云昭的时候却处处捉襟见肘。 二十九个回合下来,他们已经落入的下风,阵型已经完完全全被陈云招打乱来。 十五人拿出丐帮绝活《打狗棍》,棍出扫天下,棍落打狗人。 只见陈云昭从背后抽出木剑,一挑一捥一剪,竟是将十五人全部掀翻在地。 整场战斗,从初始一直到结束,不过整整三十五个回合。 在人意料之中,在人意料之外。 “愿赌服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来识字,诸位还有意见吗?”陈云昭背负起木剑,满意的笑了笑。 果然,江湖中人还是应该用江湖中人的规矩去解决。 在江湖,那些粗人或许会对读书人有一丝丝的“敬”,绝没有一点点的“重”。 想要真正得到他们的敬重,唯有手上够硬! 丐帮的人还不至于言而无信,愿赌服输还是能够做到的,虽然多少有些不情愿,但谁叫他们打赌赌输了呢。 现有条件也不能够弄出一个真正学堂的样子,因此按照陈云昭的意思还有丐帮现有条件来说一切从简。 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围坐在一堆,将陈云昭团团围在中间。 陈云昭手里捧着自己书写地《三字经》,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的意思是:每个人生命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刚出生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 每念一句,陈云昭就会解释一下,然后用木剑在地上写下来。 那字如流水之温和,似剑刃之锋芒。 都说识字如见人,初入目时,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谦逊之人,却又不乏凌云傲骨意;再入目时,会觉得此人内心孤傲到了极点,傲气贯山巅,却又锋芒内隐。 陈云昭如今的字已经不再是当初歪歪扭扭的涂鸦了,他的字外有谦逊兼傲骨,内有锋芒具傲气,一如陈云昭自己。 只是陈云昭此刻有些后悔教他们识字了,这群人当真是五大三粗,愿赌服输是愿赌服输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认认真真地听从陈云昭的教导。 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副你讲你的,我干我的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班里的好些同学。 这就不得不让陈云昭好好思索一下自己该怎么教育他们,毕竟对于教师这方面,他可是个门外汉。 大半天时间下来,陈云昭仅仅只教会了他们三个字,这三个字能认能写的只有那一小部分认真听讲的。 果然教师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业。 第十六章:下个月六月初四 陈云昭知道自己该要换一种教学思路了,可是之前中学的老师教书都这样,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为啥实践起来就…… 好在有个萧秩,谁能想得到这家伙曾经居然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呢,只是后来家族中落不得已成了乞丐,入了丐帮。 这家伙还挺好学的,陈云昭每日都会给他开小灶,久而久之已经能为陈云昭分忧解难,对此陈云昭感慨:“吾心甚慰!” “最近江湖上可发生了什么事?”陈云昭转动着发酸的脖子,眨巴着干涩的眼睛,时不时眺望着那一颗光秃秃的老槐树。 “扬州城里发生了一件趣事,而且与你有关。”萧秩身上穿着陈云昭赠予的新儒袍,全身上下都打理了一遍,倒也不失为一美男子。 “哦?!”陈云昭来了兴致,这大半个月他都没怎么出去,这时候竟然会发生与他有关的趣事。 “他们点名道姓要找陈懿,我见过其中一个人出手,大概在养气中位的样子,”萧秩不解的看向陈云昭,“你什么时候杀过天刀门的弟子,我怎么不知道?” 天刀门,那还是刚进扬州城的时候,没想到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找来,陈云昭本来还以为他们不会找来了呢! 陈云昭道:“刚来的时候,他们人呢?” “走了,他们听说你被一个叫周迟的人打死了,遂去找周迟,又听说周迟死在了擂武上,便将此事作罢了。” “哦。”陈云昭点点头,走了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江湖上,我听说江湖人士齐聚在华山,议事书命剑。五天前,有传言说霸刀带着书命剑出现在华山脚下,之后又不见了踪影。” 陈云昭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则消息不可靠,因为霸刀不可能会暴露自己,而书命剑在他陈云昭手上。 不过说起华山派,陈云昭想到了一个人——苏茗。 本来比武招亲过后,陈云昭是打算去看看她的,但是萧秩告诉陈云昭,苏茗跟她的大师兄回去了。 也许是叶景然吉人自有天相吧,最后夺得擂武魁首的人是苏茗的大师兄,而苏茗的大师兄之所以会出手,也是因为苏茗。 因此叶景然免去了被迫嫁人的命运。 而顾临风早在擂武结束后的第三天便辞别父母,策马离开了扬州城,据说是要肆意江湖闯荡一番。 当然,陈云昭之所以会关注顾临风,是因为他在擂武台上得罪了顾氏,但是目前为止,顾氏还有顾临风好像都没有要找他复仇的意思。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不用绞尽脑汁来对付一个黑白道通吃的大家族。 萧秩了解到的近期江湖上的事很多,但陈云昭关注的却没有几件。 如今他尚且不知道有家客栈的众人究竟在何方,过得如何,听到霸刀的消息,虽然知道这十有八九是假的,但是他依旧为霸刀担心。 丐帮的情报网很强大,但是陈云昭拜托萧秩志帮他找的几个人,一个也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了吧!”陈云昭自我安慰着,不管如何,只要他们安好,那便一切安好。 对于萧秩这个便宜弟子,陈云昭还是蛮欣慰的,大半个月下来,陈云昭觉得是时候可以让他尝试一下,找一份工作,所以开始教他经商。 但是呢,陈云昭自己没什么经商头脑,他的一切理念都源于跟钱万金实践的《经济学》。 便宜师徒二人在摸索中也慢慢的找到了方法跟技巧,如今萧秩也算是一个“正经”商人,这是第一个摆脱乞讨的丐帮人。 萧秩的成功让丐帮的众人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相信陈云昭是对的。 孔子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陈云昭跟萧秩摸通了之后,剩下的都是萧秩自己在摸索,然后陈云昭作收渔翁之利,开始请教。 在丐帮的这些日子以来,陈云昭每天除了教丐帮众人识字一个时辰,剩下的就是看书、练武,闲暇时偶尔放松一下,倒也是充实而惬意。 关于铁柱追小翠的事,陈云昭不是没有瞎操心过,只是铁柱竟然告诉他小翠不在扬州城。 也就是说铁柱现在学这些东西,完完全全是为以后准备的。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他确实是挺勤奋的,在陈云昭看来,他完完全全放弃了自己练功的时间,全身心投入到《陈氏撩妹十三手》的学习中去。 看着各种技艺越发娴熟的铁柱,陈云昭感慨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勤奋过吧!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只是让陈云昭觉得特烦的是,铁柱每次都要让他当对象来实操作实验。 说什么正好检验一下他的学习成果。 很没办法,陈云昭只有当他的对象,看着他各式各样的撩法,心头感慨万分:“感觉我可以去当撮合大师了,要是放在现在,我要是去做专利,应该是个百万富翁了吧!” 谁能想的到呢,一个母胎单身的人,一个犯有异性过敏心理恐惧症的家伙,竟然将一个铁塔汉子教成了撩妹高手,额……理论上的撩妹高手。 “其实你这样不行,毕竟这理论是我给你的,”陈云昭看着身前的铁柱,摆出一副师长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打扮一番,然后去镇上,随便找一个试试。” “不行!”铁柱坚决的摇了摇头。 “为何?”陈云昭有些不理解,铁柱不是学的很精吗?为什么现在他会拒绝? “我只爱小翠一人!”铁柱红着脸,似乎一提到小翠他就会脸红,这对于一个古铜色肤色的汉子来说着实不容易。 “呃……”陈云昭半响无言,头疼道:“我只是让你去试一试,又没让你放弃小翠。你想想,我也是个男人,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这套对女人来说有没有用?我老早就已经说过了,《陈氏撩妹十三手》只是理论,不知道效果如何。” 铁柱一瞬不瞬地盯着陈云昭看,见后者脸色真诚至极,试探着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陈云昭反问,铁柱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可是万一小翠知道了……” 陈云昭伸手攀住铁柱的肩:“你想想,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而且你现在可以拒绝我的提议,然后悄悄咪咪的过去,这事天知地知你知,小翠怎么会知道呢?” 铁柱认真的思索着,陈云昭也不急,这是他自己的事,自己提点一下就够了,说多了免不了多生事端。 “好!那我去试试!” 见铁柱下定决心,陈云昭点头道:“去吧,不过为了小翠你可别陷进去了。” “不会的!” “记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 铁柱走了,又是陈云昭一个人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天空是纯蓝色的,没有一丝瑕疵,唯一不完美的是那高悬的空洞。 “今天是什么时候?”陈云昭眯着眼仰望天空,感受着徐徐微风,自问自答着,“今天是延庆十九年六月廿四。” “五毒教……” 第一次接触五毒教还是在有家客栈,那个陈云昭曾经中了苗疆“妖”的蛊毒,也就是当初在有家客栈“亲密”他的那个漂亮小姑娘。 蛊毒三个月发作一次,因此那个陈云昭需要三个月去一次苗疆,只是在妖来到有家客栈的时候,那个陈云昭已经消失了两个月了,陈云昭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陈云昭消失一个月之后,陈云昭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时候,妖对陈云昭说,一个月内一定要去找她,陈云昭思虑的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了,这也就有了陈云昭每三个月就会到苗疆的事。 上一次去是延庆十九年年初,陈云昭被妖扣留在苗疆,不知道这个小魔头心头是何盘算,让陈云昭陪她玩了一个多月便让他离开了,陈云昭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他的用意。 天意弄人,刚刚回到林阳县就被苏茗抓过来扬州城,不知不觉马上又到去苗疆的时候了。 “六月廿四,七月初四,还有十天……” 马上又要去见漂亮的苗疆姑娘妖了,陈云昭不仅没有任何开心之色,反而愁容不展,迄今为止他都没有弄明白妖和那个陈云昭究竟是什么关系,妖究竟有什么目的。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去苗疆!”陈云昭叹着气,他不是那个陈云昭,妖种的蛊毒跟他没有关系,而另一个陈云昭因为时空的关系,蛊毒早就被磨灭了,陈云昭其实不需要去苗疆。 只恨当初陈云昭太过自信了,为了弄清楚妖的目的,或者说妖和那个陈云昭的关系,陈云昭这才决定以身犯险。 谁知道,两年多了,已经去过九次苗疆了,陈云昭到现在都还没有摸透妖对他倒地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虽然没有弄清楚妖的心思,但是陈云昭知道至少现在妖不会对他如何,因此去苗疆其实没什么,但是有个毒蝎婆婆…… 这个毒蝎婆婆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对他只有赤果果的敌意,一旦陈云昭惹得妖不高兴,毒蝎婆婆的目光便盯上了他,如寒芒在背,危机感十足。 “妖……” 第十七章:离去又见老熟人 “云昭兄弟!云昭兄弟!” 次日清早,铁柱满面红光,健步如飞,隔着老远呼喊着陈云昭,只听“哐当”一声,铁柱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屋里的陈云昭听到动静,手上冷不禁一抖,刚刚沾上墨汁的毛笔好似一只落水的猫儿,摇晃自身,抖落了水滴四溅,些许黑色沾染了宣纸。 陈云昭转过身来,脸色恼怒的看着慌慌张张的铁柱,不悦道:“一大清早的慌什么!” 铁柱傻呵呵的挠了挠头,脸上笑容不减反增,怎么都合不弄的样子:“我我我……” 陈云昭见铁柱支支吾吾,手忙脚乱的表示,给他倒了一杯水,叹气道:“你别急慢点说。” 铁柱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缓过一口气来,方才道:“我成功了,但是我……” “成功了不是好事吗?”陈云昭喝了口茶水,不知道这家伙成功了还想怎么样。 “但是,那个女子缠上我了,说什么非我不嫁,我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是顾氏的子女!” “咳咳!”陈云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无言以对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样跑到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就拉到了顾氏子弟,这就算了,你竟然还让她对你如此的死心踏地! 果然,天赋这玩意儿羡慕不来,半个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 等等! 一晚上! 陈云昭陡然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铁柱:“你昨晚没回家,一直跟她在一起?!” “是啊!怎么了?我今天早上才好不容易摆脱她。”铁柱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向陈云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陈云昭只觉得一阵头大,拍了拍铁柱的肩头,想了想又竖起一个大拇指来:“兄弟!哥是教不了你什么了,以后若是有经验了,记得分享给我!” “那我……” “你自己看着办!”陈云昭抬手打断铁柱,转而说道,“或许我今天就要离开了。” “哦哦,好的!嗯?!”铁柱憨笑着点头,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来,“等会儿,你说你要走?!为什么?!” 陈云昭道:“人嘛,总要出去闯荡一番,况且我还年轻,正值青春年纪,如何能不策马扬鞭、肆意于江湖呢!” “什么时候走?”铁柱收起了笑容,说实在话,他真的不想陈云昭离开。 “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些事情,弄完了我也就差不多该走了。”陈云昭想了想,从书桌上抄起一本书丢给了铁柱,“呐!这是完整版的《陈氏撩妹十三手》,虽然觉得你已经用不到了,但是还是给你吧,毕竟我都写好了。” 陈云昭对着铁柱嘱咐了一阵,其实对铁柱没什么太多的要嘱咐的,因为就他这脑子也办不了事儿啊! 在这丐帮靠谱的还是只有那个便宜徒弟——萧秩。 而陈云昭对他的期望还是很高的,能不能组建一个超级庞大的地下组织,就全靠萧秩的努力了。 “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也都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把它壮大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林阳县知画客栈,找一个叫钱万金的人,你不懂,他会教你的。” 陈云昭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就说是一个叫陈云昭的人叫你来找的。” “好!”萧秩忙不迭点着头。 陈云昭又道:“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丐帮识字的任务恐怕就要交给你了。” 萧秩点了点头,暗道:“说的像之前这项任务不是我一样。” “咳咳!”陈云昭似是知道萧秩在想什么,干笑道,“当然之前也有你的份,只是这一次我走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教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得加油啊!” 一番安排下来,陈云昭把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该想到的全都想了一遍。 发现没有什么遗漏之后,陈云昭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里开始收拾。 一如来时的装扮,背负着旅行包,包与腰间别着一柄木剑以及麻布裹着的“棍子”,腰有牛皮带,左右个别一柄菜刀和杀猪刀。 儒袍宽敞的衣袖下,还暗里藏刀。 陈云昭望着天边悠悠飘浮的云朵,没有刺眼的光芒,今天是阴天,似乎是因为陈云昭即将离去而伤感。 但对于陈云昭来说,这是个旅行的好天气,不冷不热,有风,但很轻。 “诸位不必远送,在下告辞,咱们山高水远,来日方长!”陈云昭跨上黑马,逐渐远去的身影,对着众人挥着手。 阵阵马蹄疾行的“噔噔”声,渐渐远去,被风吹散。 陈云昭离开了扬州城,有清风相随,日月为伴。 对陈云昭来说,这两年来他经历了很多,也到过很多地方,最终选择了在林阳县定居。 因为在林阳县让陈云昭感受到了前身在小村里的气氛,更像是陈云昭所熟知的地方。 可是天不遂人愿,陈云昭注定要浪迹江湖。 “吁~”陈云昭勒马停了下来,看向前方四个骑在马上到黑衣人,“烦请诸位借个道!” 四个黑衣人勒马缓缓走到陈云昭身前,为首之人扯下掩面的黑巾,笑望着陈云昭,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怨毒。 只听那人开口道:“陈云昭,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你们!”陈云昭也笑了,没想到离开扬州城三日,便遇到了老熟人。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有家客栈碰到的仇人,那个时候若不是有老板娘他们相助,陈云昭恐怕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见到这四人,陈云昭倒是挺感慨,一别两年,物是人非,如今碰到了这四人,那也就说明自己很快就能够找到老板娘他们了吧。 天下之大却又如此的渺小,陈云昭不禁想起了一首歌,歌词唱道:“偏偏这地球这么挤,这么小,这么瘦,太阳刻意晒得那么凶……” “这一次又是来复仇的吗?”陈云昭显得很平静,毕竟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了。 “你猜中了!”黑人笑道,“我就说上天有眼,你看这已经是我们无意间撞到你的第二次了。” “猜中了有什么奖励嘛,你说我们这么有缘,要不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一起喝酒赏花,谈天说地,多好,何乐而不为呢!” 陈云昭说着真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对着黑衣人摇晃了一下酒壶:“呐!扬州城万花酒楼的万花酿,要不要尝尝?” 黑衣人接过陈云昭抛过来的酒壶,仰面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其他的兄弟,四人分到酒喝之后,又将酒壶抛给了陈云昭。 “你看我给的酒你们也喝了,不如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是做罢吧!”陈云昭又喝了一口酒,说出来的话很是天真。 “呵!一口酒便想解决所有的恩怨,那我的兄弟岂不都白死了!”黑衣人大怒,红了眼睛,险些失去理智。 “话不能这么讲,你们要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杀人吗?”陈云昭看向胖子黑衣人,“胖子!你应该知道上一次我是能够杀你的,但是我没有,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恩?” “如今你想恩将仇报吗?!”陈云昭神色陡然凌厉起来,怒目凝视着胖子黑衣人,冷声质问。 江湖人最注重的是什么?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必还! 若是谁真的恩将仇报,那将是会受到江湖万年唾弃。 因此,陈云昭没有去找其他的黑衣人入口,而是从胖子黑衣人下手。 他相信,若是此生还想在江湖上立足,绝对不可能恩将仇报。 果然,胖子黑人的目光有些躲闪,而后干脆不去看陈云昭,眼神望向别处,说道:“这一次我不会出手,如果你真当面临死局的时候,我或许会救你。” 陈云昭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想之中。 只是他很不明白,对于黑衣人来说,这究竟有何意义,难道仅仅只是打败他吗? “其实我们之间的仇怨我并不是很清楚,不知诸位能否让小子活得个明明白白?”陈云昭觉得有必要弄清楚,那个陈云昭与这四人之间究竟有何仇怨? “呵呵!”黑人笑了笑的有些冷,“你以为你与我们之间的仇怨只是一件事吗?不!你错了!” “你与我之间的仇怨来自葬剑山庄,不知你可还记得藏剑山庄被灭门之事?” 陈云昭不答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他要怎么答话,他相信黑衣人会自己说下去的,所以沉默是金。 只听黑衣人又道:“是!那一次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你头上,但是藏剑山庄的庄主与夫人却是实打实的被你杀死,只是可惜你做梦都不会想到,藏剑山庄庄主并没有死!” 陈云昭正视了开口说话的黑人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是当年的藏剑山庄的庄主,张澜之?!” 关于藏剑山庄的往事,陈云昭在行走江湖的这几年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件事竟然还与那个陈云昭有过关系。 也就是说与如今的他有关系。 “看来你还记得我,”张澜之冷笑了声,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在他的左胸部有一条半指来长疤痕,如一条蜷曲在那里的百足虫,“没想到吧,这一剑竟然没人要了我的命!” “确实没想到,没想到你命竟然如此之大!”陈云昭颇为感慨,这句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受这样的伤,那是必死无疑的。 张澜之能够活下来确实是个奇迹。 第十八章:此剑名唤昭云! 要知道张澜之胸前那一剑,以目观之,离心脏应该不到寸许距离,但即使如此张澜之也应该死去才对。 虽然陈云昭不得不承认,玉唐的很多方面比大唐先进了近百年,但是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能够让张澜之活下来的几率依旧等同于零。 那么,张澜之若是被人救下,这个医者的医术必入极为高超,陈云昭对这个人生起了好奇。 “你看我做人也还留了一线,没有刺你的心脏,不然那位纵使有天仙之力,也无力救活于你。” 陈云昭心头有七分把握是有人救了张澜之,剩下三分是张澜之自己生生熬过去了,虽然听上去比较荒谬,但是万一他就是如小强一般呢! 不过,陈云昭这话确实够无耻的,颇有张澜之不应该复仇,而应该感恩戴德,多谢手下留情的意味。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的大恩大德,跪谢你的‘手下留情’了?”张澜之语气莫名,有愤怒,有嘲弄。 陈云昭摆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倒是不用,其实若是可以的话,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对大家来说都好。” 听着陈云昭的话,张澜之等人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陈云昭遂道:“好吧,这对于你们来说很困难,不如我们换一个吧,告诉我救下你的人是谁,这个交换条件怎么样?” 此话一出,陈云昭明显从张澜之的脸上看到一抹惊异之色,虽然很快就被张澜之隐没了下去。 张澜之说了一句在陈云昭意料之中的话语:“难道你认为是有人救了我吗?如若真的有那也是神仙才能做得到!” 陈云昭露出了然之色,故作高深地道:“这么说来是他没错了,想来整个天下也只有他能救你了。” 其实陈云昭压根不知道他自己口中的他是谁,这不过是兵不厌诈的套路罢了。 之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农村路也滑,丢掉了裤衩。” 今天,陈云昭势必要让张澜之见识一下什么路最长,让他体会到此生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他陈云昭的套路。 张澜之是个江湖人,城府极深,当然不会因为陈云昭一句话就露出马脚来。 只听张澜之笑道:“你此番话倒是不错,若是我告诉你,她还提起过你,并且势必要杀了你,你信吗?!” 张澜之的笑容在陈云昭看来是莫名的,但是这种笑容他很熟悉,那是曾经他骗其他人时候也有过的笑容。 简单来说就是流氓笑,我告诉你,但是不告诉你真假,是真是假你自己去分辨,你说是真,我不肯定,你说是假,我不否认。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果然有两把刷子。”陈云昭心头暗自盘算着。 张澜之的话完全是按照他的话顺着往下接,但是却把问题反着抛给了陈云昭。 “势必要杀我?”陈云昭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他没错了,也只有他了,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张澜之也不知道陈云昭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他没有吭声,虽然表面上脸色没有变化,但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其实关于陈云昭跟那个人的事情是他瞎编的,那个人只是对他说,以后帮她在江湖上注意一个叫陈云昭的人,并没有说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仇怨。 当初张澜之是这样回答那个人的:“您说要找一个叫陈云昭的人,可是风霜剑客剑云昭?” “是!”那个人仅仅只是回答了他一个字,后续他告诉她,他跟陈云昭有仇怨,那个人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人提起陈云昭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不像是什么亲近的人,也不像是仇人,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正是因为如此,陈云昭的话才使得他一愣,难道这二人真的认识并且有仇怨?可是听陈云昭的语气不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样子。 张澜之不动声色地道:“哦,是吗?这可跟那位告诉我的不一样啊!” 陈云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叶无尘在炸他,可是转念一下,这个人若是真的存在,如何会告诉叶无尘这些? 虽然这还是张澜之在炸他,但是前后炸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清楚这一点,陈云昭心头也是敞开明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你跟他的关系,他如何能将这些告诉你?” “如此谈论这些有意义吗?别忘了今天我可是来复仇的。”张澜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这越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越发的证实了陈云昭的猜测。 而且陈云昭说的对,以他张澜之和那个人的关系,的确不会将她跟陈云昭之间的恩怨告诉他。 “是啊!在此谈论这些没有意义,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陈云昭将目光投向远方,天边暗青色的云堆积,呼呼的风刮着,似乎有雨要来,“你确定要现在就杀了我吗?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事后你如何向他交代。” 张澜之嗅到了陈云昭话语中的异样,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慨一下罢了。”陈云昭收回了目光,缓缓从腰间抽出别着的菜刀,“来吧,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看在你们的命是他救的份上,这一次我不杀你们。” 陈云昭越是这么说,张澜之就越是心有疑鬼,对陈云昭来说,那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对于张澜之来说,意义就完全不一样。 因为张澜之知道有那个人的存在,而陈云昭只不过是猜忌。 当然二人皆不知对方的心思,对陈云昭来说,猜对了可以利用一番,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对张澜之来说,猜对了便毫无顾忌地杀掉陈云昭,猜错了那个人将会怎么对待他? 那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那个人想他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张澜之犹豫了。 这一次寻找陈云昭复仇,他也不好出手了,也就是说除了胖子,萧歌和颜有缺都有有理由出手。 “澜之,你不好出手由我跟有缺就行了。” 陈云昭看向说话的黑衣人,这个人他还记得,上次在有家客栈就是他一柄飞刀直接收割了一个江湖人的性命。 当初去有家客栈的五个黑衣人,那个拿剑的,被张澜之称为徐莫的人,被褚魏大叔一刀枭首,所以这个叫有缺的,就是同赵无敌对打,打法悬崖勒马的黑衣人。 陈云昭曾经猜测过有家客栈众人的实力,其中最强的应该是老板娘公孙弄月,无敌、周大叔、褚魏大叔,这三人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 张澜之能够同老板娘打的难解难分,实力由此可见一斑,陈云昭如今的实力,依旧不能胜过老板娘,所以能够让张澜之不参与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更何况还排除掉了一个胖子。 剩下这二人陈云昭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胜,但是要说最难缠的绝对是那个叫有缺的黑衣人。 所以若是想胜或者安然逃走,那么首先要速战速决的便是飞刀黑衣人。 只要能够在第一时间拿下飞刀黑衣人,陈云昭就有把握跟有缺多斗几个回合。 一念至此,陈云昭率先动了! 只见他自马背上腾飞而起,手中菜刀紧握,直奔飞刀黑衣人而去。 “休想!” 陈云昭瞥见一点寒光袭来,竟是一杆长枪攻杀而至。 正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出枪之人竟是颜有缺! 枪走偏锋,人亦如枪,怪不得颜有缺打法是那么的悬崖勒马! 当!吟—— 陈云昭来不及从左腰间抽出那把杀猪刀,因而不得不放弃飞刀黑衣人,被迫迎击那一杆长枪。 不是陈云昭不肯以伤换伤,实在是颜有缺这一枪速度太快,陈云昭坚信在他杀死萧歌之前,这一枪能够率先将他杀死。 因此他不得不退。 “风霜侠客剑云昭,你用刀是看不起我们吗?”颜有缺的声音暗含锋芒,一如手中长枪。 “好枪!我以为你是个不用兵器的人。”一柄飞刀与陈云昭擦肩而过,不用说这柄飞刀来自萧歌。 “对其他人自然是不用枪,”颜有缺一斗手中长枪,三朵枪花于枪尖绽放,“但是,你是陈云昭,我颜有缺自当全力以赴!” “好,既然你这么尊敬我,那我也不能蔑视了你,你是我陈云昭两年后第一个拔剑相对的人。” 陈云昭将手中的菜刀别回腰间,退到黑马旁解下旅行包,拆开那一根麻布“棍子”,露出那一柄银光闪耀的剑。 剑上刻着星图,银光相衬一如群星闪耀,剑柄刻着一副云蒸霞蔚图,美丽与危险并存。 “好剑!”颜有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神色间就有一抹痴迷流露,“只可惜我不是用剑的人,不知这柄剑名唤如何?” 陈云昭手中的剑,自然就是引动天下风云的书命剑,只是说来也讽刺,一柄引动天下的书命剑却鲜有人见过。 正是因此,陈云昭才敢放心地拿出书命剑,只要不遇见那些曾经见到书命剑真面目的人,这柄剑就不是书命剑。 “此剑名唤昭云!” 第十九章:会见盘蛇七探枪 暗青色的雨云如重山叠嶂,遮蔽了日光却又遮不住日光,似乎有空洞,显得极为明亮,再远方是白云叠叠,天空被分隔成两块,明暗交界。 风裹着青草的气息,带着凉人的湿度,路过着,他要披星戴月从这边赶到那边,日夜兼程,不累不歇。 寂静了,清晰了。 陈云昭、颜有缺还有萧歌,自身气血绽放,不知是风还是气血涌动的缘故,发丝飞舞着,衣袍鼓动着。 鸟雀安静了下来,走兽绕道而行,昆虫闭住了嘴,不敢一展歌喉。 只有风肆无忌惮的从三人身旁走过,拨动了树木花草的琴弦,引得叶儿飘摇,花儿舞蹈,带着“沙沙”。 “喀嚓!” 忽闻一阵醒耳的折木声,打破了三人剑拔弩张的局面,三人闻声而动,如同提前商量好一样。 三柄飞刀穿空而来,割断飘零落叶,欲与清风一较高下,弹奏“呼哧”和鸣。 颜有缺长枪在手,紧随其后,枪出如龙,游龙戏凤! 陈云昭不避也不闪,剑随身动,几乎在同一时间,精准而优雅的挡下三柄飞刀,脚下《八合步》飞踏,步踪迷离,自成乾坤。 书命剑属于“硬剑”,而非“软剑”,甚至颇有“重剑”的样子,但是此剑在陈云昭手中却似柳叶一般,亦柔亦刚。 陈云昭手中剑招舞动,正是《柳叶快剑》,剑如柳叶,随风御风。 颜有缺和萧歌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合作过多年的老友,这二人一近一远,互相支援有序,让陈云昭有些捉襟见肘。 想要绕后直接切掉萧歌这是很难的事情,颜有缺的长枪不会允许陈云昭这么做。 先行解决掉颜有缺那就是更不切实际的想法,颜有缺的武功很高,据陈云昭判断应该在养气上乘,细细来算,颜有缺的实力比陈云昭还要强上一分。 若是陈云昭和颜有缺单独比武,陈云昭会输在三百八十回合之后。 当然,前提是单独比武,如果是真的要拼命的话,陈云昭未必会输。 “两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二打一不会觉得有失颜面嘛!”陈云昭一剑逼退了颜有缺,脚下《八合步》运转到极致,带着滔天气血冲向飞刀黑衣人萧歌。 颜有缺神色一变,刚刚那一剑他感受到了不属于剑的霸道,宛若山岳加持,诸天倾塌。 洪荒之力倾泻,震颤了枪尖,传递到颜有缺身体,致使他退去数步,留下一串串由深到浅的脚印,最深的足有四寸之深。 “嗡吟吟——”长枪依旧在颤动,发出痛苦的嗡鸣,颜有缺握枪的手不停在发颤,皮肤下是涨红色,那是血液的颜色。 “萧歌小心!” 陈云昭闻声笑道:“颜大侠别手抖啊!这样是握不住枪的,握不住的枪杀不了人!” 萧歌心惊肉跳,陈云昭虽然对着颜有缺说话,可是锋锐的目光从不曾有一瞬离开他的身上。 剑花绽放的美丽,一如带刺的玫瑰,美丽的外表下,暗藏着致命的杀机。 陈云昭爆发出来的速度很快,萧歌没能在第一时间避开,不得不手握飞刀正面迎敌。 剑气肆虐,寒芒乍现。陈云昭神情凝重,他需要在十个回合之内解决掉萧歌,至少要让他暂时性失去战斗力。 颜有缺受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云昭出奇制胜,出招一直都是《柳叶快剑》,没有其他任何剑招,他麻痹了颜有缺,而后出奇不意,变《柳叶快剑》为《十重山》。 没错,就是刀法《十重山》! 用剑施展出刀法,这不仅需要对武功秘籍达到一个深刻的理解,更是需要施展者的“意”达到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层次。 只是陈云昭太过出奇不意,颜有缺一时间只以为他卯足了气力震退他,而且就算陈云昭说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陈云昭!”萧歌紧咬着牙关,鲜血自嘴角流溢,双手发颤虎口炸裂,飞刀断裂了八九把。 萧歌自然知道陈云昭想在十个回合之内干掉自己,他如何能让陈云昭得逞,好不容易拉开距离,手上飞刀尚不过丢出只手指数,陈云昭有一次贴脸而上。 “来吧!”萧歌是个老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陈云昭步步紧逼反而将其心底的狠厉给激发了出来。 只见一柄飞刀自萧歌手中激射而出,擦着陈云昭脸颊飞过,洞穿一颗树木,误杀一只蹦跳的灰兔。 这一次萧歌没有躲闪,反而是进步拉近了与陈云昭的距离,空无一物的手中如同变戏法一把出现四柄飞刀,共计八柄飞刀爆射而来。 “呼哧”破空声震动了耳膜,一阵嗡鸣声在陈云昭耳中缭绕。 陈云昭不过躲避八柄飞刀的时间,萧歌已经进到了陈云昭身前,手握飞刀直奔陈云昭咽喉! “吟——” 同一时间,颜有缺动了。 一杆长枪如游龙,七星龙探又惊鸿! 呼刹! 轰隆隆! 天色暗淡下来,只见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穿过天穹,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又闻惊雷震耳欲聋,仿佛追随到远古,黄帝大战蚩尤时击鸣的战鼓,高涨了士气,引万军沸腾。 狂风呼啸着,踩踏着花草,拉扯着万物。 滴答答答~~~~~ 滴答滴答滴答~~~~~ 哗啦啦~~~~~ 雨飘落而下,渐渐大了起来,大雨倾盆,风吹雨斜,宛若银针遮天,倾落而下。 陈云昭翻倒在一棵大树旁,书命剑为支撑,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抹殷红自陈云昭嘴角流溢,更多殷红顺着左臂流至指尖,尚还未滴落就被大雨稀释。 左臂的伤来自颜有缺,是那一杆长枪的杰作,反倒是萧歌没有伤到他。 那一柄飞刀,可以说已经抹上了他的脖子,但是或许是陈云昭自己躲开了,又或许是陈云昭为了躲开颜有缺的那一枪,顺带着躲过了。 “《七探蛇盘枪》!”陈云昭凝视着颜有缺,“你究竟是谁?” 《七探蛇盘枪》陈云昭曾无数次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与此并列的人叫子龙。 这套枪法是当年赵云自创的枪法,凭借此枪法赵云曾败尽诸敌,百鸟朝凤枪张绣、颜良、文丑还有诸多著名武将都败于其手上,战绩可谓是惊天动地。 陈云昭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叫颜有缺的人竟然会《七探蛇盘枪》。 “想不到你也认识这套枪法。”颜有缺很惊奇,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能认出这套枪法。 “我要是认不出这枪法,那才叫丢人。”陈云昭笑了笑,尽管雨淋湿全身,可依旧掩饰不住傲骨锋芒意。 陈云昭抛接着左手握着的飞刀,正是萧歌之前抛射的飞刀:“不知道颜大侠可否告诉我,这枪法除了你可还有人会?” “会者自会,不会者耍不来。” “明白了,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曾明白,不知……”陈云昭神色陡然凌厉起来,气血如山洪爆发,周身竟是掀起一股对抗狂风的风。 一剑光寒耀九州! 这一次陈云昭不再是向着萧歌而去,而是直奔颜有缺而去。 “不知可否指教一番!” “正有此意!” 颜有缺踏着泥泞,溅起污浊的泥水,长枪在雨夜下泛着寒光。 枪尖一点寒芒与剑争锋! 陈云昭露出了自己的空档,将自己的背后完全置于在萧歌眼前,看似不再防范萧歌,其实不然。 这其实是在迷惑对手,让萧歌误以为陈云昭对他没有了防范,待到萧歌出手时,就是陈云昭反击时。 为什么陈云昭会如此肯定萧歌会出手呢? 很简单,因为仇怨。 从萧歌身上,陈云昭感受到了浓烈的仇怨与杀意,正如张澜之一样。 如果说黑衣人中跟陈云昭唯一没有仇怨的,应该就是“长枪”颜有缺了。 风刮着,雨下着,滚滚的乌云压低着。 雷电闪耀着,雷鸣咆哮着,八柄不起眼的飞刀就在这时穿破了雨幕,击碎了雨珠,直奔陈云昭而去。 萧歌趁着陈云昭和颜有缺堂堂正正比斗的时候出手了,在雷电下,八柄闪耀着寒光的飞刀显得格外森冷。 “萧歌!”颜有缺没有想到萧歌会选择在这时候动手,可是下一刻他就释然了,这里就他和陈云昭没有仇怨,自己的几个兄弟或多或少都与陈云昭有所恩怨。 更让颜有缺大跌眼界的是,陈云昭竟然不是第一时间转身去躲避八柄飞刀,而是一剑穿刺,生生逼退了他。 只见陈云昭勾起一抹笑容,那刺出的一剑并没有回收,但是他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过来整个身体! 依旧是刺出的那一剑,剑随身动,竟是像长鞭一样挽起,盘旋出一个漩涡来。 此招正是陈云昭从《八合刀》中分解出来的招式,它和太极云手极其相似,只是这一套运用在剑上。 八柄飞刀竟然被旋转着的剑收入“漩涡”中心。 又见陈云昭一剑横斩而出,竟是将八柄飞刀倒射出去,只是飞刀射向的地方不是萧歌,也不是颜有缺,而是张澜之胯下的马和其他三匹马。 “嘶津津!” 殷红的花朵绽放,四匹可怜的马儿或是匍匐倒地,或是抬起前腿,哀鸣着。 八柄飞刀刺伤了它们,有一匹马儿不幸被飞刀穿过脖颈,死在了这里。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作始作俑者的陈云昭早就翻跃上马,背上了旅行包,扬鞭策马大笑而去。 “诸位山高水远,咱们来日方长!” 第二十章:烈阳底下万花丛 陈云昭这一番骚操作着实看愣了众人,颜有缺没有去追,人家骑着马他也追不上,至于萧歌…… 萧歌倒是很想追上去,先不说追不追的上,真追上了就他自己肯定是送人头的份儿。 “跑的倒是挺快!”张澜之笑了笑,左眼角跟嘴角处的疤痕皱起,宛若一条活生生的蜈蚣蜷曲起了身体。 “他确实很强。”颜有缺手握长枪而立,脊背挺得笔直,人亦如枪。 “呵呵,盛名之下无虚士,你莫要以为这就是风霜侠客剑云昭的全部实力,”张澜之仰望着垂泪的天穹,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当初葬剑山庄被灭,我被陈云昭‘杀死’的时候,虽然被他打败是因为我负伤了,但是谁有敢说换了其他人能够做的到呢!” 张澜之对自己的武功有觉得的自信,当年虽然自己负伤,可是除了江湖上那几个站在顶端的人能够杀死他,又有谁能做到呢? 陈云昭当年就能够“杀死”他,实力必定不会弱,再放任他两年说不定真的能达到那个境界,那个近乎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 颜有缺回望了一眼陈云昭消逝的地方,低声喃道:“如若我们不是敌人,或许能够成为朋友,可惜……” “若是下一次遇上他,你会出手吗?”颜有缺的目光落在张澜之身上,很显眼这一句话是对张澜之说的。 仔细看,颜有缺的眼瞳跟正常人有差异,他竟然天生重瞳!而且还是异色重瞳! 颜有缺,颜有缺,他就是盛名江湖的“重瞳七探颜(眼)有缺”! 张澜之收回仰望天穹的目光,望向颜有缺,看着他的异色重瞳,忽而问道:“有缺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八月进实,虚岁二十三。” “若我记得不错,他今年二十有余了。” “他”自然是指的陈云昭。 …………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稍稍滋润了一下土地,带走纤细尘华,又见天边初晴。 天青色等烟雨,烟雨过,天青色。 陈云昭骑在马背上,悠哉悠哉的前行着,眼神飘忽不定。 他在想那个救下张澜之的是何人,也在想那个装神弄鬼的是何人。 如今他才意识到的自己的敌人可能不是一般的多,有些人躲在幕后操控着,对他抱有什么目的尚不清楚。 江湖如同一场京剧,人人戴着假面,有人站在幕后,操控着整场京剧的剧情走向。 此时此刻的陈云昭如同一叶孤舟飘摇,只是一颗迫不得已的“棋子”,有着无数“棋子”想要吃掉他。 “陈云昭啊陈云昭,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呢,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陈云昭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际,隔着荒凉的宇宙,对着那个陈云昭一阵“三字经”问候。 任谁能想得到,“老实人”陈云昭的平行分身竟然是一个惹祸精,自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全部落到他头上了,谁摊上这样一个分身活该他倒霉!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延庆十九年七月初一,陈云昭来到苗疆。 “还真是一点没变,”陈云昭牵着黑马站在苗疆五毒教前,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才离开几个月时间而已,能有多大变化……可是,这确实和两年前没差别啊……” 第十次来到五毒教,陈云昭感觉自己有很多槽点可以吐,又觉得光阴易逝,转眼间来到这个时间已经快三年了。 陈云昭牵着黑马走进五毒教山门,门口驻守的五毒教弟子向着他轻轻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没有人会去拦住陈云昭,如今五毒教上下谁不认识陈懿这号人物? 甚至于五毒教都发展出一条另类的规矩,若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五毒教的人,或者说是不是有人假冒五毒教的人进入山门,如何辨别? 简单,拉来陈云昭,指着陈云昭问那人:“他是谁?” 若是第一个问题答对了还有第二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五毒教上下,也只有五毒教上下知道的事情,所以用来验证自己人是稳妥妥的。 五毒教选地不错,风景也不错,浮云揽天色,鸟鸣山更幽。 这里的建筑是苗疆风格,虽不如中原风格大气美观,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陈云昭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妖的住处,站在门外望着满园妖艳的花朵,这些花朵长的极为好看,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但是千万别忘了,这里是五毒教,这里是五毒教圣女妖的小院,这些花朵没一样是安全的,个个都有毒,毒性一个比一个强。 陈云昭踏进小院,一抹穿梭在万花丛中的倩影未能吸引他的目光,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谁。 那抹倩影就是陈云昭认识的五毒教圣女——妖。 她依旧穿着那身鲜艳的苗疆服饰,头上戴着银铃铛铛的帽子,一对纤细如玉的莲藕小腿在裙底若隐若现。 陈云昭没有招呼妖,后者也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就这么站在院中,哪怕顶着大太阳也没有踏足那一栋阁楼。 不是因为妖没有允许,而是因为陈云昭不敢。 那里是谁的住处? 妖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一栋阁楼比这万花还危险,这万花你不碰基本不会有事,但是一旦踏足阁楼…… 相信我,你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你来啦!”妖直起了腰背,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转身,正巧看见陈云昭木纳的站在空地上。 陈云昭闻声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是看着天边的浮云,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虽然早知道陈云昭会来,但是妖还是表现的很开心,一蹦一跳的来到陈云昭身旁。 妖来到陈云昭身旁之后,就静静的站着,看向他所看向的方向,感受他所感受的风。 她知道陈云昭患有奇葩的病,因此并没有抱住他的手臂,更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 “我能不来吗?”陈云昭终于是收回了目光,偏着头看向身旁的妖,言语中充满了心酸,充满了无奈。 妖瘪着嘴唇,眼底泪花翻涌,委屈巴巴地道:“我就这么讨你厌恶吗?” 陈云昭对于妖的演技很是感慨,这已经算是一代影后级别了吧! 可惜陈云昭知道妖是一个怎么样的少女,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是什么一个人我还不知道吗?收起你那假惺惺的眼泪,别瘪着一张嘴装可怜。” 说话间,陈云昭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栋阁楼,极为肯定的道:“说吧,这一次又是下的什么毒。” “唉呀,没有啦,怎么会有毒呢!这里太阳太大了,我们进屋去吧!”妖哼着小曲走了两步,回头发现陈云昭并没有跟上来,遂嬉笑着打趣他,“你怕了,哈咯咯咯,没想到陈懿大侠也有害怕的时候!” 陈云昭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栋阁楼,那里充满了许多不愉快的回忆。 “我发誓这次真没有!”妖竖起三根指头,抿着嘴向陈云昭保证。 “嗯。”陈云昭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走过去的打算,环视四周一圈,“我今天发现这里的景色挺美的,站在这里也挺好,就不进去了吧!” 对于妖的话陈云昭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全信,没有放毒? 骗鬼呢?! 你看我陈云昭像是在同一个坑里面摔倒两次的人吗? 当然不是,这坑已经摔了七八次了…… 但是!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上当了,这次打死不踏入阁楼! “陈懿哥哥真的不进来吗?外面太阳大会中暑的哦!” “这点太阳还不足以让我中……”陈云昭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一股眩晕感侵入脑海。 昏倒前,陈云昭看见妖的脸上浮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迷糊间听见她叹惜道:“让你进来你不听,中暑了吧!” “没想到我陈云昭英明一世,竟然会接二连三的在她手上栽跟头,这次又是什么毒……” 陈云昭又一次栽倒在地,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倒在外面,倒在烈日底下,睡在万花丛中。 “我都说了你自己不相信我的,你又那么重就躺在这里吧!”妖笑颜如花,独身进了阁楼,将陈云昭晾在烈日底下。 …………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边的扬州城里,丐帮总部。 “帮主你真的要走吗?”萧秩看着背包袱果的铁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嗯,我要去了找小翠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丐帮就交给你了!”铁柱用他那满是手茧的粗大手掌拍在萧秩左肩,后者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在地。 只听铁柱笑道:“让你练武你不听,风一吹你就要倒,真是太弱不禁风了!” 萧秩狠狠的瞪了铁柱一眼,揉着暂时失去知觉的左肩,暗自嘀咕道:“弱不禁风,弱不禁风,自己那一巴掌有多大力,心头没点比数吗?!!” 铁柱走了,走的时候面色平静,却掩饰不了眉宇间那抹笑意。 萧秩依靠着墙,怅望天际,忽而笑道:“找小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躲那顾氏子女,让你一天到处沾花惹草……” “还是云昭少侠厉害,杀人不见血,桀桀!” 第二十一章:找寻书命的消息 是夜。 天上镶嵌着闪亮的宝石,弦月如勾,勾住了夜色的胸怀。天上飘着黯淡的云,如烟袅袅,随风遥遥。 地上生长着妖艳的花,万花丛中闪耀着淡淡的萤光,远远看上去煞是惹人喜爱,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在于一个人躺在了万花丛中的空地上,破坏了这一份美好。 是谁人煞了风景尚还不自知,是陈云昭。 有人从阁楼中踏着莲步走了出来,脸上绽放着甜过初恋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醒了!” 陈云昭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眼便是一张眉眼带笑的绝世容颜,吓得一个哆嗦,鬼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翻身而起。 妖皱了皱琼鼻,用以表达自己的不开心:“我有那么可怕吗?” “废话!”陈云昭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妖的声音有些冷,冷得过前任。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陈云昭冷不禁打了个寒颤,清凉的夜风下,额头上竟然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的意思是可爱迷人、温柔体贴、善良大方……聪明伶俐的姑娘是多么惹人喜爱啊!怎么会可怕呢!谁说的我帮你揍他!” 妖眨巴着眼睛,虽然已经习惯了陈云昭的无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默默地竖起大拇指来。 只见妖伸出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指着陈云昭,洋装生气地道:“你!” “啊哈哈哈,这一觉睡的踏实!”陈云昭伸着懒腰,打着哈哈,不与妖在这一问题是纠结,因为无论如何都是对他不利。 陈云昭这话倒是不假,一连四五天的赶路,陈云昭的精神早就到了一个临界点,在荒郊野外小憩时,精神也是时刻紧绷着的,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过。 反倒是来了苗疆,妖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毒,一觉睡的巴适又安逸,睡眠质量高达一个不可思议的效果,陈云昭觉得自己能肝一天一夜! “陪我走走。”妖走在前面,她知道陈云昭会跟上来的。 陈云昭稍稍犹豫了一下,迈着步子跟了上去,他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 虽然跟在妖身边也挺危险的,但是至少现在妖不会让他死,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妖走在前面,化身一个天真烂漫而又活泼的正常少女,让陈云昭有些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其实陈云昭倒是挺愿意做妖的哥哥,有这样一个妹妹好像也不错,额……还是算了吧,虽然她只有十六岁,但是论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可以媲美一些老江湖。 这样的妹妹,他陈云昭担不起…… “我听说……” 妖开了口,却没有说出后续,陈云昭很好奇什么事会让妖如此这般,不由问道:“什么?” “我听说扬州城叶家的比武招亲你去了,”妖漫步走着,“据说还被一个叫周迟的给打死了。” 陈云昭迟疑的点了点头,他是真没想到妖会问起这一茬,而且你五毒教这么闲的吗,怎么还会找人调查他的行踪?! “我听说叶景然可是扬州城四大美人之首,怎么样是不是让你移不开眼睛了?”妖古灵精怪地笑着,眼底流露着狡黠。 “还行,”陈云昭仰头回忆,上次匆匆一瞥,叶景然虽然岁数小了一点,可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你怎么对这些有兴趣?” 妖沉吟着,一双凤目转悠着,食指摁在下嘴唇上,想了想道:“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后来会装死呢,难道不应该顺势娶叶景然为妻吗?你既然去擂首肯定是你的!” “她太小了,”陈云昭被妖盯着看得不自在,自顾自转移视线,“别看了,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呢?” “你也不用装,你既然都知道我去参加了比武招亲,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 “华山派掌门之女苏茗,听说也是个大美人,怎么你和她好上了?” “都说了她们太小了,”陈云昭突然望向妖,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补充说道,“不仅是她们,你也太小!” 妖似乎有些不服气,挺了挺胸脯,赌气道:“我哪里小了?” 陈云昭白眼一翻,很想说:“大姐,呸!姑娘,你是个姑娘,虽然是江湖人,但是好歹还是要矜持一下,女孩纸还是矜持一点好!” 这句话陈云昭没有说出口,出口的是另一句:“你想啥呢?我说的是年龄!” “年……年龄?”妖震惊的看着陈云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想歪了,面上飞上一抹红意。 陈云昭越过妖,走在前面,背负着双手,仰望着天上弦月,朗声吟诵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接下来走哪里?”颜有缺眺望着远方,那里除了山还是山。 这一行四人正是张澜之他们,经过一处小镇时,去买了四匹马,不然他们此刻不知道还在哪个地儿。 说起来也真是巧,张澜之等人第一次遇见陈云昭是在有家客栈,而他们之所以会去有家客栈不过是累了,想要整歇一番。 第二次遇见陈云昭也是巧合,他们听说书命剑出现在牛家沱,不过是停下来休息片刻,没想到陈云昭自己就找上了他们。 这一切都是巧合,却又好像是必然。 张澜之从怀中掏出羊皮革地图,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伸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翻过那座山,就是牛家沱了,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什么?” “我不明白霸刀周乾坤的用意,”张澜之的手指在大腿上敲打着,“如果你们拿到书命剑会怎么样?” “号令天下!”萧歌想也没想,这个答案早就在心中徘徊良久了。 颜有缺思衬半响道:“我会躲起来,暗自壮大势力,进而统一江湖,统一天下,坐拥天地之主!” 张澜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加上颜有缺说出来的想法,他所想不通的地方也就出来了。 “张大哥是担心有诈?”颜有缺潘然醒悟,是啊,周乾坤的做法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霸刀周乾坤既没有出来号令天下,也没有隐姓埋名暗自壮大势力,似如今这般折腾目的何在?一旦行动慢半拍,他面对的将是江湖的杀戮,此番举动意义何在?” “如果你我猜测属实,那么这放出消息的人又是何种目的,会不会想要引得江湖争斗,坐收渔利,这背后是否有人在操控?” “那位说过,这场争斗不是江湖与江湖,也不是江湖与朝廷,而是人与人,江湖、朝廷、天下都不过是棋子……” 张澜之四人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去牛家沱,在牛家沱又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大哥你也说了,若是你猜测属实的话,这些都是猜测,说不定那周乾坤就是那般痴傻呢!”萧歌觉得应该去看看。 四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前去牛家沱,看看这究竟是人布置的局,还是周乾坤自己在找死。 第二十二章:是世界还是天下 牛家沱。 张澜之一行四人来到此地,这本是一个三四十户的小山村,如今却是人走茶凉。 黑鸦在这里聚集着,在上空盘旋着,在腐烂的尸体旁边兴奋地嗷叫着。 这里除了烧火的房屋,就是腐烂的尸体,鲜血已经干涸,深入土壤。 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死了很多人,各个门派都有,华山派、五毒教、血刀门还有玉女教等江湖上大大小小数之不清的门派弟子都曾死在这里。 而这一切的火引子只是一则关于书命剑的消息。 张澜之面色凝重,还好他带着兄弟们故意绕了一段路,延长了到达这里的时间。 如果当时他心底对这则消息同样的坚定不移,那这死去的,被黑鸦啃食着的腐尸中或许就有他们的影子。 “都死了吗?” 来的人都死了吗? 张澜之不知道,颜有缺也不知道。 或许都死在了这里,又或许活下去了一部分。 如果都死在了这里,那么关于书命剑的消息是真是假将无从考证,如果有人活下去那就可以知道这则消息是真是假。 若为假,那在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着什么。 作为曾经仗剑山庄的庄主,张澜之的城府极深,他所思虑到的地方也极远。 如果把这场博弈比作下棋,那么布局的人看得很远,不说张澜之能够完全猜透布局人的想法,但至少他能够看清楚之后的一两步。 张澜之站在原地愣神了半天,正当三位兄弟以为他中邪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走!” “干嘛去?!” “去拜访各大门派,看看在这场战斗中有没有人活下来。”张澜之需要去搜集资料,用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张澜之不可能带着兄弟们铤而走险,书命剑是个好东西,可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 苗疆,五毒教。 今日的五毒教特别的安静,陈云昭知道是因为牛家沱,还有书命剑。 他毕竟不是五毒教的人,五毒教的人上上下下都去议事了,而他则成了闲人一个。 他不知道那些去了牛家沱的人生死如何,但他知道牛家沱没有霸刀周乾坤,更没有书命剑。 “江湖从来没有什么风平浪静,所谓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陈云昭握紧手中的书命剑,一个人舞起剑来,“隐藏在幕后的獠牙,伸出利爪的恶兽,江湖乱了!” 陈云昭脚下的着《八合步》,手上的剑毫无章法的舞动着,由慢到快,由快到慢,如此反复渐进。 有风起,吹动树叶沙沙,吹落了树叶飘零。 闭着眼舞动书命剑的陈云昭,在这一刻陡然睁开双眼,一抹凌厉的寒芒自眼底一闪而末。 只见他一剑刺出,似惊雷降世,又如彗星袭月,那飘零而下的绿叶,尚还未与书命剑相触,便已碎成无数。 这一刻的陈云昭像是抓住了什么,却又好像抓不住什么,心头的某个枷锁似乎在这一刻又松动了一番。 《阴阳九转》是一部极为逆天的功法,陈云昭如今不过修炼到第四转,就已经是养气上乘境界。 武道第四境养气境,顾名思义就是熬练自身气血,温养自身气血,功法不同,达到的效果也不一样。 熬练气血,温养气血的速度各不相同,越好的功法熬练气血的技巧越高超,能够更快的将气血熬练出来。 较好的功法所温养出来的气血,同那些较差功法一样温养出来的气血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最简单直观的就是丐帮吴正王和陈云昭二人,他二人同处在养气上承的境界,可是就气血这一方面来说,陈云昭是压制了自己的气血,才勉强和吴正王的气血程度相当。 话说回来,《阴阳九转》是一部极为逆天的功法,但是陈云昭始终没有办法修炼到第五转的境界,因此他的境界一直停留在了养气境。 而这一次心中的某块枷锁松动,让陈云昭感觉到自己或许是摸到了天心的门槛。 江湖曾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养气似海皆是凡,一入天心龙门开!”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说的是养气境的人多的如同海洋里的水,但是他们始终都只是凡力,入了天心就不一样了,一入天心便如同鲤鱼跃龙门,身体的各方面素质将会得到一个质的飞跃。 据说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位大侠,活到了365岁,而他正是天心实力。 这是江湖上至此以来传言活得最久的一个人,这也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活得如此长久的天心。 历代江湖上出过不少天心,但是他们最终的下场都很惨,天下联袂,哪怕是天心也无能为力。 “天心……”陈云昭收剑而立,任凭风扇动衣袂,玩弄发梢。 如今江湖上并没有天心的存在,当然这是指明面上,暗地里会不会有人故意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陈云昭不知道,但是他敢肯定有人隐藏了。 他曾一度猜测老板娘是否就是天心境界,可是后来他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 老板娘太年轻,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这不是说陈云昭不相信老板娘的天赋,总之对于陈云昭来说,老板娘不管是不是天心,那都不是天心! 他知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天心意味着什么,那是前途无限,或许这样的人能够触碰到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但是这真的是好事吗? 一旦让江湖上知道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天心存在,如若不能拉拢他们会怎么样呢?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他们会选择将这样一个天才扼杀在摇篮之中。 消失了十六年年的书命剑重出江湖。 他带着书命剑隐匿了一年。 不断有人放出有关书命剑的消息。 不断有人为了一个消息葬送自己的性命。 陈云昭隐隐感觉到有关书命剑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一柄剑扰乱了江湖,牵引了朝廷。 整个天下似乎都落入了一个棋局之中。 “如果众生都为棋子,那么究竟是谁在跟谁博弈?”陈云昭不知道,他没有思绪也找不到答案。 他原以为他的对手只是那一群他根本不曾见过的仇敌,而今才发现整个世界似乎在与整个天下为敌。 而他陈云昭,他既属于天下,又属于世界…… “如果一方代表的是天下,一方代表的是世界,那么手持书命剑的我该是什么?” 陈云昭胡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点,顺着这个点往下想,这一刻他混乱的思绪似乎被人理顺开来。 他想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猜测。 第二十三章:霸刀现身林阳县 陈云昭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但是他知道一点,如今全天下的人都被卷进了这一盘棋局中,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按照陈云昭的猜测,如若真的是世界与天下的博弈,那么书命剑出世的最初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代表世界的那一方想要将整个天下重新洗牌,推选出一位天地之主,亦或者说推选一个傀儡皇帝上台。 代表天下的那一方不允许世界方重新洗牌天下,所有开始散布有关书命剑的假消息,掩盖书命剑真实所在。 按照陈云昭猜测继续往下想,世界方抖出书命剑之后便撒手不管了,因为他们只需要扰乱天下,书命剑自会为他们挑选一代天地之主出来。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抛出去的鱼饵无声无息的沉入海底,这时候天下方有了动作,书命剑消失在了江湖,天下方肯定猜测世界方也不知道书命剑的下落,所以开始了“放羊”计划。 你的羊丢失在了草原,你想要找到他,我偏偏要多放几只进去,让你找不到你的羊在哪里。 由这个推论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世界方目前没有任何动作,其实暗地里一直在寻找书命剑的下落,以便更好的实施计划。 “想什么呢?”妖伸出玉手在陈云昭眼前摇晃着,后者丝毫不为所动。 一声古灵精怪地轻笑,将陈云昭的思绪从荒凉的宇宙带了回来,暮色的天空映入眼帘,垂落西山的太阳散发着最后的余光,当最后一缕光辉沉沦,黑夜将笼罩大地,一切的危险深藏在夜色下。 陈云昭眼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沉默着,沉默着。 “喂!”妖觉得陈云昭一定是中邪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巧克力色的,彩虹豆大小的药丸塞进后者嘴里。 妖纤细温亮的手指触碰到了陈云昭的嘴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同一时间陈云昭开始筋搐,好比短路的机器人。 好在二者触之即分,陈云昭在走出了一瞬间之后就恢复了原样,只是额上冷汗如雨,显然他的心情并不淡定。 “真是的!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得这么一个怪病,我竟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葩病!”妖嘟着嘴,显然很不高兴。 陈云昭不断作呕着,想要将落入口中的药丸吐出来,但他注定是在做无用功,但要入腹很快化解开,他根本就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陈云昭泪眼花花的干呕着。 妖张了张口,花到嘴边临时换了一下,扬起雪白的天鹅颈,高傲道:“我是五毒教的圣女,我手里能有什么给你吃?” 陈云昭听到妖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多年的事实证明,她越是这么说,那他就越安全。 妖喂给自己的东西应该是补药之类的,不会是毒药。 “前去牛家沱的人都怎么样了?”陈云昭不会傻到去问五毒教的决议如何,他只想知道去牛家沱的人都如何了,是生是死? “都死了!”说到这件事,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不再同陈云昭嬉戏时一般模样。 “哦。”陈云昭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可以说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按照他的猜测,他有些不明白天下方在干什么。 天下方放出了书命剑的消息,虽然是假消息,但是依旧会引得很多人去送死,这样真的算赢了吗? 这样做难道不是间接的在帮世界方滚雪球吗? 妖有些诧异的看向陈云昭,好像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什么感到吃惊的地方,遂问道:“难道你就一点不吃惊?” “吃惊?”陈云昭愣神了片刻,吃惊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吃惊?” “难道你……” 妖的话尚还没说完,便被陈云昭打断开来:“鲸那是海洋里的生物,你就是找十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到它嘴里去,都还会显得很宽敞,这种生物想想就行了,怎么可以吃呢?怎么能吃呢?!” 妖眨巴着眼睛,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陈云昭这么一弄,她都忘记自己是要说什么了。 “过两天我会下山一趟,届时你陪着我。”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家伙带在身边好一点。 陈云昭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去哪里?找书命剑?” 妖没有解释,转身留给陈云,昭一个潇洒的背影,此地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看着渐沉渐暗的天空,陈云昭再次提剑挥舞起来,喃喃自语道:“布局什么的最讨厌了,即费脑筋又费神……” “不过呢,既然你们要玩那我就奉陪到底,我陈云昭是不会做任何人的棋子,既然你们想将我下在棋盘之中,那我便将你们拖入棋盘!” ………… 三天时间,各种各样的消息自江湖传来,这一次传来的消息是,霸刀周乾坤杀死了所有人。 陈云昭是不信的,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信,现在江湖上出现了讨伐霸刀周乾坤的声音。 迄今为止,陈云昭尚未得到霸刀周乾坤的准确位置,但是他相信周大叔不是那么鲁莽的人,应该会保护好自己,隐藏的很安全。 这一天五毒教来了客人,正是张澜之四兄弟,他们来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而他们走后不久,妖就找到了陈云昭,二人急匆匆的下山了。 路上,陈云昭从妖的口中得知到张澜之兄弟四人来到五毒教的目的:这四人竟也是为了牛家沱的事情来的。 这不禁让陈云昭联想到他们碰面的那一天,难道说他们其实是想赶着去牛家沱,然后自己碰巧撞上了他们? 在有家客栈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巧合,巧合真的这么多吗? 陈云昭暗自思衬着,只听妖开口道:“这一次他们四人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们说霸刀周乾坤以及书命剑出现在了林阳县。” “林阳县?!”陈云昭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怎么会传出消息说霸刀出乾坤在林阳县? 他在林阳县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人传出过这种消息,如今传出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针对霸刀周乾坤,还是针对他陈云昭? 一时间陈云昭又写拿捏不定,难怪自从下山门之后,自己的右眼一直在跳。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陈云昭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不得不防,特别是得知到了这一个消息之后。 此去是未知的前路,蕴藏着未知的危险,他只期盼到达林阳县的人无人认识书命剑。 第二十四章:陈懿是个读书人 去往林阳县的路上并不太平,这一路上陈云昭和妖遇见了很多批前往林阳县的江湖人,这不他人又遇到了一批前往林阳县的江湖人。 基本上遇见的所有江湖人都会和他们发生冲突,这一批自然也不例外。 其中有一半的人只想阻止他二人前往林阳县,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妖。 这一次离开五毒教妖褪下了那一身苗疆服饰,换上了中原的衣服,手袖跟裤腿都是收紧的,很方便的练功服。 “哟!这小妮子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一行三人,有人开始污言秽语。 “老三你也太没有眼光了,这叫有几分姿色吗?这分明是美若天仙,仙气十足的红尘仙子啊!” “不知这位仙子可否赏兄弟几个一个面子,让我三人护送仙子前行。” 这护送,当然不是简单的护送,没看到这三人眼中闪烁着邪光,面露猥琐。 三人的做法根本没有将陈云昭二人放在眼里,当着他二人的面肆无忌惮的谈论着。 妖对着陈云昭甜甜一笑,绽开的笑容中带着询问之意,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成功地将三人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到了陈云昭身上。 陈云昭感受到自己落入了视线中,对着妖眨巴着眼睛,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知该笑,不该笑,只感觉这一幕是那么的可笑。 “你是谁?”三人的语气很不友好,显然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陈云昭这号人物。 “呵呵!”陈云昭摸了摸鼻尖,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笑着道,“你们问我是谁?这不是抢我台词嘛!”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现在可以走了,这位仙子不会再继续当你的保镖了!” 三人的态度极其强横,对待妖跟对待陈云昭成两极分化。 这一声呵斥着实让陈云昭惊了又惊,哪有这么强词夺理的,不是你们在问我就回答吗? 见陈云昭依旧愣在原地,三人表现得极其不耐烦,各种污秽言语都从口头中出来。 妖眼见着陈云昭的脸色慢慢黑了下来,好比铁锅上的碳灰,她知道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只见陈云昭伸手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道:“可以把你们的粪坑关上吗?很臭的诶,小心我告你们污染环境!” 三人也是一愣,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陈云昭一番,陈云昭依旧是一身儒袍,只是这一次没有背着旅行包,但却背着双剑,一把木剑,一把用麻布裹着的书命剑,腰间依旧别着双刀,一把杀猪刀一把菜刀。 看陈云昭这着装,应该是一位读书人,是一个儒生,但是他却背负着一笔木剑,跟一个麻布裹着的“棍子”,这让三人一时间拿捏不定,他到底是一个剑客,还是一个儒生? “吾等刀下不死无名鬼,报上你的大名来!”黑衣人抽出九环刀,九环哐啷响。 陈云昭犹豫了一会儿,对这三人行了一记儒道礼,“谦逊”道:“小生陈懿,陈懿的陈,陈懿的懿,会点三脚猫功夫,但是我觉得对付你们足够了!” “足够了?”陈云昭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但是这三人却是笑的泪眼花花、呼吸急促,指着陈云昭捧腹大笑,“你见过真刀真刃吗?难道你想凭借一柄木剑对抗我的九环刀,小子,你怕是没睡醒吧,哈哈哈!” “确实没有打算,但是对付你们用的着剑吗?也就是抬手间的事。”陈云昭摆着手,一副“谦虚”至极的模样,顺带一点无辜。 “狂妄!”满脸落腮胡子,手提九环刀的汉子听不下去了,提刀砍向陈云昭! 精瘦男子见大汉冲上前去,猥琐的脸上露出一抹很辣的笑容,相反,另外一位就表现的极为淡定,只是依旧掩饰不了眼底的那一抹不屑。 三人本以为大汉对着陈云昭出手,作为保镖的妖会赶往前去救援,但是很快他们发现他们猜错了,妖不仅没有动,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大汉。 三人尚还未想出其中的缘由,就听陈云昭开口说道:“古有周瑜,谈笑间,灰飞烟灭;今有我陈懿,挥手间,送你归西。” 只见陈云昭挥手甩袖,一抬一收,汉子依旧在奔跑,只是跑了两步,突然用手捂住了脖子,在他的指缝中间流出了殷红色。 慢慢的,那流出的不再是殷红而是乌黑。 “当吟吟——”九环刀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吟的刀鸣声。 汉子的脸开始发黑,目眦欲裂地望着陈云昭,眼底满是愤怒与不甘。 汉子死了,正如陈云昭所说的那样,“抬手间,送你归西。” 这一幕在妖的预料之中,也在陈云昭的情理之中,唯独出乎了三人的意料,而证实这个意料的代价是一条命。 “暗器?”精瘦男子在惊愣中回过神来,泛着冷意的目光紧盯着陈云昭,“你是烟雨门的人?!” “小生是读书人!”陈云昭一脸认真的纠正,甚至摊开时表示自己很无辜。 精瘦男子和另一人显然已经意识到陈云昭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哪里还顾得上仙不仙子,提刀带剑的冲上了陈云昭。 美其名曰为兄弟报仇。 陈云钊摇头表示很无奈,眼底锋芒一闪,一道寒芒惊现,一颗头颅抛飞,二人惊恐而亡。 精瘦男子头颅抛飞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身体血流如柱,轰然倒地,而杀死他的不是别人,是他另外一个兄弟。 另外一个看着自己胸口的剑刃,又看着头颅抛飞的精瘦男子,最后带着不甘与惊恐,看向那一个杀神。 他到死都没明白,陈云昭是怎么能做到的。 感受到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自己的脸颊上,陈云昭伸手摸了摸脸颊,忽而笑道:“怎么样,帅吧!” 妖沉默半晌,最后竟然开口问道:“你真的是陈懿?” “如假包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厉害吗?”陈云昭对着妖挑了挑眉,脸上写满了显摆与得瑟。 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是脸上带着嘲讽,毫不客气的打击道:“吹吧你就,我还不知道你呀!” 二人快马加鞭、披星戴月终于到了林阳县,在城门口驻守着军官,陆陆续续有江湖人士进入其中。 二人牵马并行,却被一队人拦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死前放屁叫绝响 拦下陈云昭二人的一对人马穿着同样的血红袍,横刀立马挡在身前,面色极为不善。 妖靠近陈云昭低声询问道:“这是血刀门的人,你是不是招惹到了他们?” “没有啊!”陈云昭想了想,并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血刀门的人,转而看着妖,反问道:“老实说是不是你得罪他们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惹祸精!”妖丢给陈云昭一个白眼,颇有小女生赌气的意味。 这话怼的陈云昭没话说,因为他也觉得那个陈云昭是个惹祸精,给他惹了一屁股债! 沉吟了一会儿,陈云昭觉得不能输在口头上,遂道:“也不知道这一路上谁惹得麻烦最多。” 这一路上一来找二人麻烦的,过半是因为妖的美色,剩下的是因为想要提前解决书命剑的竞争对手,所以陈云昭这话倒也没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有理会血刀门的弟子,全当是透明人没有看见,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二人此番举动激怒了血刀门众人,只听一人怒道:“江湖传言你狂妄无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陈懿!” 说话之人没有看妖,怒火中烧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陈云昭,手中朴刀挥舞,发出嚯嚯的破风声。 “你看我就说是找你的吧,你个惹祸精!”妖十分的得意,好像这就是她简单的快乐,偶尔拌拌嘴,胜过陈云昭一头就很开心。 陈云昭皱着眉思索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天刀门,遂开口道:“等等等等,人老了,记性有点差,我就想过一句,我们见过吗?” “没有,”血刀门那一位弟子捏紧了拳头,“但是你杀了我亲弟弟!” “你亲弟弟?”陈云昭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搞错了吧,我没有杀过血刀门弟子啊!” “哼!”血刀门弟子冷哼一声,“你是否还记得在扬州城杀了两个天刀门弟子?” 陈云昭点了点头,他确实杀了两个天刀门弟子,但那也是这二人太过嚣张,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对他们起了杀心,还付诸了行动。 “他要杀我难道就不允许我杀他吗?”陈云昭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个血刀门弟子的弟弟,就是那两个天刀门弟子中的其中一个。 “不该,因为他是我弟弟林哲!” 像他这么自以为是的人,陈云昭见的多了去了所以他的话很是不屑。 “林哲?”与陈云昭不同,妖听完这句话之后,觉得林哲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眉头紧锁着。 “呵!”陈云昭掏了掏耳朵,极为友善地说道,“华夏是一个大国,自古以来讲究礼尚往来,不然别人岂不是说我落了礼仪。” “放心,我不是你们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你们不懂礼尚往来,我懂!报上你的大名来,我也好知道让我送礼的人是谁。” 血刀门那一位弟子冷笑着,寒声道:“够狂妄,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听好了,你将会死在林释的刀下!” “林释!”妖终于知道林哲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因为他有一个好哥哥,血刀门三长老的亲传弟子林释。 经过妖的一番解释,陈云昭这才彻底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哲是林释的亲弟弟,陈云昭杀了林哲,哥哥林释前来复仇理所应当,但是这只是私仇,他跟血刀门还有公怨。 天刀门曾因为挑衅顾氏,导致门主被杀,年幼的门主弟子被迫继位,自此天刀门封山锁门隐匿于江湖,再出世时却是那么的行无所忌,只因为他们榜上了血刀门这一座大山。 天刀门成为血刀门的附属宗门,据说血刀门门主的儿子看上了天刀门门主的女儿,血刀门门主没意见,天刀门门主自然乐得将自己女儿许配给血刀门门主的儿子。 这二人诞下一子,今年正好十五,与林释的弟弟林哲很要好,说到这里,相信各位也都知道了公怨所在吧。 是的! 陈云昭一怒杀死的两位天刀门弟子,一个是林释的弟弟林哲,另一个就是血刀门少门主的儿子。 不!如今应该说是血刀门门主的儿子,因为在三个月以前,血刀门门主正式退位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是退位给了原来的少门主。 三个月前的另有一件大事:天刀门门主在同一日宣告退位,天刀门正式并入血刀门,统御在如今的血刀门门主慕容华侨手下。 陈云昭杀死了慕容华侨的儿子,被血刀门的人找上门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上一次血刀门在扬州城寻找陈懿,得知的是陈懿的死讯,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因为门主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故此血刀门花了很长的时间,从当日观战的那些人口中得知了陈懿的面貌,并且找大师将去画了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血刀门弟子看见陈云昭就认出了他。 陈云昭只觉得自己一阵头大,就这么随随便便上来两个找死的人,其中一个竟然是血刀门门主的亲儿子。 这运气着实没谁了,也不知道是那个陈云昭的霉运落到了他头上,还是他自己本身就这么脸黑。 陈云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皮肤是很健康的古铜色,心中叹道:“我脸也不黑呀,这霉运一定是来自那个陈云昭的!” 这算是陈云昭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惹到的第一个敌人吧,之前一直都是在帮那个陈云昭擦屁股,如今也给自己添了一点堵了。 “头疼,这么说我跟血刀门的恩怨还真是大呢!” “是的!”林释看了看自己身边数十位血刀门弟子,桀桀怪笑,“陈懿,若是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那我建议你现在自废武功,斩断自己的双臂,跟我回血刀门磕头认罪!” “冒昧问一句,我若是按照你说的做,我能保命吗?”陈云昭手托着下巴,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林释所说的话。 “哈哈哈哈!” 血刀门的弟子笑了,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捧腹大笑,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陈云昭并不着急,他们笑笑也没什么,毕竟死人还会放屁呢! 许是见陈云昭表情并没有变化,让他们感到了无趣,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林释开口道:“你这么做不能够保命,但是你能够死的痛快一些!” “那算了,”陈云昭摆了摆手,“我还想再多活几年,不能跟你们走。” “看来你是不识时务了!” “你们刚刚貌似笑得很嗨,那你们知道死前放屁叫什么吗?” 众人不解陈云昭之意,就连妖也看向了陈云昭。 陈云昭看着众人一副求知的表情,很满意的笑了笑:“死前放屁叫绝响,你们刚刚已经绝响了,阎王要来收命了!” 第二十六章:强力输出加辅助 “哈哈哈嗝!”妖也知道现在的情景不应该笑,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不觉间,陈懿已经变得如此有趣了。 血刀门包括林释在内全都涨红了脸色,陈云昭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很明了,直言他们说话同放屁,他们大笑亦同放屁,而死人死之前都会放屁! 这叫血刀门众人如何隐忍?! 况且本就是他们前来兴师问罪,如今竟然被反过来羞辱,此獠不死,难解心头之恨! 此次血刀门二十七位弟子本是为着书命剑而来,带着宗门的任务,谁曾想竟遇上了血刀门门主势必要挫骨扬灰的陈懿,如今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二十七位血刀门弟子气血绽放,气势如虹,陈云昭的脸色终于在此刻变了变。 二十七个人,包括林释在内竟有十一位养气上乘,余下十六人尽皆是养气中位实力。 “要打吗?”妖不再嬉戏,十一位养气上乘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二人的平均实力不过养气中位。 妖虽为五毒教圣女,但她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制毒,她的武功只不过是养气下门,但却凭借一手制毒功夫阴死过养气上乘。 “打!”陈云昭气血绽放,周身嗡鸣竟有虎啸龙吟之音。 在其身旁的妖清楚的感受到陈云昭对气血的把控异常精准,不似血刀门那几位四周溢散,陈云昭的气血被牢牢的控制住,做着有规律的运动。 半逆半顺,分明冲突无限,却又融洽无比。 “有什么让人提不起气力的毒药,记得多撒两把。”这是陈云昭第一次靠近女生耳畔,第一次对着妖说悄悄话。 只是这话的内容让妖很不快。 陈云昭一句话说完,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快速远离妖,隔的太近闻着妖身上淡淡的清香,他险些犯病,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临死前还要恩爱一下情话吗?可惜,这个时间不能留给你!给我上!” 随着林释一声令下,血刀门弟子尽皆拖刀而上,所有人都拿出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实力。 要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人,是荣誉,是地位! 门主慕容华侨可是亲言立誓,谁若是将陈懿生擒活捉,或者带回陈懿的首级面见门主,他便是门主的亲传弟子! 跟着门主学功夫那绝对是一飞冲天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血刀门门主,实力、地位、荣誉还有日后的金钱,以及美人,如今不卖力,老来悔半生。 血刀门十一个养气上乘单打独斗都不是陈云昭的对手,但是他们出自同一个宗门,对师兄弟的武功以及战斗模式都有一定的了解,相互配合的也非常的默契。 在多人的配合下,陈云昭有些捉襟见肘,手中书命剑发出阵阵剑吟,似乎与主人心念相通。 “二十七个大汉针对我一个,真当我没有队友吗?”陈云昭冷笑着,手中书命剑剑捥着。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尽是一把刀被书命剑斩断成几节。 又听陈云昭笑道:“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一个输出加一个辅助是多么的恐怖!妖!” 随着陈云昭大喝一声,一直被血刀门忽略的妖动了,如一只灵活的兔子,三蹦两跳的靠近战场,一把粉末洒了出去。 如同仙女散花,许许多多的粉末如同阳光一样扑洒下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呐,吃了它!”妖跳跃到陈云昭身前,任由陈云昭用一根绳子带着她后退,玉手拍了拍,从瓷瓶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陈云昭。 “小心有毒!”林释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只是这些都只是无用功。 用陈云昭的话来说:“只要妖有意毒你,那么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依旧会中招。” 虽然这句话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却是陈云昭以亲身经历得出的结论,他已经不知道栽在妖手中几次了。 林释捂住口鼻,看着一个又一个同门师兄弟倒下,林释渐渐感觉到身体气血溢散一空,头昏脑胀,脚下步子虚浮。 陈云昭望着站都站不稳,却想努力站稳的林释,桀桀笑道:“你这是什么毒,感觉威力不行啊,这家伙怎么还没倒呢!” “加强版的散气散,”妖不怀好意的笑着,“威力不太够,你要不要试一试?” 原来,经过妖加强之后的散气散,不仅可以在段时间内令对手提不起身体气血,还能达到蒙汗药的效果。 气血提不起来,战斗力就会下降很多,而气血为什么提不起来…… 先说说引动气血吧,引动气血就好比是要“沸腾”体内的血气,让温养的气血爆发出来,达到增益的效果。 再打个比方,人体引动气血就好比烧开一壶水,在标准大气压下,一壶水的沸点是一百摄氏度,但是当气压降低,水的沸点会减小,减小之后“烧开”的水煮不熟东西。 人体内气血“沸腾”同样有一个临界值,到达这个临界值之后才会获得增益效果。 散气散的作用相当于降低了人体“气压”,气血没有达到临界值就“沸腾”了,可是这样根本就不会有增益效果,反而是在浪费自身温养已久的气血。 散气散虽然好用,但是却还没有那么逆天,想要人中招除非让他口服,但是战场上谁会没事喝你递的水呢? 这个时候,经过妖改良之后的加强版散气散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加强版散气散不需要口服,通过呼吸,甚至接触都能达到效果。 “对了,散气散加强之后,效果虽然增强了,但是时值变短了。”妖看着已经倒下的林释,学着陈云昭的样子,桀桀笑着。 “嗯?”陈云昭不可置信的看着妖,“散气散的效果有多长时间?” “小半刻钟。” 陈云昭想了想,一刻钟十五分钟,半刻钟七分半,小半刻钟也就是三分多钟,高手对决刹那足矣,三分钟杀死这群毫无战斗力的人很简单。 “散气散记得给我一点,这是好东西啊,”陈云昭想了想,又补充道,“解药也得给点!” 陈云昭表示必须得补充后面一句,因为他若是不说,妖很可能就真的只给散气散。 别问,问就是说:“解药什么的你又没找我要!” 妖问道:“他们怎么办?” 陈云昭走到林释身前,俯视着倒地的林释,开口道:“说吧,有没有可能让你们宗主慕容……容……” “慕容华侨。” “哦!对,华侨,”陈云昭一拍手,一副想起来了的样子,欣慰感油然而生,“让他放下仇恨咱们重归于陌路?” 林释望着他,就好像望傻子一样,动动脚趾头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他竟然问的出口! “真没办法?” 林释笑了,笑容中只有嘲讽:“你若是怕了,当初就不应该动手,你若是怕了,现在就应该自废武功跟我们去见门主!” 陈云昭点了点头,仰望着天空,无奈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人,但是你们为什么总要逼我呢!” 第二十七章:锻造记得找方叔 解决掉血刀门弟子,陈云昭和妖牵着马并行进入林阳县,随处找了个茶楼歇息,饮着茶,听着小道消息。 “我听说霸刀周乾坤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真的?” “我也是听说,具体不知道,但是听说三天前在知画客栈,有人亲眼看见了霸刀周乾坤,还听说当时他背着一柄剑,那柄剑就是传说中的书命剑!” “如今很多江湖人士都去了知画客栈,都认为能够在知画客栈找到蛛丝马迹,可是我听说霸刀周乾坤早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你们的那些消息都过时了。”角落中,有一个黑袍掩面的人,他端着酒杯摇晃着,嗤笑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另外一条消息,其实霸刀周乾坤只是在给另外一个人打掩护,书命剑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你这是从哪里到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有根据吗?” “你没有根据吗?” 黑袍人饮着茶,修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敲得哐当响,敲的很平稳,不急不缓。 陈云昭不可觉察的看了黑袍人一眼,说的消息不知道是猜测,还是有人看出来些许端瑞。 身旁的妖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仔细看她的耳朵在动,表面上她在吃,实际上她在听消息。 她也想知道书名剑究竟在谁手上,吃着吃着,她突然偏头望向了陈云昭,擦了擦嘴道:“你也是用剑的,难道就对书命剑不感兴趣?” 陈云昭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没有听见妖的问话,故此也没有回答。 他在想,如果黑袍人说的是真的,这个真的是指霸刀周乾坤为他打掩护,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前的消息也都是真的? 可是,这样做的话危险系数极大,一旦霸刀周乾坤被抓住,那书命剑不在周乾坤身上的消息必定不胫而走,届时江湖又会如何? 陈云昭扪心自问,如果这真的是周乾坤的计划,他自然认为看不懂,最终的目的何在,他看不出来。 妖皱着眉,伸出右手捏住了陈云昭的耳朵,后者一如触电开始抽搐起来。 “你这是干嘛!”陈云昭吓得远离了妖,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会突然伸手…… 妖看着陈云昭,就好像在看一个稀奇古怪的娃娃一样,陈云昭容易走神,他走神时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是一旦有异性触碰他的身体,他会立马抽搐起来。 感觉这种病症还真是有点好玩呢! 妖看着陈云昭愤怒的面孔,摊了摊手,撇撇嘴道:“谁让你又走神了,我说你也是用剑的,难道就对书面剑没兴趣吗?” “有兴趣又能怎么样,我的武功不足以拿得起这把剑。” “你可以从霸刀周乾坤手里将剑抢过来,到时候我护着你!” “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而且之前落难时他救过我,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哪点吗?” “别,别喜欢我,千万别让我求你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重情重义,而且还傻乎乎的。” 陈云昭脸色有些黑,说谁傻呢? 爷那么谦逊,那么聪明,你竟然说我傻,我怕你才是傻吧!!! “知画客栈,钱万金有的赚啰!” 陈云昭吃饱喝足,丢下一串铜钱,带着妖离开茶馆,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如今知画客栈应该比较乱吧,还是不要踏足的好。 去哪里呢? “有了!”陈云昭走着走着,右拳突然砸到左手掌上,吓了妖一大跳。 “你干嘛!什么有了?” “跟我来就对了。” 陈云昭突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而且来到了林阳县,虽然不敢去知画客栈,见见钱万金,但是却可以见见打铁铺的方叔。 打铁铺的方叔是个孤寡老人,他的妻儿全都去世了,据说他的大儿子死于边塞。 方叔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比妖还要矮上不少,身体也不壮实,按道理来说一个打铁匠应该有着强健的肌肉,但是他没有。 或许是因为年迈了吧。 “方叔!”陈云昭笑脸盈盈的走向打铁铺的老人。 方叔放下手中的铁锤,看着走来的陈云昭,用脖子上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中气十足的笑道:“云昭啊,你回来啦!” “回来了!” 陈云昭和妖并肩走着,看上去倒是郎才女貌,若是二人皆有意,便可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故此就连方叔都忍不住打趣道:“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云昭啊,你眼光真好!” 妖红了脸颊,也随着陈云昭喊了一声“方叔”。 “方叔你跟谁学的?上次你还不是这样。”陈云昭尴尬的笑着,若是方叔知道妖的身份,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上次?你说那个小姑娘啊!”方叔皱着眉回忆,“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小姑娘应该是华山派宗主的女儿,方叔提醒你一句别跟华山派走的太近,任何门派都不要。” 陈云昭不知道方叔这话什么意思,但方叔的想法跟他的想法近乎一致,他也不愿与江湖上的门派走得太近。 “害,这次我来可不是跟方叔你谈闲话的,我有件事想拜托方叔。” “老头子我就会打铁,要是能帮到你肯定帮。” 陈云昭从麻布“棍子”中取出书命剑,将其递到了方叔手中,低声道:“这把剑叫昭云剑,我想请方叔照着这把剑多锻造两把出来。” 妖看着书命剑每每都会赞叹一声好剑,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就是江湖上都在寻找的书名剑,因此陈云昭敢当着妖的面拿出来。 “好剑!”方叔手持着书命剑挥舞了两下,他不知道陈云昭为什么要仿照昭云剑多锻造两把,也不会去问。 方才陈云昭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方叔一个人能听见,因此方叔不会傻到说出来。 陈云昭从怀中掏出两份图纸,交于方叔手中,笑道:“方叔,这里是新的锻造图纸。” 方叔接过图纸,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好!好!” “那就拜托方叔了!” “好好好,走吧,走吧,我去研究研究这个图纸。” 陈云昭这脸色陡然黑了下来,哪有这样的,拿了图纸就赶人。 不过他也知道方叔对什么都没兴趣,唯独对锻造很感兴趣,因此这番表现其实也在陈云昭的意料之中,所以就不打扰他了吧。 方叔是陈云昭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选择信任的人,因此他很放心的将书命剑交给了方叔,好吧,方叔也不知道这就是书命剑。 陈云昭辞别了方叔,看了看走在身旁的妖,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你问我?” “你带我出来的,不问你我问谁去?”陈云昭脸上的表情很夸张,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妖:“……” 第二十八章:殷红绽放月下刀 陈云昭怎么都不会想到,妖在出门之前没有任何规划,带着陈云昭转了大半个林阳县之后,妖停了下来。 你以为她找到想要去的地方了? 不,只见妖转过身看着陈云昭,一脸纠结:“要不你带路吧,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嘿嘿!” “你是认真的?”陈云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心头肯定是有神兽踏过,而且不是一只,是上万只。 你要真不知道去哪里,一早就让我带路就好了,你带着我转了大半圈,然后对我说,你不知道要去哪里。 陈云昭嘀咕道:“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 “没什么,”陈云昭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是说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两人最后决定到处逛逛,去打听一下消息,实际上陈云昭却感觉像是在陪女友逛街。 也不知道妖究竟是怎么当上五毒教圣女的,这性情完全跟个小孩子差不多,说是出来打听消息,结果却在各种首饰、胭脂铺前凑热闹。 妖忙着看首饰、买胭脂,真正打听消息的只有陈云昭,不过陈云昭没有问书命剑的消息,而是在找寻霸刀周乾坤他们的下落。 只可惜他得来的消息,跟之前在茶馆听到的消息,近乎没有什么不同。 也就是说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他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日暮苍山远。 日落西山之刻,陈云昭带着妖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会住小客栈,那就说来话长了。 咱们长话短说,因为霸刀周乾坤带着书命剑来的林阳县的消息传出,江湖上很多人都来凑热闹,林阳县本就不大,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大大小小的客栈几乎都已经住满了,陈云昭二人能够找到客栈住就不错了。 小客栈就小客栈吧,关键是它只剩一间客房了。 这就让陈云昭很为难,他是住呢,还是不住呢? “要不我们再找下一家?”陈云昭靠近妖,低声询问着。 店家耳朵比较机灵,虽然陈云昭声音不大,但他听清楚了,笑着开口道:“这位客官你们要去找其他客栈我不介意,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如今林阳县的客栈基本上都已经住满了,你们要是走了再回来,说不定剩下的唯一一间客房也没有了。” 陈云昭知道店家说的是实话,妖同样知道,这就让他很为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妖。 “住!怎么不住,不住就要睡大街了,本姑娘可不想睡大街上!”妖从腰间掏出钱袋丢给店家,“开房!” “好咧!”店家笑眯眯的收下钱袋,弯着身子引领陈云昭二人上楼,“客官这间就是你们的客房,那小的就先退下去,不打扰二位休息了,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客房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两个板凳,桌上放着一个装满茶的茶壶,倒扣着几个茶杯,再往前放着一张床。 二人进入客房关上了门,在桌对面坐着,气氛尴尬。 “我出去走走!”陈云昭喝下第六杯茶水,没有再喝第七杯,因为他饱了,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气氛,提出要出门。 “去哪里?”妖笑盈盈的看着陈云昭。 “不知道。” “不休息吗?” “你睡吧,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陈云昭匆匆下了楼,逃也似的离开。 路上的行人稀疏起来,天上的皓月极其明亮,再过两天就是十五了吧。 晚风吹拂着,陈云昭漫无目的的走着,天上月宛若一个小女孩跟在父亲后面走着。 陈云昭逛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客栈,不过他没有进客栈里面去,而是飞上了客栈的屋檐,躺在了屋檐上面仰望着暗青天穹上的星与月。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岁月在墙角剥落看见小时候……”陈云昭背靠在客栈屋檐上,头枕在双臂上,微闭着双眸轻声哼唱着。 不知何时,晚风中飘来一阵幽香,好像在哪里闻过。 陈云昭睁开眼睛,偏过头才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坐了另一个人。 “我睡不着。”妖玉腿直伸,双手撑在房梁上,仰望着天穹。 “哦。”陈云昭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哼着低不可闻的小曲。 妖晃着头,安静的听着。 ………… 后半夜。 当!当! 踏踏!踏踏! 有人轻功踏飞檐,兵器交加金戈鸣。 陈云昭陡然睁开眼睛,紧盯着那几个行走在夜色下,脚踏飞檐的人。 隐约间,陈云昭似乎听见一声:“周乾坤你跑不了了!” “乾坤大叔?”陈云昭不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周乾坤,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是假的不插手,是真的便助力诛杀另外几人。 陈云昭起身正欲追上去,偶然瞥见同样躺在屋檐上的妖。 他若是离开,肯定不能让妖一个人留在房檐上,如今的林阳县不太平,妖的实力又太弱。 “喂!起来回屋去!”陈云昭唤醒妖,简单叮嘱一番后向着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事关乾坤大叔,陈云昭不敢马虎,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去靠推论、猜测,推论错误就只当是一次经验教训,他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但是现在不一样,乾坤大叔是他的恩人,也是他半个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件事不能推论,一旦错了那就是后悔终身的事情。 他得亲自去确认那人是不是周乾坤。 “周乾坤交出书命剑!” “杀!” 陈云昭看清楚了,追击“周乾坤”的四五个人来自同一个宗门——血刀门。 “奇怪,为什么只有五个人?”陈云昭皱着眉头,血刀门来此地的人绝对不会少,可是为什么只有五个人追了出来? 很快陈云昭想通了,眉头舒展开来,只是心底留了一个心眼。 书命剑出世,江湖、朝廷如同汪洋海浪,波涛汹涌。 因为书命剑宗门齐心。 因为书命剑人人异心。 这五人应该是值夜弟子,或者恰巧看见了“周乾坤”,人人都想要得到书命剑,所以他们没有上报宗门。 “咦~”陈云昭立在房檐上,四顾而视,“不见了?” 陈云昭小心翼翼的向着六人消失的地方走去。 叮! 一柄银光闪闪的刀刃承接着月光,一朵殷红绽放月下。 第二十九章:月色下的杀机 “死!” 月光下,夜色中。 三把刀闪耀,三个人面色狠辣。 陈云昭冷汗如雨,周身命脉流转着刺骨的寒意,这些人是奔着他来的,杀意凌然,意志决然。 噗嗤! 嗖! 噗嗤! 陈云昭自知无路可退,那便以进为退! 只见陈云昭俯身前冲,右手上抬,一支箭矢自袖口射出,身前那位被如此出奇不意的暗器射中胸部。 一瞬间的停滞,陈云昭就已经欺身而上,一柄军用格斗刀自左袖下抽出,瞬间抹上了那人的脖颈。 如此精妙的突围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就是因为这一记绝杀,耽搁了陈云昭一瞬间,身后两把刀突至,鲜血横飞! 有死去的血刀门弟子的,也有陈云昭自己的。 危机关头,陈云昭拖过死人替自己挡了一刀,自己小挨了一刀,背后衣衫破开,后背溢血,好在只是皮外伤,不严重。 本就前倾的身体顺势滚了出去,陈云昭伸手摸了摸后背,冷眼环视血刀门众人。 人不多,十八个,刚刚被弄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十七个。 “血刀门!”陈云昭捏紧了拳头,怒火自心中无垠而升。 仅仅半天时间,血刀门就找到了杀人凶手,并且设计将他引了出来…… 等等! 设计?! 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和周乾坤的关系的? “难道,周大叔他……”陈云昭不敢想象,他宁愿这是巧合,也不愿意相信他的猜测。 “不对!是因为书命剑,是因为书命剑!” 陈云昭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是了,一定是因为书命剑,他们没有能力留下周乾坤,因此不可能知道自己和周乾坤的关系,更何况他现在是陈懿。 “是不是很意外,没有周乾坤,也没有书命剑,只有一只鳖,瓮中之鳖。” “我早该想到,如果对方真的是周乾坤和书命剑,如何会如此大张旗鼓,又如何会只追上来五个人,怪我乱了分寸。” “不不不,恰恰相反,你让我们刮目相看,没想到偷袭的致命一击竟然被你躲了过去,身材反杀了一人,说实话,如果不是陈云昭早就死了,我都以为你是陈云昭。” 听得此话,陈云昭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陈云昭死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陈云昭并没有到自己的世界去,而是真正死了,那自己岂不是也死了? 不对! 之前那个梦,在梦里那个陈云昭说:“我喜欢你的世界。” 也就是说那个陈云昭在这个世界死了,然后穿越到了陈云昭的世界,世界为了平衡便将陈云昭送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陈云昭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呵呵,我若是陈云昭,你们敢来复仇吗?”陈云昭笑了,毫不客气的讽刺众人。 果然,众人听到陈云昭这句话脸色变了变,确实,如果对方真的是陈云昭,至少他们不敢只来这么点人。 “你怎知我们不敢呢,难道你就是陈云昭?” “我就说我就是陈云昭,你们信吗?” “你就是陈云昭,信,我们怎么会不信呢!是吧,兄弟们!” “是!哈哈哈哈!” 血刀门众人的笑声有些刺耳,不过陈云昭很享受,遛猫逗狗的时候,猫和狗也会叫吧。 “你们确定能留住我吗?” “留不留得住,那也得留过才知道,而且真要留不住,我们拖住你就行了!” “拖住?”陈云昭皱了皱眉,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在思索着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着好玩。” “你妹妹挺不错的。”陈云昭知道血刀门这是调虎离山,这一次的目的应该是奔着妖去的,毕竟杀死血刀门弟子也有她一份。 “你什么意思?”那位血刀门弟子怒发冲冠,提着刀就要动手。 陈云昭学着他的语气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着好玩。” “你找死!” “杀!” ………… 另一边,妖独身回到了客栈中,解开衣袍正欲歇息,忽闻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警惕着系好衣衫,钻入被窝中。 妖听见房檐上青瓦被揭开的声音,清冷的月辉自空洞中漏下。 “找到了!”有人在低声呼唤着同伴,二人揭开青瓦,待到足够通过一个人时方才停止,利用绳索划下。 妖覆盖在被子里面的手在腰间捣鼓着,表面上装作睡着的样子,静等着人来。 “这妮子好漂亮!” “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先说话的人被后说话的人一拍后脑勺,低声呵斥道:“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别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这若是耽搁了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不是还有兄弟们吗?”那人舔了舔唇,眼中绽放着邪光。 “你奶奶的!你难道想兄弟们听着你,为你把风?你大爷的究竟知不知道另外一边的兄弟面对的可是一个狠人!赶紧捆了走!” 淫邪男子虽然极其不满,但是依旧只能按着另一人的话行事,提着绳子靠近妖,舔着嘴唇,垂涎三尺。 另一位男子在门口把着风,催促道:“快点!” 一直没有回应,男子回过身正欲怒斥几句,却发现淫邪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而那女子已经坐到了床边,饶有兴致的望着男子。 “女侠好功夫!”男子步步后退着,一直退向窗边。 如此短的时间里,以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段解决掉了淫邪男子,这女子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要知道淫邪男子虽然好色,但是实力并不弱,与自己近乎在伯仲之间,此女如此轻而易举就放到了淫邪男子,可以想象自己若是上前的后果。 男子此刻无心念战,只想着离开这里呼唤守在外面的兄弟们。 “血刀门?” 妖踏着莲步,一步步逼近男子,就在男子施展轻功,正要飞出客房的千钧一发之际,那男子似是一瞬间失去了气力,自半空坠落而下,砸坏了桌椅板凳。 男子流露出不甘的神色,颤巍巍的指着妖,说出“你是”两个字,随后脸色发黑倒了下去。 “陈懿!”妖推开窗,自窗台一跃而下。 客栈店家被楼上的响动惊醒,打着哈欠仰望楼板,断断续续地说道:“年轻真好……哈……” “呼噜噜!”店家似是在梦呓,不到片刻,鼾声如雷。 第三十章:兵分两路寻踪迹 “师兄你看!” “不过是有人跳窗逃走而已,有什么好看……跳窗?逃走?”那位师兄兀的反应过来,起身吩咐道,“蓝守你带几个兄弟去看看林陌那边,杜泽你带些人留在这里等蓝守回来,其他人跟我追上那人!” “是!” 众人意识到那很可能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对象,但是这只是可能,存在一定的可能性,还有一部分的可能性则是不是。 因此这位师兄安排的很合理,师兄带着一部分追上去,若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就擒下。 如果找错了还有蓝守师兄和杜泽师兄带着人守在这里。 如果那逃跑的人真的是他们要找的人的话,那么蓝守师兄一回来,便可和杜泽师兄带人一起追上去。 夜色中,月光下。 本来宁静的夜,因为一场追杀富有了生机。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血刀门便要在如今的宁静的夜下杀人。 妖自客房的窗子跳下之后,便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她敢肯定个个修为都比她要高,而且其身份一想便知,除了血刀门还能是谁? “陈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妖暗自祷告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本姑娘啊!” “倒是很聪明,分开!一部分走上面,一部分走下面!”血刀门师兄眼见着妖从房檐上跳下,并没有一股脑地带着师兄弟们追下去,而是吩咐一部分走房檐,一部分走地面。 这样子相互支援,也不容易跟丢一点。 妖跳下房檐之后就隐藏了自身的气息,她不敢将自己的气血绽放出来,那样子相当于给追上来的血刀门人装了一个定位。 血刀门那个发号施令的师兄,绽放出来的气血极其浑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个养气上乘的高手。 这么浑厚的气血,妖还只从五毒教的毒蝎婆婆身上感受过,当然这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毒蝎婆婆经常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妖屏息躲着,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玉瓶,不多不少只有七个。 “加强版的散气散只有七瓶了。”妖看着玉瓶,心中盘算着。 无论是散气散,还是加强版的散气散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药效发挥的时值。 对于气血虚浮、不够凝实的人,散气散能够在短时间内发挥作用,使他体内的气血提不上来。 但是若是换作一个气血凝实,并且浑厚无比的人来说,散气散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发挥药效,而且若是那人够强大,说不定可以冲破散气散的负面效果。 先不说具体能不能使血刀门的弟子提不起气血,就算能,加强版的散气散只有三分钟左右的时长,她真的能够逃出去吗? “早知道会这样应该多带一点在身上的。”妖看着身前数十来种毒药追悔莫及,都怪自己走的太匆匆,准备不够充分。 踏踏! 破败小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妖小心翼翼的收起毒药,蹲在墙角双臂环抱着双腿,可怜弱小而又无助的躲着,像极了一直瑟瑟发抖的猫。 当然她若真的是猫的话,此刻便可化作原形遁走,只可惜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不见了?” 血刀门行走地面的一队追到了破败小屋跟前跟丢了,而行走在屋檐上的血刀门弟子也表示没有看见。 殊不知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妖又向着墙角缩了缩,好像这样能够有安全感一些。 “人呢?”血刀门师兄自房檐上跃下,看着血刀门众人追问,“你们跟丢了?” “李铭师兄,我们追到这里就……” 追到这里就追丢了,时间并不长。 “蠢货!人一定躲在这周围,愣着干什么,找啊!” 作为这群蠢货的师兄,李铭表示自己非常的头疼,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躲在这周围了呀。 作为慕容华侨的亲传弟子,李铭需要为师分忧,需要找到杀死自己师弟的凶手,并且需要将抓起来交给慕容华侨。 李铭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跟他是不是好人又有什么关系,他是自己师傅的唯一的儿子,有人杀了他就是结怨,无关善恶,只关立场。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现在怎么样。”李铭仰望着天上月,这一次师傅跟师弟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方的父母亲。 晃眼间又是六年光阴了。 “找到了!李铭师兄!” 师兄弟们的呼喊声,将李铭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妖被找到了,一群血刀门弟子围着她,她看见被所有人称作师兄的李铭走了过来,李铭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有四。 李铭的脸上无悲无喜,好像是个冰块脸。 “小女子不知何事得罪了诸位少侠,为何要拦住小女子的去路。”妖凤眸含泪,弱小而又无助,可怜兮兮的望着李铭。 “呵呵!”李铭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看穿一切的目光紧紧凝望着妖,“行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似你这般耍赖皮可就没意思了。” ………… “蓝守师兄,林陌呢?” 杜泽等人终于等到了蓝守一行人回来,可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蓝守看了看杜泽一行人,让开身为身后的师弟让出道来。 杜泽等人看见两个师弟,背着另外两个两个师弟,轻轻将他们放在了房檐上。 那正是林陌和另外一位血刀门弟子,这二人脸色发黑,早已没了生气。 “五毒教的毒。”蓝守吩咐几个师弟安葬林陌二人,同杜泽一起带人向着李铭师兄追了上去。 林陌二人死于毒,而且是五毒教的毒,从窗子逃走的人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子,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她是五毒教的人。 “李铭师兄应该能够察觉到此女不正常,”蓝守现在只希望自己这位师兄不要着了妖女的道,“我们快一点,李铭师兄他们现在很危险!” 血刀门李铭带着师弟们打前锋,为了后面的兄弟能够跟上来接应,都会留下血刀门独有的追踪记号。 蓝守正是循着这特殊的记号,才能够快速的确定李铭师兄他们的去向。 第三十一章:双双落难林阳县 “蓝守师兄!” 蓝守听见有人叫他,转过身看着那位师弟,只见后者一指下方:“你看。” 地面上躺着一个人,看服饰是血刀门弟子,众人自房檐上跃下,本来是想看看这位血刀门弟子的情况,不曾想被屋檐遮住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倒落在地上。 “李铭师兄!” 在破败的房屋前,血刀门众人发现了依靠在门旁的李铭师兄,在他的身旁还躺着一位少女,很显然少女已经昏死过去。 “你们来了。”李铭吃力的挪动着身子,看着赶来的蓝守他们笑了笑,“若不是我武功还凑合,今天真就栽在她手里了。” “师兄你们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散气散罢了,哦,对了,她还下了一些毒,你在她身上找找看看有没有解药给兄弟们服下。” “额……” 蓝守面色有些为难,并没有按照李铭说的做。 虽然蓝守没有说什么,但是李铭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先不说,不知道兄弟们中的什么毒,也不说,蓝守他们能不能认出解药是哪一个,单凭对方是五毒教的人,你敢从她身上找解药吗? “这下子可真是玩球大了。”李铭仰望着天空,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师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们先把她捆起来,再将她弄醒逼出解药。” 不管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是把她捆起来是一定要的,于是蓝守找来一根麻绳,让人将她捆了起来。 经过蓝守一阵粗暴的摇晃,妖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李铭看着蓝守如此粗暴的对待一个女孩纸,忍不住开口问了句:“蓝守你有媳妇儿吗?或者说你有道侣吗?” “有啊!”蓝守还没有答话,那几个和蓝守很要好的血刀门弟子就已经争先开口,“师兄你是不知道蓝守师兄的道侣可是个大美人呢!” “是啊是啊!我曾有幸见过嫂子一次,既是女中英豪,又是书香门第,待蓝守师兄可好了!” 蓝守面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强装严肃,沉声道:“去去去,一天天的瞎起什么哄!” “师兄她醒了!” “问呢!” “我问你你下的什么毒药,快点把解药交出来!”杜泽率先开口,并没有等待蓝守。 “哼!”妖琼鼻一皱,头一偏,伤感道:“来吧!杀了我吧,这么多人陪葬值了!” 蓝守跟杜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对着妖软磨硬泡半天都没能令妖张口。 李铭看着眼前这俩人一扶额,天啊!这算哪门子逼问啊?! 诶,等等! 李铭捏了捏拳头,嘀咕道:“这什么散气散药效怎么这么短?我好了?” 散气散的效果消失了,但是其他毒药的效果还在。 李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开口指教道:“你们两个按我说的做!” “师兄你说!”蓝守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他竟然迟迟没有从妖口中问出解药,关键是他又不能真杀了她,不然解药从何而来? 妖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以死威胁,而且还要加上“那么多人陪葬”,这就是在提醒血刀门,你们杀了我,他们也得死! “把她的鞋脱了。” “哦……啊?!” “你们要干什么,不能脱鞋,不要脱我的鞋!” “让你脱你就脱,袜子呢?袜子你不脱吗?” “啥是袜子?” “额……裹脚布,裹脚布脱了!去找一根羽毛,或者很羽毛差不多的物品。” 杜泽从腰间抽出一支毛笔,问道:“没有羽毛,毛笔中不中?” 李铭一点头:“中,太中了!” “然后呢?” “挠她啊!用笔头挠她脚心。” “不要,哈哈哈……不要……哈哈哈,不要再哈哈,挠了哈哈……” “解药。” “没有!” “继续挠。” “不要挠了哈哈哈哈……” ………… “追!一定要找到他!” 与此同时,另外一队血刀门人却不似这边“祥和”,十八个人去围追堵截陈云昭,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十三个人,其中有两人断了一臂。 这是血刀门众人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伤亡数量,伤亡这么多也就不说了,竟然还被他给跑了。 这一战要是传出去,那可是血刀门的耻辱,以多欺少被人反杀不说,还没能够将人弄死。 话说陈云昭拼着以伤换伤的打法,先后解决了五个人,勉强冲出一道缺口逃了出去,不过因为他的打法太过激烈,导致他自己被人砍了几刀,受了伤。 此刻的陈云昭正躲在一条黑漆漆的小巷里,将身上的衣服撕扯成布条,包扎着伤口,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也不知道妖怎么样,”陈云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手上戴着的手环发呆,那是妖硬要让他戴上的,“她他的毒术那么高超,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次要是平安归去,一定要找妖多弄些散气散。” 如果说陈云昭身上有散气散的话,那么在方才的生死战中也就不会那么的狼狈,甚至可以反杀所有人。 “哇呜!” 陈云昭吐出一大口鲜血,古铜色的脸上涌现出不健康的白。 那十八个血刀门人都是养气上乘,有一个更是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 陈云昭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掌,如何能够吃得消,磅礴的气血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若不是他修炼的《阴阳九转》足够逆天,他恐怕就已经被摧毁了经脉,死去了。 简单的将伤口处理了一番,陈云昭跃上了小巷的高墙,翻越到另外一边去。 月色下,陈云昭拖着负伤的疲惫不堪的躯体,隐匿在黑暗之中行走。 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走到街上人人喊打,他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因为如果他不走他会死。 他不知道血刀门具体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周围埋伏着,更不知道他是否会闯入血刀门众们居住的客栈。 他只知道他要小心翼翼的前进,好像一只年迈的狼王在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知画客栈后院的窗门被人敲响,敲击的很有节奏,很有规律。 被敲响的窗门的房屋里,睡着知画客栈的老板钱万金。 “谁啊!”钱万金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披上大衣去开门。 嘎吱! 门打开,一个人摔了进来,钱万金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第三十二章:再喝一杯万花酿 “你!”钱万金只觉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又向四肢百骸蔓延,冲击着脑中血窍,仅剩的一点睡意也被冲散。 那倒地浑身淤血之人,正是陈云昭,钱万金想要大喊,但是他不能,他把陈云昭拖进了房屋,自己走了出去。 关上门,找了一些工具,将门口的以及院子里的血迹清理干净,又将作案的工具清理干净,这才转身推门进屋。 钱万金找来一些金疮药和酒,先是喝了一口酒,喷洒在陈云昭的伤口上,而后将金疮药敷了上去。 一阵忙活之后,钱万金看着躺在床上的陈云昭,凝眉思考着他得罪了什么人。 “千万斤,”陈云昭的声音有些虚弱,额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万花酿!” 钱万金回过神来,看着虚弱的陈云昭笑骂道:“你说说你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着喝酒?!” 话说着钱万金就用酒杯为陈云昭斟了一杯酒。 陈云昭在钱万金的帮助下坐起身来,笑着接过后者递来的酒杯畅饮起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你说你一个书生到底怎么会被人追杀?” “天妒英才,人又何尝不是呢!”陈云昭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再来一杯。” 又是一杯酒满上,钱万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陈云昭聊着,可是就是没有问陈云昭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最后酒坛子空了,陈云昭喝红了脸,思绪却比平常更为清晰,脑子转的也比平常快了。 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陈云昭笑望着钱万金问道:“你就不好奇我的伤从哪里来,我的仇人是谁吗?” “好奇,”钱万金认真真的点了点头,又认认真真的说道,“但是你是我兄弟,不管你得罪了谁,咱哥俩一起扛!” 陈云昭凝视了钱万金好一会儿,看的钱万金有些不自然,后者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脸颊,不确定的问道:“是我脸上有花,还是我变帅了?” “啊哈哈哈,千万斤你学坏了!”陈云昭放下酒杯,畅怀的笑着,笑着笑着,脸色便沉了下去。 “是血刀门,”陈云昭摸着身上的伤口,眼神中有戾气闪过,“万金,我需要你帮我几件事。” “你说!”钱万金没有问陈云昭让他做什么事情。 “帮我联系一个叫花子,名字叫萧秩,然后去给我找笔和纸来。” “萧秩?” “有问题吗?” “前不久正好有个萧秩找我学经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是他没错了!” “你就这么肯定?不会认错人?” “相信我的判断!” “好,那我去给你拿纸笔墨来。”钱万金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钱万金把笔墨纸砚放在账房,柜台上也有一个,他从后门进入客栈,并没去拿柜台上的纸笔,而是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咚咚!”钱万金敲响了一间客房。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位睡眼朦胧的俊秀小伙子走了出来:“谁啊……哈!” “我!”钱万金矮小而肥胖的身体挤开了开门的人走了进去。 钱万金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等到那人将房门关上之后,方才沉声道:“说吧,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道:“我是萧秩啊,钱老板你忘了吗?我是跟你学经商的学徒啊!” “这些我会不知道吗?!”钱万金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杯中的茶水激荡出来。 萧秩被突然变脸的钱万金吓了一跳,那无辜的眼神中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一时间二人大眼瞪小眼。 钱万金那如同河蚌开了缝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秩,由于那条缝太小了,萧秩看不清钱万金的神色,但是他可以确定神色很冷、不善。 萧秩仔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钱万金,可是记忆证明没有啊! 故此惊疑的问道:“钱老板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钱万金狰狞着脸色,脸上的肉堆积在一起,反而冲淡了狠厉之色,显出几份滑稽,“我问你,是谁让你在我这里来的?” “云昭少侠啊!”萧秩不假思索地回应,“就是陈云昭,云昭少侠不喜欢打打杀杀,喜欢做个读书人,他说你跟他合作过,一起撰写了一本《玉唐经济基础学》,让我在经商上面,有不懂的来问你。” 萧秩很奇怪钱万金反常的举动,当他说完这些话之后,钱万金的神色再次变得和善起来,变成最开始那个八面玲珑的钱老板。 钱万金的神色之所以变得和善起来,是因为他确定了这个萧秩就是陈云昭要找的那个萧秩。 《玉唐经济基础学》目前为止只有他和陈云昭知道,眼前的萧秩既然知道《玉唐经济基础学》,必然是接触过陈云昭,并且是能让陈云昭信任的人。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钱万金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轻声道:“跟我来一下,我带你见一个人。” “哦哦,等我穿一下衣服。”萧秩见钱万金神色恢复如初,悬空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麻利的穿好外套跟着钱万金下了楼。 钱万金带着萧秩下了楼,拿上柜台上的笔墨纸砚,悄悄咪咪的从后面出去。 “咚咚!” 钱万金走到房门前敲了敲,压低声音道:“是我。” 话音刚落,钱万金便推门而入,等待萧秩进了屋,转身关上了门,用木门闩将门反锁了。 “云昭少侠,你这是怎么回事?!”萧秩一进门就看见了染血的陈云昭,面上表情变了又变,显然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唉唉唉,你轻点!”陈云昭怒瞪着萧秩,“很疼的!” “……” “啊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陈云昭笑着笑着,或是扯到了伤口,咳嗽了两声龇牙咧嘴着。 “你那么厉害怎么搞成这幅模样的?”萧秩清楚的知道陈云昭有多强,因此对于能够打伤他的人很是好奇。 “收起你那颜色,这一次你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 “因为不是单挑,是群殴,十八个养气上乘群殴我一个。” 陈云昭说的轻描淡写,钱万金和萧秩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够才十八个养气上乘手底下逃脱,陈云昭的实力可见一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容我再喝一杯万花酿之后,咱来长话短说……” 第三十三章:秘密金库好藏身 陈云昭简单的跟二人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接过钱万金找来的笔墨写下一封信。 “找个可靠的人,把这封信送去五毒教。”陈云昭将装入信封的信递给钱万金,想了想又补充道,“快马加鞭,用最短的时间送去五毒教。” “好,明日我便让人把信稍到五毒教去。” “嗯,以后在人前叫我陈少侠,或者陈大侠都行,我得罪的人有点多,所以扣了另外一个名字。” “你不就离开了几个月吗?”钱万金诧异的看着陈云昭,“你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得罪很多人,你是真厉害!” “刚刚也说了,血刀门那一边不过就是不小心把慕容华侨他儿子杀了,至于其他仇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可能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铁柱呢?”陈云昭不愿在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上面纠结,挪动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萧秩道:“找小翠去了。” 陈云昭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铁柱会去找小翠的。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我把这上面的东西找到。”陈云昭又动笔写了一张字条,递给了萧秩。 “硫磺,硝石……”萧秩看着墨迹未干的纸上写着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东西,非常不解陈云昭之意,“你要这些干嘛?” “有大用,别问,问就是有大用!”陈云昭神秘兮兮地一笑,“事成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万金,上次我让给你的设计图,你用了吗?” “你是说地下密室吧,”钱万金听见陈云昭问起这个事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本来就小的眼睛宛如焊接在了一起,“放心,这件事我办得漂漂亮亮的,以后这可就是我们钱庄的根据地了!” “那就好,你给我备一些食物,然后把我送到地下室去。” “这……恐怕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需要躲一段时间养养伤,血刀门的人一定在到处搜查我,若是找到知画客栈,你我都有危险。” “萧秩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江湖上的消息,特别是血刀门、五毒教这些门派,另外帮我打听一个人……” 三人相聚的时间不长,萧秩听见陈云昭有事情拜托他,二话不说就连夜出去联系丐帮的人。 至于陈云昭则是在钱万金的带领下来到了秘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是当初陈云昭对钱万金提出建立钱庄之后,想出来的一个存钱的地方。 钱庄建成之后会有很多的钱,那么多钱不可能摆在明面上,那样容易遭到盗贼偷窃,届时得不偿失,所以他们需要这么一个地下室。 知道有这个地下室所在地的人之前就只有钱万金,现在多了一个陈云昭。 既然是当做秘密金库,那就得有金库的样子。 钱万金既为了让自己的钱财更为安全,又为了让这个钱库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空空荡荡,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放置在了这个金库里面。 这个金库可不好进,如果没有地图,或者设计图纸的话,可以说三步一机关,五步再难行。 陈云昭没有想到,钱万金根据自己的图纸,竟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让这个金库成形了。 正好也为暂时的他提供了一个避难所。 “这些金疮药我就为你放在这个桌子上了。”钱万金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瓷瓶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金疮药?!”陈云昭拿起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金疮药洒在伤口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嘶呼!这些药拿走吧,我劝你以后也不要用了。” 这个时代的金疮药,药效很低,撒在伤口上还很疼。 陈云昭有理由怀疑很多人不是死于伤势,而是死于这种金疮药。 哪怕他现在急需要药,自己的背包又被不知道什么人拿走了,他也绝对不会再用这种金疮药,他怕他的命不够硬。 钱万金对于陈云昭的言辞很不解,解释道:“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很贵的,不是市摊上那种便宜货!” 陈云昭点着头,心想:“最好的金疮药都这样,那些地摊货坏到了什么程度?” 目前伤口的血是止住了,这或许跟他的身体素质有关,但是伤口会不会发炎还难说。 因此陈云昭不得不想办法应对伤口发炎的问题,想来想去想到了中药草上面,他也不确定中药草会不会比金疮药要好一点。 “试试吧!”陈云昭已经试过金疮药了,这东西他不敢再用,所以中药草可以试试。 陈云昭遂对钱万金说:“去药铺帮我买一些止血消炎功能的药吧!” 钱万金点头应了下来:“哦,好吧,你既然坚持,那我明天去给你买些药材吧。” 钱万金离开了金库,去给陈云昭找了一些被褥,然后再次离开。 金库只剩下陈云昭跟一些钱财,陈云昭打了个地铺,却没有着急休息。 夜过三更,寂静无声。 用着钱万金找来的笔墨,伏在桌案上写画的。 一张一张的宣纸作废,被陈云昭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却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这很简单也很矛盾。 “若有来生,我一定要学好数理化!”陈云昭忽然意识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意思。 当初他的理科只是中等偏上,文科也差不多,这个样子不高不低,也导致他只是个中庸之人。 “我记得之前在书籍上看到过,应该是这样,这里然后是这里……” ………… 六更天。 钱万金和店小二早早的起床,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忙碌生活,店小二儿擦着桌子,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来了!”店小二小林将抹布搭在肩上,快步走到门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十来个穿着同样血红袍的人,小林作为店小二,什么样的客人没接待过,脸上堆积着招牌式的笑容,询问道:“学会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哦,你们这里还有空余的客房?!” “这个还真没有了,最近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 “那你问住店还是吃饭!” “养成习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林将十来位客人引进了知画客栈,询问了一下他们要吃什么之后,便去后厨吩咐厨子开工。 “他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 第三十四章:侠中怪杰酒中客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十来位客人占了两张桌子,顾自吃着,小林照顾好这些客人之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矮而肥胖的钱万金钱老板,坐在柜台前,手里捧着一本书,或者说是账本津津有味地看着,若不是他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十来位血袍人,兴许就要以为他是如此这般的心无旁骛了。 “血刀门,看来来者不善。”钱万金自认已经将这群人来的目的看穿了。 吃饭或许只是顺便,更多的应该是来寻找陈云昭,而且钱万金敢肯定,出去寻找的人不只一队。 如今的陈云昭安全的很,知道陈云昭身处何地的人只有他钱万金,而他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兄弟,因此陈云昭很安全。 钱万金留意着几人的动作以及聊天内容,不为别的,只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一个帮助陈云昭的消息。 “小二,跟你打听个事儿。”血刀门众人吃饱喝足之后,招呼来小林。 只听血刀门众人问道:“昨晚上你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来住店,或者说偷偷摸摸来此地?” “昨天晚上?”小林想了想,摇着头道:“没有吧,昨天晚上店里打烊了之后就没再有人过来了,再之后我就去休息了。” “你确定吗?” “我没有听见敲门,昨晚应该是没有人过来的。” 血刀门众人问完话,待到小林去忙自己的事情,血刀门众人凑到一起低声交谈着。 钱万金撇了一眼之后就没再理会他们,陈云昭昨晚上到来的事情,小林不知道,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小林。 血刀门众人虽然吃完了饭,但是却没有离去的打算,招呼小林端上来一些下酒菜,悠哉悠哉地吃着。 每从客栈下来一人他们都会抬头打量一番,陆陆续续有人从楼上下来,直到辰时将尽,客栈二楼的客房有一间一直不曾开门。 “那间客房住着谁?” “是个江湖大侠吧,他人很奇怪。”小林看了看血刀门指着的客房房号,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相关记忆,“他应该是昨天打烊之前来,来的时候有负伤。” “你说他受伤了?” “是,是的!” 小林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是血刀门众人确确实实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只见他们一个二个提刀就朝二楼走,看呆了不少住店的客官,还有吃早餐的人。 “诸位大侠留步!”钱万金肥胖的身躯踩着零碎的小步,急急忙忙挡在了楼梯口前,“诸位大侠,那间客房里的客人可不好惹,你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难道你认识他?!” “并不认识。” “不认识就滚开!”雪刀门中人极其不耐烦的推开钱万金,后者一屁股墩儿坐在了楼梯上。 血刀门众人绕钱万金,气势汹汹的上了楼,直奔那一间没有开门的客房。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血刀门众人走到那间客房前,带头之人提脚踹了出去。 只听“咣当”一声,客房的木门被那人一脚踹成木屑片子,散落在四周。 “陈懿你跑不掉了!” 踹门之人首先进入客房中,众人不知他在客房中遇见了谁,但是他们看见踹门之人倒飞了出来。 血雾拉成一条长长的“虹”,那人从二楼撞烂了楼栏,摔落到一楼的桌子上,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子被他砸成了木屑。 全场噤声,有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筷子上面夹着一块肥腻腻的肉,有人本是提着酒坛往杯中倒酒,却因眼下一幕忘记了,酒水从杯中溢满而出。 “括噪!”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被踹坏的房门的客房里走出一个邋遢大叔。 蓬头垢面,老远就闻得见他身上有一股刺鼻的酒味,若不是他的身上实在是太脏了,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酒坛子里泡了一宿。 说是一宿好像也不恰当,因为只泡一宿的话,貌似没办法腌得如此入味。 邋遢大叔就这么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步三偏倒的走了出来,一个响亮的酒嗝响起,打破了静声的场面。 “你是何人?!”血刀门弟子那是又惊又怒,真的是此人实力高超,怒的是这人二话不说便将血刀门的弟子打飞了出去。 这一幕很搞笑,明明是他们带人去踹门,现在反过来问门内的人是谁。 在座的不少江湖人都已经认出那十几位血袍人来自何方,是的,他们来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血刀门。 众人只见酒鬼晃动了一下身子,瞬息之间就已经到了出身质问的血刀门弟子面前。 浓郁而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那位质问的血刀门弟子感受最为清晰,毕竟这位邋遢大叔就在他的眼前。 “你们踹了我的门,如今反而问我是谁,有趣有趣,当真有趣!” 邋遢大叔近距离看了那位弟子一眼,再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到了原地:“难道如今的血刀门已经没落成这个样子了吗?” 听这酒鬼的语气,应该是个不得了的人。 “你们可有人认出了这人?” “会不会是酒神?” “可是酒神不是在五十年前就死了吗?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太年轻了嘛,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没有步入五十!” 在场众人凝视着邋遢大叔,想知道这个酒鬼是何方神圣,对他的身份各有猜测。 奇怪的是,在所有人的印象里,所有与酒沾边的高手,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跟他对得上。 一个将近五十岁的、嗜酒成性的、而且武功高强的人,如何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一定是漏掉了谁,但是会是谁呢? “打扰到了我喝酒,你说吧,这笔账怎么算?”邋遢大叔手提酒坛子,仰面畅饮了一大口,选择性地无视周身十几个人,以及十几口油亮亮的刀。 邋遢大叔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聊着家常,可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话语中夹带的寒意,一如寒冬腊月,胜似前任。 “既然是误会,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我说你们打扰到了我喝酒。” “这位兄台你想怎么样?若是你想喝酒,我们请你喝酒便是了!” “你知道吗?我此生最痛恨的就是浪费酒的人,记得是多少年前来着,有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当着我的面浪费了一滴酒,如今他的坟头草应该有这么高了。” 邋遢大叔醉醺醺的比了一个高度,不高也不低,刚刚到腰间的部位。 在场中人却是不寒而栗,就因为一滴酒,杀了一个人,此人难道是…… 第三十五章:东方有酒凤凰游 亦正亦邪分善恶,半生烟雨忆平生。 侠中怪杰酒中客,陌上云刀醉有星。 “陌上云刀醉有星”,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刀客,这里的久远不是指距离的年代很远,而是指他隐匿江湖多年。 别看醉有星年纪看上去只有五十不到,实际上此人应该有一百二十来岁了。 “醉有星,我曾听老几辈的人说,醉有星乃是一个天纵奇才,自出生经脉尽通,穴窍尽显,五岁步入通窍境,十三岁迈入养气境,据说在其六十五岁很可能就已经是天心境界,也正是那一年醉有星消失在了江湖上,这一消失就是六十年。” “有传闻说醉有星一生,从未有过败绩,亦正亦邪,是一个让正邪两道都十分头疼的人。” 有见多识广的人道出了醉有星的来历。 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接下来说的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知画客栈爆破开来。 只听那人继续道:“我曾听过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当年醉有星的爱人被大罗教少教主……那个时候醉有星才二十出头,忍辱负重四十几年,在六十五岁那年一人一刀,屠灭了整个大罗教!” 这一番话是被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恐怕是怕醉有星听见会发怒。 但是尽管声音小,对于屏息倾听的人来说,已经够大了,何况是如此爆炸性的信息。 大罗教在六十多年前的江湖上,是一个很庞大的邪教,他们信佛,但是信的不是善佛,而是邪佛。 他们以“灵魂本纯净,肉体存污浊”为宗旨,他们认为肉体是用来禁锢灵魂的肮脏躯壳,只有通过酷刑熬练躯壳,才能让灵魂得到解放,得到救赎。 他们甚至正大光明的以女子为炉鼎,声称这是对肉体的酷刑,只为灵魂的解放。 江湖上的正派,一直想要清除这个毒瘤,但是大罗教实力太过强大,而且若是正派倾巢出动那么邪教又岂会放任正派去灭了大罗教。 于是乎,这颗毒瘤一直扎根在江湖上,直到六十年前,这个教派一夜之间,被屠灭了全教。 大罗教上下连一只猫都没有放过,全部都在一夜之间死亡,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己之力办到的事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听过醉有星的名头,很多人在怀疑在猜测那个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却不可否认,那就是醉有星的实力很强。 此时此刻,血刀门的弟子都已经傻眼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惹到这么一个凶神头上,因为一滴酒杀了一个人,那他们打扰他喝酒,浪费了他一壶酒,他们的下场会如何? 他们不敢想象,他们只期盼这个凶神能够看在血刀门的面上放他们一马。 反抗吗? 这是他们没有想过的。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醉有星的实力。 醉有星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站在他们身前,毫无防备、手无寸铁,去年自身气血都没有释放。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将近五十来岁的人。 只有站在他身旁的血刀门众人才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他们的心在颤栗,他们的意志在崩溃,站在他身旁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可又事实存在的一种压力,压迫着他们的心神。 就好像一只羊面对一只豺狼,天生会有畏惧的情绪。 醉有星就是那匹狼,血刀门众人则是一群小羊羔。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醉有星开口,换句话来说,醉有星将决定血刀门十几位弟子的生与死。 “你们打扰到我喝酒了!”醉有星依旧是这么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血刀门众人心沉谷底。 因为这一句话无法让血刀门的人判断出醉有星的真实想法,无法判断醉有星的真实想法就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就在众人犯难之际,有一位血刀门弟子站了出来:“小子东方御,不知可否有幸邀请前辈一起畅饮几杯?” 不待醉有星张口,东方御便从腰间取下酒壶,揭开了酒塞,顿时浓郁的酒香弥漫。 只听东方御恭敬道:“这是天下第一名酒,凤凰游……” 东方御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阵浓烈而刺鼻的风吹过,手中一轻,那一壶凤凰游就到了醉有星手中。 醉有星仰面小饮了一口,啧舌赞叹道:“好酒好酒,此酒不愧为凤凰游!” “前辈,那我们……” “滚滚滚,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我喝酒!” 血刀门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皆是投给东方御一个赞赏的眼神。 血刀门众人刚刚转身,一句“等等”险些将他们的魂都吓掉。 “前辈还有何吩咐?”血刀门众人只得无奈转身,战战兢兢的看向醉有星。 “那个谁,”醉有星指了指东方御,打着酒嗝说道,“对,这是你,你留下来!” 东方御心底是不太愿意和醉有星待在一起的,这个人实力太过强大,性格又令人琢磨不透,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危险。 但是他没有办法,若是说不,此刻应该会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无奈之下东方御只得跟醉有星进了里屋,只见醉有星直接将一张桌子挡在门前,隔绝了内外。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是所有师兄弟们的决定,有一个师兄凑到他耳边说道:“你想办法拖住他,我们回去找门主帮忙。” 最后血刀门众人逃也似的离开知画客栈,唯有东方御一个人留了下来。 “血刀门这一次糗大了!” 谁能想得到来势汹汹的血刀门,最后竟然落荒而逃,这若是让有心人传到江湖上,血刀门的面子怕是挂不住了。 而且若是对方真的是醉有星的话,就算面子挂不住,血刀门貌似也只有受着。 说起来醉有星这次怕是惹到了一身骚,一个疑似天心的大高手出现,江湖上是否会再次联结,一起灭杀呢? 毕竟江湖上出现过的天心,只有一个人是老死的,其他的都是被江湖联派争讨杀死的。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醉有星在灭了大罗教之后,便隐匿江湖这么多年的缘由了吧。 如今的江湖以争夺书命剑为主,想必醉有星应该还有一段喘息的时间。 一旦书命剑的风波落下帷幕,下一个很可能就是醉有星,随便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江湖联手灭杀天心! 第三十六章:此夜无景胜有景 “醉有星……”钱万金听说过醉有星的名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关于醉有星的事情,绝大部分是来源于他的爷爷。 世人或许都在纠结醉有星一人灭大罗教的真假,但钱万金却是知道这件事很可能为真。 据钱万金爷爷所说,那一天凌晨他看见醉有星从大罗教走出来,并且清晰可见大罗教山门燃烧着熊熊火焰。 若此人真的是醉有星,江湖上的风云又要涌动了。 “性格无常、亦正亦邪……”陈云昭掰着手关节,发出清脆的“卡巴”声,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语。 陈云昭沉吟半响,或许是因为他有了决断,又或许是因为手关节已经别他掰完了,总之他开口问道:“你觉得我应该交好他?” 钱万金点了点头:“如若他真的是醉有星的话,交好他百利而无一害!” 陈云昭轻点着头,百利而无一害吗? 或许吧。 “你不这么觉得吗?”钱万金对陈云昭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陈云昭此刻点头不是认同他,而是在思考自己说的话,或者思考他自己的想法。 “倒也未必是百利而无一害,对如今的我来说恐怕并没有什么‘利’可言。” “没有利?为什么会没有利呢?”听得陈云昭之言,钱万金表示很不解,有了一个疑似天心的人做靠山,怎么会没有利? 陈云昭笑而不语,想要获利首先得趋避害处。 钱万金看着陈云昭的笑容更加糊涂了,打破脑筋都想不通为何会没有利,有什么地方是他遗忘了的? “真没想通?”陈云昭一问,钱万金便摇头,前者遂出言提点道:“他的敌人是天下,而我暂时只是血刀门。” 一语惊醒梦中人,钱万金一下子明白过来,是了,一旦交好醉有星,陈云昭就得与其一起应对江湖、应对天下,从一个小小的血刀门变成庞大的天下…… 这真的算是利吗? 细思极恐,钱万金越想越害怕,捻住衣襟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歉疚道:“是我愚钝,险些将你置于险境……” 陈云昭拍了拍钱万金的肩膀,含笑道:“说什么呢,这不只是猜想嘛,而且你哪里愚钝了?你这家伙明明鬼精鬼精的,只不过是陷入了思想误区,一时间没有转出来罢了!” “对了,你说醉有星很爱酒?” 钱万金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帮我多准备一点好酒!” “准备好酒?”钱万金又懵了,不是说不去结交醉有星吗? “害!”陈云昭从桌上拿起一个新鲜水果,咬了一口之后,含糊道:“这个呢,叫做投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赌对了就赚了,错了大不了一死……” “别当真,我开玩笑的,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对于陈云昭的光速打脸,钱万金已经见怪不怪了,又不是第一次,还见怪就有些虚假了。 “早点去休息吧,保持精气神,别犯傻事,今天你太鲁莽了。” 陈云昭是有听钱万金讲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对于钱万金出面阻拦的举动并不赞成,如若客房里的人自窗跳下离去,血刀门很可能会认定那就是陈云昭,而阻拦他们的钱万金自然会被认为是帮凶。 届时“陈云昭”是跑掉了,钱万金呢? 钱万金保证道:“下次一定注意!” “嗯,这封信你拿着,两天,两天过后若是萧秩回来了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做,若是没有,便麻烦你找几个能信任的人去做。” 陈云昭放下果核,盯着果核道:“杀掉几位血刀门弟子,然后故意留下一个活口,让他把这封信交给血刀门门主。若是明天听见血刀门以一个女子逼我现身,那么明天就可动手!” 钱万金走后,陈云昭又开始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他皱着鼻头,显然有些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 草药是找来了,并且已经揉碎敷到了伤口上,可是味道太浓郁了,全是草药味儿,有些刺鼻。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够让他醒醒神。 天上无星月,夜空黑的深邃、透彻,徐徐寥寥的风吹过,拨动了静谧的松涛,宛若一粒石子,激荡起一片水波来。 此夜无景胜有景,只可惜在金库的陈云昭,没有办法欣赏到了。 这是宁静的夜,亦是磨人的夜。 扬州城一间不知名的客栈。 某间客房中。 血刀门大师兄李铭坐在木椅上,背靠着椅背,脚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望着对面的妖。 妖被绳索捆住,然后又捆到了床脚上,赤着晶莹的玉足,头发稍显凌乱,如同一只发怒的小花猫,嚎叫着,乱动着。 “你饿不饿?” 李铭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少女安静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妖又嚎叫了起来,此时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突然觉得没有噪音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妙,难怪之前的自己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一定是因为城市太过喧嚣。 妖停止了嚎叫,肚子很默契的配合她发出“咕咕——”声,可怜兮兮的望着李铭,瘪着嘴说:“饿……” “呐,有馒头吃不吃?”李铭提起身后的饭篮子,打开盖子里面盛着尚还温热的馒头。 “你不解开我要怎么吃?” “我喂你。” 李铭说着就从饭篮子里面拿出一个馒头来,伸手送到了妖的嘴边。 妖看了看馒头,又看了看李铭,感受着肚子咕咕的叫声,她妥协了,张开嘴,咬了一小口馒头。 “我要喝水!” 妖似乎是噎住了,李铭倒了一杯茶喂与她,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笑了笑。 “你笑什么?”解决掉第之个馒头之后,妖才发现李铭一直盯着她在笑,笑的她有些头皮发麻。 李铭收起了笑容:“没什么。” 妖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管他,继续吃着李铭递过来的馒头。 吃饱喝足之后,妖羞红着脸说道:“能不能让我把鞋穿上?” 李铭提过妖的鞋子放在她身前:“你看看是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你不不给我松绑我要怎么穿?” “那就我帮你穿咯!”李铭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动。 谁道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妖陡然怒喝道:“你都已经看过我的脚了,现在还想要摸!” 吼着吼着,泪水涌了上来,红了眼眶,妖只觉得自己好委屈。 李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会引起妖的暴怒,可是很快他想通了。 因为这里是玉唐…… 第三十七章:又是平静的一天 虽说玉唐皇帝一上位就废除了“三寸金莲”的陋俗,但是女子的脚依旧不是外人能看的。 江湖上很多人都因为看了女子的脚,被女方家里人报复,先是挖了双眼,然后百般折磨至死。 但对于已经被看了的女子来说,这将是她们人生的一大污点,永远洗不掉,她们的贞洁在那一刻已经被“玷污”了。 李铭突然感觉到一阵害怕,他不确定若是眼前的少女活了下来,或者说逃了出去,他的下场会是怎么样。 “玉唐皇帝我~%?…;#*’☆&℃︿★?”李铭在心头亲切的问候了玉唐皇帝李华年的家里人,从上到下的女辈无一落下。 你都已经废除了裹脚的陋俗,为何还要保留剩下那一项?! 李铭一手捂住眼睛,走到床前躺下,嘴里嘀咕着:“其实我是一个瞎子,我什么都没看见,其实我是一个瞎子,什么都没看见……” “你你你……” 李铭的表现令妖瞠目结舌,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不对,还真有。 陈懿是一个,这个李铭又是一个。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厚颜无耻之徒竟然如此之多! ………… “啊qiu!” 金库里的陈云昭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他将笔放在笔山上,食指在鼻梁下面搓了搓。 “是谁在念叨我!”陈云昭看着桌案上那一张因为一个喷嚏毁掉的图纸,心头骂了一句三字经。 差一点点就画完了,因为一个喷嚏……没了!!! 陈云昭恨得牙痒痒,他发誓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在这个关键点念叨他,让他一个喷嚏毁了一张即将完成的图纸,他一定要把那人吊起来狠狠的揍他一顿。 唯有这样方解心头之愤! “算了算了,不画了。”陈云昭揉了揉太阳穴,又捏了捏精明穴,把那一张废掉的宣纸,捏成一团,扔到了一旁。 陈云昭起身打了一套拳法之后,静坐了一会儿,便睡觉了。 黑夜无声,时间悄然。 在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没人知道有一两只老鼠在林阳县乱窜。 这两人的体型相仿,都不过一米五左右,体型比较精瘦,模样猥琐至极,像极了两只老鼠。 他们翻越过一堵高墙,偷摸着溜进了某家客栈,溜进了一间客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弯刀…… ………… “钱老板!” 小林早早的起来干活,揉搓着惺忪的睡眼,刚走到一楼就看见一张桌子上面躺着两具尸体。 他敢确定这二人不是知画客栈的客人,他选择了第一时间知会钱万金。 看着桌上的两具尸体,钱万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询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林说道:“就刚才发现的,我一下楼就看见桌子上的两具尸体,然后我就第一时间通知你了。” “你怎么看?” “会不会是强盗?”小林不确定的回应。 钱万金沉默不语,他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认出了这两具尸体。 两具身高都不过一米五左右,体型精瘦,面容猥琐似老鼠。 这两具尸体不正是江湖上的鼠面二杰吗? 鼠面二杰的功夫不低,他们来知画客栈的目的何为?又为何会死在这里,而且死的悄无声息。 想着想着,钱万金就将目光移到了一间客房前,那间客房的门坏掉了,里面的客人将桌子立在了门口,以桌面为门。 “能够悄无声息杀死鼠面二杰的人只有他了吧!” 钱万金想不出第二个能够悄无声息杀死鼠面二杰的人,所以杀掉这二人的只有可能是醉有星。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鼠面二杰为何会偷摸着来到知画客栈? 钱万金趁着空隙,钻进了金库里面,把今早发现两具尸体的事情,告诉了陈云昭。 陈云昭的想法与钱万金的想法一致,如今知画客栈里面能够有实力将鼠面二杰杀死的人,只有醉有星。 根据他们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醉有星应该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一类。 因此,醉有星主动杀他们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这二人想要趁着夜色,杀死醉有星,结果实力不济被反杀了。 “鼠面二杰……”陈云昭掰着手关节沉思着,“是私仇旧怨,还是江湖本愿……” 陈云昭无从得知真相,但他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他还知道因为醉有星的出现,江湖上将再次掀起另外一场风波。 隐匿江湖六十多年的醉有星,如今出入江湖是为了什么,会是因为书命剑吗? “对了,我上次让你帮我查的人查到没有?”陈云昭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你是指书命剑跟周乾坤吗?” 见陈云昭点了点头,钱万金又说道:“如今他们依旧在林阳县这个小地方找寻霸刀周乾坤的下落,可是自从上一次传出这个消息之后,周乾坤就再也没有了足迹,更别提在林阳县现身了。” 周乾坤不知所踪,江湖人士依旧聚集在林阳县,一是想在林阳县找到一些关于周乾坤去处的踪迹,二是因为他们目前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周乾坤的消息,除了林阳县,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这个消息对于陈云昭来说,或许算是个好消息吧。 虽然不知道那个周乾坤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至少他没有被江湖人捉住,这就说明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是安全的。 不过陈云昭还是得尽快执行他的计划,并且要尽快找到周乾坤他们,不然占有可能追悔莫及。 陈云昭想到了妖,此刻不由得有些担心她,遂问道:“血刀门那边呢?” “你是在担心五毒教那个圣女吧!”钱万金对着陈云昭挤眉弄眼,模样猥琐至极,“暂时倒是没听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只是他们依旧在派人寻找你,倒是关于五毒教那个圣女他们好像并没有怎么对付她。” “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是想以她来要挟你,若是实在找不到你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通过五毒教那个圣女来逼你现身。” “你觉得我会怕他们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先隐忍,就算他们要挟你现身,你也不能出去。” “可是她是我同伴,亦是因为我才陷入了危机,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陈云昭神色极为认真,而后又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寻找的材料尽量的快一点,若是血刀们真的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我便灭他山门!另外你们自己也要小心,我的伤过两天就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就不用再待在这金库了。” “好,都听你的!”钱万金笑了,这就是陈云昭,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第三十八章:酒醒方知人不回 近日,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件大事。 血刀门在外的弟子遭到了劫杀,而杀他们的人只有一个人。 据说那个人就是之前杀死血刀门门主慕容华侨儿子的凶手——陈懿。 他一个人阻截血刀门弟子,留下一个活口,让其带口信或者带信笺回血刀门。 有一就有二,如今是第三次了,血刀门遭到袭杀的弟子已经超过了两手之数,旁人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血刀门却知道。 陈云昭这是在威胁他们,无声的告诉他们,你们若是敢动那个少女,那么我会慢慢将血刀门的弟子一个一个全杀光。 而且就在今日第三波血刀门弟子被袭杀之后,五毒教发出了警告,直言让血刀门交出五毒教的圣女,否则踏平血刀门山门。 血刀门怎么可能因为五毒教一句话就将人放掉,血刀门门主亲自下令,让在外面的李铭带着五毒教圣女回到血刀门。 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打算,这一场交锋还将继续。 东方御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知画客栈,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至少他没有回血刀门。 在此期间醉有星也离开了,至今未归。 不过,醉有星的房间并没有退下,也就意味着他还有可能会回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五天过后醉有星又回到了知画客栈,只是如今的知画客栈已经没有多少住客了,已经不是爆满的状态。 那些人在林阳县并没有发现周乾坤的足迹,也都陆陆续续地返回了。 醉有星依旧是那样邋遢的装扮,浑身散发着浓郁而刺鼻的酒味,给人感觉只是醉醺醺的醉汉,任谁都不会将他跟一大高手联系在一起。 一进知画客栈的门,醉有星就醉醺醺的喊道:“小二,上酒来!” 知画客栈的酒虽然比不得九月酿和万花酒,但是也算得上是属于好酒的范畴。 只不过这是为了好酒,对于醉有星说就算不得好酒了,实在是品尽天下无数酒,口味也变得挑剔了。 正当醉有星感慨“好酒难寻,好酒难寻”之时,又有一人踏入了知画客栈。 此人面容清秀,有着健康的古铜色中原皮肤,身着一身儒袍,却背负一柄木剑,腰配双刀:一把杀猪刀,一把菜刀。 此人行头似武生,似书生,手中是一个葫芦做的酒壶,摇摇晃晃、偏偏倒倒、醉醺醺的闯进门来。 此人进门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如同一滩烂泥斜垮在桌椅上。 提着葫芦酒壶,仰面饮一口酒,酒水自下颚流出,顺着脖颈流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迷离时见故人归。 春花秋去复来日,酒醒方知人不回。” 儒袍书生醉醺醺的长吟,眼底似有晶莹流转,悲凉孤寂。 醉有星本来抱怨着酒不够好,当书生揭开酒壶,散发出的酒味,令他沉醉,他想着要如何去骗取一点酒喝,直到书生开口长吟,短短的二十八个字似乎打动了他内心最深处。 他变得沉默起来,没有去要酒喝,也没有再喝酒。 他就这么怔怔的坐着,如同着了魔,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眼睛无神,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酒醒方知人不回,人不回……” 醉有星喃喃念叨着这一句话,一直重复着“人不回”。 儒袍书生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邋遢大叔坐在一张木凳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而浓郁的酒味,面前摆着酒,眼神迷离而空洞。 不知何时,醉有星回过神来,端起酒杯,饮尽杯中酒,喃喃自语道:“幸者悲,悲者幸,酒醒方知人不回。” “这位兄台想必也是有故事的人呐,正好小生有酒,不知可否借兄台故事一用。” 儒袍书生打了个酒嗝,摇晃着葫芦酒壶,邀请醉有星同饮同醉。 “兄台说笑了,兄台能够吟出如此之诗,想比所经历的故事比在下只多不少。”醉有星倒也没有客气,走到书生旁边坐下,接过书生手中的酒,仰面畅饮了一口。 “不过是些过眼烟云,只是小生过不去那个坎罢了。” “都说往事如风,可真正经历过的人,又如何能够轻易忘记呢?” “是啊,看得透彻未必忘得透彻,”书生叹了口气,“人总是在劝慰别人的时候,看的比谁都透彻,人总是在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陷的比谁都深。” 醉有星深以为然的点头:“此言有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小生陈云昭。” “在下醉有星。” 他叫陈云昭,还能是哪一个陈云昭? 他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伤口已经结痂成疤,只有少数伤的严重的地方还是血痂。 平常休息的时候他会去金库,剩下的时间,他会在外跑动,一是为了收集消息,二是为了亲自杀人。 短暂的交谈之后,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陈云昭身上挂着三四个酒壶,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喝着酒。 这些酒都是好酒,是陈云昭让钱万金收集来的,只是这些酒对于陈云昭来说还是有些太“粗糙”了。 他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自己尝试着酿酒,看看能不能因此而闯出一番名头来。 陈云昭和醉有星二人只顾喝酒,没有再交谈,就连敬酒都没有,很快,陈云昭所携带的酒被二人喝得一干二净。 醉有星舔尽最后一滴酒,显得有些犹豫未尽,可惜道:“喝酒如人事,尽兴不尽意。” “呵呵,若是尽兴尽意,酒如何还能如此诱人呢!”陈云昭摇晃着已空的葫芦酒壶,打着酒嗝喊道,“小二拿酒来!” 店小二端上酒来,看了陈云昭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神色间蔓延着不确定,端上酒回到自己的岗位,与其他几个店小二低声交谈着。 “你们说那个是不是陈云昭啊?” “看样子长得挺像的,可是我不记得陈云昭如此喜欢喝酒啊,他这身装扮也跟陈云昭挺像的,要不我们问一问?” “你想死吗?万一不是,人家以为你冒犯他,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不用想了,那人不是陈云昭,不久前他才给我来了封书信,说他现在还在扬州城。”钱万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出来,直言那个书生不是陈云昭,“我说你们几个不去干活,在这里聊什么呢?他是谁干你们什么事儿啊!” 醉有星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品饮了陈兄的酒,这等酒竟有些入不了口啊!” “醉兄说笑了,这世间的酒一如尘世间的酸甜苦辣,不同的酒经历不同的人生,回味无穷……” 陈云昭稍稍顿了顿又道:“喝酒没有故事才叫无趣,不知醉兄可有兴趣分享?” “喝了陈兄的酒,讲出故事相陪倒也是应该,这样我便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发生在很多年以前……” 第三十九章:它给不了我想要 醉有星讲述起了他的故事,他讲的正是上一次被讨论的大罗教。 那人的小道消息确实没错,醉有星的讲述与那人不谋而合,大罗教确实是他一个人灭掉的,而原因也正是因为他的道侣被大罗教害死了。 但是又有一点与那人的讲述不合,醉有星讲述了他是如何隐忍,如何复仇。 讲述了他为了复仇做了什么,谁能想得到一个天骄人物竟然曾经落魄无比。 道侣被大罗教抓走,醉有星前去解救反被打伤,仇家得知醉有星得罪了大罗教,仇家开始报复,醉有星的家族被灭,唯有他一人活了下来,等他回去时,醉有星的家族早已成了废墟。 醉有星曾被人侮辱,为了活下去救出道侣,放弃了尊严,钻过仇人胯下屈辱而活,曾与乞丐抢食,曾被万人唾弃。 他一面遭受着世间所有的屈辱,一面拼了命的练功,大仇未报,他不能死! 皇天不负有心人,醉有星在六十五岁那年终于大仇得报,行走在黑夜之中,杀人于月色之下。 他一人一剑杀尽仇家千千万,孤身踏平大罗教,自此归隐山林,整日与酒为伴,麻痹自己的思维,活在过去的印象。 “我是不是很可笑?”醉有星自嘲着饮酒,声音饱含沧桑,疲惫不堪。 陈云昭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同饮了一杯酒,没有做评价。 这个时候他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是对醉有星的不尊重。 江湖传言醉有星亦正亦邪,就算真是这样,那也是江湖逼的,一个人经历过如此屈辱,没有变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恶魔,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醉有星闷声喝着酒,时不时摇摇头,似乎在告诉自己,往事不可追忆。 “人总是在劝慰别人的时候,看的比谁都透彻,人总是在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陷的比谁都深。” 陈云昭这句话深得醉有星认同,只有当一个人真正经历的时候,才会发现他所谓的豁达,都不过是纸上谈兵。 当他真正经历的时候,他才会发现:原来他看得比谁都透彻,却陷得比谁都深。 “陈兄你呢?”醉有星抬头看向了陈云昭,“能够写出‘酒醒方知人不回’,想必你的故事比我的故事更精彩,趁今朝有酒,把往事一别。” 陈云昭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借酒生情罢了,哪里称得上往事更精彩呢。” 或许陈云昭本就希望借酒消愁,向别人诉说自己心底的无奈,可是他又不能原原本本的告诉别人,他只能像说书人一样,把自己的真实故事改变。 前世看过无数,看过电影无数,看过电视剧无数,听过相声无数,对于他来说,讲一个故事很容易,改编一个故事更容易。 而现在他只需要在他的故事的基础上稍作改动,这便是一个本质没变,外在却发生改变的真实故事。 陈云昭的思绪随着自己的讲述飘向远方。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是夏风吹拂枝头的漫不经心。 醉有星沉浸在陈云昭的故事中,感受着陈云昭的人生,对比自己的人生,发现原来世上竟有与他经历如此相似的人。 不同的是,陈云昭没有他的深仇大恨,比他多些无奈与心酸。 窗外的太阳逐渐站到了正上方,俯瞰着尘世间,照耀着尘世间,却总是驱散不了某一角的阴暗,在那一角的阴暗里,窝藏着无数的毒虫。 就有在二人喝得尽兴的时候,两叶飞刀穿过门叶直奔陈云昭和醉有星。 二人神色陡然凌厉起来,陈云昭伸手接住了那叶飞刀,醉有星口中喷出一口酒水,酒水似箭,击断飞刀。 “柳叶飞刀,有意思。”陈云昭看着自己两指之间夹着的一叶飞刀飞刀,似柳叶薄而窄,但威力却不可小觑,光亮的飞刀表面映照着陈云霄醉醺醺的脸。 同时也映照出陈云昭眼底流过的一抹冷意。 “何方宵小,有胆出来!”醉有星一拍木桌,木桌顿时化为木屑炸开。 扔出飞刀的那人一击未能得手,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等到陈云昭醉有星追出去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那人似乎在慌乱之间丢了一只鞋,可是一直鞋有什么用呢? 又不是灰姑娘的水晶鞋。 陈云昭看着地上那只遗落的鞋怔怔出神。 “是我连累陈兄了,这群人知道我再次现身,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醉有星眼中充满了歉意,如果反应再慢一点…… 要是反应再慢一点,醉有星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还好这位陈兄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难怪,他会背着木剑,腰别双刀。 听到醉有星致歉,陈云娇魂不在意的笑了笑:“兴许是我连累了醉兄也说不定呢!” 醉有星愣了一瞬,与陈云昭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你猜他还会不会来捡这一只鞋?”陈云昭再次看向了地上那一只被遗落的鞋。 醉有星沉吟片刻,道:“陈兄是想?” 陈云昭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把玩着手中的瓷瓶,道:“我在想五毒教的毒,能不能直接毒死一个人。” “这么说来我也挺好奇的,”醉有星露出恍然之色,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样我俩一人投一半,看看是五毒教的毒厉害,还是这瓶不知名的毒药厉害。” “好主意!” 那一只被遗漏的鞋,依旧被遗落在那个角落,一如被实遗落时样子,从未改变。 陈云昭和醉有星二人去酒铺买了很多的酒,然后跑到林阳县东边的树林子里面畅饮畅谈。 他们谈论了很多,最后谈到了书命剑。 书命剑这一茬并不是陈云昭最先提起,而是醉有星提及的。 醉有星告诉陈云昭说:“如果是百年前的我,或许我会很在意这把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这把剑,可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这柄剑得与不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百年前的醉有星正直二三十岁的风头年纪,那个时候他的道侣还没有被大罗教抓去,那个时候的他,享有着天骄的荣誉。 就像醉有星自己所言一样,百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能够一统天下自然使人之向往,可对于现在的他,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就是一统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你想要得到书命剑一统天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陈云昭很是诧异的看了醉有星一眼,忽而摇头笑道:“我对一统天下可没兴趣,我想要的它给不了……” 第四十章:不意身中散气散 “我想要的它给不了……” 醉有星品茗着陈云昭这句话,一想到这人饮出“迷离时见故人归”、“酒醒方知人不回”,顿时间也就释然了。 是啊,像他们这一类人,又怎么会对一统天下感兴趣,曾经的故人都已经不在了,要这些有何用? 醉有星朗声笑道:“好!陈兄,我敬你一杯。” 陈云昭与醉有星碰了碰杯,笑着饮尽杯中酒,遥望着天上白云,感受着徐徐微风,任由思绪飘荡。 这一天对于醉有星来说,可以说是六十年来最酣畅的一天。 这一天对于陈云昭来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讲述起自己的来历,虽然他省略改编了很多,但是如果不算上玄之又玄的穿越,他确实就是这样。 天色渐暗,黄昏的地平线与远岸的青山构成一条分割线,分割了天与地,分割了过去与未来。 二人把酒言欢直至带来的酒喝尽,话别夕阳各自离开。 醉有星回了知画客栈,又找到钱万金提了几壶酒,进到自己的客房中独自买醉。 可以说醉有星整日都在与酒打交道,他可以一日三餐不吃,但不能一时一刻不饮酒。 如今的醉有星缺少了几分锐利之气,在他的身上,陈云昭看到了一个天骄,在时间的摧残下慢慢磨平了棱角。 陈云昭敢断言,如今的醉有星,除了酒什么都不会去争。 就是这样两个人,一个正处年少的风华,一个已经看透了尘世的沧桑,却因为酒幸得相识。 今夜月黑风高夜,今日杀人放火天。 陈云昭从另外一条路回了知画客栈,在金库找了一身夜行衣换上,蒙上面巾隐匿在夜色下。 今夜注定有人死在他的刀下,林阳县大大小小的客栈,陈云昭都已经摸清楚了。 如今江湖上的人走的走去的去,只剩下一家客栈,还留有血刀门的人,而那一家客栈注定是他今天要光顾的地方。 而在这家客栈中,血刀门众人所居住的客房是哪一间,陈云昭也早就通过萧秩了解到了情况。 陈云昭轻灵的如同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他所要去的那间客房。 在他进来之前,他其实是有探查情况的,屋里有五个血刀门弟子,出奇不备的话,他有信心在极短的时间里杀死三个。 就在陈云昭溜进客房的一瞬间,有两把闪亮亮的刀突然架在了他脖子上,而那五个血刀门弟子根本没有动。 迎接陈云昭的第一句话是:“陈懿,吾等恭候多时了。” 除了这身旁二位,陈云昭看见另外几个角落中,人影晃动走出来四五个穿着夜行衣的血刀门弟子。 这一刻陈云昭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被人下了套,血刀门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他这只鳖入瓮。 陈云昭不会去怀疑萧秩,因为这人不可能会背叛他,那就只能说明萧秩搜罗来的消息全是血刀门故意放出去的。 仔细一想,为何血刀门都已经撤出了其他客栈的弟子,独留这一家客栈? 留下的血刀门弟子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书命剑? 不,是为了他陈云昭。 “哎呀呀,是我大意了。” 陈云昭确实没有想那么多,他想着自己只要能够来来回回多杀几个血刀门弟子,以此达到威胁血刀门的效果,这样他们就不敢提前动妖。 另外一层面则是想着尽量的配合五毒教,五毒教如今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威胁了血刀门,他只需要拖到五毒教上门之时。 “不不不,你很聪明,当然这不是我们说的,而是我们宗主。” “我们宗主还说,能够让你先后杀死七波血刀门的弟子,不是你太强,而是我们太大意,如今这招请君入瓮,你觉得如何?” 陈云昭一面听一面点头,未有丝毫紧张之意,就好像是在与几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喝酒谈天一般。 听到血刀门弟子询问他的意思,方才锁眉沉思。 少顷,陈云昭啧舌叹道:“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吧。” “虽然如今鳖已入瓮,但是你确定能够得住?”陈云昭只手扳响了手关节,另一只手拉下了掩面的黑巾,“当一条鱼上钩,但是却未入篮时,它依旧有可能跑掉,这会让垂钓者前功尽弃,布局者直呼可惜。” “留不留得住,那样留过才知道。” “有信心是好事。” 陈云昭慵懒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话音未落,拳带劲风同时拍开了身边二人。 “哎呀呀,看来我现在是可以跳窗逃走了。”陈云昭戏谑的望着血刀门众人。 这让血刀门众人从他脸上读出了一句话:我就是留下了你们能打得过吗? 血刀门的人并没有着急冲上去,而是向后退了几步与陈云昭保持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 他们好像并不担心陈云昭会逃走,而担心陈云昭会对他们下手。 陈云昭皱了皱眉,仿佛看出了一些端瑞,不解的问道:“你们既然怕我,不愿跟我打,那么这瓮有何用?” 雪血刀门竟然设计将他引来,可一不怕逃他逃跑,二不跟他打斗,那么这个局他们要如何实现目的? 耗着等救兵? 不对,若是等救兵,他们更应该和他打,耗着时间拖住他。 “难道是!” 陈云昭眼睛转悠着,他的思绪飘到某一刻时,眼神陡然凝住了,第一时间转向窗户,欲跳窗而出。 只见陈云昭,双手撑在窗栏上,双腿一蹬,却并没有跳出去,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来,如如银线穿珠,一滴一滴汇聚成一条线。 “怎么样,这药效果还不错吧?” 显然这一幕在血刀门弟子的预料之中,一切的局都是为了现在。 “改良版散气散,你们……”陈云昭如何能不熟悉自己现在所中的毒,这不就是妖改良之后的散气散嘛! 恐怕在他进入这间客房之前散气散就已经被布下了,改良版的散气散中掺入了蒙汗药,只是药效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已经够他死千万遍了。 “五毒教那个小丫头身上的毒药果真好用,怎么样,这味道很舒服吧?” “舒不舒服,我比你们清楚……”陈云昭再也支撑不住疲劳的眼皮,倒在了地上。 “不是还有其他药吗?多撒点儿,我记得李铭说过,虽然药效是好,但是药效短了点。” 第四十一章:荒郊野岭见茅屋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 这一次陈云昭算是栽在血刀门这群弟子手上。 等到陈云昭悠悠转醒之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着一辆马车里,手铐手链,脚带脚链。 而在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只能穿着血刀门的服饰,不用说,这应该是一个师兄级别的人物。 醒过来的陈云昭脑子尚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到一人高喝道:“停一下,他醒了!” 摇晃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陈云昭听见几个血刀门弟子吵吵嚷嚷地掀开了马车的门帘。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浮空了,一点一点的向外挪动,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微闭的双目上,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了。 “起来吧,准备走了。” “师兄拴好了!” 栓好了? 什么拴好了? 陈云昭此刻的脑子如同浆糊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拴在了马上,准确来说就跟遛狗绳一样,而他就是即将要被溜的那只狗。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 “你准备好了吗?”因为血刀门弟子拍打着陈云昭的脸颊,亲切的提醒了一声。 陈云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拴在了马上,那人正要策马扬鞭。 “驾!” 在陈云昭尚为反应过来之时,那位血刀门弟子一扬鞭,马鸣萧萧,马蹄急急。 陈云昭被奔跑的马儿拽着往前走,险些扑倒在地,那骑马的血刀门弟子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感受,那个弟子恨不能这匹马再快一点。 脚下拴着重重的铁链,让陈云昭奔跑起来很吃力,手上拴着铁链,又被麻绳捆绑住,双手拴在马上,这样跑起来让他极为的吃力。 一群血刀门弟子骑在马上飞速的奔跑着将他围在中间,就好像是山贼逮到猎物之前的狂欢。 此刻,陈云昭觉得是自己像是一只老鼠,而血刀门弟子则是一群猫。 猫是残忍的,它们在逮到猎物之后不会立即将它杀死,而是会捉住放走,又捉住,又放走,一直不停的戏谑猎物,直到猎物精疲力尽,再也没办法跑动,它们才会开始吃掉猎物。 这是猫的乐趣,也是猎物的悲哀。 “停……停一下……我跑不动了……”陈云昭运转自身气血,跟着奔跑起来,他只有动用气血,才能够不至于被马拉倒在地上拖着走。 别问为什么不用动用气血挣开捆缚他的绳索,因为在绑绳索之前,他的手已经被铁链拴住了。 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人能够挣脱锁链。 “停……停一下……” 陈云昭有气无力地呼喊着,现在的他只感觉肺部,咽喉部似有一团火在灼烧,如同久不降雨的旱地皲裂开来,他用力的呼吸,但是吸进肺部的空气却很少。 血刀门弟子对于陈云昭的呼喊声充耳不闻,甚至还有人加快了速度,赶至陈云昭身旁,一马鞭抽了上去。 一声“啪”清脆之音,带来只有陈云昭能够感受到的火辣辣,这一马鞭打得极重,抽裂了他的衣衫,打破了他的皮肤,渗出鲜血来。 “欺人太甚!”陈云昭鼓足了一口气开始燃烧全身气血,脚下的速度,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原本人与马之间那一条绷直的绳子开始慢慢的“柔”起来,陈云昭离那个拖着他走的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还想翻天?!” 骑马围在在陈云昭身旁的血刀门弟子,自然不会让陈云昭得逞。 血刀门弟扬起马鞭,直接向着陈云昭的腿部抽去。 同一时间,从陈云昭的袖口中射出一道黑光,直奔面前那位血刀门弟子。 啪! 噗嗤! 陈云昭被一马鞭抽倒在地上,同时骑马拖着他跑的那个人,被一道黑影洞穿胸口。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一箭射杀,从颠簸的马背上翻滚下,马儿受惊跑得更快了,拖着陈云昭一路飞奔。 “不好!” 受惊的马儿跑得比血刀门弟子所骑的马更快,眨眼时间就拉开了两匹马的距离,当然,陈云昭依旧如同一个破麻袋一样,在地上拖着跑。 “驾!” 血刀门弟子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受到鞭打马儿跑得更快了,他们与陈云昭,与拖着陈云昭的那匹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喝!” 连接陈云昭和那匹马的绳子,被血刀门弟子一刀斩断,马儿并没有感觉到少了什么东西,依旧向前冲刺着,头也不回。 “咳咳!”陈云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殷红的鲜血之口中喷出,而后双腿一蹬,眼睛一闭便昏死了过去。 “怎么样?” 门主说要将陈懿带回来,要带活的,途中不管怎么折磨都没有问题,但是要活的。 如今这么一折腾,可千万别死了才好。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没死。” 听到没死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们将陈云昭的身体翻转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云家后补的衣服,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整个后背都脱掉了一层皮,血淋淋的沾染着泥土、灰尘、石子,可怕极了。 “别高兴的太早,得赶快给他止血,不然这家伙真的会死!” “可是我们要怎么给他止血?这荒郊野岭的连个茅草屋都看不到。” “等会儿,你刚刚是说茅草屋?”有一个血刀门弟子,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方向,“你们看,那里是不是个茅草屋?” “你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血刀门众人向着那名弟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后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次看过去。 我勒个乖乖!真有茅草屋! “你小子眼神可以呀!” 不得不说,在翠林葱郁的荒山野岭能够一眼就瞄到一个茅草屋,这眼神确实很好。 一个疑似师兄的血刀门弟子说道:“好了,赶快把他带上,我们去那里先帮他止血,不然死了可麻烦了。” 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做事毛手毛脚的,对陈云昭一个伤员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直接就跟甩个破麻袋似的,把他甩到了装有车厢的马车里面。 更令人大跌眼界的是,他们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过去为他疗伤止血,然后飞快地赶着马。 这样,真的不会把他颠簸死吗? 马鸣萧萧,马蹄急急。 就在血刀门所要前往的茅草屋门前的小溪旁,有两个汉子警惕的眺望着。 这两人一个长得凶狠,一个长得白净。 凶狠男子的嘴角及眼角皆有一道疤痕,白净男子则拥有一双异色重瞳! 第四十二章:从来不接受威胁 若陈云昭此刻见着二人,一定会认识他们。 凶狠面相的男子叫张澜之,另一位拥有重瞳的白净男子正是颜有缺。 张澜之眺望着远方奔腾而来的马,说道:“看来有客人来了,就是不知道其目的何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猜又是群找麻烦的家伙。”颜有缺挺直了脊背,将手中挽好的水草扔到了一旁。 颜有缺稍稍一扭动身子,“噼里啪啦”的炒豆子声音便会响起,令他舒适长吟,而后又道:“你说鱼还抓不抓了,我们抓鱼为什么不下水去抓,用这水草能钓上来吗?” “还钓什么鱼呀,人都走到门口来了,咱也该去迎接一下吧!” 二人谈话间,血刀门弟子骑马扬起灰尘接近。 血刀门众人这才看见,原来茅屋前有一条小溪环绕,小溪里的水也还算清澈,水草比较多,似乎还有游鱼。 在小溪对岸站着两个人,一个比较黝黑,脸上有疤痕,看上去比较凶戾。 另一个长得相对白净,是一个足以颜值出道的男人,只是看上去有些冷,就好像与生俱来一样。 血刀门众人或许没有认出张澜之二人,但是张澜之二人却是认出了血刀门众人的来历。 主要还是血刀门的服饰太过显眼了,江湖人都知道血刀门的服饰是一身血袍,在左胸部还秀有一柄天刀。 “两位老乡,不知可否借地方一用?”血刀门弟子隔着小溪遥遥呼喊。 张澜之借坡下驴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此地作甚,借寒舍想要干什么?” “吾等是江湖人,吾等有一位兄弟受伤了,在马车中急需要止血救治,吾等想借老乡的地方用一用。” 所以当我们此番话半真半假,但是张澜之和颜有缺并不能判断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而且这间茅屋可不是他们兄弟的地方,这里面住的可是张澜之的救命恩人。 没有那人的同意,他们又如何敢放人进去? 因此,张澜之遂道:“各位大侠实在不好意思,寒舍简陋恐怕无以立足啊!” “吾等只需要借借你的院子便可,还请老乡行个方便。” “这……”张澜之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怎么,老乡感到为难吗?” “是,但是也不是,”张澜之极为憨厚的挠了挠头,“只是这里并不是我的住处,当然也不是我身旁这位的。” 血刀门众人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不是你们的住处,那是谁的?” 张澜之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他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而在他身旁的颜有缺也同样埋着头在思考。 那个人曾说过,她不想要暴露身份,所以当血刀门众人问起时,张澜之犹豫着要该如何回答。 就在张澜之犯难之际,在他的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声音似百灵鸟灵动,似流水般轻柔,是飘云之淡然。 只听那声音说道:“澜之,这些人是?” 张澜之毕恭毕敬的向走来的女子解释了一番,女子又道:“诸位大侠请进,我也算是一个医者,兴许我能救下你们的兄弟。” 正如众人猜想一样,拥有如此动听嗓音的人必定生的极美,虽然女子的脸被一条纱巾挡住,但是这种人还是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了一抹灵动。 血刀门中弟子被迷住了,此女宛若天上神仙,不知为何堕入红尘。 这其中有一部分人只是单纯的欣赏美,而有一小部分人则是动了歪心思,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 女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说完这句话之后变顾自转身走向了茅屋。 张澜之和颜有缺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跟着女子走向茅屋。 血刀门众人选择了跟上去,既然对方说她是医者,那么应该会救人的,都说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而且血刀门众人并不怕他们耍花招,若是他们不识相,杀了便是。 众人骑马穿过溪上小桥,跟随女子三人来到了茅屋。 陈云昭被他们从马车上搬了下来,他们见女子望着伤口皱了皱眉。 又听女子开口道:“他是如何生成这副模样的?” “我这兄弟骑马时,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衣服勾住了马鞍……然后就成这样了,我可怜的兄弟呀!” 女子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表看法,这时候她身旁的张澜之凑上前来,在她的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 听完张澜之所言之后,女子的目光再次停在了陈云昭身上,原来此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陈云昭。 江湖上的风霜侠客——陈云昭! 血刀门众人以为她是在看陈云昭的伤口,其实不然,她的眼神看似凝望在陈云昭的伤口上,其实关注点却是陈云昭的面孔。 没人知道他她在想什么。 少顷,女子轻言道:“把他抬到茅屋来吧,我为他疗伤。” “好!” 血刀门众人把陈云昭抬进了茅屋,将他放到了床榻上,面朝下背面上。 做完这些,血刀门众人很自觉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或者站立。 女子在门外的小溪边清洗了一下双手才走进茅屋,进茅屋一看这群人还待在茅屋里面,不由得开口道:“我要为他疗伤,麻烦诸位出去吧!” “这……” 血刀门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道:“难道我们不能待在里面吗?” 女子没有理会他们,顾自坐到桌角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反正那受伤的人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要耗就耗着吧,死了也跟她没关系。 “你要是再不治,信不信我们一刀砍了你!”血刀门弟子对于女子的态度十分不悦。 女子依旧没有理会,但是这赤果果的威胁却令张澜之和颜有缺十分不爽,怒道:“这便是你们血刀门求人的态度吗?!” “既然认得我们是血刀门的人,那还不快治!” “你们未免也太跟得起你们自己了吧。”颜有缺十分不屑的嗤笑,这些人还真是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呢! 真的很令人不爽! “抱歉,我从来不接受威胁。”女子放下茶杯,对着血刀门众人一挥手,“澜之、有缺送客!” “请吧!”张澜之侧身站到门口,伸出手指向门外。 “你!” 有血刀门弟子忍不住拔刀,张澜之眼神陡然一凝,一股威压自周身蔓延而开,压迫着血刀门众人。 张澜之睥睨血刀门众人:“怎么,要打吗?!” 血刀门众人都没有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竟然会有如此实力的大高手。 为首的师兄级别弟子当机立断地赔礼道歉,躬身说道:“诸位莫怪,是我们心急了。” 那位师兄又转过身对着女子鞠了一躬,说道:“望医仙勿怪实在是兄弟受了伤吗,吾等太过心急了些,吾等这就出去,还请医仙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第四十三章:这一刻如此激动 血刀门众人在那位师兄的带领下走出了茅屋,一群人站在小溪旁,透过溪水看着漂浮悠悠白云的蓝天。 “师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具体到底有没有问题,谁能说得准呢?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另外一个问题,那女子身旁两个类似护卫的男子实力很强。 他们若是不选择相信,那就只有离开,可是离开的话他们要去哪里,谁给陈云昭止血,怎么止血? “陈毅的伤熬不得,若是他们敢耍花招,之后杀了便是,”那个师兄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是没有那个能力杀他们,但是李铭师兄有,若是他们骗了我们,让李铭师兄灭了他们便是!” 这对于血刀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那人是强但也只是对他们来说,放在李铭师兄的面前还不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 “嘿嘿,师兄若是他们不识抬举的话,让李铭师兄把那两个男的杀了,那女眼嘿嘿……”说话的人眼中冒着邪光,面容猥琐,一副几十年没见过女人的怂包样。 带头的师兄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在李铭身上的熏陶下,也有着自己的原则。 对于这个猥琐的师弟自动选择了忽略,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他们血刀门算不得正派,但也绝不是为非作歹之徒。 若是真同意这家伙这么做,那血刀门还有血刀门的原则吗? 不管那女子能不能救陈云昭,但只要她不耍花招,他们就不会对她动手,可如果她耍花招,那就是在与血刀门作对,杀她天经地义。 但这仅限于是杀,而不能放任猥琐男子那般作为。 猥琐男子知道师兄不说话,是因为恼怒他方才一番话,因此他很是有自知之明地站到了一旁,闭上嘴不再开口。 只是,若是有人观察他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睛在骨碌碌的转着,这家伙肯定在打什么算盘,心头藏着小九九。 “这位大侠,不知如何称呼?” 那个师兄对张澜之二人很好奇,武功高强绝非无名之辈,可是他确实没有在江湖上见过这二人,因而出言想要探一探底细。 张澜之和眼有缺似乎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介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二人各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其实也是为了监视血刀门众人。 良久之后,张澜之才赖赖的开口道:“江湖上的无名小卒而已,没有那个胆子会去跟你们血刀门作对的。” “你们也不用担心,虽说你们爸是霸道了点,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很好,屋头那位若是说治不好你们兄弟的伤,那么他就只有死了。” 张澜之自然是知道陈云昭的来历,他之所以会说是血刀门众人的兄弟,其实也只是借坡下驴。 他知道屋里头那位将他们支出来,其实就是想要单独问话陈云昭,当然前提是能够救活他。 而且张澜之还知道,陈云昭与血刀门在近日发生了纠纷,据说是因为几个月之前陈云昭误杀了血刀门门主的儿子。 但从这一点看来,他们和血刀门的立场是一样的,都是陈云昭的仇人,都想要杀死陈云昭。 只是可惜他们永远不会和血刀门合作,一来是因为血刀门是当年藏剑山庄灭亡的主谋之一。 二来,屋里头那位现在还要留着陈云昭有用,他们不能杀。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这张澜之却显得平静无比,就好像他只是知道血刀门,跟他们之间却任何关系一样。 屋外,小溪边,是各怀鬼胎的猜疑与风平浪静的交谈。 屋内是医者仁心的医仙救死扶伤。 暗淡的天穹上月将明,星光璀璨。 陈云昭睁开眼,首入眼帘的是一张戴着面纱的面孔,他还闻到了缕缕幽香,似兰花又似桂花。 他听见的第一个声音,似百灵鸟吟唱,似流水之温柔,正是这个声音说出了他听到的第一句话:“醒了,把这碗药喝了吧!” 陈云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下意识就接过了蒙面女子递过来的一碗药汤,咕咚几口吞下肚,而后面色陡然扭曲起来,干呕道:“好苦!” “小生陈懿,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陈懿?”女子认真的打量起陈云昭,随即面露恍然之色,“原来近日风头正盛的陈懿与陈云昭竟是同一人,难怪难怪!” 陈云昭露出不解的神色:“姑娘在说什么?小生为何听不懂?” 女子望着陈云昭暗,自赞叹道:“影帝级别的人啊!” “别贫嘴了,我找了你很久,张澜之他们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觉得他们会认错人吗?” 张澜之?! 陈云昭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他想起了张澜之之前提到的,救过他的那个神秘人。 原本陈云昭以为这个人存在,但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张澜之所说的那些话,也仅仅只是想要炸他而已。 现在看来张澜之说的都是真的。 截至目前为止,陈云昭并不知道面前这位女子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对于她来说还有用处。 不然她应该不会救他。 等等,说起救他…… “血刀门的人呢?”陈云昭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晕了过去,而自己身边还有那么多血刀门的人,她如何把自己救出来的?! “屋外呢!” “屋外……” 女子点这头道:“你确实是他们送过来的,还谎称你是他们的兄弟。” 如果自己是血刀门的人送过来救治的,那就说明血刀门门主目前还没有杀他的打算,兴许需要好好的折磨他一番。 血刀门肯定是不能去的,如果去了他和妖可能都要栽在里面。 陈云昭摇晃着头,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手关节被扳的清脆响,忽然他看见了妖身旁的桌子上放的东西,眼神陡然凝住了。 桌子上面放着的东西似乎有一种魔力,这一刻的陈云昭已经完完全全陷了进去,眼神似乎不能移开片刻。 女子见陈云昭呆愣住,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多少有些好奇。 她知道那东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是稀奇玩意,可她也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看了那东西会像陈云昭这般魔怔。 片刻后,陈云昭艰难的转动脖子,就好像他的脖子睡落枕了。 惊愣住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他心中的不平静,他的目光从桌子上的东西移到了女子脸上。 “你……我……” 这一刻的陈云昭太激动,激动的已经不能言语。 在女子错愕注视下流出了泪水,可是陈云昭却是笑着的,笑着流泪。 第四十四章:在我地盘儿这儿 “你怎么了?” “我……”陈云昭张了张口,一个“我”字刚刚吐出口,他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后续的话语被他重新吞入腹中,变成了了一句“我没事”。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医药箱。 是的,没错,桌子上摆放着的正是医药箱。 这个时代哪里来的医药箱,可是那确实是一个医药箱,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眼前这个女子很有可能和他一样,因为意外穿越来到这个世界,而这名女子在那个世界本就是一名医生。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藏剑山庄庄主张澜之曾经伤的那么重,却在一个妙手回春的医者底下活了下来。 陈云昭有八成把握肯定,自己身前的女子和自己是老乡。 还记得有句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虽然陈云昭猜测到了这一点,但是女子并没有,因此只有一眼泪汪汪。 在异界见到一个老乡,陈云昭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流泪,是因为他太激动了。 女子觉察到陈云昭的目光有异样,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和久别重逢的老友会面,异乡游子回来看望父母的感觉。 “奇怪,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女子心头惊疑不定,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陈云昭一开始看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何事会让他看她的眼神变成这样呢? 女子似乎是受不了与陈云昭一直对视,撇过头移开了视线,不可觉察的打量着四周。 这屋里的东西她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任何一件能够让陈云昭的眼神变成如此模样的物件来。 等等! 女子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桌子上的医疗箱上面,在陈云昭的眼神转变之前,他的视线似乎一直凝望在这个医疗箱上面。 难道说! “你认得此物?”女子望向陈云昭,用手指着医疗箱随意的问了一声。 其实在女子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而陈云昭回答的答案,在她的心头也有了猜测。 事实正如女子心中所想,陈云昭否认了,给出的理由是:“我不认得此物,但是你借助此物救了我的性命,我非常的激动!我现在……” 这一番话换做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但是女子并没有去拆穿,反而是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接收了陈云昭的夸赞。 她摆了摆手,颇为低调的回应道:“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你遇见我算是你运气好,毕竟在这个时代医术能有我高超的人不多了。” “是是是!” 陈云昭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忍不住吐槽一声:“你这高超的技术,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药品和设备好吧!” 这二人表面上商业互吹,其实心里头确实有十万个槽点在吐,纵使心中有定数,但是谁也不会去揭穿谁。 “好了,我们也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陈云昭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尬聊下去,遂主动提起直奔主题,“说吧,你救我是为了什么?” “来自血刀门的胁迫呗!”女子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也知道我除了医术好一点,就是一个弱女子,面对他们的施压,我只能忍一忍了。” 陈云昭的脸险些没黑下来,这话谁信呢?! 你难道会不知道张澜之有多强? 咱先不说张澜之,就是那个颜有缺一个人对付那几个血刀门弟子都是绰绰有余…… 额…… 当然啦,前提是光明正大的打,颜有缺不要像自己一样大意中了散气散之类的毒药才行。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陈云昭没有跟女子在为什么救他这个问题上纠结。 管她为什么救他,他现在被救了,活下来就是重点,去刨根问底的找为什么救他,反而显得有些“不知足”。 “你先说,我听听看喽。”女子从桌上的水果盘中拿起一个水果,小口小口的吃着。 “帮我想办法摆脱这群血刀门人,事后我为你无偿办一件事,这个交易很划算,怎么样?” “无偿办事,什么事儿都可以吗?” “额……”陈云昭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道,“结婚生子不行!” “噗!咳咳!” 这话可是让女子大吃一惊,刚开口一笑,就被被口腔中的水果呛到了。 女子拍着胸脯,感觉舒服一些了,方才说道:“你还挺有幽默感的。” “与生俱来嘛,天赋这东西羡慕不来的!” “不要脸!” 二人交流了一番之后,似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之后女子便出了茅屋,陈云昭趴在床踏上,微闭着眼睛小憩着。 早在茅屋外面等候的血刀门众人见女子走出茅屋,个个凑上前去询问命保下来了没有。 女子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命是保下来了,不过还得休养几天,若是现在赶路的话,怕是会牵动伤势,到时候可能会死。” “有这么严重吗?” “本来不是很严重,但是他受伤的地方太多了一点,你们就这样骑马过去,若是伤口裂开,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 血刀门众人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留下来等几天,等陈云昭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走。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让陈云昭就这样子养伤,万一伤养好了,人跑了怎么办? 是故,他们拿起了脚链跟手链,又将陈云昭捆了起来,绑的跟个粽子似的,伤好了也跑不掉。 茅屋有两三间,但是都不大。 张澜之和颜有缺凑合一间茅屋,血刀门众人凑合一间茅屋,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陈云昭则和女子共住一间茅屋。 女子很贴心的打了地铺,然后唤来血刀门众人,让他们把陈云昭移到了地铺上。 用女子的话来说:“床是我的第一恋人,怎么能够让别人霸占。” “我说你地铺能不能打舒服一点,这个好硬啊!跟睡地板没差呀!” “有的睡就不错了,你还挑。” “那你怎么不睡地铺!” “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儿这儿,你就得听我的儿!” 陈云昭顿时无言以对,这句话说的好有道理…… 才怪! 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你又不是我的客人,你勉强只能算我半个病人。” “病人就该睡地铺吗?!” “害,你还嫌弃这儿嫌弃那的,这里可是我的房间,我还感觉你占了我便宜呢!” 女子说着竟然找出了一条黑布,将陈云昭的眼睛蒙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嗯,这样子你就偷看不了了,本姑娘真聪明!” 陈云昭:“……”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