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再活一万次》 第一章:落下的不止是雨 生命有开始,也有终结。 个体如此,一个种族,乃至于某种文明,也应有其终结时。 但智慧生命不会甘心屈从于自然定律,他们探寻生命和宇宙的奥秘,获取更多对抗自然规律、甚至是掌控自然的力量,一直是不会停止的追求。 “人类不会灭亡在自己创造的工具手中,‘命运’研制的成功就是证明!”白袍的男人眼里透着压抑的悲伤,命运是天运文明自救的希望,无数为之付出生命的悲痛能否改变,也全寄望于它。 这男人的目光紧紧落在面前投影里的女人脸上,她——就是‘命运’匹配了巨量的信息库后,最终于确定了的人选。 找到在地球上的这个、能与‘命运’完美匹配的选定者,天运文明即将面临灭亡的绝境就可以改变! 飞行器穿过了虫洞之后,‘命运’耀眼的光芒也刹时暗淡。 白袍的男人看着外面天空的滚滚黑云,漫天雨幕,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微笑。 ‘成功到达地球了!’男人比对资料,确认所在的位置。 当结果显示出来的时候,白袍男人的脸不由自主的抽搐…… ‘位置不对!’白袍男人发现事情没有那么完美,但并不算糟糕,距离的错差不算太大,比起预料中最糟糕的情况要好的太多。 白袍男人准备把飞行器降落到隐秘之地,飞行器本来也没有多少能量,他在别人拼命保护下带着命运离开,除非找到命运的完美匹配者,而后利用命运的力量,否则,他就不可能回得去。 “命运终究没有抛弃人类,我们注定不会败给自己创造的工具手上……”白袍男人神色激昂,因为无数的牺牲,已然确定可以改变了。 突然,他听见有液体滴落的声响。 白袍男人变了脸色,惊恐的猛然回头,眼看着飞行器顶上有液化的金属滴落,而后迅速汇聚,化出类似人的头部…… “不!不——”白袍男人惊恐的大叫,甚至想不通这该死的敌人是什么时候、又如何进入飞行器的! 他是不可能战胜这东西的,甚至连逃生都不可能! 上一刻他还坚信命运已然确定,突然就坠入绝望的深渊! 白袍男人又惊又怒,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了啊……无数人付出努力创造的‘命运’,许多人付出生命保护他进入飞行器,眼看着成功了,却要成为一场空? “命运选择了人类!人类绝不会灭亡在自己创造的工具手上!我绝不会让你毁了一切!”白袍男人竭斯底里的咆哮着,不等那杀人的机器完全成型,迅速操纵飞行器积蓄最后的能量,启动空间跨跃。 而寄托着希望的‘命运’,却从飞行器里落了下来,随着漫天的雨水一并,坠向大地。 飞行器绽放瞬间耀眼的光,消失在雨空,紧接着,出现在太阳。 火红吞噬了飞行器,置身里面的白袍男人看着冲过来的人形杀器,不禁癫狂大笑。 “你就跟我一起消失吧!休想阻挡‘命运’!” 命运,到底是什么呢? 陈问今闲着没事时想过这问题,最后他觉得,命运就是蝴蝶效应。 一切可控及不可控,已知和未知的统称。 所以陈问今认为,掌控命运是种追求,实际上却无法实现,尤其是现在,人类对自然,甚至对自身都还有那么多的未知需要探索,又哪里有掌控命运的基础。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很久,漫天雨落如幕,把天地间的景象遮挡的朦朦胧胧。 陈问今喜欢看雨里的景象,因为人生未来本就如这般朦胧,自以为能够把握的人,最终都被时间教育,于是才会真正理解‘未来不可预测’这六个字。 一碗桂林米粉吃了个见碗底,哪怕是浪费了一口汤,陈问今都觉得是罪。 凭他的食量,若不是为了控制体重,得吃两碗,现在为了避免别朝着更像猪的方向发展,只好控制一下,于是一碗米粉,一份牛腩,加一碟青菜就算了。 虽然这份量已经不少了,可是,这就是陈问今努力控制食欲后的结果了。 这大概还不够努力,但对陈问今而言,现阶段已经尽力了。 人总有欲望,很不巧,陈问今的偏好是食欲,所以他戒烟多年,不喝酒,不好女色,也不赌博,可想而知,正常的欲望点数全加在食欲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了。 陈问今听说这家店的米粉好,于是驱车三十多公里而至,结果,让他认为不虚此行。 每一顿饭的胃部空间都那么宝贵,如果吃的不合心意,生命中有限的食欲满足机会,就等于是被浪费了。 吃饱喝足,结账走人。 陈问今举着伞,走在雨里,不着急回去,饱足之后,在凉爽的雨幕之中,放空了思绪,本是一番享受。 只是…… 陈问今望着雨空,却也没什么烦恼。妻子温柔贤淑,孩子虽然不省心,但像他小时候的个性,他完全能理解小孩行事的动机,也就没什么可气。 至于工作,他的个性一直有些小自恋,总是做喜欢的事情,也没痛苦可言,小钱钱虽然不多,倒也没有太发愁的理由。 “幸福平静的生活里,烦恼成了奢望啊……偏偏我又不喜欢自寻烦恼,还是思考点空泛的问题,总算不至于辜负了此情此景以及一肚子的美食……”陈问今仰面看着雨空,移开伞,感受着雨落在脸上的清爽,不过雨滴比预想的大,砸的有点疼,他只好闭上眼睛,这才继续思考空泛的问题。 倘若人生能够再活一次,曾经面临的许多选择,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譬如说,倘若在很多年前,他不会因为缺爱而痴迷于追求不切实际的情感的话,那么他跟初恋的故事,就该是另一番模样了吧? 倘若他不再那般严以律己的要当个道德感强的人,那个夜晚又会如何呢? 雨水纷纷不绝的砸在陈问今脸上,他在思考着、推演着本不可能有答案的假想…… 豆大的雨滴中,夹杂着颜色黯淡的命运,恰好落在陈问今额头,没有把他砸晕,而是突然绽放一团彩光,然后,没入他身体脑袋里了。 突然亮起的彩光吓的陈问今下意识的闭眼,后退,挥动手掌和雨伞扫打眼前,嘴里叫喊着:“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不过片刻,光亮已然消失,陈问今神色间满是戒备的打量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陈问今不由怀疑周围有人恶作剧,然而回头扫了一圈,左右是马路,前面是海岸,背后是山,距离饭店也有几百米远了,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正在这时,陈问今突然看见地上的积水全倒流着,化成雨滴,倒着飞升起来,周围的雨幕也全如倒播那般朝着天空飞上去…… 这般离奇的情景,让陈问今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强行深呼吸着,默默念想:‘一定是惊吓之后大脑出现了幻觉,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怎么可能受点惊吓就出现精神问题呢?一时的幻觉必然能够克服。现在,情绪已经迅速冷静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幻觉理所当然会消失,看到的听到的也就是现实本来的景象……’ 陈问今自觉情绪控制的差不多了,于是满怀自信的睁开眼睛。 周围,没有雨了。 可是,天地之间的景象,在飞快的变化着。 太阳和月亮不断的交替出现,却是从西边升起,又从东边落下…… 他立足的马路从目所能及的一方,不断的消失,变成老旧的水泥窄路,路上动作飞快在忙碌的人,仿佛是在拆路那般……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疯了?绝不可能啊!’陈问今认为这些是幻觉,也只能解释为神经系统出现了幻觉,他迫使自己冷静,却仍然止不住为眼睛里看见的‘幻觉’而心跳加速。 陈问今掉头奔跑,朝着记忆中他的车停放的位置跑去,然后他觉得自己跑的越来越轻快。 可是,还没等他跑到,脚下的路已经变成了旧而窄的水泥路,再紧接着,又变成了连水泥都没有铺砌的土路。 “幻觉!幻觉!我绝不能被幻觉击溃了理智!”陈问今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理性没有那么容易战胜眼睛里看到的、犹如真实那般的‘幻觉’。 直到,周围景象的变化突然停止。 陈问今不由驻足,下意识的惊惧让他呼吸急促,他看着周围,土路,远处还有鸡鸣之声。 ‘幻觉没消失,还定格了?我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精神疾病!’陈问今简直觉得太没道理! 他祖上三代都没有精神类疾病,他自己不要活的太安逸了哦,哪里有什么外部刺激?身体嘛,虽然是超重,但只有轻度脂肪肝,除此之外没别的毛病。 至于说胆子,好歹他也是穿过黑夜又走进光明的男人啊,怎么可能会被一团莫名其妙亮起的彩光吓出精神病! ‘滴滴、滴滴滴——’陌生,却又带着的熟悉的机器鸣音突然在腰间响起。 陈问今不由自主的地头,看见腰带上别着个蓝色的BP机…… ‘这、这不是我初三时用的那个吗?’陈问今份外惊惧,理智又立即提醒他说这是幻觉,不能被幻象击溃。可是,另一个念头又让他恐惧。 ‘我低头能看见自己的腰带?胖肚子不见了?衣服裤子都变了?……不对,还是幻觉,幻觉!幻象一定会被真实击破,神经系统能够制造幻象,却不能改变现实中的物理性质!所以我一巴掌拍下去,肯定还是篮球肚!’ 陈问今朝着腹部,一掌拍了下去! 第二章 这就是少年 巴掌落在腹部。 却没有陈问今期待的、打在篮球肚上的熟悉感,反而是久违了的、腹肌的坚实感。 ‘不是幻觉……’陈问今绝望的意识到,那些倒飞的雨幕,周围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景象变化,还有腰上别放着初三时候用的BP机,竟然不是幻觉! 陈问今撩起上衣,看着肚子上腹肌的线条,又忙不迭的拽起裤管,看不到腿上二十二岁时留下的伤痕…… ‘我变回了青少年时候的身体?那些雨幕倒飞的景象难道是……’陈问今以前觉得匪夷所思,他本来并不相信回到过去这种概念。 倘若能够比光速更快,应该是可以追上过去的光,继而看到过去,但这就像是影像设备记录了过去的景象那样。能看到过去,然而,物理上的变化并不是光景,没办法真的回到过去加以改变。 物质的变化是物理和化学两种性质的,而时间是人为定义的概念,在这种变化中的‘过去’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怎么回去? 陈问今觉得,除非物质能有序的逆运动,那才能真正的回到过去。 现在,陈问今触摸身体真实的改变,看着身上衣物分明是若干年前的那些。 一辆二十多年前才能见到的老旧小巴驶过,扬起的灰尘呛的陈问今掩鼻快步疾走。 这些,分明不是幻觉。 陈问今原本开过来的车,也不见了踪影。 ‘那团光到底是什么?难道、能让物质逆运动继而恢复到二十多年前?但为什么又是二十多年前?’陈问今不由自主的放开脑洞,胡乱揣测。 突然,BP机又滴滴滴的叫响。 他低头,看见上面的日期:一九九八年二月十四日。 ‘二月十四……’陈问今蓦地一惊,因为彩光突然亮起在眼前的时候,他正在推演记忆中的这一天——倘若当年做出别的选择,会是什么情况。 ‘如果这不是幻觉,我想一想就能回去了吧?’陈问今闭目,回想着原本生活里的情景…… 再睁开眼睛时,周围却没有任何变化。 陈问今尝试睁着眼睛,望着天空再想……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我得重新经历一遍人生?’陈问今尝试无果,又猜测着产生了个念头:‘试试回想二月十三号的事情?……二月十四我记得,十三号却不记得了……再往前几天呢?’ 陈问今还是没想起来,人到中年,过去的事情记得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少……他脑海中突然定格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他不记得日期,但他记得是九八年二月十四号之前不久的事情。 当时,他在吃桂林米粉,一家新开的店,开在他女朋友家附近的店。 这念头定格了一阵,陈问今突然发现自己身体亮起彩光,紧接着,空气中的风突然变了个方向…… 日月交替,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很快,异样的变化停止。 陈问今看着蓝色BP机上显示的时间:一九九八年一月一日。 ‘真的、真的拥有让一切逆运动的能力了?’陈问今既为眼前事实惊骇,又越发激动起来。 ‘这不等于能再活一次?还是有选择的再活一次?可是,这样的变化应该会涉及很多人,很多事情,回到过去的范围到底有多大呢?是不是每个人都记得呢?’陈问今下意识的又推演起这种情况的合理性,片刻,又觉得这很荒唐,全然是超越他认知的情况,强行思考的合理性,分明也只是欺骗自己的‘正确’,实在没有意义。 BP机又响了,陈问今看了眼,是陌生的座机号码。九八年的时代,到处都是固定电话,他早忘记号码开头分别代表什么区域。 但是,陈问今根据时间回忆着推想:‘当时应该是跟老豹一起陪惠和芬出去玩了……竟然想不起来是去了哪里玩了,只记得送她们回家之后,看见间新开的米粉店,味道很不错!’ 陈问今寻思着,按时间来算,他此刻不应该在这里——是的,他还在海岸边的地方,没有回到这个时间点他本该在的那里。 ‘岁月无情,忘却曾经多少事,吃东西反倒成了最鲜明的记忆!’陈问今感叹着,等到有小巴时,坐上返回市区的方向。 小巴车上的气味,久违的难闻,一如既往的让他反胃想吐,他在车上胡思乱想着,止不住的蹦出来个念头,如果他回到过去,会不会在这里,碰到另一个自己呢? 下了小巴,陈问今仍然直犯恶心,于是买了瓶可乐,喝着的时候,清点兜里的钱,少的可怜。‘坐车,买水,完了只剩下二十一块?……奇怪了,当时哪来的二十多块?一周不是只有十块钱么?’ 陈问今喝着水,等到了公交车,坐上时,BP机又响了。 这一次,号码看着有些眼熟。 陈问今看着号码,没想起来,却推敲着,极可能是女朋友惠家里的电话。 ‘曾以为此生非她不娶,还坚信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曾想,记忆里终究只剩一个名字,一个故事,一条模糊的身影,一张记不清晰的面容。’陈问今还记得当年是何等肝肠寸断,痴心不悔,足足一年多的时间才彻底走出来。 至于现在,往事根本不记得多少,既无怨、也无恨。 ‘回到了过去,但我的记忆、想法却回不到过去……是不是可以试试,另一种选择的人生了?’陈问今想着,越发觉得有意思。‘反正不知道怎么返回未来,就体验着另一番人生路径,直到跟妻子相遇,好像也不错……’ 陈问今看窗外的景色,公交车里的人,也都觉得可爱了起来。 再活一次,对他来说就是游戏,而不是人生。 他一直觉得生活就是最复杂的游戏,但他却不能用游戏的态度看待人生,而现在,他可以了。 BP机响了一次,又响了一次。 二十分钟的车程,响了第三次时,陈问今刚下车。 二十多年前的庞然市,二十多年前的步中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虽然不清晰,却在重新看见时,大体都能对应。 龙国发展的太快,二十多年间的变化,简直是焕然一新,区别犹如是两个世界。 陈问今在车站打量周遭,BP机又叫响时,他正要寻公用电话,远远听见把记忆中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喊他:“黄金——” 黄金,这是他的外号。源自于沉默是金,也因为金口玉言。 但这外号,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了。 老豹在陈问今眼前,快步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瘦长的身形,颜色发旧的浅蓝色喇叭裤,还有花里胡哨的衬衣,加上红色的头发,这条街上第二靓的仔分明就是他! 这是陈问今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啊,而此刻,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 “你跑到哪里去了?上个厕所突然消失,呼你又不回,找你又不见人影,惠说回去呼你,你回她电话了没?”老豹迫不及待的等着合理解释,那眼神里透着的,分明是无论如何都推敲不到理由的费解。 陈问今知道了,没有第二个他,因为他回来了,本来的他就在上厕所的时候凭空不见了。至于老豹的疑问,他想到兜里可怜兮兮的二十一块钱,就说:“你相信玄学吗?” “你不是从来不信吗?”老豹莫名其妙。 “那你相信有超越人类的外星文明吗?”陈问今想起来了,他那时就相信马克思,于是换了个问题。 “信啊!”老豹回答的飞快,但显然眼下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不甚耐烦的紧接着又问:“你有没有给惠回电话?没有的话先给她回个电话啊!然后我们还得去拿钱,晚上出去玩要用,我身上就剩下十块钱了,刚才喝水都是惠请的。” 陈问今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时候他们有多穷,靠着有钱的孩子的资助才能凑了当活动经费,这个朋友请一回客,那个朋友请一回客,一趟轮流下来,两三个月工夫就过去了,看着总出入娱乐场所,其实每个人掏钱就那么一回。 ‘多美好的青少年时光,却因为干瘪的钱包寒酸成这样……啊,不对,我现在分明连个钱包都没有。’陈问今很是可怜那时的自己,兜里的小钱钱还没有钱包重,要包何用? “老豹啊,如果我说,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外星人的声音,他让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摆了下一期彩票的三等奖中奖号码,你信吗?”陈问今看到老豹的眼神变化。 那对眼睛里透出来的,分明是怀疑,怀疑他开玩笑,然后又觉得他的消失很离奇,也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于是变成了半信半疑,又很希望真是这样,就热切的问:“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所以我坐车去了海边,真的看到沙地上写了号码,我看完之后,一阵风吹没了字迹。”陈问今说的煞有介事,老豹的目光满是激动,已经完全相信了,甚至唯恐不是真的,于是催促问:“买了吗?” “这不是刚下车吗?”陈问今说着,抬手拨了拨三七分的长发,旋即望着售票点说:“走。” 老豹很激动的大步过去,走没几步,又突然拉住陈问今说:“你还是先给惠回个电话吧!她担心死了!” ‘少年啊……这就是少年……中彩票的事情都没有情绪感受来的更重要!’陈问今笑了笑,在电话亭拨通了电话。 第三章 恶劣的少年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自从当年分开之后,陈问今跟惠再不曾联系,原本也没想过要联络,可是,电话接通,听见那边的声音时,却还是觉得心情不错。 电话那头,说着陈问今突然消失,呼叫又没回复的事情,声音逐渐哽咽,带着哭腔责备说:“为什么不回电话说一声?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在车上,没电话,那地方也没公用电话。”陈问今知道跟惠未来的结果,自然没有当年的满满深情,只是他也知道,此刻惠的情绪,是真的。却又因为觉得是真的,于是更费解,当年,为什么可以变的那么突然、那么快? 陈问今想到这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句几乎是当年经历写照的歌词:‘如果说要离开我,请诚实点来告诉我,不要偷偷摸摸的走,像上次一样等半年……’ ‘真想让也试试等半年!’陈问今想起这些,暗觉可气,却口气淡定的拿着对老豹的那番说词应付,惠的情绪平复了,又满怀好奇的追问外星人的事情,她是相信外星文明的。 陈问今本来不介意多说几句,旁边等着的老豹却心急如焚的说:“晚上见面再聊吧,电话费贵啊!” 陈问今想起来了,那时代好像是一块钱一分钟还是五毛钱一分钟来着。再者他也没有不舍得挂断电话,那头的惠就说:“们还在我家楼下吗?要不我出来找。” “晚上再聊,刚回家又出来,不合适。”陈问今挂了电话,老豹忍不住说:“这么离奇?惠要出来还让她别出来?” “刚回去又出来,她妈妈不怀疑啊?不能只想我自己啊!”陈问今随口答着,心里却清楚,实际上是他并不急于见面,说白了,他来自未来,未来的他,早就不爱惠了。 老豹却深信不疑,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绝世好男人!” 对于这种夸奖,陈问今很乐意沉默的收下。 到了彩票站点,陈问今随便编了一串号码,要掏钱时,老豹突然又拉住他,低声问:“真的能中吗?两块钱哎!” “要不别买?”陈问今付了钱,很干脆的把选择权丢回去,老豹想了想,还是买了,而且还狠了狠心买了两组号码,末了小心的收起彩票放进钱包,患得患失的追问:“为什么是三等奖?” “因为外星人只留了这几个号码。”陈问今随口胡掐,实际上今天买的号码根本不会中,他怎么可能记得二十多年前某一期的彩票号码呢? 不过,老豹的钱嘛,当然也不会白花。 开奖是明天晚上的事情,今天晚上他们急需用钱,还得去找人资助。 老豹有好几个义弟,就是那种,有钱义弟,没钱一边去的义弟。 “在家楼下了,赶紧拿钱下来,我赶时间,等着拿钱办事。是什么大事就不用管了,敢跟着去帮忙吗?敢的话不用出钱,跟着一起去出力就行!……对啊,我们是兄弟嘛,有事当然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别说了,赶紧拿钱下来!黄金哥也在,别让他等久了。”老豹挂了电话,眼里透着狡黠,嘿嘿笑说:“这家伙真有钱,过生日家里给他两千块请客,让他抽三百出来给我们会不会太少?” “善良点,是快中彩票的人了,回头有钱了还人家吧。”陈问今过去对这类事情就高兴不起来,只是那时候他也不会很拒绝,因为,除此之外真没办法弄钱,没钱,难道跟女朋友出去,让女的买单? 对于这个年代的男性而言,这是不可接受、不可容忍的耻辱。 “我傻啊?还还钱?他拿着我们名字在学校狐假虎威不需要买单的吗?我有钱不会自己花,还毛线!”老豹不以为然之极。 “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陈问今想起未来流行过的这句话,其实这种行为本身嘛,由来已久。 “卧槽!经典哎!黄金哥就是牛逼,那么多金口玉言!”老豹正感慨着,看见一个男孩走出楼道,连忙挥手招呼。 陈问今突然想起送钱的这孩子,忙推着老豹换了个位置,说:“别让他家里人在窗户看见。” 是的,他想起来了,这孩子还给老豹和他带来过一点小麻烦,就是在这天,男孩的父母在阳台窗户看到他们碰头,凭他们一身不良少年的出众装扮,自然引得人家父母紧张的逼问,于是就知道了老豹‘借钱’的事情。 男孩送来了钱,老豹故作严肃紧张的模样,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去干大事。 陈问今看那男孩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神情,分明深信不疑。 老豹正要打发了那男孩走,陈问今让等等,末了去旁边的小店买了张贺卡,随便问了个男孩在班里关系一般的同学名字,递给他说:“回去就跟父母说是同学给送贺卡,免得他们怀疑,不好解释。” “谢谢黄金哥。”男孩只是感激陈问今的细心体贴,拿了贺卡折身回去了。 老豹不乐意的说:“买贺卡要钱的啊,不是亏了?” 陈问今拍着他肩膀说:“男人要大气一点,尤其是快要中彩票的男人了啊!” “是哦!三等奖三千块,从来都没拿过那么多钱!万一自己加的号码对上,最后中了一等奖,这辈子都花不完了!”老豹激动的做起了白日梦。 “我估计几年就能花完。”陈问今老豹的性格,说几年都是最高估计了,更何况,这时节给他中了一等奖,也未必能花多少。 “一等奖几百万啊!天天泡场子都花不完啊!”老豹沉浸在暴富的幻想之中,一时不可自拔,直到公车来了,才满怀遗憾和惆怅的感叹说:“可惜只是三等奖,喝几次酒就没了。” 意料之中,陈问今也没什么想说,他们这些少年,自觉是成年人了,却又没有经济独立的基础,夜场喝酒跳舞就是追逐的共同消遣,好似在里面就变成了大人,也拥有了不受父母管制的自由。 吃饭的时候,陈问今提议桂林米粉,老豹没有异议,便宜实惠又好吃。 很显然,这方面陈问今是引路人,只是老豹没有他的资历,因此听着陈问今品评这间店的米粉味道时,他边吃边听却没有接话。 ‘原来是记忆的错差?这年代的米粉并没有比未来的更好吃?只是辣椒不同,牛腩数量多带的汁也多,增加了粉的香味……’陈问今有些可惜,却又觉得事实本来也许就是如此,这时候的味觉比未来的自己更敏锐,因此会觉得特别美味。 但是,陈问今还是又加了一碗。这可是很难吃胖的年龄段啊,等人到中年了,多吃一点都是罪恶感! 老豹对于他的食量没有异议,却忍不住凑近了低声感叹说:“快中彩票的男人果然不一样,米粉都敢吃两碗了。不过今晚钱还得算着花,我喊了迪,让他们把海啊,王哥、陈哥他们都请过来。” 好不容易请一回客买一次单,当然得把人情都还了,能趁机联络的感情都联络了。 这条路的未来,陈问今知道是什么,只觉得没意思,而他跟老豹的未来,他也知道,此刻也就没有当年那种以为彼此能性命相交的少年天真。 只是——惠。 陈问今思来想去,还是不想白白再活一次,虽然过去没想过报复,可是现在,却挺想让惠体验体验他当年的心情。 老豹看着陈问今的眼睛,突然问了句:“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感觉今天不太一样。” “有吗?”陈问今不诧异于老豹的敏感,只是寻思着,他还能不能装的一切如常。 “没平时那么酷了,而且……”老豹绞尽脑汁的考虑着如何描述,最终还是觉得有些困难,勉强的形容说:“就是看起来没那么酷了,目光很温和……哎,不知道怎么说,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 “应该没有。”陈问今又笑着说:“大约是快中奖的缘故吧。” 老豹立即又兴奋起来,计划着中奖之后钱应该怎么花。 晚上七点,惠来了,跟老豹的女朋友芬一起。 她们本来就是闺蜜,因为惠的帮忙,芬才会跟老豹在一起。 陈问今注视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记忆中惠的身材就很好,此刻再见那时候的她,这评价仍然无需更改。 惠的眼睛大而明亮,闪烁着青春的明媚热情,瞬间,就让陈问今想起当年注视她的心情。 ‘当初年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问今想到未来突然的变化,此刻心里又升起了曾有过的疑问。 即使他猜测过无数遍,却还是没有答案,直到后来,他已经无所谓了,也就不再想探究。 现在的陈问今,却已然可以推敲出大概,而问题的关键,其实就是她对他——没那么爱,也没有能力和勇气选择爱与不爱。 这事实,当年他就心里有数,却以为相处会让感情越来越浓。 于是就更愿意自欺欺人的认为,惠后来的变化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直到——后来他连自欺欺人也不能了。 酒吧的包间里,一张张少年的面容在陈问今眼前晃动,早已模糊的记忆里对应着这些面容时,逐个清晰。 迪拨动着头发,眉飞色舞的诉说着刚修的发型如何小心的养护,自诩帅的秒天秒地的他最爱说的话就是:头可断,头发不可乱。 迪过来,挤开芬,在陈问今身边坐下,打量着他说:“黄金哥——的头发要更认真的搞搞啊!别浪费了脸好不好?” “头发乱了就没自信了,我不一样,我的脸加上气质可以让任何发型都闪亮。”陈问今记得他当年是这么回答的,因为是他一贯对迪的回应。 至于真相嘛……是他当年可没钱经常去理发店洗吹剪。 迪不同,家里既宽裕又舍得给他钱花,跟惠一样,都是能经常去理发店摆弄头发的人。 “黄金哥!对着天下最帅的人这么自,会不会太过份啊?”迪很是得意的自夸,陈问今欣赏他的自,但并不赞同,因为他也自啊! “摆脱,找个女朋友了再来跟黄金比帅好不好?跟手当朋友的男人有资格跟搂着校花的男人比吗?”老豹忍不住插话,这本来也是他的逻辑,迪帅他是承认的,但没女朋友的话就说明没陈问今帅了。阿豹拨了拨头发,十分得意的补了句话:“看我都有女朋友了,说明我没帅但比有男人味!” “是汗味!”迪很是不屑,跟老豹比帅分明就是对他的侮辱,于是他就问惠:“听老豹的意思,已经代替了黄金的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能不能别那么恶心?”惠一脸的鄙夷,她向来拒绝这种话题,更不会当众谈论,那让她觉得很不自重很低级。 “黄金哥说说?”迪转而问陈问今,他们的交情本来就好,确实可以如此随意。 “先说。”陈问今很是平静,一旁的惠微微皱眉,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我说完会说?”迪显得有些意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以为陈问今会当众谈论这种话题。 “说完,我会说。”陈问今点头。 “大家听见了,黄金自己说的,我先说,说完他会说。”迪说罢,大声叫道:“我一直跟手当朋友,有什么好说?” 末了,迪望着陈问今催促:“到了!” “我是说,说完了,我会说:我不说。”陈问今微微一笑,迪并不很意外的嘘声说:“那就是没有咯!” 一些人起哄,故意激将,陈问今却不说话了。 惠脸色有些不快,陈问今却没在意,因为他想起来了,今晚她会发难,因为别的事情问罪。 陈问今望着包间里的一个男孩,皮肤很好,斯文帅气,目光平和,他叫阿牛,原本的今夜,就是因为阿牛导致惠激怒。 陈问今考虑着,他该不该再给阿牛表现的机会? 第四章 提前了的时光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阿牛喜欢惠,这一点,陈问今当年就知道了。 人与人之间,通过彼此关注的眼神就很容易透露情感的信息,如他们这般的少年少女,少有演技达到这种程度的,还可以作为判断依据,成人的世界戏骨太多,可靠性就低多了。 惠作为校花,会被同校的人喜欢,本来也正常。 除了阿牛,惠还有一个异性朋友,叫小高,他也喜欢惠。 小高是默默的喜欢,当她谈心事的知心朋友,跟陈问今也是很密切友好的朋友关系,既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也不会嫉妒怨恨。 陈问今当年,本以为阿牛也是这种可靠的人。 跳舞的人出去后,包间里清净了许多,阿牛没去,而是在惠去洗手间的时候凑过来,关切的低声问:“跟惠的关系有突破吗?” 就是这个问题,迪是大嘴巴,即使关系好,陈问今也不跟他谈私隐话题,换了是别的密友,当初少年心的他当然会交换隐秘。 ‘当年错把当成了小高算我瞎了眼,今天我还会给挑拨离间的机会?’陈问今暗暗好笑,末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给阿牛这个机会,想到阿牛处心积虑的装朋友,等到这么个机会暴露了真面目,然而,最终惠跟阿牛也没有交集。这般一场空的滋味体验,为什么不让阿牛感受呢? “能有什么突破?还不是老样子。”陈问今回忆着当年是如何说的,就听见阿牛抽了口烟接话说:“也不用着急,她比较保守,心理压力大吧。也别听别人说什么这就等于她不够爱之类的话,因此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多不好,应该也不会信那种话吧?” 陈问今记得当年自嘲的说了句:‘为什么不?’ 那时的他,其实并不懂阿牛那般家境好,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的心思。阿豹那样的甚至鄙夷阿牛这类家里有钱,却武不能打,也没胆子跟人动手的孩子,说到底,阿牛这类,会搞人际关系,就是很多人的朋友,不会的话,就是给阿豹提供资助的义弟那类角色了。 可是……后来陈问今才明白,这恰恰是最关键的区别。 阿牛这般并非义弟的角色,与阿豹这类少年称兄道弟,本来就是为了在学校里保护自己,却绝不会真搀和有危险、有风险的事情,阿豹这类狠角色,只是阿牛生命中特定时期里需要的力量,上了大学,阿牛找的就是家庭条件差不多、甚至条件比他更优越的交际圈了。 只可惜,当年的陈问今不懂阿牛这类同龄人,误以为同是性情中人。 其实,阿牛是尽量表现的像是特定人的知心人。 当年陈问今回答为什么不,就给了阿牛挑拨离间的机会。 今天,陈问今第二次面对这问题,直接就回答说:“很不巧,我相信。” “哎……惠不一样,多点耐心,回头我找她聊聊,多劝劝她……”阿牛说的真挚,这些话,简直跟小高说的一样,末了,阿牛结束话题也很巧妙,关切的说:“惠去有一会了,不去看看?” “小高去了,我就不必了。”当年陈问今去了,今天他不准备让阿牛得偿所愿,于是阿牛果然只能继续故作关心的找些话说,仍然表现的关心他和惠的感情。 陈问今听的多,说的少,就想看阿牛继续角色扮演。 想起当年的他,那真是,把爱情看的神圣又唯一,每每出来喝酒,惠去洗手间时他都会担心的等着,就怕发生不好的事情。 显然,这也是陈问今当时缺乏安感,习惯性对世界抱着戒备和怀疑的态度。 阿牛只好继续找些话说,直到有人回来,他终于找着机会合理转移注意力,过去打招呼问了几句,就说出去跳舞了。 陈问今稍微等了会才出去,果然看到阿牛跟惠在低声说话,不由暗笑:‘当初的挑拨离间只是没有成功,这次让的挑拨变成送温暖。’ 惠回到包间,生着闷气,却好一会都没见到人,于是请了阿牛和小高帮忙找,片刻,小高先找到陈问今,拽着他回去的路上,附耳提醒说:“我看惠情绪不太对,们怎么了?” “是吗?刚才还好好的。”陈问今故作不知,小高其实知道是阿牛跟惠说过话后如此,但他不会互传朋友之间的事情,就只是提醒说:“找机会问问惠吧。” 陈问今回了包间,看到惠故作没事,但眼神里藏着不开心的样子,好似骤然对应上模糊了的记忆,熟悉感又增添了两分,原本对她没什么波澜的情绪,也变的柔软,于是坐下时问了句:“看起来不太开心?” “没事。”惠避开陈问今的目光,不想看他。在外面发脾气什么的她不愿意,但生气的结没有解开之前,她实在没办法维持平常的状态。 陈问今不问了,就跟旁人喝酒说话玩骰子,这反常的表现让惠更觉得委屈难过。 是的,陈问今记得,如果是当年的他,此刻一定会很在意的反复追问,而后注意力也会一直在惠身上。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徒劳无用只有反效果的事情,他已经能避免去做了。 惠却因此更觉得伤心难过,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甚至几度忍不住起身而去。 阿牛明显在关注他们,却故作没有在意似得,小高察觉到不妥,凑过来挤到陈问今身边坐下,撞了撞他肩膀,望了眼惠,陈问今回以平静的眼神,微微摇头,小高很是担心,却也只好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惠没有看到陈问今回应小高的表情,却在小高离开后仍然没有等到陈问今特别的关心,终于忍无可忍,说了声:“太晚了,我先回家了。”末了,就跟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出包间去了。 陈问今起身送她出去,熟悉他们的朋友都察觉到不对劲,料想是闹别扭,旁人也帮不上忙,就只管玩自己的。 出了包间,惠忍着怒气说了句:“不用送,回去玩吧。” 陈问今也不说话,只管送她出去。 门外等车的时候,惠又说:“我叫车回去就行了,回去玩吧。” 这时就有司机眼尖开了过来,陈问今跟着上车,惠要拒绝却被他沉默的注视了几秒就没再坚持,任由他上了车。 “去香荔公园。”陈问今抢先说了目的地,惠忙说:“我要回家了,这么晚了还去公园干什么?” “开车。”陈问今催促司机,末了又对惠说:“看样子就是有话要说,包间里也不是交谈的地方,话不说清楚,回家能睡好觉吗?” “我没有什么要说!”惠嘴里否定着,却没有更改目的地。 香荔公园离惠家步行十几分钟的距离,他们常去那活动,只是这么晚来,还是第一次。 白天有娱乐设施的区域,这时候一派死寂,周围又是荔枝林包围的黑暗,仿佛藏着随时都会冲出来的危险,令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恐慌不安。 陈问今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时间,到这种地方了,心里也觉得不适。他想到当年的自己,在这种环境里毫无不适,甚至还觉得更舒服自在,只能是感叹时光荏苒,而此刻则是,物是人非。 惠分明没有对黑暗的恐惧,因为她内心的愤怒已经憋了很久,怒火把不安、恐惧都焚烧殆尽。 “是不是怀疑我跟阿牛有事?”惠忍着火气发问。 这样的问题,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的陈问今,都知道是为了后续的问题的铺垫。当年他很认真的回答‘不是’,而现在,陈问今说的却是:“阿牛喜欢我知道,但我知道的人品,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不会做,只是他单方面暗而已。” “他是我哥哥,不是想的那样!”惠显然很不高兴陈问今对阿牛的误会,于是后者也不争论这个问题,只说:“对于阿牛的问题我们求同存异,现在还是聊我们的事情。” “为什么对阿牛说觉得不愿意做那种事情就是不爱的表现?”惠气愤愤的质问,是的,这就是她委屈和愤怒的关键,难道只有那种事情才重要?其它别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了? 陈问今本来就在等她这句话,于是突然把她推倒长椅上,故作含怒又控制声音的低喝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惠吃惊又委屈,不由流着眼泪说:“眼里只有那种事情有意义吗?在一起这么久了,都因为那种事情被否定了?” “如果其它事情做了是八十分喜欢的证明,剩下的二十分就需要关键问题去证明。如果能证明,那就是我错了。”陈问今说着,已然动手,没等惠来得及考虑是否抗拒,已然拽起遮挡,埋首于温软。 惠试图推开陈问今的头,试了试却没有效果,惊慌之后意识到状况已成既定的事实,而她本又不能坚定的拒绝,就只是惊慌害怕,旋即又紧紧抱着陈问今的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直到察觉进一步的放肆在靠近禁地,急的哭道:“不能、不能在这里!” 陈问今于是适可而止,没有继续刺激惠的反抗之心,于是她就立即安静了下来,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温存…… 第五章 当年的遗憾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无风的公园里,林木安静,不见月光,黑暗的长椅上,不久前的争吵仿佛是梦里发生的事情。 惠依偎在陈问今怀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本一直在挣扎犹豫的事情,突然就这么被攻破了,对于她这样的少女而言,每一次吻,以及零距离的触碰,都值得在日历上留下记号,都象征着然不同的意义——她被他所真正拥有的更多、更彻底了。 陈问今记得,当年的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只是那时候的他却不知道,惠也是如此。 这是属于青涩纯真才有的美好体验,成长让人坚强,也就意味着有所谓的事情越来越少,曾经视为神圣的事物,也成了一时愉悦的麻痹,于是无所谓得到,也无所谓得不到。 BP机响了,是惠的,她看是家里的号码,连忙说:“真的要回去了。” 陈问今送她上车,却不由猜想,当年是在另一天,发生了刚才那般的情景,只是没有争吵。 今天仿佛是把那情景提前了,那么今晚接下来的发展,会一样吗? 下了计程车,陈问今目送惠进了楼道,看着一层层的灯亮起,最后止于第四层。 陈问今也就放心了,旋即又觉得好笑,他对世间恶意的戒备,这么多年了其实都没太大变化。 当年的少年每次送惠回家也是这样,总会担心上楼梯的过程会有意外。 只是当年的他,怀揣着满满的真挚情感和对未来的美好展望,而今天的他,却只是习惯使然。 陈问今没有回酒吧,而是找了个地方吃宵夜。 ‘现在的走向跟记忆里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借阿牛挑拨离间的事情提前了进展,距离惠过年回故乡还有些时间,中间的事情会有多少差别呢?’陈问今怀揣着期待,比起已知,当然是未知更有趣。 BP机终于响了。 陈问今看了眼,是惠家的号码。 从时间推测,肯定是回家洗完澡,收拾好准备睡觉了。平时她会等母亲睡了再打电话,今天本来就已经不早了,她也就不必刻意等到很晚。 陈问今回了电话,接通时惠很疑惑的问:“还在我家附近?” 电话号码里的区号部分透露了实际情况,陈问今回了句:“还在想。” “……我也很想。”电话那头惠犹豫着,然后还是说了句、陈问今记忆里听过的话:“我爸今晚不回来,要不要来我家?” “好,我上来。”陈问今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惠反悔的机会。 陈问今想起当年也是类似情况,不同的是,那次他送惠回家之后,他自己也回去了,当惠问他这句话的时候,陈问今兜里只有几块钱,没办法坐计程车。于是就骑单车过去,结果二十分钟后惠又在BP机里留数字信息,是不能出来、以及她已经睡觉了的暗号。 陈问今当然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那时候他可以坐计程车,没等惠改变主意,他就已经到了。 那么,他对于惠就更没有遗憾了。 而今晚,陈问今决定弥补这个遗憾。 门开了,惠看见陈问今时,脸上还有明显的红晕。 陈问今进了她的房间,屋子里的海报都是她喜欢的国内外的乐队歌手,都是这年代流行的冷酷风格。 “一会睡这边,要规矩,不准乱来!”惠说完,又手指一边说:“浴室在那边。” 陈问今还没说话,就听惠又飞快的说:“我先睡了。” 然后,房间的灯就关了。 惠一口气说完了预想的话,羞的面红耳赤,实在没有勇气面对陈问今,此刻心跳速度快的仿佛要蹦出来。 这里显然没有适合陈问今穿的睡衣,于是他也就直接光着出来,摸上床躺下了,惠很紧张,连忙往侧旁挪开些,嘴里说:“保持距离!不然我生气了!我只是想,可以一起睡但是不能动手动脚。” “不怕妈发现?”陈问今知道她紧张,就聊些别的。 “两间房打通了,她住楼下,我弟住这层但是睡觉很熟,打雷都不会醒。我妈一般看我回家了就不会再上来了。”惠见陈问今规矩,放松了不少。 ‘这环境可真适合随风潜入夜啊……’陈问今暗自感慨,遗憾当年就因为兜里没有计程车的钱而错过踏入惠房间的机会。 可是……他当年真的只是因此错过的吗? 陈问今知道不是,最根本的是因为,那时候他信奉超越凡俗的情爱,受许多幻想爱情故事的洗脑暗示,误以为婚前超友谊是对爱情纯洁的玷污,所以还有好几次他心知肚明的机会,他却选择了放弃,因为坚信不疑——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时少年的他,当然坚定不移的认为,他跟惠会携手到永远,所以,他可以等,可以忍。 ‘当年多么纯真啊……不曾打破零距离的爱情,根本就不完整。’陈问今突然搭手在惠身上,立即感觉到她紧张的紧绷,却故作平静真诚的轻声说:“只是想抱着。” 惠抓着陈问今的手,因为他的话,宁愿自欺欺人,故作严厉的说:“不准乱动!” 少年少女的敏锐本身就自带精神上的强烈刺激,此刻的陈问今带着比惠多二十余年的人生记忆,根本不需要如少年时候那样自以为高明、其实麻烦的曲折突破,他知道,只需要让惠记起本来就没忘的感受,自然会一步步卸下本就故意堆砌的防备伪装,她此刻本也不是拒绝,而是没有勇气跨越。 男人不能让有选择困难症的女人主动做决定,因此必须有勇气。 “惠,在公园的时候在想什么?” “不要说这个,好难堪……” 陈问今却故意追问,也在同时拉近了原本刻意保持的三厘米间隔距离…… 于是逼问的越来越紧,惠拒绝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侧身翻转成了交缠…… 陈问今觉得,就像是天空中云与云的滚动,纠缠。 似云那般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柔软…… 只是,风吟云缠都消停了之后,陈问今却觉得,远远没有当初少年时候希冀的那么美好。 因为,他实际上已经不是当年。 回到过去的是周围的人,而他,只是身体恢复了青春少年时。 ‘这种进入贤者模式的状态……哎!缺少情感支撑的深入交流活动,就是缺乏高度。’陈问今看着惠眼里的满足和依,如同他许多记忆里的面孔那般。 他故作温柔的用目光回应,用缓慢的抚动安慰。 惠安心了,于是倦意上来,很快入睡。 陈问今起身穿了衣服,出去之前,没忘记去一楼把电话的分机线接上。 惠很晚的时候呼陈问今,未免回电惊动家人,就会把别的分机线拔了,打完电话再接上。 少年少女跟父母的智斗,起于孩童之时,一直不曾停过。 陈问今推门要出去时,突然心生一个念头:‘留在这里过夜百害无一利,不过,能不能回到深入交流的时候,换个过程?’ 陈问今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当即又折返回屋,回想刚才深入交流的记忆时刻…… 如此片刻,突然,彩光亮起…… 惠醒了,却一个人逆向摆动着刚才的动作,直到回到陈问今记忆中的时刻。 ‘这可有意思了!难道这种力量可以没限制的发动?就没有能量损耗之类的吗?’陈问今没空多想,连忙衔接上眼前画面应有的剧情,只是这一次,他有意控制节奏,以免与刚才的过程重复。 半个时辰后,惠再次沉沉入睡,这一次,她比刚才疲惫多了。 陈问今本来还想再运用一次力量,看惠那般倦容,想想还是算了。‘距离春节还有时间,她家的环境很适合随风潜入夜,她初次也不宜过份折腾,还是改天吧。’ 陈问今再次离开,又一次接上一楼客厅里被惠拔掉的分机线。 下楼之后,陈问今的BP机响了,他估计是阿豹,就在路边电话亭回了过去。 “在哪?没事吧?”电话那头的阿豹语气关心,压低了声音说:“小高和阿牛都说跟惠好像不开心,出什么事了?” “跟他们说没事,我就不回去喝酒了。替我谢谢阿牛,多亏他帮忙跟惠谈心,才替我们解开了心结。”陈问今故意一副幸福欢快的语调,阿豹立即意识到什么,换成了一副诡秘的语气:“什么情况?跟惠干嘛了?有突破?” “哎呀——私隐就不说了,总之替我感谢阿牛,一定要记得感谢他啊!好了,先不聊了。”陈问今挂了电话,仿佛可以看到阿牛被这反转刺激的后悔不迭的心情。 阿豹挂了电话就骂了句:“重色轻友的家伙!”旋即就回去找到阿牛,贱兮兮的问他:“跟惠说了什么?” 阿牛以为是兴师问罪,但看阿豹的神色又不像,一时猜测不定,却故作平静的回答说:“没说什么,就是劝劝她。怎么了?” “黄金说感谢帮忙劝解,帮他们解开心结,我听黄金的声音,说不定是跟惠开房去了!笑的那个心花怒放哦……”阿豹羡慕又神往,不由望了眼芬,寻思着应该如何突破关键。 “是吗?”阿牛脸色骤然惨白,心里滋味百般,却还得故作平静,旋即又特意挤出微笑说:“那太好了。” 包间里,小高一阵揪心的难过,自顾推门出去了。 小高的弟弟跟了出去,拍了把他肩膀,劝慰说:“想开点啦。” “我没事啊!黄金很好,他跟惠本来就很好。”小高很愿意看陈问今和惠好好的,只是,他对惠的暗之情难免还是让他酸疼。 阿豹会如何猜想,本在陈问今预料之中。 他自顾回家了,回到那个,记忆中二十多年前的家里…… 花园,楼房的外墙,甚至每层楼的玻璃,阳台的摆设,都那么熟悉。 站在不锈钢大门外时,陈问今有片刻的犹豫。 门后面,不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灰黑,与钱无关,也不是他可以改变的。 这个时代的这个家里面,就是一个自私自我的男人和一个受伤的女人的长期战争。 ‘一月一号,晚上应该是亲友聚餐……糟糕——骤然回到这年代,把这事给忘了。’陈问今取了钥匙,动作轻缓的转动,开锁,他少年时期练就的无声开门锁本事,为此他还会定期给门锁和连接处上油。 门几无声息的打开了,陈问今暗松了口气,业务没有生疏!只有这时候,他才找到了当年一样的心情。 ‘可见怎么多年了,当年灰黑压抑的家庭氛围仍然清晰如昨。’陈问今轻手轻脚的关门,然后,看见客厅的沙发上靠躺着坐了个人……他爹——陈主。 第六章 这是怎样的痛苦啊! “去哪了?大过节的时候跑出去,让我在你小叔面前丢尽颜面!都是你妈管教不严,让你这么没有规矩……”陈主分明早准备了一通教训的说词,只是这些话,陈问今都能倒背如流了。 当年的他会一脸冷漠的直接进房间关门锁门,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 ‘哎!听了三十多年,变回十六岁了,还得重新听一遍?’这当然不是好主意,但眼下的事情嘛,陈问今确实问心有愧,于是就说:“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下午本来要回来的,突然脑子里听见奇特的声音……” 陈问今把对阿豹的那套说辞,稍加润色,又对他父亲说了遍,末了,还取出坐车回来的车票当证据。“就怕你不信,我还带了公交车车票。” 陈问今心想如果是他儿子说这通鬼话,他会微微一笑,然后扣掉半个月的零用钱作为‘奖励’,但这番说辞对他爹陈主说出来,他认为极大概率可以过关。 “拿来我看!”陈主看了车票,是当天的,寻思着那边也没什么好玩的,陈问今又没带泳具,也没钱临时买,而且平时他也没这么不知礼数,节假日、亲友生日等事情提前说了,他一定不会因为别的事情缺席,今天元旦还是跟他小叔聚餐,更没道理贪玩缺席,于是就信了一大半。“神仙告诉你彩票号码?”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神仙,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反复回荡,也没说别的,就让我去那等着。我在海边等的天都快黑了,突然一阵风刮过,沙地上就出现了号码,我刚记下来,号码就消失不见了。”陈问今说的煞有介事,却没有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演绎,因为那不是他的风格,反而会让陈主怀疑。 “号码说我听,真要中奖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情有可原。”陈主让把灯打开,取了笔,正记着,陈母突然从房间出来,又气又鄙夷的讥讽说:“蠢死你!一听就是胡说八道,随便上个公交车取的车票骗你!这么晚才回来,肯定跟你一样跑出去鬼混,你被个娃子骗的像个白痴……” “哼!我要你教训?你有本事也不会把两个娃子教的这么不听话!跟你一样自我不听人劝!他是不是说谎,开奖了就知道!”陈主说完,又自信满满的道:“再说了,算命的都说他命好,中个奖有什么稀奇?” “想钱想疯了!求神拜佛,天底下那么多人,神仙忙的过来!没本事发财就赚多少用多少,别那么死要面子,就想着发横财到处炫耀……” “我没本事?没本事你能从农村来大城市?看看你身边哪个有你命好?你凭什么?还不是靠我?还说我……” 重复了许多次的对话,套路似的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循环。 陈问今刚结婚没多久时,他妻子初次见到这种情况,非常紧张又恐慌,陈问今只好安慰妻子说:‘没事,一会就消停了,比早些年的动静小多了,不用紧张,这就是他们俩交流感情的方式,不吵就没话说了。’ 这种淡定是经历了太多次的重复练就的,所以,陈问今淡定的回房,拿了睡衣,洗澡,出来的时候,父母还在吵着,看起来像是要打起来了似得。 不过,陈问今只听他们争吵的内容,就能自动套路后续发展的模板,也就知道,眼下争论的套路属于不会升级的类别,于是就淡定自若的穿过吵架的战场,回房。 他刚躺下,墙壁响起敲击声,于是他拿起房间的电话分机,他妹妹的声音传出来说:“他们干嘛了?没打架吧?” “会打架我就留外面拦着了,大概率不会。” “哥,你晚上去哪了?不是说好回来吃饭吗?”睡着了又被吵醒,外面的骂声又还没消停,显然是睡不着的,这种时候陈茜就会跟哥哥聊天,等到安静了,再继续睡觉。 说到底,陈茜也在这氛围里磨练了多年,已然可以淡定了。 聊了一会,外面还吵着,陈茜又困又烦,恼怒的说了句:“真想把他们都毒哑了!” “哈——”陈问今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句话,当年陈茜就说过,但应该不是在这一天的说的,那时候他很紧张,却故作平静的从侧面劝解陈茜,怕她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甚至还因此担忧妹妹将来跟父母的关系。 但是现在嘛,陈问今不会因为一句话就紧张,更不会过度联想了,因为他知道,未来的陈茜就是母亲的小棉袄,对父亲也很好,根本没做过不孝的事情。 “哥!你还笑!我真的想把他们毒哑了!天天吵天天吵!既然那么痛苦,干嘛不离婚算了!整天说什么是为了我们才不离婚,我真想求求他们快点离婚,不用为了我们勉强在一起!”陈茜很是怨愤,这般环境里长大,心怀戾气本也正常。 “气话归气话,说说就好了。会慢慢好点的。”陈问今知道是会好不少,但在他拥有的记忆里,还是偶尔会有争吵,只是他母亲为了自己身体,慢慢修身养性了,因此战争的热度很低。 “啊——将来工作了一定要自己住!结婚后绝对不要跟两边的父母一起住!”陈茜在电话里大叫,家庭氛围的痛苦她无法摆脱,只能寄望于遥远的未来。 但若心里对未来也没有了丝毫希望,人又拿什么撑过痛苦的时光呢? “你的梦想会实现的。”陈问今很肯定,他憋着笑,因为若干年后的陈茜,生了孩子,缺乏安全感的她又怕花钱请的人喂孩子吃安眠药,于是就体会到没有公婆帮忙是什么样的灾难了。 “一定会实现,也必须会实现!”陈茜十分坚定,是的,这的确成为她选择生活的重要因素。 客厅的争吵声终于停了,紧接着是用力的关门声,一个进了睡房,一个还在客厅里余怒未消的斥骂。 最后的骂声也没有持续多久,陈茜打了个呵欠说:“终于吵完了,睡了。” 陈问今也困了,睡了。 入睡的时候,床上空荡荡的,大半天没见到那个闹腾的小子,更是让他加倍挂念。 他不由在想,世界因为物质逆运动而回到过去的话,那他的孩子不是又重新回到妻子的肚子里,然后不见了?将来还能生出来一模一样的吗? ‘糟糕,也不确定当初是哪天怀上的,更没办法精确到秒!天啊,我不想换个孩子怎么办?’陈问今发现这问题很麻烦,他也很在意。因为他没准备换老婆换孩子,他只想把结婚前的人生体验出不同的轨迹。‘这奇特的力量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到原本的未来啊?’ 这是个问题、真的是个问题…… 除非所有的变化都是可控的,否则,怎么创造一模一样的未来? 那难度和在海底里找一粒特定的沙有什么区别? 哦,应该比那还更难! ‘难、太难了!’陈问今认真考虑一会,痛下决心——既然还没想到办法,那还是先睡觉吧! BP机突然叫响,是惠家里的电话号码。 陈问今睁眼看窗户,蓝色的玻璃外面,朦朦微光,要么他睡到了晚上,要么天色还很早。 陈问今抓过BP机确认了时间,五点二十分。 陈问今把声音调的更小,往枕头下面一塞,继续睡觉。 觉、如果不睡十二个小时怎么算休息?实在不行、十个小时也凑合啊!再不然,八个小时也能勉强对付嘛! 然而,BP机又响了,又响了,而且——还在响! 哪怕是蚊蝇般微小的声音,也是将睡未睡状态的克星。 ‘大清早呼叫,怕是你连客厅电话分机线拔没拔都不知道吧!’陈问今大约猜到惠何以违反常态的连番急呼,然而,她是少女心,他却不是少年心,于是干脆把BP机关了静音。 等到陈问今睡醒再看时,呼叫信息十几条,全是惠家的号码,时间都集中在五点多,而现在,是九点。 ‘这么快就睡不着了?精神却很不错,哎哟,忘了现在不是肥腻中年大叔了,现在可是神采奕奕精力过剩的青春少年。’陈问今坐起来时,想起昨晚,又觉得蠢蠢欲动。少年的朝气蓬勃,原本就能一天苏醒个三五回。 陈问今拍了拍床垫,暗觉实在比乳胶床垫的舒适度差太远了,当初他睡那么多年都没觉得,关键还是没对比啊! 洗漱的时候,陈问今脑子里仍然不停的想这想那,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他忍不住暗暗叹气:‘年轻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帅?气质还能这么好!’ 刷着牙时,他就不自恋了,那模样可不能说好看,于是就思考别的问题,譬如说:带着未来记忆的他,还能是昔日的少年吗? 水冲走了牙膏的泡沫,思考哲学问题的时间也结束了,人应该注重当下的现实生活,陈问今的肚子咕咕叫着,他必须服气。 陈茜早就起来了,正在拖地,头也不抬的说:“唐僧出去啦,妈不知道去哪了,留了钱,我们吃什么好?” “我、米粉。”陈问今回答的很干脆,陈茜立着拖把,睁着大眼睛很无语的望着他,后者微微一怔,想起什么,视线转到茶几上,定格在三张一元的纸币上,旋即绝望的捂面。“青春的身体啊,能吃能快速消耗热量,却没有钱好好享受食物的美好!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能不能别那么夸张?妈留钱什么时候能让你去吃米粉?”陈茜说罢,拽着拖把去清洗,边自抱怨说:“我、一个美少女,把假期浪费在家务上才可悲!为什么总是我拖地?就因为我起来的早吗?为什么不是你——” “别抱怨了,别忘了我比你大三岁,意味着我天然比你多干了三年家务,每年你比我多干一百天的家务,也得十年才能差不多。”陈问今说罢,拿了钱说:“更别说我当哥的替你挨了多少毒打,没亏着你了!三块钱分明是让我们吃肠粉,你下不下去?” “我不吃,减肥加省钱,下周想去游泳,到时候爸不一定肯给钱,存够了放心点。”陈茜太熟悉陈主的作风了。 “吃吧吃吧,到时候他不给我给。”陈问今寻思着当年他可怜,陈茜更可怜,因为他爹有点重男轻女。 “那你打包,我做家务累死了,不想下去。”陈茜信得过陈问今的许诺,当哥的既然这么说了,下周不吃早餐也会兑现诺言。 陈问今下楼回来时,陈茜拿着他的BP机说:“你女朋友家的号码哎,大清早呼你这么多回,什么情况?” “很明显,你哥太帅。”陈问今胡掐应付,看陈茜在吃肠粉,回房间呼了惠,在传呼台留言,说了没回她的原因。末了,考虑着要不要回阿豹的传呼。 想也知道,无非是出去瞎晃,陈问今若是当初的少年心,也不会矛盾了,现在他却对于那种瞎晃没什么兴趣。 ‘算了,今晚要开奖,反正得再过一次,家里打游戏混时间过去就算了。’陈问今打算是玩,奈何又想起这年代的电脑游戏数量很有限,他全都玩过,现在真没什么好玩的。至于书嘛,家里的也早看完了。 ‘……这年代一群狐朋狗友外头瞎晃也是个优先级较高的消遣方式啊!’陈问今发现现实有点无奈。 ‘建个文件敲敲东西留着将来用吧!’陈问今琢磨着,可是,没一会,手就在键盘上停住。‘这破键盘敲毛线啊!智能ABC输入法的选字位置也早忘了!’ 陈问今把键盘一推,习惯性的站起来就说:“大宝贝小宝贝,看电影吃爆米花怎么样?” “哥,你跟谁说话呢?”陈茜一头雾水的推门进来。 “……念幻想中的台词。”陈问今想起来了,他是少年,老婆孩子不在身边啦,于是又改口说:“陈茜,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去看电影吧。” “你有钱?”陈茜又惊又喜。 “……忘了,我没有。”陈问今掩面,这是怎么样的痛苦!于是,他还是回了阿豹的传呼,寻思着,但凡他今天兜里有看电影吃爆米花的钱,也不会找阿豹一伙人出去无聊瞎晃。 “黄金哥!救我!”电话刚接通,就是阿豹可怜兮兮的求救声。 第七章 变化了的过去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陈问今听见求救声,实在不想参与过激活动,然而寻思着当初的这一段时间阿豹也没出过什么事情啊! 电话那头的阿豹又说:“芬要跟我分手!能救我的只有惠了,能请动惠的只有了!” “出来再说。” “老地方见!” 陈问今挂了电话,然后在回忆,老地方是在哪……来着? 凭着回忆,陈问今还是找到了‘老地方’。 阿豹住的长园花园的某处,因为距离陈问今最喜欢的桂林米粉店近,也是他们活动经费的资助者们主要居住的区域,所以就成了见面碰头的地方。 阿豹抽着烟,翘着二郎腿,一脸冷酷姿态的面对天空,看见陈问今来,瞬间跳起来,一脸特意献殷勤的热情笑容,拉着他坐下,又递烟说:“黄金哥,来一根?” 陈今当年此时是不抽烟的,此刻带着戒烟多年的心情,故意迅速的抽走了盒子里最后一根烟。 “我靠!不是不抽烟吗?最后一根还拿?”阿豹激动的跳起来,最后一根烟不能给别人,开盒就反过来放着,上烟时别人也不会拿,称之为‘督头’。 这什么讲究陈问今不知道,当年他不抽烟也不关心也就没问。 “那还递过来?意思是假惺惺装样子的了?”陈问今那根‘督头’厉声反问,阿豹连忙让他等等,飞快的跑去又买了一包回来。“随便抽!” “信不信三个小时内给抽完?”陈问今明确挑衅,阿豹不信刚学抽烟的人可以,也知道那么做的代价是身体的痛苦,然而他想了想,很确定硬杠的话,眼前这位黄金硬上也会给抽完了,于是叹气说:“黄金哥别这么嚣张啊!我今天要是有钱,就砸五块钱让抽完了醉烟难受死!就是欺负我不舍得花五块钱砸是不是?” “今天但凡砸的起五块钱,我都不会挑衅——昨晚喝酒买完单,肯定剩不下多少钱了。”陈问今哈哈一笑,把烟还了给阿豹。 陈问今是真不想抽烟了,一点不会怀念。 “还是黄金好!”阿豹喜滋滋的收起了那根‘督头’,坐在长椅上苦着脸说:“昨晚我想着惠那么保守,都有突破了,我不能落在后面是不是?所以就态度强硬了点,结果被芬抽了一耳光!她说要分手,死活拉着劝都不行,呼她也不回,就给我的传呼台留口讯说分手了别再打扰她。” “回头让惠帮忙探探口风吧。”陈问今不置可否,记忆中,阿豹跟芬本来也没有更深入的关系突破,仅止于拉手手好朋友的程度,只是,本来没有这么快分手。 “我给惠传呼留口讯了,她说我活该,叫我死心,黄金哥,只有能救命了!”阿豹目光烁烁的哀求模样,陈问今却一点不觉得可怜,不由皱眉说:“惠既然那么说了,说明芬的态度很坚决。那还纠缠干嘛?不是说过本来也不是喜欢芬,只是有女朋友好过没女朋友,现在又动真心了?” “没有啊,但是都没睡过就分手,不是浪费时间了?惠比她漂亮比她保守,都被突破了,我拿下芬不是理所当然吗?等拿下了她爱分就分吧,我一直都觉得她长的一般。”阿豹很直接,是,他对陈问今很少说谎,也确实是真心话换真心话的那种真挚交情,这些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那就放过人家啊!既然她拒绝的态度坚持,说明是原则有底线的,何苦非得祸害这样的好女孩呢?”陈问今不想讨论他跟惠有突破,所以阿豹跟芬就理所当然更容易突破这种扯淡的臆想。 只是陈问今说罢,又寻思着,他对惠又算什么呢?哦,算是回报才对!只是这回报是否对等,他倒不好肯定,还得是看惠以后的情况才能知道。 “也是,其实我也知道成功的机会不大,昨晚也是想着跟芬浪费了那么久时间,还是不让上的话分手了也无所谓。但是回家后又越想越不甘心,算算我花了多少钱啊!为了装面子,好几次喝水我买单了,出去玩我叫计程车了,前前后后算起来,两百块肯定有了!所以啊,就想着如果惠能帮忙说说,我再找机会试试,怎么也得多占点便宜才不亏吧!”阿豹如此坦白的剖析那邪恶卑鄙又无耻的内心想法,陈问今却是不诧异的。 “换个角度,如果继续投入,不是亏的更多?”陈问今只能从阿豹的角度切入劝说了。 “倒也是哦!”阿豹很是为损失难过的懊悔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追她了!本来看她也不是漂亮,应该很容易搞定,早知道这么难,鬼才会在她身上浪费钱!” 陈问今拍拍他肩膀,实在不想说话。 阿豹抽了口烟,又看着黄金说:“要不帮我报仇吧!” “我?帮报仇?”陈问今没好气的反问。 “别装不知道啊!明摆着芬其实喜欢,惠肯定也知道,所以当初才会极力撮合我们,芬估计是看对惠很认真知道自己没机会才会答应跟我一起,如果替我报仇去上她,芬肯定会答应!”阿豹说的十分笃定,陈问今没好气的斥责说:“能不能善良点?人家又没什么对不起的,谈什么报仇?再说了,多大仇需要用这种手段去报复啊?不就是两百多块的事情吗?是要中彩票的男人了啊!还为两百多块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么好面子,人家让当了那么久有女朋友的男人,也赚了吧?” “……也是哦。”阿豹细心一想,终于才觉得释然,点头说:“还是黄金哥分析的在理。那就算两不相欠了!不过——白占便宜的事情真不考虑?算了,别瞪我——怕惠知道,肯定不敢。” “心里就这么看待问题的?对于我的道德人品就毫无正确认识?竟然认为关键是害怕惠会知道?”陈问今实在对阿豹无语,原来他并不了解当初那个少年的自己啊? 那时候的他,对爱情怀揣信仰,简直就是柳下惠啊! 不过,转念一想,陈问今想起来了,按时间算,现在还没到证明他品德的时节点,阿豹不信倒也正常。 “现在跟惠关系不同了,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让一直憋着,我就不信了!”阿豹这么说倒提醒了陈问今。 陈问今记忆里的实证,未来还会出现吗?即使出现了,也没有记忆里那般有说服力了啊! 记忆中证明他如柳下惠一样的实例,是他没有跟惠突破关系的情况下发生的啊! ‘罢了,证实与否也不重要。’陈问今暗觉好笑,感情他还真又长出少年心了,还会琢磨这种问题。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迪姗姗来迟,阿豹当即说:“迪哥终于来了!” “靠!昨晚才做东,今天连打游戏的钱都没了?还要我请?”迪说话间,拨了两回头发。 “花完了,这包烟还是黄金买的!”阿豹说的可怜巴巴,但陈问今刚才看见他把二十块钱塞进钱包的照片夹层里,放钱的地方就留了三块钱。 “吹吧!”迪显然对阿豹的信用怀疑,阿豹做气愤状取出钱包打开给他看,质问说:“自己看!够不够买一包烟?” “大前门还是够的!”迪这才信了,因为他从没有把钱藏进夹层的必要,就取出钱包,打开,展露里面几张一百的,几张十块二十块的说:“看被甩那么惨!就资助三十块吧!不能再多了啊!” “哇靠!这么多钱,不多资助点?”阿豹两眼放光,太羡慕迪的富裕了。 “我还要买衣服的啊!”迪不肯多给,他也知道阿豹的德性,不懂拒绝就会被他吃干抹净,白白被占尽便宜。 阿豹连忙又拿陈问今做挡箭牌说:“资助我不资助黄金哥,说的过去?” “死开啦!我愿意给,黄金愿意要?他需要?一个游戏币打完三十块钱都不带喘气的好不好!”迪并不喜欢阿豹这类占便宜的作风,因此虽然先跟阿豹认识的,却跟陈问今更合得来。 “们玩,我懒得动。”陈问今寻思着当年是可以,现在嘛……都隔那么久了,哪还有那么溜?再者对游戏厅也早没兴趣了,记忆中最后一次去也是陪家里小孩,存心用厌恶法,有意让小孩玩的尽兴,小孩后来都累了,也没再提起想再去。 “黄金哥现在不打游戏只打炮了,是不一样啊!”阿豹酸溜溜的语气里,满是羡慕,迪也兴趣浓烈的试探说:“黄金哥跟我们分享分享呗?” “留点悬念,留点幻想,未来会更美好。”陈问今委婉的拒绝了,发散性思维让他不由想到一个词:成家立业,为何成家在前呢?看看这两位就知道了,没成家的话,他们哪有心思考虑立业啊? 游戏厅是消遣的地方,玩的好的在这一方之地还能创造‘威名’,也有竟比高低赚钱的。 阿豹是那种连续投币很快光的水平,迪厉害的多,但他性格很张扬,每每赢了就大呼小叫,然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陈问今回想记忆里的过往,迪也是挨打最多的人,明明很帅家里又宽裕,却一直单身,很难说不是性格的原因。 ‘不过……当年这一天我们来过游戏厅吗?’陈今回想着,记不起来了,但既然没印象,说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陈问今估摸呆不了多久,阿豹拿了迪三十块资助,但肯定只会买几块钱的游戏币,时候差不多了就会假装用完了,然后再去问迪要资助,要不到就会催促说撤。 BP机突然响了,是惠。 陈问今正准备出去回个电话,突然听见迪叫嚣道:“玩不赢喊个女人来帮忙?哇塞,美女输了准备当我女朋友?” 陈问今不由望过去,看见一个红发的少女,好看的脸上却配了对满是挑衅的眸子,把迪打量了一阵,故意耻笑说:“看样子就知道小,这辈子都没人要的啦!” ‘好厉害的嘴啊!’陈问今暗觉意外,记忆中然没有这事,显然今天跟记忆里的情况并不相同。‘我跟惠的关系影响了阿豹跟芬,又导致迪因为阿豹的失才会答应请他来游戏厅?’ 第八章 开奖了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小不小没看怎么知道?要不要给看看啊?”迪被那红发少女凭空说小,哪里肯罢休。 那红发的少女一脸不屑的鄙视说:“现在脱,我看!” 陈问今想笑,迪也不评估下对方的水平,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不说迪脸皮没那么厚,即使有那么厚,真脱了也还是他输。 “输了当我女朋友天天给看!敢不敢赌?”迪转移的快,那少女不屑的说:“看又小又没胆,赢了都没意思。喂,有没有一起来玩的朋友?有的话,输了我让朋友摸一把咯。” 迪高声喊阿豹的名字,没等他凑过去,那少女摆手叫道:“比还丑喊出来吓人的吗?” 迪不由笑了起来,喊了陈问今过去,末了故意大声说:“闹了半天!原来人家是想泡啊黄金!美女,泡我朋友也不必踩着我当垫脚石,直说不就好了!这把让给。” 迪站起来拽陈问今坐下去,后者实在不想,只等那少女拒绝,没想到那少女一对眼睛放肆的打量了他一阵,笑道:“行啊!就了。我输了让摸,输了就让我摸吧。” 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都被这话勾起热情,许多起哄声叫响。 陈问今没想到这妹子真是奔着他来的,既然如此,那还浪费游戏币干嘛?于是站起来说:“那我直接认输得了,作为一个有女朋友又非常害羞的人而言,还是被动点吧。” 迪唯恐不够热闹的高呼大叫,引得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阿豹也怕那红发少女耍赖皮,连忙催促激将:“赢了!快摸啊!不会只有一张嘴吧?” 那红发少女一脸不屑一顾的鄙夷之态,竟然走过去,单手抱住陈问今的同时,另一手使了招猴子偷桃,顿时围观的人群暴起喝彩声。 那少女唇贴陈问今耳旁,用有意撩动的声音说:“留个传呼号?” “我有女朋友。”陈问今再次强调。 “我不介意啊!反正不会有我漂亮,早晚也会因为我甩了她。传呼号多少?”红发少女自的可以,陈问今喜欢她的自信,所以,飞快的报了串号码:“XXXXXXXXXXXX,记得吗?” “怕我忘了?”红发少女轻笑着说:“我记性好的很。” “我不信。”陈问今按着她肩膀轻轻推离,然后招呼了迪和阿豹走人。 “干嘛不多聊一会?那么主动,肯定今晚就能搞定啊!”阿豹恨铁不成钢,换了是他有这种机会,那得多快活啊!偏偏是陈问今这样的人遇上这种事情,偏偏是迪那种有钱有脸也追不到女朋友的人得天独厚! “我给了假的传呼号。”陈问今说的平淡,迪愣了愣,旋即不信的说:“别吹!这妞很养眼啊!送上门不要?” “不是吧?”阿豹也半信半疑,旋即又觉得陈问今干的出来这种这种,不由愤然道:“不要也可以约出来玩啊,我也有机会的啊!干嘛给假的?我去跟她说——” “去说?”陈问今皱着眉头,不满写在脸上,阿豹看他在意,只能叹气说:“老天真不公平!” “干嘛这么想不开啊?”迪也觉得浪费,陈问今不觉得遗憾,只说:“我不喜欢被人追,也不喜欢死命的追别人。” “不是有病吧——”阿豹和迪异口同声。 陈问今笑而不语,真正的理由他懒得说,那位红发少女的年龄相仿,那般桀骜不驯,他既不喜欢,也不愿意靠近,因为麻烦多,何况事情未必如表面看的那样,那红发少女未必没有别的目的。 三个人不扯这事了,陈问今给惠回了电话,那头说父亲不在家,她妈妈带弟弟出去买东西了,趁这机会打电话。 “下午我约芬和阿豹说清楚吧,好聚好散,别连朋友都当不成。”惠对这是事颇为关心,末了又说:“阿豹没什么事吧?” “他也想开了,不会对芬做什么。迪也在,还没决定下午去哪里,确定了给留口讯。”陈问今见一面路尽头,一个黄头发的少年突然转身折返了往回走,感觉不太对劲,但记忆中他们这时期没仇家。虽然可能只是多疑,但还是转移比较妥当。 “干嘛?不想跟我聊急着挂电话?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都没有这样,这两天总是迫不及待的结束通话!”惠觉得现在关系更亲密了,必须应该一生一世不分开的,理当比过去更恩爱,也就尤其敏感在意。 所以惠才会凌晨醒来不见陈问今就莫名担忧,后来他又没回电话,她一度胡思乱想的在被子里哭,就觉得是他得到了,就不在乎她了。等接到他的留言解释,才又开心起来,觉得之前的担心多余,陈问今不可能是那种玩弄她感情和身体的混蛋。 “见到个不太对劲的人,太远也没看清,有点怀疑是仇家,打算换个地方,所以急了点。”陈问今这么说了,立即换成惠着急了,连忙追问说:“最近得罪人了?” “不确定。”陈问今说罢,又补充说:“晚点再给电话。” “换个地方就先给我留个口讯,别让我担心!”惠乖乖挂了电话,却有些心神不宁。 陈问今挂了电话就喊迪和阿豹一起吃米粉,他们虽然觉得午饭有点早,却也答应了。 陈问今在米粉店给惠留了口讯,路上也留意了周围,没看见那个可疑的身影,也就自嘲的想:‘看来是多疑了。’ 吃罢东西,没什么计划,就一起陪迪去买衣服逛街。 陈问今也不在乎下午做什么,只等快点到晚上,但阿豹比他更着急,在彩票店等着开奖。 迪对彩票没兴趣,就独自逛街买衣服,约好了一会见。 “靠!第一个号码就没中!不会白白浪费钱了吧?”阿豹很紧张,凭空的三千块奖金如果没了就算了,毕竟有落空的心理准备,可是买彩票的钱不能亏进去啊! 陈问今也不着急,因为,本来就不可能中。 他哪里能记得二十多年前某天的彩票号码?本来就是为了等开了奖,他再记住号码,然后再回到没开奖之前。 号码一个个的出来了,果然,只中了一个号码。 阿豹摔了彩票,狠狠的碾着,愤然道:“外星人耍我们!” 陈问今也没理会,自顾记住号码了,然后,发动力量——周围的一切,飞快的倒退,回到了中午,他跟在电话亭里刚跟惠结束通话的时候。 米粉店旁边就有彩票站,陈问今进米粉店时说去打个电话给惠留口讯,独自去买了几组号码,其中一张是中的,他打算回去给父母交差,顺便满足陈主的彩票梦,另外六张都是三等奖,两张给阿豹,不让他之前的钱白花。 陈问今把彩票分夹层放好了,暗暗叹气,现在是穷的哪怕知道号码了,身上的钱也只能买这么几张,不然连米粉的钱都不够付账。‘算了,来日方长,下一期想中多少不行?’ 吃着米粉的时候陈问今寻思着哪天有空好好做实验,看看这能力有没有限制,就挑肚子饿了吃米粉的时候反复的满足食欲,重复的次数多了,说不定能实现厌恶疗法,那么他未来就不会变成肥胖中年大叔了。 ‘万一有使用上限,用来满足米粉的食欲是不是太浪费这神奇的力量了啊?’陈问今又否定了这念头,他干嘛非得急着知道力量的使用上限呢?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又吃了一回米粉,又听迪和阿豹说了基本相同的话。 ‘因为我这次去买彩票晚来了些,对话内容有所变化,看来这力量不用则已,用了就很难完维持原状……’陈问今对于下午逛街的情况已经体验过了,虽然不想重复,奈何他跟阿豹兜里没钱,也不好突然跟迪分道扬镳,所以还是得陪他逛街,再经历一回记忆里刚经历过的事情。 开中奖号码的时候,阿豹也是在店里等着,捏着昨天买的两张和刚才陈问今给他的两张,心情紧张,患得患失,于是寄望于得到安慰:“黄金,中午外星人又告诉新号码了?不会是神经出问题了吧?” “马上就知道了。”陈问今对号码没有任何好奇心,这会他都还记得呢,连出号的次序都记着。 一个号码,又一个号码……阿豹很是激动,周围等开奖的其他人看他中了五个号了,不由也激动的陪他一起喊下一个号码。 可是,第六个号码没中。 原本这在陈问今意料之中,可是,他却很吃惊的望向电视里的开奖直播。 ‘不对啊,第六个号码不对啊!’陈问今十分吃惊,他给阿豹计划的是五红一蓝,但问题是,第六颗红球跟他知道的号码不一样。 最后一个号码也出来了,陈问今难以置信的看着结果——不一样,跟他知道的号码也不一样! 一群人都可惜的看着阿豹,中了五个同色的号码是四等奖,奖金两百块。如果同色的多中一个,那就是二等奖,不同色的多中一个,也是三等奖,奖金就是三千了。 陈问今那张留给父亲陈主的彩票本来是一等奖,现在却变成了三等奖。 阿豹本该欢喜的,此刻也满脸失望,却又不好在人多的时候说什么,等兑了奖金,走开了,才说:“什么情况?外星人也耍人?” “谁知道?”陈问今也纳闷,不由怀疑是因为他买了必中的号码,因此中奖号码就变了。‘我就不信了,下一期我反复多来几次,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阿豹的心情平静些了,也知道不能怪陈问今,忙说:“好歹中了,就差一个号码,说明外星人说的话也很靠谱了!中了八百,我四百,够爽了!晚上怎么说?” “昨晚才做东,今晚又想请客?”陈问今服了阿豹,好像钱在身上闲着就难受似得。 “今天小包房嘛,只喊交情好的几个一起喝酒,百多块就够了。”阿豹说罢又自信满满的说:“有钱了当然要去泡妞!喊惠出来吧,芬就别叫了,能省则省。” “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陈问今于是给惠留了口讯。 他刚挂电话,阿豹跑过来,回了呼叫的号码,末了说:“省钱了!猴子喊喝酒,我说了跟两个兄弟一起,他说一起去。” “猴子?”陈问今没听阿豹提起过。 “以前一块玩的,后来他搬家了,有些日子没联系,今天他碰到认识的人刚知道我的呼机号码。”阿豹很高兴,晚上有着落了,还不花钱,他巴不得每天都有这种好事。 这种事情原本也寻常,就如昨晚阿豹买单时,也呼朋唤友,挤的大包间里都坐不下的程度,旁人请客的时候当然也是。 到了约定的地方,陈问今带着惠,阿豹和迪见到邀请他们的猴子时,却意外的发现中午游戏厅里的红发少女也在。 陈问今感觉不妙,因为他发现这个猴子,很像是中午电话亭里见到的、那个在路上突然转身折返的黄发小子。 第九章 错差与注定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包间里人不少,男男女女都有,二十四个。 从这些人齐刷刷集中过来的目光来看,分明是在等着他们。 刚进门,猴子就挤进来,把背后的包间门关上了,直推着阿豹往里面坐。 红发少女的目光在惠脸上、身上转了一圈,笑吟吟的说:“这就是女朋友啊?喂——们说,我跟她谁漂亮?” 包间里的男女异口同声的喊了句:“漂亮——!” 屁股刚坐下的阿豹本来也有点疑心,觉得又碰上中午的红发少女太巧,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不由望着猴子问:“什么意思?” 猴子按着阿豹坐下,边自抽着烟说:“没事。火姐就是想跟们认识一下。” 这时说没事,阿迪也不信,他故作热情的招呼说:“美女又见面了啊!我们真有缘!就凭这缘份,就值得开瓶好酒!我请客,开瓶好的,等等啊!” 然而,立即有人堵着门,拦着不让阿迪出去,分明看穿了他想打电话叫人的企图。 其中一个男的冷着脸,语气傲慢的道:“火姐喝酒还要请?” “我说错话!不好意思——我自罚三杯,好吧?”迪自己倒了酒,连喝三杯,没人制止,他平素张狂,此刻却只想和平了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迪向来遵从。 红发少女瞟了他一样,嘴角扬起抹嘲讽的冷笑说:“这么紧张干嘛?不用怕啊——中午不是还很拽的吗?我今晚就是想看看朋友打算怎么给我个交待!他给我假的传呼号算什么?耍我呀?还是我丑到吓死人——连交个朋友都不乐意?” 惠也没见过这阵仗,又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这时吓的不由自主的发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等着事情发展下去。 陈问今此刻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明明必中的彩票号码变了两个,记忆里本来太平的今天,突然成了眼前这般的凶险。‘我也是吃饱了撑的,知道这妹子是麻烦人却还埋下了祸患……’ 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显然是要黄金跟那红发少女直接对话,谈妥了才能解决问题,只好目光暗示他好好说话,毕竟,今晚会不会挨打就看他了。 “打算让我怎么交待?”陈问今神色淡定,还轻轻拍了拍惠的手背。 猴子眯着眼睛吸了口烟,嘲弄的一笑,转而从阿豹说:“兄弟怕是不知道火姐是谁吧?” 阿豹也没听说过,却知道猴子也是有见识的,能这么说,那红发少女十之八九是上面的父亲或者兄长在外面玩,而且很有脸面,就低声说:“也不是大事,咱俩老交情了,帮忙说几句吧。” “朋友自己解决吧!最好别搀和,那我还能帮和另外一个朋友。”猴子的答复很明确,红发少女是打定主意要找麻烦的。 阿豹假作抽烟,眯着眼睛打量包间里的人,感觉都不是善茬,大多都是没读书了在外面玩的级别,不由更觉得麻烦。 红发少女自顾玩着骰子,打量着陈问今,看着他酷酷的淡定模样,寒着脸说:“运气好,恰好是我的菜。现在当我面甩了女朋友,当我的男朋友,之前的事情就不跟计较了,她也能平安的回去。” 陈问今笑了,包间里几个男的本来就看他不爽,这时叫嚣道:“想死啊?” “如果我说不呢?”陈问今望着红发少女反问,被他握着的惠吓的又哆嗦了起来。 迪不知道惠的心情,但是他现在只想问候陈问今,于是他连忙喊说:“火姐火姐!既然不关我们事情,不如就留黄金一个人跟慢慢聊,我们三个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请火姐喝酒,还请火姐赏脸。” “闭嘴啦!”迪旁边一个男的手指着迪鼻子呵斥,红发少女没理迪,阿豹更觉得不妙,很显然,屋子里的人不好骗,迪想先保了惠出去再叫人来帮忙的盘算然没有实现的可能。 “别那么装,打伤了就不帅了——”红发少女不屑轻笑,却见陈问今还往前走出一步,然后手指包间里的人转了一圈,勾手示意尽管一起上,不由气结说:“以为我不舍得打啊?既然他这么拽,们还等什么!” 阿豹早做好了准备,以为陈问今是故意吸引火力,于是他脚下发力,就要冲红发少女扑过去,寻思着控制住她才有机会,可是,猴子和身边另一个男的却并不是吃素的,没等阿豹站起来,两只手就按住他肩膀,又把他摁倒沙发椅上,猴子掐着阿豹脖子,神情凶恶的警告说:“别说没提醒啊!” 阿迪第一时间想开门出去,却被人挡住,只好伸手把那人往一旁拽,却发现力气不够大。 一群男的受不了陈问今嚣张的姿态,群起围攻过去,眼看着就几个拳头就要砸中时——彩光,突然亮起! 于是,一群人的拳头变成收了回去,身体随着脚步在倒退,脸上恶狠狠的表情变成生气,又变成居高临下的傲慢,坐回了沙发椅。 惠,阿迪,阿豹,三个人倒退着出了包间,包间里的人很快也三三两两的背对着门倒退了出去。 ‘挨打会疼哎,就不跟们玩了。’陈问今已非当初的少年心,不以为能忍受疼痛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不受伤才是最好的嘛。 眼看周围的景象开始倒退,他就试着移动,然后发现,竟然真的可以走动。‘能不能让周围的逆运动变化慢一点呢?’ 陈问今边自走出包间边做尝试,然后发现,他自身的呼吸、情绪的节奏会影响周围物质逆运动的快慢,当他缓慢深呼吸的同时、让情绪平静下来,周围的逆运动景象就变的很慢了。 红发少女这时候也在倒退着出包间,步子越来越慢……陈问今看着有趣,试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料他的手触及时,红发少女被触碰的皮肤一阵扭曲,像是空间扭曲的波动那般。 ‘好像会造成伤害……’陈问今连忙收回了手,就见红发少女脸上的扭曲状况还持续了约莫一两秒,才又恢复正常。 看着周围所有的人移动的缓慢,陈问今加快步子,却发现他走的快一些,周围逆运动的速度也会变快,他想凭此直接走回到阿豹他们身边,看来是不可能了。 出了酒吧,一切恢复正常。 陈问今在路边上了计程车,看了眼表,说了目的地。 还没到逛街的地方,BP机就响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时间他们本来还没出发,他却突然从迪和阿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当然会打传呼找他。 陈问今下了计程车后,回想着这时间之前,他们在电话亭的情景,于是周围的景象,又再迅速倒退,街道上的人群,走着路,却纷纷朝后移动着,过了红绿灯的汽车,又纷纷倒着又退过斑马线,变成了在等红灯的状态。 阿豹和迪也在人群中,倒退着回到了电话亭旁边,一个在抽着烟打量着街道上的美女,另一个拿着电话,一脸酷酷的表情,偶尔偶尔丢个放电的眼神给街上的美女。 ‘就这里!’陈问今停止了力量的发动,周围的人群都正常说着前进了,马路上的车也不再是倒退着运动了。 阿豹和迪的记忆中,他们接受了猴子的邀请,想找妹子同往,但是,阿豹打了几通电话,熟悉的都已经有约了。 “都在场子里玩着了。”阿豹觉得很没意思,吐了口烟问迪说:“有没有认识的美女啊?” “有的话我还在这跟玩?”迪没好气的喷了阿豹一脸烟。 陈问今喊了阿豹出来,呼了惠,等回电的时候就说:“看们俩个单身挺惨的,干脆我让惠叫两个朋友,我们就不去猴子那了,人多不方便。” “有什么关系?猴子那都答应了啊,不花钱的酒不喝白不喝,人多又热闹,惠的同学看到人多还会觉得我们牛逼!”阿豹极力反对,是啊,正常是这道理。 然而,陈问今已经知道猴子那边是红发少女火姐设的陷阱,当然不去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中午电话亭里看到个人鬼鬼祟祟像是跟着我们,听描述跟猴子有点像,怀疑跟游戏厅那红头发女的有关系,所以不想去,要不然们去吧。”陈问今寻思着他没去的话,那边也不会拿阿豹和迪怎么样,当然,如果分开行动他们就没美女陪了,明摆着不会做此选择。 “……就多疑吧!”阿豹很是受不了,却还是直接去电话亭呼了猴子,留口讯说临时有事去不了,下次再约之类,末了又说:“最好惠能叫得出来美女!不然的话今晚请客。” “刚发了横财的男人还这么小气。”陈问今摇头失笑,正这时电话响了,是惠。 “给迪牵线没问题,不想给阿豹牵线!”惠本来就有成见,因为芬的事情更觉得阿豹不靠谱,这时愤愤不平的说:“他早上还死命求我帮忙说好话,现在就想认识新美女了?们男人都这样吗?” “我哪知道别人是不是,但很显然,我跟迪很靠谱。”陈问今说罢又道:“要不然就喊个跟有仇、或者总是背后说坏话的那个。” “我才没那么坏!多大仇把别人往火坑里推,撮合阿豹跟芬都后悔死我了!反正只找一个,没阿豹的份。”惠态度坚持,俨然把阿豹视为不可饶恕的渣男。 阿豹虽然不知道惠说什么,但隐约听到了陈问今的对话,也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于是扯了扯他衣角,摇头示意不必坚持。 等挂了电话,阿豹就说:“算了,我刚跟芬分手,没有要死要活痛不欲生个一年半载的,惠肯定觉得我开始就没真心,现在肯定不会帮忙,先替迪解决单身的问题吧,晚上我自己去舞池里认识美女。” 迪用力的握着阿豹,一脸感激的说:“好兄弟!等我成了真正的男人,一定跟分享过程!” “还是等我先跟分享吧!”阿豹才不想落在迪后面,论家境,论颜值他都差的多,后天能努力的事情上怎么还能输给迪呢? 原本阿豹都做好了在夜场里努力寻求机会的准备了,然而,没想到惠来时,带了两个同学。 一个是林,另一个是桃子。 “桃子跟林在逛街,就一起来了。”惠瞪了眼阿豹,分明是便宜他的意思。 见到桃子,陈问今不禁愕然,旋即又默默感叹,命运啊……竟然如此奇妙,桃子注定要跟他们相识吗? 第十章 微笑的少年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林模样文静,桃子喜欢低着头脸,大约是没怎么跟阿豹这类人往来,有些惧意。 阿豹心情大好,直说:“原来还有个美女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我们认识!” 迪明白了,阿豹这是抢先宣告主权。 不过,对于迪而言,这纯属多此一举了。 他虽然看桃子漂亮些,却更喜欢林的气质,而且注重衣装打扮的迪已经迅速判断出这两个美女的家境差别悬殊,从衣服鞋到饰品手表包,都不在一个级别,因此也就对林更有好感,觉得更有共同语言,于是也接着阿豹起头,大着胆子说:“惠真不够朋友,藏着林美女这样的朋友,今天才肯介绍!” “不知道靠不靠谱的话,我怎么敢介绍们认识?”惠这话立即让迪高兴起来了,直说:“慧眼啊!” 阿豹唯恐惠拆台,插话打断了说:“走了走了,进去再聊。” 陈问今暗暗感叹,桃子在他记忆里曾被阿豹祸害了一回,本来他有考虑避免他们相识,却不料连串事情提前了,连桃子跟阿豹相识的时间也变了,原本大约在五六个月之后才会认识。 桃子显然是第一次来,里面的音乐,还有拥挤的人群都让她很不适应,阿豹也看出来了,于是很积极的充当护花使者,至于途中拿胳膊阻挡开路顺便利用步速快慢变化占点蹭蹭碰碰的小便宜,那本来就是阿豹的正常操作了。 进包间的时候,陈问今看见桃子的脸红的真像熟了的桃。 惠发觉陈问今对桃子比较关注,不由暗暗掐着他胳膊凑近了说:“漂亮吧?羡慕阿豹了吧?” “我在想,会不会害了个妹子被阿豹祸害?”陈问今回想着记忆里的事情,一直都觉得阿豹对桃子做的事情很混蛋。 “是呀,被阿豹祸害了多可惜!换了是就不一样了,对吧?”惠还是酸溜溜的,记忆中,她不是这样的,显然,此刻情况特殊,她正值特别敏感多疑的时期。 陈问今沉默不语的注视着桌上的烛光,惠等了会,忍不住问他:“干嘛?” “蜡炬成灰泪始干,烛光燃烧的太短暂,像是许许多多没有结果的爱情。”陈问今当然不会解释为何关注桃子,接惠的话题本身就不明智。 “干嘛想那么悲伤的问题。”惠不喜欢,她现在只喜欢天长地久的氛围,陈问今这般,更像是对未来没有把握,没有信心,于是让她更恐慌不安了。 “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乐观的人。”陈问今很认真的注视着惠说:“说好了,如果将来有必须的理由,不要说谎,别让我等半年,我不会因此报复伤害,相反,被欺骗了却可能心生怨恨。” “干嘛说这些?”惠没有一点点讨论将来可能会分手之类话题的兴趣。 “患得患失嘛,知道最遗憾的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陈问今是真想不起来那人了,惠当即抱着他胳膊轻声说:“姓柳啦!连他姓什么都忘了还要吃醋!都是小学的事情了,跟说过几次以前暗他的事情,记到现在!那我们都在一起了,情况早不一样了呀!” “有这话我就放心了!”陈问今寻思着转移话题真累,少年心的爱情游戏他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总这么麻烦的照顾着惠的感受,他很肯定——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又不是小孩子了……好吧,她还是少女,是该包容体谅些。 阿豹和迪的情绪很高涨,陈问今只是挂着微笑,其实宁愿去电影院。若不是这年代宅在家里太无趣,他都懒得出来。 不过,这大约也不是唯一的理由。 陈问今现在不是少年心,却是少年身,所以,送惠回家时,问了句:“今晚云多,看来适合随风潜入夜,不知惠美女欢迎否?” “……就会想那些!”惠没好气的说:“今天不行。我爸在家,而且,还不舒服。” 预料之中的回答,陈问今想也知道如此,只是被少年身挑动,试着问问。 “明天早上要去小姑家,中午回学校。”惠没有直接问,但陈问今记得每次都会陪她去,就说:“明天下午见。” 惠很高兴,快步上楼去了,片刻,又折身回来,见陈问今还在,不由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眸光明亮的凝视着他问:“怎么还没走?” “怎么还回头?”陈问今早料到她会如此,就是一种希望通过细节确定他是否仍然对她上心在意。 “真的上去了!”惠高高兴兴的回去了,这一次,没有折返。 陈问今坐计程车回去,兜里有钱了,他就习惯性的不想在通行上花费时间。 只是坐在车上时,他又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是个少年,什么最多?就是时间最多!他这么着急回家干嘛呢?着急跟他爹陈主交待彩票的事情吗? ‘什么时候彩票中奖的钱才够买辆套牌车啊?’陈问今寻思着这年头的马路上车少人多,不开车简直是浪费了,未来开车堵的还没有骑单车快时,自驾就成折磨了,至于公交地铁在高峰期更是挤的像受虐,总让他想起小时候挤火车三天三夜时的痛苦经历。 本来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但陈问今回家时,他爹陈主果然还没睡。 茶几上摆着彩票,陈主喊了声开灯,旋即手指在彩票上重重敲击着质问:“这就是神仙给报的号?” “我正要跟说……”陈问今早准备好了,当即取出中了三等奖的彩票递过去说:“中午突然又听见那把声音了,说是什么福报有厚浅,临时有人攒了大功德,所以彩票号码变了,重新给了我几个。我奇怪,问为什么只能中三等奖,它说是有的人中奖是福报,有的是福中带祸,一二等奖有许多功德高的人在前面排队,只能多给我些三等奖的号码。” 陈主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兴师问罪的话,可是看那张彩票真的中了,就只剩下对陈问今这番话的深信不疑了,忍不住追问:“神仙说还会再给中奖号码?到时候我们多买点,也能中啊!” “没用。功德不够,没轮到我们,买中了号码也会变。”陈问今可不想他爹浪费钱,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号码为什么会变的事情呢。 “那还不赶紧烧香拜佛?感谢神仙显灵!”陈主立马激动起来,满脑子都是从此发财了的雀跃,陈问今看着,感觉跟阿豹的激动劲头有一比,于是就故意使坏说:“爹,告诉我号码的说他是道家的神仙,太上老君座下的,拜佛恐怕不合适吧?” “明天、明天我去请尊道家的神像回来!是道家的哪位神仙?”陈主满脸热诚,陈问今觉得这很有龙国人的务实主义风范,有实际作用和好处的神仙就是好神仙,这不就是务实的一种体现形式吗? “说是机缘没到,不肯透露尊号。”陈问今看陈主发愁的模样,憋着笑,煞有介事的考虑着说:“要不就请太上老君的吧。” “对!就这么办,准错不了!”陈主想着,又皱眉考虑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把太上老君座下的神仙弟子都请回来,既然跟有缘,回头在房间摆个柜子,神像都放上面,要记得每天烧香!道家也烧香吧?” ‘……这不是坑自己了吗?’陈问今想到满屋飘香就头疼,道教当然烧香,本来就是佛教龙国本土化后效仿的道家。“道家修行不重形式,讲究真,也就不能刻意,像我这样的,本来不烧香,刻意去烧香,那就不是真我的体现了,每天我早晚对着神像静修就行。神仙说的。” “道家的神仙不烧香,吃什么?”陈主觉得这不好,能够有明确的礼拜烧香仪式才踏实啊,要不然,心意怎么体现?神仙又怎么知道? “神仙哪还要吃东西?神仙需要吃喝拉撒的话,天上怎么没见掉……”陈问今没说完就被陈主皱眉打断,显然不要听他说后面的污秽之言,显得对神仙不敬重,却也点头说:“明天我多请一尊神像,放屋里,每天静修。柜子和旁的道家神仙还是摆在客厅,我每天烧香,我本来就烧香,是真我的体现。” “爹考虑的周到。”陈问今连连点头,他的睡房不用满屋飘香了就行,至于客厅——本来也时不时的烟雾缭绕了,只是神像换了而已。 陈主一副理所当然的骄傲之态,分明在说:‘要不能当爹?’ 陈问今松了口气,愉快的回房睡觉,突然又听见他爹喊,开门就见陈主从钱包里数了一千块钱,陈母急的骂说:“他那么小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给他十块钱吃两碗米粉就行了!” 陈主心情大好,只管把钱递过来说:“拿着、别乱花!本来也是神仙给的福报,不能一点不分给。赌博吸毒绝对不行啊!” “我记住了!”陈问今接了钱,不意外于陈主的大方,当然也不为母亲只分十块钱的小气吃惊。 陈主很高兴的折身回房了,陈母紧接着又来敲门,陈问今知道她的来意,直接说:“要钱没有!另外——母亲大人,米粉涨价了,十块钱买不着两碗了!” “开门!个小孩拿那么多钱干嘛?我替保管,等以后给用。” “少来了。当年替我保管的二十块都没影了,后来不是自己说的?我自己把钱送手上,就说明我没本事留得住钱,怎么可能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还是去找爸分剩下的奖金吧。”陈问今现在正需要钱买彩票呢,每次三等奖,中起来慢,万一只能四等奖,那就更慢了。 陈母看不能得逞,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撤了。 陈茜早醒了,满心欢喜又惊奇的追问:“哥、真有神仙托梦啊?” “其实是外星人,怕爸不好接受,就说是神仙。”陈问今寻思着陈主是没办法了,陈茜可不能因为他的胡说给带上了‘信仰之路’。“明天自己在我鼠标垫下拿,下周游泳的计划妥妥的了。” “要不明天去看电影吧?”陈茜觉得现在分明有钱了。 “早上去,下午有约了。”陈问今觉得这主意不错,陈茜却撇嘴说:“那下次再去,我还想着看完电影逛街呢。” “逛街请免!”陈问今就没喜欢过逛街,少年时候陪女朋友逛街靠激情,对着家人就不必刻意了。 “那资助我逛街吧!”陈茜满脸期待,陈问今却说:“最近要集中力量办大事,过段时间,资助好说。” “哦……”陈茜静了会,突然说:“哥,那借我五十块钱吧。” “……借五十块买彩票?”陈问今没好气的说:“我觉得我留着买了彩票,中奖后送一百块还更好。” “嗯,那也行!”陈茜倒不贪心,能等到一百块就很满意了。 她已经开始计划这笔意外之财怎么安排了…… 次日一早,陈主出去了,陈母早早敲门喊陈问今说:“爸出去了,我要去买菜,工资还没发,先借我两百块钱。” “就别处心积虑了!累不累?我得留着买彩票,等中奖了多上缴点也没问题。”陈问今对母亲的心思了然,直接拆穿了最省口水。 “少在那胡说八道了!什么神仙!就是出去晃荡怕爸打,随便编了个故事,凑巧真中奖了,等爸再问肯定就说神仙还没报梦就蒙混过关了!”陈母坚持不信,但实际上,她不信是对的,只是她想不到陈问今会得到奇特的外星文明的黑科技。 “不骗,就下一期彩票,证明给看。”陈问今隔着门答复,有了这话,陈母本该无话可说,不料她却在门外嘟囔了句:“以为我是爸那么傻?到时候把钱花光了,挨一顿打就过去了,钱已经糟蹋了,还能变得回来?” 陈问今哑然失笑,要说疑心病,他自问是有的,但要说严重程度,比起他的母亲大人,他是自愧不如的。“绝对不会,否则的话过年红包钱都让拿走。” “本来就应该上缴!”陈母嘴里这么说,却已经走开了。 显然陈问今现在不松口,她也了解儿子的性格,话说透了就是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的余地了。至于压岁钱,理论上该上缴,实际上不一定,陈问今拿这做保证,稍微增强了可信指数。 陈问今本来也打定主意,下一期开奖,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明明必中的号码为什么会改变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陈问今跟阿豹碰头,然后一起坐公交车去惠的学校。 惠和芬是寄宿学校,距离较远,陈问今虽然想坐计程车,最后还是没有,陈茜要资助都没给呢,下期中彩票之前,还是节俭点吧。 惠的学校在住宅区里,穿过小区入口,陈问今看见一个神色呆滞的少年坐在商店门外,与他目光对视的时候,展露微笑,只是面部肌肉很不协调,那笑容就显得很怪异。 “靠!每次看到这傻子就烦。”阿豹很是厌恶这个智力不正常的男孩。 陈问今对这人印象深刻,以前就是这样,每次路过,这孩子都坐在商店外面,看着人来来往往,如果有人跟他目光对视,他就会开心的露出微笑。 陈问今每次也回以微笑,然后再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走过去了之后,陈问今突然觉得一阵异样的不适,下意识的回头,看见那人注视着他,目光相触时,又露出微笑。 ‘奇怪,怎么觉得怪怪的……’陈问今不知道怎么了,但不适感又突然消失了,只是那种消失,并不是凭空没有了,而是有什么东西迅速远离的感觉。 第十一章 性格碰撞的必然? 突然出现,又迅速远去消失的奇怪不适感让陈问今疑惑,却又无从捕捉头绪,也就没有多想。 惠的学校校门外,不例外的也有一排商店。 陈问今和阿豹来时,一间商店外面已经聚集着阿牛,小高在内的六七个人。 “黄金哥,我去喊惠姐!”一个微胖的少年很积极,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阿豹说:“把桃子也喊出来。” “好的豹哥!” 这微胖的男孩家里条件不错,只是有点胖,本来在班里被人欺负,总被迫‘资助’别人。后来跟惠同桌,知道他的情况后,惠替他说了几句话,旁人就没再找他麻烦,自此之后他就跟着惠姐一起玩了。 陈问今坐在商店外面唯一的竹靠椅上,舒服的闭眼晒太阳,阿豹跟阿牛他们闲扯了一会,惠和桃子出来了。 一如既往,有女朋友的这时候理所当然的重色轻友,离群去玩了。 阿牛看着陈问今和惠相拥去远的背影,想起来都觉得可气,他跟惠聊过电话,但没能问出具体情况,只是可以确定,他们的关系有实质性突破,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惠既不可能告诉他,也没有让他套出话。 阿牛不经意的问小高:“桃子跟阿豹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知道。”小高对桃子的事情并不关心,他弟弟大熊却很丧气的说:“我不比阿豹帅多了!桃子竟然喜欢他?” “挺奇怪,惠跟桃子关系不算好吧,之前好像还闹过不愉快。”阿牛语气间满是疑问。 “多大点事?一点误会而已,我哥提醒桃子后就没事啦,惠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要不然我哥早就就收拾桃子了。”大熊不以为然的很,阿牛却笑说:“你哥没没收拾桃子是因为你吧?” 大熊脸一红,不承认说:“关我什么事?” “壮的像头熊,说这都脸红?”阿牛取笑之下,大熊强作镇定的说:“有什么好脸红?喜欢漂亮女人很正常啊!但又不是说有多喜欢,换个漂亮的我也一样喜欢。” 小高只是抽烟,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阿牛的疑问,他也会听惠聊心事,当然知道阿豹跟芬的事情,这问题上惠还找他问过意见,担心的是阿豹会不会找芬麻烦。 聊了会,大熊一时没在旁边的时候,小高突然低声问阿牛说:“桃子跟阿豹认识,跟你没关系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阿牛一副莫名其妙之态。 “没有就最好,我弟挺喜欢桃子。”小高没说更多,阿牛点头说:“真的很喜欢我帮忙跟阿豹说说,他应该只是玩玩,大熊是真心喜欢,阿豹应该肯让。” “不用,要说我会说。”小高拒绝了,阿牛也就没纠缠此事了,只是自顾望着某栋楼房的楼顶,抽着烟,猜想着,惠现在在做什么? 陈问今和惠是在某栋住宅楼顶上,惠不能去远的地方,小区周围也没什么好玩的,晚饭她要回学校报到,然后有晚自习。 惠中午来学校的时候是家里的车送,等收拾好东西能出学校跟陈问今见面,也快三点了,也就是只有两个小时见面。 有时候是在校外一群人聊天,有时候就是找安静没人的楼房顶上说话。 恋爱中的少年少女本来就是说不完的话那般,只是现在,陈问今听的多,说的少。 但这本来就是最佳的聊天状态,陈问今早就知道,人最喜欢的聊天,其实就是单方面的说,倾听的人赞同就好了。 恋爱中的人有点不同,对彼此了解的渴望能强烈的超过自我的倾诉欲。 聊了会天,惠突然低着头脸,神色很是难过。 “怎么了?”陈问今就必须开口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我爸昨晚陪人喝酒喝醉了,今天我才知道,他昨晚吐了一身,还在楼梯上睡着了。”惠说到这里,眼里泪花打转,自责的说:“他做工程生意那么难,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陈问今轻拍她后背安慰,记忆中却从没听惠说过这些,提起她父亲,都是骄傲和自豪,从没提过任何不好的事情。 陈问今不由在想,也许过去因为没有跟惠突破关键,也就没有让她进一步打开心扉吧。 “我觉得自己很不孝,我爸那么辛苦,我学习却不能为他争光,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但理科总是不够好,年级前十都进不去,现在又早恋,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多伤心……”惠说着,哭着,抱着陈问今的胳膊在怀里,哽咽着又说:“我不能给他丢脸的,学校里不能,家里也不能,不能让我妈看扁,不能让我爸对我失望,那他就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就会不管我不要我了……” 惠现在的母亲并不是她的生母,她父母离婚了,具体的原因惠没有提过,分明也不愿意说。陈问今的记忆里,惠总是说后妈对她也很好,她们关系好的能一起出去逛街,跟亲生母女没差别什么的。 而惠的弟弟,是她后母所生。 陈问今知道惠很在意她父亲的评价,这种状态是当年的陈问今根本不会理解的。 不过,即使理解了,陈问今也知道,他做不到像惠这样——为了某种寄望而活。 “黄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惠突然这么问,陈问今知道不会,却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当然。” “我爸说会让我上鹏中,但我不希望是靠他找人帮忙,我想靠自己的成绩考上去!我们可不可以一起上鹏中?”惠的泪眼里满是期待,她吐露这些心里话,为的就是实现这个希望。 “不,我不去。”陈问今拒绝的很干脆。他都经历过一次学校生活了,根本不想经历第二次,正在计划如何实现不必高中的事情,才不愿意跑去课程强度最高的学校里受折磨呢! ‘如果当年惠这么说,我会不会因为她改变对高中的升学选择呢?’陈问今很认真的思索片刻,然后发现,如果说当年的他会这么做,那不也是为了某种寄望吗? 然而,陈问今自己推想,却觉得他并不会为了惠这么做。 因为那时候的他——尤其、尤其讨厌被控制!对他任何形式的控制都会让他不顾一切的挣脱,哪怕为此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犹豫。而这种对控制的憎恨,其实是源自于自幼在家庭里的经历,他和陈茜都一样憎恶家庭氛围,却又不能逃离的被迫在其中成长,只能盼着长大后挣脱。 于是,任何形式的控制感都会勾起这种日复一日挤压的憎恶情绪,于是无法被他容忍和接受。 ‘当年的自己,虽然还没明白憎恶控制的原因,却只会比现在的我更排斥……’陈问今看惠没有做声,一脸失望之态,却没有因此说改变主意的话,只是,他却发现,原来过去的他其实对惠还是不够了解,也许惠跟阿牛的想法上存在一些相似之处,但那时被爱情迷雾遮挡了眼睛的他,是断然不可能看清的。 好一阵,只有风吹过的呼声。 夕阳的红也逐渐深了下去,惠突然起身说:“回学校了。” “好。”陈问今没有挽留,拉开了天台的铁门,就听见走道对面的铁门也开了,阿豹问:“走了?一起。” 陈问今看见桃子低着头脸跟在阿豹后面走出来,想起记忆里的情况,不由暗觉揣测。‘不会这么快吧?’ 学校外的商店,小高还在那里,阿牛却已经走了,见到惠回来,他们一起进了校门。 本来路上惠都没有笑容的,见到小高的时候,她却显得跟平时一样,进校门时还回头冲陈问今笑着挥手道别。 这一刻,陈问今不禁想起惠过去从没有谈论她父亲的事情,显然,她不愿意把私事中不好的那些展露给别人知道,对小高也不例外。 ‘有些女人的心跟着身体走……对于惠来说还真合适。今天的我跟当年的我,区别也仅仅是关系的突破与否。’陈问今想着,却又觉得本是如此。 记忆中公园长椅上的情况发生之前和之后,惠对他也有很明显的不同,只是又不如现在差别大。 走出小区的时候,商店外面那个智力不正常的少年又对着陈问今笑。 阿豹只当没看见的走过去了,陈问今记得来的时候的不适感,这次就特别留心,然而,这次却没有什么状况。 回去的车上,阿豹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那模样分明只等陈问今开口问。 陈问今却故意不问,没多久,阿豹沉不住气了,满面喜色的凑近了说:“你猜猜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一分钟完事的故事?”陈问今神色淡定,阿豹愕然,旋即怀疑的反问:“你偷听?” “你觉得我跟惠一起,有闲心跑过去偷听吗?”陈问今也不答反问,暗暗叹息,果真是这样,许多事情都提前了,包括阿豹和桃子的相识时间,还有那匪夷所思的非正常交往进度。 当然,后来陈问今也知道了缘故。 “那你怎么猜到的?”阿豹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会知道,陈问今记忆里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是阿豹自己说了初经人事时匆匆结束的秘密。阿豹只能猜测说:“哦!你也觉得她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是吧?” 陈问今记忆里阿豹跟桃子的故事,也是发生在楼顶上,但他们那时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阿豹本来对桃子很不屑,那天突然兽性大发,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说桃子很听话很顺从,只是他自己,因为没有经验,激动过度,很快就结束了。 陈问今之所以觉得记忆里的桃子是被祸害,是因为阿豹并不愿意就此跟桃子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反而后来根本不理桃子了,问起来时,阿豹只说觉得桃子太随便,他才不会找那样的当女朋友。 只是,陈问今对此心存疑问,阿豹为何没有继续占便宜呢? 但当年的陈问今不喜欢深究别人的秘密,阿豹不说他也不问,就如他也不喜欢主动跟别人提自己的事情那样,他认为这是基本的彼此尊重。 至于阿豹对桃子那般乱来的理由,此刻和陈问今记忆里的过去,却是一样的。 阿豹就是觉得桃子看着就很好欺负,分明是那种不会也不敢反抗,逆来顺受,痛苦也自己忍受消化的人,所以就试试,然后果然也成功了。 “桃子很漂亮啊,你不是喜欢漂亮的吗?她又这么听你话,应该好好珍惜了吧?”陈问今此刻挺好奇记忆里阿豹为何反常的事情,他让一切回到过去,重新经历人生,理当要尽量弄清楚许多未知的事情。 “你也觉得她漂亮?”阿豹觉得陈问今认可非常能满足他的虚荣心,末了又详细描述桃子那木瓜般的形态,以及手感等等,最后又觉得遗憾的说:“就是她的性格唯唯诺诺,很不喜欢。” “你不是喜欢听话的?” “我喜欢的是温柔听话,不是胆小听话。”阿豹竟然区分的很认真,然后又说:“不过算了,先处处,至少有便宜占!不像芬,花了钱又费了那么多时间,一点收获都没有。” “有言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对芬是念念不忘纯属无聊。”陈问今心想阿豹这般想法,也不知道是记忆里的情况对桃子更好,还是现在这样更好…… 但事实上明明是桃子根本没认识阿豹、没有这样的交集最好。‘要改变这件事情的话还挺麻烦……先走下去看看吧,等惠的事情搞清楚了,看看阿豹这次跟桃子发展的情况,有需要的话再从前面活一次吧!哎,怎么像是在救苦救难了啊?一次次重复体验过的生活,不是被困入无尽的牢笼里了?’ 下了公交车,阿豹先回了电话,末了很高兴的说:“还是猴子,喊我们去喝酒,上次答应了没去就觉得不好意思,这次必须去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以后最好是连猴子的面都不必见了。”陈问今看阿豹皱着眉头,心想也是,换了位置,他也没办法因为这种话就跟一个曾经熟悉的朋友断交。‘那丫头片子冲着我来的,我人不在,她应该还会想着通过阿豹找到我,阿豹一个人去应该也没什么事。’ “没事的啦,猴子跟我是兄弟,能有什么事?就算他知道我中奖了,也不至于为四百块抢我啊!”阿豹觉得陈问今莫名其妙,猜想着他只是不想去,于是说:“算了,我自己去,你满脑子都是惠,她不在你就懒得去玩,不勉强你。” “明天学校见。”陈问今挥挥手,径自回去了。 第十二章 时代的局限 陈问今睡觉前还担心过阿豹会否出事,但BP机一直安静,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次日的学校嘛…… 陈问今不想再经历学生时期,他从少年时候重新活一次,就是为了玩的,不是为了被迫在教室里重新来一次。 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跳得出来呢? 好像至少也得到七月份升了高中,才能设法退学。 陈问今连说服父亲陈主同意退学的理由都想好了,本来那也很容易,难的是他母亲那关,不过,他父亲只要赞同就会执意去做,他母亲应该阻止不了。 陈问今对于上学只觉得痛苦,但真的走进学校,走回记忆中的教室,看着班里一张张曾经熟悉、却又被时间冲刷模糊了的面孔时,发现感觉并没有那么糟。 班里最爱的那位还是在早读课前在照镜子;班里最漂亮,也是年级两大级花之一的露露,正在收作业,那张秀丽文静的面容此刻看还是很美;陈问今交情最好的朋友,一个在最后排趴着睡觉,想也知道是昨晚出去玩没睡好,上学就是补觉;另一个在第二排专注的写写画画,十之八九是电路图。 阿豹不在这个班,这年代的分班根据成绩划分,阿豹在八班。 陈问今刚坐下,同桌兼好友就停止了写写画画,说:“昨天在书上看到个科学幻想,觉得很有意思。假设人类实现了空间穿越技术,能够迅速到达遥远的星系,并且发现了科技比我们低一些的外星文明,你觉得会怎样?” “穿越技术有能力携带大量资源返回吗?”陈问今反问,已经不记得曾经是否谈过这话题,因为他跟许本来就可能谈论各种脑洞。 “假设有,假设没有,各如何?”许一贯的思维方式,尽量的完整,客观,未来的他,与人合伙经营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 陈问今却因为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追求理想的爱情,以至于多年没有联系。直到结婚的时候才又见面,聊起过去,许说仍然保留着这时期彼此写写画画的东西,留作纪念。 这段时光对于许而言很珍重,对于陈问今而言同样如此。 如果说重新上一次学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就是许和睡大觉的那位了,只是,陈问今不打算再跟睡大觉的那位在学校之外有过多交集,他不想重新经历一次已知的过去。 “假设有运输能力,珍贵资源会被开采殆尽,或许用漂亮点的手段用科技知识交换,或者用难看点的手段巧取豪夺;假设没有运输能力,应该会留下观察手段,掌握这类低等文明的发展情况,直至某天低等文明有了被榨取价值的时候。”陈问今说的时候,不由想到他拥有的奇特力量,这应该是外星文明的科技,那么,为何被他所得? 对于制造出这种黑科技的外星文明而言,他们不就是低等科技的存在吗? “不能帮助他们发展,共同探索宇宙的奥秘吗?”许思索了片刻,突然如是反问。 “会这么想、这么呼吁的人没有这么做的基础,有条件实现的人不会怎么做。” “人类循环往复的历史,好像就是这样?”许有些默然,这种话题总觉得沉重。 “本来就是。” “不能改变?”许觉得这种简直就是悲哀的无尽轮回。 “人性注定的冲突和矛盾,就如乌合之众里的群体特征,本质就是人性造就的必然,我们就是这样的物种,怎么改变呢?所以酒没好处仍然喝,还要编造好处自欺欺人;烟没好处照样抽;明知道娱乐是浪费时间照样要玩;明知道不是必要的东西仍然要买;明知道生活是自己的仍然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明知道弊大于害还要炫耀;明知道成功不可复制仍然痴迷成功学;当然还有——明知道一个人不值得爱,却仍然要爱。”陈问今记忆中已经很久没闲聊这些了,大约是记忆里跟许一直如此聊天,这习惯轻易就能再次激活吧。 “有点悲哀。”许叹气,却又很快把话题拉回上面。“如果观测,是不是可以制造动物全方位的观察另一个文明的社会情况?” “脑洞不错,假如人类也被观察,会不会有飞着的鸟,老鼠,蟑螂,乌鸦,蜘蛛,甚至蚊子都藏着拍摄记录的仪器?”陈问今觉得这假设蛮有意思,许推想着也觉得即惊秫又有趣,于是顺着这思路,又提出说:“如果有更高科技的文明在观察我们,他们有没有能力制造人类?直接制造人类混在我们中间,观察的角度不是更清晰,记录的数据不是更丰富吗?” “……这想法非常有意思,如果他们无意干扰我们的社会运转,还可以制造孤独的拾荒者,甚至残障人士,智力、精神障碍的人作为观测者……”陈问今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惠学校住宅区的那个智力障碍者。 倘若真有这种事情,那位是不是也可能是外星文明的观测者? 有许的存在,陈问今觉得上课时间就没那么难熬了,只是,他仍然最想不必被困在校园…… 记忆中他跟许有各种脑洞交流,但这时候陈问今具备特殊的能力了,却觉得这些脑洞,说不定就有凑巧属实的。 上午放学的时候,碰上阿豹同班的人,说起来才知道阿豹没来学校。 陈问今准备出校门后呼叫阿豹,不料却看见校门外,鼻青脸肿的阿豹身边站着猴子,还有一群男女,红发少女火姐赫然在其间。 ‘真是自作自受,知道这丫头片子麻烦,还是没想到这么麻烦!真不想还得为了这个麻烦重新回到那天中午再活一次!’陈问今暗暗叹气,就红发少女这性子,攻击性实在太强了。 阿豹一只眼睛肿的像灯泡,一边脸青了片,嘴唇破了,还肿着,真正是:被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红发少女看见陈问今,夹着烟,得意洋洋的吐了口烟,目光里透着威胁,指引着移往一边。 陈问今抬手示意稍等,手放耳朵旁示意打电话,那红发少女不屑的一笑,摆了摆头脸,示意随便。 阿豹见状忙说:“玩不过她的,她家里是道上的。” 猴子和一群跟着火姐来的人得意洋洋的笑,根本不在乎陈问今打电话找人。 陈问今在校门外的小卖店打电话,距离红发少女他们不远,所以,看见他只拨了三个数字就停了,红发少女的表情凝固了。 “你报警?”猴子看陈问今挂了电话,难以置信的愤然质问,出来玩的,遇到事情竟然报警?那是大忌啊! “遇到你们伤害我朋友,我当然报警,警察不就是保护良好市民,打击你们这些罪恶的吗?”陈问今很是淡定自若,他可没兴趣奉陪着玩少年的暗世界法则,因为在龙国,警察叔叔最可爱,最靠谱,就是强大的靠山。 “你唬我啊!”红发少女火姐气的涨红了脸,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如此怂!他还要不要出来混了?还要不要脸了?竟然报警! “几分钟就见分晓,不着急。气不过的话趁现在一拥而上打我一顿?”陈问今知道他们怕警察,因为这年代还有少管所,有一些进去后如何如何的传闻,除非脑子秀逗了,否则她们绝不会冒险。 火姐气的就差没冲过来了,猴子一行显然怕她冲动,连忙说:“走吧火姐,知道他在这里读书,还怕下次找不到他?” 红发少女把抽了一半的烟隔着四米弹飞过来,陈问今头一歪,避开了。 “你等着——我们慢慢玩!”红发少女领着一群人走了。 阿豹很不满的说:“干嘛报警?以后还混不混了?” ”就算不混了,我也得救你啊!”陈问今买了包烟递给阿豹,后者边拆边说:“我还要混的啊!” “为什么任何事情都不允许报警?”陈问今拿了汽水给阿豹,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规矩咯!条子跟我们不同道啊!报警就是道上的叛徒!”阿豹说的很气愤。 “因为警察是罪恶克星,一旦报警他们就毫无对抗之力了,都得递身份证做笔录,没事批评教育警告,有事牢里蹲。所以啊,干嘛要遵守利于他们的规则?” 陈问今记忆中的荒唐时光就终结于某次冲突事件,让他意识到那些描绘着暗世界法则的,在警察叔叔面前跟个学生一样,这哥那哥的在警察局和看守所里都不好使,有那能量的也不会跟学生党有什么交集。 “下次怎么办?”阿豹反问。 “还有下次?你被打成这样,鉴定了伤情再看她们的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吧!再说,你当他们真没脑子?多大仇非得逮着两个会报警的人找麻烦?那火姐不怕猴子也怕,你认识他,知道名字知道他本来住哪。”陈问今记忆中阿豹后来也明白了的,就想着能否让他提前些跳出来。 “反正你报警害我以后没法混了!”阿豹不满的嘀咕说:“我替你挨打,你害我没法混,不够兄弟!” “他们不是找来了?”陈问今看阿豹被打的模样,本来也没怪他吐露,却不接受他的指责。 “别把我看扁了!我才没说我们是一个学校,猴子看我被打的惨,可能是不忍心也可能是怕打出事,想起阿方跟我一个学校,就问他知不知道你,才知道我们同校。”阿豹连忙解释,显然很在意讲义气的名声。 “早知道你现在不会改邪归正!刚才假报警,料到警察来了你也不会说实话。”陈问今又说:“有人说起来,你就说是我报警,跟你又没关系,大不了以后不出去玩,我又不在意。” 阿豹高兴的一跃而起,笑容灿烂的说:“吓死我了!假的就没事啦,那是你聪明他们蠢加胆小,说出去都有面子!不过,下次怎么办?学校这么多人看见,火姐知道你唬人,下次肯定还会来。” “下次就是冲着我来了,那我肯定真报警啊!”陈问今看阿豹那模样,招呼说:“走了,去吃东西。” “饿死我了,早上看他们吃,我在那饿,也不让我走。”阿豹说起来都难受,却又觉得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也算是见过大风浪了。 “你真报警的话,就是非法拘禁了。”陈问今寻思着阿豹最喜欢的其实是钱,他家里条件不好,只有外面玩才可能有义弟资助,才能得到成就感,后来大些了,发现并没有弄到什么钱,就是在混时间,又见到那些凶狠之辈锒铛入狱的收场多了,也就回归正途了。‘换言之,不混有钱的话,阿豹应该会早些抽身……’ “你搞什么啊?动不动就报警,那还出来玩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算了!”阿豹很是不满,陈问今笑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比出来玩还有钱的话,你干不干?” 阿豹想了会,摇头说:“没你聪明,学不好。再说了,有钱没地位有什么用?看看那些有钱的,不都是给出来玩的当提款机?迪有钱又帅,干嘛还出来玩?他当乖学生被人打,被逼着给人钱,不甘心当别人提款机所以才出来玩。” ‘倒是忘了,毕竟时代发展所限,没到各方面都能兼顾的那么好的时期,还得过些年情况才不一样。那时候有钱的孩子才是学校的宠儿,暴力则沦为打手。现在指望阿豹跳出时代背景影响,实在难如登天……’陈问今也就不说这些了,反正他自己,等到跟惠的事情有了分晓,也就不在外头瞎晃了。 念及此,他看着阿豹,又颇为感慨。阿豹这人义气是有的,可是,他们的未来,却因为没有跨过金钱关的考验,陈问今因此对阿豹很失望,于是不再往来,即使后来阿豹联系过他,他却没有答应见面。 ‘罢了,人都有人性弱点,跟阿豹绝交是记忆中几年后的事情,不必因为未来判定此刻的他,如此毒打还能抗住,够意思了。’陈问今也就不想未来的那些事情,何况,记忆中的过去,就没有红发少女打阿豹这一节。 未来,原本导致他们绝交的情况,也未必还会发生。 阿豹受伤不轻,却走的趾高气扬,因为他满怀骄傲,他经受了毒打证明了自己是个讲义气的人,这样的伤是荣耀。 陈问今看着阿豹神采飞扬的目光,不禁自问:‘曾经的那个人生经历,我知道是真的,我也记得。但如果只有我记得,如果不再发生,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问今突然希望真的有平行宇宙,那么妻子和孩子就仍然在另一个宇宙存在着了。 但是,他其实并不相信平行宇宙,因为那意味着,生活的天地一切像数据般被记录着,平行宇宙才有存在的基础。 事实上,他回到了这个年代,却并没有另一个自己。 只是,彩票又是怎么回事? 接连两天,红发少女没有再来找麻烦。 陈问今并不关心此事,他等的就是下一期彩票开奖,为什么明知道号码,买了却又对不上号,这事情,他想好好琢磨。 电视里,直播着中奖号码。 这一次,陈问今没告诉阿豹,因为想安静的研究一期。 记下了号码,陈问今发动力量,回想着中午放学后的情景……于是,又回到了买彩票的时候。 ‘买别的号码,故意避开一二等奖,看看开奖结果会不会发生变化。’陈问今早想过如何测试,想要确定的就是,是否有人买到了大奖的号码,才会导致数字变化。 第十三章 那就慢慢来吧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陈问今买完彩票,又重新过了次中午的时光,然后又重新上了下午的课程,而课程的内容他才刚听过一遍,可想而知,他连假装认真听都懒得去做。 于是,下课之后,陈问今被物理老师喊了一起走,责备他说:“学习态度很重要,别仗着学习好就不认真听课,今天上课的状态很糟糕!不想在课上批评,希望不要有下一次。” “谢谢老师提醒。”陈问今乖乖认错,因为本来就尊敬这位老师,再者不是少年心了,现在哪怕是对着以前不那么喜欢的老师,也不会挂着张满不在乎的冷漠脸了。 ‘世界还真是复杂的连锁效应,一个变化影响另一个,甚至更多。那彩票的事情,到底是如何?’陈问今好不容易熬过下午,又等到晚上开奖。 电视里,中奖的号码,一个个的滚动着出来,跟陈问今记得的数字和次序完一致。 ‘真是买中了就变?’陈问今发动力量,周围的一切迅速变化,聚集在彩票站的人群纷纷倒退着离开;商店里的老板把钱递给顾客,顾客把水放了回去;路人喷出的烟雾从飘散的状态凝聚,像被吸回人的嘴里,燃烧了一半的烟亮着火光,却越烧越长,点燃的火苗燃烧着,燃烧的烟却熄灭了,而后完整如初…… 这些离奇的反常景象,陈问今还没有习惯,因此观察的认真。 他回到中午购买彩票的时候,感觉像是又重新活了一次,这一次,他买了一等奖的号码…… 熬过了中午,下午和晚饭的时间,陈问今对于这种重复活的体验,感觉就是两个字——疲惫。 于是跟陈茜交谈也没心情,因为是重复进行过两次的对话了,很显然,还会有下一次,他不如省省力气。 开奖的号码一个个的滚动了出来。 而结果,却如上次一样。 陈问今原本必中的彩票,仍然只中了三等奖。 ‘二等奖都不让人中?’陈问今再次发动力量,看见母亲回了厨房,干净的碗碟都回了池子里,再拿出来时都变成沾满汤汁的状态,再接着又回到饭桌上,母亲和陈茜在夹菜,吃米饭,然而,米饭是从嘴里完整的回到碗里,菜是从嘴里回到筷子上,又被放回了盘子里,盘子里的菜又回到锅里,在他母亲挥动铲子努力的炒动中,油盐酱醋也飞回瓶子里,鸡精从锅里飞起来,回到罐子里,一盘盘菜的原料变成生的回到案板上…… ‘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陈问今实在觉得这些场面很奇妙,但是,他该动起来了。 陈问今开门,出门,走到小区里的彩票店,看着BP机的时间回到中午,这才骤然停止大脑操控的力量。 这一次,陈问今买了二等奖的彩票。 紧接着又是重复中午的时光,又是听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课程。 等吃过晚饭,又盯着电视里的开奖。 滚动的号码一个个的出来了,陈问今对结果很是无语。 本来该中二等奖的彩票,中的还是三等奖。 ‘真的是二等奖都不让中?’陈问今寻思着未来的彩票应该不至于如此,但这年代的一等奖能做不少事情,存在些猫腻也不值得奇怪。‘看来只能多买三等奖了。’ 陈问今很是不情愿再回到中午,但刚才没打算是最后一次,所以连陈茜跟他说话都没搭理,在学校里也懒得交谈,一些不经意的细节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变化,他已经有所体会,也就不敢偷懒,再一次回到了中午买彩票的时候。 ‘买它几百组三等奖!’陈问今把彩票装进书包里,又过了一次中午,这次他保持平静的心情陪陈茜如常交谈,下午在学校里也保持正常状态,好不容易又熬到晚上,陈问今看着开奖直播,只等数钱。 开奖的号码一个个的滚动出来…… 陈问今皱着眉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 有一个号码又变了! 他本来必中三等奖的那些彩票,都变成了四等奖!本该三千块一张的奖金,变成了每张两百块。 陈问今靠坐在凳子上,扯了扯校服衬衣的领口,忍不住笑了。 ‘这些号码如果都中了三等奖,加起来比二等奖的奖金还更高的多,看来决定号码改变与否的不仅仅只有一二等奖,如果奖金总额过高,存在过高,号码也会变。’陈问今服气了,原本计划的中大奖迅速开始更轻松愉快的人生计划,显然要被推迟。 此刻放在陈问今眼前的对策,显然应该是反复测试,确定多少以上的奖金才会导致号码改变,但是,他懒得再过一次中午和下午了。 而且测试的事情也不需要那么急切,以后慢慢尝试下去就行了。 ‘慢慢来吧,现在这样钱也够用了,存到十八岁能开证券账户时就不用这么麻烦了。’陈问今寻思着三等奖和四等奖的好处也不是没有,领奖方便,站点就行。 晚上十点,陈父醉醺醺的回来了。 “怎么样?神仙给报号了?”陈父没忘记这事,但这不足以让他推掉晚上的饭局。 “给的钱买了,中了四等奖,明天去取吧。”陈问今把一百张号码部相同的彩票交了,陈父高兴的数着,笑着,喊着,陈母也是惊喜异常,做梦都没想到真能一中再中。 “一共中了多少钱啊?”陈母十分激动。 “十万。”陈问今说罢,又说:“现在信了吧?” 这样的事实面前,陈母还有什么办法不信呢?真有这种好事,她也激动啊! 这夜,陈父陈母注定难以入眠。 陈问今大约记得,这年代的最低工资好像是四百还是五百,陈母在国企又转了正,每月到手好像是一千三还是一千七,他父亲陈主每年到手是七万至九万,这笔十万的意外之财,快够他们家装修的花费了。 陈主心情好的时候,那也是很爽快的,大概跟在外面花钱的时候,心血来潮大手一挥,心情不好一毛不拔。这会心情好,当即许诺奖金分四份,三份三万,一份一万,陈茜的那份最少,而且不能交到她手里,陈母保管。 这在意料之中,陈茜也没指望能拿那么多钱在手里,就只是高兴的叫着说:“我想买双鞋!” 陈母还没说话,陈父就痛快的答应了。“行!” 陈问今看着父母的欢喜,还有陈茜的笑容,突然觉得很惭愧……记忆中的他经济独立后,很长时间都不在家里,长期的家庭氛围影响,与父母的交流基本是零,就是那种节日生日过年的时候才会主动打电话。 ‘也许,该试着有爱一点……’陈问今想着,搭着父母的肩膀,来一个家庭的拥抱。 他正准备开口说句美好的话,陈主眼睛一瞪,斥责说:“没大没小!我们是同学朋友吗?人要知礼!人如果不知礼仪,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我平时怎么教们的……(省略千字)” 陈问今愣了愣,忍不住想笑,后面的话他当然能背下来,但紧接着又听他母亲皱着眉头斥责说:“这娃子!成天在外面不知道跟什么人鬼混!越来越没规矩!” ‘好吧,还是我想多了啊。时代的影响还在,以后这般亲近些可以,现在这纯属是找骂找揍……’陈问今想了想,赶紧认错道歉,陈父觉得他态度不错,再者今天又是高兴的好日子,就简化了平日一条龙的说教,只用了一百多字就结束了训话。 换了陈问今记忆中的少年时候,那是不可能会认错道歉的,懒得听的时候只会冷着脸进房间把门一关。 少年内心最近的敌人往往就是父母,一直控制束缚他们,如果家庭不和,看到了父母各自的对错,更会觉得父母连自己都管不好,根本没资格管束别人,还会排斥这种管束,认为听从他们的教训只会不幸。 但是现在,陈问今却觉得这种跟父母对抗的倔强一点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少年心,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很难被别人的观念冲击,更勿论是被改变了。 父母也已经不是他内心里的敌人了,而是需要他关爱,提醒,甚至帮助的家人。家人之间没有多少事情值得上纲上线,原本也没那么多严重的不得了的事情。 而在少年眼里,父母阻拦了某次跟人的约会,就可以是天塌下来了那般的严重问题。 陈问今记忆里,曾经有一次跟惠约好了见面,那天陈主和陈母又恰好突然决定要好好教育他,于是拦着不让他出门。但陈问今少年时候本就是决定的事情必须做的性格,更别说是跟初女友的约会了。于是两个抱,一个挣扎,折腾了一会到底还是仗着年轻耐力强耗赢了。 换作是现在的陈问今,就不会那样了,一定是乖乖答应不出去了,并且诚恳认错,松懈了父母的防备之后,再走人。 至于说不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被拦住了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有些事情,人该对自己的决定有负责的勇气,在此基础上,理当不受任何人的拦阻,父母妻子子女都不行。 ‘说起来,想彻底摆脱父母性格的影响还真是难,这般自我的性格特质,简直是爹妈的合体……’陈问今想着,不禁哑然失笑。‘早点睡觉吧,等明天他们领到奖金了,中午就能吃米粉再加两份牛腩和青菜了……明天未必能领到,站点也未必有足够的现金……’ 陈问今准备睡觉,可是,BP机却突然响了。 他看号码,跟他家的座机接近,而且很熟悉,推测是阿豹在楼下小卖店呼的,但是,如果是阿豹,他干嘛浪费钱呼他?直接楼下按铃不好吗? ‘因为太晚了?那小子这么晚了还找我干嘛?明天要上学,晚上也不可能出去晃吧。’陈问今觉得奇怪,回了电话过去,那头却是把甜美的少女声音。 “陈问今,能不能下来,我在家楼下,我有话想当面跟说,这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甜美的声音,这样的心语,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她要要说的是什么。 “请问是哪位?”陈问今却对这把声音完陌生。 第十四章 可以、不可以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下来就知道了,我就在家楼下。”那把声音听着很是羞涩,语气里透出来的颤抖,仿佛鼓足了莫大勇气的清纯少女。 “这位美女,的演技真好,大概是本色演出?之前试过跟暗的人真情表白,所以能把状态把握的这么好?接下来,请让身边的火姐听电话。”陈问今记忆中这时间段没这事,这把声音他也完没有印象,所以他只能想起红发少女火姐。 电话那头沉默,于是陈问今又补了句:“要不然我先报警,再下来?” “电话!”那少女的声音,透着计策失败的郁闷,紧接着,电话里响起火姐的声音,但没有之前那种特意的恶狠狠。“没看出来,还挺聪明,美人计都不上当?” “不是我聪明,是我有一颗对爱情坚贞不渝的心,这让我天然具备免疫美人计的能力。不管真假,作为有女朋友的男人,我根本不会脚踏两只船。哪怕是真的我也不会接受,那干嘛还要下去当面拒绝她呢?” “切——别那么臭不要脸!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是个男人就下来,别只会当缩头乌龟。”红发少女言语激将,实在不想白来一趟。 “缩头的不是只有乌龟,还有韩信。缩头这个词还有另一个说法,叫做忍辱负重,或者是退一步海阔天空;高傲点的还能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道家可以说是不争,佛学里就是断嗔。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代入到乌龟呢?我代入自己是有道之士好不好?代入自己是宰相不计小人过行不行?”陈问今缓了口气又继续说:“至于我能躲多久,那还得看能来多久。去学校门口堵就算了吧,我肯定报警;其实在我家楼下堵很不明智,我住的这栋,可以看看,一楼是对面公司的保安宿舍,我爹兼管保安大队,主动打人不好说,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被人打。所以啊,躲到明年大概都没问题,就怕没毅力天天带着一群人蹲守,一趟十几二十多个人,计程车费,吃饭喝水,晚上喝酒,一天两天不在乎,一两个月不在乎,一年两年也能不在乎?就算也不在乎,这些钱买几个大牌的包不香吗?买点首饰不香吗?非得跟一面之缘的人较劲,值得?” “说这么多,还是怕了!”火姐很是得意。 “这么疯,我当然怕啊!我干什么不好?干嘛要跟这么疯的人闹腾?” “是我的错咯?是先给我假传呼号!我不要面子的吗?”火姐说的气呼呼。 “美女,我就是考虑也要面子,才给假的。正常流程应该是:发现是假的,然后就当没见过我。是不按套路出牌,发现是假号码然后还诈唬大叫,闹的自己身边人人都知道有我这么一个男人给假传呼号。假传呼号不是最优解,难道我应该给真的,然后再电话里告诉我有女朋友,跟没有发展的可能,也不必要再见面?”陈问今其实觉得这事他也有错,就是忘了,红姐到底也是个少女,性格急了点或者直一点的话,就不会明白他善意的委婉了。 “我告诉正确的做法是什么!是给我真的传呼号,然后立即甩了女朋友当我男人!除此之外都是错!”火姐的逻辑更直接,只是,她分明没顾虑身边还有别的朋友在听。 “然后,等玩完了,或者又遇到新猎物了,我就可以滚蛋了,是不是?”陈问今没好气的说:“不就是带着男人捕猎女人的心态玩吗?但这世界不是谁都理所当然给当猎物的好不好?再厉害的猎人,也有不应该去追逐的目标,也有应该放弃的猎物。很显然,我就是应该放弃的猎物。” “原来是这么想的……”火姐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透着难过的说:“我是对一见钟情!结果因为我主动,就认为我是随便的人,觉得我不珍重感情?这样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觉得很过份?了解过我吗?试过了解我吗?就这样对我下定义!” “行了,别演了。这么快速的切换性格风格,也不嫌生硬,找个朋友是戏精,也是戏精。说了,我是应该放弃的猎物,这些套路我都不吃,不要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能去多狩猎好几个帅哥了,好吗?”陈问今继续戳穿,不给火姐心存侥幸的余地。 “陈问今——混蛋!”电话里,火姐突然发出带着哭腔的愤怒大吼,然后挂了电话。 陈问今淡定的放下电话,嘀咕说:“真是死心不息,临末还来欲擒故纵,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想等我辗转反复的自我猜测怀疑是不是误会了?” 放下电话,陈问今就没再想了,只是他知道,这还不是彻底的了结。 既然火姐用了这招,那就至少还有一次故作意外的相遇,如此才能衔接上此刻欲擒故纵的套路,但肯定不会很快,但也不会太久。太快了,陈问今就来不及体会反复猜测疑虑的折磨;太久了,就会忘了。 所以,陈问今断定还会有一次交锋,才能为这次糟糕的相遇划上句号。 ‘当个少年,又在这时代,互联网还没发展起来,旧式手机都还没普及,智能机的诞生还很遥远,还真是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好途径,当个宅男的基础都没有……如果惠因为关系突破的影响,后续发展跟记忆中不同了,为何不可以认真些相处呢?相较于让她体会记忆中我的感受,事实上当年我最希望的明明是跟她长久的相伴啊……’陈问今考虑着,发现他这人本性到底还是太善良。 决定了的事情,他一贯都要做,唯独是报复的事情,却不一定。 他认为这就可以定义为善良了,有恩必须报,有怨却看情况。 就像现在,他回报惠当初伤害的想法,就在改变。 临近期末,惠很紧张考试的成绩。 陈问今自己却不在意,记忆中的他也不会对此紧张,现在……他肯定没有当年考的好,只是怀揣着特殊绝技,他想要多少分都行。 考前最后一次通话时,陈问今让惠考完跟同学对答案时记下错了的、以及她没把握确定对错的题目。 等到考试结束,陈问今从惠那拿到记下的题目后,看着惠还在为那些错题懊悔不迭,对于年级排名无把握的模样,他只是笑着绽放了彩光…… 于是,时间回到考前的周日。 惠学校外面的小区楼顶上,她坐那,捧着脸颊,忧心忡忡,因为对于期末考试她没有把握,一直没有。 年级前十,至少这样的水平才对得起她父亲的期望,如果是年级前三的话就能让她父亲骄傲了,只是,惠连考进前十的把握都没有,何况是前三? “这次一定要考好!这学期经常出去玩,我爸没有说我什么,如果成绩下降他肯定会说。”惠看着陈问今,匪夷所思的问他:“就一点都不紧张吗?” “淡定点,平时学到位了,知识掌握了就没问题。”陈问今的这句话,是他过去的真实想法,没有知识盲点就没事,看惠急着,他又说:“但我其实也替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梦里浮现了一些题目,也许考试的题目会有,我记下来了,看看,如果有不会的我教。” 惠觉得很神奇,不敢相信,却又记得外星人的事情,于是半信半疑,再者多练习些题目又没坏处,如果真是不会做的,学会了不是多点把握吗? 惠试着做题,果然,都是没把握的,甚至是做不出来的,又或者是记忆中的盲点,记忆不清甚至记错了的。 陈问今就陪着耐心解答,这过程中发现,惠的理科属于靠题海拼出来的成绩,就是刷题,刷过的就能记住,没刷过的题目变换了要点就可能不会做了。这种方式陈问今没体会,他记忆中的学习只有文科是如此,理科只要掌握公式,那么使用该公式可解答的题目就都理所当然能做出来。好在,眼下是有明确的题目,他只要跟惠讲解了,她就能记得清楚,惠的记性很好。 “虽然不知道碰不碰的上,但是突然觉得信心增强了!”惠笑的很高兴,尤其喜欢一起探讨学习的体验,这也是过去没有的事情。她看着陈问今,又忍不住说:“为什么不愿意去同一所高中?就因为报的学校美女多?以后脚踏两只船我也不会知道?” “安心考试,这些以后再说。”陈问今不想讨论这问题破坏心情,惠也没有强说,抱着他胳膊,靠在他肩头,看着渐渐烧红的西天,悠悠然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此事不必问天问地,取决于我本身。”陈问今觉得这话是真的,但也是假的,因为其实,这年龄的少年少女,根本没有自主面对许多事情的权力,也没有那种基础,更没有那种坚毅。 “如果今天的题目用上了,等考完试……让再来我家睡吧。”惠说时脸色红通通的,却不是彩霞映的。 “多谢奖赏,我会日夜焚香,祝愿用上。”陈问今说罢,又故意追问:“用上了两题的话是不是能去两次?” “……到时在说啦!”惠不好意思讨论下去,刚才那么说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只是,少女跟少年一样,初次的体验很好,自然也怀揣着下一次的念想,仅仅是未必如少年那般一日三苏醒的夸张罢了。只是,现在惠却绝做不到习以为常的谈论这种私事。 陈问今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相见的次数越多,模糊了的记忆似乎也越清晰,于是也就觉得她变的更可爱了。 看他好一会没说话,只是注视,惠喜欢被关注,却又觉得心慌,紧张,突然说:“昨天跟小姑一起逛街,买了件内衣,很可爱。” 惠说着,扯起来,却只露出边缘就又停住,旋即看着陈问今的目光,又慌忙把衣服扯好,红着脸说:“不能给看了。” “再看就忍不住了。”陈问今笑着拉她手,开门走出天台。他自然知道,刚才惠的心猿意马,根本是主动暗示。 只是,他却不想在这种地方。 怕风太冷,吹凉了她,也怕墙上的灰,弄脏了她。 在校门口分别前,惠抱了陈问今一下,这很反常,平时她不会在校门口有这种程度的亲昵举动,于是聚集在商店那的一群人,纷纷起哄。 惠红着脸,却故作淡定自若,轻声说了句:“等考完试了再让看!” 她说完,已经不好意思看陈问今的目光了,转身快步进了校门,小跑着去远。 这时候,商店外的一群人也进校门了,紧接着阿豹带着桃子也回来了,再晚,校门就进不去了。 离开小区的时候,陈问今看见商店门口坐着的那个智力障碍者时,不由想起了他跟许前几天的交谈,只是,他却找不到存在观测装置的异常。 但若外星文明真能制造人类当观测者,那也绝不可能被肉眼发现异常。 ‘真是想多了……’陈问今和阿豹穿过小区的门,直往路边的计程车。 上车的时候,他突然又有种不适感,是在背后,他回头看着天空。 天空什么都没有,但他的不适感却像上次那样,飞快的升空,远离…… 那看不见,飞走了的,让陈问今感觉不适的,到底是什么? 还是说,其实什么也没有? 第十五章 遥远的距离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在遥远的宇宙之中,某座星系上,持续不断的接受着来自宇宙各处的观测信息。 这些信息通过短暂的扭曲空间,穿越遥远的星空距离之后被送回。 其中,关于一颗星球的信息,出现了异常的提示。 异常信息被递送,再递送。 ‘XXXXXXXX星球的智慧文明的观测器多次送回时间不同,观测内容几乎相同的数据,高度疑似‘命运’导致,建议增派观测者的数量提升至二级……’ ‘建议采纳,开始执行,适用于XXXXXXXX星球智慧文明的观测者数量提升至二级标准,定期制造并派送观测者十万,任务目标:找寻‘命运’。’ …… 遥远外星文明的事情,陈问今没办法知道。 他考虑的是期末结束后,约上惠,带上陈茜,一起去游乐场玩。 记忆中他跟惠就只去过一次游乐场,因为,凑出那笔开支不太容易,有的时候也会因为身边朋友的缘故,优先考虑去夜场。 现在陈问今不需要为这点开支发愁了,接连几期的彩票中奖的都是两百一组,他买的数量多,只有最近的那期,他没中奖。 因为如果中了,买的数量能得到二十万。 陈问今看了中奖结果,估摸是号码的变化不是因为他买的二十万本身,而是影响了总奖金的数目。 ‘一二等奖现在是中不上了,未来一等奖也不算巨款的时候,应该才能中得上,只是那时候,我应该也不需要买彩票了。’陈问今觉得现在每期能中十几万的话,等于是个二等奖了,他也就懒得重新回到买彩票前。 何况他本来他也不急着非得马上得到多少钱,最初让他急切的,只是改变兜里只有十几块钱的穷困处境。 穷的连米粉都吃不起,约会买单的钱都付不起,那能不着急吗? 至于期末考试,陈问今本来也不急,为了帮惠考的更好,他等于短期内第二次考,那就更不急了。 于是他上课的状态,当然比记忆中的时候更糟糕,经常想装的认真点,结果却不由自主的走神,考前的时刻,他本来不想耽误许专心,却没想到,许对考试也不紧张。 也是,许当年跟他报同一所高中,而且理科成绩顶呱呱,升学毫无压力。 陈问今记得,进高中时他的分数是第一,远高于第二,很多人是没把握上好的普高,他是喜欢专科。 两个没压力的人,临考前了,还在淡然自若的聊天,还是些脑洞大开的话题。 坐他们前面的是班花露露,也是级花。 这天下课的时候露露突然回头,看陈问今和许在草稿本上写的、画的东西,忍不住说:“都快考试了们还这样?临时抱佛脚也比不报强吧!” “反正能进,高点低点也没差别。”陈问今记忆中露露好像没说过这话,不由推敲着,大约是现在的态度比记忆里更满不在乎,才导致交情好的露露忍不住劝说。 “英语起码混及格吧?不能满不在乎的背背单词都不做吧?明明肯记记单词背背句子也能混及格啊!”露露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完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成绩本身缺乏吸引力,要不然给点奖励,帮助我提高提高学习动力?”陈问今记得露露是不会开些乱七八糟玩笑的,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迅速结束话题。 可是,没想到露露推了推金框眼镜,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今天干嘛?不按套路出牌啊?”陈问今寻思着莫非要逼他出狠招才能终结话题? “说说,想要什么奖励才肯认真复习?”露露还真是对这事认真起来了。 ‘这丫头,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陈问今还记得,露露是脸皮很薄的人,本来就开不得玩笑,更别说是不好的玩笑,于是凑近她耳旁轻声说:“亲一口的奖励吧。” 露露的脸立马红了,然后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而这反应,本来就在意料之中。 许眼里都是问号,好奇陈问今说了什么悄悄话。 许却很难猜到了,因为记忆中的陈问今不喜欢人前开乱七八糟的玩笑,别人说这些他也不会讨厌,自己却不愿意谈论,因此在许眼里,陈问今就不是个会对露露说那种话的人。 陈问今没说,许虽然好奇却也没追问,两个人继续聊着被露露打断之前的话题。 下课的时候,陈问今经过露露身边时,突然被她拽着,然后被她塞了团纸。 ‘不会吧?’陈问今暗觉奇怪,去了教室外打开,看上面写着:‘英语九十五分以上,总分年级第一,我答应。’ 陈问今不禁失笑,意外,却又没太意外。 他跟露露本来就有一段徘徊在超友谊边缘的往来历史,后来被他们各自主动摆正了,陈问今是觉得性格、价值观差别都挺大,露露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 再后来就一直是朋友。 ‘分别前的少女许愿吗?’陈问今想着,看见阿豹顺走廊过来,他直接把纸团撕了许多片,把一半丢进垃圾桶。 这件事情,他当然还有不应邀的选择。 “刚才丢的什么?是不是有人递表白纸条?”阿豹很是好奇的看了眼垃圾桶,但他还没好奇到去翻垃圾桶的地步。 “电视看多了?大家又不是弱智,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表白?”陈问今走到洗手间,目光示意,阿豹摇摇头表示不去,就在外面等他。 陈问今把撕碎打乱了的纸条的另一半冲进下水道,其实他也知道阿豹没无聊到会翻垃圾桶,别人更不会盯着,只是,习惯使然。 “看这么多白痴心急火燎的复习就觉得搞笑!”阿豹对于考试几乎也没压力,因为他连分数线最低的高中也达不到,而且,他根本也不想继续读高中,他父母也被动接受了这结果。 陈问今虽然也没压力,却说不出这种话,也不会这么想,个人情况不同,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认真复习面对考试怎么有理由被嘲笑呢?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理由,那大概就是,阿豹自己不在这种状态里,所以嘲笑。 事实上阿豹一直都不会批判和否定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无论是他在做的是什么。 这一点上,陈问今跟阿豹的区别很大,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很清楚的知道在做的事情的利与弊,所以既不会为自己做的事情骄傲,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批判和否定。 陈问今没接话,阿豹知道他没兴趣讨论这个,就聊些别的,譬如考试之后的计划。 “计划去游乐场,到时候带上桃子,迪喊上林一起?”陈问今考虑游乐场人多更热闹,又不是适合二人世界的地方,玩的就是共同经历刺激的过程,人之间玩的就是个开心,实质上是通过吊桥效应提升感情,朋友们一起也能增进友情。 “多少钱啊?”阿豹果然开口关心的就是钱。 “没去过?”陈问今颇为意外,记忆里是否问过阿豹,他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 “门票一百一个人,吃喝零食水可以不管。”陈问今知道迪也不会跟阿豹算那么细,多买点一起吃就算了,中午一顿晚上一顿,一个人买一次单,阿豹只当是没机会出钱,也不会让他丢面子。 “我一个人去行不行?”阿豹考虑了一会,计算着说:“门票太贵了。我钱还要留着喝酒,在桃子身上花这么多钱不舍得。我打算以后跟她做那啥都时候都挑没人的地方,不想花钱住酒店,还请她去游乐场?” “真奇葩!芬呢、说不够漂亮又怨愤不让动觉得钱白花了,桃子听话又让动还长的漂亮,却不舍得在她身上花一分钱。这货就是被逼迫着时能倾家荡产的掏钱,不逼着的话反而要把别人的便宜占尽了才行!这种想法的人基本注定不幸啊告诉——一点不知道珍惜拥有的,命运十之八九就是不情愿的为了压榨的事情累死累活,对理解心疼的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践踏。简直是犯贱作死型!”陈问今简直是受不了阿豹的认知了。 “……好像也有道理哎……”阿豹想了想,又说:“那下次外星人再给号码,也告诉我一声,要不我穷死了。” “是要留着钱买彩票啊?直接说不就得了,到时候借两百买。”陈问今买彩票都得控制中奖总数了,当然有溢出的部分借给阿豹。 “也不是啦,谁知道外星人什么时候再告诉号码?我就是想留着喝酒,我不读高中了,陈哥我跟不了,但跟着海哥混饭吃总有机会吧?那不得请他喝酒?”阿豹解释着,又说:“至于桃子,我就觉得她太低级,打心里看不起她,所以不想为她花钱。说,我跟她刚认识,就讲过两次电话见第二次面,她就愿意让我搞,换了别人她一样也愿意啊!这么随便,怎么让人看得起?” “也许她早在学校外面见过,早就被的魅力征服了,芳心暗许很久了所以才没反抗呢?要不然,怎么还轮得到摘桃?”陈问今寻思着阿豹这逻辑换到火姐那种总在外面玩的也许能成立。 这逻辑套到桃子身上根本不合理,人家最多是太胆怯懦弱,怎么就能说是不自重?阿豹这不就是那种,施害了之后还说被害者是咎由自取,是活该的逻辑吗? “是吗?”阿豹听的眼睛一亮,突然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拨了拨头发,扯了扯衣领,审视着自己说:“说的也对啊!我虽然没和迪帅,但是身材不错,又比们高,气质很酷,最多比以前差一点点而已,总有美女会被我吸引吧!嗯……找机会探探桃子的口风,如果是她早就暗我了,那就不一样了。” 陈问今以前看过一种心理方面的论点,说人的自信跟外貌有决定性的关系。 阿豹的自信就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异性的肯定,而陈问今即使遇到觉得他不算很帅的异性,也不会在意,只会觉得个人喜欢的类型不尽相同很正常。 如果说阿豹是习惯性对自身外貌缺乏自信,而陈问今习惯性自信的话,显然是的。 “以后问问就知道了。”陈问今希望这是做了件好事,记忆中阿豹几年后认识的女朋友就相处的很好,那时候阿豹也正好意识到在外面瞎混没有好的出路。 阿豹跟桃子能否天长地久,那变数就太多了,但陈问今相信,对于桃子来说,被占了便宜就甩开肯定不是好体验。如果跟阿豹有一段比较好的情,即使后来分手了,也有一段甘甜可供回忆。 课间时间不多,聊没一会就各自回去上课。 “要不是现在没地方去,我根本不会来学校浪费时间!”阿豹很烦在学校的时光。 陈问今回座位后,露露突然又递了张纸条。 ‘说定了?’ ‘记忆里跟露露的关系没走到这步啊……’陈问今暗觉奇怪,不由怀疑,当年大约没有突破口,而刚才他的‘亲一口’,大约促使导致露露改变了想法。 那么,现在这决定权就在陈问今手里了。 决定他总分能否问鼎年级第一的只有英语,而他如今的特殊能力,完是想要多少分就多少。 陈问今没有犹豫,在纸条上写了答复的话,递了回去。 第十六章 时空拳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纸条上的回复很简单。 ‘太难了,办不到。’ 露露收起纸条,发了会呆,又继续埋头复习功课。 事情圆满解决,陈问今松了口气,当然不会再主动撩她,只管继续跟许聊些天马行空的话题。 好不容易到放学了,一班的水纹来了他们班门口,这妹子陈问今不认识,不曾同班,属于很少掉落年级前三的尖子生,比露露成绩更稳定,整个人看着也显得更成熟。 都是穿校服,露露显露的是文静清纯学妹气质,水纹却是美艳学姐风格。 陈问今也不关心她为何在这,却也如班里男同学一样,很愿意仔细多打量两眼,捕捉这时代特有的少女之美。 原本他也没什么想法,不料跟水纹目光不经意的碰上时,却见到她目光里透出来鄙夷和轻视,这却让陈问今不乐意了。 ‘又不认识,至于这般大恶意?’陈问今不乐意的同时,也在水纹的目光还没有移开的时候,也通过眼神传递过去一种强烈的情绪:鄙夷! 于是,水纹原本要移开的目光又猛的拉回来,想要确认刚才余光捕捉到的情绪是否真实,可是,陈问今的目光已经移开了,自顾收拾书包,压根不再看她,就不给她机会反击。 ‘可惜当年不认识,否则气不死。’陈问今寻思着记忆中的他,当年这时期根本不会关注不认识的异性,整一个禁欲系气质风格,跟水纹这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基本没有交集。倘若他跟露露不是同班又坐的近,本来也不会熟悉。 不爽的情绪只是刹那,过去了之后,陈问今又觉得自己简直是重拾少年心,当时的特征就是主动攻击性弱,被动反击的攻击性异常强。 露露在陈问今前面,出教室后,水纹就说:“聊两句。” “聊什么?”露露跟水纹明显不对付,分明很不愿意对话。 水纹却没急着说话,看学生走过去的差不多了,一时人少了,才说:“听说去鹏中?” “……跟有关系吗?”露露不客气的反问。 “靠走后门进鹏中有意思吗?有本事当初就直接报考鹏中,临末又走后门算什么?是不是我去哪里就要跟着去哪里?”水纹如此咄咄逼人,也不知道两人有何恩怨,陈问今在教室里等阿豹过来,离门口不远,听见了,却也不记得这两位级花之间的仇怨新闻。 “真无聊!考什么高中我根本不关心,一点也不想跟同校。我不想去鹏中,这是我父母的决定,如果有办法能让他们改变主意,我会很高兴!”露露一番话说完,又说:“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还赶着回家复习功课!” “复习也没用,年级第一没的事情!能进前三就不错了,父母就不算太丢脸。”水纹说完,反倒故意快步先走了。 陈问今从窗户看见露露被羞辱而激动的模样,喊她说:“我有事想跟说。” 露露迟疑片刻,又回了教室,看旁人都已经走了,就问:“不是说办不到吗?” “是办不到,我是想告诉,最近经常做梦,梦见——”陈问今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然后招呼露露坐下,旋即取出草稿纸,把记忆中上次考完试,对答案时露露做错的几科题目写在纸上,推到她面前说:“总是梦见这几题,我怀疑是考题,看能不能帮我解解题?” 露露推了推眼镜,心里虽然觉得不可能,却还是认真的看了题目,然后抬眼注视着陈问今说:“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这四科还需要我给解题?我还以为是英语呢。” “需要。”陈问今寻思着英语他可帮不上忙,因为做过的题目都没印象,直接随便填的答案。而英文又是露露的强项,对答案时也没听她说发现错误。 露露边想边把题目解答了,果然,如陈问今记忆里那样,这几题她都犯了点小错误,以至于答案有偏差,于是他就一题题的提出疑问,露露很快意识到问题,都改了,末了,疑惑的问他:“这也太巧了,挑了几题,我都做错了?” “我觉得肯定是考题,不信等开考!”陈问今站起,拎着书包出去,阿豹早在外面等着,这时连连扭头打量露露,嘴里直说:“黄金可以啊!搞定了惠就开始追露露了?” “完了,完丧失了对人与人之间正常交往的认识!”陈问今故意激动的抨击说:“男女之间不是只有那种关系!” “那还有什么?”阿豹反问,等着听他还能说出什么。 “还有相视一笑,仅仅留存在记忆的刹那美好。” “……什么意思?”阿豹觉得不好理解,但是听起来似乎很厉害,于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直到出校门时,才突然说:“那不就是想追没追到吗?” “啊——无可救药了。”陈问今摇摇头,故意重重叹息。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阿豹很懵,思来想去都不明白,陈问今却只是摇头,一副跟他继续讨论这话题也没意义的模样。阿豹恼了,点燃烟狠狠抽一口,说:“行了行了,我庸俗!还是跟不跟聊庸俗的话题了。我想了想,打算晚上喊桃子出来,确定她是不是早喜欢上我了,如果是,到时候就请她去游乐场;如果不是,就省省钱。” “……”陈问今真不想说他了,但是,更不能沉默,还是说:“高中不读了,考虑下桃子要读的行不行?不考试别人要复习的好不好?好歹是期末考试啊!” “……好吧。”阿豹其实不太在乎桃子的考试,只是意识到陈问今很不满他的过份自私行径,这才改变主意。“那晚上很无聊,反正也没压力,我们出去喝酒吧。” “我是没压力,但也得在家里锁着房门假装复习,因为我爹妈有压力,就这么几天了,总该照顾下他们的焦虑吧?是不是也考虑下父母的感受?假装拼尽力还没考好,那他们将来也不会把责任揽上身,认为是他们没好好管教、才会害成绩差。”陈问今记忆里也曾对阿豹说过类似的话,因为大考之前他当年是这么想的,即使根本不在乎,哪怕其实在房间里看课外书,也会营造临时抱佛脚的假象。 “他们不会的啦!早就认命了,知道我不够聪明,努力也没用。”阿豹觉得没有担心的必要,但想了想,还是又说:“算了,装几天就装几天,很快就彻底解脱了。我妈最近晚上下班特别早,还都加餐了,虽然没明说,但言语里分明想让我吃好点补充营养,大概还是希望我考好点吧。” “明天见。”陈问今跟阿豹回去的方向不同,在路口分别时,回头看了眼,却没见到露露的身影,习惯性会把问题做各种设想的他,不放心的折返回去。‘奇怪,上次考试的时候水纹没过来,这次却来了。她耽搁了露露一会,我又耽搁了她一会,但愿不会因此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吧……’ 陈问今对于复杂连锁反应的体会是越来越多了,不敢不如此小心。 他折返回去走了一段,楼房间宽敞的通行道一眼望到校门处了,却不见露露。 陈问今更觉得不妥当,寻思着学校里不该会有什么状况,就朝着校门出来的另一边快步寻过去,分岔处的路口有斜坡上去的楼梯,往上是山脚下,这年代还没开发成公园,时常有混混把人胁迫至此。 陈问今寻进杂草丛,就听见把声音骂着:“吓傻了啊?问话!跟他什么关系!放了学还孤男寡女留在教室,是不是想勾引他啊?” ‘谁啊?’陈问今对说话的这把声音很陌生,听对话高度疑似他和露露的情况,但明显又不该有这种事情。 当陈问今循声看清状况时,看到露露被包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抱着书包在面前,眼里是惊恐,哆嗦着想答话,却因为过于害怕,一时发不出声音。 大约是刚才说话的少女,一头挑染的白、黄黑三色长发,一脸厌恶加不耐烦的推了把露露,呵斥说:“说话啊!女表子!” 火姐站在一旁,抽着烟,拿眼上上下下的反复打量露露,似乎在脸上找不到必胜的自信,最后目光落在她胸口,说:“长的倒还不错,可惜是个飞机场!黄金竟然喜欢这款?” “是不是有病啊?”陈问今十分火大。脑子里飞快计较着,为何眼前情景跟不久前经历过的考试时光差别这么大,推敲着,估摸是阿豹在班级门外等的时候,阿方很可能是跟阿豹打招呼说过话,见到他跟露露在教室里解题。 只是……火姐上次并没有在今天来找他麻烦,为何这次却出现了呢? ‘不应该有什么变化影响这么大……难道,她上次就来了?只是没现身?’陈问今推敲着这可能性更大,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说,因为阿方看到他跟露露两个人在教室,出校门跟火姐说了,让之前没有现身的红发少女火姐决定找露露麻烦。‘复杂连锁反应未免也太离谱了,就这么一点变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陈问今实在恼火,碰上火姐这种麻烦的少女,简直是倒霉!最重要的是火姐也太过份了,找麻烦也得挑时候吧!升学考试前的时节点,多大仇啊要这么干? 火姐看到陈问今过来,一把揪着露露的头发,扯到身旁,拿着烟头作势要烫下去,嘴里质问道:“跟她什么关系?还真是紧张她啊!明明走了还回来,是不是约了她来一发考前炮啊?” “是不是有病?大考前找人麻烦,还是找一个无辜的人麻烦?”陈问今不怕她下狠手,但想到露露这样沐浴在幸福生活里的三好学生遭受烫伤,那也对她太残忍了些,事实上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啊!纯属被牵连,完是彻头彻尾的被牵连。 “她无辜?”火姐高声嘲弄的语气,提高了声音说:“就凭她勾引我的男人,就要给她留个纪念!跟她有事,我今天给她留一个大礼,没事,给她一个警告,自己选。” “真是得寸进尺!得得得,们一块上,今天不给们点颜色,们是不知道收敛了!”陈问今把书包一丢,正要取皮带,火姐旁边一个男的猛然挥拳冲了过来! 陈问今一看那人的身法动作,就知道是练过拳的,身发力,动作迅快。 ‘中年臃肿身材那是打不了架,当初少年的身体,还真不怕这货,只当回味青春少年时吧!’陈问今很是自信,迎着那人过来的拳头,抬臂招架的同时,抬腿就踢。 预想中,这必然得手。 可是,腿刚动,陈问今就意识到,他的动作比对方慢了! 那人抬腿挡住,一拳打在陈问今小腹,拳力冲击之下,痛楚的刺激让他一时间然没有了动作! ‘我去!怎么脑子跟身体的协调性这么差?’陈问今这才发现,对于少年时候的身体,在高强度的使用上,他还没有恢复当年的水平,眼看对方拳头一晃,连攻的一击分明朝面门过来,这要打结实了,肯定没机会再站起来。 拳头,击了过来。 却在陈问今眼前,突然停住,紧接着,回抽,放下腿,后退。 陈问今的肚子不疼了,如没有被打中之前那般,而他跟对手的姿态,也发生了变化。 那男的动作倒退着,变成挥动第一拳的状态,陈问今迅速靠近,估算好了距离,瞬间蹬足扭腰挥拳,协调了发力。 下一刻,周围一切物质逆运动的状态,骤然恢复正常。 那男的只记得猛然冲出挥拳,本来以为把握很大的一击,眼前却突然没了陈问今的身影,然后,就感觉到下巴被击中,头脸仰着,随身体后退,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火姐在内,一群人都吃惊的看着同伴倒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 她们就记得,刚才陈问今突然一闪,一拳就把那人击倒了,快的不可思议,简直像电影里的武林高手那般! 陈问今甩了甩手掌,暗暗叫疼,赤手空拳打人下巴,他手没骨折就不错了。‘太久没参与这种暴力的活动,这钻心痛,也不知道是我打他,还是被他的下巴打……’ 陈问今疼的暗暗倒抽凉气,脸上却一副冷漠之态,单手抽出皮带,缠绕在右手,望着火姐的人冷冷然道:“赶紧的,一起上,这里蚊子多。” 第十七章 一种幸运的错过 一起上? 火姐从发愣的吃惊中回过神,笑了。“你可真敢装酷啊!” 那群人是想动手,但又没得到火姐明确态度,只是上前围了一圈,却没动手。 陈问今顺势就说:“那这么着吧,我把他们搞定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别来烦我以及我认识的人了。搞不定呢,就当你男朋友。” “好啊!”火姐喜欢这提议,很爽快的松开了露露,扯了扯她的衣服,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说:“现在没你的事情了,可以回家了。” 露露吓的直哆嗦,眼里却还透着犹豫的望着陈问今,看他被人围着,很是担心,可是,恐惧又让她本能的只想飞快的逃离是非之地。 “不好意思啊露露,把你牵扯进来了。你赶紧回家吧,这里的事情不必担心,考试见。”陈问今很是轻松淡定的语气让露露稳了稳神,旋即快步跑出草丛,飞快的跑远了一截,又想起来不能这么离开,于是找了间商店,守在电话旁,恐慌不安的目光直直望着跑下来的方向,打定主意如果过一会还见不到人,那就报警。 露露走后,围着陈问今的一圈人只等火姐说打。 如此嚣张,他们早就想给陈问今颜色看看了。 火姐打量着被包围在中间,仍然不露惧色的陈问今,既觉得他帅,又觉得他傻,能一拳击倒刚才那人,分明是练过的,但既然练过,就该知道以一敌众是作死,跑跑打打的还有机会,这么被人围住了,前后左右同时挨拳脚,又很容易被人抱住,一会功夫就只剩挨揍的份了,到时连倒地上抱头蜷缩成功一团都是奢望。 火姐想来,陈问今肯定是为了救人,开的条件,其实就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既然输了就当她男朋友,当然不会打的太重。 “动手!”火姐一声令下,自己却含着烟悠然自得的吸,不以为揍陈问今一顿算什么事情,别打废了就行。 包围陈问今的一个黄色长发的青年丢了烟头,从背后起腿袭击! 其他人眼里,下一刻陈问今必然会被踢的失控前扑,然后被一群人踢打倒地,抱头求饶。 这一脚从背后袭击,发动的又迅快,除非陈问今背后长了眼睛,否则很难来得及闪避。 这一脚,触及陈问今的衬衣时——陈问今大脑里的画面定格在一秒前,草丛摆动的瞬间。 于是背后袭击的那人脸上仍然挂着凶狠之态,眼睛瞪的好像能杀人,但他踢出的一脚却在慢慢后退。 陈问今迅速退步,旋身肘击,缓慢倒退的一切,突然又恢复如常。 旁人看着,就是眼前一花,陈问今就突然退步旋身,一肘砸在袭击那人的头上。 应击,倒地。 陈问今这时也感觉不到碰撞的冲击力,眼看着围攻的其他人冲过来,大脑又定格在某个人片刻前的动作状态,于是,又错步靠近过去。 旁人眼里,陈问今肘击打倒了一个,又一晃冲到另一个面前,一把推的那人连步后退,没等拿住势子,就被他飞身而起,凌空一脚踢倒。 落下时,陈问今暗暗松了口气,当了好几年肥腻大叔,很久没跳过这么高了,更别说是这种动作,此刻没有崴了脚,而且感觉不错,也就放心了。 如此一推一冲一飞腿,陈问今等于突破了被包围的困境,迎着一群追过来的人,最前面那个有瞬间是单对单的状态,他觉得不需要用上力量,看准了一拳过去。 拳头倒是打中了,但却没有击中理想的位置,于是本来能一拳放倒的,却只是打中了那人一下。 ‘这人反应也快,他回避的动作导致这一拳的准头出现偏差……’陈问今暗觉麻烦,不能一拳放倒,很多时候就跟没打中差不多。 于是陈问今又发动力量,那人中拳,下意识闭起一只眼睛的模样,迅速变化,变成气势汹汹追击的神态。 这一次,陈问今还是一拳,那人再没有了反应机会,皮带缠绕的拳头精准命中,一击放倒。 火姐含着烟,却忘记了抽,一时间神情懵呆…… 情况的发展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她带来的伙伴一个接一个的全被放倒。 陈问今简直是电影里的武林高手打路人甲乙丙那般,一闪到一个人面前,一拳一个、一拳一个、一拳一个…… 十三个男人,倒了一地。 还有个女的,不知道从哪捡了块石头,发狠的往陈问今头上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女的挣脱不能,眼里分明有害怕,却强撑着直视陈问今冷酷的目光。 下一刻,陈问今的眼神变的平静,用力一扯一松,那女的顿时被带的摔坐在一旁,裙子飞了起来,一时蒙住了她的头脸。 陈问今拿起书包,背上,又取下缠绕右手的皮带,看着火姐说:“怎么说?” 火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目睹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她见过太多打斗,知道人力有限,双拳难敌四手才是客观现实的规律,真正的街斗肯定不是摆擂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发制人一击拿下,这才是最佳状态,一旦缠斗,练过的有优势,但碰上一群有胆识敢打的人,就算练过的个体实力出众也只得跑。 正因为如此,从古至今,不论战争还是民间,都是抱团成势,群体作战,人类也才会是群居生物。 可是……陈问今颠覆了她的世界观,让她突然相信,原来以前以为很夸张的事情,是存在的! 这世界上真有一个人打一群人,还犹如大人打小孩般的夸张! “其实我只是想见你,本来没打算考试前打扰你……只是——听说你跟露露单独留在学校,怕她是跟你表白,我只想警告她离你远点,没打算对她做什么。”火姐突然换了个人那般,语气特平和,平和的简直能说是温柔了。 “再也不见。”陈问今扣好皮带,杨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在乎火姐怎么想,他只想跟这个麻烦的少女划清界限,只当、本该从没有认识过。 摔坐在地上的那少女站起来,看着一地昏过去的同伴,猛抓着头发,满是震惊的叫着说:“我靠!这也太夸张了!这世界真有武功?” “我以前也不信啊——什么武校啊,什么从小去少林寺出来的还不是照打?”火姐此刻也是情绪翻腾,原本只是不甘心得不到,现在却俨然觉得,这分明就是电影里的主角。那么她,当然就应该是女主角了! “火姐,下次再找多点人,上家伙,砍死他!”那女说的气愤不平,觉得必须找回场子,却被火姐瞪了一眼说:“你是不是傻!” 那女的看火姐笑意含春,恍然大悟…… 陈问今离开草丛区域,顺下坡走没多远,看见商店门口站着的身影,再近些了,彼此都看清了对方。 “你没事吧?”露露拿眼上下打量,陈问今笑着问:“准备报警?” “我怎么能自己走了呢?”露露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又问:“她放你走了?” “认真讲了道理,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事情了结了。”陈问今说罢,又问露露喝什么,她抢着要买单,被陈问今劝阻了说:“牵连了你,应该是我稍微表达歉意,你就别抢了,想请我,改天。” 露露就不争了,然而,她只拿了矿泉水,陈问今除了可乐,又多拿了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然后开瓶倒水,让露露洗手,用湿了的纸巾擦书包上蹭脏的地方。 “这么晚了,送你回家。”陈问今的提议,露露没有拒绝。 计程车停在露露家楼下时,都没跳表。 陈问今付了钱,露露说不用送了,前面就是。 陈问今曾经午休的时候去过她家几次,时隔多年也还有印象,就说:“你去鹏中到时候上学挺远。” “到时候就不住这里了。”露露说时,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末了,又振作精神,挥手道别:“谢谢,我先走了。” 陈问今明白了,露露父母为了她上学方便,在鹏中附近准备了房子,露露大约也是这个缘故,觉得将来学校不同,住的也远了,很难有机会再见面。 露露跟阿豹住的近,但小区不同,有时候陈问今跟阿豹会在这里碰到她,以后住的远了,显然不太可能。 ‘只是一句玩笑话,竟然引出这些事。当年真没想到,露露心里还有这份在意。原本以为,她跟我一样,早就妥善处置了当时走向暧昧的情感。’陈问今思索着,觉得他当年后来能处置的很好,大约是脱离单身状态的影响,全归咎于自我把控的好,未免太自大。到底那时候的他是极度缺爱又渴望爱情的偏激少年,不是因为后来跟惠在一起了的话,真能长久处理好对露露的想法吗? 陈问今思索着,越想越多……至于他对露露,当年其实是因为两个人彼此了解后,都知道对方的情感状态。但是又都发现,他们的价值观差异巨大,性格、想法上都不合适。而且露露不愿意早恋,也透露过她会坚持人生规划,不会打破的态度。 陈问今当时喜欢露露漂亮而已,发现性格和想法完全合不来后,他也觉得不应该继续过热接触。 于是两个人在这种默契中,各归各位。 作为这年龄的少年少女,他们当时的状态看起来仿佛冷静的不像话。 但事实上并非是冷静,而是性格想法的不同就犹如冷水那样,持续不断的浇灭了他们的热情,露露又并不缺爱,父母在她心目中有权威,而且也让她敬爱,自然会坚信早恋是影响学业和未来的绊脚石,于是排斥。 陈问今极度缺爱,因此他渴望的是携手走到永远,绝不分开的那种文艺浪漫的爱情。 但露露不是那种人,他眼里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浪漫爱情对于露露来说,是很没有理性,很自私自我又任性的不可理喻。 露露认为两个人彼此喜欢,也不能早恋,应该一起好好学习,互相关心鼓励着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学业结束后再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活。 这种认知的差别让他们热情冷却,让他们不得不越来越冷静。 也可以说,这种认知冲突,让他们没有积累起足够炙热的情感,并不是他们能够冷静的控制感情。 陈问今思索着这些,想到了惠,惠理想中的爱情,是否原本跟露露的一样? 不同的是,惠遇到他。 倘若如此,他们相处的过程,对于惠而言,就是理想和现实冲突着的持续煎熬…… ‘就是这样,重活一次如果不能有过去不知道的体验,那就没意义了!’陈问今回去了,不再多想露露的事情。 因为他早就明白,有些人彼此错过,其实是注定,而且这种错过,是他们彼此的幸运。 有的人携手一起,只会彼此伤害,倒不如微笑错过,成为彼此记忆里的一份美好回忆,化作一份偶尔思绪纷飞时几许遗憾的怀念和遐想。 坐上电梯的露露满腹心事,她不会告诉陈问今,有时候碰上他跟阿豹,并不都是巧合。 只是有时候想见他时,又恰好在窗口看见他们坐着那,就下去走了一趟。 电梯停了,门开了。 “露露回来了?今天这么晚呀?” “跟同学聊了几道题,谢谢他帮忙解答,一起喝水聊了几句,让妈妈担心了。”露露挂着微笑,因为走进这道门里,她从小到大感觉到的,都是温暖,放学回来闻到的,是她喜欢的饭菜香味,听见的是母亲亲切温柔的声音。 陈问今的眼里只有两个人的爱情,露露眼里却不是。 他们彼此了解,却并不能感同身受的互相理解。 于是,错身而过。 天黑,天明…… 考试的那天早上,陈问今和露露在教室见面,彼此一如往常,微笑打招呼说了声:“早。” “早。” 而后,露露埋首复习,做最后冲刺。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头发上,照的她更亮。 陈问今希望他的一点帮忙,能助她考的更好,至少能让水纹别那么张狂。 做着语文试卷的露露,看到作文竟然跟昨天陈问今请教的一样时,不由自主的愣了愣。 而此刻,同样在考试的惠也难以置信的看着试卷。 做梦,真能梦见考题? 这世界是怎么了? 还讲不讲科学了呀…… 第十八章 汝之命运,吾之玩具 如果能梦见真实的考题,那还有没有科学了? 惠怀疑是外星人的帮助,露露不知道外星人的事情,于是世界观遭受严重冲击。 而这种冲击,随着一门又一门的试卷题目的印证,变的越发强烈。 “这太不可思议了!”露露的心情十分激动,同时又有种破坏了规则的不安。“像是在作弊。” “理解为押题压对就好了,再说,梦里跑出来的题目,如果是作弊那也是神仙帮忙作弊吧?”陈问今看了眼外面走过去的水纹,从露露笑说:“也许是你美丽善良低调温柔,神仙都要帮你灭她的嚣张气焰吧。走了——” 露露笑的开心,寻思着也是,总不可能是陈问今能预知题目特意告诉她的呀! 梦见了题目,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事太神奇了…… 这么想的人,当然还有惠。 考完试后,她跟同学对答案,结果很理想,她觉得这次成绩会前所未有的出众。 所以,通常她父亲都不在家的周五晚上,陈问今得以再次随风潜入夜。 惠还没有习惯这种事情,少女心的她也不喜欢匆匆忙忙的直奔主题。 好在陈问今早有考虑,很耐心的陪她聊天说考试的事情,等聊的差不多了,才顺着惠的话说:“那么多题都对上号了,是不是应该给点额外的奖励?” “都让你进来了,还要怎样?”惠答罢,突然想到什么,十分排斥的说:“不要让我做那种事情呀!我接受不了!” “只是想你帮我搓背而已。”陈问今可没指望能迅速突破到那种程度,这年代的少女接受正常亲密行为已经很不容易,更多的深入交流方式很难一蹶而就。 “我洗过啦。”惠不好意思,只好拿这个当借口。 “这是重点吗?”陈问今看惠分明犹豫,直接拉着她走,见她要逃就挠痒痒。惠受不了,却又不敢大声的笑,半推半就的进了洗浴间时,又急忙说:“要不然别开灯吧?太难为情……” “昏暗不清给了你安全感,又留有充分的遐想空间,我喜欢。”陈问今关了门,看惠在昏暗里除去睡袍,又伸手要放水,连忙凑近抱住,作势扶着她面前重心前倾处说:“小心摔跤。” 如此臭不要脸的‘扶’,惠却连斥责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原本设想中是好好替陈问今擦背的,却不料此刻,身体烫的好似要烧着,于是她慌忙转动水阀,花洒里温水淋湿了他们的发,冲走了一些跳跃的炙热。 惠刚松了口气,感觉到陈问今湿热的拂动,于是又烫了起来…… 花洒持续不断的喷着温热,温水碰撞上身体,落下的声响一阵阵的,一时有序,一时混乱,一时飞散,一时又哗哗直落地上。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时而轻柔,时而急骤的风吟之声。 片刻,却似漫长的远久。 温水顺着贴身披着的湿法流落,沿着马桶盖,又落到水覆盖了一层的粉红色的小方格瓷砖上。 惠红晕消退的脸颊上,眸子里透着满足和眷恋,慵懒的不愿动弹丝毫。 这模样,搓背怕是不用指望了。 陈问今原本不想如此容易放过,看惠的倦意恨不得就这么睡着过去了,到底还是心软作罢。 陈问今善后罢出来,见惠已经睡熟了,寻思着他这少年的苏醒没有消去,现在又不忍过份,留下也不易入睡,还有被她父母发觉的忧虑,就如上次那样,脑子里念想着片刻之前的光景,打算在恰当时刻共上云霄,刚才他高估了惠的战斗力,然而她毕竟是少女,也没有经验。 陈问今正欲发动特殊力量,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的天空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 ‘像是惠学校门口的那种感觉!’陈问今连忙走到窗户旁,却还防备着怕万一被惠的父亲看见,就只是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天空。 夜空中,不见有什么异样。 但是,陈问今却分明感觉到有东西爆散开了那般,然后那种让他不适的感觉,突然分成了许多份,四面八方的扩散了开去,有的距离近,有的距离很远,还有更多的消逝在远空,不知道落下的大致曲线。 ‘什么玩意?’陈问今觉得这种不适感必有不寻常的原因,肯定不是错觉! 如果他的特殊能力真是外星科技的缘故,那这种奇怪的不适感,可能也有关系。‘这神奇的物质逆运动力量这么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为我所得,至今也不见外星人跟我接触,会不会是意外遗失?不适感难道是来搜寻的外星人?’ 这么想着,陈问今考虑着万一如此,他是不是应该避开? ‘这力量确实有趣,也远还没有玩厌,但是只能让物质逆运动到过去,却不知道如何前进至我本来的未来,如果真是外星人,他们制造了这东西,理当能加速物质的运动变化,从而实现快速去到未来吧?如果能回到本来的未来,那失去这力量就失去吧!’陈问今离开了惠家,朝着刚才感觉到的,有东西掉落下来的最近之处寻去。 ‘应该就在这一带,没看见什么啊……’陈问今搜寻着的,突然,看见一个乞丐睡在电话亭里睡觉。 原本这也没什么奇怪,可是,这一刻陈问今却鬼使神差的想起跟许的脑洞交谈:‘更高级的文明会不会制造人类作为观测手段?’ 陈问今催动异能,刹时间,物质逆运动之下,一辆车倒着从路上退了过去,电话亭里的乞丐突然出现一脸难受的表情。 陈问今估摸着时间,猛然停止力量的催动。 然后,他又感觉到天空有许多让他不适的、飞散开的东西。 其中一份飞坠落下,像是被吸引了那般飞进电话亭! ‘带来不适感的未知之物也会受到物质逆运动的影响!’陈问今睁大了眼睛,然后,看见那乞丐的额头泛动刹那的银光,像是有拇指大小的一团东西飞了进去,紧接着,睡梦中的乞丐露出难受的表情。 ‘这跟我得到奇特力量的情况很像!但我当时是看见一团彩光闪亮,这乞丐遇到的是银光……’陈问今很是震动,脑子飞快转动着,推敲着:‘外星文明制造假人类的话,既麻烦而且不便于运送,他们科技力量足够强的话理当是制造能够融入人类身体的东西……’ 马路上,刚才那辆倒退回去的计程车,飞驰而过。 车灯照过,那乞丐仍然在睡梦中,只是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 陈问今走过电话亭,去了便利店,买了瓶水,泡了碗面,坐在玻璃前,留意着那乞丐的情况。 可是,陈问今一碗面吃完,电话亭里的乞丐还是没有动静。 恰好这时有三轮车经过,陈问今带着水赶过去,招呼着说:“来份炒米粉,特辣。” “好嘞!”老板把车一停,麻溜的开火,边自问:“加火腿还是肉?” “都不加。”陈问今最不喜欢这类套路,看起来给人选择,其实两个都是加钱的选项,碰上这么问的,他就故意都不要,问加不加或者默默炒的,他反而多加点料。 陈问今秉承的想法就是:让狡猾的老板少赚点钱,让实在厚道的老板多挣点。世上多一些好人,明明生活会更美好,更有序,那就不该总让奸猾的人赚去更多,那样不是在逼迫老实人变奸猾吗? “加根火腿吧!更好吃,我这卖的火腿可好了,你看,双双牌的,跟别人的杂牌不一样!”老板边开炒边自积极推销。 陈问今心想:双双也有难吃的产品,何况这年代假冒伪劣产品多的是,别家是杂牌,这家恐怕是假货!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 陈问今懒得啰嗦,就说了句:“学生,没钱。” 老板安静了没一会,又故作关心的说:“你这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都是大人了一份够吃?再来一份吧,我这的粗米粉特别好吃!从粉西进的货。” 陈问今沉默的掏出零钱付了账,拿着饭盒就走开了,一句话都懒得再啰嗦。这老板,火腿肠推销不成,还想再推销一份粉! 陈问今吃完了炒粉,看电话亭里的乞丐还在睡觉,不由暗暗皱眉。‘看起来没有明显变化,等下去也没意思,总不能守到他睡醒吧?奇怪了!我离这么近这乞丐也没有特别反应,是不是能说明,这乞丐不管遇到什么古怪,但并不能直接发现我意外得到的能力?这种不适感到底跟我得到的力量有没有关系?如果是同一个外星文明,应该能迅速发现我才对吧?会不会是另一个外星文明?又或者说,不知道有多少个外星文明都在观测我们?……还是稳妥些,不能贸然与之交流,如果是和我体内力量有直接关系的外星文明,应该能跟我迅速联系上才对!’ 陈问今吃罢炒粉,故意在电话亭旁等计程车。 直到他上车离去,那乞丐也没有睡醒。 天色见白的时候,电话亭里的乞丐终于睁开眼睛,他拖着不离身的被褥行头,沿着街道翻找垃圾桶,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这乞丐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多了些不寻常的东西,把他记忆里的信息转化成特殊的信号,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发送了出去。 一夜之间,这颗星球上的大小国家里,多了许多这样的状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艘飞船凭空出现的夜空,凭借保护色的隐匿,悄无声息的降落,沉入深海。 一条条身影从飞船里出来,都被一层银色的液体包裹着。 带头的人道:“‘命运’已经跟这颗星球上的某个人类融合,人类文明的时间倒退,物质逆运动的异常已经被无感族发现,如果让他们先找到命运,我们会灭亡的更快、更彻底!我们的生死未来,就看能不能比无感族的动作更快!” 一群人齐齐宣誓般的喊道:“不怕牺牲,不怕死亡,因为命运会拯救一切!” 声音,让包覆他们的银光微微震动。 “我们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我们失败,大概再没有机会增派后援!所以务必成功、也必须成功!” 一群人,散了开去,各自奔赴不同的目标区域。 因为,谁也不知道命运到底跟这颗星球上的哪个人类融合了,他们仅仅知道,带着命运的飞船最后送出的方位,就在这一带海域。 以他们的力量寻找命运,很不容易,但不管多久,他们也必须找到。 只要有一个人能活着找到命运,那么一切都能被拯救。 他们相信得到命运的人,一定不会默默无闻,必有踪迹可循。 如果他们知道拥有命运力量的陈问今刚吃完米粉,正在考虑是否用奇能再体验一次享用食物的美妙过程的话,只怕会很绝望。 第十九章 只记得,不深刻 命运的力量是遥远外星文明自救的希望,但此刻拥有命运力量的陈问今,考虑的却是食欲享受。 ‘没想到这家店味道竟然很有特色,以前没走过这边,真是错过了。’陈问今考虑片刻,果然还是发动了彩光,就见周围食客拿着筷子,把米粉从嘴里夹出来,大碗中的米粉越来越多。 陈问今突然停止力量的发动,旁人在物质逆运动状态,吃进去的物质能从散碎状态重组,但他自己的却不同。他是吃进去的米粉凭空不见了似得,突然就没有了饱足感,至于消失的粉去了哪里,他真不知道,反正没看见从嘴里出来,也没见回到碗里。 他看着店老板端着他桌上的空碗,放回里面。 特殊力量停止发动了后,老板娘的记忆退到了准备给陈问今做米粉,但还没开始做的状态。 老板娘从一堆堆分好了份量的米粉里挑了团装进大漏勺里,那个瞬间,她产生了一丝疑惑,因为她发现米粉少了一份,于是冲丈夫喊了声:“还有几碗?” 老板看了眼食客,只有两位面前是空的,很确定的说:“两碗。” 老板娘暗自纳闷,也觉得她做的数量没错,但为什么少了一份没煮过的米粉呢? ‘这不是花了一碗的钱吃了他们两份米粉吗?’陈问今意识到状况,就多加了盘生菜。‘以后还是别把力量用在吃的方面了。’ 陈问今吃完了米粉,去菜市场门口等了会,才看到母亲出来,连忙上前帮忙拎菜。他是想搭计程车的,然而这话肯定不会说,他母亲来这里,就是因为菜便宜,搭车的话就没有了来的意义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陈问今看到来了个乞丐,神情呆滞的举着碗,也不会说话,就只会咧嘴傻笑,一个人神情厌恶的说着没有没有。 那乞丐就走向下一个,这人觉得乞丐可怜,翻出两毛钱丢碗里,又嫌恶臭味那般,迅速走开了一步,离那乞丐远些。 第三个男的自顾抽烟,只当乞丐透明似乎的;第四个女的看起来神色焦虑,看乞丐过来,骂道:“滚开滚开!我都快要饭了!” 眼看乞丐要过来了,陈母就说:“从我钱包里拿五毛钱给他。有手有脚的乞丐不能给,有毛病的给点可以,他们想找工作挣钱也没人会要。” “好。”陈问今懒得打开母亲的钱包,拉链一道又一道,就从裤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放进那乞丐碗里,那乞丐笑了笑,然后又走向下一个。 陈母责备说:“给五毛钱就行了。” “你五毛我五毛嘛。”陈问今当然不会说,他是懒得为五毛钱再掏一次裤兜。 “别学你爸,有点钱了就不是自己了。”陈母正说着,却见陈问今没听见似得,盯着乞丐离开车站的背影。 是的,陈问今在那乞丐离开车站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到有种让他不适的东西飞快的远去。 ‘那天晚上爆散开的神秘东西,难道专门挑乞丐?难道外星文明真的利用乞丐,残障人士监视我们人类?’陈问今暗暗吃惊,又听见母亲喊说:“车来了!快点。” 陈问今回过神,提起菜上了公交车。 并非高峰期,车上人不多,坐下时,陈问今随口问了句:“你跟爸打算买车吗?” “买什么车啊!穷的都吃不上饭了!还买车!梦里买!”陈母黑着脸,满怀戒备的、故作不经意的扫了遍车里的人。 一路上陈母都没说话,下了公交车后,她才突然开口说:“长点心眼!财不露白,车上万一有坏人,还以为我们有多少钱呢,把我们绑架了怎么办?跟着我们回家抢劫怎么办?在车上偷我们东西怎么办?你没看我出来买菜项链都不戴?” “我记住了。”陈问今暗暗好笑,这些话陈母以前也教过他,只是——未来的年代,全城到处是摄像头,公交车也是摄像头,公交上盗窃的怕是都在牢里蹲,以至于他都忘记了,眼前生活的年代还没那么富裕,公车盗窃的很多。 “就说你不学好,得了点钱就想着怎么花!跟你爸一个德性!存不住财,钱在手里存着就烫手似得!他上下班有公司的车,买车干什么?”陈母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陈问今倒是认可的,只是他知道真实情况是不需要在意这笔钱的时间价值,就说:“早晚要买嘛,我觉得还会再中奖,以后也不差买台车的钱。” “还会中奖也不行!”陈母否定了,静了片刻,大约觉得这话不太讲道理,而且心里话也需要倾诉,不能对着丈夫说,也就只能对着孩子说了。“你爸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买了车,他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本来就是个软耳朵根子,听人捧几句,哄几句就往外送钱,有了车人家觉得他有钱,不是更多女的想骗他钱?你爸要是商量这事,你也得劝他。” “那简单,买辆最便宜的面包车,家里出行方便,买菜装的也多,使用成本也低,他开出去也不怕招麻烦。”陈问今知道陈母是实用派,果然这提议让他母亲动心,想了想又说:“那你爸就不会买了。还是不买最好。说是方便,其实买车的钱拿来买菜,就不用坐公交车来这么远了,靠买菜省钱,多少年才够车钱啊!” 陈问今就不说话了,他娘亲就是他娘亲,用面包车都没忽悠成功,一针见血的粉碎了他的企图,看来他要用车,还是得考虑套牌水路车,这年代确实好用,再过些年就不好上路了,但那时他也用不上了。 不过,陈问今寻思着母亲的担忧也有道理,他也认为,他父亲会那样。 然而,真能挡得住吗? 陈问今心知这事担心也没用,万一不行,再活一次就好了。 他陪母亲买菜回家,在呼机台收到阿豹的留言,就出门了。 考完试的时候,陈问今就让阿豹找门路买车,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到了地方,陈问今看见人在等着了,竟然是阿方。 “闹了半天,竟然是黄金要买车?突然发财了啊?”阿方很意外,显然之前阿豹没有说,陈问今也很意外,阿豹找的门路竟然是跟火姐认识的阿方。 “我发什么财?家里想买,非常规来路的车便宜那么多,我当然得替家里省钱。”陈问今这回答合情合理,阿方笑着说:“是啊!不过你家里用干嘛不买旧港过来的水路车?二手好成色的大奔正好有一辆,二十万搞定!” “别吓人,我家买不起,就算有人送、我爸也不敢开。”陈问今说的实话,这年代的氛围加上他父亲的单位,开那种车,高调的必成众矢之的,等于无视领导的权威。 “二十万开大奔?”阿豹十分震惊,没想到价差这么夸张。 “成色差的十几万都有!右舵还能花点钱改左舵,爽不爽?”阿方狠狠吸了口烟,只恨自己没有二十万。 阿方带他们去了间私人修车店,里面一个双手黑油的年轻人随便擦了擦手,接了烟吸着领他们穿街走巷,最后去了间仓库。 仓库里,有一辆车。 但是,跟电话里说的不一样。 电话里说的是落地才三个月的抵债车捷达王,而陈问今他们看见的,是一辆充满时间沉淀感的老捷达,看着车漆色差大的像是随便涂抹,数量之多像是沾了几十处创可贴,可见这车年代老的已经不被爱惜了。 对这车年代的疑问,在看到排气管外的锈迹斑斑的情况时,大约有了解答。 简而言之,破旧的大约快,或者说该报废了。 陈问今也不知道,这车在龙国出售应该也没多少年头,眼前这辆为何能如此破旧。 “这车?落地三个月的新车?”阿豹简直要笑喷了,阿方也很慌,落差这么大他的面子都挂不住了,于是问带路的修理工说:“不是这辆吧?” 那修理工自顾抽烟,没做声,眼睛却看着陈问今背着的双肩包。 “新的那辆车被人买走了,现在呢就只剩这辆!” 仓库里有一群人,不多不少,九个,看着都挺年轻。 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头上顶着一层草,嗯,绿色的短发,看起来实在很像一团草,头顶一片绿油油,这品味陈问今是真的看不懂。 不过,货不对版陈问今是看懂了,所以他直接拽了阿豹一把,掉头就走。 不料门外的走道的铁栅栏门已经被关上了,一个人在门外面抽着烟,笑容里透着意味深长。 阿方也跟着出来,这状况也不用猜测了。但他仍然看向手上沾满油污的修车工,怀揣着希望的问了句:“门怎么关了?能喊那人打开吗?” “没你事,别管那么多。”修车工看来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 阿方却已经明白了,但他是中间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即使没底气,也要鼓起勇气说:“这不合道义吧!他们信我,我信你,结果这样?” 头顶一团绿的年轻男人走出来,手里夹着烟,看傻子似的打量着阿方说:“结果怎样?你朋友买车,我们有车,他给钱,把车开走,买卖成,皆大欢喜。” “那车怎么买啊?”阿豹很是恼怒,却还是压着声音,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会动起手来,只能吃亏。 “这车多少钱?”陈问今其实也知道答案,这群人就不是卖车的。 “价钱不是早说过了?八万开走。”绿头发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然而,这只是阿方电话里传达的所谓抵债新车的初次报价,连谈价的过程都没有,谈何早已确定? “一万块,这车我开走。”陈问今寻思着能买了给阿豹和陈茜学车练手用,撞坏了不心疼,也不必修,他先开着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八万,不还价。”那男人看似还挂着笑容,只是眸子里,透着不善。 “接受不了,不买了。”陈问今话刚说完,一个男的就恶狠狠的挥动铁棍砸落地上,恐吓道:“说不买就不买,玩我们啊!” 那绿头发的耸耸肩,不冷不热的笑说:“不买也可以,这么多人被你浪费了时间,赔个八万就行了。” 陈问今早防备会有状况,毕竟他还记得,这年代的八万块能顶点事,因为他隐约记得早两年的话,一万多可以在家乡村里盖起来两层的房子,即使价格有变化,最多也就涨到两三万。 毫无疑问,这么一笔钱,放在最低工资几百的时代,足够让一些人犯罪。 陈问今打开背上的双肩包,取出三块塑料袋包着的红砖,是真正的红色砖头,放在地上。 “钱不在身上,计划看好了车,是我父亲付款。”陈问今来之前就防备有意外,阿方家在本市,最多赚个介绍买卖的小钱,犯罪的事情肯定不会干,但难保阿方联系的人是否可靠。 然而,身上没钱,这个年代也没移动支付,理当安全。 “你——去叫他父亲送钱赎人。记住了,别多管闲事,钱是他家的,他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不需要你操心,只管把话带到就行了!”头顶一片绿的男人指着阿豹,说话间,四个男的拿着砍刀和铁棍包围了陈问今,防止他逃跑。 ‘我还是低估了这笔钱在这年代的吸引力,只考虑到他们会犯罪,没想到连绑架都毫不犹豫的做!’陈问今暗暗叹气,他只是记得这年代的一些事情,却对生活状况缺少足够深刻的体会,于是就冲阿豹说:“你去吧,我爸在我们平时呆的老地方。” 第二十章 非暴力 阿豹觉得陈问今的话古怪,却故作明白的点头。 陈问今又说:“这事跟阿方也没关系,放他走吧。” “他们是好朋友,哪能这么快走。”头顶一团绿的男人显然不放心,恐怕阿方作为中间人会选择报警,打定主意等拿到钱了再放人,他说完目光示意,修车工就招呼阿方到仓库里,拿了啤酒给他喝,说了句:“你没事,等着就行。” “修哥,回头警察找我怎么办?”阿方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况他说话一点用都没有,事情已经不可改变,他只能考虑之后的事情,于是惴惴不安的说:“修哥,他们不会杀人吧?” “拿到钱就行了,杀他又没更多钱拿,干嘛要杀他?”修哥说完,又道:“警察问,该说的直接说,这地方我们也不会再呆。一个月挣几百,抽烟喝酒吃饭之后剩不了三四百,这笔买卖做成了,分的钱够我回去盖房子娶老婆了。” “修哥回去了不怕警察找啊?”阿方很不理解,修车工修哥笑道:“你连我真名都不知道,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能告诉警察什么?” 阿方暗暗哆嗦,换句话说,他如果知道的话,修哥要么不做,要么就不会放过他这个中间人了吧? 阿方惊慌之下连忙找个别的话题,不敢冷场,今天他能没事,明摆着是修哥的缘故,于是问了句:“这么多人分,还够修哥回去盖房子娶老婆?修哥家里盖房子真便宜。” 修哥神色不善的盯着阿方,抽烟,在肺里酝酿了片刻,猛然喷了阿方一脸的烟。 阿方觉得说错了话,正恐慌的低头喝酒平静内心时,听见修哥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家里也挺有钱啊?八千块还说真便宜!要不是看你小子还不错,今天就该把你一块绑了!” “不是不是、修哥我错了。我就是听父母说他们公司领导最近在郊区买了房子,一平米就要两千多块,所以觉得修哥家乡盖房子便宜,我家哪有什么钱?住的都是单位分的房子!”阿方连忙解释,这番话倒让修哥接受了,就见他抽着烟,陷入沉默,喝了口酒,突然说了句:“这里的房子我们想都不敢想,能回家盖房子娶老婆就够了。” 阿方暗暗放松,其实他口中的父母领导,就是他父亲自己,他们家最近在郊区买了房子,给他爷爷奶奶过来养老用。 这么聊着,阿方也顾不得担心外面的陈问今,只是希望别出大事,就这么过去。 至于说陈问今的父亲会不会送钱来? 阿方当然觉得会,钱肯定比命重要。至于说报警?阿方脑子里就没想过这问题,报警了陈问今不就死了? 陈问今此刻也不担心。 他估摸阿豹该明白他的意思,至少不会那么快去找他父母。 所以,阿豹走后,他就问头上一片绿的男人说:“有汽水吗?可乐最好。” “你当这是商店啊?给你一棍子要不要?”一个男的恶声恶气,陈问今却微笑着说:“不用这么生气吧,好歹是八万块,请我喝几瓶可乐也不算什么吧?” 头顶一片绿的男人对铁栅栏外的说:“去给他买可乐,大瓶的,再带一条烟。” 八万块,这三个字分明让这群人很愉快。 每个人分多少,分了之后将来做什么,他们早就考虑过了,也很愿意再考虑一遍。 陈问今喝着可乐,直接对着瓶口喝,看着这些恶徒脸上的笑容,眼里洋溢的期许,他算是对这年代的八万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来,又改变了多少人和事情。这些过去没有遇到的人,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人性时而被恶念主导,时而被善念主导,更多时候是两者混杂的混沌状态,所以说人性经不起考验,秩序的作用就是避免让人陷入这种考验。没有我计划买车的八万块考验,也没有他们禁不起八万块诱惑而犯罪的事实……’陈问今思索着这些,直到冰可乐喝的周身舒坦了,他突然站了起来。 一个年轻男的下意识的说:“就在墙边尿尿,厕所远着呢!” “你误会了。”陈问今说着已经抽出皮带,缠绕上右手,这举动也让周围的恶徒意识到不对劲,好几个人都握紧了砍刀,拿起了铁棍。 头顶一片绿的男人呵斥道:“坐下!” 陈问今笑着说:“不会有人送钱来,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 陈问今可不敢等太久,虽然也想喝完了可乐,再等这群人请他吃顿饭,却又怕阿豹苦等久了,会去找他父母。 头顶一片绿的男人嘲弄的盯着陈问今,眼里透着看傻子的神色道:“小子,你是电影看多了?知不知道一刀就能把你胳膊砍下来?” “前提是能砍得着。”陈问今微微一笑,然后,周围逆运动,那头顶一片绿的男人嘴巴在动,但说话的声音却反着来。 逆运动的状态突然停止时,头顶一片绿的男人的话正说到倒数第三个字,然后,他眼前的陈问今上一刻还在三步外,突然就闪到他眼前了,紧接着他的下巴挨了一拳,意识一黑,倒地。 那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陈问今小幅度挥了挥右臂,感觉不错。 有了皮带缠绕的保护,拳头不觉疼了,铁扣被一层皮带包裹,让击打的效果也不错。 “X!” 好几把声音怒骂着冲过来,砍刀,铁棍,全都挥了上来! 可是他们眼前的陈问今,仿佛会瞬移那般,突然一闪出现在这个人面前,又突然一闪出现在另一个面前。 根本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然后每一个被他靠近的人,都中拳,倒地。 九个人,一会功夫,全躺在了地上。 铁栅栏门外的年轻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嘴里的烟都快烧到滤嘴了。 陈问今喊了声:“开门吧,不打你。”末了,又冲里头喊了声:“阿方,走了!” 屋子里,阿方跟那个修车工修哥一起跑出来,看到一地的人,都懵了…… 铁栅栏外的年轻男人回过神时,被烟火烫了嘴唇,连忙吐了,就跟修车工商量说:“修,怎么办?” 怎么办?修车工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谁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问陈问今说:“能不能别报警?” “今天可以,但未来如果知道你们还干犯罪的事情,一定不放过。其实你们也没必要,过些年你们一年就能赚到八万块,别犯罪,好好做人前途光明。”陈问今看铁栅栏门开了,拿起背包,招呼了阿方,一起走了。 没走多远,修车工修突然追出来,陈问今驻足回头,就听他问:“车还买不买?” 阿方忍不住说:“那破车怎么买啊?” “先前说的那辆,真有货,但不在这里。”修车工修哥说的确定,他的状态恢复的如此迅快,倒是出人意料。 阿方不知道该不该信,也不敢随便下判断了,只能望着陈问今,看他怎么想。 “阿方,麻烦你跟阿豹说声,喊他过来,然后一起去看车。”陈问今本来就是来买车的,当然去。 修哥和阿方都去了打电话,一个说车还在,另一个等到阿豹回电话了,知道陈问今没事,很高兴的说马上过来,打车过来。 人齐了,又一起坐计程车出发。 快到的时候,阿方说:“车在这边啊?” “是啊。”修哥回答的随意,阿豹却疑虑难消的追问:“这里怎么了?” “火姐常在这边玩,其实本来也能找她联系,我不是怕黄金跟她遇到不好吗?”阿方说罢又说:“学校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想着火姐喜欢你也不是坏事,看见就跟她说了,没想到她反应那么激烈。” “过去了。”陈问今原本也能理解阿方的立场,也就不想计较了。 修哥吐了口烟,冲阿方说:“我说的就是火姐她家的货啊!” 阿方不由看着陈问今说:“也不一定会遇上,火姐她父亲在这一片的买卖多的很。” 陈问今并不怕遇上火姐,也就没说话。 阿豹却好奇的追问:“火姐她爹那么厉害?叫什么?” “说了也不认识啊,反正很多外面玩的都得喊火姐的爹叫阿公。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角色认识?我跟火姐也就只是认识,也不是跟她一起玩的,也没见过她爹。”阿方看了看陈问今,见他对火姐的事情不好奇,就不多说什么了。 下了车,修哥带着他们穿过间修车铺,里面是仓库。 仓库里停了十几辆车。 里头有几个在打牌的人,三十岁左右,打量着陈问今他们说:“三个小孩?” “这个是我朋友阿方,那两个是他朋友,说是家里买车。”带路的年轻修车工抽着烟简单介绍,仓库里的中年男人招呼陈问今他们过去,指着辆捷达王说:“去年的新车,大套,交警查都不怕。八万开走。” 陈问今随便看了看,问:“这车什么路数?” “管那么多干什么?一套齐全买回去开就行了。”中年男人一脸好笑之态,阿豹有点发怵,阿方也连忙说:“放心啦,说是一套齐全就没问题。” “赃车不要。”陈问今申明要求。 “我们不销赃!”中年男人态度确定,然而真相如何也无从求证。 “那就丑话说前面,如果是赃车,车没了,钱也得全退。这台要是赃车你现在说,我买别的车也行。”陈问今再次强调,反正他也有办法要得回来钱。 “行!”中年男人答应的爽快,只是他也没把一个学生放眼里。 “四万,卖就开走。不卖有合适的我再来。”陈问今其实也不清楚这年代的行情,推测是比未来更暴利的,大约根据新车的价钱折了价钱,很显然对方知道他不懂行,没道理不加价。 “没看出来,竟然懂行啊!……四万说实话少了点,主要是看你小孩,加上仓库都快停不下了,急出手,就卖你算了!交钱开走。”那老板爽快,陈问今不由怀疑,还是给高了,至于老板嘴里的懂行之类的话,分明是故意避免他产生买贵了的想法,若不然,价钱上不会这么痛快。 只是陈问今本来也没指望买着合理价,这些人卖货肯定见人下菜,一看是个少年阿方介绍来的,中间转了一层又一层关系,不宰才怪。这车成色如果不好,陈问今就懒得当冤大头了,大套现成的,成色这么好,这样的也不是需要就能碰上,等上一年半载的话,即使便宜几千一万,他觉得也不值当,早买早方便。 “我们学生,能把钱带来这里吗?老板跟我们去取。”陈问今这方面早就考虑妥当了。 “取现没限制啊?”老板脸色不快,显然觉得今天根本不能成交。 “钱,现成的。”陈问今这么说,那老板才上车,却让别人开了辆车跟着一起。 陈问今指到派出所门口,那老板隔着距离踩了刹车,扭头瞪着他说:“你是不是在搞笑?” “你想多了,就是前面路边背书包的女孩。我也得防着你们连人带车一起劫吧?”陈问今实话实说了,那老板打量了会陈茜的书包,不由笑着摇头:“年纪轻轻心思不少啊!” 车停了,陈问今让陈茜把书包打开给那老板看,卖车的老板下车拿钱,陈茜上了车,钱货两清。 “哥,你买车?”陈茜这才知道干嘛让她拿钱在这等,却觉得非常震惊,这简直太突破她的想象了。 “不好吗?”陈问今微笑反问,降档加速,发动机的轰鸣声更是响亮,陈茜看着路的前方,连连点头说:“好!” 阿豹和阿方抽着烟,对着两旁飞快后移的街道放声大叫,只觉得爽翻了! 阿豹原本的打算是买台摩托,此刻却发现,应该买车。 买车的老板上了自家的车后,一路跟着,却见陈问今到处乱逛,全然没有回去的打算,就问同来的修理工修哥:“你认识的小子知道买车的小子住哪吗?” “能问到。”修哥说完,又犹豫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这小子厉害的邪乎,真要动他的车啊?” “回头问清楚住哪。”卖黑车的老板改道折返,没工夫继续跟了,至于修哥说的话,打个折扣他还愿意相信,更合理的解释是修哥作为中间人不想惹麻烦,所以夸大其词。 “那小子真的很邪乎!”修哥再次强调。 卖车的老板笑道:“再能打再邪乎,也得有理由挥拳啊!他买回去的车不见了,凭什么证明跟我有关系?不打算把车拿回来的话,就那车我能四万卖给他?看那小子肯定是从家里偷的钱,钱也只有四万,车丢了他也不敢跟父母说,没证据来闹又有什么用?有钱不赚,傻叉啊?” 修哥没话说了,相较于卖车的老板,他发现自己原先赚钱的手段确实是太傻了! 第二十一章 还是那个海边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陈问今继续开车浪了一会,确认后面再没尾巴跟着了,这才送了陈茜回家,末了又送阿方回去,然后开去远离市区的地方找了修车店,换锁添锁检查车子。 “晚上开出去威风威风!喝酒我请。”阿豹很是激动,想到一群认识的朋友看见这车时的震惊表情,还有必然会说的吹捧话,他越发觉得迫不及待。 “我唯恐让他们知道了,就别想着炫耀了。”陈问今只想翻白眼。 “哎呀,不开出去威风威风还有什么意思?”阿豹难以按捺雀跃的心情,已然在幻想着各种漂亮美女抢着上车跟他走的情景。 “请抛弃幻想!”陈问今说罢又道:“才刚被人绑架,一点不吸取教训?以为这车这么容易买?四万块意味着什么?按最低标准算的话得不吃不喝干五六年才存的下来,看看报纸新闻,为几百块抢劫杀人都不稀奇,抢劫路人一次能收获一两百块。卖车的看我们不难对付,回头把车再偷走,说他会不会干?刚才那老板的车跟了我们很久,怕是没发觉!” “……不是吧?这么黑心?阿方也太不靠谱了!”阿豹很吃惊,阿方介绍的人如此不讲道义,让他很受冲击。 “问题不在阿方,他也没那么大的脸面,人家钱收了,车再偷回去也不会告诉阿方,非正规渠道的车他们就不怕报警。” “那怎么办?”阿豹这才明白,却很惊奇陈问今为何能想这么多。 “他们肯定会在我家小区里找车,停远点,一些时候找不到,他们也就没耐心继续耽搁了。”陈问今早考虑过了,也想好车往哪停,也就是用的时候稍微麻烦一点,得先骑几分钟的单车。 他之前没想到的只是,身上没有带钱,还会被毫不犹豫的绑架。 “嘿嘿——都搞定惠了,还为了在她面前威风搞这么大投入?”阿豹不等陈问今回答,又说:“猜也知道是彩票中奖的钱,这么多钱爸妈怎么可能让们两兄妹拿着?” “是啊,这是不可避免的破绽。所以,我们还有一个风险就是——他们可能会对我们买车款的来源感兴趣,回头阿方找的话,假装不经意的透露车其实是我买的,钱是晚上在公园捡了个醉鬼的公文包,就说有四万两千多吧,然后再笑我傻叉,浪费了买车之类的,细节看着编。”这本来也是很重要的环节,虽说卖车的老板应该不会打这主意,卖车的一般不会愿意为这点钱涉足威胁人身安的犯罪,却难保那老板手底下的人会没有此心。 陈问今跟阿豹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就因为必须让阿豹明白了,他才能认真对待。 陈问今暗暗叹气,如果年龄再大些,买车多简单!现在的年龄,驾驶证都没有,面临许多的使用麻烦。 “没问题!”阿豹答应了,末了又搓着手说:“教我开车吧!” “没问题。”陈问今早知道他饥渴难耐,操控机械的吸引力本来让多数男人无法抗拒,何况是少年? 但少年学这些特别快,对事故和危险没有敬畏之心,电影里看到碰撞想到的不是受伤的痛苦和死亡的悲伤,而是碰撞的惊险刺激,学车的时候就只管怎么开好,而不考虑万一出事故了怎么办。 这种心理的危害很明显,但优势则是——学的快,二十分钟就敢往路上开了。 阿豹在路上跑了半个小时,听陈问今的口令反反复复的换挡刹车加油,就已经做到不必低头看档位了,起步也很少死火了。 “挺容易学的啊!”阿豹挺在红灯前,十分得意,陈问今说:“本来也不难,熟能生巧而已。特意找个坡道反复起步,很快就克服了。” 正这时,旁边停了辆黄色的三菱跑车。 阿豹认识这牌子,跃跃欲试的说:“我们跟他比一比?” “还是新手,好吗?两台车的性能差距很大,好吗?”陈问今当然不同意,他才不想出车祸,有特殊能力、能回到出事前也不行,受了伤是会疼的! “我觉得已经学会了啊!这么简单,我的天份这么高,可以靠技术和胆量赢他!”阿豹说的飞快,盼着在绿灯前说服陈问今。 “别扯了!假设有两个,分别开这两台车,结果明摆着是车性能更好的那个赢。更何况,刚学。”陈问今刚说完,绿灯了,阿豹连忙起步,寻思着至少能比个开头。 然而,他看见了那辆车的车尾灯迅速去远。 因为,他熄火了。 “我靠——要不是熄火,肯定比他快!看他起步慢吞吞,绝对是弱鸡!”阿豹好生恼火。 陈问今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明摆着,人家压根没有比较的意思,因为差距大的不存在比。 阿豹还不死心,然而,真的找不到那辆车了。 阿豹在马路上又开了一阵,直到陈问今说天色已晚,这才不舍的回去。 夜里,修哥跟卖车的老板在陈问今住的小区里晃悠。 修哥跟阿方说想请陈问今喝酒道歉,要了呼机号,问到了居住的小区。 两个人在凌晨转悠了半天,重新碰头时,都是摇头。 “是不是出去喝酒没回来?”修哥猜测。 “买了车肯定开出去耍威风,明天晚上再来,这事不必让第三个人知道,少不了好处。”卖车的老板意思明白,不需要再有更多人分钱了,修哥会意的点头,却还是第一次干做这种勾当,问了句:“我能分多少?” “三千。” “这么少?”修哥很纳闷,其实不少了,只是比起这车的价值,那就太少了。 “靠!这还嫌少?车弄回来马上就能变成钱吗?车能开回仓库里直接卖吗?只能开远了给别人帮忙卖,不用分钱出去?拿三千,屁事没有,万一有麻烦是我的,何况这车本来就是我收的啊!收购不用成本?四万卖他都没钱赚!”卖车的老板说完,看修哥还在思索,就说:“好了好了,给再加一千,再多没有了!” “好。”修哥只得点头,谁让他没有存放车的地方,也没有销售的条件呢?即使他心里明白,卖车老板扯那么多都是废话,明摆着车弄回来了,他就是白赚了四万,找别人帮忙卖能亏得了多少?但是,此刻的他没有议价权,能多点是点。 “这就对了嘛!以后跟着我干,有的是钱赚,比修车有前途多啦!”卖车的老板拍拍修哥肩膀,笑容热情,其实他本来的底价上限可以更高。故意说少点,慢慢加才能付出的尽量少。 陈问今一觉睡醒,洗脸刷牙吃饭,喵了眼停着的车,就带陈茜去看电影了。 惠跟陈茜还是第一次见面,只有对彼此的好奇和热情,相处愉快。 电影看完时,陈问今看见呼机里好多条阿豹的信息,只看电话号码就知道是在老地方。 “我去!怎么才回电话啊?迪来了,想看看车,还有林和桃子,把惠叫上我们一起出去玩啊。”阿豹一晚上都在琢磨今天开车去哪。 “看电影,要不然直接今天去游乐场?”陈问今看惠,后者点点头表示可以,电话那边的阿豹却说:“少玩了半天时间多亏啊!今天开车去兜风,晚上喝酒,我请客!” “就先斩后奏吧!”陈问今琢磨着,又说:“既然喜欢威风,就说是家的车好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够哥们!”阿豹挂了电话,喜滋滋的说:“黄金跟惠在一起,一会就来。哎,其实——实话告诉们吧,车是我家买的,本来我想低调点就说是黄金家的,结果他不愿意。” 迪满脸不信的质疑说:“开什么玩笑?妈清洁工,爸建筑工,家里住这边四十平的小房子,有闲钱买车?” “因为他们中彩票了。”阿豹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迪以前也住附近,不过是隔壁小区的高楼,说的都是事实,以迪的性格和大嘴巴,肯定也早跟林说过,他也就没生气。 “……这都行?”迪很无语,又问:“一等奖?” “二等奖。”阿豹怕将来圆不起来,不敢说是大奖。 “靠!爸妈有没有搞错?中二等奖就买台车?会不会花钱的啊?”迪觉得不可思议,一等奖的话还正常,二等奖就十几万。 “所以才买非常规渠道的啊!便宜嘛,其实也是我跟他们说,我考不上高中就学开车,开黑车也能挣点钱,比打工好。”阿豹编造的似模似样,迪还是直摇头说:“那就是傻叉!就家现在住的这种,二十万可以买到啦,买了出租不好?不干活都有钱收。” “我当是嫉妒哦!”阿豹不以为然,寻思着每个月才多少租金?哪有车开出去威风! “能不能别搞笑?我家开凌志的,要嫉妒?”迪一贯的嘴毒,阿豹连忙对林说:“管管迪啊!他太嚣张了!” “跟我没关系。”林跟迪还处于了解阶段,并没有确定关系,于是明确拒绝这种强行拉近关系的暗示。 正说着,陈问今车停在路边。 阿豹连忙跑过去说:“我来开车。” “说好让我练练手,我开。”陈问今给阿豹面子,但这么多人一起出行,安很重要。 “好吧!男人说话就要算,今天开。”阿豹虽然不能开车,但陈问今很顾他颜面,于是心情大好,本来有怀疑的迪这时候才相信车的所属。 “车况很可以哦!”迪嘴巴虽然毒,却肯说实话,这句肯定的话让阿豹更觉得有面子了,连忙大说特说这车开着好。 说着说着,阿豹就顺口问:“惠家里开皇冠的我记得,林和桃子家里开什么车?” 林不太情愿谈这种话题,就搪塞说:“我也不认识不关心,不知道叫什么。” 桃子的脸色很不自然,偏偏阿豹又追问,陈问今就说:“阿豹,多少转速换挡来着?再跟我说一次。” 阿豹立马抖擞精神,把昨晚刚学的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黄金简直是天才啊!昨晚刚学就开这么好。” 一车少年少女都没学过车,就只是觉得厉害。 阿豹想起来陈茜,就问:“妹妹呢?” “黄金哥能把妹妹带出来跟认识?”迪很不客气的奚落,阿豹没好气的说:“什么啊!又不是没见过!” “她约了朋友逛街。”陈问今随意开车,发现这年代路上的车虽然很少,但单车多啊!尤其离开了市中心区,摩托车暴多,道路的环境其实很差。‘马路果然不会闲着,不是被车占满,就是被摩托车或单车占满。恰如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去占领……’ 一直出了市区,还是人多,于是他想起上次刚回来时的海边。‘那一带现在还没开发,过去看看,也不知道那间米粉店现在开张了没有。’ 这月份去海边不是好选择,但路上总是停停走走,然没有兜风的乐趣,随着路上越来越顺畅,车里聊天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陈问今开到之前去过的地方,看见现在是座村子,未来开米粉店的位置,是老旧的瓦房。 ‘奇怪,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未来怎么会开在这里?’陈问今暗觉疑惑,迪说:“下车逛逛,顺便到村里买水喝。” 阿豹不在乎车上挤,林却不喜欢挤,惠在车上坐久了也想休息,这两个对私家车没有好奇,都赞同说好,陈问今也想到村子里确认清楚,或许未来的米粉店老板现在是在村里的别处有摊位。 走进村子,迪口渴的很,走在前面问了人商店方向,招呼了一声就先往里去了。 陈问今几个穿过小道绕上去时,看见迪站在商店门口,买了几支玻璃瓶的可乐,摆好在商店门口的桌子上,眼睛却看着另一边。 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桌子旁,皮肤白的出奇,穿着身齐整的白色西装,半边白发,半边黑发,眸光冷淡,而他背后,站了一群三十多个男人,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的都有。 这阵势,简直像是拍电影。 但那皮肤白的男人背后的人嘛……有的破洞劣质布裤,搭配白色汗衫,还有些双手还沾着农田带回来的泥巴,还有抠鼻子,掏耳朵,不时抬脚抓抓脚底板的,这些人看起来又跟那男人的精致反差太大,未免太违和。 惠和林坐下后觉得很好奇的打量皮肤白皙的年轻男人,阿豹虽然性格张扬,却也没看几眼就收回了视线,不想惹麻烦。 迪却多打量了一会,然后低声问了句:“我跟他谁帅?” “帅。”惠微笑着接话,林却只是微笑不语,既不想拆台,也不想说违心话。 陈问今也觉得那年轻男人的皮肤白的罕见,面部、五官形态不管是独立看待,还是组合在一起,都好看的挑不出毛病,精致的仿佛是雕刻的作品。 倘若是遇到这样的女性,即使他没别的想法,也一定会惊奇的一番打量,所以惠和林对那年轻男人的特别注意,他也不觉得介怀。 反倒让他在意的是桃子,她同样对那年轻男人很好奇,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头,再偷看阿豹的反应,碰上他的目光,桃子脸色微微一红,眸子里透着殷切表态的激动,看阿豹笑了笑,桃子很高兴的低头喝汽水,再没有朝那年轻男人打量。 正这时,来了几个人,带头的脸上有疤,神色间、目光里都透着凶恶的气态,整个人仿佛写着‘我很凶,我真的很凶’这几个字。 刀疤脸一脚踩在好看的年轻男人面前的桌上,冷笑说:“就是白脸?有钱能把我们都雇佣了,那可以!说要把我们都带去城里讨生活,那得看有什么本事!城里没那么好混,一村子的男人去了,闹不好没几个有命回来,那就是一村子绝后的大事。” “想怎么试?”被喊做白脸的年轻男人一开口,声音就吸引了三个少女,连打定主意不抬头的桃子也忍不住看了眼阿豹,发现他没注意,这才飞快的瞄了眼白脸。 是的,这年轻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 刀疤脸把身边人拎着的包打开,抱出来一颗直径约摸半米的石头,摆在地上,然后说:“别人说能击碎石头,我不信!这块石头肯定没有做手脚,能劈开,今天不止是我,隔壁几个村子的都愿意跟进城!”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二十二章 非人 手劈砖头的能人有,但半米直径的石头,放在地上,要求击碎…… 陈问今只能认为是刀疤脸故意为难了。 不过,这样才有热闹可看。 陈问今打量着那些人,突然发现,刀疤脸身边的一个男人,形容隐约就是未来开米粉店的那位老板! ‘原来这老板年轻时也热血荒唐过,不知道后来怎么学到做米粉的配方……’陈问今正想着,阿豹忍不住问:“打碎石头啊,你们信不信?” “除非世界上真有武功内力!”迪是不信的,但又隐隐怀揣着希望,因为他更愿意世间真有超越普通人很多的神奇力量。 “不可能吧?”惠也好奇,但理智上却又不相信。 “我不信。”林的态度很明确,桃子却一脸期待之色。“我觉得有。” 阿豹抽了口烟,说:“我反正知道有人一打九个拿刀棍的,我想打碎石头的人应该也有吧?” “谁这么牛?”迪满怀好奇,但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又迅速转移到白脸身上了。 叫做白脸的年轻白皙男人看着那块石头,沉默了片刻,站起来,不疾不徐的解开袖口,然后蹲在石头旁。 本来都以为他会有些运功,蓄力,然后一声喝喊再全力出手的仪式,没想到,白脸卷好了袖口,蹲在石头旁后,速度飞快的出了一拳! 飞闪的拳影一晃,击中石头,然后,那块石头碎成了无数块小石头,飞散一地。 刀疤脸的表情很精彩,半信半疑的神态凝固了片刻,继而目光中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变成了惊为天人的狂热,他扑倒地上,高喊道:“从今以后白脸哥指东我绝不往西!” 跟着刀疤脸来的人也都震惊的跪下磕头,分明是把白脸当做天神下凡敬拜。 惠、林、桃子三个少女的眼睛都瞪的特别大,亲眼目睹了超越凡人极限的奇迹,那份震惊和冲击,难以言表。 “卧槽!这还是人类?”迪的惊呼声旁人听来很是理解,此刻同样心情震动的陈问今听来,却不由展开了联想…… ‘这家伙会不会是外星人?或者也是得到外星科技的神秘力量?’陈问今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的念头,于是,甚至担心这人会否发现他身体里藏着神奇的力量,片刻,又突然稳定情绪,暗想:‘就算发现了,直接回到没碰面之前,看你奈何我!’ “靠……黄金,他比你厉害多了啊!”阿豹的眼里也透出狂热之态,是的,这完全可以理解。 崇拜强者是生物的共性,超越人类力量存在与否本来让人半信半疑,现在目睹了,可谓是颠覆三观的冲击。 “哪里能比?这强的都不像人类了!”陈问今本来也很吃惊,只是没有阿豹他们那么震惊,言语间却表现的如他们一样。 白脸并不在意陈问今几个人的反应,神色间还是透着那股子冷淡的气态,冲刀疤脸说:“今晚我进城,有了安身之地后,他回来通知你们。” “白脸哥放心!我跟附近几个村的人随时等你命令!”刀疤脸先前有多趾高气扬,此刻对白脸就有多尊敬小心。 白脸领着一群人走了,刀疤脸后面陪着,消失在村道。 坐上去城里的车,白脸问开面包车的男人:“清河一片都是火龙说了算,解决了他就能接管?我喜欢准确的情报,落脚点必须麻烦少。” “清河来钱快,很多人盯着,全靠火龙才让别人没办法伸手。那些人知道你的厉害,肯定愿意你取代火龙,他们只求有个厉害的大哥镇得住场子,这样才能安稳做生意,不会在乎那个人是谁,只希望越强越好。”开面包车的男人对清河的情况了解,也对白脸满怀信心。 白脸掌握了清河,那他们村、以及附近村子里的人进了城,全都有事情做,赚的钱比过去不知道多到哪去了! “今晚解决之后,你开车回来一趟。”白脸说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他不喜欢这么慢吞吞的速度,于是说:“开快点。” “油门踩到底了!这车就这么快了。”司机很无奈,排量小,又满载,毫无办法。 白脸就不再说什么了,考虑的只是,他自己关心的事情……他不知道要在这个低等科技的文明里呆多久,因为要找寻的‘命运’毫无线索,他需要尽快在负责区域内立足,设法掌握更多力量成为他的眼睛,以期尽快找寻拥有‘命运’的未知者的线索。 ‘置身于命运力量的影响范围,何时才能找到那个人啊……’白脸的手放在窗外,随着汽车一路前进,隔一段距离就有‘蚊子’从他袖口里飞出去,这些蚊子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疾飞,记录着遇到的所有景象。 一个乞丐,歪着嘴,目光呆滞的在路边走着。 乞丐靠近的时候,白脸的蚊子突然迅速落下,躲藏在路边植物后面,直到那个乞丐走过去了,这只蚊子才飞出来…… …… 村子里,桌子旁的阿豹突然叫道:“忘了拜他当大哥!” “你那么瘦,轮得到你?”迪倒是动过这念头,却又觉得自己是个学生,跟这些混社会的不一样,白脸那么厉害的家伙干的肯定是大事,他哪里有胆子做? 阿豹情绪激动,满脑子都在幻想跟着白脸将来出人头地,威风八面的情景,于是说:“黄金可以啊!黄金哥,你去说跟白脸,你能打他肯定收你,那他收了你,不就等于收了我!以后我跟着你混啊!” “黄金再能打也是个学生啊!白脸那种超人会收学生?”迪觉得阿豹是脑子有问题,后者却理直气壮的说:“你问问阿方,了解下黄金一挑九个拿刀棍的战绩再说话怎么样?” “……真的假的?”迪难以置信的望着陈问今,虽然印象中知道他是个狠人,但那也是下手很,单打出众,怎么也没夸张到能一打几个拿武器的地步啊! “没那么夸张。”陈问今避开话题,对着阿豹说:“你想想看过的电影,跟着特别能打的人混的都是什么下场?” “……好像都是被反派弄死?”阿豹想了想,热情顿时被浇灭了。 “这不就结了!”陈问今相信阿豹已经冷静下来了。 人在幻想中跟着厉害的人,自己也就变的厉害了,但说到底、厉害的是领头人,其实跟随的人并没有变强。弱者跟着太强的人一起去战斗,等于置身于远超自身实力能应付的战斗中,难免死的快。 迪倒是没想的那么透彻,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玩不起,听了陈问今的话就觉得是他的心声,于是举着玻璃瓶跟阿豹碰了碰,笑着说:“那种超人哪里是我们能跟着玩的啊?没事喝喝酒,跳跳舞,看看漂亮妹子就行了,别想太多。” “你是不用想,家里有钱,以后什么都不愁。我高中肯定考不上,也不想读书,不用考虑将来做什么啊?”阿豹很是羡慕迪,一直都是。 “你以为我不用烦?”迪很不平。 “你有什么好烦?”阿豹说的理所当然。 迪本来想分辨,却又觉得跟阿豹说也没用,他也不想说那些烦恼,于是就说:“别的不说,我也要努力读书的好不好?将来要是自己没本事,我就只能继承家业了!” “卧槽!你这叫烦恼还是叫欠揍?”阿豹真是听怒了,觉得迪简直是炫耀加打击。 惠和林都忍不住笑了,也以为迪是开玩笑。 “我欠揍?我这些不是烦恼?你以为有钱就不用烦?我爹生平最讨厌日系,却要开凌志,你知道为什么?他依靠赚钱的财神爷喜欢凌志,他就得装的很喜欢,还得假装有信仰定期去烧香!”迪说到这里有些气恼,猛喝一通汽水,语气里满是情绪的说:“继承家业就是当孙子,我以后想当官爷!因为有钱人就是他们的提款机!车是别人买别人养、他们开!女人是你找的,房子是你买的,享受是他们的!打牌差人喊你去陪玩,别人打牌是为了赢钱,你去打牌是为了费尽心思的设法输钱!还得输给对人,输对正确的数目!” 阿豹没见过迪这么强烈的情绪,连忙说:“算我说错话,别这么激动!” “这种家业别说我不想继承,我爸都不想我继承!他说最多的话就是,他这辈子当孙子多赚点给我留着,我这辈子只要别惨的像他那样生存就算对得起他了!”迪说完,问惠:“你们问问惠,她爸是做工程的,她爸想不想她继承家业?她想不想继承家业?” “我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了解,不过他是希望我好好读书,最好将来能进体制。”惠显然不愿意谈太多,却也回答了迪的问题。 “搞不懂你们,当孙子就有钱赚还不好?我要是有这种机会肯定愿意,你们竟然想着去干没什么钱的工作。”阿豹是不理解,他觉得没钱天然就低人一等,从亲戚、邻居、同学到朋友,都会以金钱作为衡量标准。 陈问今寻思着,未来体制内,国企等稳定岗位里有不少家境好的人,大概是有缘故的。上一代有些钱但赚钱不易的,会导致他们子女对于有尊严活着的问题特别在意;家境不好的则主要以金钱作为择业方向;体制里的厌恶被束缚又往金融、商海里跑…… 诸如此类的轮回交替,背后是缺少什么追求什么的心理,也是人性对于了解的生活模式厌恶乏味的心理。 但书香之家的后代往往还是高知,因为资质不差的话,在氛围里长久熏陶,从历史和诸多文字里,就已经看到各种生活方式的利与弊,并不需要亲身体验。 这些,也是人性五大需求的混合体现。 “你以后有钱了就不会这么想了。”迪很肯定,阿豹很不以为然的说:“等我有钱了再说吧。” 林听着,突然望着陈问今问:“黄金有什么梦想?” 惠有点诧异,望了眼林,旋即又看着陈问今,笑着替他回答说:“他的梦想就是一辈子都能想做什么就什么。” “这么任性?”林很意外,却笑了。 “原来最贪心的是黄金!”迪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想啊!所以喜欢钱啊!”阿豹觉得有钱了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是啊,这是我以前的梦想……仔细想想,我一直就是在追求这个梦想,只是我想做的事情大多太简单罢了。’陈问今觉得到底是初恋女友,当然知道他的追求。 再者,以他的性格,本来也不会对爱人隐藏真实的自我,哪怕暴露真实会不符合对方预期,他也不会。 因为,不需要对爱人伪装就是他想做的事情之一。 展露自己,就等于是告诉爱人,他是这般模样,可以继续爱,也可以不爱了离开。 陈问今那时候一直相信,不管错多少次,早晚会遇到一个彼此合适的人。 于是——错肩而过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后来他才明白,只有自恋的人才会百分百的爱自己。 除此之外,人只会百分百的爱幻像。 世上并没有人能百分百的爱别人,甚至于当父母的对于子女,也会有或多或少的不甚满意。 但百分百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爱,并不需要百分百。 惠见陈问今没说话,又说:“喂——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当然是我所想。”陈问今的肯定让惠很高兴,她觉得,如果连男朋友的梦想都不知道,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羡慕你们都有梦想。”桃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惠笑着说:“阿豹的梦想不就是你的梦想吗?” 桃子想了想,笑笑,点头,这般乖巧,阿豹看着却不见很高兴。 陈问今对此只能说,阿豹不喜欢桃子的性格这件事情上,大概真的难以勉强。 那么,桃子遇上他被祸害,难道也成了注定? 晚上阿豹请喝酒,把他认识的朋友几乎全邀请了,唯独没有喊阿方。 “阿方就不叫了,他知道车的事情,而且又认识火姐,万一把她喊来说不定会找惠的麻烦。”阿豹如此考虑,陈问今就说:“对阿方也可以说车卖给你了。” “对哦!”阿豹很开心,感动的握着陈问今的手说:“好兄弟!” “不客气。”陈问今拍拍他肩膀,旋即又说:“惠十点前要回家,到时我先走。” “还回来的吧?”阿豹担心的当然是车是否回来的问题,陈问今知道不能随风潜入夜,于是很肯定的说:“回来。” 陈问今回包间时,大家伙还热闹的很,他见惠脸色有点不对,分明是不开心却压着那种。 他凑近问,惠笑着说没事。 那也就是说,她不想在这里说,又或者是,不想对陈问今说。 陈问今上洗手间时碰上小高,问了句:“刚才包间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没事啊!”小高回忆着,很肯定的摇头,然后又问:“惠有事吗?” “也许是我太敏感。”陈问今只是想确认情况。 “没发生什么,大家热闹的很。”小高再次肯定,末了又说:“阿豹今天真是威风的很!跟他说声,哪天一起兜风,我还没坐过私家车!” “行,我跟他说。”陈问今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舞池里找惠。 第二十三章 夜的热闹、夜的鲜红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惠跟几个女孩子一起,在舞池里跳的正开心,陈问今突然来拉了她走。 上车后,惠说:“今天这么主动拉我走,有什么阴谋?” “这不是替着想吗?超时回家引起爸的注意没有好处。”陈问今寻思着喝过酒,就不开车了。其实这年代查的没那么严,也还没有‘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句深入人心的话,但他在未来已经习惯了,所以坐了计程车。 “晚上什么情况?”陈问今又问了一次在包间里惠没有回答的问题,只是,他看着窗外仍然热闹的夜,未来消失了的烧烤摊,炒粉炒饭大排档都是人,有些是在等人进夜场,更多的人次日要工作,这时已经从夜场离开,吃点东西再回去休息。‘年轻真好,满怀着挤进人群展示自我的热诚……’ “没事呀。”惠此刻看起来,然没有刚才的异样,眼里都是欢喜的光,不觉藏有任何心事。她循着陈问今的目光,看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路景,说了句:“在路边吃东西不怕脏吗?” “看来是问题解决了。所以,是认为不值得说,还是不需要说?”陈问今很肯定刚才惠是有不开心的,也相信她此刻是没有不开心了。至于惠的问题,他不想讨论,记忆中的惠本来也不吃路边摊。这时候她说起路边摊的问题,分明是转移话题。 “没事了啦——”惠一副让他放心的神色,却没有回答,是不值得说,还是不需要说。 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惠在车里亲了陈问今一下,没让他下车,很谨慎的说:“不知道我爸有没有回来,万一被他碰上就不好了,就别下车了。是回家还是回去玩?” “若可随风而入,我就不去了。” “走了!”惠脸色飞过一抹红,白了他一眼,带上车门走了,然而没两步却又回头说了句:“最好回家睡觉啦,免得喝醉了干坏事。” “这可以放心了,今晚阿豹吸引所有视线。”陈问今笑的开怀。 “不是谁都那么没品味的,何况还有人是只看脸的,反正记得乖点喔。拜——”惠挥了挥手,嘴里说着不信任的话,眼里却是信任的光。 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陈问今本来要让司机回去,却看见路边电话亭里走出来一条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穿着黑色贴身短裙的火姐,她正望着惠过马路的背影。 陈问今让司机开车往前,停在火姐面前的,后者看见他在车里,笑了笑,直接开门上车,关了车门就靠近过来。 陈问今连忙抬掌制止说:“请保持距离——然后,请问在这里做什么?” “我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又不是我男朋友,管的着吗?”火姐点燃了烟,司机大约是有话说的,但碰上火姐恶狠狠的眼神就没说话了,显然知道这样的丫头劝她别在车上吸烟也没用。 “别搞事。”陈问今寻思着如果火姐要伤害惠的话,他就只能上手段了。 “怎么?怕我动女朋友啊?”火姐红发下眸子里满是神色得意的说:“不动她也可以,当我男朋友咯!我吃亏点,允许脚踏两只船。” “……美女,是什么给了这种奇怪的自信?让以为威胁这种做法很讨人喜欢?”陈问今觉得火姐的脑回路实在很有趣。 “我是给台阶,给借口好不好?我打听过了,知道很纯情,让这样的男人脚踏两只船当然要有理由,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所以当我男朋友,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火姐说着,又吹了口烟,接了句:“晚上去开房,然后就会越来越喜欢我了。” “住哪?”陈问今微笑问了句,火姐的某些气质,跟他记忆中认识的几个女孩有点类似,却又存在明显的差别,火姐更自我。 “说了去开房呀!去我家可不行,除非想被人打死。”火姐又吐了口烟,神色间,显然觉得陈问今已经答应了她的提议,特意单手按在座椅,利用手臂对胸口形成压力,让黑裙上面的部分撑的快裹不住里头的汹涌似的。 “送回家,然后,请用最快的速度忘了我。”陈问今没好气的纠正她的误会,他倒不是被打动了而心软,只是不想那么快回去。 阿豹那边是拥挤的包间,不绝的啤酒,这些对他而言已然是负担。倘若摆几盘小食,他还能舒服的吃着。然而阿豹这般的少年,喝酒都得设法弄钱,哪里还能买吃的?来盘鱿鱼丝都是肉痛的开支,会自然换算为不如多来点酒。 “喂——别太过份了!我送上门啊!还有不吃的道理?”火姐的脑回路陈问今是真够了,他很不喜欢这种人,无论男女,俨然天底下只有一种逻辑是正确的——就是他们自己相信的逻辑!他们可以只用一种逻辑解释所有的人和事情,并且认为一切与逻辑有冲突的情况,都是因为别人的虚伪。 这样的人,根本没能力尊重别人。 陈问今知道跟火姐没办法讲道理了,如果非要沟通,只能是设法从她可能理解的方面着手,于是就问她:“知道什么是真爱吗?” “我知道跟她是玩真感情!但我也想跟玩真感情,所以允许脚踏两只船,那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火姐的理直气壮非常认真,红发下的眼眸里透着很认真的严肃。 陈问今真是哭笑不得,看来自辩也很多余,于是就说:“好吧,先不说我有没有理由,我女朋友总有理由不答应吧?” “她凭什么不答应?她不愿意可以离开啊!我都愿意她干嘛不愿意?她敢不愿意我打到她愿意咯!如果不想我打她,也可以不告诉她的啊!”火姐红发下的眼眸里透出来的神态,仍然那么理直气壮。 陈问今很确定,他们太难沟通了。“要么,送回家;要么,、或者是我,下车。” 火姐片刻犹豫都没有,立即对司机说了清河,竟然是陈问今之前买车的那一带,果然如阿方所说,那一带就是火姐常活动的地方。 “想我早点回家那我就回家咯,不过我没这么早睡,得陪我喝酒。”火姐说的好像很乖巧,结果还是为了提要求。 “梦里,梦中喝酒千杯不醉,可尽兴也。”陈问今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的火姐哈哈大笑,指着他说:“很搞笑哎!算了,不想喝酒的话……一起吃宵夜总可以吧?清河那边很多烧烤摊的哦!我请。” “谢了,不饿。”陈问今对烧烤的兴趣还是很浓厚的,但如果是跟火姐一起吃,他就没兴趣了,因为烧烤还得搭配冰啤酒。 热的烤肉,重的调料,撒上辣椒粉,味蕾在火焰中跳跃,冰凉的啤酒入口,化作了一个字——爽! 若是没了冰啤酒,燃烧的味蕾会迫不及待的迅速扫空了桌上的食物,那又是另一种节奏感了,非是不美妙,只是食欲享受的时长远不如冰啤酒的搭配。 火姐把烟弹出车窗,托着下巴,注视着陈问今的眼睛,眸子里透出来撩人的光芒,只见她张开的红唇里吐出来一句话:“不想吃烧烤呀?那、请吃桂林米粉怎么样?清河那的桂林米粉店很好吃的喔,我平时也常吃。以前有好几家店,后来都被这家打败了,秘制卤水加牛腩,配上自制的辣椒酱,只有试过才知道有多好!” 很显然,火姐是用了心思的。 陈问今一直觉得,投其所好是非常可恶的,因为让人……很难拒绝! ‘清河以前也没去过几次,还都是匆匆忙,真不知道那里的桂林米粉味道如何,说不定会有惊喜呢?’陈问今犹豫着,火姐看出来了,反而不着急的等着,突然拿脚碰了碰陈问今的腿说:“吃个宵夜要多久?” “那就去尝尝。”陈问今暗暗痛恨被抓住弱点的事实,不过,吃个宵夜能有什么关系?试过之后,有本事火姐下次再在QH区找个他不知道的米粉店来勾引他? 夜晚的清河,跟陈问今上次来买车的时候不同。 白天的时候也有不少店铺开着,只是人很少,少的让人怀疑这些店铺如何谋生。 夜晚的时候,人却很多。 一间间修车店前都有车停靠,这些车改装的灯光显眼,贴纸、涂鸦各不相同。 不远的东面,还有引擎的声浪。 原来,夜晚才是这里的白天。 火姐带着陈问今往里走,一些店铺拉开了栅栏,门口都站着姿色各异的女人,许多人看到她都打招呼。 有看起来很熟悉的夹着烟问她:“男朋友啊?” “帅不帅?”火姐一脸骄傲之态,又迫不及待的补充说:“超能打的哦!” “那得赶紧拉去开房啊!绑住他的身体就绑住他的人了!”那女人这句话恍然间让陈问今找到了火姐认知的构成源头。 “还用教?我怎么漂亮直接就迷死他啦,等开了房这辈子他都离不开我!”火姐说的洋洋得意。 “就是她们教的,身体绑住人的真理?”陈问今突然对火姐的成长经历产生了好奇,这丫头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本来就是啊!我爸,还有他的那些兄弟,这里的那么多男人,他们喜欢的这些女人一是漂亮,二是活好!清河有个萧后很厉害的哦,没有她五分钟搞不定的男人!等以后对我好点,我可以让找她试试,喜欢的话我去跟她学,别人她不会教吃饭的本事,我嘛,她不敢不教!再说了,我也不会抢她饭碗!”火姐毫无顾忌的说着这些,陈问今听着却不觉得她讨厌了,算是对她成长的氛围有了大概的了解。 火姐如果在清河长大,耳熏目染的都是那些,自然就成为影响她认知的关键,她在学校如果一直霸道惯了,那就没有别人告诉她大多数人的正常价值观是什么样的,不同路数的同学只会对她避而远之,谁敢跟她讲道理,她也只会觉得是笑话,然后用暴力告诉别人她相信的真理,于是她的同学朋友只能说她说的都对了。 至于教师讲的那些,跟火姐在清河看到的生存方式不一样,她自然会相信‘眼见为实’,还会在心里耻笑课堂上的道德礼法。 许多人会对火姐产生同情,继而涌起拯救她灵魂的责任感,使命感。 陈问今只是更深刻的认识到,火姐果然是很麻烦的人,比他最初以为的还更麻烦,也许今天连米粉都不该来吃。 但这念头,在走进米粉店里时,立即改变了。 店里的食客不少,充盈着很好闻的汤底香气。 还没吃,陈问今就觉得没有来错。 汤底好的米粉,极少会为了省成本用口感欠佳的米粉。 陈问今看了辣椒酱,并不是大多米粉店用的那类,自制的可能性很高,闻着辣椒酱的气息,味蕾就不由自主的跳跃,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不比寻常的辣度。 火姐饶有兴趣的注视着陈问今的表情,眼神,看出来他对这里的初步满意态度,很骄傲的说:“以为我骗?我也常吃米粉,没发现有比这家更好吃的。” “有机会可以试试我学校附近的那间,味道很出众。” “吃过,是不错。但辣椒没这里的刺激,拉低了水平。”火姐如此评价,陈问今倒是对这里的味道更期待了。 当米粉端上来,加上牛腩青菜和酸笋时,陈问今看着端粉的年轻女人,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搜索着记忆,拿起勺子先尝了口汤底,味蕾的兴奋度,迅速让陈问今的记忆定格在海边的那间米粉店! 是,汤底极其相似,基本可以确定是一样的配方。 陈问今又吃了口粉,尝了块牛腩,花生,这些都对的上号。米粉店里的牛腩做法,酱汁,用的米粉以及煮的程度,还有花生都一样,统一配送的连锁店都未必有这种相似度,因为最终煮热的时间掌控各店不同,牛腩及汤汁放多放少也会影响汤底的味道。 陈问今观察端米粉的年轻女人,对照着记忆中海边米粉店里的老板娘,恍然大悟! ‘那村子里的年轻男人跟这位成了夫妻,女方带着家传配方,把米粉店开到那男人的村子里……’陈问今终于明白了,却又觉得世事实在奇妙,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未来何时会跟海边村子里的男人相遇。 火姐看陈问今尝了原味之后开始加入辣椒酱油醋调制个人口味,神色看来,显然很满意,于是就说:“喜欢的话,明天再请吃。” “美女,我既然知道了地方,以后随时可以自己来吃。”陈问今刚开始忍辱负重,就为了知道位置。 “信不信我一句话,这间店就不做生意?”火姐的语气瞬间恢复了唯我独尊的霸气。 “不会是永远。在此期间,鹏市我至少还知道五家店的米粉很好吃,能一句话让他们都不做我生意了的话,那我真的会害怕。”陈问今笑着开吃。 “敢告诉我是哪几家店,我就能让他们不敢做生意!”火姐说这种大话还真不怕闪了舌头。 不过,陈问今觉得这年代,火姐这话也不是完没可能,毕竟少做一个人的生意没什么,但总有人去骚扰的话,对生意的影响就大了。 “能查到我说的是哪几家店,不也是难度的一部分吗?”陈问今说着,继续吃粉。 火姐洋洋得意的说:“切!就知道不敢说!只要敢说,就能让这辈子没有米粉吃!” 陈问今知道火姐不是在吹牛,她是真的相信自己的话。 所以,没有争论的意义,还是吃粉更香。 店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血人扑到在店门外,陈问今扭头望去,就看见一把短剑刺进血人的后颈,又迅速拔出。 白脸,是在海边村子里见过的那个,一拳击碎石头的白脸。 白脸拔出短剑,挥手甩去上面的血,看见两个自己人殴打另一个倒地的男人,神色漠然的交待说:“干掉他,别留麻烦。” 白脸自顾朝其他还在反抗的人过去。 陈问今正看着,火姐突然冲出店门,打着、拽着地上的血人哭喊叫着:“起来啊扑街!不是很厉害的吗?干嘛躺着不动!快起来啊!起来啊扑街老爸!快起来啊——” 已经走开几步的白脸回头,看了眼火姐,又看见两个同伴把卷缩成团的人打的快死了,就又交待说:“火龙的女儿也处理干净,我讨厌麻烦。” 第二十四章 爱恨交织杀手现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白脸显然没把火姐一个少女放在眼里,交待了让那两个年轻男人解决,他就自顾握着短剑朝别的人靠近。 那两个得了命令的男人面面相觑,白脸可以如此无所谓的下狠手,但他们两个……以前是种地的啊,杀猪杀鸡他们没问题,杀人——未免太高看他们了。 此刻他们刀棍下的血人看起来伤势沉重,但他们俩也没打要害,总觉得这人还是有救的,事实上并没有杀人之心。 他们看着火姐那般的漂亮少女……别说杀了,连打都下不去手啊! 火姐抱着她父亲火龙的胳膊,极力拖拽,嘴里犹自在叫喊着:“扑街老爸起来啊——不是很厉害的吗?干什么趴在那里不动!快起来打死那个小白脸啊!” ‘难道相识,就是为了救她一命?’陈问今眼看着火龙是死透了,一刀从后颈刺穿,就是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 但火姐还活着,白脸非人般的厉害他见过,严重怀疑是个外星人,打是打不过的了,甚至都得避免在白脸面前用体内神奇的力量,只是,火姐他肯定得救。 陈问今一把拽了火姐走,后者不肯放开火龙,仍然叫喊着让她父亲起来。 那两个得了命令的年轻男人本来还在懵圈,突然看见多了个年轻小子跳出来,顿时一个激灵! 他们就算下不了手,肯定也不能放火龙的女儿走,至少也得抓住了回头等白脸处置,就这么放跑了,鬼知道白脸会如何罚他们? 于是两个年轻拿着刀棍过去,嘴里说着:“小子别多事!” “放开她、这里没事。” 陈问今这才意外的发现,这两个年轻的男人中,有一个竟然是未来海边米粉店老板年轻的时候。 只是他此刻顾不得感叹这些,眼看火姐不走,只好强行捏着她手掌,使之一时用不上力气不得不松开火龙,然后连拉带拽的扯进店里,把她往窗户外推。 那两个男人飞快的追赶过来,火姐从窗户出去了,眼看着陈问今是走不掉的,他只好发动体内的力量,让周围的一切缓慢逆运动,然后他从窗户一跃而出。 周围迟缓倒退的景象迅速还原,先下来的火姐变成在他背后,被他一把拉着发足狂奔。 追赶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撞倒了桌子,眼看两个都出去了,气的挥刀一扫,把碗碟打飞了出去,一碗米粉泼着汤水飞向米粉店老板的女儿,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追赶的另一个年轻男人眼疾手快的挥棍挡住了碗,同时一把将年轻女人拽过来,他自己用后背当盾牌,于是热汤淋了他背上一片。 那年轻男人疼的眉头紧皱,末了,却问那年轻女人说:“没事吧?” “……没事。”那年轻女人看着他,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大约是这红晕特别醉人,于是那年轻男人的脸也突然如喝醉了那般红了起来,然后他连忙说了句:“没事就好,不好意思啊,打坏们的东西,回头我赔们。” 这时候他另一个伙伴已经跳出窗户,催促他说:“快啊、去追啊!” 两个人在巷道里快步奔走,同时叫喊着:“拦住火龙的女儿!红头发黑色短裙!跟个浅蓝色闪光衬衣的小子一起!” 紧接着又听见白脸的声音道:“从今以后清河归我管!火龙已经完蛋,跟着他的人我照单收,反抗的死!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无谓打杀,放弃抵抗的就是自己人,抓住火龙女儿的奖十万!” 陈问今跟火姐跑了一截,本来还很顺畅,突然听见这话,火姐连忙指路,两个人上了一座平房的二楼,在漆黑中喘着粗气,歇息着。 “有可靠的人能帮吗?”陈问今暗觉麻烦,他一个人走容易,发动神奇力量的时候却没办法带着别人一起移动,上次触碰过火姐,结果她的脸颊就像是空间扭曲般古怪。 “这里的人普遍的梦想就是赚点钱回去盖房子娶老婆,最好还能开个店做生意,十万块钱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四五次!他们怕是连老妈都愿意出卖!”火姐脸上的泪痕未干,但已经从片刻前的悲痛中恢复了过来,她点燃了一根烟,抽着,末了狠狠抓了通红色头发,激恼的叫道:“死扑街!说的自己那么厉害,结果被个小白脸砍死!他算什么老爸!吹的自己多厉害,吹了那么多年!现在自己先死了,丢下我、他算什么老爸!” 火姐骂咧着,黑暗中,不知觉间又已经泪流满面,烟头燃烧的火焰更亮时,陈问今借着朦胧的红光,看到她紧咬牙关的悲恸。 “难过可以正常表达,不必跟自己过不去。”陈问今没想到白脸这么凑巧,会对清河下手,若是如此,那这一劫火姐的父亲是逃不掉的。 事实上火龙的事情陈问今一点也不关心,火姐的生死……如果没发生眼前的话还另外,但眼看着却袖手旁观又分明于心不忍,她到底还是个少女,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 “我难过?”火姐使劲的抹去脸上的眼泪,激愤的叫道:“我为什么要难过啊?他就是个该死的混蛋扑街!他死了我凭什么要难过啊?我出生的时候他在坐牢,我四岁了他才出来,我刚认他当爸爸了,他又去坐牢!我八岁的时候他又出来了,才一年又进去!我十二岁他又出来了!逼走了我妈,他自己又没空管我,就会丢一叠钱在那,让我自己搞定!不会养孩子就别生我啊!要不然他就一辈子坐牢别出来害人啊!我跟我妈过的好好的,他出来就打她,天天打,嫌弃她脏、恶心她以前不该卖!不卖我们母女俩吃土啊!他除了坐牢还有什么贡献?出来了觉得自己威风八面就嫌弃我妈了,把她逼走了又不管我,他这种扑街当什么老爸啊!这种扑街死了我凭什么要难过!说、我凭什么要难过!” “嗯,有道理,那一会开支香槟庆祝下吧。”陈问今故作赞同,火姐狠狠抹去眼泪,抽了口烟,红光照亮下的脸上,满是倔强,烟火微弱下去时,就听她倔强的叫道:“好哇!开香槟庆祝就庆祝!谁怕谁啊?” 她乐意死撑,陈问今也就不去强行点破了。 少年少女的倔强体现在方方面面,一旦较劲就不允许认输,否则就好像输掉了自我,输掉了尊严,输掉了存在的意义似得。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香烟燃烧的火光,一阵阵的特别明亮。 屋外,偶尔有人奔走跑过的脚步声,但已经有一会没响动了。 “妈妈在哪?”陈问今试着问,眼下这情况,火姐离开了清河也得有去处,此刻出去还不安,得等到搜寻的人都陆续放弃,外面没什么人活动的时候再走。 “鬼知道!”火姐说完,抽了口烟,情绪平复了些后又说:“两年前听说嫁人去了三水市,没找过我。” “有什么打算?” “没有地方去的话收留我?”火姐反问,一阵沉默,她不禁又笑道:“那么害怕干嘛?说说而已,一个学生也养不起我。准备先去我叔叔那落脚,看能不能替我爸报仇,顺便夺回清河。” “出了这种事情警察也会管……”陈问今话没说完,就听火姐不屑一顾的嗤笑道:“警察?别搞笑了!我去录口供啊?录完出来他们就直接抓我上车了!以为晚上的事情怎么收场?只要肯砸钱,就有人自愿揽罪名,烂命一条的人多的是,一辈子都赚不到几个钱,有机会给亲人挣笔大的,拿命去换总有人愿意!定罪的一个人包揽所有失手杀人的罪名,那些做生意的人谁敢多嘴当证人?回头被人砸了店,打残废,正义能赔他们损失帮他们治好残废还是能帮他们养家一辈子啊?” 陈问今寻思着他的力量还真的可以,但问题是,还不确定白脸到底什么情况,如果真是外星人,那其拥有的黑科技的能力怕是能随便碾压这颗星球吧? 黑暗中,一时寂静无声,陈问今并不完赞同火姐的话,很显然受限于火姐的成长经历,她过于神话她父亲那类圈子的力量。 只是,她的有些话也是对的,对于清河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没那么在乎管事的人是火龙还是金龙又或者是水龙,也就更不值得承担风险去配合警察了。 即使理论上,倘若所有清河的买卖人配合,警察就能把罪恶一网打尽,也就没有还能打击报复他们的恶人了,却也只能停留在理论上,尤其在这时代,警力不足而罪恶又多,根本不足以兼顾过来。 等到未来监控承担了预防和威慑作用,变向的补充了大量的警力时,迫使犯罪更隐蔽化才有存在空间,罪恶的数量也就更少了。 火姐抽着烟,突然遭遇这般变故,她不害怕,却难免惊慌,实在很需要静静的考虑,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一只苍蝇,飞过一楼所有的房间,又在漆黑中顺着楼梯飞上二楼,然后,停在墙上,静静的,静静的…… 火姐随手丢了烟头,尚未完熄灭的火光照亮了一只皮鞋。 下一个瞬间,火姐眸子里透着惊恐。 一把短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肺部。 陈问今惊觉风声,急忙反应,可是,他哪怕速动作,仍然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感觉到有东西刺进了他的胸口! ‘这也太快了!我会不会死?’这念头形成的时候,陈问今就骤然发觉,周围分明进入了物质逆运动的状态,那把刺进他胸口的短剑正以缓慢的速度离开,伴随着的,是他胸口的痛楚迅速减弱,消失。 陈问今摸索着,从火姐胸口中间的特殊储物处摸到了金属的打火机,天知道她为何把火机放过在那里,天知道她为何不怕冷,但她就是放在沟里! 点燃的火焰,照亮了面前那张特别白皙好看的脸,上面的眼眸毫无情绪,明明刚刺死了火姐又刺中了陈问今,却好像只是挥剑刺穿了两片树叶玩闹那般无动于衷。 白脸握着两把短剑,正用缓慢的动作拔剑回抽,但这只是物质逆运动力量的现象,实际上他原本是刺向陈问今的胸口。 ‘这般可怕的家伙,不下狠手就是自己作死了!’陈问今挥拳击上白脸的头,盼着看到物质逆运动状态下被他触碰后的人到底会怎样。 当拳头击中白脸的瞬间,一阵空间扭曲的异象出现,白脸被拳头击中的头部一片区域,在这种扭动中越来越快的拉长,摆动,弯曲,眼看着马上就会碎散了似得。 突然,银光亮起,白脸头部扭曲的区域迅速恢复了稳定,于是陈问今的拳头,仿佛击中了铁壁,痛的他一声低哼! 第二十五章 不可战胜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白脸这家伙的头是金属做的啊?这么硬!’陈问今很是失望,不由怀疑,是不是他误会了逆运动状态下触碰别人的后果了,眼前的白脸丝毫没有影响。 ‘不对,刚才的银光之后他才突然恢复,一定是有外星黑科技力量,是银光救了他!’陈问今甩动着疼痛的手掌,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打火机,火光照亮下,白脸正拔出插进火姐身上的短剑,随着剑拔出来,火姐胸口的伤也立即恢复如初。 物质逆运动,那就如同撒出去的沙子沿着轨迹重新回到人的手中。 可是,推动这种逆运动的原理以及能量是什么?来自哪里? 陈问今实在没办法想通……但这本就是外星文明的黑科技,又哪里能是这颗星球上的知识理论能解释?这就犹如拽个两千年、甚至是五千年前的人类,让他们解释现代科技,必然只能强行得出个神之力量的结论。 陈问今眼看火姐的伤势完好了,就举着打火机,追着倒退的白脸移动,试着伸手去夺白脸的短剑,却发现无论如何用力都扭不动白脸的手腕。 ‘这么大的力气?我就不信了!’陈问今换成掰白脸的指头,可是,那指头却纹丝不动,皮肤的触感也在他用力掰的时候变的很硬,在他力量消失后又恢复了皮肤的柔软。 ‘我就不信了!’陈问今把打火机放地上,换成双手掰,可是,哪怕他用足了力气,结果还是一样——白脸的手指头跟铁铸的那般,丝毫掰不动! 眼看着白脸倒退着走到二楼的窗户旁了,陈问今连忙回头拿着打火机,本想跟着跳下去,探头一看,还是决定走楼梯追着下去。 二楼往下跳,虽然他觉得很大可能没事,却也找不到承担受伤风险的理由。 陈问今跑下楼梯,从一楼的窗户跳出去,追上了退走中的白脸,看见他收起了一把短剑,不由大喜。 ‘早知道这样,我刚才费那劲掰他手指头干嘛?’陈问今一把抽出白脸身上的短剑,然后,摆好姿势,发力前刺! 剑尖碰上白脸的皮肤时,瞬间就如刺中了合金,震的短剑险些脱手飞出! ‘有没有搞错!什么黑科技这么厉害?皮肤看着正常,一旦受到攻击就变的那么硬,武器都刺不伤!’陈问今看了眼短剑,发现尖头崩了! 陈问今刚才一门心思夺剑,就是考虑白脸如果是外星人,用的武器应该也有玄机,结果,这把剑原来只是凡品。 ‘我就不信了!’陈问今很是恼火,眼看前面地上有个灭火器,一把抓过来,照着白脸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碰撞的震动让陈问今不由脱手,再看碰撞飞开的灭火器上有明显的凹陷,而白脸,神情纹丝不变,头皮都没砸破一点,额头上的皮肤白皙如初,仍然保持着退走的后移状态。 陈问今很是不甘心,看见有间修车店,进去拿了把大扳手,锤子,照着白脸劈头盖脑的一通砸。 片刻,陈问今累的大口喘气,再看白脸——别说受伤了,皮肤上连点擦伤都没有! ‘这家伙、简直、简直不是人!这黑科技的差距面前,站着不动我都拿他没办法!’陈问今把工具随手一丢,寻思着不妥当,又捡起来放回修车店里,出来时看了眼撞飞的灭火器,那上面的痕迹是没办法了。 陈问今被迫放弃了打倒白脸的想法,现在他能指望的就是热武器了,然而手边上没有。 陈问今折返回去,物质逆运动状态骤然停下时,他拽起火姐就走。 “外面还有人在找我们啊!”火姐不明所以,物质逆运动状态结束,她也没有了被白脸刺死的记忆。 “跟我走就对了!”陈问今没办法解释。 火姐被拽着穿街走巷,没有再提出异议,只是偶尔指路说哪个方向出去可能更妥当。她看着月光下陈问今的背影,一时竟觉得出奇的安心,仿佛忘了此刻正置身险地。 陈问今迎面碰上两个男人,原本没打算理会,不料对方却在他靠近时猛的挥拳袭击! ‘还真是都认识火姐啊!’陈问今发动力量,袭击的拳头开始缓慢倒退,他做好准备,放开火姐,紧跟着凌空飞起扑击,逆运动状态停止的时候,那两个人男人眼前一花,面门双双被他使膝盖撞上! 眼看那两个人摔倒地上时,陈问今又觉得不妥,如此这两个人跟他照面,必然会跟别人描述他动作迅快的邪乎的事情。于是他又发动力量,那两个倒下的人站了起来,紧接着倒退着移动了起来。 一切又恢复如常时,陈问今拽着火姐避开那两个人,才继续前进。 走不多远,陈问今耳旁突然听见苍蝇振翅的声音。 这种地方有苍蝇不奇怪,龙市的这月份有也不奇怪,可是,那苍蝇的方位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让陈问今觉得不舒服的感觉。 ‘这只苍蝇有古怪!’陈问今想起跟许聊起过的脑洞,不禁暗自猜疑,这么跑出去了一百米时,突然前方的十字路口闪出来一条身影! 剑光一闪,瞬间刺进火姐和陈问今的身体——是白脸! ‘这家伙来这么快!而且好像知道我们的位置,是那只苍蝇?’陈问今被刺中的时候,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根本不用他主动发起力量,似乎遭受严重伤害时,他体内的特殊力量就会立即发动。 所以此刻,白脸握着的两把短剑,从他们身体里抽了出来,白脸在后退,火姐也在后退。 陈问今记得遇到苍蝇的大概位置,特意等火姐退到遭遇苍蝇之前的路时,才停止了物质逆运动的状态。 苍蝇飞过月光下昏暗的巷道。 陈问今拽着火姐绕走另一边,如此莫名其妙的变换路线,火姐实在没办法理解,就问:“无端端又绕这边干嘛?” “相不相信第六感?”陈问今不答反问,意料中很有少年少女会不信。 “不信!”火姐却恰好不信这东西。 这般不按预设的套路答话,陈问今也就只能剑走偏锋的说:“那就没什么可说了,跟着我走就行了。” “那我相信。”火姐倒是立场变换的快,只是,毫无诚意。 “就是第六感。”陈问今的回答却根本没有惊喜。正这时,他又听见苍蝇振翅的声音。‘也不知道这只苍蝇是不是……又是不适感?难道那是发送信号之类的行为?为什么我会觉得不舒服?’ 陈问今准备切实验证,就继续带着火姐奔走。 这一次,还没跑出几十米,白脸就突然从路口闪了出来,还是那么迅快——根本不容人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剑。 ‘这家伙简直厉害的不是人,动作怎么能这么快?要是没有物质逆运动的能力,多少个人都不够这货杀的!’陈问今眼看着白脸握着剑后退,火姐保持着跑动时的姿态和神情,身体明明前倾着,此刻却在后退,乍一看,前面的重心仿佛随时会压的她仆倒在地上。 陈问今的目光从火姐前倾的重心移开时,才注意到她红发间的眸光,那种眼神……他明白。 倘若是对视的时候,陈问今会不以为然,因为火姐的演技高超,然而刚才他在前面拽着,火姐在后面跟着跑,她然没有必要演戏,除非她习惯了时刻演戏把自己也骗进去。 ‘吊桥效应的作用吗?’陈问今暗自推测,却并不为此担心,因为他推测火姐是情感来得快来的突然来的强烈,但去的也快也突然的类型,俗称三分钟热度。 物质逆运动状态骤停止,陈问今拽着火姐又突然改向,为了避开本来会遇上的那只苍蝇。 ‘这能力改变的东西太多,外星人的到来如果跟这力量有关,那就已经注定会产生很多不可预料的变化,我的未来还能走到原本的轨迹吗?’陈问今对此越发怀疑了。 清河不小,但商铺集结的区域其实不算很大,更多是没有开发的地方。 来时步行十分钟的路程,陈问今带着火姐跑出来却用了二十多分钟,使用了物质逆运动的力量三十六次,其中三十二次都是躲避苍蝇,只有四次是碰上了人。 离开清河,在火姐指路下去了相邻区域的一座农家平房。 大门里的院子中停了辆捷达,火姐进屋拿了钥匙,水和吃的,招呼陈问今上车,说:“这里不算很安,这辆车的事情别跟人说。” “好。”陈问今估摸这车的尾箱大概率藏了钱,火姐父亲做见不得光的生意,非法所得又不能存进银行,只能是以现金或者购买成黄金存放。如果放在车尾箱,车又停放在这种农家平房、带围墙的院子里,考虑的应该是遇到意外可以迅速开车带着钱离开。 火姐开车出了院子,又把侧门关上,下车的时候她拔了车钥匙带着,显然,她的戒备心很强。 陈问今等她开车出发时直接问:“车尾箱有大量现金对吧?” “……还挺聪明!”火姐很是意外,没想到陈问今会想到这些,就说:“钱的事情只有他和我知道,但清河那复杂,未必没人见过他来这里,他喝醉了也未必没带过女人来这里,所以并不安。” “有车有钱接下来又有落脚处,那就先送我回去。”陈问今本来也不想搀和进麻烦事情里,现在分明可以抽身了。 “就这样丢下我不担心的吗?”火姐很不满的质问,陈问今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去报警,只是不喜欢搀和下去。” “我没有怕报警啊!”火姐拒绝承认,这时恰好停在红灯路口,她望着陈问今说:“车尾箱里有很多钱,以后就是我们的了。救了我,我又喜欢,我不会怕想要那些钱的,要用,直接自己拿就行了!” “刚才怕我为了不惹麻烦去报警,现在又怕我见财起意抢了的钱。”陈问今才不信火姐会这么想,若如此,刚才不会下车关门还拔车钥匙了,她话说的漂亮,煞有介事的模样,却与行动不符,显然是心怀戒备的自保使然。 “这么想,让我很受伤……真的很受伤……”火姐的声音里透着难过,深深的难过…… “喜欢这么交流我不奉陪,前面不难等到计程车,我在那下。”陈问今懒得理她了。 火姐沉默有顷,开着车却不肯减速,被陈问今又催促了两次,才放低了声音说:“一个男人那么小气做什么?我现在的情况有点防备心理不是很正常吗?这也要跟我计较?我从小学的就是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就知道钱一定要紧紧拿在手里,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是,我说的也是真的啊,以后这些钱是我们的,我既然喜欢,肯定跟一起用这些钱。” “我不想搀和麻烦事,至于的钱,我也没兴趣。”陈问今说完又觉得没必要,前半句话火姐相信,后半句她肯定不会信,说了也实属多余。 “其实我还没安。”火姐的目光里透着忧虑,深沉的忧虑。 “理由变换的太生硬了!刚才还说指望叔叔帮忙报仇。”陈问今对火姐这种随口谎言的类型很是不喜欢,风尘味十足,但想想她的成长经历,却又正常的很。 “叔叔又不是亲的!”火姐很是激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见陈问今淡定自若,显然不信,就又说:“他跟我扑街老爸是磕头的结义兄弟,一起打天下的,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很多。因为给对方戴绿帽打过架又和好,清河的事情他对我扑街老爸的安排并不满意,他儿子跟我又发生过冲突,被我打过。我现在只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他那里试试。更可靠的那几个人都在清河,我估计都被人砍死了,所以我还能怎么办?” 陈问今对这番话的可信度仍然采取保留态度,他本来还是想坚持下车,但是,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本来准备上什么高中?是荔中吗?这个叔叔的儿子绰号叫什么?”陈问今突然这么问,火姐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回答说:“是准备去荔中,怎么了?也考那?他的外号问了干嘛?别人都喊他小霸。” ‘……外号对的上,火姐准备去的高中也对的上,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现在的变故会不会让事情提前发生?我跟她的相识还真是把她救了?’陈问今不敢这时候下车了,也不能走了。 第二十六章 狡兔三窟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阴差阳错的相识,却碰上白脸杀死她父亲,又知道她会去荔中,还认识小霸,她自己又因为失去父亲处境糟糕……如果她真是记忆中听说的那个不幸事件的受害者……现在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管?’陈问今估计他这就是人性心理的特征体现,如果帮过一个人,大概率还会继续帮她,如果救过一个人的命,甚至会愿意承担巨大风险的继续救她。 “别想着报仇了,那个白脸很厉害,报仇根本没戏,找多少人都不是他对手。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找母亲,开始新的生活。”陈问今很清楚,白脸根本不是人啊! “去哪里找?鬼知道她在哪里!她既然重新嫁了人,怎么还会愿意理会我这个拖油瓶?她以前养我天天喊辛苦,被客人虐了就打我骂我,说都是因为我她才会那么累,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可以上岸结婚过安稳生活!她早就想甩掉我了,扑街老爸只是给了她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而已!”火姐的言语很是激烈,只是,陈问今既然知道她说谎话信口就来,哪里还会完相信她的说词? 这么会功夫,火姐已经开车进了小区。 陈问今看这里的楼房崭新,也就明白了,狡兔三窟,这里显然是火姐父亲的第二隐秘巢穴。 停好了车,火姐并没有打开车尾箱,直接领着陈问今坐电梯上了十九层。 果然,屋子里家具齐,是这年代流行的奢华红木风格。 但是房子里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火姐说换衣服,锁了主卧的房间门后,拖出床垫,在尾端下面割开口子,伸手从里面掏出黑色塑料袋,她把床垫推回去,袋子里都是钱,她拿了丢在衣柜里面。 末了,又开门喊道:“黄金,过来一起洗澡啊!” 何等从容淡定,陈问今竟不由自主的想起家里大小宝贝喊洗澡的情景……但问题是,他跟火姐没那么熟啊! 他俩根本还没一起在高温里纠缠过,一点都不熟! “黄金?”火姐换衣服进行了一半,就走出房门,又喊了一声,见陈问今很无语的注视着着她,不由问:“不洗澡吗?” “送过去我就闪了。”陈问今不好不理会她,面对着衣衫不整的火姐他却也不觉脸红。记忆中他少年时就不会脸红,哪怕最初很羞涩的时候也会强行压下去,因为那时候的他讨厌怯弱、恐惧、惊慌等等情绪,以为那些是软弱。 火姐迎着陈问今的目光穿上上衣,突然笑着说:“还以为是好人,原来是老江湖啊!哪来的经验?经常花钱找女人?没看出来有这闲钱呀。” “误会了,我是毫无经验的纯洁男孩。” “切!纯洁男孩这么淡定的吗?”火姐不屑一顾,穿上了牛仔裤。 “只是不喜欢软弱的情绪,强行压下羞怯和脸红。”陈问今觉得这话也不假,当年的他是这样的嘛。 火姐根本不信,却也好奇的问:“也不喜欢软弱?我也不喜欢,软弱只会被欺辱!” “以前很憎恶软弱的情绪,不允许自己存在软弱。后来发现,拒绝人性中的软弱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软弱。”陈问今随口而出,却又觉得说这些并不合适。 不料火姐有说感触似得沉默了片刻,系好了腰带,理了理红色的头发,说:“其实我也会羡慕那些除了会笑还会哭,难过时有人安慰的人,嘴里鄙视他们懦弱,心里又挺渴望,是不是很……很纠结?” “想说矛盾?” “对!很矛盾!”火姐十分肯定,觉得就是这种心情。 “笑哭怒都是人从出生就自带的情绪,能把控自如是一种极致;能随着本性推动该哭哭,该笑笑,该怒怒则是一种幸运;更多人,更多时候是该哭不能哭,该笑却不能笑,该怒时也不能怒。”陈问今刚说完,火姐就很高兴的凑近他面前追问:“是在夸我吗?” “……就算是吧,也算特别了。”陈问今知道少年少女最喜欢的就是‘我在世界中是独一无二的、绝没有重复,甚至没有相同’之类的想法,最爱听到的评价就是带上特别两个字。 特别优秀,特别好,特别有个性,特别有想法,特别聪明,特别早熟,特别漂亮,特别帅,特别超凡脱俗,特别……等等等等。 “算了,知道说的特别不是喜欢我的意思。如果喜欢刚才就不会那么淡定了,喜欢就会迫不及待的占有……”火姐拉开冰箱,拿了啤酒,却发现,过期了,就放了回去,自顾又笑着说:“不过没关系,我这么好,很快就会移情别。对了,刚才忘记拿钱,帮我去把衣柜子里的钱拿过来吧。” “这些套路都跟谁学的?”陈问今径自进去,看见柜子里的钱,暗觉有趣。 “什么啊?”火姐看他出来,一脸莫名其妙之态。“什么套路?” “这屋子藏的钱应该比车上更多,故意拿点钱丢衣柜里让我拿,既显得信任,又让我以为这里只有这么多钱,免得我回头又悄悄再来?那干嘛还带我来?”陈问今觉得火姐做事也够矛盾的。 “是啊!为什么啊?”火姐这次没有否认,等陈问今出来了,锁门时她才凝视着陈问今,悠悠然加了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矛盾。明明怕见财起意,却又愿意带来这里。” “因为还年轻,敢怀带着侥幸心理。” “很老吗?” “心老。”陈问今陪火姐下了一楼,步行出了小区,走没多远,火姐又拿钥匙开了间小商店的门,里面停了辆摩托车,她问:“会不会开?” “走吧。”陈问今骑了上去,火姐抱着他坐后面,负责伸手指路,两个人在夜色下的马路上飞驰,十几分钟工夫,就到了荔中所在的老小区。 这里的房子建造年代最早,是鹏市最先发展的区域,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成为越来越老旧的历史。 但在这年代,仍然繁华热闹,商铺的数量很多,人员流动很大,也特别复杂。 从未来回到现在,再走这一片区域,陈问今的感触特别深。 当年他父亲那一代人,从农村走入城市,满足了生存阶段的需求又得到了安需求之后,并不清楚未来,就只剩下各种炫耀性的消费满足社交和尊重需求,持续不断的挥霍手里的资本。 但是,临近鹏市的巷市,以及国外更发达国家来做生意的人,却已经体会过高速发展的阶段,他们明白国家、城市的发展历程犹如人的成长那样,虽然有各不相同的细节,却有必然绕不过的主体,区别是能走多远,以及会长期停滞在什么阶段。 这些人看到了鹏市未来的必经变化,他们手里又有资本,也就等同于预知了鹏市未来十年。 这些归结起来,到底还是三个字——信息差。 如果大环境合适,未来发展起来了的龙国人再去别的国家,就可能利用这种信息差,因此当龙国的大小资本发展到某种阶段时,就会走出去,谋取在别国复制龙国的发展历程,利用信息差的优势获取巨大利益。 只是大环境,人文,制度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别国能否发展的如龙国这样,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预测的未知。恰如这个年代拥有信息差的、更发达国家和地区过来的资本,也没办法预料到龙国未来超乎寻常的发展速度。因此这些人利用的信息差大多也止步于未来十年,在那之后,可借鉴的他国发展经验就越来越少了。判断错误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大,栽跟头的也就越来越多。 ‘思维都跳跃到哪去了啊!’陈问今暗暗好笑,眼下该关注的是火姐才对,至于鹏市的未来,他虽然知道,也没兴趣利用了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因为并非他的兴趣方向。 火姐的父亲火龙的结义兄弟就在这边讨生活,荔中所在的整片小区的商铺都是他在保护。 严格来说,这里也是火龙的地盘,看起来也是不错的肥差,只是…… “荔中这边很肥,但竞争很大,很多人都盯着。叔叔想到清河挣安稳钱,但我爸又不放心别人管这里,两个人吵过好几次,他觉得我扑街老爸不信任他怕他夺位才不让他留在清河。但不管怎样他们也没真的翻脸,一直还是好兄弟。为了江湖道义他也应该会管我,清河他一直想要,我扑街老爸不在了,他只要能把清河抢回来就顺理成章的接替我老爸的位置,那边的人也都会认他,那他顾着道义更得把我照顾好吧。”火姐的考虑的也不少。 火龙结拜兄弟的年龄,显然过了年轻最敢拼的阶段,在这种竞争激烈,环境复杂又危险的地方,日子过的提心吊胆,有钱却没安感,想去清河也能理解。 毕竟,一无所有烂命一条的时候惜命的理由少,拥有的越多惜命的理由也就越多,继续拼命的意义也就越小了。 至于他是否图谋取代火龙,火龙又是否不信任结义兄弟,那就纯属左右都有可能,只有他们当事人才知道的事情了。 陈问今没兴趣结识小霸,更没兴趣深入纠缠进去,对他来说,火姐是个意外,眼下也只是因为记忆里的某个事件的影响,才搀和至此。 “这些钱拿着用。”火姐很大方的取了一叠,见陈问今拒绝,她又说:“可不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如果叔叔不想管我,我就只能走了。” “行。情况不妙呼我留数字999,没事就留666.”陈问今陪她来就是为了帮这个忙,呼机留这类数字本也是简单用法。 火姐挥挥手去了,过了不到二十分钟,陈问今的呼机就响了,上面留的数字是三个六。 ‘真有事也不一定是在今天……最好还是没事吧。’陈问今看了呼机,十二点零三分,没有阿豹的信息,惠知道他跟阿豹一起在外面,照例在呼机留数字表示她已回家洗澡睡觉。 ‘阿豹应该在听人吹捧忙的不亦乐乎,这时间包间里的人应该还很多,回去了也挤,既然来了荔中这边,不去那家米粉店就可惜了。’陈问今搜索记忆,转悠了一会,找到了那家米粉店。 这间店的味道也有独到之处,未来这一带改造,这家店就没做了。 闻着记忆中还有印象的香味,陈问今胃口大开的吃了起来…… 话说火姐见到父亲火龙的结拜兄弟,本来就很熟悉,也没什么客套,她直接说了清河的变故,最后惨兮兮的说:“我爸死了,我现在没地方可去,又没有钱,除了来这里,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大哥的仇我一定报!XXXX,我现在就去找人!小火安心在这呆着,以后这里就是家,就是我亲生女儿了!小霸、滚过来!今天开始小火就是亲姐,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霸发育的快,其实比火姐小两个月,看起来却像二十岁的人了,他显然不太情愿,却不敢违拗他父亲的决定。 火龙的结拜兄弟知道动作必须迅快,不能等白脸站稳脚跟。现在火龙刚倒,清河原来的人知道他去了的话,肯定会站在他这边,每拖一天就可能丧失很多助力。于是他立即让屋里一群人分散了去召集人手,又出门去找认识的人帮忙,如果能抢回清河,他就愿意放弃荔中这一片地方,对于附近的同道而言,出人出力给他帮忙能分到荔中这里的长久好处,当然也有足够的动力。 屋里,就剩下火姐和小霸了,火姐就给陈问今留了约定的数字信息。 小霸拿了啤酒跟她喝着,聊了几句,知道了清河的情况之后,他突然放下啤酒不喝了,然后说:“也累了,早点睡吧。” 火姐也的确想休息了,拎了包就直接往房间里走,小霸却跟上去说:“去哪?当然是睡我房间啊!” “还要让自己房间给我住那怎么好意思?”火姐笑着说着,想进客房,这里她熟悉,有两个房间没有固定的人住。 第二十七章 冤冤相报……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我?让自己房间给住?”小霸笑了,眼里满是嘲讽,语气份外不屑。“是不是在搞笑?以为自己还是大姐大啊?现在是寄人篱下,没爹罩了!我让个X的房间给住?我是叫陪我睡啊!傻X!” “X!爸说什么没听见啊?”火姐原本就有些不安,刚才纯属假装不往歪了想,这时不由激怒。 小霸扬手抽了她一巴掌,看她捂着脸十分激怒的模样,不禁凶相毕露,手指着她骂咧道:“个XXX!踩在我头上习惯了是不是?我爸就那么一说还当真了?以为他还会为了拿我怎么样?无非骂几句走走过场。以前怎么对我忘了?我可没忘!是姐弟会喊一群人打我?打完了还脱我裤子?有姐弟俩吵架打架这样的吗?现在丧家之犬一只,还想在这里耍威风啊?我只让陪我睡都算对客气了!还不愿意?不愿意我找一群人陪好不好啊?” “我去X的!”火姐激怒异常,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小霸还记着,刚来就翻脸,更无法容忍被他抽耳光的羞辱,当即转身抄起张板凳,却还没砸下去就被一脚踹倒,没等再站起来就被小霸狠狠一脚跺在肚子上,顿时疼的蜷缩成一团。 小霸撩起侧旁的长发,别到耳朵后面,点燃了烟,蹲下,看着火姐一脸痛苦之色,满心都是复仇的快意。“做人不要太嚣张,得意的时候太过份,就不要怪别人在倒霉的时候踩。认清现实,想想明白,以前得罪了多少人自己不知道的吗?以后如果没有我爸和我罩着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有仇报仇找算账。难得我爸还念那点旧情收留,以后只要乖乖听话,过去的事情我也就算了,不然的话——我把恨的人叫一起,轻松组两支足球队,猜猜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啊?” 火姐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吃过这种亏?火龙过去虽然在牢里蹲的时间多,但外头也有不少弟兄,养她们母女固然不现实,但接济的情况不少,这些人作为依靠,足够火姐在学校里横着走。 此刻这般处境,她恨不得不顾一切的跟小霸拼了,死活都无所谓了! 可是,想到陈问今或许还没走远,想到他就觉得还有一分念想,还有一个依靠,那种不管不顾不要命的激愤就又冷却了下来。 “想清楚没有?”小霸叼着烟,得意洋洋。 “好、过去是我不对,是我错。以后我听的,但是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吃点东西?我今晚逃出来真的很累,身上又脏又臭,现在怎么跟睡?”火姐知道打不过小霸,一心拖延时间。 小霸又不知道外头还有火姐的依靠,很高兴她的‘识趣’,当即伸手拉了她起来,说:“这就对了!识趣,我也不会变态,当然不会虐待对不对?好我好大家好,将来说不定还能真的当一家人,不是很好吗?冰箱里有卤鸡卤肉,自己拿。” 小霸说完,拿了钥匙把大门从里面反锁,防备火姐逃跑,末了,笑嘻嘻的说:“以前一直喜欢玩人,假装喜欢别人,等别人爱上了就突然翻脸,把人踹了不说还狠狠羞辱别人。耍别人玩就算了,说我当时才十二岁,从小又跟认识,漂亮,我那时候本来就暗。本来也没什么,很正常是不是?闲着无聊骗我玩干嘛?然后又说是耍我的,还笑我傻,我当然生气要打啊!本来就我们的事情,吵过打过就算了,还找人来打我?说我怎么能不记仇?不过我也念旧,以后乖乖的,我也不计以前的事情了……” 小霸自顾在那抽烟说话,火姐就只不时答应赞同,迅速吃了些东西,然后神情自然的问他有没有毛巾牙刷什么的,末了说去洗澡,小霸说一起,她又笑着说:“先回房间找好电影看着等我,很快洗完!” “真乖!”小霸很满意,回房间了。 火姐开着花洒,悄悄返回客厅,听到小霸房间里响起小电影的声音,就拽了座机电话,蹲在沙发后面,拨了陈问今的呼机号,压低声音留了求救的数字,末了,她又在厨房拿了菜刀,回浴室里锁上门,等着…… 火姐也不知道能等到希望,还是会等来不顾一切的挥动手里菜刀的绝望。 门锁了,陈问今有办法进来吗?万一砸门,小霸打电话叫人怎么办? 火姐想到此,连忙又悄悄出去,把电话线割断了,再躲到浴室继续等时间。 由始至终,火姐的脑子里,都没有出现过报警的想法,在她的意识中,就不存在这概念。她成长的世界,一直是躲避警察的存在,意识中根本没有建立过‘报警等于得到保护这样’的联系性。 火姐在浴室里握着刀,等着、等着…… 突然,小霸不耐烦的催促:“怎么还没洗完?开门——看看到底在干什么!” 火姐握紧了菜刀,眼里,燃烧着仇恨之火…… 呼机响的时候,陈问今看见三个九的数字,只能舍弃还没吃完的米粉,才两个多小时,却没吃上安生的饭。 ‘看来当年记忆中事件的受害人真是她了,她父亲火龙那时候应该没这么快完蛋,前脚出事后脚小霸就找火姐麻烦……这世界的变数也太大了,我现在经历的已经跟记忆里的差别很大……’陈问今暗觉人的命运真是有意思,他明知道任何事情的改变都可能影响未来,面临选择还是逃不过性格想法的影响。 火姐就是个麻烦人,他从开始就知道,却到底没躲开这麻烦。 真的要躲,原本也可以,他又做不来能搭救一把却袖手旁观的事情。 只是……陈问今却不愿意无止境的被牵扯进去。 ‘里面没听见什么声音?’陈问今记得火姐说的房号,却恐怕来的过程中已经发生了什么状况,于是发动物质逆运动的力量,一只刚才被吓的朝上逃窜的老鼠,顺着楼梯后退着,奔放的四只脚明明是奋力往前跑的姿态,却偏偏在倒退着移动。 陈问今在这种状态下奋力踹击门锁,本来指望着会出现触碰人时的空间扭曲状况,没想到,那门锁却稳定的很。 ‘上次拿白脸的短剑也没状况,看来金属或者是固态的物质稳定性高……这破门看着残旧,踹了二十多脚了锁还没崩?’陈问今继续踹击,不锈钢门想撞开根本没戏,本来也是外开。但他遇到过门锁损坏的情况,就是踹崩了锁里的结构打开的。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响动肯定会惊动楼上楼下,但陈问今现在根本不怕惊动人,他本来想报警,只是怕等警察来的时间里面会出事。 里面的门突然开了,小霸嘴里骂咧着,却看见外面站了个用衣服缠着脸的人,不由愣了愣,旋即又破口大骂道:“X!神经病啊?发神经滚远点,再乱踹门打死个扑街……” 陈问今很干脆的又踹了一脚,既然小霸误以为他有病,索性就假装有病好了,于是,他不但踹了一脚,还发出神经病似的、明显不正常的痴笑声音。“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X!”小霸转身在屋里抄了根棒球棍,拿钥匙开了门,挥棍照着衣服缠脸的陈问今砸了过去——他的动作有瞬间的倒退,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小霸眼前一花,陈问今旋身的一脚正中他头上,他眼前一黑,当场晕倒。 “个败类!”陈问今不客气的狠狠多踹了小霸几脚,因为记忆里小霸干的事情太脏太恶劣,随后小霸也因此罪有应得的被判了死刑,却仍然被人唾弃。 陈问今进了屋里,本来还以为有别人,却没见着,于是喊了声:“人呢?没事了!” 浴室的门打开了,火姐双手握着菜刀,举着走出来,看见是陈问今,激动的连忙冲过来,却被他抬掌制止说:“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喔!”火姐这才冷静了下,随手丢了菜刀,扑过去抱住陈问今,激动的说:“黄金!我爱死了!” “我的感受恰好相反。”陈问今推开她,明确保持距离的坚决态度。 出门的时候,他对着小霸又踹了一脚,火姐更不客气的对着小霸的脸狠狠踩了几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里就他一个?” “对啊。”火姐没多想,自顾控诉说:“小霸太下作了!他老爸前脚走,他后脚就让我陪他睡!还威胁说什么不答应他就找一群人来!他也配?从小脑子不好使,就会靠他爸罩着嚣张……” ‘对的上号了,记忆中听人说起荔中事件就是小霸领一群人作恶,受害人自杀……’陈问今本来不想好奇,却又实在很奇怪他们到底什么仇怨,因为记忆中小霸在荔中长期有名头,恶性事件之前并没有相关恶行的传闻,他们那年代以及地域文化都不喜欢做对女人用暴力的事情。“跟他到底有什么仇?” “没什么啊!以前小孩子的时候闲着无聊,骗他说喜欢他,等他脱了衣服裤子又说逗他玩的,他这人开不起玩笑脑子又不好使,就跟我动手,后来我叫人打了他一顿,又让大家一起围观了下他的小鸟……”火姐说的轻描淡写,陈问今却懒得说话了。 陈问今本来也没指望火姐有多少同理心,直至此刻她说起之前做的坏事还轻描淡写,也不想想把事件里的小霸换成她自己遭遇那种欺凌的话会是什么感受。 但凡会换位思考的也不至于那样欺负人了,不过……有的人是会换位思考的,只是换位之后想到被欺凌的人的悲惨之后,反而觉得很开心。 陈问今不太确定火姐是什么情况,于是打断她对小霸的各种批判,问了句:“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小霸被人那么欺凌会是什么感觉?” “我干嘛要想?我又不是他!”火姐说的理所当然,末了,又笑出声的说:“这么一说我就想了一下,觉得他活该,觉得当时还是对他太客气了!应该更狠一点才对!” 陈问今点点头,然后自顾大步快走,火姐莫名其妙,连番呼喊着追上去。“干嘛啊?” “既然没事了,接下来当然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坐计程车走,有摩托车骑,咱们就此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陈问今是不想再跟这位麻烦人搀和在一起了,此间事了,火姐也不会再想着寻求小霸父亲的庇护,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第二十八章 一个段落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对于少年而言断舍离不容易,许多时候明明知道一个人不适合当朋友,甚至不适合作为伴侣,却还是做不出果断分开的决定。 但陈问今不是少年心,他知道不能硬起心肠断舍离就是被不合适的人绑架了自己的人生轨迹,然后一直在替别人收拾生命中的麻烦。 无异于是别人犯错,自己当代价。 这是陈问今记忆中不止一次的头破血流换来的,也是这些头破血流改变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心理缺陷。 他跟火姐的缘份,应该到此为止了。 “摩托车钥匙没带!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火姐很是恼火,寻思着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她总觉得刚才说的没毛病啊,陈问今也不可能会替小霸打抱不平吧? 陈问今自顾走的飞快,火姐一路追着问他干嘛了,他也故意不理。 这般经过摩托车时,火姐伸手进领口里取出钥匙,骑上了摩托车继续跟着陈问今说:“生气也一会再生好不好?先上车,我们先回去再说啊!要不然,我们先去吃米粉?吃饱了再生气好不好?” ‘做梦呢吧!还跟吃米粉?这附近就那一家好吃,我又不需要带路,以为这招还有用?’饿,陈问今还是饿的,刚才米粉吃了一半,只是,他却不会跟火姐一起吃。 火姐好话说尽,陈问今还是不理,她就骑着摩托车,一直跟着,跟着,一副打定主意跟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陈问今也不理会,在路边等了会就看见有空计程车,坐上去后看火姐还在后面跟着,不由问司机:“能甩掉后面那个吗?” “甩不掉。”司机回答的很干脆,出人意料的没有作为职业司机的傲骨。 陈问今看司机打了个呵欠,懂了,所以他直接下车。 甩不掉他坐车干嘛? 陈问今索性去了米粉店,火姐果然也跟着来了。 很显然,火姐决定打消耗战。 这是个麻烦…… 陈问今觉得麻烦,可是,火姐这种性子分明不怕跟人怼,而消耗战,就是凭着股倔强劲头。 陈问今既不赶她,也不理她,只当透明,料想着此刻甩掉了她也没用,火姐肯定会在他家那等着盯着,不如由她。 最消耗斗志的办法本来就是无视。 这次没有事情打扰了,陈问今舒舒服服的吃饱了才站起来。 一顿饭的工夫,火姐吃的少,又一直琢磨着陈问今的态度变化,这时连忙跟了上来,说着猜想的成果。“是不是觉得我对小霸太过份?没道理为他打抱不平吧?没错,我不是好人,但他更不是好人啊!欺负他就算是我不对,那他也欺负过不知道多少个人了。我们从小看到的就是不欺负人就被人欺负,让别人知道厉害别人才会怕啊!我要是天天跟别人讲道理,小霸能这么多年不敢对我乱来?早就会被他按墙上了,完了还得听他跟人吹牛他自己多有魅力多惹人爱!” 陈问今继续无视她,原本就不是为小霸的问题,从开始就知道她是麻烦人,只是想起以前荔中的惨案,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能袖手旁观。但接下来没他的事情了,火姐去找她母亲一起生活该是比较好的选择,如果她要继续走火龙的老路,他可没义务搭上时间精力天天替她收拾善后。 这会刚帮完她,决意切割她也很难产生过去那种激烈反应,正是好时机,再晚就给她产生了捆绑一起的错觉,徒然害人害己。 “喂——”火姐看陈问今沉默不语的自管走路,生气的大喊,可是,他还是不理,火姐把心一横,骑上摩托车,大喊道:“到底想怎么样说清楚啊!再不说话我就撞了!撞进医院了我再慢慢跟说!” ‘到底是个急性子,耐心耗尽了?’陈问今这才转身,望着背后十步远、没开灯的摩托,故意声音很冷淡的说:“已经说的很清楚,各走各路,这一直是我对的明确态度。今晚只是特殊情况帮一把,不等于改变了对的态度。觉得还有什么没说清楚?” “就这么不喜欢我?”火姐一脸受伤的表情,至于几分真几分假,陈问今都不想猜,因为不重要。 “是的。”陈问今很干脆,因为他判断火姐这样的就得拒绝的明确彻底,留有一丝余地都会让她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因为她就是那种:有一个小孔她就认为能撕开撕碎的人。 “我哪里不好?说清楚,到底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的啊!”火姐满脸泪痕。 “能不能改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愿意等着改。” “我改很快的啊!说清楚到底不喜欢我什么!”火姐以为有转机,却见陈问今还是一脸淡漠。 “我觉得人有两种模样,外表一个模样,精神一个模样,内外都漂亮才最接近完美。外表好看,但精神的模样我不喜欢;如果在外表和精神之间必须二选一的话,我属于会选择精神好看的那类人。所以,不是我的菜,等改好大概多年以后了,我不愿意为了等将来。这么说,够清楚、够明白了吗?”陈问今记得以前少年时候是断然不会对异性说不出这些话的,直到后来发现,有的人本来就喜欢这种干脆的明确,喜欢,或者是不喜欢。反而是那种游走在两可之间的态度,会让这类人憎恶。 他判断火姐是这样的人。 事实上,火姐也真的是。 “够清楚了!”火姐咬着嘴唇,觉得从没有如此伤心过。“我没试过这么难过!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 “帮只是因为我善良。觉得受伤主要是因为没有被拒绝过,人性普遍会觉得得不到和已失去是最好的,但我觉得这两种都该迅速丢开,只有已拥有才是最好的。相识一场,以后也许会再见,也许此生不复相见,却仍然祝愿未来安好,我想该找母亲开始新生活,其实应该知道怎么找到她。走了,美女再见——”陈问今高举胳膊,挥动着自顾前行,背后,响起摩托车空档加油门的轰鸣。 是威胁?是恐吓?是失去后绝望的疯狂毁灭之心? 陈问今没有回头,因为他判断,火姐没疯,因为他们俩的交情根本没深到能让她发疯的地步。 至于火姐母亲的消息? 陈问今从开始就不信她的说辞,或许她母亲会在压力大的时候打她骂她说些嫌恶她的话,然而,那么多年都没抛弃她,怎么可能后来不回来找她?至少也见过面,给她留过联系方式,绝没道理突然能对一个辛苦养育多年的女儿冷酷绝情,尤其母女分开的原因还是火龙,那就更没道理了。 陈问今没有回头,背后摩托车的轰鸣声也消弱了下去。 这之后火姐会如何抉择,那是她的事情,她的人生和未来。 陈问今坐上计程车,看着窗外的夜,并不知道记忆里惨死的火姐和被枪毙的小霸未来会如何,但他想,正因为不知道,他今天做的只能是对于此刻而言的正确事情…… 火姐抹去脸上的眼泪,却又湿了。 她本没有那么喜欢谁,因为,她从小对男人有的只是憎恶。 她的父亲,以及伤害她母亲的无数男人带给她的,都是讨厌和憎恨。 她喜欢让异性爱上她,享受捕猎的成就感,然后再在对方动情的时候无情抛弃,那会给她带来报复的快感。 就好像,她替母亲惩罚了世上的男人那样。 回到空旷的屋子里,火姐喝着酒,想着陈问今,还是觉得难过。 她其实也觉得他说的对,难过只是因为没得到和已失去,因为根本没有积累感情的时间沉淀。 但是,还是难过啊! 火姐看着座机电话,一地的空酒瓶,她却仍然清醒,因为她遗传母亲,很难喝醉。记忆中唯一的酒醉,一次母亲被客人虐打,崩溃买醉时,突然叫她也喝,逼着她一起喝,嘴里说着:“反正我们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痛苦,一起喝死拉倒!早死早投胎!” 那次她醉了,醒来时,在诊所,她母亲陪在一旁。 她母亲是不会醉的,火姐那时候觉得,母亲其实是想让她醉死,可是,既然她醉了,她母亲却又没继续灌酒,还带她去了诊所。 一时想她时,最后却又想她活。 人为何如此复杂? 火姐不知道,但她知道人就是很复杂。 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弄懂了的时候,又碰上了个完理解不了的陈问今。 火姐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接的很快,声音很轻柔,轻柔的,不像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说,人为什么那么复杂?简单点不好吗?变来变去,有的这样,有的人那样,搞懂了这样的,又搞不懂那样的,很累很烦!也是,以前明明是那样的,离开我了,又结婚了,跑回来再找我时,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了!还说什么想让我跟去三水开始新生活,突然变成那样,跟学校里那些好好学习的傻叉似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电话那头听出火姐状态的不寻常。 “扑街老爸死啦,被人捅死啦。嘴里的死垃圾,害了又害了我的那个死垃圾被人干掉啦……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做什么,晚上去小霸那差点被欺负,还好有人救,这里没有依靠了,没人会保护我了,只有仇人,好多好多想欺负我的仇人……”火姐哭着,说着。 “家里呆着,哪里都别去,我买最早的机票过来。以后我们还一起生活,跟他相处的习惯呢,我们一起住;相处不习惯,他早就说了,对面的房子可以腾出来给住,他没有孩子也不会有孩子,愿意拿当亲生的照顾。至于那个人渣,他死了我真觉得是好事,反正即使不是死在外面就是死在牢里,他不在了也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以前我只会生不会养,这几年我跟丈夫学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只要愿意抛下过去重新开始,一定会过的很幸福。” “那我等……”火姐挂了电话。 她困了,就那么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天亮的时候,应该会有新的开始吧? 但此刻,天还没亮。 修车工修哥在陈问今住的小区里面,以及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入口的电话亭里守着,等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开回来的那辆车。 已经凌晨时分了,修哥等的无聊透顶,但想到事成后能分的几千块钱,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通宵几天就能挣出回家盖房子的钱,无聊又算什么? “我X!这些臭小子到底开车去哪浪了?凌晨三点了还没回来?”修哥的烟都抽完了,之前他吃了份炒粉,本来卖粉的会做到凌晨三四点,结果来了城管,现在修哥还想吃,附近却找不到了,又不敢走远,怕车突然开了回来。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修哥第一次干这种活,本以为容易,现在才知道卖车的老板干嘛分钱给他,因为卖车的老板不愿意受这份罪了,这点钱不值得他遭罪了! 陈问今回去时,包间里已经只剩桃子和阿豹了。 看阿豹的模样也是喝多了,明摆着不宜开车,迪送完林回家后他也没再过来。 上了车,阿豹和桃子在后排。 陈问今刚起步,就听见阿豹醉醺醺的冲桃子命令说:“来!” 第二十九章 似有隐情 ..co,最快更新再活一万次最新章节! 车里的气氛,突然凝固了那般。 桃子懵着,简直没想到阿豹会说出那种话。 阿豹却突然扬手推了桃子一下,重复命令说:“快啊!给我吹一发!” “……”桃子一时间窘迫的无地自容,只恐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里泛着泪光,却又害怕的连哭出来都不敢那般。 陈问今简直觉得阿豹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话? “阿豹喝醉了吧,当我透明人啊?” “我又不介意看。”阿豹说着,又冲桃子催促说:“干嘛就会发呆?叫做事听不到的吗?做不做不会说话的啊?” “喝醉了就闭上眼睛睡的觉!不介意我介意!”陈问今恨不得揍阿豹一顿,不带这么过份的,拿桃子当什么啊? 阿豹就真的不说话,横躺在后座上睡觉了,桃子蹲在车座椅之间的空处,不言不语的沉默着,陈问今让她坐着,她也没听到似得。 陈问今憋着一肚子火气,实在觉得阿豹的做法超出了底线,人有龌龊的想法正常,付诸实践却不正常,更何况是对待桃子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 车到了桃子家,阿豹在车上睡觉,显然无从指望。 陈问今下车送桃子,走在黝黑的小产权房的狭窄走道之间,桃子低着头,说了三次:“不用送了。” “都送到这里了,总该看着安回家。”陈问今不确定桃子是害怕他,还是不好意思,但这种时间,若不看着桃子平安到家,实在不妥当。 桃子走着,走着,突然低声哀求说:“黄金哥,能不能帮我跟阿豹说几句好话,我以后会听话。刚才、刚才我真的是不会,我没做过,不知道怎么做,不是故意不听他的话,可不可以让他别生我的气,原谅我?”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现在该生气的人是,该担心不被原谅的人是他。”陈问今记忆中还真没接触过桃子这种性格,也许是过去他在跟人交往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剔除了与桃子这类性格的人往来吧。即使他少年时期往来的朋友比较复杂,也没有桃子这样的。 “不是他的错,是我没做好。女人就该听男人的话,我都是他的人了,更应该听他的,他要面子我就该尽力维护,他生气是应该的……”桃子很认真的说着这样的话时,陈问今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苍天啊! 大地啊! 这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造就出来的人格啊? “我到家了,谢谢黄金哥。”桃子家就住在一楼。 这是本地村里人建造的楼房,七层高,进楼道的大铁门的锁是坏的,陈问今听人说过,这类房子一般都是租客嫌进出麻烦故意弄坏的,房东也就不自找麻烦浪费钱去反复换锁了。 桃子拿钥匙开门时,不忘对着陈问今点头致谢。 陈问今看她开门进去了,这才放心,刚转身,旁边一楼客厅的灯就亮了,紧跟着就听见把女人的声音骂道:“死哪去了现在才回来!就知道在外面乱跑,不知道帮忙带弟弟妹妹?我瞎了眼当初跟爸生了,为了天天受气挨打,一点不知道争气!到底有没有良心啊?能在这个家里是为什么?是我啊!为挨打受罪才能呆在这!就这么报答我?就这么报答我?”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跟朋友出去了……”桃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弱。陈问今虽然看不到,却都能想象到她大概是头也不敢抬的。 “什么朋友?朋什么友?不好好读书去交什么朋友?别惹他生气啊!想被赶出去?今晚幸亏他出去打牌了!如果知道那么晚出去,他又要发脾气打人的啊!有没有为我想过?怎么眼里只有自己?怎么这么自私?我怎么会为了这样的白眼狼、自私鬼受这么多罪……” 陈问今没有继续听下去了,有许多过份叛逆的少年少女背后都有不和谐的家庭,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少年少女都有叛逆的资格。 陈问今走出巷道,看见阿豹靠在车门上正抽着烟,不由更觉恼火,于是压着怒气问他:“什么情况?” “我故意的,她肯定不会做,也根本做不到,然后我就可以拿这个当借口甩了她。”阿豹回答的很淡定,又反问说:“她在路上跟说什么了吗?我试试猜猜啊,平时都是猜,这次换我猜。她应该是说,求帮忙说好话,让我别生她的气之类的话,对不对?” “真是铁了心要跟她分?”陈问今本来觉得如记忆中那样,对桃子很残忍,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是那样更残忍,还是让桃子继续被阿豹摧残更残忍了! 阿豹分明是一点都不疼惜桃子,连对待个不熟的朋友都不至于如此冷酷,偏偏阿豹却如此对待桃子这个漂亮的少女,就因为讨厌她的软弱? 阿豹没回答,自顾抽着烟说:“我知道,觉得我这么干不道义。是不道义,但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改变不了,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我可能就不碰她了。晚上我问她,是不是以前就喜欢我,她说不是。事实上她的性格就跟我猜的一样,我就是觉得她低级,怎么喜欢她?像这里的路,脏,垃圾又多,我就会毫无压力的随便吐痰啦;装修豪华的商场里面我连烟灰都不往地上弹。我觉得人就是这样,越脏的大家越不在乎踩脏它,越干净大家越不会轻易弄脏。我想试着喜欢她,但是做不到。今晚就是故意找理由甩她,其实我觉得这样更好,继续勉强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她,还会因为看不起她继续使劲的踩、踩的她越来越脏、越来越烂!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对她,不如早点分了。” “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陈问今简直觉得阿豹对桃子的憎恶强烈程度让人难以理解。 “她就是我最最最讨厌的那种人、也是我最最最不想当的那种人!看着她,我就觉得,好像我自己也是那样了!要不然我干嘛这样对她?花钱找女人都得多少?她明明不要钱、我都要想方设法的甩了她!说我有多讨厌她?算我对不起她咯,不然怎样?”阿豹情绪明显激动,又说:“也别觉得我做的太绝!不是我找借口,她也是自找的!知道我这人,把兄弟看的比女人重要,尤其是。桃子这种人,看着可怜,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蹿的比谁都高!肯定不信,因为不知道晚上包间里怎么了!也不知道惠不开心是不是?” “又扯上惠干嘛?难道准备说,因为我女朋友不高兴所以跟桃子分手?”陈问今才不想听阿豹瞎扯。 “我会为了不高兴甩掉女人,因为我们是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阿豹那宣誓版的态度,差点就让陈问今相信了。 可惜,陈问今记忆中有阿豹的未来。 阿豹跟他未来的妻子是谈了好几年才结婚的,这期间——阿豹就是个妻管严!这会还扯淡说什么兄弟如手足? 未来的阿豹,只要他女朋友觉得不靠谱的兄弟,阿豹都一个个的逐渐远离,断交。 虽然说很多断交的人,陈问今都觉得是阿豹开始新生活所必须的,但是,就这么一个货,现在掷地有声的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陈问今愿意相信阿豹此刻是真心话,就已经不错了。 “说正题!”陈问今觉得头大,冷静些想的话,他真不该管太多,可是桃子那般让人同情的少女遭遇阿豹这种伤害,又实在很难不火大!然而,想到桃子继续跟阿豹一起只怕会更惨的可预见实情,不平的怒火又似被冰水浇灭了那般。 “晚上在包间有人吹捧着说了句‘阿豹现在这么威,桃子既然是豹哥的女人,以后肯定是学校里的一姐!’,然后桃子竟然说:‘黄金是跟着阿豹混的,那我是可以当学校里的一姐了。’”阿豹狠狠把烟头扔地上,气恼的说:“我都不知道她的傻叉想法怎么冒出来的!我们俩是兄弟一起玩的,谁跟谁混了啊?她什么东西?理所当然的就要抢了惠的一姐位置?我没当场抽桃子一巴掌,都因为我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了!” 说谁跟着谁混,那是辈份不同,或者强弱差距悬殊的情况下才能说的话,无异于在说一方是小弟了。 而阿豹,跟陈问今本来就是平等的兄弟关系。 因此这种话极其不能令人接受,倘若是惠对人这么说,阿豹也肯定会怒。 “为什么没听小高说起这事?”陈问今觉得事情不对,桃子为什么说那种话?是什么让她那种性格的人,那般笃定的认为那句话毫无问题? 桃子抱着维护阿豹面子的想法?但这也不够…… ‘是不是谁给了桃子错误的信息?’陈问今脑子里不由想起来一个人。 “小高当时在跟阿牛说话,根本没听到,不然的话他就先跳脚了。包间里那么吵,就惠,我,桃子,林,还有敬酒的两个人知道吧,迪应该都没听见。”阿豹说时还觉得生气。 ‘又是阿牛……’陈问今推敲着说:“我看是有人存心对桃子透露假消息,而且那个人应该让桃子很相信,否则她不会有自信说出口。他们学校里以前肯定没有这样的信息流传,桃子才刚跟我们一起出来活动,并不存在让她产生误判的理由。” “……我也觉得奇怪,就她那种性格,怎么会那么说?”阿豹抽着烟,考虑着,又说:“但她就算是蠢,事实上我也没说错她,正常人会像她那样说吗?她就是觉得跟着我了,就能得意就能嚣张了!” “怎么不好奇到底是谁设计桃子?”陈问今觉得阿豹的反应不太对,不管阿豹是否在乎桃子被人设计,也应该好奇这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桃子以前得罪过谁?”阿豹说着,又点燃了根烟,抽着说:“无所谓啦,我决定跟她分手,也没必要继续拖着,浪费钱又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已经对不起她了,何必要更对不起她呢?” 陈问今一时间推敲了几个可能,其中还有他不愿意的可能。 ‘要不是有火姐的事情,真想回到之前弄清楚……’陈问今可不想再经历一趟火姐的变故了,只能初步推测,可能性最高的就是阿牛,但是,却还有明显的疑问。“桃子说了那话之后,跟惠单独聊过?” “当然要说清楚,不然惠还得以为是我对桃子胡说八道了什么,正常都会觉得是我对桃子乱吹牛逼她才会那么说的啊!所以我就告诉惠了,会甩了桃子!我也必须这么做才能自证清白。”阿豹说的,倒也是实情,旁人的确会那么想。 “桃子跟阿牛的交情怎么样?”陈问今最怀疑的当然是阿牛,但是他设计桃子干什么呢? “不熟。桃子跟林是同桌,林对桃子一直挺好,经常会主动邀她出去逛街,吃东西喝水都是林买单。阿牛,惠,小高他们以前根本不和桃子玩,应该也没过节。”阿豹把知道的说了,但他了解桃子的事情也不多,毕竟相处的时间短,又是他问什么桃子回答什么,除此之外她就是沉默,话都不敢说似得,更别提主动说她自己的事情了。 桃子说那番话的离奇自信,阿牛的动机,惠,林……陈问今考虑着,觉得事情并不单纯,然而眼下显然还缺少足够定论的线索。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不管是谁,桃子自己也是活该。该大胆的时候她软弱,该她别说话的时候多嘴。”阿豹很不以为然。 “请有一点伤害了桃子、对不起桃子的内疚,就算决意分手,是不是也该提起来时对桃子尊重点?歉疚点啊?”陈问今寻思着下次碰上林,再打听点信息,眼下线索有限,是猜测,无法定论,多想也无益。 “好了好了,知道善良了,以后她有什么事情,我会帮她,就算还欠她的。”阿豹倒也没有很不情愿,却觉得晦气,如果可以选择,他可能宁愿花钱也不去碰桃子了。 陈问今专心开车,寻思着游乐场玩的时候会跟林碰面,就能打听些信息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