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逼良为王》 第一章 想请你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初春,黎明时分,一座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两道马蹄声从远处的小路急促而来,马上分别坐着一名布衣老者,和一位锦衣公子。 二人的神情严肃,因为跑了一夜的路,脸上都带着些许疲惫。 这时,布衣老者看到不远的一颗桑树下,横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头短发的年轻人,脸色苍白,除了一件***外,什么都没穿,躺在那一动不动。 布衣老者看到他,立马向锦衣公子报告:“王爷,前面有个人晕倒了……” …… 奔腾的声音在耳边停下,沉重的脚步声很快靠近。 李浪渐渐从昏迷中清醒,眼皮重若万钧,拼命想睁却睁不开。 他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待身体各处的疼痛传来,一些记忆才开始在脑海浮现。 几个小时前,和隔壁女生发生了超越友情的关系后,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从隔壁家的空调机上摔了下来。 一个人从三十层楼高的地方掉下,不可能完好无损,那现在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意识?——难道掉下去的时候,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他的嘴唇动了动,试着控制身体,可身体不受控制。 似乎有人在身旁蹲下来了,接着便是清凉的液体滑进喉咙。 这一丝清凉宛如那天上的甘露,李浪闭着眼睛,拼命地吸吮着。 很快,他就发现能控制身体了。 “哥,我……”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本要说些感激的话,但话到嘴边,便停住了。 因为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的那刻,他看到的不是充满现代气息的人,而是古装打扮的一老一少。 半蹲的老者腰间配了一把短剑,手上拎着一个皮质水壶,壶盖还没拴上,刚才应该就是用这个喂他喝水的。 锦衣青年站在一旁,正仔细打量着他,脸上诧异莫名。 李浪见这青年不单身材颀长,相貌更是俊美不凡,最重要的是,看他就好像在看镜子中的自己。 真是奇怪,这世上竟还有和他一样玉树临风的人。 他起先没有慌,而是把手抬起来,往衣服下伸去,熟练地摸进口袋,熟练地准备掏手机。 可口袋没摸到,手机也没有,低头的那刻,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光溜溜的。 天哪,我的衣服呢? 李浪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情,随后伸手摸了摸脸,摸了摸头发,摸了摸***,全身上下都确认了一遍—— 还好还好,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零部件一个没少。 只是脑后面顶了一个包,摸起来,好疼。 “汝是何人?何以出现在此?可是遇到歹人了?” 老者发出沙哑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 李浪一时接受不了这个老头的说话方式,他看着老者阴鸷的眼神,反应过来后,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李浪……” 简单干脆地回答完,接着又发出温暖的声音问道:“你们呢?这是哪?……你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最后一句,是问那青年的。 “我是李延信,这位是许老头,对于仁兄所问的最后一件,我也不是很清楚……” 青年同样以温暖的声音回道,接着咳嗽几声,说:“此地的话,是大晋国都邯郸城两百里外的无名谷。” “大晋?邯郸城?无名谷?” 李浪的表情瞬间变得迷茫,什么情况? 他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陌生的树林,陌生的土路,左手边群山巍峨,天空碧蓝如洗,一轮红日初升,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温暖。 右手边,十几丈外,是一片片的农田,农田上古装打扮的农人已经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李浪观察了半天,没有电线杆,没有高楼大厦,连自行车都没有。 妈耶—— 他不敢相信,可晨风带来的寒冷,和地上石头子硌脚的疼,都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那大概就是穿越了? 不是吧……虽然李浪从小看网文长大,对穿越也充满着幻想,可一下子碰上,还真是无法接受。 而且他现在除了脸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这往后可怎么活? 老天爷,我不想努力了啊。 青年拍了拍李浪的肩膀,忍住咳嗽,道:“仁兄……咳,仁兄,我想拜托你一事……” 李浪还没从穿越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甩开他的手说:“兄弟说笑了,我现在都自顾不暇,哪有空帮别人。” 老者喝道:“放肆!这是当今皇帝二弟,大晋国襄王殿下。” “什么,王……王爷?”李浪不敢置信地盯着青年,这小子居然是王爷?什么情况,这也太套路了吧,别人穿越当皇帝,他这穿越遇王爷,感觉有股浓浓的女频风。 青年瞧出李浪不信,便亮出一块椭圆形,正面刻字,背面雕龙的黄金令牌给他看。 李浪一时没有认清令牌正面的那几个繁体字,但他的眼睛很快被上面的一条四爪金龙吸引。 作为一个什么都懂一点的网络键盘侠,他知道龙在古代所代表的含义,那是皇权的象征,可不是什么人能够随便拥有的。 青年还真是个王爷。 李浪有些惊讶,不过不管对方是谁,又与他何干呢。 作为穿越者,首先要了解的是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搞清楚自己在哪啊。 虽不清楚这个时代的礼节,但好歹也看过电视剧,李浪略微不好意思地抬手作了一揖:“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只是,敢问这位王爷,这晋国,是哪个晋?当今皇帝又是叫什么名字呢?” 青年还未回答,一旁的老者却沉声道:“放肆!陛下名讳又岂是你一小民百姓能够知道的?” 李浪后退一步,这人好凶啊,吼那么大声干嘛。 青年拉了拉老者,向李浪道:“皇兄李延昭……” “李延昭?”李浪郁闷了,作为一个古文爱好者,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皇帝,他哪个不认识。 可历史上确实没有李延昭这个人。 难道他穿越到的不是什么正经朝代? 李浪看着眼前的青年,心有不甘,再次问道:“敢问王爷,以前,有三皇五帝吗?” “……三皇五帝,自是有的。” 青年不知道李浪怎么突然问他历史问题,只是点了点头。 李浪继续问:“那秦始皇,刘邦呢?” 青年疑惑道:“始皇帝也有,但不知仁兄口中之刘邦乃是何人?” 居然没有刘邦…… 那怎么办?现在所处的朝代,不是他所熟悉的朝代,不能用以前学过的知识,预演将会发生的事。 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各方面情况,一切都充满着未知…… 完蛋! 镇定镇定镇定…… 李浪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慌乱。 事情很大,慌也没用啊。 他努力集中思绪,想了想,才意识到不管是不是正经的朝代,对于他而言,这穿越来,首先要面对的是怎么活下去。 对,活下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根据以往看网文的经验,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后,李浪把惶恐和不安踢去了角落,打算先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历史。 他看向青年,把头低了下来,道: “这位王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头不知道撞了哪里,脑后长了一个包,因此失忆,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所以,在这里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青年起初以为李浪是从某个寺庙逃出来的小和尚,不然这一头短发,解释不过去。 如今再看他脑后的一个大包,以及听他说的话后,方笃定道:“我观仁兄失魂落魄,胡言乱语的模样,心中便猜了八九不离十,你应该是从某座寺庙出来,得了失魂症的小师傅吧……我王府旁边便也有如仁兄这样患了失魂症的人,所以了解一些。” 居然还能这样解释,真是绝了。 李浪有些惊奇,他还想怎么让对方相信,可对方竟已经帮他想出了对策。 真是好人啊。 以后就假装自己是个和尚好了,正好能解释清楚自己的短发问题。 “失魂症吗?或许吧,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想找个有人的地方,先住一段时间再说,所以在此冒昧问一下王爷,离这山谷最近的城镇,该往那边走?”李浪再次问道。 青年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唾液,深吸一口气,说道:“离这最近的只有邯郸城了,我可以助仁兄在邯郸城里找个还算不错的地方住下,可若我帮了仁兄,那仁兄能帮我吗?” “帮你?” 听到这句话,李浪警惕地看了一副病恹恹的青年一眼,忽然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看,一脸奸笑的样子,准没好事啊。 “不能!” 他想也不想地指着自己吃饭的家伙道:“我现下除了这副平平无奇的皮囊外,别无长物,王爷,你与我长相相似,该不会对我的脸,别有图谋吧?” 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青年失笑一声,眉毛微微一动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看上仁兄了,想请你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什么?“ 李浪后退一步: “如果我说不……” 话未说完,老者的短剑已经神出鬼没般地横在他的脖子前。 李浪的呼吸顿时为之一窒,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脱声:“……那肯定不行啦,你们是我的恩公,我李浪又怎能忘恩负义呢。呵呵……” 第二章 赶鸭子上架(上) “……” 老者没想到李浪的反应速度这么快,他收回短剑,重新站到青年后面,眼神注意刚才来的方向。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说的就是像仁兄这样的人……” 青年看着李浪,笑了笑说: “而今你一无路引,二无身份,还患了失魂症,若真的进了邯郸城里,必定要被守门的兵卒当做野人抓走,严重点,还可能被杀掉,在晋国,杀野人与杀野猪无异。 可你成为王爷后,不但没了杀身之祸,从此还能成为人上之人,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此绝妙机会,是我有意送给仁兄的,一般人怕连碰都碰不到,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 短剑离开脖子的那一瞬,李浪只觉得自己刚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他惊魂甫定,喉咙滚动咽下了几口唾沫,稳定思绪后,才开始思考青年的话…… 现在,自己除了一张帅到惊动老天爷的脸以外,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从这无名谷出去,到那所谓的邯郸城,这段路上,就算不被坏人捉走,也会被野兽觊觎,而他野外的生存能力几乎为零。 青年的话,虽不可深信,但也毋庸置疑。 作为一个在这世界没有身份,没有家人和朋友,对这时代充满未知,而且还是非法入境的穿越者来说…… 顶替他人,确实可以解决许多即将面临的危机。 说起来,若不是老天爷看在自己长着一张代入感极强,足可毁天灭地的脸的份上,也不会连夜派锦衣青年,百里迢迢地赶过来逼良为王,好教自己能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 如此的阿Q精神胜利法过后,李浪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 他心里知道,这冒名顶替,终归是九死一生。 历史上不知有多少冒充达官显贵的前辈,他们前赴后继地加入假冒大军中,享受着以前没有享受过的日子,娶上以前没有能力娶到的女人,走上以前完全不可能走上的人生巅峰。 可到最后,大多数冒牌货都没有好下场。 而他这还是冒充一个国家的王爷呢,风险不可谓不高,难度不可谓不大。 拒绝自然是不可能了,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不答应,怕要立马原地去世了。 李浪微微一叹,深感人生之不易,同时,也奇怪青年这样做的目的。 见青年还静静站着等待回答,他先拱手道:“好,我反正无处可去,你们还救了我一命,那我便为王爷效命吧……” 说完,又疑惑地问道:“只是王爷,你一个天潢贵胄,为何要我一个陌生人来冒充呢?” 青年望着远处绿油油的农田,叹道: “我虽为一国王爷,却也身不由己,时常有生命之危,为了能活得长一些,纠结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舍弃王位,连夜从邯郸城里逃出来,今日遇到仁兄,见你与我相貌一般无二,便想着让你代替我,在邯郸城中活下去,以掩人耳目,让城里的人不再来寻我,也好让我能获得自由……” “原来如此,却不知是什么,让王爷连王位都不要了?”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美艳不可方物,却也杀人不见血的女人。” “女人?” 听到这句话,李浪略感意外地看了青年一眼,“王爷居然怕女人怕得连王位都不要了?” 这里是古代,女人不过男人的附庸,地位极低,历史上能骑到男人头上而青史留名的,十……二十根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 青年瞬间变了脸色,激动地道:“怕,当然怕,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厉害……” 李浪有些好奇:“哦?愿闻其详……” 青年缓缓地说:“这女人是当今皇后,也是我的皇嫂,她起先不过是我父皇宫里的才人,后面不知用了什么媚术迷惑住我皇兄,父皇驾崩后,几经波折,成了我皇兄的昭仪。 成为昭仪以后,她撕下柔弱可怜的外表,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先是陷害逼死前皇后,顺利成为我皇兄的后宫之主,接着又乘我皇兄卧病不起之时,牝鸡司晨,掌控朝政,残害忠良,诛锄异己,近两年来,几乎成为我晋国的女皇了。” 李浪听青年描述,心下骇然,这说的不就是唐朝的武则天吗?二十根手指头都可以数得过来的女人啊。 “我皇兄已过不惑之年,可至今没有妃嫔给他诞下皇子,储位空虚便成了我晋国的第一等难题。” 青年吸了口气,接着说道: “既然没有子嗣能够继承大统,那只能从皇族宗亲里挑选合适之人。 皇兄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堂兄,以及一位皇叔,皇叔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们六人和我便成了竞争这皇位的主要人选。 而那不会下蛋的母鸡,不知她在想什么,总之是不乐意我们这些人觊觎那个位置。 她为了控制我们以及群臣,建立了桃花卫。 这桃花卫,里头多为女子,她们权力极大,手段也极为残忍,一旦落入她们手里,就算铁块一样的汉子,也会被折磨得化成一滩铁水。 前年,我四弟便是被桃花卫诬陷,被那妖妇削去王爵,全家流放北地灵州,他在出发灵州前,就因羞愤自缢而亡了,唉,惨呐……” 听到这里,李浪不由感慨,当王爷压力也挺大,同时也大致搞明白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处境…… 在这个名为晋的国家,有七个皇室成员正在争夺皇储的位置。 而实际掌权的皇后却不希望他们成为储君,如今七个人中已经有一个丧失夺位的资格了。 那他呢,一个无名小卒,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人物,却因为跟人家襄王长得一模一样,而被动地卷进夺位的漩涡里,未来的命运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呢。 只是想想还挺刺激,都不敢写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女皇诶…… 李浪心情复杂地感慨了下,接着便听青年说道: “我从小体弱多病,又因性情孤僻,很少参与朝政,结交大臣。 可就因排行老二,是最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选,所以皇后便每每借此千方百计地针对我,桃花卫那群女人更不舍昼夜地在我府门前监视,我想若我一直待在京城,怕不用等到病死,便会被她们给吓死了。” “王爷不容易啊。” 李浪感叹一句,又好奇地问道:“她们既如此厉害,那你又是怎么躲开她们的眼线,从邯郸城跑出来的呢?” 青年往左边走出一步,扬起头道:“自是用了瞒天过海之计,此中经过,在此无须赘述……” 说罢,转过头看着李浪,不知想到什么,低下头又道: “……我昨夜从邯郸城出来,谁也没告诉,就连最亲近的侍卫,也未通知,此刻他们怕已经知晓,出城来寻我了,按着时辰计算,估计马上要到。 而让仁兄代替我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你拖住他们,让我能够顺利离开此地,找个地方安心养病。” “诶,什么?” 李浪后退一步,惊讶道: “我代替你,没问题,可王爷,你不打算先教导我一番,再走吗?此时,我若出现在你府里的那些人面前,怕不需片刻,便原形毕露了。” 青年低着头,双手抱胸看着黄土路说: “我是实在没有时间,而且仁兄此刻出现在我府里的人面前,时机是最好的,何况,你不是得了失魂症?如此正好能在我府里那群人面前蒙混过关。 等我到了安全之所,便立马请人与你联络,到时让她细心调教你,慢慢帮地你恢复“记忆”,岂不更好?” “王爷这样说,好像是两全其美了,不过的话……” 李浪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缓缓地道: “待会儿面对你府里那群人时,光失忆怕是不够啊。 失忆只是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身边的人和事,可自身的一些小习惯、爱好、癖性,以及喜欢和害怕的人与物,记在心里的那些东西,都不会因为记忆的缺失,而发生变化。 所以,在和王爷府里的那些人碰面之前,我还是得先知道一下有关于王爷的言谈举止、性情癖好,也好让我在短时间内熟悉你,以为度过第一关而做充足准备。 当然,为了能达到以假乱真之效,除了刚才所说的外,我想我还需要了解京城中、皇宫里、和你府上的一些情况。 以及你交往过的朋友,亲近之人,仇恨之人,还有跟你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呃,应该没男人吧?哈……总之,远远近近,各个方面,我都需要了解。” 李浪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青年只听得云里雾里,过了片刻,他的脸上才露出恍然惊讶之情: “唔,仁兄,你考虑得比我还深,懂得比我还多,真是令人意外。 我本以为的失魂症只是就单单忘记自己,和身边的人事而已,未曾想过这么多。 说起来,若不是仁兄一一罗列出这些,我怕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日后调教你的人,说清有关自己的情况了,可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把这些全告诉你,似乎有点强人所难……嗯?” 青年刚表扬了李浪几句,只是话音刚落,忽然发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个平民百姓,面对他时,是不是太过平静了点? 一个患了失魂症的人,怎么能如此条理清晰地列出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 而且他刚才对失魂症的描述,归纳总结,怕要比专门研究这个症状几十年的老神医都来得全面细致。 那样,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为什么要去了解? 他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是巧合,还是谁的刻意安排? 诸如此类,越想越觉得反常。 他可能在装傻。 或许是桃花卫的人,正打算套自己的话。 刚才,大意了啊。 想到这点,青年幡然醒悟,越想越怕,一股凉气从脊椎直接蹿到后脑勺。 鬼使神差地,他扭头过去,眼睛死死盯着李浪的嘴,沉声问道:“仁兄,你能懂这么多,一语说出失魂症的特点,想必以前看过这类病症的书吧?” “以前?” “是啊,若以前没看过,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王爷,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不是失忆了,为什么能想起来这些呢?” “我可以确定,我是失忆了。” 李浪毫不犹豫地给了青年一个肯定句,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这个脑回路完全跟不上啊。 一面暗暗吃惊于对方的反应,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多嘴,作为一个失魂症患者,确实不该想起什么失魂症的症状。 可虽然自己是在假装失忆,只要不去承认,那对方也无法检测出来真假吧。 嘿嘿…… 心中乱的一批,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对青年嘲讽道: “但失忆了又如何?失忆就不该记住什么是失魂症吗?若这样,那我为何还能正常地和王爷交流?” “这……” “……王爷,你是不是对失魂症这三个字有所误解?有关失魂症的书,我以前或许真的在哪里看过呢?” “你……” 青年被反驳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但他仍不放弃地反问道: “可据我所知,患了失魂症的人,大多都会变得呆呆傻傻,比如我王府隔壁坊里的张寡妇……” 李浪没等青年说完,讽刺地笑了笑,插嘴道: “王爷,你是什么时候有了“患失魂症,就是傻子”的错觉? 聪明人就算失魂了,也还是聪明人啊。” 青年发现自己这回反驳不过了,或许真是自己猜错了也说不定。 而且就算桃花卫的人,她们怎么知道我会想到让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冒名顶替自己呢。 应该是这样了。 为了缓解两人间尴尬的气氛,他失笑一声道: “仁兄,是我多心了,请你原谅,不过,我还真的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自卖自夸的人……” 第三章 赶鸭子上架(下) “呵呵……” 李浪依旧没有表情地笑了笑,心里却是大定,一场小风波总算靠着他这张扎心的嘴,萌混过去了。 青年以为李浪渡的第一关是王府里的追兵,殊不知对肉穿的非法入境者来说,要糊弄的人,往往是第一次睁开眼见到的人。 见对方已被忽悠得差不多,李浪赶忙转移话题道:“王爷,时间不早,不知道王府里的人什么时候要来,我们不如先谈一谈有关于你的那些事情吧。” 青年也是刚回过神,暗笑自己多疑,听了李浪的话,才点头说道:“也好,不过仁兄,你罗列的情况有点多,一时半会儿我怕说不完,不如挑拣几个重点的,说与仁兄听?” “是的,过你府里追兵的那一关要紧。” “且容我三思……” 青年淡淡地说了句,晨曦照耀的山谷,一时静了下来。 他沉吟许久后,才仰起头道: “我虽贵为一国王爷,当今陛下二弟,身份尊贵,可从未在朝廷上担任过要职,行事也一向谨慎低调,不过是京城里的一个闲散王爷罢了。 又因身体孱弱,平时深居简出,只结识了一两个谈得来的朋友。 当然,有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有常言道:人心隔肚皮,他们虽是我的好友,可我从未与他们有过深入交流,仁兄以后碰到这些人时,也不需要理会太多,只当普通朋友便好。” 青年说完话,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咳。 原来是一个宅到没朋友的宅男。 李浪心领神会,学着对方样子,说话的语气,咳嗽一声道: “是,我知道了。” 青年见李浪学他有七八分像,两人面对面时竟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不禁会心一笑,继续道: “我十五岁时被封为襄王,至今已七年了,王府中有两个从皇宫里便跟我出来的宗卫,和一位管家,是我最亲近之人,对我忠心耿耿,也很熟悉我,所以仁兄碰到他们时,要小心了。” “唔,知道了,什么是宗卫?”李浪点了点头,又问道。 青年说:“所谓宗卫,就是由皇室人员来担任的侍卫,我府里那两个,一个叫白如玉,一个叫黑齿熊之,白如玉为人谨慎,黑齿熊之反而大大咧咧些,他们都是宗室里的人,也是我的侍卫统领,此刻估计都在那追兵里了。 除这二人外,府里的那位管家,他姓黄,名鹤,为人小气,喜欢斤斤计较,但王府也靠他才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里先让仁兄了解一下他们的性子,也是为你待会儿与他们碰面时心里有个底。” 李浪颔首道:“是。” 青年继续说:“京城的情况比较复杂,但只要仁兄少出门,那便可相安无事了。” “嗯,我晓得的。” “皇宫里,除我皇兄和那妖后外,就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子,以及一个有些傻气的公主。 皇兄和我一母同胞,自我母后仙逝,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从小把我带大,也最为熟悉我,若仁兄与他碰面,怕不用片刻,便要被看出端倪。 不过,万幸的是,那妖后自从我皇兄昏迷不醒,除了初一和十五外,便不许我们这些王爷进宫见驾。 今日是二月初十,看来仁兄这几天时间可以不用进宫,只需小心应付我府里的那三个人,便可以了。 就算到了二月十五,你进宫的话,她也不会真叫你见到皇帝,到时只是让你隔着一个屏风,朝皇帝问完安后,便可出宫了。” “好,那个……” 李浪听到这里,本想问一下,青年的兄长到底得了什么病,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说不定有办法治好呢。 可一听晋国皇帝最为熟悉青年,那为了不被识破身份,李浪只好把刚刚想问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说道: “……是,谨遵王爷教诲。” 青年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返身走出几步,正好看到他的骏马,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转头向李浪问道:“仁兄,会骑马吗?” 李浪从未骑过马,自然老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青年略微一叹,说道:“……可我会,我的骑术虽说不上精,但也能在马上拉弓射箭,看来,你日后还要跟我请的那位学骑马了。” “是。”李浪面上笑着点点头,心中想到的却是以后若要找机会逃走,会骑马是必不可少的,“……学骑马,不能耽误” 青年接着问道:“对了,不知仁兄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这么快就要拔刀了吗? 李浪道:“我喜欢咸的。” 青年摇着头说:“可惜我喜欢吃甜的,特别是蜂蜜,为了能吃到这个,我还特地建了一个蜂园,将邯郸城附近的养蜂人全都请来,帮我养蜜。” 尼玛,为了能吃蜂蜜,就自己建了一个园子,王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任性胡来吗? 李浪暗暗心惊,表面上却道:“是,我以后也喜欢吃甜的了。” 青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仁兄可对什么东西过敏?” 李浪想了想说:“桃子,我对桃子过敏。” 青年点了点头:“还好,我不怎么喜欢吃桃子,但仁兄以后也要注意点了,莫要触碰任何桃子。” “我知道的。” “那仁兄可会武功?” 李浪摆了摆手,如果他会,还能跟青年扯到现在? “巧了,我也不会。”青年笑了一笑,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仁兄的水性如何?” 李浪读书时曾经得过学校游泳比赛的冠军,他食指和大拇指做出一个包含宇宙的手势,谦虚地说:“就懂一点点。” 青年信以为真地道:“我的水性也是一般,看来仁兄与我还是有一样的地方。” “说一样,其实也不一样。” 李浪指了指自己说:“王爷你看,我身上不着寸缕,连头发都没有了,这风吹过来,可真冷啊……” 青年想了想,道:“这简单,仁兄既已失忆,他们若问起来,你就拿失忆当借口,让我府里的人自己猜去。” 李浪摇头说:“好像是个理由,但王爷你是否也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短裤?王爷的身材也与我一样吗?除此外,我头发都剪到这种程度了,地上竟没有留下一根发丝,到时候怕你府里的人要起疑啊。” 刚才一直盯着对方的脸看,这时,青年才定睛从头往下看去,李浪的短裤,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有点像穿在自己身上的小裤,但材质、颜色和大小,却都千差万别。 自然,用途是一样的。 如此想的时候,眼睛正往上瞧去…… 入眼的是六块曲线流畅精美的腹肌,再向上是结实的胸肌,两条肌肉贲张的臂膀,身形健美,一股令死肥宅们羡慕嫉妒恨的男子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李浪以前为了吸引女孩子们的注意,时常去健身房,因此才能锻炼出如此令人垂涎三尺的好身材。 青年看到这里心中略微泛酸,养尊处优、体弱多病的自己确实不能和身体健康又热爱运动的李浪相比。 他说道:“仁兄的身体比我结实多了,一个人一夜之间不可能突然转变得这么快,必须要找件衣服给仁兄穿上,否则第一关很难过去,可我出门时,什么也没带,你说该如何是好?” 李浪单手摸着下巴,绕了青年一圈,仔细打量着对方身上淡黄的锦衣和头上笔直的长发。 青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浪眼睛一弯,笑了笑说:“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怕王爷不答应。” “仁兄若有办法,但说无妨,我不会有意见的。” “我希望王爷能剪下几把头发给我。” 李浪指着青年的头发,接着手指往下移道:“还有你的这身衣服、裤子、鞋子、包括里面穿的中衣中裤,我通通都要。” “什么?” 青年怔住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一时接受不能:“仁兄,你这个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要我剪头发,脱衣服,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先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拿衣服来说,如果连里面贴身穿的中衣中裤也都脱了给李浪,那他穿什么? 光着身子,在带着寒意的春风里,策马奔腾? 嘶,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而且他本身体质就差,如果在马上受了风寒,外面不比王府,没有好医好药,恐怕等不到妖后下台,自己便要客死异乡了。 李浪见青年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里担心他打起退堂鼓。 如果对方不愿意合作了,直接走人,那他李浪怎么办? 没有身份,没有路引,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野外的生存能力,除了帅,什么都没有了。 青年一走了之,那他李老爷恐怕真的要被人当做野猪杀掉了。 这可不行啊,我要活着,我要住上大宅子,我要漂亮的小丫鬟,我要三妻四妾,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我要努力好好体验一把古代人的生活…… 所以,决不能让青年就这么跑了。 但又要怎么办呢? 换做自己,也不会把唯一的衣服脱给别人。 骑在马上果奔,那样子不就真的君子坦荡荡了? 李浪心乱如麻地想着,眼睛正好注意到背对着他的老者,目光一亮,突然来了主意。 “王爷,我有了。” 低头思考的青年被李浪这样一喊,抬起头疑惑道:“有什么了?” 李浪还没说话,站对面的老者突然感觉背脊一凉,下意识地转过身打量着李浪。 老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好像在打他的主意。 李浪说:“王爷是接受不了头发被剪的痛苦,对吗?” 青年点了点头:“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随意毁伤。” 李浪道:“没想到,王爷还是个大孝子。 但是,王爷你失去的只是头发,头发可以再生,而我为了王爷,冒着杀头的危险,失去的将是整条生命啊。我且问王爷,人没了头,还能活吗?” “不能。”青年望着李浪,好像明白了什么,“仁兄都这样说了,我就剪下几把头发给你。可衣服呢?若把它给了仁兄,我穿什么?” 李浪笑了笑,指着老者对青年说:“王爷可以穿这位老人家的衣服啊。” “什么?” 老者大吃一惊,连忙道:“王爷,不要答应他。” 青年转头看向老者,看着他的布衣,有些意动,但也觉得略微不妥。 李浪见老者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很开心。 刚才这老家伙,吼我吼那么大声,他的短剑逼在脖子前时,那一股凉意,到现在都没有散去。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他笑着继续对青年循循善诱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人家的布衣虽然破旧粗糙,容易刮伤皮肤,但这也是权宜之计,还望王爷能为了你的大计考虑,三思而行。” 李浪一语中的,戳中了青年的心思。 他从没穿过粗布麻衣,心疼自己的皮肤。 当然,拒绝李浪的意见,那就代表着放弃刚才说了大半天的计划。 对于李浪,他只是本着人尽其才,废物利用的原则。 对于偷梁换柱这个计划,也只是临时想出来,就算失败了,李浪被砍头,对他来说就好像九牛失去了一毛,没什么损失,无足轻重。 可若就这样地放弃,还是觉得可惜啊。 想通后,青年转头看着老者,说道:“老许,拿剪刀来,顺便把衣服脱了。” 老者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和青年的以为的不一样。 他可怜的是即将在马上果奔,而青年怜惜的竟只有自己的身体。 老者连忙道:“王爷,某今年七十有三,已然经不起折腾了,若没穿衣服,感了风寒,以后怕无法保护您的周全啊,请王爷看在我曾也为您流过汗,也为您流过血的份上……” “好了!” 青年摇了摇头,打断道:“老许啊,不就一件衣服吗,你以往的悍勇都到哪里去了?仁兄说的好,大丈夫不拘小节,别婆婆妈妈的,快脱吧。” 说着话,青年一面向李浪招了招手,一面率先走进了身后的小树林里。 “是,是……”老者无奈地低头抱拳答应,两只鹰眼在低下头的瞬间,愤懑地看着前面跟过来的始作俑者——李浪。 李浪跟着青年的步伐,在经过老者的身边时,拍了怕他的肩膀道:“老人家,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竖子,莫要高兴太早……” 老者嗓音压低,愤恨地说了句,就不再想和李浪说话了。 …… 对于古人穿的衣服,也就是所谓的汉服,李浪早就心向往之,只可惜身上的小钱钱,都用在了女人身上。 一件好一点的汉服,不说上万,也得上千,所以喜欢归喜欢,他每次都只能一边看着超限的蚂蚁花呗,一边扶着腰子,望汉服而兴叹。 如今真的穿上一件丝绸做的锦衣,李浪除了感到衣服所带给他的温暖柔滑外,还感到了一丝新奇。 “中夏礼服皆右衽。” 李浪换好衣服,走出树林的时候,两只手张开认真端详着…… 胸前左边压住右边的衣襟,心里想自己如今这个打扮,倒也算一个正统的汉人了。 “仁兄好像很喜欢这件衣服呢。”青年从李浪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头发丝,笑了笑说。 他此刻穿着老者的布衣,而老者正躲在树林里拿树叶做衣服。 李浪抬手一礼道:“多谢王爷赐衣了。” 青年摇了摇手说:“仁兄客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对李浪道:“时候不早,不知仁兄还有什么想问的?若没有,我就先行一步了。” 李浪突然想到,他还没问清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呢,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虽然急着想知道这个架空时代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李浪表面上尽量保持着淡定从容。 他拱手道: “记得一开始,我就问王爷,历史上有没有刘邦和项羽,王爷跟我说没刘邦,却有项羽。既如此,我想再问一问,秦末时,是项羽统一了天下吗?” 没想到李浪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看来这人是真的失忆了,不然谁会问这种常识性问题呢。 青年叹气道:“霸王虽然勇猛无敌,但最后还是不免自刎乌江,统一天下的另有其人。” 李浪好奇道:“是谁?后面又怎么样了?” “后面,那个人建立了新朝,新朝四百年后,就是三国、五胡乱华、南北朝,和周朝了。” 青年见李浪一脸求知的样子,便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朝立国三百年,周太祖千古一帝,比之秦始皇都不遑多让,只可惜周朝末年,他的后代也因骄奢淫逸,将大周的大好江山断送给了别人。 不过那人也没能守住江山,在他之后,九州大地,城头频换大王旗,至今已两百年了,乱世还未结束。” “乱世?”李浪吃惊道。 青年说:“是,乱世,如今的九州,除了我晋国外,还有燕国、齐国、明国、楚国、宋国、秦国、凉国、巴国、蜀国,共有十国并存……” “十国?” 李浪听到这里,吸了一口凉气,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到的是一个治世,没想到居然是乱世。 妈耶,乱世人不如狗啊,穿越难度又增加了。 青年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大晋以邯郸为都,尽占冀、并二州,而齐国都汴梁,燕国都北平,明国都江宁,楚国都襄阳,秦国都长安……各国的情况,一时半会说不完,但仁兄你只要知道,我大晋在十国之中,国力最强……” 就在这时,穿上树叶做的衣服的老者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打断了青年的话,“王爷,我们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赶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追兵来了,走都走不了。” 自豪感爆棚的青年,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听了这话,心里一紧,赶忙向李浪道:“仁兄,我这回真的要走了,刚才所说的过于笼统,实在抱歉,还望你以后谨慎小心,为我瞒住那些人。” 一边说着,一边分了一半的头发给李浪,剩下的一半,自然是洒在待会儿要骑过的路边,以作为证据,蒙蔽住有可能赶过来的追兵。 还没吸收完刚才青年给的信息,李浪看了青年一眼,见人家已经向骏马走去了,连忙问道: “那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青年在老者的搀扶下,骑上了骏马,抓住缰绳,坐稳后,向李浪道:“那妖后不死,我就不能回来!” 接着,抬起手,郑重道:“仁兄保重!” 说完后,便攥紧缰绳,和老者一起策马疾行,迅速离开山谷。 “王爷也保重。”李浪朝青年挥了挥手,在他们后面喊道:“记得在路上多撒几把头发……” “知道了。” 青年举起手摇了一摇。 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李浪的视野里。 “真是的,就这样走了。”李浪慨然长叹,“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当作老天爷给我的一次机会吧……” 轰隆隆…… 就在这时候,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只见远方的大道上尘土飞扬,模模糊糊的一些黑影组成一道洪流,正朝他滚滚而来。 应该就是王府里的追兵了。 李浪心中一顿,没想到他的王爷身份刚刚确定,便要闪亮登场了。 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啊。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好刺激,好兴奋啊。 明明前方危险重重,为什么我却这么高兴……好变态啊。 看着这群人慢慢靠近,李浪心里是激动无比,这种激动丝毫不亚于第一次偷偷吻住隔壁女生的唇。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求本章说啊。 第四章 真假一王爷,黑白两侍卫 沉住气沉住气……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第一次冒充别人难免心慌,李浪现在早已经心乱如麻了,但他仍不断催眠自己,不断的自己安慰自己。 第一关啊,这是第一关,是最难的一关,也是我一定要渡过去的一关,这关不过去,就没有什么日后了。 前方的人马卷着烟尘而来,李浪定睛看去差不多有三十来号人。 当这群人离他百步的距离停下来时,那颗砰砰砰砰乱跳的心,才在自己的强自镇定下平复了下来。 一干人挽住马的缰绳,马的嘶鸣声在李浪耳朵里回荡,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看。 心静下来后,李浪就在想,在他们面前,应该树立怎样的形象。 也就是立人设。 青年王爷是一个标准的古代宅男,性格孤僻,不喜欢跟人交往,做事果决,一旦想法确定下来,就不会轻易改变。 为了活命,能下决心舍弃王爵,过上风餐露宿的日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为了偷梁换柱的大计划顺利进行,肯听人劝,剪头发,脱衣服。 算是一个狠人。 他虽不愿意说出自己是怎么逃出邯郸城的,但看起来也是个隐忍的人,为了能逃脱皇后的魔掌,肯定做过许多计划,经过无数次的试验过后,才选择最合适的一项执行。 只是的话,他丢下自己兄长,和王府里的人,不告而别,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因为他的离开,使得旁人遭受灭顶之灾,那他不就成了遭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想来青年王爷也知道这个情况,就不知他开始实施自己这个逃跑计划的时候,心里过不过意得去。 粗略的分析过后,李浪总结出了青年的性格,一个说不上成熟,但头脑精明、为人低调谨慎的狠辣果决之人。 而他李浪是一个轻浮放荡子,既然要冒名顶替青年,那就得掩藏自己男儿本色的一面。 对了,我还是个失忆症患者,这点不能忘了。 此时,已是上午,远处的青山、农田、溪流、绿树、碧草,还有蜿蜒而上的小路,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李浪右手握拳靠在嘴边,想着青年咳嗽时的样子,装出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低头猛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还没咳嗽几下,他就听到一个粗犷又带着些许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爷啊,我等可算找到你啦……” 李浪闻声拍了拍胸口,抬眼看去,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黑脸壮汉下了马后,快步奔走过来。 这壮汉年近三十,铁塔一般,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浑身的肌肉一块块的,阳刚之气充斥在整个山谷之间。 李浪瞧他上来想要抱住自己,在快近前的几步距离时,迅速地侧身躲过。 被他那样的熊臂抱住,非死即伤啊。 壮汉见扑了个空,两只眼睛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向李浪时,神情却是怔住了,因为目光对准李浪眼睛的那刹,他心底竟油然而起一股陌生感。 “王,王爷?” 此时的李浪,无论样貌、还是穿着,都与真王爷无二,只是一头短发,跟一双陌生又茫然的眼睛,让人不敢靠近。 难道因为头发,才让我觉得今天的王爷和往日不一样? 饶是壮汉的想象力再好,也想不到一夜不见的王爷,竟换了一个人,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王爷,您……您的头发呢?” 李浪略微紧张,第一关开始了。 他想象着古人的说话用语,组织了下语言,面无表情地道:“阁下是谁?为何叫我王爷?” “俺,俺老黑,黑齿熊之啊。” 黑齿熊之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李浪和他说话时,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股疏离感,茫然不知所措下,急忙回身,向身后的人群喊去,“老白,快过来,有情况!” 名叫老白的青年人闻言快步走了过来。 李浪注意到这是一位眉清目秀、面如白玉的男子,他一身白衣,倒和穿着黑色劲装的黑齿熊之形成了鲜明对比。 记得青年王爷说过,他有两个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宗卫,一个叫黑齿熊之,一个叫白如玉,方才已经知道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叫做黑齿熊之,那这位面如白玉的白衣青年,多半就是白如玉了。 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李浪看着白如玉走进前,抬起手正要对自己躬身行礼时,就见他神情也同黑齿熊之一样愣住了。 黑齿熊之拉了拉白如玉的衣袖,凑耳边道:“你瞧,王爷是不是很不对劲?” 白如玉低声道:“王爷似乎不认得我等了,他的表情就好像住我们隔壁坊的张寡妇。” 黑齿熊之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是说那个患了失魂症,被火活活烧死的张寡妇?” 白如玉道:“对啊,你还记得那个张寡妇患病时的样子吗?” 黑齿熊之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儿子,连欠俺的十二文钱都他娘的给忘了。” 呃,你不说你不计较了? 白如玉意外地看了黑齿熊之一眼,然后努嘴向李浪的方向示意道: “老黑,我先前去问一问,你在旁边看着,若王爷有所异动,你就不要顾虑身份,给我当场拿下!” 黑齿熊之悲恸道:“这,诶,好,好……” 白如玉交代完,转头过正好看到李浪一脸懵逼地盯着自己,白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试探性问道:“这位朋友,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我当然知道了。”李浪笑了笑,刚准备要说,表情却又很自然地怔住了,摸着后脑勺哎呦一声道:“啊,啊~好疼,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疼?想不起来了! 白如玉的脸色瞬间苍白,黑池熊之也不敢相信,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走到李浪身后,就看到李浪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 那是李浪从隔壁邻居家的空调机上摔下来后,肿的一个包,此时正好帮助他蒙混过关。 “王爷,你这个包怎么来的?”黑池熊之惊呼一声。 李浪借机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在最后,我只听到两匹马的嘶鸣。” 黑白二人又对视了一眼,这时他们正好看到地上的两道马蹄印。 黑齿熊之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吗?怎么还遇到强人了?” 白如玉突然指着前方的一处草丛,说:“老黑你看,那是什么?” 黑齿熊之见了,便走过去,抓起地上的一把黑色丝状物,惊讶道:“是头发。” “头发,谁的头发?”白如玉问了一句。 问完,两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一齐说道: “王爷的头发!” 白如玉问:“王爷的头发为何会掉到草丛里?是谁剪了王爷的头发?” 黑齿熊之指着马蹄印远去的方向,愤恨地说:“是骑在马上的那两个王八羔子强人干的。” 这样骂你家王爷,真的好吗? 李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两个宗卫在他的暗示下,搜寻到他要给他们的答案。 此时,他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酸爽,可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故意引起黑白二人的注意。 性子较烈的黑齿熊之,回过头率先一步走到李浪面前,问道:“王爷,你还记得是谁绑了你,剪了你头发吗?” 白如玉跟上前,拍了一记黑齿熊之的后脑勺道:“笨蛋,王爷都失忆了,哪里还能记住这个。” 黑齿熊之听到这个,无奈叹道:“这样我们连王爷昨夜为何偷偷出城,怎么出城的都不知道了。” 白如玉没有理他,而是上前,和李浪道:“王爷,昨夜您出城后,我们先稳住了府里的下人,然后带着三十名兄弟乔装打扮,连夜出城寻您,可不想,过了一夜再见到您时,您竟然失忆了,您现在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李浪面无表情地看着黑白二人,见他们情绪激动,便压了压手说:“我是忘了很多事情,但两位,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既不姓王,也不叫爷,只是一时失去了记忆,可你们也别想因我失忆就来讹诈我。” 黑齿熊之激动道:“王爷,俺们没骗你,你是我大晋襄王,当今陛下二弟,邯郸城第一美男子啊。” “呵呵,你这人还挺有趣的,什么话都敢说。” 李浪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道: “可我虽然暂时失忆,脑子里仍然记得一些事情,一些人啊。 比如我隐约记得,我曾很喜欢喝蜂蜜,便请人建了一个蜂园。 我隐约记得我有一个好兄长。 我隐约记得我有两个很好的伴当,他们对我忠心耿耿,我也把他们当做了家人。 如果我真的是你们口中的那位王爷,那怎么会做出舍弃兄长,舍弃家人的事情来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王……王爷,你说什么?你把俺们当成什么?家……家人?” 黑齿熊之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浪。 白如玉也被李浪的话给震惊到了。 昨夜,青年王爷突然离开王府的时候,白如玉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 他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离开,但他知道襄王殿下的突然失踪,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什么样的灾难。 凌晨的时候,他还因此对王爷生出了一些怨怼。 可如今听到这样的话,真的是被触动到了啊。 那一丢丢的小怨恨,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李浪却在他们感动不已的时候,说道:“什么啊,我又没说你们,我是说我的蜜园,我的兄长,还有我的那两个好伴当啊,你们在这里自我感动些什么……” 当着别人的面,夸别人,还说别人自作多情的,这世间,也就李浪一个了。 第五章 李浪的目标 黑白二人看到李浪时,也就一开始有种面对陌生人的感觉。 可到底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和李浪无论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与青年王爷相差无几的缘由,就算有微小的差异,也可以用失忆这个万金油来解释,所以,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发觉什么破绽。 等李浪那一番包含青年一些重要讯息的煽情的话下来,刚才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早就抛诸脑后了。 黑齿熊之,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居然能从他的眼角里看到泪花,这让他李老爷感到十分稀奇。 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厉害吗?莫非有什么气运加成? 就在这时候,从感动中回过神的白如玉不想再拖延时间,轻轻一跃,迅速跳到李浪身后,和黑齿熊之一起对李浪形成一个前后夹击之势。 接着,他说道:“老黑,围住他!王爷这个失魂症已经不轻了,得带他回去看大夫。” 黑齿熊之抹了一把眼泪,向前一步,逼近李浪。 李浪见此,做出略微生气的表情道: “两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般强人所难,眼中还有王法吗?再不放我走,我就就就……就报官了。” 白如玉正色道:“王爷,今日我等无论如何都要把您带回去,您回去后也请不要再说什么“我不是王爷”这种话了。” 李浪面上做出疑惑的表情,“为何?” 黑齿熊之搭话道:“因为您患了失魂症,回王府后,若还这样,可能会像俺们王府隔壁坊的张寡妇那样,被活活烧死。” “我……两位,你们一直把我认定为晋国的王爷,万一不是呢?”李浪笑了笑问道。 其实问这句话是有自己的目的,一旦他被这两个人确认为王爷,那他们以后如果又起了怀疑,也不好意思轻率认定了。 “啊啊啊……王爷莫要再说胡话了,老黑都替你丢人。” 黑齿熊之大喊一声,和白如玉一起突然发难,他抓住了李浪的左胳膊,白如玉抄起李浪的右胳膊。 他们的手就像铁爪一样,将李浪牢牢锁住。 李浪当即大急,喊道: “喂喂,你们这样子逼良为王,真的好吗?万一我不是呢?万一呢?” 嘴上虽然如此说,其实也就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说起来,也是李浪的运气好,他和青年两人,体质上到底有很大的不同,可就因为黑白二人以前从未这样抓举过青年王爷,所以此刻他们抬着李浪回马队里的时候,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李浪被他们两人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正向他后退的小树林、黄土路,心中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也随即松了下来。 第一关总算过了啊。 只是,被两个大男人这样抓着,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 羞耻? “属下等见过王爷。” 当李浪被裹挟到马队里的时候,马队中的三十名王府武士便赶忙一一抱拳,向李浪作揖。 只是看到李浪那一头的短发,这群人的心中都闪过一个滑稽。 李浪望着他们,觉得自己的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一个时辰前,还是意外掉落古代、不知所措的穿越客,一个时辰后,却被三十多个“金刚”猛男簇拥着,成为了一名冒牌王爷。 此时的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黑齿熊之放下李浪后,心情复杂地看了身边的白如玉一眼,问道: “老白,王爷的头发终归是个问题,你说该如何是好?” 白如玉的心情也同样复杂,“此时王爷若就这样回去,不但要被邯郸城里的那些人耻笑,恐怕还会传进皇后的耳朵里,若那时有御史弹劾,王爷的爵位怕要不保。” “哎呀,都怪那两个生孩子没**的畜生!” 黑齿熊之又骂了他家的王爷一句。 李浪瞧着他们火急火燎的样子,过了半晌还没有主意,才道: “两位,如果我能戴上一顶四周围着黑色纱网的斗笠,再换上一件寻常百姓穿的衣服,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是他一开始就想到的办法,可虽然心中有了计较,但就是不愿意说出来,定是要等到别人愁得眉毛弯成一个“V”形了,才肯说。 黑齿熊之的浓眉顿时舒展开来,“好办法啊!” 白如玉却不以为然道:“王爷的办法虽然好,可我们要去哪找这样的斗笠呢?” 三十名王府武士中走出一个瘦削的武士,他说道:“两位大人,这附近有一个庄子,里面的庄主与我相熟,小人可为王爷,向他借一顶斗笠,和一套寻常人家穿的衣裳。” 当王爷就这么没品的吗?想得到一件东西,居然要叫人去借? 李浪望了这瘦削武士一眼,“买不行吗?” 他李老爷以为用买的话,逼格就很高了。 黑齿熊之笑道:“买?王爷,俺们直接和他说明身份,晾他也不敢不给。” 有权就了不起吗? 瘦削武士听了这话,当即不好说什么。 白如玉却责怪道:“老黑,我们此行本就乔装打扮出来,不想引人注意,你这样做除了横生事端外,怕什么也得不到。” 听了黑齿熊之和白如玉的对话,李浪才确定青年和他说的有关于这二人的性格,所言非虚。 白如玉教训完了黑齿熊之,接着跟瘦削武士道:“小七,就按王爷所说,劳烦你跑一趟,向那位庄主买一顶带纱网的斗笠,和寻常百姓穿的衣服来吧,记住,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瘦削武士高兴地抱拳一礼。 李浪却插了一嘴道:“能再买一辆马车吗?” 黑齿熊之理所当然地道:“王爷,我们有马。” “咳咳咳……咳咳咳……”李浪故意猛的咳嗽几下,指了指自己道:“我这样子,怕不好上马吧?” 黑齿熊之当即无语。 白如玉鄙视了黑齿熊之一眼,点了点头说:“王爷昨晚被人裹挟,赶了一夜的路,又受到惊吓,确实不好骑马了。” 还是这个面白如玉的人说话好听。 李浪松了口气,如果要他骑马,那真的得原形毕露了。 “小七,你再向那位庄主买一辆马车,无论多少价位,都先买了。”白如玉又向瘦削武士交代道。 “是。王爷,属下走了。” 瘦削武士说着,朝李浪拜了一拜,然后骑上自己的黄鬃马。 李浪在这时还不忘交代道:“记得买的马车,也尽量普通些。” “是。” 瘦削武士拱了拱手,便扬鞭策马而去了。 “穿上普通衣服,坐上普通的马车,可这样也不够吧?”被鄙视的黑齿熊之依旧忍不住想要说话,“王爷,老白,你们看,俺们人这么多,浩浩荡荡地回城,怕也要引人注意。” 李浪还没说话,白如玉就道:“可我们昨夜也是这般出来的啊?” 黑齿熊之说:“出来时,别人并不知道俺们要干什么,这进去,她们看到这样一辆马车,难免要起疑哦。” 白如玉道:“那你又想如何?” 黑齿熊之想了想,说:“不如让其他兄弟先回去,就俺和你暗中带王爷回城。” 白如玉琢磨了一下他的办法,随后摇头反驳道:“呵,答应了你这主意,若路上遇到歹人,我们势单力薄,到时又该怎么办呢?” 黑齿熊之笑道:“哈,天子脚下,哪里有那么多的歹人。” 白如玉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反正不会同意的。” “俺不要你同意……” 说着,黑齿熊之看向李浪,笑呵呵地道:“王爷,不知您如何看?”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 李浪心里吐槽了句,却也觉得黑齿熊之粗中有细,他刚才的话,提醒了自己,这么多人一起回城,的确太高调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白兄弟说的不错……” 黑齿熊之听到这句话,一颗黑头瞬间低了下去。 “……可既然已经买了马车,还有寻常人的衣服,那就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 此刻的李浪再也不装了,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当然,是白如玉他们这些人要他承认的,他李老爷只是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不费力就成为王爷,摆脱被城门兵卒当做野人杀掉的危险,从此过上骄奢淫逸的王爷生活,这感觉,真香啊。 话音一落,黑齿熊之的头颅又意外地抬了起来,“什么?王爷你说什么?俺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李浪笑着说:“我是说黑齿兄,你的办法很好,我觉得按你的来,没错,可我们也要谨慎小心些,尽量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好,俺就说嘛,王爷会同意的,王爷会同意的……”黑齿熊之高兴得手舞足蹈,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性情。 李浪却很注意在场每个人的心情,他看了眼白如玉,问道:“白兄弟,你没有意见吧?” 白如玉立马拱手道:“属下不敢。” 李浪看到这里才发现当王爷还挺爽的,自己不论说什么,只要不太离谱,别人都不敢有意见。 …… ……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李浪才等到出去买马车、衣裳和斗笠的瘦削武士,拉着马车回来。 在这段时间里,白如玉除了吩咐其他武士回去之后不要声张,更不要把王爷头发被剪的事情抖露出去外,还派了两个武士顺着马蹄印,去追寻“绑架”李浪的那两个生娃子没**的强人。 那武士拉回马车后,黑齿熊之为了向白如玉证明回去的路上不会遇到强人,便又让这个叫小七的瘦削武士先行一步回府。 李浪对此倒无可无不可了。 不知名山谷离邯郸城有二百里的距离,差不多是后世的一百公里。 马车从山谷开始走,大概要三个时辰才能抵达都城,而且行驶速度完全取决于马的好坏、乘坐人数、车轮质量,以及路面的情况。 李浪他们大约是辰时六刻,也就是上午的八点半左右,坐上马车,从山谷离开的。 离开山谷,进入官道,一路上多是平地,然而没有减震装置的传统马车,仍把李浪颠了个七荤八素。 睁开眼到现在,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了。 但即使这样,两只眼睛依旧没忘记去注意车窗外那飘忽而过的绿树、远山、农田、以及小路、河流。 刚刚穿越到古代,事事都需小心,若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那就得先了解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才行。 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心里在想些事情。 比如冒名顶替这件事。 这冒充王爷,九死一生。 不,是九十九死一生。 青年说的实在太笼统了,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位兄弟什么时候过来调教自己。 京城里的情况太过复杂,李浪虽没有卷入晋国朝堂之争的想法,但他也不想无辜枉死在别人家的政治斗争里。 唉…… 想了这么久,李浪才发现,除身份外,自己竟没有一张能够保全自身的底牌,也就是资本。 不会武功,不懂经商,诗词歌赋这些倒是记得几首,似乎可以当作战略资源? 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连这个时代的文化、政治、地域、经济、民俗都不了解,胡乱来是要吃亏的。 况且,没有很深的文化底蕴,真正的读书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了。 叫你即兴写一首诗,即兴对一副对子,怕要立马露馅。 果然,文抄公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穿越过来后,李浪没时间去考虑过他的长期目标,因为冒牌王爷已经够他头疼了,长远的事情,等渡过这一大难关,再说不迟。 近期目标就是在邯郸城活下去,把头发养长。 活下去这三个字看似简单,但对他李浪来说,想要实现,怕十分难啊。 养头发的话,就相对简单了,一般来说,只要一年之内,你不剃头,那头发就会自然长到你的后背。 可这一年又该怎么办? 总不可能一直宅在王府吧? 那不现实。 记得青年说,每逢初一、十五,就要进宫一次。 今天是二月初十,离十五没几天了。 天…… 但李浪也没有办法弄到假发啊,因为他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再说吧。 理了理思绪。 李浪把近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在脑子里摆了一摆…… 先是想办法弄到假发,保证身份不被发现,摸清邯郸城中的情况,了解晋国以及其他国家政治、经济、文化的特点,然后逃出邯郸城,寻找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 需要了解的东西还挺多,主要因为这是架空的时代,不像正经历史那样,能够预判未来发生的事。 李浪叹了口气,上辈子的历史知识算是白学了,以后可有的忙。 而且,就算近期目标实现,逃出邯郸城后,适合生活的地方怕也不好找。 晋国肯定不能再待了,可长着这么一张帅到没朋友的脸,去哪里不被嫉妒呢。 我真是太难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行三人已经坐了近百里的路,快午时的时候,才在官道边的十字坡处,看到一家酒馆的酒旗子。 “哈哈,王爷,老白,俺们先在此歇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不迟啊。” 豪气干云的黑齿熊之率先表态,他在离客栈百步的距离时,将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又扯起他的大嗓门介绍道: “好教王爷知道,这酒馆名为龙门酒馆,有鲤鱼跃龙门之意,进京的读书人都会先在此处喝一碗酒再走…… 酒馆老板姓蔡,人称老蔡,和俺相熟,一会儿进去,俺保证叫他拿好酒好菜出来招待。” 白如玉接话道:“老黑所言甚是,如今三年一次的春闱将至,王爷你瞧,路上这些读书人都是准备进京赶考的……” 说着,他便伸手一指。 掀开布帘的李浪,抬眼便看到官道上走着三三两两的读书人,他们或背着书箱,或提着包裹行囊,有的有小厮跟随,有的则成群结伴。 十年寒窗,都准备着最后一搏了。 在经过十字坡,他们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进刚才黑齿熊之所说的龙门酒馆里喝一碗酒解解渴再走。 就在李浪望着这群读书人的时候,忽然,眼睛的余光正好瞥见西北方向走来的一个书生。 若是寻常书生,他定不会多去注意。 可是,这书生虽然长得又黑又丑,但长眉下的一双杏眼,却十分的清澈明亮。 与他的脸蛋极不相称。 而且书生的腰很细,竟比他以前所交流过的女生还细。 最重要的是他平滑的喉头,毫无凸起,这不得不让李浪生起怀疑。 自然,有些男子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喉结,也是有的。 但这细腰书生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或许这身长衫之下,掩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 ps:新书签约成功,合同已经寄了,有没投资的小伙伴,快点投资啦,正追读的大大们,也请留下你们的本章说啊。 第六章 真香 可以确定,她是一个女的,可长得这样奇丑无比的女子,还用得着女扮男装? 傻瓜才会劫她的色啊。 李浪再扫了一眼她那横看无岭侧无峰的胸口,才收起了男儿本色的性子。 暗暗自责自己不该看到女的就移不开眼,此时即将融入古人的世界,更应该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前面的酒馆,背靠大柳树林,环境清幽,大门边种着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枣树下又放置着四个雕花大酒坛,就算站得老远,也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许多读书人都走进了酒馆里,就连刚才那个黑丑书生也走了进去,酒馆的老板是一个白发的老头,他笑容满面地把这些人一一迎了进去。 “不对,这老头不是老蔡啊。” 就在李浪观察着酒馆周围情况的时候,黑齿熊之在前面突然来了一句。 听了这话,李浪心中一凛,突然想起这家酒馆名为龙门酒馆,这个地方又叫十字坡…… 不是吧,这么凑巧…… 莫非老天爷觉得他李老爷这次的冒险难度太过普通,冒牌王爷当得太顺利了,所以故意给他增加一点刺激? 又或是他以前欠下的情债太多,遭人嫉恨,穿越过后,受到诅咒,命运开始坎坷了? 越看这个酒馆,越觉得古怪,怎么观察了半天,酒馆的人,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注意到这点,李浪不禁身上发冷,汗毛都竖起来了,要不是为了维持一个天潢贵胄该有的大家风范,他早就想夺路而逃。 “嘿嘿,或许这是他家的亲戚过来帮老蔡也说不定,王爷不知,老蔡他少年丧父,中年丧偶,到老啊,连唯一的女儿都嫁去了秦国,所以这酒馆只他一人守着。” 黑齿熊之补充了句。 但这并不能打消李浪心中的疑虑,人一旦怀疑起来,就会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咳,咳咳……” 李浪轻轻咳嗽了声,强装镇定,此时若说出任何退缩的话,定会大掉逼格,他李老爷也是要面子的…… “嗯,先进店吃点东西吧,赶了半天的路,肚子都饿了。” 听李浪这样说,黑齿熊之高兴的先一步下了车,站稳后才对李浪拱手道:“王爷,那俺这就先去给您备酒菜了。” 李浪不忘提醒道:“小心着点。” “王爷放心好了。”黑齿熊之哈哈一笑,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酒馆而去。 在白如玉的搀扶下,李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此时,他穿着一件普通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底部较大的斗笠,斗笠四周围着足可遮住整个头的黑色纱网。 若不仔细观察,谁也注意不到他李老爷留着一个下雨不愁的大平头。 白如玉把马车牵到身后的树边,拴好缰绳,回身时,正好见到他家王爷面无表情地对着前头酒馆的酒旗子发呆。 他走上前,不禁好奇问道:“王爷,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李浪回头望向他,说道:“马车拴好了吗?拴好了,就走吧。” “是。” 白如玉低头抱拳,接着便朝前,带着李浪一起往酒馆去了。 在他们径直往前,离酒馆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就听前头和白发老人交谈的黑齿熊之,惊讶地大吼了起来: “什么?你说老蔡不干了,前几天便把酒馆以一百两的银子卖给了你?” “是啊客官,老蔡说自从他女儿嫁到秦国,便一直想念她,他也担心女儿不习惯秦国那边的饮食,故而,便将这酒馆盘给了小老儿,打算去秦国重新开一家……” 白发老人发出沙哑的声音,笑着点了点头。 黑齿熊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这样吗?” “没错啊。客官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跟小老儿进店,再详谈不迟。” 白发老人又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侧身,右手抬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黑齿熊之没发觉到异样,只是道:“也好,你朝前带路。” “是是,客官请,客官请……” 白发老人一边请着,一边把黑齿熊之带进了酒馆。 二人说的话,李浪全听见了。 虽然对话内容上没有什么古怪,可不知怎么的,刚才在白发老人点头的瞬间,他的心中竟生出了一股异样,好像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老人的那颗头颅之上。 而且老人转身的瞬间,目光便注意到老人后脖颈的皮肤,和他下巴的皮肤有那么一点点的颜色差异。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酒馆真的有问题? “王爷,这是我们白家秘制的解毒丹,服下它,半个时辰内百毒不侵。” 恰在这时,身边的白如玉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交给李浪后,才说道:“方才听那掌柜与老黑的话,属下担心酒馆里有古怪,为了王爷的安全,还请您服一颗,以防万一。” 李浪意外地看了白如玉一眼,这家伙果然如青年王爷所说,是个行事小心的人。 可他李老爷生前也是一个体面人,怎么能在吃饭前嗑药呢。 只是,当面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不大好吧。 何况,爱情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啊。 念头通达后,李浪便倒出一颗药丸,吞进腹中,笑了笑说:“……嗯,有薄荷的味道,真香。” 白如玉自然也吃了一颗。 待二人进入酒馆的时候,就看到赶考的读书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桌边。 黑齿熊之则被白发老人带到了一处靠近窗户的角落。 正午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正好把黑齿熊之坐上长条凳的黑影映照到地上。 李浪左拐右拐,和白如玉一起来到黑齿熊之这张桌时,恰好听见白发老人向他介绍…… 自己姓萨名冲,原是本地人氏,从小在齐国做生意,儿子媳妇都死了后,才带着孙女宛儿,落叶归根的事情。 “老萨,这是我家公子,你先去打三斤清酒,炒几盘菜上来,一会儿若有需要,再喊你不迟。” 黑齿熊之面朝窗户,一看到李浪,立马拉开左手边的长凳,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一边又吩咐白发老人下去准备酒菜。 “好,好,客官,且请稍等片刻,小老儿去去就来。” 白发老人一面答应着,一面回头正好看到李浪和白如玉。 白如玉,面白如玉,气质不俗,五官虽说不上精致,但组合起来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黑齿熊之刚才也就略微指了一指。 所以,白发老人回头的那一瞬,还以为他是黑齿熊之口中的公子。 但当看清李浪的容貌时,才发现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玉外……还有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白如玉再温润如玉,跟李浪站一起还是要逊色许多。 李浪的衣着虽然普通,但他的身上就好像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环,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他就那样站着,站姿说不上好看,但你就是挑不出错来。 白发老人愣了一会儿神。 李浪注意到他的目光,生怕被他瞧见自己的平头,赶忙压低了斗笠边沿,坐在了长凳上。 白发老人干笑一声,随后快步往东厨而去。 这时候,李浪身后酒炉子旁蹲着的一个青衣少女,在李浪坐下的那一刻,便端着木托盘,往他们这边走来。 少女体态婀娜,长相清秀,不过好像刚从事卖酒的生意,举止动作甚是生疏,她放下托盘上的一个酒壶、三个酒杯后,便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黑齿熊之拿起酒壶,笑呵呵地给李浪斟了一杯,坐在对面的白如玉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道:“老黑,这酒馆有些古怪,你担心着点,先把药吃了吧。” 黑齿熊之听见要吃药,便立马不高兴起来,只是怕嗓音太大,传出去不好听,才低声道:“哪有饭前吃药的道理,俺就算死,也不会吃的……” “为了王爷,你还是吃吧。” “不吃!” 在黑白两人争执的时候,李浪正面无表情地想着事情。 他刚刚穿越到这,又有了一个冒牌身份,犹如突然中了五百万的人,看谁都像是歹人。 刚才和白发老人近距离接触的那刻,发现他步伐平稳,呼吸顺畅,说话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感觉像装出来的一样。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方会不会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呢? 这里离邯郸城就一百里的距离了,天子脚下啊。 什么样的人甘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在此行为非作歹的事呢。 而且偏偏是青年王爷偷偷逃出城的第二天。 偏偏在这条回邯郸城的必经之路上。 会不会有人知道了青年王爷的计划,又不希望青年王爷再回城呢? 越联想,可能性就觉得越高。 总有刁民想害孤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吃吧。” “我不吃……” “吃……” “我黑齿熊之就是死,从邯郸城楼跳下去……” 正在黑白二人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浪的一只手突然搭在了黑齿熊之的手心上。 一颗药丸落在了黑齿熊之的手掌上。 接着,黑齿熊之便看到李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吃。” “是!” …… ps:今天写晚了,不好意思,本来这一章是存稿,我早就写好了,但当我拿出来准备发的时候,感觉氛围没写好,所以又磨了半天,抱歉啊。 第七章 对桌的那个馋哭了 黑齿熊之总算在李浪以德服人的眼神下,悄悄吃下了白如玉的解毒丹。 也不知他刚才的动作有没有被白发老人的孙女看到。 打草惊蛇可就糟了。 李浪假装不经意间地转过头去,就见那位名叫宛儿的青衣少女正在酒炉子旁一心一意地摆弄酒器。 好像没有去东厨通知她祖父的意思。 或许她正在按兵不动,准备一会儿等白发老人回来,偷偷告诉他,让他改变对付自己这边的策略? 那样就更危险了。 该怎么办呢? 被动的等待肯定不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先下手为强是想过,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动手,那样显得有些傻逼。 可不做准备总不行吧。 李浪想了想,目光注意到桌子上的清酒,若要放倒一个人,蒙汗药这些最为有效,刚才他吃下白如玉的解毒丹,所防的不也正是对方给他下药吗。 但这蒙汗药虽然是杀人越货必备的经典东西,可李浪他没有啊。 我没有,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李浪看了一眼正盯着酒杯发呆的白如玉,身体凑过去,隔着一层黑纱,问了他一句。 白如玉听到这个有些意外,摇了摇头小声地说:“回王爷,属下身上没有蒙汗药,但有一包含笑两步倒……” 李浪:“含笑两步倒,什么意思?” 青年:“字面意思。” 李浪喜上眉梢,道:“给我。” 白如玉却说:“可是王爷……” “别可是了,我知道分寸。” 李浪这时闻到红烧鸡块的味道,意识到白发老人从东厨那回来了,赶忙打断了白如玉要出口的话。 白如玉不敢违拗李浪,便将他的那包药粉偷偷塞到李浪手中。 “三位客官,让你们久等了。” 白发老人端着木托盘,从李浪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红烧鸡块、香菇炒青菜、山羊肉,以及一碟热腾腾的大馒头放到了他们桌上。 菜肴放好后,白发老人躬了下身,舔着脸笑道:“几位慢用,小老儿先下去了。” 老人走后,李浪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动,从穿越过来,他可是半天都没吃东西了啊。 “咕噜……” 你看这盘红烧鸡块,肉质细嫩,咬上去肯定口齿生津,没想到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炒食了,他李浪一开始还想靠炒菜在古代人面前露一手呢,现在的话却只能把那想法当一个笑话了。 “咕……咕……咕……” 还有,你看这碟山羊肉,分量多足啊。 “咕……咕……咕……” 还有这碟子上的大馒头,36D啊。 “咕……咕……咕……” 哪里来的鸽子叫? 李浪转过头,黑齿熊之那双铜铃一样眼睛正盯着那盘山羊肉死死不放,可叫声不是从他这传来的。 他又看向了白如玉,白如玉夹起了一块鸡肉,但随后又放下了。 不过,声音也不是从他这来的。 “咕……咕……咕……” 声音好像是从正对面过来的。 李浪转回头,目光正好对上一双充满饥饿和渴望的眼睛。 那是一双杏眼,是那个黑丑书生的杏眼。 她居然坐在了我的对面。 刚才在店外,李浪也只是远远瞻望,没看清对方容貌,只觉得她又黑又丑,除了那如柳的细腰外,一无是处了。 可如今这样细看,才发现对方的五官还算过得去,不是太丑。 正眼巴巴盯着那盘鸡肉的黑丑书生,好像注意到了李浪好奇的目光。 她双颊一红,赶忙收回眼睛,随后两只柔若无骨的手端起了自己空荡荡的桌上仅有的那一碗清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瓷碗遮住了半张脸,幻想自己正喝着一碗浓香入味的鸡汤,却突然听到了对面传来的牙齿咬碎鸡骨头的声音。 噶吃噶吃……噶吃噶吃噶吃……噶吃噶吃噶噶吃…… 黑丑书生心里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可那双大大的杏眼还是忍不住从瓷碗里偷偷露出来。 可恶,他怎能这样吃东西,多难听啊。 此时的李浪,一手微微掀开黑纱,露出下巴,一手用筷子夹起一块又大又肥的鸡肉,送进嘴中,咬到骨头的时候,并没有吐出来的想法,而是故意放大了咬碎的声音。 但就算这样没形象地吃着,除了声音大以外,也无人能指出他的其他不是,因为看一个美男子半遮半掩地吃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啊。 黑齿熊之见李浪开始动筷子了,自己这边自然不会再客气,和桌子上的那盘山羊肉确认过眼神,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白如玉就比较斯文,夹了一根青菜,细嚼慢咽。 “咕咕……咕……” 闻着对面菜肴的香味,还有听着那令人舒坦的咀嚼声,黑丑书生肚子的叫声更加大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眼前的这碗“鸡汤”顿时没了味道,好像在喝清水。 就是在喝清水啊。 吸了吸眼泪,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哽咽一声,随后她便将碗里的清水喝得一干二净。 李浪看着对面那黑丑书生委屈要哭的神态,忍不住想笑。 其实白发老人把菜送来的那刻,他就想动筷子了。 不管菜肴里有没有被下过其他东西,吃了再说,不吃干嘛进来呢,不吃怎么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开始动筷子的时候,李浪还想矜持一番,维持一下晋国襄王该有的风度。 可一看到对桌那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一副馋他鸡肉的样子。 便想着,戏弄她一番,也挺好玩的。 谁叫她碰到了他的枪口上呢。 李浪隔着黑纱,朝黑丑书生笑了笑。 这时他便见到刚刚下去的白发老人,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壶酒来,朝店里的读书们说道: “各位客官,各位公子,这是小老儿从齐国千里迢迢带过来的鲁酒,今日小店刚刚开张,便想着将此酒拿出来,献与各位,一来愿小店生意兴隆,二来也祝各位此次春闱,能够鱼跃龙门,金榜题名啊。” 还别说,这老头挺会说话的,这番说辞下来,店里面的诸生顿时兴奋起来: “今日有幸,多谢掌柜好意。” “鲁酒啊,我要,我要……” “喝完一杯,可否再喝三杯?” “司兄,斯文,要注意斯文……” “斯文能当酒喝否?” “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出来,酒馆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白发老人也跟着哈哈一笑,压了压手,便开始给每一桌的读书人斟上他的鲁酒。 而他的孙女宛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走到了大门边,一副准备关门的样子。 李浪看到这里,心中一凛,要开始了吗。 对方的动机很明显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八章 易容术 当白发老者在给每一桌的读书人斟酒时,李浪正在考虑该用迷药好,还是直接叫黑齿熊之和白如玉上。 白发老者并没有切实地害人,旁边桌子上有些人倒到酒后,就直接喝了,但到现在人也没事。 所以,叫黑白两个人上影响有点不大好。 凡事还得靠自己。 待会儿等白发老者来他这张桌子敬酒时,便骗他把自己手上的这包迷药吃下去。 等我放倒了老者,在他身上搜寻证据,到那时凡事都好说。 当然,对方若是歹人还好,若不是歹人,冤枉了好人,那他这个襄王的名声怕要变臭。 可那又怎样,要责怪的人,是晋国王爷李延信,跟他李浪有什么关系。 心里打定主意,李浪觉得这样做虽然有点自私,但无论结果如何,他自身的利益都能达到最大化。 来了来了来了…… 很快,老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不过,老者并没有到李浪这边来,而是拿出一个杯子,把酒斟给了李浪对面的那位黑丑书生。 同时的又给她一碟小菜下酒。 黑丑书生略显局促地站起身道:“掌柜的,小生不会喝酒。” 老者笑了笑道:“公子,请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吧。” 方才,黑丑书生进店,向老者表示自己只想讨一碗水喝,当然她可以付钱的。 白发老者非但不收她钱,还将她请进酒馆,稍作休息。 此时,老者都这样说了,黑丑书生即使百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当着老者的面,用袖子遮挡住自己,扬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好,公子海量!” 白发老者见这样,才笑逐颜开地离开黑丑书生的桌子,转身看向了李浪。 李浪在这时正好想到了如何把“含笑两步倒”给老者吃下。 “三位客官,到你们了。” 老者脸上挂着笑容而来。 此时,李浪三人的酒杯都已经空了。 白发老者将酒给他们满上,并客气地说:“请三位尝一尝,看这鲁酒是否合你们的口味。” 黑齿熊之大咧咧地笑道:“多谢掌柜好意。” 白如玉也举起杯子,朝老者点了点头。 “掌柜的,今日既然是贵店开业的好日子,怎么能只有我们喝酒,你也应该喝一杯才是……” 李浪笑着站了起身,接过老者的酒壶,他的指甲盖上已经沾了些“含笑两步倒”的药粉。 老者意外地看了李浪一眼,随后便见他拿起黑齿熊之的空酒杯,倒满一杯后,递到了他的身前。 “这位公子说的好,掌柜的你也应该喝一杯。” “对,掌柜的,喝一杯。” 这时候已经有读书人开始起哄了。 老者看着身前的酒杯,嘴角略微抽搐了下,顿时有种吃了屎的感觉,但明面上又不好拒绝,只好接过杯子。 他想了想,忽然举起杯子,对众人道:“各位,既如此不如大家同饮此杯!” 这老头是在骗这些读书人,都把酒干掉,这样一来就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李浪一副看穿了对方心思的模样,但他并不着急,因为老者已经成功服下了“含笑半步倒”。 当所有人手里的杯中酒喝完,店内的气氛便达到了高潮。 然而没过多久,一干读书人都忽然觉得眼前开始发花,有重影了。 摇了摇脑袋,众人只感到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只想瘫坐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糟了,这酒有问题。” “掌柜的……” 头一次出远门的读书人成功遭受了踏入江湖后的第一次毒打。 而有江湖经验的读书人,想要反抗,想要逃走,却无能为力。 黑丑书生早就晕倒在了酒桌上,当然,她是被酒醉晕的,还是被药迷晕的,不得而知。 “哎呀,倒了倒了倒了……” 李浪见此,十分感激自己刚才的决定。 虽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却也学着东倒西歪的书生们,趴在了酒桌上。 黑齿熊之本想反抗,却在白如玉的眼神示意下,倒在了桌上。 过了好一会儿,当酒馆重新归于安静的时候,白发老人才吩咐孙女宛儿将酒馆大门关上。 而他自己则走到了李浪桌子前,冷冷地道:“哼,三位,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们没事。” 李浪听到这个,却没有醒,就好像学校幼儿园小孩子午睡的时候,有老师过来说睡着的孩子请举个手,你还真举手那样,他此刻怎能醒来呢,或许对方也是在猜他李浪到底有没有被迷翻。 “晋国襄王李延信,别人不认得你,我可认得。” 这时候,白发老者的声调突然变了,从刚才的苍老,变得浑厚有力。 第一个从桌上起来的是黑齿熊之,他晃了晃脑袋,疑惑地指着老者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俺家王爷的身份?” 老者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慢悠悠从桌上爬起的李浪,问道: “襄王殿下,我萨冲自问做事向来谨慎,十分完美,从未失手过,你们如何看出我有问题的?” 李浪整理了下斗笠,深刻牢记一个王爷该有的样子,很装逼地道:“呵,这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事,你以为你做的很好,可在我的眼里,却是错漏百出。” “哦?是这样吗?”老者半信半疑地道:“那你告诉我,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现在谈这个还有何意义?”李浪道:“萨掌柜,你埋伏在此,是专门为了等我吗?” 萨冲点了点头:“没错。” 李浪:“是谁派你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萨冲:“哼,我原话返还给你,王爷你现在谈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必是邯郸城里的人吧?” “无可奉告!” “看来你打算在这解决掉我们了。” 李浪低语问了一句, “没错。” 萨冲笑了笑说: “方才真的好险,若不是宛儿告诉我,三位已对我产生怀疑,我怕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你们既已服下自己的解药,还要喝我那杯药酒,是不是想让我以为你们已经不醒人事,一会儿好从我的口中探寻到秘密?” “呵呵,随你怎么想了。” 李浪见他终于发笑了,转移话题道:“既然萨掌柜不愿意告诉我们雇佣你的人是谁,那我就不再去问了,但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实面目呢?也好让我们知道自己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 黑白二人听到这话,本想起身表示自己这边还有一战之力,对方一老一少而已啊。 李浪却朝他们压了压手。 “哼哼,也好……” 而这时,萨冲已经不再假装了,“让你们看看我的易容术。” 第九章 麻烦配合一下,走两步 易容术! 李浪猛地睁开眼,看向萨冲:“你说什么?易容术?是那个可以改变人容貌的易容术吗?” “没错,看来王爷也听说过。” 萨冲说着,随后只见他伸出两根指头,揭起下巴和脖子连接处的一层皮。 当皮被一层层掀开的时候,那张皱的跟菊花似的老人皮不见了。 头上的白发,原来是用假发做的。 此刻,也被他拿了下来。 下一刻,一个长满黑发、憨态可掬的头呈现在了李浪三人面前。 白如玉见到这个头,对萨冲惊呼道:“你莫非就是齐国的百面星君萨冲?难怪起初听到这名字时,我觉得那么熟悉。” 李浪转头望向白如玉:“什么百面星君?” 白如玉脸上露出敬仰的神情,说道: “他是齐国最有名的大骗子,曾假冒过齐国的地方太守,在任上五年都没被发现。 也曾以齐国朝廷钦差的名义,进过齐国的前线军营,用他当太守时搜刮来的金银,犒赏已经半年未发军饷的三军,导致齐军士气大振。 那年我晋国正与齐国交战,我晋军本处于上风,就因他的那些金银,使得攻守易势,打了败仗……” “啧,萨掌柜也是一位大侠啊。” 李浪震惊无比,目光灼灼地盯着萨冲,心里对他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可是前辈,冒牌货里的活祖宗,妈耶! “哼,什么大侠,我不过一个小人物罢了。” 萨冲说着,看了一眼李浪: “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我精心布置的伪装都被你襄王一眼就给看穿了,当年就算再厉害,又有何用?” 李浪就看看,他不说话。 白如玉却惋惜道: “萨大侠聪明绝顶,过目不忘,又义气深重,常和人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只可惜,你不为齐国皇室所容,那年假冒太守,假冒钦差之事,也使得齐国的朝廷上下颜面无存,所以你被齐国皇城司抓捕后,便从此消失不见,再也没在江湖出现过了。 不过,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你的传说。 只是不知为何会在我晋国的土地上,突然出现。” 萨冲不答。 而李浪听完白如玉的话,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不是,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是他说的?” 这不是我靖哥哥的至理名言吗?难道萨冲是个穿越者? 可怎么看也不像啊。 白如玉知道李浪患了失魂症,于是解释道:“非也,回王爷,此乃五百年前,大周太祖跟一位侠士说过的话。” 李浪惊讶非常:“大周太祖?便是那位统一南北朝,结束三百年乱世的大周太祖?” “然也。”白如玉点了点头,“大周太祖的这句话,从他说出口后,便被后来的江湖人士奉为圭臬。” 我的天,这信息量…… 李浪有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还好长着一张面瘫脸,再惊讶,隔着黑纱,谁也看不出来。 他心里想道:这位大周太祖,或许是位穿越前辈,只可惜自己和他相隔了五百年,不能一堵他当年的风采。 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而应是萨冲的易容术。 自己同为冒牌货,自然想要得到对方的技术。 一旦得到易容术,那日后逃离邯郸城,逃离晋国的可能性就将大大增加。 而且,他如今留了一个古代人欣赏不来的平头。 这个头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以后总不可能一直带着斗笠吧。 五天之后,二月十五,便要进宫见他名义上的兄长。 所以,得尽快想办法解决平头的问题。 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弄到一顶适合自己的假发。 刚才亲眼看着萨冲脱掉他的白发,李浪这心里不知有多兴奋。 或许他的易容术里,有提过怎么做假发。 因此,我一定要得到他的秘籍。 “好了,这些闲话,此时又有什么好说?”萨冲这时候目光冷冷地盯着李浪道:“襄王殿下,你是准备自己了结呢,还是让我帮你一把?” 白如玉见状,面色一白,和黑齿熊之一起上前一步,对李浪焦急道:“王爷快跑,此人极度危险,我和老黑怕不是他的对手。” 萨冲见此,再次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就凭你们,也能阻止得了我?” 就在这时,李浪突然问了一句,“萨大侠,都这么久了,你的身体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吗?” 说着,他看了白如玉一眼,按理说刚才萨冲笑了好几下,可那“含笑两步倒”的药性还没发作。 这就有点奇怪了。 莫非还要再让他……走两步? 萨冲这时疑惑道:“襄王,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浪:“没,我就礼貌地问一下,你真没事吗?” “没事啊。” “没事,没事你要不就走两步呗……” “什么?” 萨冲被李浪的话弄得一脸懵逼,可他的战斗经验丰富,马上反应过来: “你难道在拖延时间? 嘿,好教殿下知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邯郸城还有一百来里,而我刚才迷倒全店的人,也正是不让他们给你报信,所以襄王殿下,你还是安心引颈就戮吧……” “不是啊,我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健康考虑,请你走两步给我们看看。” 听到这话,萨冲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不知道李浪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非,你给我喝的酒里有问题?” 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 “没错,明人不说暗话,我在你酒里下了含笑两步倒。”李浪悠然地笑了笑,“你刚才不是笑得挺开心?所以麻烦配合一下,走两步。” 卧槽,无情! “好阴险!” 萨冲看着自己的双腿,刚才,李浪硬要他喝下那杯药酒,起初还以为那只是为了试探他敢不敢喝自己的鲁酒。 可没料到,这小子不单单在试探,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给他下毒了。 竖子,彼其娘之啊! 脸上的嘲讽之色瞬间消失,心中一凉,换之的是疑惑与迷茫。 李浪却对白如玉和黑齿熊之道:“两位,萨大侠名满江湖,他千里迢迢,从齐国而来,而你们就这样干站着,算是待客之道吗?还不帮他走两步……” “是!” 说毕,黑白两人低喝一声,一齐冲向萨冲。 萨冲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个人,心底升起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宛儿,快走!” 萨冲下意识地大喊一句,但还没听到青衣少女的回应,就见黑白两道影子一上一下地朝他攻来。 两条腿很自然的向后退了两步。 可当第二条腿悬空时,却不敢再踩下去。 只踩了一步的萨冲,就见一条白又长的大腿朝他下盘扫来。 接着,一团黑又粗的影子直接砸向了自己面门。 李浪淡定地站在桌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位同行,这位前辈,名满齐国的大侠,阴沟里翻船,被自己手下制伏。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第十章 反套路(求周一的推荐票啊) 春风从大门外徐徐而入,龙门酒馆重新归于宁静。 堂堂易容术大师,齐国传奇般的人物,就这样在白如玉和黑齿熊之两个大男人的左右夹击下,败下阵来。 受“含笑两步倒”的药性影响,当他躺倒在地的时候,便不醒人事了。 之后,黑齿熊之在店内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一根绳子。 他将昏迷的萨冲绑了个结结实实,而他这种富有艺术性的绑法,李浪以前在某些岛国的视频里见过。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黑齿熊之,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是位绳艺奇才。 白如玉在萨冲被制伏后,便快步赶到大门口,阻止了想要逃跑的青衣少女。 李浪暗赞一句黑齿熊之的绳艺后,也跟了上去。 那位名叫宛儿的少女见状,强烈的求生欲驱使她立马跪了下来,用力抽泣了几声,哽咽道:“几位大爷,我爷爷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萨冲五十多岁的样子,居然就已经有这么大的孙女了,李浪不禁感叹古代人生孩子就是早啊。 “小姑娘,别挣扎了。” 李浪拍了怕宛儿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黑齿熊之已经找来了一根绳子,小姑娘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绑得结结实实。 白如玉这时突然走到李浪身前,朝他下拜道:“王爷,我等身为护卫,让您陷于险地,真是罪该万死。” 黑齿熊之在朝宛儿嘴里塞紧一块布条后,也同样向李浪下拜。 “呃,两位啊……” 李浪没想到黑白二人会搞这么一出,真是被吓到了,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实在接受不了别人一直朝他下拜的事情。 封建主义害死人啊。 而他此刻,正在考虑要不要搜一下萨冲的身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易容术相关的秘籍。 怎么说这种吃饭的手艺,总要编纂成书,流传给后代吧。 可李浪,如今的身份非同一般,他也正维持着一个天潢贵胄该有的大家风范,所以又怎能做出这等亲自去搜别人身体降低逼格的事呢。 有失体面啊。 犹豫了片刻,李浪方轻轻咳嗽道:“两位,你们还是先搜一下萨冲的身体,以及这间酒馆吧,看看有没有萨冲和那个幕后主使的书信留下,还有也看看酒馆里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是!” 黑白二人点头称是,在将萨冲和他孙女捆在一起后,才开始分头行动。 黑齿熊之去了后院,而白如玉则在萨冲身上摸索。 很快,白如玉就摸出了几两银子、一包铜钱、一条汗巾、几个瓶子、两张路引,和一个木盒子。 他将它们摆在酒桌上,请李浪过目。 李浪站在桌边,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然后假装不经意地拿起木盒。 打开木盒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色的丝绢,丝绢下面藏着一本线装书籍,书籍有些陈旧,幸好上面的字是李浪认识的楷体。 “易容功法,欲练此功,必先……唔。” 他翻开了第一页,只是稍微瞄了眼右上角竖立的一排字,便将书籍收了起来。 还真是易容秘籍。 刚出山谷的时候,李浪就想着怎么给自己攒底牌。 而今想瞌睡了,老天爷就给他送枕头。 这易容术便是李浪第一张,也是非常好的一张底牌了。 果然,帅气的男人,运气总要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点。 心情虽然激动,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看着木盒子,云淡风轻地对白如玉道:“这木盒里的东西颇有蹊跷,我想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白兄弟请你帮忙先收着吧。” “是。” 白如玉恭谨地接过木盒。 这时,黑齿熊之从酒馆后院走出来了,他向李浪报告:“王爷,里头空无一人,没搜出什么……” 听到这里,李浪才稍微松了口气,没出人命就好。 要知道萨冲是专门在此等他的,谁晓得在李浪到这里之前,他萨掌柜有没有动手杀过人。 一旁的白如玉不忘问道:“王爷,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救醒店里的这些书生?” 解决了危险,又获得秘籍,李浪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早点离开此地。 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晕倒,不救醒确实说不过去。 “白兄弟,我身上就一瓶的解毒丹,这里这么多人,一时怕不够用。” 李浪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白如玉却道:“属下身上还有两瓶甘草丸,店里的这些人应该够的。” 听到这个,李浪也不再啰嗦,“好,只是我们在此已耽误不少时间,所以速度要快一点,还有,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是!” 白如玉点了点头,拿出两个白瓷瓶,分了一瓶给黑齿熊之。 随后,两人便又开始行动了。 而李浪手里正攥着解毒丹,走到那黑丑书生桌前。 他仔细看着这黑丑书生,不明白对方女扮男装的原因。 不过这也与他无关。 “喂,醒一醒,醒一醒啊……”李浪在黑丑书生的脸上拍了好几下,试试看能不能将她拍醒,这样也可以节省一颗丹丸。 黑丑书生长得比较清瘦,嘴唇发白,身上的蓝衫又脏又破,包袱瘪瘪的,里面怕是没什么东西。 眼睑肿胀,应该有很多天没睡过好觉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香蕉你个巴拉,出门在外不知道多长两颗心眼啊。 李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面心疼白如玉的解毒丹,一面捏开那书生的嘴,将解毒丹送了进去。 手从书生的嘴边移开后,李浪发现他的两根手指头沾了一层薄薄的、黏糊糊的黑灰。 而同时的,黑丑书生嘴角两边的那一层黑明显淡了许多。 原来也是易容的。 又是一个前辈。 同道中人啊。 有可能她既不黑,也不丑呢。 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瞧到她的真容,才将自己打扮得旁人不敢接近。 李浪如此想着,随后掀开纱网,俯身下去细看…… 只见这书生把自己的手臂、脸蛋、耳朵、脖颈都涂抹上了黑灰,从外面看上去,确实黑丑无比。 就在这时候,服下药丸的黑丑书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脸上浮出极度警惕的神色。 当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时,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黑丑书生当即受了一惊,下意识地甩手往李浪的脸上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浪一开始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当巴掌过来,他已经闪电般地出手…… 两只手掌碰在一起,啪的一声,在安静的酒馆里,发出清脆响亮至极的声音。 李浪看着黑丑书生,得意一笑…… 想打我吃饭的家伙? 想像那些网络里的套路那样,和我产生牵扯? 呵呵,没门。 黑丑书生吃痛地收回手,裤子摩擦着长凳,身体拼命往后退去,声音里害怕又慌张:“坏人,你……你想干什么?” 第十一章 平平无奇李君子 甘霖娘啊,女人就是麻烦。 李浪心里疯狂吐槽。 但他倒也没有和这黑丑书生干一架的意思。 李浪甩了甩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刚才碰撞的瞬间,黑丑书生疼,他也疼。 可他虽然疼,却因为避免了一场形象上的危机,心里有一点点的舒爽。 放下斗笠边的纱网后,他淡淡地道: “还好吧?看看身上少了什么没有,没事的话,我可走了……” 黑丑书生干瞪着他,没有说话。 李浪自然不会去等什么回答,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其他桌子而去。 白如玉和黑齿熊之想要过来说什么,却被他阻止了。 服了解蒙汗药的丹丸后,酒馆里的一干读书人,慢悠悠地转醒过来,他们中的很多人依然处于懵逼状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李浪压低帽沿,和黑白二人站在大门边,远远地望向他们,笑呵呵道: “各位现在都还好吧?歹人已被我和我身边的两个伴当制伏,此地不会再有危险了,不过,你们还是看看自己身上少了什么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而去,当看到绑得结结实实的萨冲,顿时身躯一震。 虽然萨冲卸下了伪装,可身形还有身上穿的衣服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只要细看就能分辨出他就是刚才的白发老人。 又呆了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 进京赶考,一路上也算太平,可却在这临近京城的酒馆里,遭受了无妄之灾,还真是令人郁闷和后怕。 可到底是有惊无险。 一干读书人看到李浪,才把郁闷和后怕抛之脑后,一股感激之情很快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 他们纷纷站起身,向李浪下拜: “谢恩公救命之恩,谢恩公救命之恩……” “谢恩公救命之恩,谢恩公救命之恩……” 又拜…… 古代人可真是有礼貌呢。 不过他们也因为自己,才被萨冲迷晕。 那要不要告诉这些人实情呢? 李浪脑海里纠结了许久,想了想觉得如果此时不告诉,以后他们从别处知道,心中产生怨怼了,总是不好。 君子坦荡荡呢。 “各位,无需向我下拜,都先起来吧。” 李浪摆了摆手,吸了口气,最终指着萨冲道: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贼子是被人所雇,为我而来,而诸位反倒受我连累了……” “诶?!” 身旁的黑齿熊之意外地看了李浪一眼,以前的王爷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脑子被撞一下,人就会变得豁达? 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白如玉也同样很惊讶,此时的李浪敢作敢当,颇有一副王者风范。 而那些读书人听了这话,却都沉默下来,相互看了看,酒馆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他们不好意思怪李浪什么,但心底总有点埋怨。 “起初,我也不知他要害我,只是进店时,觉得这酒馆有些古怪,因而多了一分心思。” 李浪打算把实话进行到底,反正他没偷没抢,不怕什么: “……不料真的被猜中,这厮想对我不利。 而用药迷倒诸位,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一来,诸位乃是读书人,心中自然有股浩然正气,他是不想你们中的人前去给官府通风报信。 二来,诸位出门在外,身上带有财帛,而他正想害了我后,趁机劫走你们的东西。 所幸,我事前有所准备,他害人不成,反倒被我给制住。 如今说与诸位听,并非希望你们能对我心存感激,而是不想让你们与我产生什么误会。” 李浪一番赤诚地说完,一干读书人都不好意思责怪什么了。 而且刚才的实话里,还恭维了他们一番,此时被戴了高帽,书生们除了倍感汗颜外,已经无话可说。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以前,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为了追到李浪,学过这方面知识。 而李浪耳濡目染后,自然也了解一些了。 “恩公胸怀坦荡,我们又怎敢有所误会。” “是啊,天有不测之风云,恩公又怎知这贼子在此埋伏呢。何况,就算恩公不来,此贼见财起意,说不定还是要害我们。” “恩公大恩大德,我等铭感五内,可恩公前恩公后的,我等连恩公的真容都未见过,传出去怕要被人笑话。” “诶,是极,不知能否一睹恩公真容呢?” 听到这里,李浪心中一凛,他们该不会想借机记住我的容貌,以后来寻仇吧? 古代的道路滑,古人的心思也复杂。 而读书人的心思就更复杂了。 李浪庆幸自己一直戴着斗笠,见这群书生一脸期待的样子,便看了看远处正盯着自己的黑丑书生,随意道: “真容?嘿,我的长相平平无奇,没什么好看,若掀开这斗笠,怕要污了诸位的眼啊。” “这……怎么会。” “恩公,我观你气质不俗,绝非平平无奇之辈。” “客气了客气了,反正我不给你们看……” “……” “那……恩公,总能告知我等你的姓名,这日后也好让我等知道自己是谁救的。” 李浪觉得被他们这样缠着,终究不是一个办法。 想了想,胡诌了一个姓名,道: “好吧,实话和诸位说,我姓谢,名……靓仔。” “什么?” “谢靓仔?” “恩公就叫这个的吗?好奇怪的名字。” “怪者不怪,名字父母取的,我也无能为力,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无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浪已潇洒转过身。 而黑齿熊之和白如玉,各自扛起了萨冲跟萨冲的孙女宛儿,先李浪一步,往门外走去了。 只是,当李浪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有书生仍不放弃地道: “谢恩公啊,相逢一场,你真的连面都不给我们见吗?” “……呵,你我不过路人,相逢何必要相识呢?” 李浪站在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话间,大风从酒馆外涌入,卷起李浪的衣袍,此时整个人看起来飘然洒脱,就差给他李老爷一个BGM了。 酒馆里的众人一听这话,呆愣愣地站原地,嘴里喃喃着: “相逢何必要相识……这句话,妙啊。” 李浪没等他们有所反应,装完逼留下一股神秘感后,便飘然而去。 只是就在这时,坐在桌边的黑丑书生却将李浪刚才说的每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对刚才朝李浪的那下意识的冲动,感到一丝羞愧。 “谢靓仔,谢恩公吗?” 她低语了一句,目送着李浪沐浴在阳光里,渐行渐远的身影。 虽然李浪声称自己长得平平无奇,可她作为唯一见过李浪真容的人,可以确定…… 那张如玉雕一般完美无瑕的脸,也算平平无奇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人敢称自己长得好看了。 第十二章 邯郸城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官道、马车、坐在马车上的人,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马车的车厢内捆着萨冲和宛儿这一对祖孙。 李浪因嫌车厢太挤,便叫了黑齿熊之进去守着。 而自己则坐在车厢外的车沿上,静静地看着白如玉赶车。 晚风习习,远处的农田上,三两个农人带上他们的黄犬,正往家里而去。 若换平时,李浪定会对此做一番感叹,可惜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 远处,巍峨的邯郸山下,一座高大的城池正朝他缓缓而来。 李浪知道那便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晋国国都,邯郸城。 是骡子是马,总是要拉出来溜溜。 他虽然骗过了身边黑白两个宗卫,却不一定能骗过邯郸城中的其他人,特别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还有她手底下的桃花卫。 李浪对邯郸城的一切都不熟悉,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不管如何,他都打算先按兵不动,住进王府,专门等那位前来贴身调教自己的人来了再说。 高耸的城墙越来越近,到了城门口,便见到一面李字大旗,在自己的头上飞扬。 “原来是襄王府的白统领,失敬失敬……” 城门口的兵卒,拦下了李浪的马车,早有准备的白如玉第一个跳下车来,将代表身份的玉牌拿给他看。 王府的马车,兵卒自然不敢多加阻拦,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偷偷喵了一眼戴着斗笠的李浪,和马车车厢里的情况。 当李浪进了城门,行驶在的便是邯郸城三十八条主要街道之一的朱雀大街上。 邯郸城的布局有点类似于隋唐时期的长安城,它也是由一个个被街道分割的坊组合而成。 铺着平整青石板的街道两边都是高高竖立的坊墙和坊门。 李浪很难看到林立的商铺,和电视剧里面那些站在街头的小贩。 而看到最多的则是来来往往巡察的武侯,他们差不多就是后世所谓的城管了。 路上的行人匆匆,很多人都贴着墙根在走。 也有乞讨而生的乞丐,在别人厌弃的目光下,寻找着可能向他施舍的善人。 李浪正坐在马车上,马车虽然普通,行人见到了它,却也是躲着走。 这一幕幕的场景下来,李浪不禁感慨,还好遇到了青年王爷,不然他就算通过了城门口兵卒的那一关,怕也很难度过穿越而来的第一晚。 “我要好好活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抓紧老天爷给的这次机会,好好活下去啊!” 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时候马车过了朱雀大街,往襄王府的方向而去。 邯郸城北面坊墙里,坐落着许多非常气派的府邸,这些府邸所在的坊,正是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要官员的家。 而这些坊的周围,武侯的人数也最多。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马车就快要到襄王府的时候,却被三个骑着骏马的宫装女子给拦了下来。 当中的一个向李浪他们喊了一句,便策马走了过来。 白如玉见到她,额头上冷汗直冒。 李浪似有所感,待他看清眼前这位女子她额头眉间处的一朵桃花时,便已了然。 她们怕就是桃花内卫,晋国最厉害的特务组织了。 白如玉拿出玉牌,向宫装女子挑明了身份。 宫装女子则一眼看向李浪,问道:“阁下也是襄王府的人?” 李浪表面淡淡地道:“是。” 宫装女子问:“可否摘下斗笠,让我们看一看?” 李浪说:“我怕摘下来,你们会自惭形秽。” “哈哈哈哈哈……”宫装女子身后的两个伙伴,捂着嘴,口里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宫装女子不怒反笑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快点脱下斗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诶,胡姑娘,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如玉刚要开口,可话到一半,便被李浪给阻止了。 斗笠自然不能摘。 摘了,他的平头就要被所有人知道,第二天可能会成为全邯郸城的笑话。 李浪掀开了黑纱,露出一张玉雕般的脸。 “好美哦。” 宫装女子身后的两个伙伴,看到这张脸后,立马面红耳赤,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双腿更不自觉地发软,要不是在桃花卫里锻炼出了坚强的意志力,此刻恐怕要立即从马上摔下来了。 宫装女子却是见过这张脸的,所以抵抗力比她的伙伴要强上一些,只是奇怪道:“襄王殿下,你怎么这般打扮?” “姑娘,我们认识?”李浪却突然问了一句。 这一句,倒把宫装女子给问住了,“襄王不认识我?” 李浪道:“我应该认识姑娘吗?” “……” 宫装女子顿时无语。 白如玉这时推了推李浪,“王爷,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胡仙儿。” 狐仙儿? 李浪这才开始正经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叫胡仙儿的女子,她的身材极好,柔美的五官因为眼睛上的两道眉毛,显得英姿勃发。 再加上眉间的那朵桃花点缀,令人见了便觉惊艳。 宫装女子也正在打量着他,当发现李浪的眼神不对时,便向白如玉问道:“你家王爷到底怎么了?” 白如玉道:“王爷他……他可能失忆了。” “失忆?”宫装女子回过神,的确,刚才一见到李浪的真容时,心里油然而生起一股陌生感。 她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失忆了?” 白如玉如实地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昨晚王爷突然失踪,当我们在无名谷找到他时,便就这样了。” “是这样吗?” 宫装女子横了李浪一眼,“你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偶尔能记得一些事。” 李浪注意了下措辞。 白如玉这时道:“我带王爷回来,正是要请大夫,给他看一下。” “不用请了,我立马回宫禀告皇后娘娘。” 宫装女子说着,便带上两个还在花痴中的伙伴,往皇宫而去。 李浪见此,心中一凛,也不知一会儿将要面对怎样的场景了。 第十三章 机心 “这姑娘可真是直性子啊,连车都不查看一下,就直接走了。” 李浪看着飘然而去的胡仙儿,随意调侃了一句。 白如玉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李浪说:“嗯,我才刚进京城,便遇见桃花卫的人,你说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 白如玉想了想,不寒而栗,“王爷是说,聘请萨冲的幕后黑手就在桃花卫里?” “嘘,白兄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府再谈吧。” 李浪小声道。 “是。” 白如玉便重新上了马车,驾车往襄王府而去了。 李浪坐在一边,看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高大坊门,和一座座从他身边经过的飞檐走壁,心里在琢磨: 青年王爷昨夜偷偷出城,知道的人不多,既如此,那萨冲又是如何了解他的行踪,从而在酒馆里埋伏的? 肯定有内鬼。 也不知是王府里的人呢,还是其他地方的。 “不好!” 这时,他看着头上的斗笠,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极严重的问题。 专心赶车的白如玉不由转头问道:“怎么了,王爷?” 李浪说:“白兄弟,若我在府里还戴着斗笠,传出去是不是会被人笑话?” “或……或许会觉得很奇怪吧。” “刚才那位姑娘说去宫里找皇后,若皇后请了太医过来,那我定然不能戴着斗笠见他吧?” ‘“那是自然。” “若待会儿还有什么圣旨传来,那我戴着斗岂不又失了礼数?” “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头顶上这个东西总不能戴一辈子,要想个办法蒙混过关才是。” “可王爷的头发被那两个强人剪走,此事若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怕也不太好啊。” 白如玉也是一脸的纠结。 “该怎么办呢?” 李浪左手握拳,靠近嘴边。 也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他看着自己的左拳,想起青年王爷咳嗽的样子,心中忽然有了办法。 “王爷,王府到了。” 就在这时,马车走到一处富丽堂皇的高大豪宅前,白如玉向李浪曲手一指。 李浪抬眼看去,一块写着“襄王府”的匾额进入他的眼帘,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了起来。 王府的门子看到白如玉,本要下来迎接,却听到李浪说: “车上还有人,从后门进吧。” 白如玉惊讶道:“王爷确定要走后门吗?” “怎么了?” 李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呃,没什么,属下听令就是。” 白如玉不敢违拗,只当李浪因为失忆,连自己的家有多大都给忘了。 马车从王府前门出发,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王府后门。 这一段路过来,不禁让李浪目瞪口呆。 马车行驶的速度虽然有些慢,但好歹也走了十二三里的路,那青年王爷的家,该有多大啊? 如果一个人住,收拾起来又该有多麻烦? 突然间,他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大观园。 李浪不禁感慨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马车停下的时候,黑齿熊之从马车里探出头,招呼着守在后门的四个护院,吩咐他们将车里的萨冲祖孙俩抬进王府的柴房。 李浪在白如玉的带领下,走进后门。 “咳咳……” 一进门,没走多久,一座巨大的湖泊展现在了李浪眼前。 湖泊周围,无数的亭台楼阁,掩映在苍翠润泽的树木山石里。 府邸里优美的景色,不禁让李浪感叹,什么叫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一个人不可能打理的过来这么大的庭院。 就在这时,湖泊对面,也就是前院方向,有一艘小船行来。 船上站着一个圆脸穿着米黄色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见到李浪的时候,向他招起手来,“王爷,王爷……” 白如玉在一旁提醒道:“王爷,那位便是黄管家。” 黄管家,姓黄名鹤。 李浪想起了青年王爷跟他说过的话。 “咳咳咳……” 这时,李浪又开始咳嗽起来。 白如玉不由担心道:“王爷,你怎么样了?” “没事,白兄弟,我以前睡在哪里?” 李浪摆了摆手,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白如玉指着北面道: “我们在西门,王爷你看那边,那一座最高的红房子,便是您的住处了。” 恰在这时,小船在李浪这边的湖岸上停了下来。 黄管家卷起裤角,往李浪这跑来。 一边跑,一边嘴上不忘说道:“王爷,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听闻你得了失魂症,便让太医院的首座孙太医,亲自过来一趟,还有桃花卫的胡姑娘、徐副统领,都来了。” 说完后,黄管家本打算亲自搀扶李浪上船。 可谁想当李浪听到皇后娘娘,还有桃花卫这几个字时,咳嗽声不但不减,反而更加猛烈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 “王爷,您别咳了,到底怎么样了?” 白如玉搀扶住翻起白眼正要往地上倒的李浪。 李浪紧紧握白如玉的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一边咳,一边趁机凑近对方的耳边,说道:“行吧,我摊牌了,我真的好难受,白兄弟,把我带回我睡的地方,记住不要让人看到我的平头。” 说完最重点的一句,便倒在白如玉怀里,昏迷过去。 “王爷……王爷啊……” “老白,我们该怎么办?孙太医他们还在外头等着呢。” 白如玉没料到,胡仙儿刚走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人过来了。 可这也太神速了吧? 不过,王爷你咳嗽晕倒的时机也很神速啊。 白如玉想了想,向黄管家道:“王爷这个样子,恐怕无法见客,不如你请孙太医,和胡姑娘她们,到王爷的卧房来?” “这样?也只能这样了……” …… “孙太医可是一个神医,整个邯郸城都传着他的名声,你家王爷的这个失魂症,他一定有办法的。不过呢,姓白的,你为何要放下帷幔,把你家王爷藏起来,大白天的,一个大男人还怕见光吗?” 花香满室的房间里,坐在圈椅上的胡仙儿,眉眼如画,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叽叽喳喳的声音,宛如莺啼。 她宫装下的一双绣鞋,一荡一荡的,让人看了心里也跟着荡漾。 一位身材不弱于胡仙儿的女子,坐在她的对面,向白如玉问道: “你家王爷昨晚怎么突然不见的?你真的不知?” 她轻柔婉转的媚音,能带给男人无限的遐想。 白如玉摇了摇头,站在帷幔下,焦急的走来走去。 “看来我一会儿得亲口问一下你家王爷喽。” 帷幔里头,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一面摸着胡须,一面用三根手指轻轻点着对面躺在床上的男子的脉搏。 “唔?王爷你这脉搏跳的有点快啊。” 第十四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浪躺在一张架子床上,一顶大红色的纱帐将他和孙太医两人隔开。 他表面紧张地问道:“太医,我还有救吗?” 孙太医按着李浪伸出纱帐外的手腕,摇了摇头说:“王爷,你这脉象虽然还是那样虚弱无力,但跟以前比,已经好转很多了。 但是,你除了左手外,哪里都不愿给老朽看,那老朽又该如何判断王爷是不是得了失魂症?” “呃,可我也有我的苦衷……”李浪假装苦恼道。 孙太医笑了笑,认真地说:“王爷,讳疾忌医啊,老朽愿以行医五十载的医品保证,绝不将王爷身上的秘密抖露出去。” “当真?” “当真!” “皇后和我皇兄那若是问起,也不告诉?” “……”孙太医踟蹰了一会儿,随后坚定道:“也不告诉!” 李浪的脑子转了转,刚才听外头的胡仙儿说这孙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座,名声在外,那么他的话确实可以相信了。 于是,他坐起身。 突然,红色的纱帐里钻出了一个平头。 孙太医当即吓了一跳。 “什么嘛?我要看,我要看……” 胡仙儿一直注意帷幔内的情况,这时正一脸期待地想起身去看,却被白如玉挡在身前。 “王……王爷,你的头?”孙太医吃惊不小。 李浪同他说道:“嘘……太医,替我保密啊。” “唔,好……”孙太医点了点头。 “多谢了。” 李浪重新坐回床上。 孙太医抱着他的头研究半天,随后又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沉思许久。 胡仙儿等得有些不耐烦,站外面焦急地问道:“太医,他到底有没有病?” 李浪朝外头望了一眼,觉得这个叫胡仙儿的女孩,有点烦人。 不过,从她第一时间便为自己找大夫的行为上看,这直肠子的丫头,以前跟青年王爷应该很熟。 孙太医放下李浪的手腕,帮他重新放好纱幔,随后从内室走了出来。 卧房外,胡仙儿、白如玉等六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孙太医想了想,才说:“王爷没有其他大的毛病,就是因为从马上摔下来,脑后肿了一个血块,老朽刚才看了,若等血块散完,这失魂症应该就能好。” “也就说,他还是有病。” 胡仙儿心直口快,口不择言。 李浪听了气得想打她的屁股,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孙太医捋了捋胡须,接着便在房间里的书案上书写起来,不到一会儿,一张方子写成。 他把方子交给白如玉,说:“我在这给王爷开了一副安神醒脑的方子,白侍卫你们以后只要按着上面这个方子抓药,按时给王爷服用,便就行了。” “是。” 白如玉恭敬地接过药方。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副统领开口问道:“孙太医,襄王就单单患了失魂症,没有其他的吗?” 被她这样质问,孙太医有些生气,但多年来养成的涵养,让他能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讲话,“是,王爷患了失魂症,徐姑娘,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个还不够吗?” “不敢,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该如何向皇后娘娘复命。” 徐副统领摆了摆手,接着向帷幔里的李浪说道: “襄王殿下,皇后娘娘和陛下听闻你从马上摔下来,坏了脑子,心里无比担心,所以请你明日务必进宫见驾。” 什么? 妈耶…… 不是初一、十五才进宫吗? 这样子,我很为难啊。 李浪内心慌的一匹,但这一天来遇到情况,使他足已能够淡定地应付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淡然地说道:“好,知道了,还请这位副统领回去跟我的皇兄还有皇嫂说,臣弟一切平安,请他们勿要挂怀,明日一定进宫见他们。” “是,王爷的话,我一定会转达清楚。” 徐副统领轻轻一哼,接着拍了拍胡仙儿的肩膀,突然道: “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十分担心王爷的安危,特地派仙儿护卫你的安全,仙儿她虽然刚入桃花卫,但武功不俗,做事还算熟练,想必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什么?” 李浪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这个麻烦还真是意想不到中的意想不到,也太意外了吧。 “咳咳……仙儿姑娘,她怎么说也是皇嫂的亲侄女,黄花大闺女,和我住一起,恐怕不大妥当吧?” 他猛得咳嗽几声,想了个好点的说辞,拒绝道。 “略略略……谁要和你住一起。” 胡仙儿朝帷幔内的李浪吐了吐舌头,“姑妈说,我只要在你出门的时候,随身跟着你,保证你不遇到危险,就可以啦。”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了。 李浪心里咯噔了下,嘴上却不显露出心迹,“呵,那真是有劳胡姑娘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徐副统领这时候说:“好了,王爷若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李浪巴不得她们赶快离开自己的视线,“如玉,请代我送送孙太医、还有胡姑娘,和这位徐副统领一程。” “是。” 白如玉点了点头,而后朝孙太医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请随我来。” “王爷,老朽告辞。”孙太医朝李浪一拜。 “我们也告辞了。” 胡仙儿和徐副统领也向李浪拜了拜。 等孙太医三人跟白如玉走后,李浪闻着这重新归于安静的空气,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心情复杂无比。 白如玉送走孙太医他们后,很快便折返回来。 他欠身向李浪道:“王爷,晚膳在哪里安排?” 刚才闹了半天,竟不知这夜已经深了。 “白兄弟,你也辛苦一天了,先下去吧,我暂时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李浪看着架子床对面窗户外的那一轮寒冷的明月,一时间思绪万千。 “是,王爷也早些休息。” 白如玉见李浪沉默下来,也知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王爷肯定累着了,便不敢多说。 等白如玉走后,整个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 四周围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他回头往帷幔外看去,总感觉那团黑暗里,站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李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特别来到这个世界后,白天来不及想那么多的事,此刻,在安静之下,恐惧、不安、悲伤、思念、迷茫、死亡、自怜,所有的恐惧,全都涌上了心头。 他穿上鞋,往帷幔外走去,本想点亮桌案上的蜡烛,却找不到可以点火的工具。 清冷的月光照进窗户,把桌案上的一张白纸照亮。 李浪也不知怎么,竟鬼使神差地捏起刚才孙太医放下的毛笔。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用了这个时代的字体,写下一首静夜思。 此时,倒也不管这算不算抄袭别人的诗作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暂时也没想到自己的笔迹和青年王爷的笔迹有很大不同。 他只是望着桌上的白纸,眼眶湿了。 然而, 下一刻, 一把冰冷的刀子横在了他的脖子前,立马将他带回了现实。 接着, 他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道空灵彷如在云端的女声,“襄王殿下好兴致,这么晚了还不睡,难道是在等我?” “你……你是谁?”李浪浑身一个激灵,一只手已经迅速地将刚才的白纸收进手里。 “哼,我是桃花卫的人。” 第十五章 明月 片刻之后,李浪转过身,被对方拿刀抵在了后面的墙上。 转身的瞬间,在月光下看清对方清冷的脸时,李浪发誓他这辈子从没有见过如此倾城绝色的容貌。 就算他曾鼓掌过无数的小姐姐,就算他浏览过无数女明星的……照片, 但她们若想跟眼前的这位相比,那简直就是萤火虫和皓月争光辉,不自量力了。 凹凸有致的身材藏在所穿的夜行衣里,柳腰纤细,竟不输于在龙门酒馆里认识的黑丑书生,两条结实的长腿,充满了力量感,胸前微微鼓起的衣服,令人无限遐想。 李浪先打量了她的身材,随后看了下她的腰、腿,最后才往上,目光重新回到了对方精美的脸上。 一双眼眸如秋水一般,若不是目光过于冰冷刺人,李浪一定会想办法和她今晚就入洞房的。 “看够了吗?”对方冷冷地道,手上的刀又逼近了一寸。 “不,哦……” 李浪举起双手,摆出一副很从心的样子,可嘴上却突然问道:“敢问姑娘家住何处,芳龄几何,你的生辰八字可否见告啊?” 对方道:“你还真的不怕死?” 李浪说:“我是怕的要死。” 对方不怒反笑道:“那你为何还这般疯狂找死?” “咳……”李浪咳了一声,想了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对方紧紧闭上美目,气得胸前的衣襟微微起伏。 可这样子就好像在无声地邀请,但李浪知道如果自己会错了意,可能真的要原地去世了。 对方不想再和李浪瞎扯淡。 她突然睁开双眸,死死盯住李浪,冰冷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襄王?” 李浪心里瘆得慌,但表面依旧坚强道:“姑娘说笑了,我就是襄王啊,如假包换。 何况,你不知道吗,今天傍晚,也就是一个时辰前,你们桃花卫的徐副统领,和胡仙儿姑娘都来看过我了,她们都未对我产生怀疑,怎么到了姑娘这,会有如此一问?” 女子冷哼道:“哼,就是徐副统领派我来的,她刚才在王府时,并未收到消息,等回去的时候,才知道真正的襄王,为了逃出邯郸城,逃脱皇后娘娘的控制,使了一个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之计,他让你假冒身份,安住我们的心,是也不是?” 李浪听得冷汗直冒,咽了口唾沫。 女子从衣领里拿出一个盒子,对李浪道:“这里面养了数十种的虫子,它们见人就咬,人的皮肤一旦被咬中,便无药可医,到最后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停!我招,我招……” 李浪惊惧看着对方手里的檀木盒,有些害怕,“我原名李浪,身长八尺有余,性别男,爱好女……” 女子美目一冷,喝道:“说重点,不准贫嘴!” “……” 李浪干笑一声道: “是,是那个王爷叫我来冒名顶替的。 他说自己体弱多病,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便叫我来一步登天了。 他让我当假王爷,也是想安住你们皇后娘娘的心。 他还说,他还说,他还说……” 女子道:“他还说什么?” 李浪说:“他还说,你们的女皇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什么!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空气突然间尴尬地安静下来。 女子被李浪的话惊得嘴巴张大: “你还真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连反抗都不反抗吗?” “反抗有用的话,你就不会站在这了。” “那站哪?……无耻!” “嘿嘿,实不相瞒,我已经想好日后我们孩子的名字了。” “无耻!” “姑娘,要不我弃暗投明,跟你们桃花卫干了?听说你们里面的人很厉害,一根铁棒进去,都会被折磨得变成一根绣花针出来。 我喜欢折磨人,也喜欢被人折磨,所以,我想进桃花卫,想被你折磨,想被你蹂躏……” “闭嘴啊!” 女子被李浪的骚话弄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栗。 李浪这时却突然问道: “姑娘,那你们是怎么收到消息的?想必是我们这边的人里出现了叛徒。” 女子冷哼道:“这点就不劳烦你这个冒牌货操心了。” 李浪却再问道:“那萨冲在酒馆里的埋伏,也是你们安排的吧?” 女子握紧小刀,向李浪说:“你的话有点多,现在可以死了。” “先别杀我啊,那个真王爷还说要派人来调教我,那个人可能就在路上,我要戴罪立功。” 李浪继续说道。 这时,那女子却突然喊道:“我就是那个来调教你的人!” 什么? 李浪吸了一口凉气,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过来调教我,怎么可能…… 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刚才还嘈杂的空气,此刻重新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一会儿后,女子用刀拍了拍李浪精美的脸,“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很能说,继续说啊。” 李浪咽了口唾沫:“咳,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呵,好,你这个叛徒,我这就告诉你姓名,也教你死后去了阎王殿,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 女子美目似欲喷火,吸了一口气后,才脱口道: “记住了,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太原人,明月是也。” “明月,你叫明月,太好了,哈哈,太棒了,明月,明月,明月,哈哈哈……”李浪这个时候攥紧手里的白纸,突然笑了起来。 明月疑惑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这么高兴干嘛?” “干啊……咳。” 李浪咳嗽了声,突然说道:“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啊。” 明月说:“死鸭子嘴硬,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来?” 李浪拿出手中已经被他揉成不像样子的纸团,道:“你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明月迅速接过,两只手把纸团张开,当她看清纸上写的内容时,低声念了出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长眉紧皱,明月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第十六章 明姑娘,我又记住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刚才若不是你自报家门,我都不敢把这张纸拿出来见人。” 李浪举起头望向面前的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到爆。 “不对,我以桃花卫的身份来试时,还没动什么手段,你就全部都对我招了,那时的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吧,而且你还想跟我一起出卖我……像你这样的人渣败类,留着还有什么用?” 明月的脑子也不傻,立马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句话怎么接? 李浪想了想,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目光灼灼地望着明月道:“明姑娘,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我的错?” “是啊,你太美了,美到犯罪了,你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你让我的魂儿都跟着丢了,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 “哼,油嘴滑舌。 登徒子…… 你以为你这样的话,我会信?” “自然还有其他的……” 李浪说: “方才,你假扮桃花卫,说得那么信誓旦旦,我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没有暴露?既然暴露了,那我便不再做无用的挣扎,我只会寻找机会好好活下来,留着有用之躯,告诉前来与我联络之人,这里很危险。 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听了李浪的话,明月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却说不出来,莫非还真是她的错? 李浪见对方懵住了,连忙转移话题,朝明月拱手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刚才的不算,明姑娘,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李浪,一个失忆者,以后还望明姑娘能多多指教。” 对方狡猾如狐,对她又出言轻薄,明月心里自然很不喜欢他了。 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她也不可能现在就杀了李浪,那样对青年王爷无法交代。 于是,她也朝李浪拱手道:“太原明月,刚才也说过了。” 李浪点点头,对明月笑了笑说:“明姑娘你真是棒,我才刚到,你便来了,今晚姑娘到这,是想要跟我说说有关王爷的事情吧? 只是……说完后,是否要留宿呢?” “你! 呼~ 先等我一会儿……” 明月有些生气,但她发现跟李浪生气,只会涨了对方嚣张的气焰。 于是,呼出一口气后,便不去理会。 接着,她走到窗户外,伸手往外拿进来了一个很大的包袱。 李浪看了不禁好奇问道:“明姑娘,王府大院深宅,房屋众多,王府正门,和侧门又都有护院跟门子把守,王府之内也有武士巡逻,请问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带着这么大一个包裹,不被人发现呢?” “为何要和你解释?” 明月依旧冷淡地回应着,显然,她很厌恶李浪。 但李浪的脸皮又岂是盖的? 能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打消的,就不是他男儿本色的李老爷了。 “明姑娘,这么多东西,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提吧?……噗。” 一面说,一面手已经顺了过去,可当快碰到包袱上的结时,明月便立马松开手,整个包袱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往下掉,而李浪的两只手也跟着下去,啪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好重啊,你提起来怎么那么轻?”李浪吃力地把包袱提起,放到了桌案上,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这弱不禁风的身体,竟比他一个男人的力气还大。 莫非,她使用了传说中的内力? 明月并没有理会,而是安静地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放着许多画卷。 接着,她又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将书案上的蜡烛点亮。 顿时,烛光填满了屋子。 “这位是你皇兄,也是当今皇帝李延昭,他的性子是…… 这位是你皇叔,成王李显。他这个人…… 这三个从做右至左,分别是你三弟,你皇叔李显的两个儿子,他们的话…… 这女子乃是……” 明月一边在桌上摊开一幅画卷,一边向李浪介绍画上的人,以及他们性格、爱好、年龄,跟青年王爷的关系。 当桌案上摆满画后,她才重新对李浪郑重其事道: “听说你明日要进宫面见皇帝,那就先把画上的人物记在脑子里,以免进宫时,见到人不认识,失了礼数,被他人耻笑。 等看完他们,我再让你看我后面的东西。” 李浪拿着蜡烛,从右到左地扫了一眼,发现只要看那么一眼,画上人物,不论五官、身形、还是名字、性格,都能立马记在脑海里,不会忘掉。 莫非,这神奇的过目不忘的本领,是穿越者自带的福利? 李浪笑了笑,很快对明月道:“明姑娘,我记住了。” 明月看了他一眼道:“光记一个名字有什么用?我要你把他们的样子全记住。” “我没骗你,我确实全记住了。” 李浪说着,立马背对书案,将皇帝李延昭,到皇叔李显,还有他的三个兄弟,等等的这些人,从外貌,到性格、再喜好全都说了一遍。 背的时候,不单没有一个出错,语气还十分连贯,就好像早就认识这些人似的。 这样看一眼就记住了? 怎会如此? 明月实在不敢相信,“你以前有见过他们?” “绝对没有。” 她见李浪一脸得瑟地说着,心里不爽,接着,故意拿出一张皇宫地形图来,刁难道: “这是襄王亲自画好交给我的,他在皇宫长大,对皇宫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所以你必须要记住这画上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乃至于一座宫殿上挂着几盏灯笼,也得记清楚了。” 李浪这回认真地低头去看,只是看了不到一会儿,抬起头来,对明月道:“明姑娘,我又记住了,若不信,我把它画出来给你看?” “怎么可能?”明月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那你画啊。” 李浪拿起毛笔,在桌案上铺开的一张白纸上,迅速地将晋国皇宫的地形图以相同比例,分毫不差地给明月画了出来。 他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明月站在边上,看得是目瞪口呆,一脸懵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吃惊地看着李浪,像在看一个怪物。 直到此时,她才重新审视李浪,不再以登徒子的身份对待了。 可明月姑娘这个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认输,就算李浪是个天才,她也不能轻易服软啊。 明月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幅画卷。 第十七章 新目标,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一幅…… 下下一幅…… 下下下一幅…… 下下下下一幅…… 当李浪以最快的速度将明月姑娘包袱里的画卷全都记住后,明月姑娘才确定…… 眼前这个色眯眯盯着她脸看的男人,不仅仅是个怪物,还是一个妖孽。 “好了,不用看了。”明月收起桌案上李浪正在看的一幅画有晋国朝廷官员履历表的画卷。 画卷被收回的那刻,李浪抬起头望着明月,不解地问道: “明姑娘,或许我的措辞不够严谨,但你们的组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晋国朝堂,上至皇帝,下到官员,他们的容貌履历,你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李浪又说出了几个没听过的新词,但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明月姑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最冰冷的语调说道:“与你无关。” 李浪吃了一个闭门羹,他发现自己和明月姑娘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美妙的误会,不然人家怎么那么讨厌自己。 如果晋国有印象分这个说法的话,那一开始李浪在明月心里的印象差不多是-1000,而当李浪表现出他过目不忘的本领时,印象分便提升为-999。 所以,李浪想让人家明月理你,任重而道远啊。 明月把画卷从桌案上一一收回包袱里,而李浪就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十分享受地看着她。 似乎注意到了李浪灼灼的目光,明月瞪了他一眼道:“别看了。” “可我肚子饿,都半天没吃饭了。”李浪委屈地道。 明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肚子饿,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浪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摆事实:“秀色可餐啊,你就是我最好的食物。” “无耻!”明月气的浑身发颤,有好几次想提刀跳过去砍了这个口里花花的家伙。 但她每一次只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忍住,不敢动。 忍,忍,我现在不能杀他,我现在不能杀他,留着……日后再杀。 她心里给自己这样说,然后把包袱用力打了个结。 接着,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十分淑女地在李浪的对面坐下,对他道:“你给我的印象很不好。” -1001呢,就在刚才分数又低了。 “我知道,但姑娘在我心里的印象很好,好到可以当妻子的那种。” “若不是为了完成襄王交代的任务,我现在就能提刀过来杀了你。” “哦。”李浪会心一笑,接着道:“却不知是什么任务?应该不止调教我这么简单吧?” “你很狡猾,也很无耻,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 明月双手抱胸,只见身上的夜行衣,在她的动作下,变了形状。 “多谢夸奖啊。” “我没夸你,真是的,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又好色又无耻的人了,好讨厌的。” “……好,好可爱啊,你生气的样子,明姑娘,我发现我在你面前,完全不用掩饰自己。” “现在说正事!” “难道男欢女爱不是最正经的事?” “……” 气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道:“此次过来,襄王殿下与我说:若李浪难以骗过黑齿熊之、白如玉,还有管家黄鹤,那你明月就要配合他,想办法杀了这三人,或将他们远远贬离。 若李浪不但可以蒙混过关,还能骗过桃花卫那群人的眼睛,那便说明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明月你过去,就要执行我给你的第二个任务了” 听到这里,李浪不禁好奇,“什么任务?” “诛胡氏,兴李氏!” 晋国的皇后姓胡,这诛胡氏说的自然就是杀光胡皇后家里的人了。 李浪听到这里,好笑道:“王爷的理想还挺远大,可事实很残酷啊,我听说那胡皇后把持朝政,晋国朝廷的六部,她们胡家便已经染指了两部,而王爷这边一部都没有。” 明月说:“你说的没错,我当初也是这样和王爷讲的。可王爷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就试试,可试试就逝世啊。 青年王爷还如当初第一次见到李浪那样,将他视为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因为反正逝世的又不是他。 李浪说:“那王爷他打算怎么做呢?可有什么计划?” “刑部,王爷说若想扳倒皇后,第一步就是要拿下刑部。”明月道:“如今,六部之中,礼部为皇叔李显掌控,可其实礼部里没有几个官员愿意听他的,他李显差不多已经被皇后架空了。 而户部和吏部,都已落入皇后手中。 只有这个刑部,因为有几名强硬的老臣在,皇后她一直没办法得到,可落入她的手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里,李浪奇怪地问道:“那兵部呢?兵部可是掌管全国武官选用,以及全国兵籍、兵械、军令的地方,她皇后竟也没有弄到手?” 明月道:“如今掌管兵部的人,是当朝太师李延护,也是你现在的堂兄。 他从小便跟在光武帝身边……” “光武帝是谁?” “就是襄王的父亲,已经驾崩好多年了,你别打岔。” “哦。”李浪乖巧地点了点头。 明月继续道:“李延护战功卓著,当年光武帝立太子时,若不是许多老臣阻拦,都想立他为储君了。 可此人似乎只爱兵事,对皇帝之位不感兴趣,光武帝驾崩前,就把兵部和兵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李浪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晋国大部分的兵权一直在他李延护手上,可这也不对啊,既然他李延护手握大权,怎么会容忍那个皇后在他李家的头上拉屎呢?” “住嘴,不懂什么叫斯文吗?口吐粗言秽语,怎么能扮好王爷?” 明月鄙视了李浪一眼, “李延护此人说起来也很古怪,手上有权,却一点都没有造反当皇帝的心思,当年光武帝驾崩,新皇登基,他为了表忠心,竟将手上的兵权交了出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而当今陛下,乃是一位仁慈君主,当年,一些心腹臣子主张杀了李延护,可他却不忍心,除了收回兵权外,依然让李延护统领兵部。” “我听懂了。”李浪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她皇后为什么没对李延护下手呢?” 明月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懂,只是听王爷说,当年李延护和皇后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嘶…… 李浪感觉晋国宫廷里有一场很不错的好戏正在开演。 他笑了笑,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样才能拿到刑部,王爷他那可有什么办法?” “王爷没有任何办法,他只是给了我们大致上的方向。”明月道:“一切都得靠你去争取,而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也会鼎力协助的。” 李浪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帮青年打败皇后? 可不说失败,万一真成功了,那胜利果实也是要被他青年王爷得到吧。 而他李浪却将一无所有,有可能还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时候,他非常想让那个皇后好好活着了,那样他就能一直享受着有钱人的生活。 可他的身份,跟皇后的身份,还有两者之间的利益,都是不可调和的。 除非……征服之? 突然间,李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 明月见李浪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眉头紧锁的样子,不觉有些失落,也有些奇怪。 “没什么,对了,我这头发怎么办?” 李浪反应过来,突然摸起头发,熟练地转移话题。 第十八章 又多了一张底牌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李浪三寸不到的大平头,在灯光下,分外惹眼。 对于李浪的这个头,明月虽然已经听青年王爷提到过,可当直观具体地看到的时候,还真把她给吓了一跳,“这个还真是个麻烦,不解决的话,你明日根本出不了门。” “明姑娘,你会做假发吗?”李浪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他忽然想起萨冲的那本《易容术》还在白如玉那里,没有拿过来。 明月想了想,脸色微红地摇头说:“抱歉,这我不会。” “报什么歉,这和姑娘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李浪叹了叹气,突然说道:“白天,我不是在城外的龙门酒馆遇到了一起埋伏……” 明月抬起头看他,“嗯,这我知道,埋伏你的人叫萨冲,是齐国有名的骗子,他如今被你抓了,此刻应该被关在王府的某个地方了吧?” 李浪说:“明姑娘,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还从他身上得到了……呃。” “得到了什么?”李浪话说到一半,弄得明月姑娘一脸懵逼。 “没什么……” 李浪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白痴。 居然被美色迷昏了头,连不该说的话都差点说出来了。 又不熟悉明月的深浅,哪里能什么话都讲呢。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明月也就不问,但李浪的头发问题,确实急需解决。 她心底想了想,忽然美目一亮:“既然那萨冲在王府中,你可以去找他帮忙,这人可是易容高手,没什么难得了他的。” “喂,是我抓了他,他哪里还会帮我的忙。” 明月给的建议非常得好,李浪也感激有这么一个能和自己一起想主意的人,心中一暖,但他也知道这个意见的可行性非常低。 明月瞧李浪眉头紧锁,终于不再嚣张了,不由的得意一笑。 接着,她便拿出刚刚吓唬李浪的一个小盒子道:“方才不是和你说了,我这盒子里养了数十种小虫子……” “你还来真的,我以为开玩笑呢。”李浪意外地笑了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后却道:“可萨冲,他也算一个英雄,一个侠客了,那样的人,怎会屈服于你的虫子呢?” 明月说:“是人就有弱点,就有他的软肋,只要找到他的软肋,我们就好办了。” 李浪想了想,忽然记起了萨冲在昏倒的最后一刻,喊了他孙女的名字。 “他孙女宛儿,是萨冲最紧要的人,可从她身上下手……”李浪说着,却又犹豫道:“可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 “十三岁已经不小了,既然对我们有用,就不能放过她。” “可王府这么大,晚上还有巡逻的护卫,柴房那还有黑齿熊之把守。” “糊涂,你不是王爷吗?” 明月好气地说了一句,随即便将手上的盒子交给李浪:“把它拿着,男人不能婆婆妈妈的……” 没想到居然被她教训了。 李浪内心笑了笑,接过盒子的时候,又问道:“该怎么用?” “打开盒子,将虫子倒到那女孩的衣服上就可以了,并和她说明虫子的厉害,你不知道,女孩子是最怕虫子了,特别是那种黑的大虫子。”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明月道:“不过,这盒子里的虫子用过一次后,便会死掉,所以只能使用一次。” “知道了。”李浪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明月看着李浪戴上一顶斗笠,走出房门。 大晚上戴斗笠的,也就李浪一个了。 然而,李浪刚走出所睡的这间院子的大门口没多远,就见前面有个白衣男子手里捧着木盒子,在月光下,朝他而来了。 此人,正是白如玉。 白如玉看到李浪,惊讶道:“王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刚才听路过的巡逻护卫说,您这里好像有动静,所以我便飞速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 李浪也非常惊讶,他连忙朝身后看了看,见那明月已经关紧了房门,他也马上将院门关上,随后走下台阶,对白如玉道: “白兄弟,明日我就要进宫见皇兄,和皇嫂了,可这头发一直是一个问题,因此我刚打算去找那萨冲,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做一套假发出来。” 白如玉看着李浪说:“唔,这也正是我要找王爷的。” 说着话,便把手里的木盒子捧了出来,说道: “王爷你看,这是你白天交给属下的木盒,属下还帮你保管着呢,那萨冲既是个易容高手,盒子里说不定有制作假发的方法。”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我李浪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 李浪内心欢喜,接过盒子,对白如玉道:“那还真是多谢白兄弟了。” “王爷以后千万不可这样说,真是折煞属下了。” 白如玉朝李浪拱手。 李浪却不以为意,他走到前面的假山旁,将盒子放在了一块石头上,迅速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书册。 书册上面的字,排版是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对于刚接触这个世界的李浪来说,一时还适应不了。 还好,他很快就翻到了如何制作假发的页面上。 “原来如此……”他看明白且还记住了页面上的内容,随后又将书册跟木盒原封不动地交给白如玉。 白如玉奇怪道:“王爷,你这是?” “白兄弟,你继续帮我保管。” “那这上面可有记载如何制作假发?” “有。”李浪颔了颔首,却问道:“不过,我问你,这王府里可有会针线活的人?” 白如玉想了想,道:“有四五个小丫鬟,她们的针线活做的不错。” “那好,我现在告诉你假发的制作手法,而后你将我告诉的,与她们说,让她们连夜帮我做一顶出来。” 话音一落,便在白如玉耳边说出刚才那张页面上的内容。 白如玉听后,问道:“……王爷,其他都好办,可又该去哪里给您找头发呢?” “若我请那几个丫鬟剪掉她们的头发,她们会不会愿意?”李浪却突然问道。 白如玉摇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可能会不愿意。” “那你就拿钱,给她们的爹妈。”李浪道:“若她们的父母同意,我们不就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 “是,这真是个好办法,属下这就去办。” 白如玉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 “记住,叫她们一定要保密!” “是,属下知道了。” 李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摸着怀里那个没有用出去的小盒子,高兴不已。 又多了一张底牌了,又多了一张底牌…… 待会儿见到明月姑娘,就直接说用小盒子,从萨冲口中了解制作假发的手法就可以了。 而这小盒子便不用还给人家了。 第十九章 枯燥无味 仔细算了一算,除了这个小盒子外…… 还有白如玉的解毒丹一瓶,不过上次因为救了酒馆里的那群读书人,解毒丹用得差不多,瓶子里就剩下一颗了。 药倒萨冲的含笑两步倒,剩小半包,这也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底牌。 易容大师的《易容术》一本,只可惜还没时间去看,而且有些地方看不懂的话,还得去问萨冲,那老前辈若脾气一上来,不愿意教他,也是一个麻烦。 但总算,这回不用去吃萨冲的闭门羹了。 除了上面这四个外,他的脸也是一个重要底牌,他是靠脸吃饭的男人。 不过的话,现在李浪最缺的是一张能走出邯郸城的路引,以及离开晋国的通关文牒。 征服当今皇后,李浪是想过,但这个难度有点高啊。 他很想干,可至少也得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而帮青年王爷打倒胡氏,就更不可能了,李浪才不会那么傻。 但是,想要弄到路引跟通关文牒,又谈何容易呢? “唉,我太难了。” 夜色里,院子前的假山旁,李浪抬头望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当他准备回屋子里告诉明月事情已经妥了的时候,突然想到此地离柴房有些距离,而逼萨冲就范,怎么可能那么顺利,那么快呢。 此刻回去,明月必定起疑。 李浪站门外磨了片刻,转过身正好见到白如玉那只剩一个白点的背影,“我不如跟上,看看他是怎么说服那些丫鬟心甘情愿剪掉自己头发的,这样也可以磨掉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李浪轻笑一声,赞了自己的机灵,随后便快步跟上白如玉的脚步。 襄王性格孤僻,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就算睡的地方,也没安排守夜的人,府里的人,一旦忙完手头的事情,到了夜间,除了几个值班巡逻的,便都回到住处安寝了。 而他们住的地方,便在王府的西面。 也不知洽谈得如何? 当李浪到达王府西面,丫鬟婆子们住的院子时,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院子前的两个门子,看到李浪,刚准备下来迎接,却被李浪压低手,拦了下来。 随后,他走进院子,只见前面的回廊下,站着六个被白如玉从房间里请出来的丫鬟,她们的姿色算是中等。 而身边站着的几个眼神略凶的中年妇女,跟几名仆人打扮上了年纪的男子,应该就是这几个丫鬟的父母了。 白如玉背对着李浪,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李浪白天看看到的那个管家——黄鹤。 白如玉先把情况说了一下,而后问丫鬟们是否愿意剪掉自己的头发,给王爷做假发用? 有丫鬟道:“王爷的命令,奴婢们不敢不从,可剪了头发,不就变成尼姑了吗?这让我们以后怎么见人?” “是啊,白大哥,我们可以不剪吗?” 其他几名丫鬟,委屈地应和道。 “可以给钱。” 白如玉早知道会这样,便把李浪的意思跟他们说了。 这时,管理王府账目的管家黄鹤在旁边插嘴道:“一个人剪一次头发,能得三十文钱。” 妈诶,剪头发还有钱赚,晋国的三十文钱,就相当于后世的三四十块了,如果是李浪,他肯定干。 “不行,我们虽为奴婢,但也是有原则的。” 一名穿着红袄子的丫鬟被她父母推搡了下,立即摇头开口道。 黄鹤听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混账,你们不过是王府的奴婢,狗一样的东西,还跟我谈原则?王爷叫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那就打死吧,反正我们就算是死,跳进王府的湖里,也不会剪的。” “是啊,晋人有气结,我们死也不剪。” “黄管家,你可别吓坏了孩子,她们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可我们知道,当今皇后娘娘,体恤天下女子,也包括像我等这般为奴为婢的,若你执意要无故剪走她们的头发,我们就告到皇后娘娘那,请她裁决。” 一个穿着绿色大袄子嘴唇很薄的婆子,一脸鄙视地对黄鹤道。 “放屁,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还管你们?” 黄鹤嘴上虽如此说,可心已经虚了,前段时间,京城里就有一个侯爷被家里奴婢告强啪未遂之罪,而丢爵位的例子在。 这种事情,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完全不可能发生,可它就是在这个时代发生了,谁也没办法问指责,也没办法阻止。 后世的史学家研究到这,也只能得出现实比还魔幻的结论。 她们不就想要钱吗? 故意哄抬物价而已。 藏在柱子后头的李一旦,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走上前,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拉走了白如玉和黄鹤。 “王爷,这群贱人,不打不行。” “王爷,她们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眼前这两个忠心耿耿于青年王爷的人,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李浪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嘲讽。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朝黄鹤勾了一勾,问道:“王府的库房在哪?” “什么?不行啊,不能让她们得逞。” 黄鹤摆了摆手。 李浪却执意叫他交出府库的钥匙。 黄鹤不敢违拗李浪,他拿出一把金钥匙,李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青年王爷的全部家产。 接着,他便把钥匙给了白如玉,要他从库房里取一些五十两面值、一百两面值的银票来。 当他进邯郸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国家以铜钱、银子,还有银票作为主要的流通货币。 白如玉也是一脸不解,头发能值多少个钱,居然要用上银子了。 心里这样嘀咕,但还是去库房里取银票了。 待他重新回来,李浪便带着黄鹤和白如玉返回了丫鬟婆子们住的那间院子。 刚才的那些人,还站在那,李浪过去的时候,她们的眼神里充满着惊恐和不安。 当李浪对她们一番攀谈交心的时候,丫鬟们虽然因为害怕和被李浪美色所迷而有所意动,可她们的父母却依然坚持了刚才的原则。 “王爷,我们虽是您的奴仆,但也是晋人,娘娘说……” 啪! 话没说完,一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砸到对方脸上。 反正花得也不是自己的钱。 面瘫的脸轻轻一笑,好像早就看穿了这群人的想法,李浪对丫鬟们道:“把头发剪了,这些银票就归你们。” 丫鬟们当即就蒙圈了,而她们身后的父母,却跪下来捡起地上的银票。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婆子们好像早就料到会如此,可这时李浪却拿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摆在了那穿着绿袄子的婆子眼前。 见钱眼开的婆子看到这银票,眼睛都绿了,“王,王爷,你想做什么?” “一百两的银票,想要吗?” “想……想……”绿袄婆子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浪笑了,这时,他看到白如玉腰间挂着的宝剑。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拔出剑来,往前砍去。 “想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从今往后,我一看到你,你不论何地,不论何时,不论做什么,不论有没有看见我,必须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东西,以最快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到达我的身旁,而后双手高高举起,夹住我的剑锋。”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这……这奴婢做不到啊!奴婢看到王爷,肯定能第一时间赶来,可若只有王爷看见奴婢,而奴婢看不见王爷呢?” 绿袄婆子想象了那个诡异的场景,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若不答应,我立刻杀了你!” 李浪的脸上杀气腾腾。 “是……是……” 听到这个,绿袄婆子在求生欲的引导下,屈服了李浪的淫威。 李浪笑了笑,把银票砸到了绿袄婆子的脸上,心道:青年王爷看似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他一点也不会管教下人,还得靠我来,呵呵。 “谢王爷不杀之恩。” “谢王爷不杀之恩。” 绿袄婆子收起银票。 这时,她就见李浪走到其他、刚才蛊惑丫鬟们不要听李浪的话的婆子下人面前,把剑砍下。 一干婆子下人浑身一个激灵。 李浪以同样的问题问她们:“你们是要银票,还是要死?” “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啊!” 她们害怕得跪倒在地,然后双手高高举起,拖住李浪的剑锋。 李浪满意得点了点头,而后也把银票丢到了这些人面前。 之后才走到丫鬟们的面前,说道:“我的头发就拜托各位了。”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一定按照王爷的指示来。” 一干丫鬟也跪倒在地,十分畏惧地望着李浪。 而李浪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 他收起了剑,对跪倒一片的丫鬟婆子们道:“那好,都各自忙自己的去吧。” “是,是。” 丫鬟婆子们都站了起身,而后往房间中而去。 李浪站在回廊下,看着她们的背影远去,这时,他突然把手上的剑,往下一砍。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那个绿袄婆子,她起身回去的时候,就一步三回头地瞧着李浪手中的剑,待看到李浪把剑往下劈砍,便不顾一切得飞奔过来。 而其他婆子见绿袄婆子往回奔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暗道一声“苦也”,在众目睽睽下,就跟着绿袄婆子一起,飞到了李浪面前。 双手高高举起,夹住剑锋。 李浪意外地看了一眼这绿袄婆子,这人还挺机灵。 随后,他又扫了一下回廊底跪着的一干婆子,心道: 我一没法力,二也没下诅咒,可这群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朝我而来,十分听话地夹住剑锋。 我这样戏耍她们,或许是因为手中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杀大权。 果然,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枯燥乏味且无聊啊。 第二十章 新的一天 其实李浪根本不会杀人,他最多就杀过鸡。 而刚才对这群婆子放的狠话,自然也只是吓一吓她们。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招令她们百分百过来空手接白刃的损人办法,还挺好玩的。 将剑还给白如玉,李浪便十分开心地往住处而去,此刻在西院一闹,时间也差不多了。 “等等,既然得到了青年王爷的府库,怎么也得弄几个奇珍异宝,放在手里玩玩啊。” 心里如此想着,当白如玉、黄鹤两人跟他出来的时候,李浪便问他们道:“库房里面可有什么珍珠宝贝?” “倒有一颗夜明珠。”黄鹤对库房里的东西一清二楚,李浪问的时候便脱口而出,可当说出来时,心里就后悔了,刚才李浪那用银票砸别人脸的样子,帅是帅,可那些都是钱啊,虽然不是他黄鹤的钱,但他也替王爷心疼,如今听王爷这样问,他就怕李浪又要闹出什么幺儿子了。 李浪却满意地笑了起来,对白如玉道:“帮我把夜明珠拿过来。” “王爷,那夜明珠放在库房十多年了您都没动过,不知如今想拿出来做什么呢?”黄鹤当即就急了。 李浪本着玩别人的东西一点都不心疼的想法,没有搭理黄鹤,而是给了白如玉一个“你快点给我去”的眼神。 白如玉心领神会,很快就从库房回来。 黄鹤看着那颗夜明珠,流下了伤心欲绝的泪水,而李浪则开心地把这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手里把玩,试一试古代王爷枯燥无味的生活。 到了所住的院子,他让护送自己的白如玉先回去了。 打开房门的时候,明月立即上前问道:“可都妥了?” “你放心,今晚妥了。” “那好,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告辞了。等你过了明日那关,便来平乐坊的百花楼找我。”明月说着,便提起包袱,准备越窗。 李浪想了想,忙问道:“百花楼,那是什么地方,青楼吗?”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明月再一次有种想提刀砍过去的冲动,“那是一家酒楼,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你去了,向店里的老板娘说认识我,她便会带你来找我了。” “哦,真好……”李浪突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女神不是来自烟花之地就好,酒楼,多有仙气啊。 “不过啊,我觉得叫百花楼这个名字有点难听了。”李浪突然来了一句。 明月不解道:“为何?” 李浪说:“因为就算有一百朵鲜花,也不及明月姑娘你这个大美人漂亮啊,我觉得叫明月楼更合适。” “住……住口!” 明月知道李浪又在对她口花花了。 本想说他无耻下流,可人家到底也是在赞美自己,女孩子最喜欢听赞美的话了,何况是一个美男子在赞美,她无法拒绝这样的赞美,所以才吐出了“住口”这两个字。 这时候,李浪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明月道:“对了,我已经被桃花卫的人盯上了,她们明日起便会派一个叫胡仙儿的姑娘,名义上保护我,实则是监视我,所以,若我去找你,可能要被她发现。” “胡仙儿?” “是,她好像跟王爷很熟呢,王爷以前和她什么关系,我之前怎么没听王爷提起过呢?” “我也不大清楚,王爷也没说起过这个人,应该是个不相干的。”明月站在窗户上,回头看了李浪一眼,继续道:“我这里也没法子帮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吧,那姑娘慢走,晚上睡前记得一定要念我的名字,一百遍啊一百遍……” “住口!”明月走前,还是忍不住吼了李浪一句。 “……” 明月一走,李浪重新把窗户关好,确定房里没有其他人后,才吹灭蜡烛。 上了床,他回忆起今天遇到的每一件事情,此刻倒也再没有刚才悲秋伤春的想法了。 想的事情有很多,直到眼皮越来越重,他的意识才开始模糊…… …… …… “襄王……” “襄王啊,日晒三竿,该起来了……” “襄王殿下,今早还要进宫见皇后娘娘,和陛下呢,你不要硬赖在床上。” “孙太医,襄王殿下怎么半天都叫不醒,该不会得了失魂症,导致早上起不来吧?” 二月十一,天气晴朗。 胡家姑娘胡仙儿,一大早便带着孙太医来到了李浪房前。 可她拍了半天门,都没见李浪的回应。 孙太医哈欠连天,李浪醒不醒关他什么事,李浪进不进宫见皇帝,又关他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很无奈,今天正好轮到他休息,却被这个叫胡仙儿的姑娘,从家里硬拉过来。 他十分不解胡仙儿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听了她的话,便道:“或许,王爷昨晚累着了也说不定……” “他昨晚干嘛了,会累着?”胡仙儿竟认真地问起来了。 孙太医当场栽倒。 “啊~!啊~~!,啊……”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啊”声,李浪在胡仙儿的叫声里,苏醒过来。 “这麻烦的姑娘,好吵啊,这么吵,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了。” 李浪一面吐槽,一面自己穿上衣服。 当他掀开帷幔的时候,就见桌案上放了一顶假发。 “应该是白如玉放的吧,这假发看上去挺精美的,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没有骗我。” 李浪戴上假发,走到铜镜前,发现有了长发的自己,显得更加俊美了。 “襄王,你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快出来啊。” 胡仙儿令人烦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来了来了,催命呢。” 李浪稍微收拾了下,便打开房门。 一开房门,就见不止胡仙儿,许多人都站在了外面等他。 有孙太医,有白如玉,还有昨晚见过或没见过的丫鬟。 “呃,你们这干嘛呢?” “奴婢们伺候王爷更衣。” 一干丫鬟端着手上的东西,走进李浪房间。 李浪看着她们,还有屋外等候的胡仙儿,便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冒险又翻开了新的篇章。 第二十一章 她觉得你可怜了 “王爷,你脉象平稳,已经与正常人无异。” 襄王府,王爷住的北院里,孙太医在李浪洗漱过后,摸着他的手腕,顺了顺胡须道。 “有劳太医休沐时还过来看我。”李浪刚才从白如玉那了解到情况,孙太医今天本来休息,是胡仙儿硬拉他过来的。 对于胡仙儿李浪实在看不懂,昨晚听明月说青年王爷和她不熟,那为何现在这样殷勤地对待他呢? 搞得李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胡仙儿算是李浪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为他着想的人。 虽然胡仙儿是把李浪认作青年王爷,搞错了对象,但这也不能阻止李浪对她产生的那一丢丢好感啊。 可为什么呢? 难道是被我的美色吸引了? 馋我的身子? 就在李浪自我陶醉的时候,孙太医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呵呵,客气了。” “太医,你和胡姑娘请先去前院,等我用了早饭,便来寻你们。” 本来李浪打算请孙太医和胡仙儿一起共用早餐,可又想向白如玉打听一下有关胡仙儿和青年王爷之间的事,所有也不矫情,直接故意支开了她们。 “好好,那老朽也不用等,老朽今日本来休息啊,呵呵,如此,便告辞了。” 孙太医儒雅随和地朝李浪拱了拱手,先一步走了。 “好吧,那你快点,姑母这会儿估计已经下朝了……” 胡仙儿,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脸就像剥掉的鸡蛋壳一样光滑,她提着手中的剑,嘴中发出如黄莺一般的声音,对李浪轻轻说了一句,便潇洒转身,跟着孙太医出去了。 李浪望着她酷酷的背影,转头对站在身后的白如玉道:“白兄弟,我以前和这位胡姑娘很熟吗?” “……不是很熟,她姑母是王爷的皇嫂,所以也就一般熟吧。” 白如玉说着,见下人们拿着早饭进来,便朝前走去,将早饭放到李浪桌上。 李浪见早饭当中有一杯蜂蜜水,想起青年王爷喜欢吃甜的,便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对白如玉道:“那你能跟我说说,我和她之间的事吗?” “这个……属下不敢。”白如玉面色纠结道。 李浪心中一凛,笑了笑道:“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的。” 白如玉想了想,才注意了下措辞,说道:“是,王爷以前和武国公家的种姑娘有婚约,可种姑娘,种姑娘她……” “她怎么了?”李浪好奇地看了白如玉一眼。 “她在您的新婚之夜,和一个穷酸秀才私奔了,而胡姑娘当时跟种姑娘是闺中蜜友……” “噗……” 白如玉的话未说完,李浪一口蜜水便喷了出来,他想放声大笑,却为了注意形象而生生忍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青年王爷也有今天。 新婚之夜…… 啧…… 爽啊!干得漂亮! 绿了绿了,王爷绿了,王爷绿了。 李浪心底打算下次碰到明月,请她帮忙送一顶绿帽子给青年王爷,以表自己对他的敬意,并嘱托他多吃青菜,多看看春天的颜色。 “王爷,你怎么了?”白如玉看李浪状似疯魔的样子,心里有点慌。 李浪赶紧恢复到刚才的状态,轻咳一声,尴尬笑道:“没什么,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难怪我对她没印象,呵呵,不过,种姑娘私奔,跟胡姑娘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胡姑娘她…… 可能, 或许, 大概,只是看王爷被人始乱终弃,还是在新婚之夜,所以觉得您有些可怜吧。” 白如玉尴尬道。 她单纯得觉得我可怜? 李浪有些无语。 好吧,还以为有其他什么秘闻呢。 比如胡姑娘暗恋王爷,比如胡姑娘用计离间王爷和种姑娘…… 可从那胡仙儿的性子看来,也不是这种富有心机的女子。 李浪稍微有些失望,却也觉得这合乎情理,之后,他便快速地解决掉了早餐。 …… …… “过了一夜,你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没有呢。” “好吧。” “……” “……” 一条从王府出发,去往皇宫的长街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内,李浪以葛优躺的姿势坐在车厢里侧,闭目养神。 坐姿虽然很差,却没人能从礼仪方面指出他的不是,就好像他的这种坐姿,是最标准的一样。 胡仙儿依车窗而坐,把剑倚在她和李浪之间的角落上。 她低下头,偷偷瞧了闭目想事情的李浪一眼,做了一个害怕畏惧的表情。 以前,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个男人,要不是因为皇后姑母,两个不在一条直线上的人,也没机会产生什么交集啊。 因为小种的事,还有皇后姑妈对李氏的打压,他以前倒挺讨厌我的,如今,我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他又怎么看我呢? 挺麻烦的欸,我为什么要遇上这种麻烦事? 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辆车里,总感觉怪怪的。 头好疼啊…… 心里在苦恼着,却见李浪回应了一句后,再也不说话了。 从此去皇宫,有很长的一段路,胡仙儿觉得很无聊,很尴尬,很局促。 可李浪除了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做。 他好像睡着了,他有病,那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胡仙儿只好转身,悄悄打开车窗一条足可不让外面的风刮进来吹到李浪的缝。 她从缝隙里看出去,看窗户外各种各样的行人,还有不同的坊门、坊墙、飞檐走壁。 以前和姑妈坐在车里,她会大呼小叫的,然后被姑妈一顿笑骂,此刻只能安静得像个淑女。 渐渐的,她也觉得困了,然后斜靠在窗户边,意识模糊起来…… “王爷,皇宫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外赶车的白如玉向车厢里的李浪喊了一句。 李浪睁开眼睛,终于到了么,也不知一会儿怎么和那皇帝皇后相处,皇宫里不会设了什么陷阱专门等他吧? “知道了。” 李浪刚准备起身,却见一旁的胡仙儿睡得跟猪一样,嘴角还流了很长的口水。 心里呵呵一笑,觉得这小姑娘可爱像太阳。 眼睛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宝剑,那是胡姑娘的剑。 李浪笑了,提起剑,就往车外走去。 车外头已经有专门的太监等着,他们见到李浪,便纷纷朝他行礼。 李浪象征性地抬了抬手,然后在白如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马车一震晃动,胡仙儿从梦中醒来。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胡仙儿懊恼得拍了拍脑袋,“到了吗?到皇宫啦?” 接着,她便向四周看了看,“咦,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宝剑就这样突然不见了,难道我把它忘在了王府,还是自己家里? 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你是说这把剑吗?我已经帮你拿下来了。” 这时候,车下的李浪举起手中剑,朝她摇了摇。 “哎呀,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下?你是在玩我吗?” 胡仙儿略微气愤地跳下马车,然后用力夺过李浪手中的剑。 生气地跺着脚下的青砖道:“哼,坏蛋!” 第二十二章 进宫了 古语云: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浪一直觉得这句话没有说错,当用到恩将仇报的胡仙儿身上时,就更为贴切了。 晋国的皇城,有点类似于他那个世界隋唐时期的长安皇城。 李浪跟胡仙儿在一干太监的带领下,走近皇城。 当经过朱漆的大门时,正午的阳光照在门面上,一抹血色在李浪眼前一闪而过,让他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今日,他正装打扮,身穿金色朝服,头戴金冠,可因为进宫,搜查严格,很多保命的东西都不能携带,底牌一少,心中的底气便也跟着少了。 好在,藏在裤腰带内的明月姑娘送的那个小盒子,在宫门口被守门的千牛卫搜身时,竟没有教他们搜到。 他一边暗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一边小心着皇城周围的情况。 “南宫才人好。” “胡姑娘好,襄王殿下好。” 当李浪和胡仙儿被太监们领着,往皇帝寝宫而去的时候,路上正好碰到一群宫女朝他们而来。 居首的那位俏丽女子,见到李浪和胡仙儿时,身体微微一低,朝他们两人福身问安。 胡仙儿也福了下身,非常有礼貌。 李浪也是有模有样地朝前拱了拱手。 眼前这名俏丽女子,李浪在明月给的画卷里见过,此人乃是当今皇后的贴身秘书,人称大晋內相的南宫蓉,南宫才人。 她长得十分漂亮,有着不弱于明月的容貌,和不输于胡仙儿的窈窕身材,看画像时,感觉还没什么,此刻朝她上下扫了一眼,就觉得一股书卷之气铺面而来,是位俏丽端庄的女文青。 “襄王殿下当真失忆了吗?”南宫才人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下李浪,随后才确定道:“殿下看我的眼神很陌生,看来传言非虚,是得失魂之症了。” “是啊,我第一次看到他,也觉得陌生呢。”胡仙儿跟着点了点头,“孙太医说,襄王的脑袋坏掉了,后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血块,只有这血块消去了,他的失魂症才能好。” 你的脑袋才坏掉了,你全家的脑袋都坏掉了。 李浪对胡仙儿无力吐槽,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狠狠抽她一顿屁股,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南宫才人这时捂住嘴,惊叹道:“上天定会帮殿下度过这一难关的。” “借才人吉言。”李浪很客气地抬手道。 南宫才人却突然问道:“你们进宫,是来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吗?” 胡仙儿道:“是啊,怎么了?” 南宫才人说:“皇后娘娘下朝时,神色匆匆,带着几名宰辅去了议政殿,听说是关于我大晋跟南方宋国之间的战事。” “哦,我记得此次攻宋的主帅,是云侯云业对不对?”胡仙儿笑着问道。 南宫才人点了点头:“仙儿也知云侯?” 胡仙儿颔了颔首:“那当然,他的女儿云秀,便是我堂兄未过门的妻子呢。” “云秀,云七姑娘吗,好久没见她了……” “嗯,云家的人,深居简出,很少跟朝廷里的人打交道。” “这也是他云侯明哲保身之计。” “才人知不知道,云秀不单人美,腰也好细啊,邯郸城,不,放眼整个天下,就没见过像她那样只堪盈盈一握的腰了。” 两个女人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东拉西扯,没完没了,李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跟空气差不多了。 当然,就算是空气,他也是那团最靓的空气。 “咳。” 一声咳嗽,李浪在两个女人之间,插了进去,说道:“那皇嫂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南宫才人此时才注意到李浪,她对刚才的失礼,略觉羞愧,不禁脸红道:“娘娘与宰辅们商谈国事,可能要很久……” “那今日的见面……”李浪暗示了下,能不见就不见,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南宫才人说:“娘娘走之前,吩咐过了,若王爷进宫,就让我带你们去陛下寝宫。” 还是要见面啊。 李浪心中一叹,对南宫才人道:“那就有劳才人带路了。” “是。” 南宫才人微微福身,接着转头,带着李浪他们,往皇帝寝宫而去。 当经过一段玉阶下时,便听见玉阶上传来的两道欢快的声音。 “哈哈,喆哥哥,快来追我啊。” “公主别跑,当心摔着……” 李浪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十八岁左右的男子,正追着一名十六岁的宫装小姑娘在跑。 两个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就好像一对相恋的情侣。 这对男女,待见到玉阶下的李浪一行人时,都停住了脚步。 南宫才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朝玉阶上的两个人福身道:“南宫见过果公主,见过胡小侯爷。” 傻公主李果,今年十六岁,李浪在明月姑娘的画卷上看到过,她是皇帝李延昭唯一的孩子。 而她身旁的那位,则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也就是刚才胡仙儿口中的堂兄,吏部尚书胡维之子,户部侍郎胡缠之侄,虚阳侯胡喆。 “仙儿见过公主殿下,堂兄好。”胡仙儿第二个朝玉阶上的两人福身。 而玉阶上的果公主,看到李浪的时候,便立马向他福身行礼道:“果儿见过小皇叔,听说小皇叔患了失魂症,果儿心里很害怕,也很担心,望皇叔能早日康复……” “咳,借公主吉言了……” 李浪干咳了一声,皇叔就皇叔,为什么要加个小呢,真是的。 只是话音一落,玉阶上的胡喆,却朝李浪使来了一道不屑的目光,嘲笑道:“呵,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的襄王殿下,听闻你患了失魂症,可我怎么看,一点都不像啊,莫非是装的?” “你谁啊?”李浪突然问道。 “你不是认识我?”胡喆笑容渐渐凝固,随后冷哼道:“襄王何必装作不认识?” 李浪确实认得胡喆,可这人既然有婚约在身,居然还勾引他的便宜侄女,这就有点渣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渣男。 于是,笑了笑,淡淡地道:“我又非你父,为何要认识你?” “李延信!”胡喆怒视于他,朝前走了一步。 自皇后掌控朝堂,胡家便跟着鸡犬升天,而胡喆作为皇后的亲侄子,又有一定的手段跟能力,深受皇后器重。 朝中无人敢惹他,他也因此变得蛮横霸道,就算是李浪的皇叔李显,他都不放在眼里,此刻被李浪羞辱,怎能咽下这口气。 可就在胡喆要对李浪破口大骂时,刚才伸出去的那只脚没注意,居然踩空了。 接着,玉阶下的李浪只听上面传来的“啊”的一声,胡喆整个人失去平衡,突兀地快步向他疾走了下来,然后,在一干太监宫女,果公主、南宫才人、胡仙儿眼前,啪嗒一声,朝他李浪跪下。 果公主:“……” 南宫才人:“……” 胡仙儿:“……” 围观的宫女太监们:“……”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空气中透着一股尴尬。 李浪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会儿胡喆,酝酿了好久后,才抬了抬手,向胡喆道: “哎呀,虚阳侯,你这是作甚?我又非你父,何须对我行此大礼呢……” 第二十三章 觐见 听到李浪贱贱的话,胡喆顿时就不乐意了,刚才自己的脚怎么就扭了呢,怎么就踩空了呢,最重要的是怎么就不偏不倚的在李浪脚边跪下了呢? 好羞耻。 好难受。 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师长,从来就没有跪过别人。 此刻,居然在他以前最看不上的人跪下了,胡喆这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虚阳侯,你还跪着干嘛?我可消瘦不起,快起来吧。” 李浪心中一乐,他也没料到刚刚对方明明语气不善地和他说话,可突然就像受到天谴那样,从玉阶上奔了下来,朝他跪倒。 难道他觉醒了什么金手指? 或许,是老天爷都觉得,像他这样帅气的男人不应该被人羞辱,羞辱他就要遭天谴。 后世的史学家们研究到这,也得出了和李浪差不多的结论,李浪李老爷的气运,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好了。 “你……你是不是用了妖法?” 胡喆还跪在地上,想起来,却硬起不来。 李浪淡淡地说:“虚阳侯,你怎可无中生有,凭空想象,凭空捏造呢?” “堂哥,你快起来,别在这胡言乱语,丢人现眼了。”胡仙儿快步走过去,将胡喆搀扶起来。 胡喆起身后,满心的怨气,却为了维持自身形象,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瞪了李浪一眼,随后往太医院的方向一瘸一拐的去。 “小皇叔,果儿先去看一下喆哥哥。” 果公主向李浪告了下辞,便跟上去了。 胡仙儿投给了李浪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也跟上了。 “胡小侯爷平时心高气傲,经常说自己这一生不弱于人,竟不想今日在王爷身上栽了跟头……” 李浪望着胡喆胡仙儿远去,正奇怪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小侯爷了,这时却听南宫才人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 李浪并未理会什么小侯爷,转过身,对南宫说道:“我确实不认识他啊,刚才什么都没做,一个没关系的人,突然对我冷言冷语,我今日也真是倒大霉了。” 南宫才人抿嘴笑了笑,“哼哼,王爷看来是忘了,以前的您,经常与他争锋相对,只是那时,你每每被他欺负罢了……” “是这样吗?他欺负我了?” 李浪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想道:青年王爷以前被这个什么阳委侯欺负,如今自己意外地扳回一局,也不知他要怎么谢我。 南宫才人顿了一顿,才再问道:“王爷……你是真忘记小侯爷了?” 李浪和南宫才人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才说道:“才人,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一定要记得他的仇一样,你那么希望我和他打一架吗?” 南宫才人的眼睛眨了眨,这回真的是笑得不顾仪态了,“哼哼哼哼,哼哼哼,王爷真是个有趣的人。” 笑容灿烂,心里也有了一股轻松,襄王殿下虽然失忆了,可脑子变得比以前聪明,也懂人情世故多了。 “我有趣的地方,还多着呢。” 李浪说了一句,随后看了看天色道:“才人,此时她们都走了,只留下你和我,不如请你带我一段,你知道,我对这皇宫不熟悉。” “是,不过,我和王爷明明认识,此刻却要像陌生人一般的说话,还真奇怪呢。”南宫才人目光亮亮地望着李浪道。 “看来我以后得和南宫才人多多深入交流才是了。” 想要攻略皇后,那就从攻略她的贴身秘书开始。 南宫才人羞涩地望了俊美的李浪一眼,低下头问:“” …… …… 离了刚才的玉阶,李浪才从南宫蓉的口中得知,胡喆胡小侯爷最近在竞争刑部侍郎这个位置,他十分馋那“父子同在朝,一门两侍郎”的美名。 这与李浪的目标一样,看来以后跟他小侯爷还要起一些冲突了。 “敢问才人,我皇兄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何到如今还躺在病榻上呢?” 路上,李浪问起了晋国皇帝李延昭的病情,这不是在客套,而是李浪迫切需要知道的。 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大事,治好皇帝虽然有被发现的危险,但到时却也有可能救他李浪一把。 南宫才人皱了下眉,面露思索之色,想了想后,才说道:“听太医说,陛下是积劳成疾,又因感了风寒,从前年便有了乏力、盗汗、咳嗽这些症结,身体也日渐消瘦。” 听这症状,有点像肺痨啊,这种炎症在古代可没得治,李浪听后了然,自己这边确实没有办法治疗,除非送皇帝老哥到后世,在后世链霉素和磺胺联合用药就可以治疗肺痨了。 只可惜,李浪穿越过来,开局一条裤子外,什么也没有。 或许,五百年前的那位穿越前辈,统一南北朝三百年乱世的大周太祖有办法呢。 可他就算有药,五百年了,特效药也得过期啊。 “王爷,陛下的寝宫到了。” 就在和南宫蓉聊得火热的时候,前面一座威武的宫殿出现在了李浪的眼前。 这便是当今皇帝李延昭住的大明宫了。 守在门口的一名老太监用小步快走了过来。 南宫才人向李浪微微福身:“王爷,大明宫到了,陛下就在里头,皇后娘娘正商议国事,可能有事吩咐我,那我……便先告辞了。” “才人走好,方才和你聊了一路,心情非常愉快,希望以后有时间,能再和你好好畅谈一番……” 李浪很有礼貌地向南宫蓉拱手道。 “王爷见外了,我,荣幸之至……” 南宫才人脸色一红,朝李浪眨了眨眼,便转身往议政殿方向去了。 李浪望着对方走路时一扭一扭、一扭一扭的背影,笑了一下。 随后才在老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大明宫。 “殿下,陛下尚在睡梦之中,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不能醒。” 李浪坐在桌子边的凳子上,他和皇帝的龙床隔着一面屏风。 向里头禀报的老太监很快走出来,向李浪报告。 “无妨,等我皇兄醒来再说吧。” 李浪表面云淡风轻,可心里却如擂鼓,从进皇宫到这,似乎太过顺利了。 “咳咳……是二郎吗?” 正在这时,屏风内的皇帝醒了,他好像听到李浪的声音…… 李浪心里咯噔了下,“是,皇兄,臣弟来了。” “客气什么,快进来啊……” 第二十四章 兄与弟(下周一求打赏冲下签约榜啊) “二郎,二郎啊,快进来啊……” 李浪转过屏风,就看看见一张苍白老态的脸正望眼欲穿地往屏风外头看。 晋皇李延昭,今年五十岁不到,却已经满头白发,当李浪的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的那刻,靠在床沿的手,便抬起来向前方伸去,“二郎啊……咳咳……” “皇兄……”李浪一时手足无措,代入了襄王这个角色之中,酝酿了下感情,随后便快步走到晋皇的床前,握住那只略显无力的手,接着便在床沿坐下。 晋皇眼巴巴地盯着李浪的眼睛,盯着李浪的眉毛,见对方伸过手来,便紧紧地将其用力握住,生怕自己握不住一样。 仔细打量了李浪好一会儿,晋皇才道:“二郎,你变了,你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从马上摔下来,失忆了?” “皇兄啊,你怎么看?” 李浪不敢多说话,情感这东西,没有基础的话,不是说酝酿就能酝酿起来的,就算代入他自己的亲人,也很难将这床上的陌生人当作亲兄长啊。 幸好失忆是个万金油,言多必失,李浪机智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晋皇点了点头,随后叹道:“李氏皇族,生下来命就不好啊……” 生在帝王家,至少不用担心吃饭问题,李浪觉得没什么不好,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让对方把话说完,自己再找时机插几下嘴。 晋皇继续道:“我们的父皇,他十岁的时候,晋国爆发四姓之乱,他在哀宗的死命保护下,逃出皇宫,奋发图强。 十五岁时,以幕僚身份,混入四姓之首的贾家。 二十岁,成功取得贾氏信任,到了三十岁,一个人掌控整个贾家,积攒够自己的势力,娶到贾氏一族唯一的嫡女,接着突然在新婚之夜,杀掉妻子,杀死岳丈,带领晋国旧部,反叛贾氏,屠灭四姓,成功复国。 光武帝的勇武,我们做儿子的,望尘莫及啊,所以我一直不敢懈怠,一直在向父皇学习,就怕被人在背后戳我不配继承这个位置。 还记得我们的母亲吗?她与父皇,虽是贫贱之交,却感情甚笃,母亲一力支持他复国,我十岁时,便被母亲送到父皇身边,可惜我那时并不能与父皇相认,每日只能远远望着他跟贾氏嫡女谈情说爱,一开始我是恨父皇的,母亲为了不让贾氏嫡女看到,便躲进了深山老林,可我却不敢把这事告诉母亲。 当复国之后,父皇将母亲接到皇宫,立为皇后,那时我才稍微原谅了他。 你生下来时,母亲便去世了,那年正是父皇东征西讨最紧要的时候,而你却因缺少父母关爱,而养成一个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的性子。 我本以为你生在帝王家,便不用像我们这代亡国之人背负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快乐些,少受痛苦,可谁曾想你从小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死去,父皇并不怎么疼爱你,幸好有我,我记得你最喜欢跟在我身边。 那年,我还是监国太子,每当我下朝时,你便兄长前,兄长后地叫着,跟着老三、老四一起围着我转,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啊。” 一个饱经沧桑的皇帝,突然间回忆过往,到底想表达什么? 李浪不清楚,只是一时无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时候,晋皇突然咳嗽起来。 李浪连忙端起床边的一碗药来,说道:“皇兄,该喝药了。” “咳咳……不用了……”晋皇说着,又深情地望了一眼李浪,“从前,都是我喂药给你喝,如今倒反过来了,呵呵,告诉你,我可没有你那么好骗啊……” 李浪:“……” 晋皇握住李浪的手腕道:“二郎,我摸着你这脉搏,好像比以前有力多了。” 李浪想了想,说:“或许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 “你竟敢在我面前,说年纪大了?” 晋皇笑骂一句,继续道:“咳,听说种家那个女娃子,跟一个穷秀才跑了?哈哈,跑了就跑了,这说明她有眼无珠,二郎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待我病一好,便亲自给你选一门亲事,定叫你满意,咳咳……” 李浪:“种家那位,我早已把她忘了……” 晋皇道:“忘了就好,我知道你的性子,不喜欢跟别人争,所以我很多事,都没有去找你,就是希望你这一生能一直当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逍遥王爷啊。” 没想到这个皇帝竟能将自家兄弟保护得那么好,绝无仅有啊。 李浪熟读历史,翻遍史书也很难找到一位,跟眼前这个晋皇一样有温情的帝王了。 听完他的讲述,李浪有些感慨。 晋皇见李浪的眼睛发红,嘲笑道:“哭什么,父皇说过,我李家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决不能像女人那样,哭哭啼啼,婆婆妈妈。” “是,我记住了。”李浪道:“皇兄,你别再说话了,应当保重龙体,要不……先躺下休息吧。” 晋皇突然握紧李浪的手,“我觉得我时日无多了……” 李浪赶紧道:“皇兄,不可如此说。” 晋皇道:“我李氏子嗣艰难,或许跟父皇杀戮太多有关,他当年屠灭贾氏一族时,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放过。 所以,我继位后,便以宽仁待人,就是希望能减少杀戮,给李氏积福……咳咳。” “皇兄,休息吧。” “不,我还要说,我就怕我没说够……咳咳,咳咳咳……” “别说了,我现在就给你叫太医……” 李浪见晋皇咳得有些不成样子,心里便慌了。 “喂,快点传太医啊。” 李浪喊了一句。 这时,便见晋皇在床上猛拍自己的胸口。 “二郎,你在哪,不要离开我……咳咳,不,你快走,我不想见你了……” 就在李浪吩咐门外的太监去找医生的时候,晋皇突然在床上胡言乱语起来。 李浪很担心,待会儿不会因为自己跟皇帝,多说了几句话,便被人诬陷吧。 其实刚才的话题,也不是他带头说的啊。 正在这时,晋皇痛苦得呻吟起来。 门外头,走进来了许多人,胡喆、胡仙儿都在其中。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陛下今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襄王,娘娘说过不准外人靠近陛下的,你怎敢如此?” 不是我要进去,我根本没动。 李浪感觉自己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可这不是最重要的,若床上的晋皇因为他的进入,而突然驾崩,妈耶,后果不敢想象。 第二十五章 皇后驾到 晋皇咳嗽了一会儿,便晕过去了。 从外头进来的太监宫女们,越来越多,本来很宽敞的大明宫顿时挤满了人。 “陛下怎么了?” “王爷进去不久后,陛下便咳嗽得不行,此刻已经咳晕过去了。” “陛下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 “王爷为什么要进去?娘娘不是说过午休时刻,不准别人打扰陛下?” “谁知道呢,不过,王爷也不是别人啊……” 平日里,胡皇后对大明宫的管理很严,为了保证四周围的清净,连一只鸟叫声都不能有,此时闹哄哄的宫殿,和以往的形成鲜明对比。 “谁允许你们在此喧哗?还不快点去议政殿请皇后娘娘……” 站在门口的胡喆,向叽叽喳喳的太监宫女们喊了一句,随后便跟着一起来的太医院太医们转进了屏风里。 “父皇,父皇,嘤嘤嘤,你怎么样了,不要丢下果儿啊,嘤嘤嘤……”晋皇唯一的公主果儿,早就跑到了晋皇床前,嘤嘤嘤地哭起来。 “公主殿下,请先让太医们看一下吧……” 胡喆在后面劝着,转头时正好看到站在床边的李浪,登时对他怒道: “襄王,你干的好事!” 这句话说出口,龙床边数十双冷漠、疑惑的眼睛都聚集到李浪的身上。 刚才的玉阶上,胡喆因为李浪在公主、南宫才人、胡仙儿面前大出洋相,心中愤恨不已,到此时算是真的与他李浪翻脸了。 李浪挑了挑眉,胡喆已经走过来,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可下一刻,却被一双玉手给抓住了手腕。 “堂哥,你闹够没有?” 抓人的正是早已进来的胡仙儿,她低声喝道,接着顺手一拉,便将胡喆拉离了李浪老远。 李浪对胡仙儿投以感激的眼神。 胡喆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胡仙儿,低声责问:“堂妹,你什么时候帮着外人说话了?” 胡仙儿道:“谁有理,我就帮谁,如今陛下病危,你还在这大声喧哗,是想气死陛下吗?” “可是,堂妹……你,你先放开我……”被胡仙儿抓着的手腕有些疼,胡喆挣扎了几下,哀苦求道。 李浪看了胡喆和胡仙儿片刻,叹了口气,不去理会胡喆,而是直接对龙床边上的所有人道: “都这个时候了,除了太医外,所有人全部都出去……” 说着,看了胡仙儿一眼,“……你和我也出去。” 胡仙儿点了点头。 胡喆却道:“为什么要听你的?” 李浪想了想,淡淡地回了对方一句:“因为在场的各位,都没我的辈分大……” 胡仙儿:“……” 胡喆:“……” 果儿公主:“……” 李浪见所有人都被他回得说不出话来,便叫起床边的果儿公主,向屏风外走去。 走出屏风的时候,果儿公主娇弱地问李浪道:“父皇能醒来吗?” “一定能的。”李浪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向从他后面走出来的胡仙儿说:“仙儿姑娘,麻烦你出宫一趟,把孙太医给请进来。” “好。” 胡仙儿认真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喂,堂妹……”胡喆本想叫住她,可对方早就跑没影了。 也不知今日的堂妹被谁灌了迷魂汤,居然对他爱理不理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陛下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同时,有一道酥媚入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这道声音,差点把李浪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发出如此令人心神荡漾的声音呢? 两只眼睛好奇地望向门口,只见一道穿着凤袍的曼妙身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皇后驾到!” 当这女子踏进大明宫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朝她下拜: “见过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胡皇后抬了抬手,目光在殿内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宫殿中唯一一个没有朝她下拜的男子身上,“襄王,你来啦?” “见过皇嫂。”李浪站在屏风发呆了片刻,听到喊他后,才反应过来。 他此刻生恨自己见到女人走不动路移不开眼的性子,可对方实在太漂亮了。 青年王爷曾赞美她美艳到不可方物,李浪以前没感觉,如今见到真人,只想说他青年王爷总结得真……到位啊。 如果说明月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空灵之美,那这位皇后带给他的就是一种娇柔婉转的妩媚之美了。 “虚阳侯,陛下怎么样了?”胡皇后的目光只在李浪的身上停留片刻,就转头问向站在李浪身边的小侄子。 胡喆立马禀告道:“陛下现在还昏迷不醒,几位太医已经进去了,而我堂妹也出宫去找孙太医过来。” 胡皇后点了点头,突然美目一冷,看着眼前一名老太监,低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娇媚的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老太监就是刚才接待李浪的那人,姓雁。 雁老太监见状,立刻跪下来道:“老奴万死,方才襄王进入宫殿后,说要见陛下,老奴拦着他,可他却把老奴推开,直接走向了龙床,这才把陛下吵醒……” 卧槽,这雁太监有毒。 李浪就知道今天进宫,过于顺利了,清楚了自己的体质,知道肯定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可没想到这麻烦居然应在了雁老太监身上。 胡皇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雁老太监:“无故污蔑亲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罪。” 雁老太监说:“老奴知道,老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会去冤枉王爷啊。” 胡皇后把目光转向李浪,“襄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浪静静地看着她,无话可说。 胡皇后一时间也无法判断雁太监话里的真假,便吩咐身边的徐副统领将老太监带下去。 这时,屏风里头的太医们走出来了。 胡皇后望着他们,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一干太医统统跪下来,脸上带着凄容道:“臣等万死。” “万什么死,你们若想寻死,本宫早可以杀你们千百遍了,快告诉我,陛下到底如何了?” “陛下,陛下恐怕时日无多了……” 轰! 这句话恍如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胡皇后的身上。 身体往后一倾,身后的南宫才人立即上前扶住了她,并宽慰道:“孙太医还没来,他的医术最灵,或许有办法……” 胡皇后看着她一会儿,而后冰冷地瞪向李浪,“襄王,你就那么急着见你的兄长?” 第二十六章 周太祖的遗物 晋皇病重的消息,在大明宫里炸开,宫殿中所有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看着质问李浪的皇后娘娘。 李浪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晋皇李延昭虽然是与他没什么相干的人,可他一旦死了,那自己这边也就玩完,对于胡皇后的问题,他只能耸了耸肩回道: “我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没想清楚,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处于畏惧的状态,怎么可能急于见皇兄呢,皇嫂若觉得我撒谎,大可以去查。” “你以为本宫不会吗?”胡皇后扫了李浪一眼,这时才发现今日的襄王与往日的那位大有不同。 以往的那位看见自己时,总是强装镇定,畏惧的神态早已写满脸上,而今日的襄王,目光平静,面对自己,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有的只是无奈和无语。 真是奇怪,莫非是失忆了,导致性情大变? 他如此镇定,难道那雁老太监真在撒谎,可那又是为什么呢…… “娘娘,孙太医和胡姑娘到了。” 就在胡皇后和李浪产生对峙的时候,大明宫的宫殿外头,守在门口的宫女望着外头跑进来的两个人儿,向里头报告道。 “孙老头,你快点,快点啦。” “散架啦,散架啦,你再这样拉我,我这把老骨头就真的要散啦。” 孙太医今天也真倒霉,这已经是第二次被胡仙儿从家里给拉出来。 胡姑娘风风火火的性子,他心里估计小妮子这辈子没人敢要了。 胡仙儿刚才以最快的脚力冲出大明宫,又以最快的蛮横从宫廷侍卫那“借”到了一匹最快的马,她骑着最快的马,以最快的时速赶到孙太医的府邸,之后以最快的语言交代完了宫里发生的事,在最后以快于孙太医的反应速度,将他带到大明宫来。 “襄王,我把人带来啦。” 李浪还没瞧见人,就听见胡仙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才看到香汗淋漓的胡仙儿,拉着孙太医的手腕,跨过门槛,朝他傻乎乎地笑。 “嘿,姑母也在呢……”胡仙儿的脸上挂着笑容,当发现胡皇后的时候,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孙太医赶紧向胡皇后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孙太医,快,快进去看一下陛下。”胡皇后见到孙太医,激动得浑身颤抖,早就把李浪的事,忘在了九霄云外。 孙太医点了点头,直接往屏风里面而去。 胡皇后,跟几位太医也进去了。 胡仙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很不淑女地往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可屁股刚要碰到凳子的时候,却被从后面而来的人拉住了胳膊。 “襄王,你站我后面干嘛?” 胡仙儿回头一脸奇怪地看着李浪。 李浪看着她红扑扑煞是可爱的脸,说:“刚做完剧烈运动就坐下去的话,会伤身体的。” “哦,这样吗?”胡仙儿恍然地张大了嘴。 李浪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喝。” “谢啦。”胡仙儿喝了口水,随后拍了怕胸脯,略微歉然地对李浪道:“我没耽误事吧?” 李浪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做的很好。” 正和果儿公主聊天的胡喆看到这边的一幕,心里略泛醋味,走过来对胡仙儿道:“堂妹,你怎么能和一个外姓男子这么熟络。” 胡仙儿瘪了瘪嘴说:“要你管,是姑母叫我贴身保护襄王的……” “好,我回家告诉叔父。” 胡喆气得重新走了回去。 胡仙儿回头指着李浪说:“都怪你。” 李浪摸了摸鼻子,笑着没有说话。 目光望向格挡住自己和皇帝的屏风,心急如焚。 “孙太医,陛下他还有救吗?” 过了一会儿,孙太医从屏风里头走了出来,胡皇后跟在身边,焦急地问道:“太医,你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陛下这个病,一定有办法的吧?” 孙太医皱紧了眉头,含泪道:“唉,实话跟皇后说吧,陛下这个病,老朽也是束手无策了。” “不,不……”胡皇后目光望向屏风里面的皇帝,绝望又悲凄地说道:“陛下正春秋鼎盛,怎么能就这样死了,他是个仁君啊。” 孙太医叹道:“娘娘,肺痨之疾,从古至今,都是一个绝症,老朽翻遍医书,以及前人所记载的手札,都没有相关治疗的经验,所以还请娘娘节哀顺变……” “陛下,陛下……”胡皇后掩面哭泣,宫殿里的人,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思,到此刻也觉得要变天了。 李浪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除非有特效药,可他上哪找去。 这时,刚才一直默默不语,看着李浪和胡仙儿聊天的南宫才人,突然对孙太医说:“太医,我记得周朝时,有人也得了肺痨之病,到后面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好了……当然这可能只是我道听途说的罢了。” 听到南宫才人的话,胡皇后灰暗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芒。 李浪也同时目光一亮。 “呵……”孙太医想了想,望着南宫才人道:“才人说的乃是周太祖救周太宗的事吧?听说当年周太宗也是患了肺痨之疾,周太祖遍访天下名医,却全都束手无策,可突然有一日,周太祖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铁箱子,箱子里竟藏有仙药,太宗服下那药后,身体便痊愈,恢复如初了。” 说完,孙太医又摇了摇头道:“可是,不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我们又要去哪里找寻周太祖的那个铁箱子呢?” 胡皇后这时却道:“铁箱子吗?宫里面正好藏着一只,那是我大晋太祖从周朝皇宫里得来的,听说那物件,本该随周太祖下葬,可太宗舍不得,便留了下来,传递至今。” 孙太医眼睛也登时一亮。 可胡皇后却又道:“但太医不知,那铁箱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几百年来,就没有人能够打开,听宫里的老人说,铁盒子上刻有蝌蚪文,只有认识那些蝌蚪文的人,才能打开铁盒,继承周太祖的遗物。” 李浪听到这里,略微感到了激动,心里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穿越者前辈留下来的遗物,蝌蚪文,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这么熟练? 片刻之后,大明宫的宫殿外,四名太监抱了一个长五尺,宽也五尺的铁箱子进来。 当箱子放下,殿内众人的目光都投了上去。 胡皇后指着六个面没有一点缝隙,只中间留了一个斜向下的凹槽的箱子道: “孙太医请看,这便是本宫刚才和你说的那个周太祖遗物。” 孙太医朝前望了一眼,“该如何把它打开?” 胡皇后指着那个凹槽道:“太医,这箱子藏着机关,想打开只有从斜槽里那些凸起的蝌蚪文入手了。” 李浪这时站在胡皇后的后面。 他把目光移过去,注意到这哪里是什么蝌蚪文,明明是排成六排的汉语拼音: 【fuqiangminzhu】 【wenminghexie】 【ziyoupingdeng】 【gongzhengfazhi】 【aiguojingye】 【gxinyoushan】 从上面的文字上看来,这位穿越前辈也是个从心向往和谐的人。 孙太医顺了顺胡须问了一句,“几百年来,竟无人能懂上面的文字吗?” 胡皇后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李浪很想跟她们说,他认识,可他为什么认识?如果这些人追问起来,自己非要露馅不可。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 “你们看那些字,是用什么技术刻上去的?”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去学。” “这可能是项古老技艺,如今八成失传了。” “蝌蚪文,这谁能懂呢。” “肃静!” 南宫蓉低声喝了一句。 孙太医摸了一会儿胡须,向胡皇后提醒道:“陛下脉息微弱,给我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胡皇后皱眉道:“此刻就算能召集天下读书人,恐怕也无人能解上面的文字。” “姑母,侄儿早年学过一些蝌蚪文,或可一试。” 这时候,站在果儿公主身旁的胡喆开口说道。 胡皇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喆儿竟也懂蝌蚪文?” 胡喆笑了笑说:“是。” 果儿公主看到这一幕,跳起脚笑道:“喆哥哥真博学。” “皇嫂,臣弟也愿意一试。” 正在这时,李浪竟也拱起手来,向胡皇后表明了态度,“臣弟刚才也见这蝌蚪文亲切,想来以前是从某本书上看到过,此时我皇兄危在旦夕,为了救他性命,也为洗清臣弟的冤屈,希望皇嫂能给臣弟一个机会。” 胡皇后还未答,一边的胡喆却冷言冷语地道:“襄王,我还以为你失忆后,改了性子,却不想还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跟我争,可你应该知道,你从来就没争赢过我,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蒸你个蛋,我只想救自己的命。 李浪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虚阳侯想差了,我只是想救皇兄。” 胡皇后这时打断道:“好了,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解了这蝌蚪文的秘密,否则……” 说着,停顿了下,叹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 胡喆跃跃欲试,上前一步,他为这个箱子早就做了很多的准备。 周太祖的遗物,别人不清楚,可他这个经常来往于宫内的人却很清楚,也知道上面的蝌蚪文长什么样,该怎么破解它。 他为什么想去知道,因为他深知皇帝的病情,如果姑母打算救皇帝的话,肯定离不开这个箱子。 为什么他能知道?因为他曾经秘密让人挖过许多周朝三品以上大官的墓,从一位曾为周太祖宰相的官员墓里,得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手札。 手札上面记载了周太祖当年打开这个铁箱子的具体操作步骤。 所以他坚信,这次的竞争,自己这边必胜。 他也深知襄王李延信的为人,他李延信就算真的看过蝌蚪文,可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因为箱子上面的根本不是蝌蚪文,而是周太祖自己创造的文字。 哼哼,和我斗,还差得远呢。 胡皇后和孙太医让出地方来,胡喆上前一步,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伸出手触摸着箱子,感受着箱子给他带来的冰凉触感,紧张得无法呼吸。 我一旦打开箱子,就能成功在姑母面前表现一番,引起她的注意,而我救活了皇帝,就是大晋国的功臣,那刑部侍郎的位置,也必将顺理成章的为我所有。 父子同在朝,一门两侍郎的美名,终于要达成了。 胡喆深吸了一口气,收拢思绪,而后眼神往斜槽上面的文字而去,伸出两根手指,按住右上角的第一个字母。 宫殿内除了一脸释然在看戏的李浪外,所有人的呼吸都跟着收紧了。 咔! 按了第一下,没有反应。 手札上记载,要从上往下,从右向左地按完。 所以,胡喆一点也不慌,接着再: 咔咔,咔咔咔,咔咔…… 终于,所有的字母都被他按完了。 “姑母,请稍等片刻,一会儿这箱子就要开了。” 胡喆信誓旦旦地对胡皇后说道。 胡皇后似乎等的有点不耐烦,“片刻是多少?” “就是现在了!” 胡喆一脸期待地看着箱子。 众人的目光也跟着上去了。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箱子纹丝不动。 两分钟过去了,箱子还是没有动。 三分钟过去了,箱子仍旧没动。 胡喆的笑容僵在脸上,四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可箱子仍然静静地躺着。 整个宫殿透着一股尴尬,而一炷香的时间也马上要到了。 胡皇后看着胡喆道:“这就是你跟本宫说……片刻?” “姑母,我,不应该啊,难道哪里按错了……”胡喆皱着眉头思索。 他正准备再按一遍,却被胡皇后拦了下来,“够了,陛下可等不了你的片刻。” 说着,朝李浪看了一眼,“襄王,到你了。” “不,姑母,再给侄儿一次机会吧。” 胡喆不肯认输,他不敢相信从别人墓里挖出的东西会有假的,他不信啊。 可从没有确认过,没有检验过,谁知道墓主人是不是也弄错了呢。 “好。” 李浪听到胡皇后酥媚入骨的声音,心脏不由得一抖,竟莫名的兴奋起来。 他的搓了搓手,竞争无处不在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可我这个对手,明显弱了一点,刚才还以为他准备拿出什么杀手锏,没想到对方只是个打酱油的。 “慢着!” 正在李浪准备在众人面前装逼的时候,不甘心失败的胡喆突然喊了一句慢着。 胡皇后冷冷地看着他道:“虚阳侯,又怎么了?” 胡喆解释道:“这箱子乃是周太祖之物,谁也不能保证再按错一次,会发生什么。” 那你刚才还准备再按一下? 李浪满脸鄙夷地看了对手一眼,说道:“我绝对不会按错。” 胡喆道:“你凭什么保证?” 李浪说:“我可以立下军令状,如果我失败了,就不要这个王爵,当一个平民百姓。” 真是找死啊。 胡喆心里一乐,等的就是李浪这句话,他说道:“襄王,这可是你说的。” 李浪道:“是我说的,空口无凭,我还可以立字据。” 胡喆摇了摇头说:“不用你立字据,这么多眼睛看着,谅你也不敢在皇后娘娘还有大家面前耍赖。” 众人听了这话,都奇怪地看着李浪,襄王殿下这是在干什么,这么笃定自己能打开箱子? 胡仙儿和南宫蓉,都投给了李浪一个担忧的眼神。 而一旁的胡皇后却一眼看穿了李浪的心思,襄王他这是以退为进,想要跳出她的手掌心啊。 李浪这时却对胡喆说道:“若我成功打开了箱子,那虚阳侯又该如何?” “我,哼,我随你处置。”胡喆想也不想,嘲讽地回应。 李浪道:“我也不要虚阳侯怎样,只要我成功打开了箱子,你必须叫我一声……” 见李浪话到一半,没了声音,胡喆不禁瘙痒难忍,“叫你什么?” “叫我爸爸。” “哈哈,好好好,有意思,叫就叫,若我不叫,我就是狗娘养的。”胡喆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在晋国,爸爸已经和爹爹的意思差不多了。 而叫李浪爸爸,岂不是认对手作父了?若是传出去,胡喆的名誉怕要受到很大的损失。 胡皇后复杂地看了李浪和胡喆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李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熟练地对斜槽上的字母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按了起来: 【富强民主】 【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 【公平法治】 【爱国敬业】 【诚信友善】 当他按完,众目睽睽之下,几百年都未能打开的箱子,竟奇迹般地动了。 妈耶—— 轰天, 怎么可能…… 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指恐怖如斯啊。 胡皇后和孙太医都看呆了。 胡仙儿跟南宫蓉大吃一惊。 而胡喆的身体却在发抖,“不可能,不可能啊,几百年来,多少聪明人,多少智者,多少绝世天才,比你厉害不知几十倍几百倍的人都无法打开的箱子,怎么就被你打开了,而且你还这么熟练,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你怎么能这么熟练!” 胡喆正在无能地狂吼。 而李浪却淡淡地回道:“虚阳侯,叫爸爸……” 第二十八章 扶朕起来 “爸爸——” 宫殿内安静了许久,才爆发出一道果断干脆又含着屈辱的低吼声。 胡喆知道此刻的自己若不当机立断,定会被姑母瞧不起,刚才这一声不是为李浪喊的,而是为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的刑部侍郎喊的。 宫殿内的一干太医、太监、宫女,都面面相觑,尊贵的虚阳侯何时有像今天这样屈辱过,失忆后的襄王殿下,他今天的发挥有点超常啊,一群人顿时对李浪肃然起敬。 “喆哥哥,小皇叔,不要欺负喆哥哥啊……”果儿公主听出了胡喆的不甘,她从屏风那边跑过来抓住李浪的衣角说。 李浪顿时无语,明明是对方挑衅在先,他这个便宜侄女,胳膊肘倒往外拐了,对方可是渣男啊。 但他到底也能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爆发出来,而是摆出一副好叔叔的样子,对果儿笑了笑道:“公主别多想,我是在跟你的喆哥哥开玩笑呢。” “哦。”果儿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胡喆,“喆哥哥,你是在跟小皇叔开玩笑吗?” 这句话问得真是哭笑不得。 胡喆的怒火立马翻涌上来,可瞧见一张冰冷的脸后,满心的怒气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往肚子里咽,讪讪地对果儿道:“是,襄王说的没错,我们在开玩笑呢。” “襄王,不曾想你倒还有几分本事,居然能读懂蝌蚪文,真令本宫刮目相看……”冰冷的胡皇后第一次认可了李浪。 李浪并不骄傲,只是朝屏风里面的方向拱手道:“不敢,也是我皇兄洪福齐天,令我记起这部分的记忆来。” 其实说起来,刚才还是有点危险的,因为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那几十个汉语拼音里还夹杂着其他的拼音字母,在混淆李浪的视觉。 还好他的眼睛够尖,一下子就发现了盲点。 若有人问他为什么能读懂蝌蚪文,李浪表示他这是选择性记起什么来了。 胡皇后这时略微激动,娇躯有些颤抖,她如今虽然对整个晋国朝堂有了一定的掌控力,可还没到能篡权夺位的那一步,所以,现在的晋皇还不能死。 她向孙太医道:“太医,上天保佑,箱子终于打开,还请你看一看,里面的是不是仙药?” 孙太医点了点头,走近了铁箱子。 李浪正站在他的边上,只见脸上带着激动、紧张与期待的孙太医伸进手去,竟从黑乎乎的箱子里,掏出一个葫芦来。 孙太医手中托着葫芦,走到胡皇后面前,“娘娘,微臣刚伸手进去,只感觉四周围冰凉凉的,掏了一会儿只掏到这个红色葫芦。” “那里头的是不是仙药?”胡皇后看了一眼葫芦,有些好奇。 孙太医也不清楚,他也很好奇,于是,他打开葫芦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圆粒形一半白一半红的药丸来。 “这是何物?”皇后问道。 孙太医摇了摇头,皇后问他,他又该问谁。 等等…… 孙太医把药丸贴近眼睛,发现上面竟也刻着蝌蚪文。 他惊喜非常,对胡皇后道:“娘娘,微臣虽不懂,可襄王肯定懂,上面之文字,也是蝌蚪文无疑啊。” 现在的李浪已经成为了蝌蚪文权威砖家。 胡皇后不免再次看向李浪。 孙太医将药丸递到李浪面前,问道:“王爷可知,此为何药?” 李浪确实看见了药丸上的英文,但那不是汉语拼音,他怎么认识。 想了一想,虽然不清楚这药是否过期,有没有用,但它也是自己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通之后,李浪说道:“此乃吃枣药丸。” “哦?吃枣药丸?”孙太医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王爷果然学识渊博,非同一般,此药形状与颜色十分奇异,绝非凡间所能炼制,定是仙药无疑,可它能否医治陛下的肺痨呢?” 一旦有人说能,就得承担相应责任。 胡皇后想了想,道:“不如令人先尝一颗,看看是否有中毒之象。” 尝仙药,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可也有一些担心药丸有毒。 李浪心里却道:药不能乱吃,何况这还是抗肺结核的药。 这种药丸本身就含有毒素,正常人吃了,不管是谁都要出现不良反应,到时这群人又不愿意给皇帝服用,那可就不好了。 反正刚才已经忽悠了他们,不如再忽悠一次。 于是,他赶紧上前道: “不可,皇嫂,太医,此乃仙药,是上天赐给周太祖的仙药,几百年来,只有周太宗这种真龙天子服过,又怎能轻易给寻常人服用呢?那是对仙药的亵渎啊。 何况这药若只是专治肺痨之疾,而常人服下,出现异常,那莫非就不给皇兄吃了?这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听李浪讲得头头是道,孙太医点头说:“王爷所言有理,那我们就马上将这吃枣药丸送给陛下吧。” “可若陛下服了之后,病情非但不见起色,反而加重了,又要谁来担责?”忍气吞声的胡喆,这时突然问道。 “闭嘴!” 胡皇后这是第一次呵斥她的小侄子,不知怎的,她此刻竟有点厌恶这个经常在自己眼前晃悠的侄儿了。 胡喆登时闭嘴不言。 李浪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目不斜视。 孙太医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将药丸送进屏风里面的龙床上。 胡皇后跟着孙太医进去了,其他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想见识一下仙药的神奇。 胡喆为了刷存在感,自然也跟上了。 胡仙儿、果儿公主担心皇帝安危,便也进去了。 只有李浪留在了外面,那么多人进去,他也不想去凑热闹。 反而,刚才打开的铁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么大的一个箱子,里面除了那葫芦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了? 不会吧,穿越者前辈一定给他留了一个大惊喜。 李浪走近铁箱子,把头慢慢伸了过去…… …… …… 晋皇躺在床上,服用过药物一会儿后,意识苏醒,紧闭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刚才好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此刻醒来,不禁觉得脑袋有点空白,“朕,朕这是在哪啊?” “陛下……” “陛下,你可算醒了。” “吾皇万岁……” 当一阵阵嘈杂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时,才发现自己竟躺在原先的那张病床上,视线转移到床沿,正好看到坐在床边哭泣的胡皇后,还有她身后一干焦虑的太医们。 他惊喜交加,身体感觉到呼吸顺畅,喉咙也不咳了。 这一刻,他的眼睛亮出光芒,那是对生的极度渴望的光芒。 “二郎呢?” 醒来的第一句,竟是襄王。 胡皇后反应过来,指着外头道:“襄王,在外面呢。” 晋皇道:“他怎么进来?” “那我去叫他。”胡皇后刚要起身。 晋皇却叫住她道: “不,朕要起来看他,快,扶朕起来……” ps: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追读,看到这章的大佬们,请在这一段加个1吧。 第二十九章 刚才也是你给我带的路 “同行你好,我叫周毅,是从二十二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死了,而我建立的朝代也灭亡了。 却不知她坚持了多少年,不要一百年不到就被别人篡位了啊,那样可真给穿越大军丢脸了呢。 言归正传,不管你是可爱的男孩子,还是漂亮的小姐姐,都希望你能善待这片土地,善待这片土地上的人,这是我作为一个开国君主对你由衷的愿望。 你手上这个铁箱子是我穿越时带过来的,除了那一葫芦治疗肺痨的药外,箱子里还有一个夹层。 夹层中,我放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太过超前,所以就没想留给我的后代,而是留给和我这样不幸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有缘人。 放心,我这个箱子它是用二十二世纪的高科技研制出来的,至于是什么高科技,说出来你也不懂。 总之,放进箱子里的东西,只要保证它的封闭性,不管过几百年,还是几千年,都不会坏就是了。 对了,穿越回古代最爽的是什么?当然是造反当皇帝,收服一堆美女建造自己的后宫了,这叫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嘻嘻,那年,我过来的第一天,就立下了如此宏伟远大的梦想呢。 如果你是小姐姐,就当我上面的话没说,并向你道声歉。 不论如何,希望你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最后,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世界存在着一个很可怕的组织。 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创立者是谁,只知道这组织名叫新月,在新朝末年就已经存在了。 新月推崇阴谋诡计,喜欢挑起战争,我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把他们削弱到无法影响我的国家为止,可他们依然存在,这点我是知道的,所以希望你也小心点吧。 祝你好运,我的同行。 周毅,某年某月某日留。” (……请点击本段,展开剩余的页数——箱子里的物品清单。) 大明宫的宫殿内,当李浪从铁箱子中拿出一封用汉语拼音写出的信的时候,脸上的震惊之色,再也难以掩饰。 写信的人就是大周太祖无疑了。 只是这新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李浪不是很懂。 就在这时,晋皇在胡皇后的搀扶下,从屏风里面走了出来。 李浪来不及看信封后面的内容,收好信,目光投向了晋皇,下拜道:“皇兄,你终于醒了。” 晋皇笑着道:“刚才听皇后说,你看得懂蝌蚪文,还解开了周太祖留下的秘密?真是令人意外,你救了朕一命啊。 不过,朕记得你以前从未见过什么蝌蚪文吧?” 李浪的神色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狡黠,“唔,不瞒皇兄,那是很多年前,在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有个从西域来的老道士饿晕在我的王府大门前,我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便把蝌蚪文教给了我,这个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 总不能一直拿失忆当借口,这借口用多了,别人就会觉得你在装傻。 哦? 晋皇疑惑地看了李浪一眼,而后指着他的手说:“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周太祖的手札,里面记载了……”编一个谎话是编,编两个谎话也是编,这个铁箱子既然是周前辈送给他的,那李浪必须要想办法把箱子弄到手里不可。 这也算一大底牌了 他想了想说:“……是有关于这个箱子的秘密。不过这上面有一些内容晦涩难懂,还需要臣弟进一步的了解不可。” 什么? 晋皇似乎明白了李浪的意思,他点头笑道:“那不如就把这箱子让你带回王府?皇后,你不会反对吧?” 胡皇后站在晋皇身后,摇了摇头说:“臣妾不敢。” 一旁的胡喆却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蝌蚪文,而是周太祖创造的文字,虽然不清楚襄王怎么认识周太祖的字,但若这铁箱子落到李浪手中,那箱子里周太祖留下的宝贝,他可一个也别想得到了。 不能让李浪得逞。 胡喆这时拱手道:“陛下,娘娘,这个箱子乃周太祖之物,天下豪杰谁不垂涎?若送到襄王府中,臣担心会给襄王带来祸事,还是留在皇宫较为安全,臣谅那些宵小也不敢进皇宫明抢吧。” 晋皇也不去看胡喆,直接对皇后道:“这就是皇后的侄子吗?倒挺不一般。” 胡喆听了冷汗直冒。 胡皇后瞪了胡喆一眼,随后道:“臣妾立马吩咐人将箱子送去襄王府。” “谢皇兄,谢皇嫂,吾皇万岁……” 宠弟狂魔是什么感觉,李浪今天似乎体会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晋皇没看出来自己是个冒牌货,青年王爷说过,晋皇是最熟悉他的人啊,别人就算长得再像,也无法模仿。 但是,如今这个样子,对李浪来说是最有利的。 待李浪谢完,孙太医出于医者父母心,拱手道:“陛下,您刚刚服下仙药,转危为安,可仍不能掉以轻心,襄王既已见过,还请您继续回床上躺着吧。” “你这老家伙,总不让朕舒服。”晋皇对孙太医颇有怨言。 李浪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他抬手说:“那臣弟便不打扰皇兄休息,先告辞了。” 晋皇道:“二郎啊,你回去后好好养病,奖赏的事,日后再说。” “治好皇兄,是臣弟的本分,不敢要什么奖赏。” 李浪谦逊地一说,随后走到孙太医身边,提醒道:“太医,周太祖的手札上说,葫芦里的仙药,一次两颗,一天三次,饭后服用,服用前后半个时辰内,莫要饮酒。” 孙太医现在对李浪是敬佩之至,他抬起手说:“是,多谢襄王,臣记下了。” 李浪笑了笑,转向晋皇和胡皇后的方向,“臣弟先告辞了。” …… …… “还真是有惊无险,一会儿就去找明月,好好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 李浪踏出大明宫的时候,大呼了一口气。 “襄王,请等一等。” 南宫才人也跟着出来了,见李浪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陛下需要安静,娘娘就让我们下来了。” 说着话,又细声细语地道:“襄王,你不是失忆了?宫里的环境不是很熟悉吧,是否需要我给你带路呢?” 有点意思啊。 她想干嘛? “真是有劳才人了,刚才也是你给我带的路。” 李浪哑然一笑。 随后,便和南宫蓉走在了一起。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就在这时,胡仙儿从后面跑过来,“喂,襄王,你怎么把我弄丢了。” 见对方气呼呼地过来,李浪举起手说:“哪里敢?我见仙儿姑娘和你姑姑站在一起,就没好意思喊你走。” 其实,李浪根本没想叫她,因为待会儿去见明月,带着一个桃花卫的人,不是暴露了。 韩仙儿扫了一眼李浪跟南宫蓉,“吼,我明白了,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三十章 恩公 “什么意思?”李浪瞅了一眼口不择言的胡仙儿,“仙儿姑娘,你可不要张口就来,我和南宫才人什么也没有。” 才人才人,虽然宫廷女官,但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人。 李浪虽有那点心思,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感情总要慢慢培养,不能操之过急。 幸好,这条路上,就他和南宫蓉、胡仙儿三人,不然被第四者听到,传进皇后或皇帝的耳朵里,那他李浪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然而,胡仙儿的脑袋上突然有了很多问号:“我没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急于解释?” “我,不是……”李浪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南宫蓉尴尬地眨了眨眼,转身朝李浪说道:“襄王,既有胡姑娘在,那我便先告辞了。” “那好,才人一路慢走,我们改日再聊。”李浪对南宫蓉拱了拱手。 南宫蓉微微福身道:“那就改日吧。” 李浪目送着南宫蓉远去的背影。 胡仙儿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人家都走远了,你还色眯眯地看。” “我只是在看,但没有色眯眯地看。”李浪提醒对方用词不恰当。 胡仙儿哼的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也一样。” “呵,女人。” 李浪不想和对方胡搅蛮缠,继续朝前走。 胡仙儿跟在后头,突然,李浪转过头来,问她道:“你那个堂哥……” “我堂哥,他怎么了?”胡仙儿怔了一怔,反应过来道:“他那人比较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人,我对他刚才的表现,向你道歉就是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李浪摇了摇手指头,“他不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和我那小侄女走那么近。” 果儿公主虽然已经到了碧玉年华,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十五六岁,可因为小时候发烧脑袋出了一点问题,所以表现得像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李浪担心胡喆接近果儿,是不是别有所图。 胡仙儿摊了摊手说:“他们两个从小玩到大,关系本来就很好,襄王你这是多心了,而且你不知道云家的那位云七姑娘,就是云秀,可比公主漂亮多了,堂哥怎么可能舍云姑娘不要,而要李姑娘呢。” 云秀,云七姑娘很漂亮? 行吧。 李浪不再多嘴,眼看着宫门口就在眼前,他忽然对胡仙儿道:“待会儿你先走,我就不回去了。” 胡仙儿一脸的好奇,“想去干什么?带着我一起啊。”李浪说:“我想乔装打扮一下,到集市上逛逛,或许可以因此记起什么来。” 胡仙儿是桃花卫的人,想摆脱她谈何容易,不如将她带去,这样一来,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到时候会有一点麻烦,但胡仙儿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属于比较好应付的女孩。 胡仙儿听完后,有点兴奋地点点头:“好啊,我也要去,姑母要我跟着你的,你不能丢下我,而且刚才我还为你,不顾一切地把孙老头带来,人家现在可能还生我气呢,我虽然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 对方上钩了,而自己若要走,白如玉那关也得过。 李浪看着她,说道:“行,我带上你,不过,待会儿我府里那个白如玉反对的话,你可得帮我说话。” “成交!” 胡仙儿为人爽快,这一点李浪不得不承认。 当两个人出了宫门,到刚才停马车的地方后,李浪向白如玉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白如玉果然反对,好在有胡仙儿,她以理服人地道:“姓白的,你的武功,比我如何?” 白如玉拱手说:“不敢与胡姑娘相比。” 胡仙儿拍了拍胸脯说:“那不就成了,有我在,你家王爷不会有事的。” 李浪看着那平平无奇的一片,心里道:别再拍了,再拍真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襄王府的马车很大,自然也备了一些可能需要的衣服。 当李浪换好衣裳,跟胡仙儿一起往东市而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一点。 和煦的阳光洒在青石板铺成的朱雀大街上,到了下午,整条街道已经热闹非常。 李浪一身白衣,手里拿着扇子,扇叶哗地打开,摇了几摇,风度翩翩的样子,足可迷倒众生。 胡仙儿打扮得简简单单,素净的衣裙,反而把她的身材衬托了出来。 明月姑娘百花楼所在的平乐坊,就在东市的隔壁,李浪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直接走过去,总得装作无意间地经过,无意间地想进百花楼喝一口酒。 他们从横贯南北的朱雀大街出发,往东而去,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邯郸城最热闹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不骑马?”胡仙儿一路上一直问这个问题。 李浪还没从明月那里学会骑术,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回道:“走路有助于健康。” 胡仙儿疑惑问道:“什么是健康?” 李浪无语地回道:“就是睡觉贼香,身体倍棒的意思。” “哦。” “嗯。” 砰! 东市本就比其他坊市热闹繁华,两边商铺林立,人来人往,难免会产生一些摩擦。 当李浪正给胡仙儿解释什么叫做健康时,不小心和对面走过来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他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见那名又黑又丑的书生直接被李浪撞倒在了地上,手上的一袋米也洒落一地。 该不会是碰瓷吧?李浪看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就听对方道了一声歉,“大哥,对不起啊。” 黑丑书生捂着额头,睁开眼看清李浪的面貌时,一股熟悉感涌过心头,登时就愣住了。 “谢,谢恩公?……”她小声确认了下。 一旁的胡仙儿却疑惑地看着李浪,“谢恩公?你们认识?” 说完,又看了一眼黑丑书生,立即捂着嘴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咳……”李浪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个腰比他见过的女孩子还细的黑丑书生,“……世界可真小啊。” 那黑丑书生看到胡仙儿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赶忙起身蹲下,伸手去捡掉到地上的米粒。 胡仙儿一面奇怪打量着她,一边也蹲下去帮忙。 李浪见状,自然也跟着蹲下去了。 三个人蹲在地上,捡了一个下午的米。 第三十一章 云秀(求收藏) “谢……谢恩公?” “靓仔恩公……” “谢公……” “谢你个大头公,快看看米袋的重量对不对,少了的话,我让胡姑娘给你补。” 东市的大街上,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黑丑书生局促地看着李浪在打米袋子的结。 她愣了半晌,组织了会儿语言,发现自己怎么称呼都不对的时候,李浪已经将米袋重新打好了结,交到她的手上。 胡仙儿听见李浪的话,跳起来想打人,但瞧着眼前这位黑丑公子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心里表示李浪这个仇,先记下了,日后再打吧。 黑丑书生一边接过米袋,一边羞涩地向李浪道:“谢~谢公子昨日在龙门客栈的救命之恩,我那时刚醒,什么也不知道,所以难免……” “没事没事,我不记仇,而且你也没打到我,其实如果我是你,当时醒来早就踹对方的命门了……” 李浪随意地摇了摇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方既然开了口,道了歉,说明也是个明辨事理的,那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接着,想到刚才她对自己的称呼,李浪想了想,说:“我叫李浪,什么谢靓仔,那不过是哄骗那些书生的假名,你以后就不要叫我谢靓仔了。” 一旁的胡仙儿鄙视地看了李浪一眼,刚才出门的时候,襄王跟她说出门在外,记得用假名,这样以后有人寻仇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而李浪这个假名,便是襄王一开始就想好准备公之于众的。 哼,一套一套又一套的,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 黑丑书生笑着做了一个我早就知道这个名字是假的表情,向李浪道:“那李公子……李恩公?” “呃,别什么恩公,公子啦,咱们既然能连续碰到两次,就说明有缘,佛祖曾说过: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我们不单摩擦过,还互相认识了,想必前世啊,我们俩也是经常抬头不见低头见。 既然都这么熟络了,干嘛还那么客套呢,你叫我李浪,或者浪哥,我都没有意见的。” 李浪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总是碰到女人就走不动路。 胡仙儿心里对李浪疯狂吐槽,跟一个男人说这样肉麻的话,不嫌恶心吗。 不过那个佛祖曾经曰过的,听起来虽然直白无比,但不知怎么心里却有了一阵触动,既如佛祖这个说法,那她和李浪在前世不也是……天天回眸喽? 对于李浪平易近人的态度,黑丑书生倒是始料未及,而李浪给她的感觉也有些特别,跟以往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 佛祖说过的话,佛祖有这样说过吗? 黑丑书生想了一想,道:“我叫云秀……” 秀字拖了下音,她赶忙警惕地望了李浪身旁正盯着她脸看的胡仙儿一眼,“……七” 担心对方没能记住自己名字,云秀便再度开口道:“云七。” 七这个音,她用了重声,努力掩盖刚才的失误。 “呵呵,云兄好。”李浪还以为她叫云修七,此时听清后,笑了笑指着身边的胡仙儿道:“她叫许仙……” “不,别听他瞎说,我是胡仙儿……” 胡仙儿噘着嘴,瞪了李浪一眼。 来这前,她说也想用假名,而许仙这个名字是李浪为她量身定制的,因为胡女侠曾说过她喜欢那种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许仙许汉文,不正是顶天立地的草莽英雄嘛。 然而,当她面对云秀时,不知为什么,胡仙儿心底竟生出一股熟悉感,觉得对方早已认识自己了,所以不想欺骗。 云秀愣了一会儿,才朝胡仙儿说:“仙儿,仙儿姑娘好。” 只是这时李浪也在回瞪胡仙儿,两人的视线之间好像有火花闪过,这弄得云秀好不尴尬。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刚才还要我帮她取名字,现在居然是这个态度,李浪对胡女侠很不爽,很想打她第三顿的屁股,可自己又不打不过人家,前两顿屁股还没补偿回来呢,只能哼的一声,心里表示: 这顿屁股我李某人先记下了。 两人激情对视了好一会儿,胡仙儿才觉得自己理亏,她败下阵来,赶忙揉了揉眼睛,“不和你玩啦。” “哦。” 李浪也同时感到眼睛有些干涩,但他终究还是赢了。 “李兄,你们的感情好像很好呢。” 像对冤家。 这是云秀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李浪才不想和胡女侠产生什么感情。 他看着云秀,转移话题地说:“云兄,你昨晚是怎么进城的?” “我,我……” 云秀低着头,小声道:“我昨晚到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城门都关了,只好在树林里过了一夜。” 这得多惨啊。 李浪心里一叹,想到一个弱女子女扮男装,不知赶了多少的路,受了多少的怕,身上臭烘烘,不能洗澡,没有东西吃,还没地方住,想要进城时,城门居然关了,只能露宿野外。 这…… 他想着要不要和皇兄招呼一声,以后关门的时间调得晚点。 云秀抬起头看着李浪担忧的神情,笑了笑道:“所幸没有遇到危险,李兄无需为我担心。” “云兄,你如今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李浪接过了对方手上的米袋,从刚才他就发现云秀说话的声音有些虚,提米袋的手也略微下沉,显然已经好多天没吃上正经饭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了。 云秀摇了摇头,本想拒绝,可却被对方蛮横的手夺去米袋。 她只好无奈地指着前方道:“那边有一个破庙,我就暂时安居在那了。” “那我们走吧。”李浪笑了笑,又对胡仙儿朝前面的早点铺努嘴道:“那边有家铺子,去帮云兄买点馒头过来。” “哦……”胡仙儿点了点头,没有走出去几步,就突然回身朝李浪吐了吐长长的舌头说:“买来,也不给你吃,略略略略略……” 李浪瘪瘪嘴,“我才不想吃你的馒头。” 云秀跟在李浪后面,不好意思地道:“怎么能让李兄破费,你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报答呢。” “嘿,我这人施恩不图报。” 李浪嘿嘿地笑着,突然问道:“云兄啊……” “嗯?” “你来京城是干什么呢?” “我……” “别傻站着,我们边走边说。” “唔,哦……” 第三十二章 得罪桃花卫,会怎么样(求收藏) “等我爹。” 云秀低头看着李浪的鞋跟走。 李浪停住,转过身看她:“唔,云兄,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懂,当然,如果是秘密不便告诉的话,那我也不追问了。” “无碍的。”云秀抬起头看了看他,微笑地说:“李兄是我恩公,我没什么不好对你说,我爹是晋国征南大军中的一员,此刻正和宋国打仗,而他如果打赢了仗,势必要先回京城,如今我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就我一个孤苦无依,而我除了死读书外,什么也不会,所以便想着进京投靠我爹了。” 原来如此,古代式的啃老啊。 李浪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那你爹没在京城置办房子吗?” 云秀摇了摇头说:“我爹在京城没有房子。” 应该还有一些话,云七没有说出来。 可他现在是外人。 李浪不好再问,换了一个话题道:“那你一个人从老家过来,也真大胆,路上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云秀心情复杂,叹了口气道:“倒是在路上遇到了一支往北的马队,他们想抢夺我身上的财帛,我为了活命,谎称是京城某位国公的族人,口里说愿意把包袱里的钱财都赠予他们,只求他们能饶过我一命。他们听了我的话,信以为真,除了抢走我包袱里的东西外,没有做任何事情。” 秀啊。 李浪赞许地看了一眼云秀,难怪昨日在龙门酒馆,她的包袱瘪瘪的,原来被人抢劫了。 “咦?那你失了财帛,身上怎么还有钱买米呢?”李浪提起手上的米袋,好奇一问。 云秀低下头,摸了摸她的细腰,红着脸说:“我出门前,把一些银票、铜钱都藏在了这里,那群人只注意到我的包袱,并未把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我去,那么细的腰,就算别再多的银票和铜钱,也看不出来啊,这可真是秀无可秀,蒂花之秀。 李浪心里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喷涌而出,“哈哈,云兄,你可真是聪慧过人。” “李,李兄,你过奖了。” 云秀偏过头,平生第一次被人夸奖,不禁有些腼腆,头低得更深,快要埋进衣服里了。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这时候,胡仙儿双手抱着装满馒头的纸袋子走了过来,她把馒头分给了云秀一个,云秀起初很客气地摆手想要拒绝,可肚子已经非常实诚地叫唤起来。 李浪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道:“云兄,吃吧,不吃怎么有力气等你爹。” 云秀矜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香味打败了她的铁骨铮铮。 热乎乎的大馒头,放在手心,不仅身体感受到了温暖,一颗心也暖洋洋的。 她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对李浪和胡仙儿道:“多,多谢李兄,还有仙儿姑娘了。” 李浪点点头。 胡仙儿塞给了李浪一个最小的馒头,却问云秀道:“我的馒头好吃吗?” 云秀咬了一小口,点头道:“好吃,真香。” “好吃就多给你一个……”胡仙儿笑着又分了一个馒头到云秀手中。 云秀两只手各拿着一个馒头,连忙摇头说:“多了,仙儿姑娘,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说着,见李浪吃得少,她本想把手上那个完整的大馒头递给李浪,但看到自己的手又黑又脏,都把白馒头给染黑了,怎么能给人吃呢,于是便又自卑地缩回手来。 李浪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呵,我还没吃够呢,你嫌多,就给我吧。” “诶,李兄,不要,那很脏啊……” 云秀话未说完,她的馒头便被对方抓在手中了。 李浪一边咬着云秀的馒头,一边笑着说:“这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这句话,本不该出自一个王爷之口,但当李浪吐出来的时候,竟没有人觉得他那么说有什么不符合身份的。 “呦,我当是谁呢,是你这个黑丑小儿……” 就在李浪啃着馒头时,街角处忽然拐进来了十几道的人影。 云秀看到他们,脸色一变,“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人影之中一个刀疤脸的壮汉,对云秀说道:“你这小儿,居然骗我们是什么国公族人,还将钱藏于身上,幸好我们昨天便全都打听清楚了。 今日,也是你的不幸,竟让我们在东市遇到,说吧,想怎么死?” 李浪看着他们嚣张的样子,问云秀道:“他们是谁?” 云秀说:“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几个抢走我财物的人。” 刀疤脸这时注意到了李浪还有胡仙儿,问道:“他们两个是谁?” “我刚刚.交往的朋友,但此事与他们无关。” 云秀扯了扯李浪的衣服,“李兄,你们快走,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刀疤脸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之色,“这女娃娃真漂亮,把她卖进花楼,肯定能得个好价钱,而这小子,小白脸一个,定能被烟花场所的那些老爷们喜欢,嘿嘿,黑丑小子,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浪看着他们,确认性地问道:“就是你们抢走了李兄的财帛?” 刀疤脸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李浪指着胡仙儿问道:“你刚才还想把她卖进花楼?” 刀疤脸得意地说:“没错。” 李浪哈哈一笑。 刀疤脸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小子,你何故发笑?” 李浪不怒反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就出言不逊,想把她卖进花楼?” 刀疤脸说:“管她是什么人,卖了再说。” 李浪好意提醒道:“她是桃花卫的人,知道得罪桃花卫,会怎么样吗?” 刀疤脸怔了一怔,“什么桃花卫?我没听过。” 李浪把目光投向了胡仙儿,“仙儿姑娘,这群人好像没见过世面,缺少江湖的历练啊,你告诉他们,得罪了桃花卫,会怎么样?” 胡仙儿的柳叶眉倒竖,早就怒不可遏,只见她手往腰间一带,一支穿云令箭飞向了天空。 咻! 砰! 很快,四面八方有铁蹄声在响动。 数十支的人马不知从哪里卷着烟尘围拢了过来,马上之人多是女子。 东市上不管路人,还是商贩,都纷纷逃窜,显然很害怕这群人。 她们看到胡仙儿的时候,都将马停了下来,朝她拜道: “仙儿,我们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 “仙儿姑娘,不知有何吩咐?” 胡仙儿看着怔在原地的刀疤脸,和他的十几个弟兄,对身后骑在马上的桃花卫道:“姐妹们,他们对我出言不逊,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 轰! 刀疤脸听了这话,仿佛遭到了雷击,他连忙跪下来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围观的路人,目睹了胡仙儿跟桃花卫的风采,不禁瑟瑟发抖地躲进角落里。 云秀看了,也觉得无比震惊。 只有李浪云淡风轻地啃着馒头,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第三十三章 安居邯郸,桥边姑娘 “荒唐!” “太荒唐了!” “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胡仙儿还是本宫的侄女吗?” “居然用我的人,帮他李延信?” “胳膊肘拐得也太快了吧!” 傍晚时分,大晋皇城,皇后娘娘住的坤宁宫内传来了一阵阵怒吼又带着威严的声音。 波澜壮阔…… 胡皇后对胡仙儿的肆意胡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可她的声音实在太媚,就算是不问缘由的生气,也没有人认为她气的不对。 徐副统领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向皇后禀明了刚才突然发生在东市的一场骚乱,“娘娘,这也不能怪仙儿,是那群人出言不逊在先,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桃花卫,就等您的处置了。” 她的声音也同样娇柔婉转。 “还处置什么?杀了就是。” 胡皇后拍了拍胸口,重新坐下,已有宫女送上来了茶水。 她喝了一口茶,却因为身体还在颤抖,溢出的水滴不免从碗口流入她的抹胸里侧,边上的宫女吓得赶忙拿出手帕帮她擦拭。 “本宫自己来……” 胡皇后夺过手帕,然后看着徐副统领说: “以后换一个人,在襄王身边监视。” “是。”徐副统领又问道:“那不知换谁?” 胡皇后看着她,想了想道:“就你了。” 什么? “我,我吗?” 徐副统领的内心惊讶无比,愣了半晌,才回应道:“是,臣一定不辜负娘娘的期望,襄王今后若有任何异动,臣定第一时间报知娘娘。” “嗯,你办事,本宫放心。” 胡皇后点了点头,随后望着坐在宫殿西侧的虚阳侯胡喆。 “喆儿,明日刑部侍郎的人选就要定下来了,你好好准备,到时若有人跟你竞争,本宫也会站你这边的。” 听了这话,胡喆喜出望外,“侄儿多谢姑母的栽培了。” “嗯,不过,你不要高兴太早……”胡皇后话锋一转,说道:“刚才在大明宫,陛下接见了几位宰辅,听他的意思,好像有意让那襄王接手刑部侍郎这个位置……” “就他?” 胡喆冷冷一笑,“姑母又不是不知,他李延信不学无术,连书都没读过几本,根本就是一个废物,所以陛下提议他当那刑部侍郎,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朝臣们是不会同意的。” 胡皇后说:“可你刚刚在大明宫,不还是被他给压过一头?” “我……” 胡喆捂着胸口,“姑母,那不过是旁门左道,登不了大雅之堂,更何况刑狱之事,又不是请客吃饭,他李延信懂个屁的刑狱啊。” 胡皇后点了点头,却又提醒道:“万事小心。” 胡喆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道:“姑母放心,我绝不会再败给那个废物一次了。” …… …… “阿嚏……” 好像有人在背后偷偷说我帅。 云秀暂时安居的破庙前,李浪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原来,仙儿……仙儿姑娘你是那,那桃花卫的人啊……” 云秀吃完一个馒头,又喝过一碗水,体力稍微恢复了些,便不好意思让李浪再帮她提米袋。 接过米袋后,她看着站在佛像下亭亭玉立的胡仙儿,意外又带着点害怕地问了一句。 胡仙儿笑着说:“你好像很怕桃花卫啊?其实桃花卫一点都不可怕的,里面的那些姐姐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最喜欢待在那里了。” 云秀点点头,笑着看了她一眼说:“刚才……刚才真多谢仙儿姑娘了,也多谢你让我重新拿回了那些被抢走的东西。” “别再说谢了,你这公子,一点也没有男人的样,倒像个大姑娘,如果你的脸白一些,我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胡仙儿插着腰说:“……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眼熟,这说明我们前世就是天天回眸的好朋友啊,所以再说谢,我可就生气了。” 胡女侠快人快语,云秀脸色一红,也不再矫情,低下头说:“是……是。” “我说云兄啊。”李浪这时打量了这间不大也不小的破庙一眼,问道:“既然财帛都回来了,你还打算在这里住吗?” 云秀看了佛像一眼,摇头说:“我准备去找房租赁,就不知邯郸城的房价要几何了。” 刚才在东市,胡仙儿以理服人,那群抢劫的马贼们在她的裙子下,心甘情愿地将身上的财物用双手捧了出来。 然而属于云秀的那部分,也没有多少,统共加起来,不过两百文钱的样子。 而在邯郸城,你想租一间不错的一进院子,起码要交三百文的押金。 邯郸城,居大不易啊。 “去胡家牙行吧。”胡仙儿看了一眼云秀,“胡家牙行,是我爹开的,也是京城最大的牙行,你进去,只要报我的名字,他们就能给你找到一间不错的院子了,而且租金也只收三成·。” 三成,就是每个月要交九十文。 这便宜简直不要太大。 可云秀却摇头道:“这,这怎么能行……” 胡仙儿双手抱胸,“你再这样矫情,我可就生气喽。” “云兄,就听仙儿姑娘的吧。”李浪意外地看着胡仙儿,没想到对方是个富婆。 他对云秀道:“你去仙儿姑娘的牙行租房子,起码没人敢蒙骗你。” 胡仙儿点了点头,把手一招,对李浪云秀道:“快点走吧,都傍晚了,一会儿坊门关上,可哪里都去不了啦。” “唔,哦,可,可以后我赚到了钱,一定会归还的……” 在胡仙儿的威压下,云秀仍然觉得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 胡家牙行,在东市最北的位置。 当李浪三人到的时候,牙行掌柜便热情地递过几张图纸,放到胡仙儿面前道:“所有好位置的院子,都在这了,你们随便选一个就行。” 图纸上面,除了画有院子外,还备注了院子的具体位置,大小,和其他的相关信息。 “就这个了。” 李浪看了看,选了一个靠近水边,旁边又有小桥,远离闹市相对安静的院子。 云秀身材苗条,又那样的腼腆安静,这样傍桥而市,依水为家的院子,最适合她了。 桥边姑娘…… 不知怎么,李浪突然想起了这首歌来。 “热闹点的地方不是很方便吗?”这边,胡仙儿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浪。 然而,云秀却略微欢喜地道:“李兄选的院子,我很喜欢。” “行吧,你喜欢就好。”胡仙儿点了点头。 掌柜的见院子选定,笑了笑,却突然说道:“几位,院子选好了,一切也就都好办,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衙门都放衙了,东市的坊门也即将关闭,所以不如请这位云公子,先在客栈里住下,明日再来?” “也只能如此了。” 胡仙儿点点头。 李浪本想把这细腰的云公子带回王府,可想想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感情要慢慢培养的吗。 云秀低着头问道:“那,那我现在,就去客栈吗?” 胡仙儿点着头说:“当然,我们送你去吧。” “那,那多谢……” “你还说谢?” “哦,唔,哈啊……” “哈哈哈……” 李浪真的被胡仙儿跟云秀两个人弄笑了,一个动,一个静,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快乐。 第三十四章 大危机,明月晚上要来(求收藏) 给云秀在东市找到一间不错的客栈后,坊市的街鼓便敲响了起来,这是要关门的节奏。 日渐西沉,东市大街上的行人愈来愈少。 客栈门前,云秀郑重地向李浪胡仙儿下拜:“今日,若没有李兄,和仙儿姑娘,我恐怕都不知道该如何在邯郸立足了,在此再……再三谢过二位。” 胡仙儿双手抱胸,“你又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跑到李浪面前,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写道:我晚上来。 李浪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条揉成一团。 纸团上秀丽的字,除了对他日思夜想的明月姑娘,还能是谁呢。 “什么东西?” 胡仙儿只瞥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李浪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嗯,与你无关啊。” 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啊…… 你快滚好不好,与你无关…… 那个种家姑娘,我早忘了,你不用天天假惺惺地跟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好心啊,我的事也与你无关…… 这句话,以前经常出现在胡仙儿和襄王李延信之间。 每次都是李延信决绝又很大声地用这四个字,朝胡仙儿无能狂吼。 如今当李浪说出这四字,胡仙儿顿时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不高兴的心情全写在了脸上, “唔,好,你别生气,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嗯?这,怎么回事……” 李浪懵逼了,胡女侠她不应该先无理取闹一下,然后我再编一个谎言骗她吗?难道她哪根弦又搭错了? 云秀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小心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浪叹了口气,不知哪里惹到胡仙儿了。 不可理喻,就不理喻了。 他看着云秀,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张面值一两的银票来,对她道: “云七兄,你晚饭还没找落吧,明天住进新居,还要置办些家具,生活用品总少不得,所以这个钱,你先拿着……” 他不敢给多,怎么说双方也刚认识,给太多,对方反倒要起警惕之心了,会怀疑李浪是不是看出了她什么。 一两银票,换成铜钱,差不多七八文的样子,不多也不少,也很符合他李老爷贵族公子出手阔绰的身份。 当然,给得确实少了。 然而,云秀愣了一下,回过神立马拒绝道:“不要啊,不要啊,李兄,你帮我太多了,这钱我不能要。” 对于从小养在深闺里,足不出户,没和几个陌生男子讲过话的云秀来说,李浪的热情,她有些不能适应。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李浪蛮横地硬塞进她的手里。 云秀被他这样突然霸道的语气,弄得都想哭了,“我以后会还的……” “随你便吧,时候不早,你吃罢饭,就先上楼泡个热水澡,我们先走了。” 李浪说着,云秀忙闻了闻她的袖子,好多天没洗澡,确实很臭了呢。 胡仙儿回过神来,看着云秀说:“告辞了,晚上睡个好觉。” 云秀连忙抬手道:“李兄,仙儿姑娘慢走。” 目送李浪胡仙儿远去,见胡仙儿离开时,没有先前的神采了,心底不禁替她担忧。 …… …… 离开东市,走上朱雀大街,往襄王府方向去的时候,胡仙儿好像有心事,闷闷不乐,不像刚才那样嘻嘻哈哈的。 李浪不清楚缘由,也不敢去问,两人就这样背对着夕阳,并排静静地走着。 街道两旁,坊市的街鼓仍在咚咚咚地敲着。 正在这时,前方驶来了一辆马车,赶车人正是白如玉。 马车边上跟着一个骑在马上英武不凡的女子。 见到她,李浪和胡仙儿同时愣住了。 徐副统领,她怎么突然出现? 徐副统领看到了胡仙儿,“驾”的一声,催马前行,到了胡仙儿身边停下,对她说:“仙儿,娘娘说你以后不用再跟着襄王了。” “为什么?”胡仙儿抬头不解的问道。 徐副统领笑着回道:“娘娘的命令,哪里还有为什么。” “哦……” 胡仙儿好像想到了什么,看了李浪一眼,对他说:“抱歉,今天,又打扰到你了……” 说着,便乖乖地躲到了徐副统领身后。 “喂……”这女孩,心里都想些什么啊,李浪搞不懂。 下一刻,徐副统领突然对李浪道:“襄王殿下,仙儿一去,就是我来贴身保护你了,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什么?” 李浪跟胡仙儿同时怔住了,已经知情的白如玉做出一个替李浪担忧的神情。 徐副统领道:“怎么,很惊讶?我晚上还要住进王府,还请王爷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这也太霸道了吧。 我皇兄不是醒来了吗,她们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明目张胆。 李浪顿时无语,胡仙儿因为和那个青年王爷还有交情在,好糊弄,这个徐大统领就不好搞了。 他想了想,问道:“咳……王府中有白如玉,和黑齿熊之,已经足够,徐副统领你过来,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娘娘说你府里的那两个宗卫,连你前晚无故失踪于王府,都不清楚,留着又有何用?不如早日辞了他们,让我们桃花卫的人来贴身保护你,才是正经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如玉正在旁边,他很生气,可对方说的好有道理,自己这边无法反驳。 徐副统领顿了一顿,又再说道:“而我的话,丈夫在北疆战死都好多年了,孤身一人,也不怕什么风言风语,能陪着王爷这样的美男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王爷也请放心,有我在,一只蚊子都别想靠近你。” 声音这么好听,原来是个寡妇。 李浪吞了吞口水,无奈地道:“那还真是劳烦徐副统领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里在想下次见到皇兄,一定要请他劝服胡皇后,不要再给他这里塞女人了。 “不劳烦,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徐慧,王爷以后叫我慧儿便行。”徐副统领娇柔婉转地说着。 李浪心中狂汗,明月晚上便要来了,我该怎么通知王府危险,她不要过来呢。 第三十五章 今日明月登我,他日我必登月(求收藏啊) 东市,某客栈的厢房里。 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浴的云秀坐在客房中的梳妆台前,此时的她已经卸下了脸上那一层薄薄的黑灰。 橘黄的灯光照在瘦削的俏脸上,从镜子中看去,好漂亮的,简直就像仕女图中走下来的女子。 五官精致,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 解开束缚后,胸前的衣服开始鼓胀,盈盈纤腰只堪一握,两腿修长,含苞待放的身段诱人遐想,如果李浪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也会产生第一次见到明月时的那个想法。 只是,此时的云秀一点也没有欣赏自己美丽身材的心情,脸上尽是悲伤,眼眶里流淌着泪水。 “奶奶,娘,姨娘,妹妹,弟弟,二叔,二姨,三叔,还有绿儿,绿儿我太对不起你了,我……我一定会等爹回来,为你们报仇的……” 云秀哽咽地说着,声音也不再故意压低,而是清脆娇柔,惹人怜爱。 张开手中一直攥紧的银票,脑海里闪过一道帅气的身影。 “这一路上,虽然坎坷波折,有几次差点就被他们杀了,但还是好人多……” …… …… “阿嚏……” 襄王府门前,李浪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又没理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总是有人在背后偷偷说我帅? 心里如此想的时候,徐副统领已经跟了上来。 白如玉给了李浪一个我们该怎么办的神情。 李浪云淡风轻地道:“咳,给我们的徐大统领找一间别致的客房,寡妇门前是非多,人家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哦,是。”白如玉好像领会了李浪的意思,便先一步进王府安排客房了。 “哼,还真费心了,襄王殿下。”徐副统领其实也是第一次在别人家睡,略微有点不适应。 李浪好奇地问道:“大统领,却不知皇嫂要你在我府里住多久?该不会一辈子吧,那样我不如禀告皇兄,把你娶进门,当个小妾。 寡妇嘛,只要你武功好,我不挑的。” “妄想!” 徐副统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身体微微发颤,“最多一个月,王爷若没有什么危险,娘娘就会把我调回去了。” 李浪的脸上闪过一丝狡猾,“如果一个月零一天,我又遇到危险,大统领是否又得过来伺候我呢?那样还是把你娶进门少麻烦些啊。” “你……” 油腔滑调,油嘴滑舌。 居然想把我收为小妾,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生这种想法的? 我又怎能如他所愿。 明天还是让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吧。 徐副统领被他调戏地有点受不了了,她忍住了想要爆发的火气,深吸了一口气说:“到那时,肯定不会是我。” “呵呵,不要乱插旗嘛。” 李浪会心一笑,恶心对方的目的好像达到了。 随即,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徐副统领请进王府。 “前面的可是襄王殿下?” 正在这时,一道空灵又好听的女声传来。 明月姑娘头上插着木钗,穿着素洁的衣裙,手里抱着小小的酒壶,款款地从西面的巷子拐了出来。 虽然打扮朴素,可依然不能掩盖住她的美丽。 李浪看了心里一紧,用眼神暗示她赶快走。 然而距离太远,明月根本没看清,她还是直接走过来了。 徐慧见到明月,便一步走下台阶,好奇地问李浪道:“襄王,她是谁?” “她……” 李浪内心焦灼,眼瞧明月就要近前,突生一计,笑了笑道:“她是百花楼的明月姑娘,专门给我送酒的。” “送酒?”徐慧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天色已晚,坊丁都把坊门关了,她还送什么酒?” “自是家中秘制的百花酿。” 明月彼时已经看到了徐慧,心中也是一凛,走近前的时候,朝李浪下拜道: “前些天,襄王殿下在我们百花楼预定的一壶百花酒,一直没有叫人来拿,我姐姐说:王爷日理万机,怕是忘了。所以今日赶忙叫我送过来。 也怪我一时贪玩,忘了时间,真是该死该死,所幸酒还是送过来了。 一会儿回去后,定要被坊丁大叔骂一顿了,但这位姐姐放心,我还是可以回去的。” “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徐慧还没说什么,李浪已经爽朗一笑,抓住明月的手腕,猴急似的直接往王府里带。 如果换做平时,明月定会一脚踹过去,你个登徒子,居然想趁机占我便宜。 可此时,桃花卫的人站在这,她是一动都不敢动,手腕只能那样被李浪肆无忌惮地抓在手里。 在白如玉、徐慧,以及王府下人们的目瞪口呆下, 李浪带着明月,直接进了王府大门。 从大门一路经过前厅,中心湖,各种亭台楼阁后,到了他的住处,明月姑娘的手就一直被他这样攥着。 明月眼神冰冷,有种杀人的冲动,她死死盯着李浪的手,可此时,既不敢生气,也不敢动,因为徐副统领犹如一只跟屁虫,一直跟着他们。 到了房间,李浪看着门口的徐慧,暂时放下他在明月手上的安禄山之爪,和满腹的心思,对徐慧笑道:“徐副统领,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息?此刻,白如玉应该已经为你准备好厢房了。” 说完话,心里非常焦急,今天发生的事,得马上跟明月汇报。 特别是那个老皇帝,居然被他给救醒了,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啊。 可这个碍眼的电灯泡杵在这,李浪根本无法和明月交流。 必须想个办法,让她走, 现在走, 马上就走。 徐慧狠狠地瞪了李浪一眼,视线又转移到明月身上。 虽然怀疑对方的身份,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竟有着不输于皇后娘娘的容貌。 “襄王,人家姑娘都把酒送到了,你怎么还不放她离开?” 听了这话,李浪想了想,笑着跟徐慧说: “呵,你不知这位明姑娘,精通一种按摩之法,我以前去她们的百花楼,就经常被她服侍。” 无耻,下流! 明月剜了李浪一眼,眼神冰冷,怒意已经涌上心头。 徐慧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浪又道:“客房里肯定已准备下酒菜,大统领还是请移驾别处,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越这样说,越说明有鬼。 徐慧冷冷一笑,哪里还肯离开。 她坐在了房间的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笑着道:“哼,明姑娘的技艺?我今天倒想看一看了。” 没想到对方真不走,你不走,可别怪我使下三滥的手段了。 李浪笑吟吟地说道:“好,大统领喜欢待在哪,就待在哪,你喜欢看,喜欢听,我不阻止。” 说着,便拉起明月的手,推开右手边的帷幔,走了进去。 徐慧看到这一幕,心中早已猜到李浪想要做什么,啐了他一口,“无耻,好色之徒!” “你干嘛?” “权宜之计……” 一进帷幔,明月便亮出腰间的短刀,横在了李浪脖子前。 李浪感受着刀锋带来的冰冷刺骨,没想到明月姑娘这回真的被他给惹急了。 他赶忙道:“松手,松手,外面那个还在呢。” 明月收起刀,接着便见刚才还坐在圈椅上的徐慧,已经站起身,影子悄悄往帷幔这边靠。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 李浪已经脱掉鞋袜,趴在床上,做出一副邀请的样子。 “我要怎么做?” 明月一脸懵逼。 李浪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我受点苦,你踩上来,踩我的腰,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这样,这样能行吗?”明月是第一次上别人的背,心里有些抗拒。 李浪当即大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快来啊。” “好。” 明月见徐慧的影子已经站在帷幔边上了,便也不再矫情,脱了鞋袜,便踩上了床。 “啊!别那么用力啊,腰都要断了。” “唔……” “啊——” 外间里,徐慧站在帷幔下,耳朵很快就听到了帷幔内,那充满暧昧的声音,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此刻真的是浑身难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在上面?” “别说话,我现在很舒服。” “混蛋!” 床榻在吱呀吱呀地摇晃着,如今又听到这个声音,孰可忍是不可忍啊! 徐慧握紧了拳头,用力剁了一下地板上的青砖,“襄王,我告辞了!” “要不进来一起啊?” 对方要走,李浪是求之不得,可不马蚤一番,实在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徐慧没有说话,回应他的只是一个狠狠关门的声音。 李浪心中一喜,转头看着背上的明月,“人走了,下来吧。” 然而,此时的明月早已进入状态,只见她的眼神充满着狎戏。 “喂,你想干嘛?”李浪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他现在有些害怕,后悔还来得及吗? 明月道:“你刚才叫的不是很舒服吗?” “喂,不是啊。” “我就让你再舒服一点!” 明月把力量集中在两只脚心,回想着刚才李浪拉住她手腕,趁机做小动作的一幕幕,怒意上涌,对着李浪的后腰,一脚便踩了上去。 “亚麻跌!” 李浪痛苦地闭上眼睛,张开口咬住了枕头,心中想到:今日明月登我,他日我必登月。 第三十六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试水推很关键,求一波收藏支持) “什么?陛下还真被你救活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明月吃惊的声音在回荡。 “娘子啊,你夫君救活皇帝,也只是个偶然,关键在于人家竟没认出我是个冒牌货,这就有点怪了。” 李浪扶着腰子,从床上爬起,和明月一场大战后,现在的他想硬起床来都很难了。 刚才他把今天发生在皇城的一切,除了周毅穿越者和箱子的秘密,还有南宫才人对他似乎怀着什么不良动机外,全都汇报给了明月听。 明月想了想道:“或许陛下就是没认出你,也或许……” “也或许他认出我来,可不想拆穿?” 李浪穿上鞋子,掀开帷幔往外头走去,坐在圈椅上,回过头对明月道: “因为我是个意外,皇帝的目的可能也和襄王一样,想靠我制衡皇后呢。不过这些都是猜想,如今这个情况,也对我最为有利了。” “你很聪明,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能得到娘子的肯定,为夫甚是欣慰。” “……” 明月没有接话,等李浪不再说后,才开口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宫里的线人说陛下有意让你接手刑部,下午已经跟几个宰辅聊过了。 皇后那边自然是推出那位虚阳侯来。 对方也是青年才俊,而且他姑母实力雄厚,朝堂上基本都是她的党羽,你成功的可能很渺茫,但机会只这一次,好好把握。 若刑部再被胡家掌控,那陛下就基本被架空了,而王爷想要扳倒胡家的想法,也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刑部?” 救了老皇帝,居然就获得进入刑部的机会了,这也来得太轻松了吧。 李浪感到有些意外,听了明月下面的话,他点头道:“我尽量吧。” “王爷说:府中的白如玉、黑齿熊之、还有那管家黄鹤,你跟他们接触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为了以防万一,要我帮你除掉他们。” 明月走到桌子旁,给李浪倒了杯水,在李浪视野看不到的地方,手里打开了一包粉末。 那是青年王爷叫明月控制李浪而用的药粉。 “那就不必了,我才刚到这,很多东西都不了解,需要他们从旁协助,有些事,也需他们去干。 何况,这三人挺听我的话,无缘无故就死了,对我乃至于对王爷来说,都是一大损失,我想那也不是王爷想要见到的吧。 娘子,你回去告诉王爷,若我扮得好,就没人能看穿,若我扮得不好,就算不熟悉他的人,也能看出来,所以,还是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李浪挥了挥手,随意地说着。 “好,听你的吧。” 她叹了口气,手上的那包药,最终还是没有倒进杯子里。 明月将茶杯递到李浪面前,说道:“不过,下次不准再叫我娘子了。” “谢娘子……好,别生气,下次一定不叫,下次一定啊。” 李浪接过杯子,贱兮兮地笑着。 “唉……” 明月又是无奈一叹,这是摊上什么人了。 她决定下次李浪再对她出言不逊,就把药粉全倒进去。 这此……就算了。 “对了,不知王爷的字迹是怎么样的?还有他的学识如何?” 李浪放下茶杯,想起中午在大明宫时的情景,当时跟胡喆打赌,说要立下什么字据,可后面想想,自己的字跟王爷的字,根本不一样。 要不是运气好,胡喆也没和他立什么字据的想法,他当时恐怕就要露馅了。 明月想了一想,略感尴尬地说:“王爷不喜欢四书五经,以前经常被那些翰林院学士骂作……骂作……” 最后的几个字,明月始终不好意思开口。 李浪追问道:“骂作什么?” 明月面色一红,艰难地吐出字来,“不学无术,废物一个。” 原来是废物开局。 李浪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月道:“但王爷的字迹秀美,你想模仿的话,可以从他以前临摹的字帖里入手。” “哦,好,我知道。”李浪看着房间书案上的几幅字帖,点了点头,心中有了逼数。 这时,明月好奇地问道:“你现在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李浪怪异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出于关心…… 明月本想说这句话,却又害怕李浪待会儿自作多情,让她又生起杀意。 于是,她顿了一顿,说出了一个不想说的话:“你记忆过人,又认识字,说话也是一套一套,遇到达官显贵,天潢贵胄,心里竟一点害怕也没有,应付自如,非一般人可比。 这也说明你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出生,想必是哪个世家走丢的公子。 我们调查了你的来历,却无从下手,你就好像凭空出现似的。” 李浪笑了一笑道:“我就当明姑娘在夸我了,但实话与娘……姑娘说,我确实什么都忘了。” 听到这话,明月便不再问,只是道:“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明日之事,你好自为之。” “那我送送你。” …… …… 李浪亲自送明月去了大门口, 回到房间的时候,脑子还在想明日的事情,该如何选择? 皇帝被他救活之后,晋国朝堂似乎变成了皇帝的大明宫,和皇后的坤宁宫,两宫之争的态势。 那我李浪又该如何从中取利呢。 从明月姑娘刚才给的信息上看,皇帝和青年王爷希望我拿下刑部,从而达到削弱皇后势力的目的。 而我一旦做了,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我不做,皇后若完全架空了皇帝,那我这个王爷也就当到头了。 需要制衡啊。 所以,李浪思前想后,觉得最应该做的就是既不能让皇帝痛快,也不能叫皇后舒服。 刑部是要拿下,拿下刑部让那胡喆吃亏,让胡皇后吃亏。 而下一步呢,就是消极怠工了,让皇帝知道他李浪的实力也就那样。 皇帝难受了,那他李浪制衡两宫的目的也就达到。 等他日后,寻机会弄到路引,和通关文牒,便逃之夭夭,哪里还管他们家的事呢。 不过,消极怠工归消极怠工,也不能太过明显了。 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我李浪可真是个天才。 李浪心里笑了一笑,确定好方向后,却发现自己有什么资格击败胡喆呢? 靠运气,那简直是无稽之谈啊。 可狱讼的事情,他从没接触过,不熟悉啊。 “我不是有周毅老前辈留下的铁箱子嘛。” 李浪拍了一下手,他决定去问问白如玉,皇嫂答应送他的箱子,到了没有。 第三十七章 刑部尚书是个狠人(求收藏啊) “箱子夹层还给我设密码了呢,密码是:xxxxxx。” “没想到穿越前辈带过来的东西这么多……” “这个是什么?” “铁箱夹层里的这个小箱子……” “唔,居然是法医用的解剖箱……” “周前辈以前是个法医吧?只可惜我不会用,也没有其他相关狱讼的东西了。” 周太祖的铁箱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送到了襄王府。 当李浪问询白如玉时,白如玉便吩咐人将箱子送进王爷房间里。 李浪让白如玉和府里的下人都下去,自己一人待在房间中,研究箱子里的东西。 还别说,周太祖给他李老爷留的不是一般的多。 有已经恢复出厂设置,却还能用的华为手机,以及二十二世纪高科技制成的太阳能充电器,有了这宝贝,李浪以后就可以在古代用手机玩单机游戏了。 没出息…… 李浪只把法医解剖箱拿出来,便将铁箱重新关上了。 虽然不会法医的知识,可留着也是有备无患。 “行了,就这样吧,接下来,我应该去王爷的书房,熟悉一下这个时代各国的国情,各国的区域分布,以及最近发生在各地的战事,等等这些,都是为我的逃跑计划做准备啊……” “对了,王爷的字迹,也是我急需模仿的,幸好我以前是个书法爱好者,对模仿他人字迹,可以说已经和约小姐姐一起学英语那样,轻车熟路了…… “说多不如去做,知易行难啊……” 李浪坐在书案前,案上摆放了襄王以前写过的字帖,他仔细研究了会儿,找到对方书写时的规律,还有一些落笔和收笔时的小动作后,便开始执笔,模仿了起来。 模仿完一两张的字帖,又找出了几本有关于这个世界地理与历史的书籍。 他翻开第一本史书,果然这个世界正如青年王爷所说,已经和他认知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新朝后面有三国、两晋、五胡乱华、南北朝,可他们,与他李浪知道的那个三国魏晋南北朝完全不一样。 到了周朝,出现了如大唐时期的繁华,诗人也是辈出。 只可惜,没有李白,没有杜甫,连白居易也没有。 反正他熟悉的诗人词人,一个也没在这个世界出现。 周朝灭亡后,九州大地分崩离析,两百年乱世,却也出现了许多了不起的词人。 当然,苏轼、李清照、辛弃疾这些大家,一个也没出现在这个世界。 隐隐的,李浪好像听到了有人推棺材板的声音。 咳咳…… 或许可以把他们的诗词搬运出来,当做我以后的底牌啊? 这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没人知道。 李浪心中一喜,现在,他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历史名人全都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于是,他兴奋地翻开了下一本书。 下下本书…… 下下下本书…… 下下下下本书…… 下下下下下本书…… 一个时辰过后,房间中的烛光还在摇曳,而李浪已经趴在案上,昏昏睡去了。 “我怎么能睡着呢?现在,四周围都是危险啊。” 重新醒来后,李浪对自己很是无语。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清冷的明月,心中一叹,今天也够累了,我明天再努力吧。 他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心里叫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 随后,意识才开始模糊…… 二月十一,李浪穿越来的第二天,就这样被他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 二月十二,天气晴朗。 邯郸城,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皇宫门口,李浪抬头看着天色,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今天是他第一次上早朝,难免有些激动。 只是昨晚说好的早起,却还是没有做到,早上是被白如玉给摇醒的。 他觉得很没面子,说好的努力奋斗呢,怎么就败给了懒癌? 唉…… 徐副统领正跟在他的身后。 李浪看见胡仙儿从宫门内出来,他朝胡女侠打了声招呼。 胡女侠只是朝他看了一眼,便独自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双目无神,好像被人教育了。” 李浪随口问了一句。 徐副统领没有搭话。 这时候,他远远的看到胡喆带领着一干皇后党羽往这里来了。 党羽中有很多三品以上的官员,如此可见皇帝想要削弱皇后有多么的艰难。 “呦,那不是我们的大功臣,襄王殿下吗?” 走近跟前,胡喆的语气不是很好,他身后的官员们也摸着胡须朝李浪指指点点。 天才总是备受瞩目啊。 李浪如此想到,随后咳嗽了一声,呵呵笑了一句。 胡喆见状,问道:“李延信,你无缘无故,为何发笑? 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心底害怕了吗? 哼,放心,我们不会以多欺少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废物,我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了,还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哈哈哈……” 他身后的一干官员顿时笑了出来。 “咳咳……”李浪咳嗽了声,随后在一干狠狠盯着他的眼神里,说道:“我是笑……笑这一大早的,怎么就有这么多歪瓜裂枣出现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甚是烦人。” “嗯?襄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叫歪瓜裂枣?” 三品以上的官员,对李浪的话无动于衷。 而胡喆,和他身后几名七品的官员十分不解,感到李浪好像在骂人,不由得有些生气。 “呵呵,我只是想说……” “想说什么?” “在场的各位,长得都没我俊俏,你们父母给诸位这个样子,诸位无法选择,可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李浪笑了一声,便往皇宫里走去,留给了胡喆他们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可恶!” “无耻……” “不要脸啊。” “俊俏能当饭吃吗?he~tui……” 进了宫门口,身后胡喆那群人还在叽叽喳喳,李浪觉得有些无语,他们看我不顺眼,嫉妒我,就不会先藏在心里,然后在我背后偷偷阴我吗? 这么明目张胆,真是有恃无恐啊。 也别说,他们还真的有恃无恐。 只是这群人,当我的对手,我的逼格都掉了好多。 无语啊…… “听说了吗?陛下有意让襄王去刑部。” “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希望虚阳侯进刑部吗?如今,怎么又变成了襄王?” “如果他们两个争起来,殃及的将是你杨尚书啊。” 进入皇城后,没走多远,李浪就见到前面十字路口的一座宫灯边上,有几个官员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有关于他和胡喆竞争刑部的事情。 当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约莫六十岁的红袍官员,听到周围人的话后,眼皮跳了跳。 他心里想到胡喆和襄王都在竞争自己的刑部,而他不论得罪了谁,两边都不能讨到好。 一边感叹刑部是六部之中麻烦事最多的部门,可如今最麻烦的事,却要降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边又在思考,自己该如何独善其身? 正在这时,他看到路口正前方驶来了一辆华盖马车。 车速很慢,和寻常人跑步时的速度差不多。 杨尚书闭上眼睛,纠结了一会儿,想到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时,突然睁开眼,心中一狠,深吸了口气,当马车经过身前的那一刻,一咬牙便扑了上去。 驾车的太监十分遵守皇城里的交通规则,他一不酒驾,二不超速,三持证驾驶,还十分注意礼让行人,特别是那些达官显贵,朝廷官员,只要撞到一个,他就得一命呜呼。 所以,谨慎稳重从心的他,驾车的时候,一直注意马车的左右前后,有没有行人。 这么苟的性格,理应不会碰到什么麻烦事,因为他总能避开麻烦。 然而,正当经过一群三品左右的大官的身边时,一道红光朝他而来。 我去…… 那太监当即大急,吁的一声,拉紧缰绳。 可马还是没有拉住,马头直接撞在了那道红光上。 “杨大人。” “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撞车了……” “不是吧……” 几名刚才还在和杨尚书聊天的官员,看着从马头摔下来,躺倒在地的杨尚书,一个个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 “尚书大人,你这是何苦呢?” “老骨头都摔碎了吧。” “快,别愣着了,请太医啊。” 几个官员乱成一锅粥。 驾车的那位太监早就吓得往太医院跑去了。 他一面跑,一面想,当官的果然都是狠人啊,比他这个切掉烦恼根的太监还狠啊。 而晕倒的杨尚书呢,只见他嘴角微弯,一副我终于解脱了的样子…… 我受伤了,我就不用卷入两宫之争了,我可真聪明啊。 “比狠人还狠。” 站在远处的李浪,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也是惊讶无比,震惊非常,他在想自己还没进刑部呢,就这个样子了。 那以后, 以后的事,不敢想象啊。 希望这件事,对自己的名声不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虚阳侯竞争刑部时,杨尚书还不是这个样啊。” “襄王一来,杨尚书就出事了。” “真是扫把星啊。” 宫灯下的几名官员,背对着李浪,如此说道。 李浪:“……” 第三十八章 勇气(求收藏) 什么叫背锅,这就是背锅。 李浪非常无语,而这时身边的徐慧竟也鬼使神差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李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徐慧想了想说:“襄王,昨晚思前想后,我觉得一个寡妇住在王府确实不妥,所以,也不劳您亲自向陛下要我,我决定我待会儿立马跟娘娘提,以后也不再派人去你襄王府了。” 听到这里,李浪真想找块馒头撞死。 不过,应该是因为昨晚,他和明月在床上干的那事,让人家徐副统领害怕了,觉得我是个老色批, 因此而知难而退了。 呵呵…… 李浪还想再见识一番桃花卫的小姐姐们呢,如今只能摊了摊手道:“好吧,随大统领的便,不过,你能决定吗?” “我会想办法说服娘娘的,先告辞了。” 徐慧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向李浪拱手过后,便快步离开了。 唉…… 我李浪怎么变得这么神厌鬼憎了。 如今徐慧一走,李浪只能孤身一人去皇帝的议政殿了。 议政殿中,老皇帝坐在龙椅上,今天是他近两年来头一次上朝。 待召集的朝臣们都到齐,胡喆和他的一干党羽也进来,以及李浪也在众朝臣疑惑的目光下进门后,他才开口道: “众卿,朕已有两年没上朝,诸多国事都交给了皇后,对朝中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在此问一问诸位,如今六部之中,还有哪个位置空缺?” 群臣中有个紫袍老者上前道:“陛下,如今刑部的右侍郎之位空缺。” 皇帝点了点头道:“张宰辅,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所谓的人选,早就在上朝前商议好了,如今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张宰辅想了想道:“襄王和虚阳侯,皆可胜任。” 张宰辅说完,身边的红袍中年出列道:“不可,宰辅若举荐虚阳侯,下官无话可说,可襄王殿下,他从未参与过朝政,如何能胜任如此要职。” “是啊,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红袍中年的话刚落下,便有许多臣子出班,晋皇看着下面整齐划一的队伍,脸都黑下来了。 张宰辅这时笑了笑,说:“康大人,说的好像虚阳侯就懂狱讼似的。” 胡喆听到这个,本来高兴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张宰辅顿了顿,接着又道:“何况,你又没有试过,怎么不知襄王殿下不行呢?” 你试过? 李浪抬头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 晋皇看到这里,笑着点头道:“张爱卿所言有理,就让他们两个在刑部比试一番。” 张宰辅接着晋皇的话,问道:“那请问陛下,该如何比试呢?” 晋皇想了想道:“如今刑部之中可还有什么陈年积案?” 刑部左侍郎出班回道:“陛下,如今邯郸城中正好有两件大案,还未抓到真凶。” 晋皇目光一亮,“哦,是哪两件大案?” 在晋皇询问的目光下,刑部左侍郎便将近期轰动整个京师的两个大案说了出来。 一件是发生在邯郸长乐坊万玉楼的连环杀人案: 万玉楼是一家青楼,一听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不是一个怎么正经的地方。 而最近青楼里的花娘,经常在夜间被人杀害,尸体被抛在河边,死状极惨。 可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这也给长乐坊乃至整个邯郸带来了严重的不良影响。 另一个则是发生在城西杂货店的无头尸案: 城西杂货店,店主是三个兄弟,其中的老二便在前天晚上死在了杂货店的后院外头,而其中的老大在老二死后便消失不见。 县衙的人怀疑是老大杀了老二,畏罪潜逃。 只是,在认尸的过程中,老三和老大的媳妇起了争执,老大的媳妇指着死者的尸体说这不是老二,而是她的浑家——老大。 可老三却指着尸体说这就是他的二哥,畏罪潜逃的确实是老大…… 城西杂货店属于平安县管辖。 长乐坊属于永安县管辖。 两个县衙对这两起案子,都无从下手,凶手至今没有抓住,为了尽快破案,他们便通通报给了刑部。 晋皇听完刑部左侍郎的汇报后,点头说道:“如此正好,就让襄王和虚阳侯各负责一个案子,谁先破了自己负责的案子,那谁便为刑部右侍郎。” 皇帝金口玉言,话一出口,就没法改变了。 刑部左侍郎却又问道:“那该谁负责长乐坊的案子,谁又负责城西杂货店的案子呢?” 胡喆出班说道:“臣愿意负责长乐坊那个案子,无头尸案较为简单,就让给襄王了。” 皇帝把目光向李浪投去,“襄王可有意见?” 能加入刑部,这实在太幸运了。 刚才那宰辅姓什么?张宰辅啊,记住他了。 不过,无头尸案,我从来没接触过啊。 但就算没接触过,也要拿下,因为这是我通往胜利的敲门砖,是通往皇嫂坤宁宫的敲门砖。 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李浪没有意见,直接道:“臣弟愿意负责无头尸案。” 晋皇点头笑道:“如此便好,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众人从议政殿退出,胡喆看向李浪:“没想到襄王殿下居然能从容不迫地答应下这个无头尸案。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即使你有办法破了此案,也没有人会从旁协助你。” 李浪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对胡喆道:“看来我儿,已经给为父增加了办案上的难度,而动了些手段了。” “没错,从今日起,邯郸城中没有一个仵作,一个推官愿为你襄王所用。你就等着认输吧。” 胡喆说完,突然发觉了不对劲,“你刚才叫我什么?” “儿子啊,虚阳侯莫非忘了,在大明宫时,称呼我为爸爸的事了?” 李浪爽朗一笑,周围的朝臣还未散完,听到这句话后,不禁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胡喆。 胡喆顿时面红耳赤,愤怒无比地道:“李延信!” 李浪却话锋一转地道:“虚阳侯,我们不如打个赌?” 胡喆略感好奇地道:“什么赌?” 李浪说:“赌我们谁先破了自己手上的案子。” 胡喆听着无比地兴奋:“好,那赌注呢?” 李浪道:“赌注就是……谁输了,谁叫对方爸爸。” 胡喆开心地笑了出来,“哈哈哈,李延信啊李延信,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就跟你赌了,谁输了,就叫对方爸爸。” 不过,你这回铁定得叫我爸爸,因为京城中已经没人愿意帮你,没有,一个都没有。” “呵,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李浪说完后,很干脆地转身而去。 胡喆在他身后不忘问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赌呢?” “一个女人。” 第三十九章 起风了 李浪从议政殿出来后,被一个小太监叫去了皇帝住的大明宫。 皇帝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单独讲。 当到大明宫的时候,晋皇正在吃药。 晋皇看到李浪的身影,便立马叫身边的太监宫女们退下,而单独招呼他上前来,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李浪快步走过去,坐下去的那刻,就听晋皇试探性地问道:“二郎,今天早上在朝堂的事,你是不是很惊讶?” 一点也不惊讶,我早就准备好了。 李浪心中如此想,嘴上却道:“是,臣弟今天进宫上朝,一点准备都没有呢,但是,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本分。” 晋皇略感安慰地点头道:“我的二郎,终于长大了。” 李浪笑着说:“人总有长大的一天,何况最近发生在臣弟身上的事情那么多,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呢。” 他表面谦虚,其实暗地里是骂青年王爷不懂事,为了活命,抛弃一直默默守护着他的皇兄。 晋皇道:“我叫你去刑部,也确实为难你了,可我也没有办法,今天早上朝堂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皇后的势力实在太大……” 下面的话,晋皇没有说透。 李浪却是听懂了,他说道:“皇兄,臣弟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晋皇点了点头,叹气道:“此去刑部,虚阳侯他们定会对你百般刁难,你若真断不出案子,我也不勉强。” 李浪两只眼睛充满自信地道:“皇兄,臣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晋皇略感意外:“哦,莫非二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李浪说:“是,不过也得要臣弟看了卷宗,才能知道……” 晋皇心里不知在考虑什么,只是仔细打量了李浪一会儿,才让他离开。 李浪被皇帝看得浑身不自在,怀疑是不是被对方看出什么来了,走出大明宫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坤宁宫中。 胡皇后听了徐慧有关于昨晚李浪跟明月之间的报告后,眉头紧锁,“那女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徐慧道:“臣也不知,但是娘娘,若臣一直守在襄王身边,就很难打探出那女人和襄王的关系了。虽然她看上去只是个卖酒女,可臣一看到她,就觉得非同一般,所以恳请娘娘收回昨日的命令,让臣能暗中观察她们,借此也可探出襄王背后的秘密。” 胡皇后听到这里,想了一想,才点头道:“也好,一直跟着,对方自然不敢有动作,换为暗处,确实妥当,不过,除了那女子外,你叫我收回成命,真的没有其他私心?” 徐慧决绝道:“臣指天发誓,一切都是为了娘娘。” 正在这时,胡喆从外面进来了。 胡皇后朝徐慧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 徐慧缓缓朝宫殿大门退去,正好跟进来的胡喆擦肩而过。 胡喆走到胡皇后面前,朝她下拜后,便细说了早上发生在议政殿的事情。 “哼。” 胡皇后发出一道哼声,这个声音里虽然带着不屑,却有一股异样的魅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很难有男人能够把持住。 如果是李浪,早就扑过去,狠狠抽她一顿了。 胡喆向胡皇后说道:“那李延信不自量力,还与侄儿打了个赌,在晋国,就没见过像他那样嚣张的人了。” 胡皇后说:“喆儿,你安心办案,无须理会他,陛下想让襄王掣肘本宫,真是想多了。” 胡喆称了一声是。 胡皇后看着他,突然叹道:“只可惜你已经和那云家有了婚约,不然本宫就将果儿许配给你了,你们两个本就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啊。” 胡喆知道胡皇后的意思,胡皇后是想让他娶果儿公主,然后一旦他们生下男孩来,就让孩子姓李。 而这孩子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晋国皇位的继承人。 他们胡家便也因此能与李家共天下了。 只可惜,当年,在胡家还不像如今这般有权势的时候,为了能上位,便舔着云家老太爷的鞋子,跟现在征南的云大将军的女儿云秀定了婚约。 想反悔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胡喆想到这里,干咳一声道:“世事难料,姑母又何必叹气,云秀是个好女子,侄儿也不想辜负她啊。” …… …… 刑部衙门。 刑部左侍郎赵义回到了刑部,一路上刑部的官员们都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赵大人好。” “尚书大人受伤了,以后我们都要仰仗赵大人了。” “见过赵大人。” 赵义的脸色有些难看,当他走进某处班房的时候,刑部四个衙门的郎中都在那等着了。 这四个衙门,便是刑部下面的刑部衙、都官衙、比部衙和司门衙了。 四个衙各司其职,而那刑部衙就是负责这两起案子的主要衙门。 当那四个郎中看到赵义的时候,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侍郎大人。” 赵义挥了挥手,叫他们坐下,叹了口气后,才说道:“告知诸位一件事,襄王跟虚阳侯,下午都要来我刑部了,以后大家办事,都要小心些。” 这句话一处,在场的人纷纷色变。 刑部衙的郎中道:“不是说只一个虚阳侯要来吗?怎么又多了个襄王?” 赵义摇了摇手说:“这叫两宫之争,我们这等蝼蚁只要不被波及便好,王郎中,特别你的刑部衙,最近的那两件案子,襄王跟虚阳侯都要过问,你得多一分小心了。” 其他三部的郎中纷纷投给刑部衙一个同情的眼神。 “是。”刑部衙王郎中面色发白,突然问赵义道:“对了,敢问侍郎大人,尚书大人是怎么受伤的?” …… …… 杨尚书的府邸。 受了伤的杨尚书正躺在塌上休息。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朝宰辅,张希文。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棋盘。 张希文在棋盘上落了一颗黑子,而后说道:“老东西,你的骨头倒还挺硬的,那马车居然没撞死你?” 杨尚书落了一颗白子,笑道:“这世上撞死杨某的马,还未出生呢。” “呵,你为了躲避储位之争,倒还挺聪明的。” “聪明个什么,这叫明哲保身,老张啊,你说陛下能赢过皇后吗?” “你说呢?” “我不知道。” “唉,起风了啊。” 张希文的话音一落,只见棋盘上的一片落叶被风卷起,往空中而去。 两个白发老人,一起抬头仰望。 第四十章 钞能力,得加钱(没人看了吧,就我一个单机也挺好) 一个时辰后,李浪回到了王府。 他从库房里取了十几张不同面值的银票,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后,便又坐上白如玉的马车,风风火火地去了明月姑娘所在的百花楼。 离开府邸时,管家黄鹤一面心疼,一面不解地问他:“王爷,你拿那么多的银票,还有金银珠宝做什么?” 议政殿外,胡喆跟李浪说只要他去了刑部,接手无头尸案后,邯郸城中就不会有一个仵作,一个推官愿意来帮李浪断案了。 既如此,李浪别无他法,只能去找明月姑娘,怎么说人家所属的某个组织,连皇宫里都有他们的线人,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惊喜。 而钱能通神这个道理,李浪心里非常懂,所以带着钱去见明月姑娘,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至于这个想法,自然也没跟黄管家说了,他在对方幽怨的目光下,离开了王府。 明月姑娘所在平乐坊,离襄王府也不是太远,马车上了朱雀大街,而后再往东南走了没多久,便就到了。 平乐坊只是普通的坊市,热闹程度自然没法跟东市相比。 百花楼在进平乐坊后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的位置。 李浪下了车后,便让白如玉在外头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进了百花楼内。 百花楼作为酒楼,客流量好像不是很多,李浪进店一瞧,眼前四五张的桌子,坐满的不足一桌。 “客官,请问你是进店喝酒吗?”酒店的老板娘,金钗布裙,长相普通,不是那种李浪能提得起兴趣的类型。 李浪向她交代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老板娘听后笑道:“明月在后院呢,您要找她的话,直接进去就是。” 酒楼后院,一块宽敞的空地上,明月姑娘穿着花色的衣裙,正弯着腰,背对着李浪往一个酒坛里面,取酒呢。 李浪第一次看到明月后面这样诱人的明月, 顿时,他便生起男儿本色的心思,肃然起敬,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正打算给那明月,刺激一下的时候, 却见对方突然转身,一瓢花香四溢的酒便泼在了李浪脸上。 李浪抹了下脸,无不郁闷地说:“什么嘛,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只是想跟你打声招呼。” 明月双手抱胸地道:“呵,你刚才明明就是想偷袭我。” 不,我只是想登月。 李浪摆了摆手说:“好了,不谈这个,我们谈一谈刑部的事吧……” 当李浪将早上发生在议政殿的事情说完后,明月皱起眉头说道:“这胡喆可真不要脸,居然为了赢你,作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李浪道:“也不能这样说,如果是我,我会做的比他更过分,比他做的更狠。 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月亮,对方都不让全邯郸的仵作推官协助我了,你可认识什么懂验尸的人?不需要多厉害的,会剖尸就行。” 会剖尸就已经很厉害了,他李老爷不懂,这个时代,会解剖尸体的仵作,没有几个,就算有专业的,可冶炼技术没到位,并不能冶炼出后世的那种专门用于解剖尸体的刀具。 明月看着他,想了想说:“倒认识一个以前曾做过仵作的朋友,可她已经不干验尸这个行当好多年了。” 李浪思忖了片刻,道:“我们可以说服他。” 明月摇了摇头,“不行的,这人的爹很固执,而她又很听她爹的话。” 李浪拍了拍胸口说:“放心,我这人有钞能力的。” 明月疑惑道:“什么能力?” 李浪挥了挥手,“别管什么能力,我肯定有办法说服他们,你知道我说服别人的能力是最强的。” “我不知道,先走吧。” “行,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棒的。” …… …… 明月带李浪去的是一家药铺。 “明月,你怎么来了?” 药铺的老板姓宋,看到明月的时候,便笑逐颜开地迎过来了。 明月看着宋老板,对他笑道:“采唐呢?” 宋老板道:“采唐啊,她在后面呢。” 说话间,就进药铺后头走出来一个手里拿着糕点的女子,那女子先喊了宋老板一声爹,而后惊喜地看着明月,“明月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明月看了李浪一眼,对宋采唐说:“采唐,我和这位李公子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 宋采唐疑惑地扫了明月跟李浪一眼,随后道:“好吧,你们跟我到后面来。” 当到了药铺的后院,除了李浪的身份外,明月便告诉了宋采唐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宋采唐这时却说:“城西杂货店的那起案子我听说过,可明月姐,你应该知道,自从我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我爹便不再让我去当一个女仵作了,他担心我再干下去,以后找不到婆家。” 原来是个女仵作,李浪这次是头一回见了。 明月问宋采唐道:“那你的意思呢?” 宋采唐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我爹说得对,验尸这个本事,是我师傅教的,但我也要为我的幸福考虑。” 一旁的李浪插嘴问道:“你爹这个人很讲原则吗?” 宋采唐不明白李浪为何会这样问,只是点头道:“我爹他挺有原则的。” “你很听你爹的话吗?” “父母之命,不敢违背。” “那好,我这就去说服你爹。”李浪说着,拿出一叠银票,看了一眼明月,“我去了啊。” “嗯。”明月这时对他笑了一下。 其实这只是礼貌性地微笑,可李浪却看得心花怒放,趁明月抬头看他不注意时,用银票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 在对方露出生气的目光,却又不敢发作时,一溜烟地就跑了。 “这个混蛋!” 明月看着李浪往药铺前面走去的背影,生气得跺了跺脚,而一边的宋采唐看到这一幕,瞬间感觉手里的糕点不甜了。 …… “宋老板,你女儿精通验尸,我想请他去刑部帮忙,你看可不可以?” 药铺的前台,宋掌柜正拨弄着算珠,李浪过来的时候,直接在柜子上丢了一叠十张面值十两的银票。 宋老板这一生,也很难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他看着李浪,两只手在哆嗦,“咳,采唐她虽懂得一些验尸之道,可还没嫁人呢,得加钱……” 第四十一章 案情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浪以前不信,今天算是信了。 当宋老板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时,便对李浪换了另一副嘴脸,“这位公子,采唐她就拜托你了。” 李浪笑着道:“放心,借你女儿一用,用过后肯定保证完璧而归。” 宋老板点了点头。 李浪不再啰嗦,再次去了后院。 后院中,明月听了李浪的汇报后,惊讶得张大了嘴。 宋采唐更是惊呼:“李公子,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说服我爹的?” 李浪笑了笑道:“钞能力,是一种我身上自带的能力,这能力一出,无人可当。” 明月在路上就已经听李浪解释了这个能力,这时见李浪嚣张,不愿意他嘚瑟,便道:“不就有几个钱吗?有钱很了不起吗?” “有钱就是了不起啊……”李浪向明月道:“月亮,我不会吹灰之力,便成功说服了对方,你,你快夸夸我,你就说…… 浪浪你好棒啊,我好喜欢你。” “呸!” 明月只回应了一声,随后对宋采唐道:“采唐,你爹都同意了,那你可愿意帮我们?” 宋采唐看着他们,想了想后,叹道:“刑部里有那么多本事高强的仵作推官,两位为何要找上我呢?” 李浪道:“因为你会剖尸啊,在这邯郸城恐怕很难找到像宋姑娘这样,懂剖尸的人了。” 宋采唐被人夸奖,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说道:“行,我跟你们去,不过,因为近几年来,我退出了仵作这个行当,所以手脚不免生疏了,而且我爹为绝了我验尸的心,连我师傅当年留给我的剖尸刀具都送铁匠铺融掉了。” 李浪却在这时候笑了笑说:“姑娘放心,我车上正有一个专门用于剖尸的箱子,里头工具一应俱全,包准不会让你失望。” 他所说的正是周太祖留下来的遗物。 刚才出门前,便想着一会儿肯定有用,就算没用也以备不时之需,所以便一并带过来了。 宋采唐听见这个,略感好奇:“李公子你家里以前也干过仵作吗?” 李浪摇了摇头。 宋采唐又问道:“那公子,你难道是刑部中人?” 这小姑娘问题实在太多了,她也不是自己感性趣的那种类型。 李浪不耐烦地说:“来不及说了,宋姑娘赶快跟我走,你一旦去了刑部,就知道我是谁了。” 宋采唐见对方一脸焦急,便不再耽搁。 当他们三人出门的时候,白如玉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采唐啊,你这次出门注意安全。” “知道了,爹。” 宋老板跟女儿交代了几句,便重新回店了。 马车内,李浪问明月道:“月亮,你要跟我一起去刑部看看吗?” 明月摇头道:“那就不必了,我在百花楼等你的好消息。” 李浪突然小声道:“我出发前,你能亲一下我吗?” “你说呢?”明月意外地看着李浪。 “可以。”李浪很有自信心地说。 “滚!”明月没好脾气地道。 “那抱我一下总行了吧?”李浪趁别人没听到,循循善诱地说:“我为王爷办事,冒着生命危险,可你从不给我一个奖励,这样会很打击我的自信心的。” 卧槽,无耻! “别在车里说这些话!” 明月有些无语。 李浪说:“好,那我们去车外。” “……” 明月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话,她便下车了。 李浪看着她下去的背影,心里打下一定要追到她的想法。 烈女怕缠郎,烈女怕缠郎。 李浪他就不信了,自己这样一个俊俏美男,还追不到一个烈女。 以前,可是一群女孩子倒追他的,如今到了古代,竟然反着来,真还有些感慨呢。 宋采唐便是在这时上车的。 车内,李浪给她看了早就准备着的法医解剖箱。 打开这个箱子后,宋采唐无比惊讶。 李浪这时已经叫白如玉赶车,往刑部衙门去了。 …… …… 当马车到了刑部,接待李浪的是他在议政殿时见过的刑部左侍郎,赵义赵大人。 李浪朝他拱手道:“见过赵大人。” 赵义也向他抬起手,“下官见过王爷。” “你居然是王爷!” 这时,李浪身后刚下马车的宋采唐,一脸惊讶地看着李浪。 赵义注意到她,问李浪道:“这位姑娘是?” 李浪介绍说:“这是我专门请来验尸的女仵作,宋采唐宋姑娘。” “女仵作……”赵义惊呼一声,他从没听过女仵作这三个字,心里在想襄王殿下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李浪道:“虚阳侯他们到了吗?” 赵义回过神来,“哦,侯爷他们早就到了,可……” 李浪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什么?” 赵义回道:“侯爷下朝后就往这边来了,他一进刑部,便带走了刑部衙里所有的仵作推官,往长乐坊而去了。” 就知道他会这样。 李浪笑道:“无妨,赵大人,你先带我去刑部衙吧。” 赵义点头称喏,接着便引着宋采唐和李浪,往衙门内而去。 只是在路上,他狐疑地看了宋采唐一眼,心道:王爷叫这女子过来,可真是胡闹啊。 他似乎对宋采唐能剖尸的信心不是很大。 而对李浪能破案的信心也很小。 刑部衙,李浪见过了一些衙门官员,左右看了看,奇怪道:“赵大人,刑部郎中呢?” 赵义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道:“郎中他中午如厕时,掉进粪坑,幸好有人路过,不然就淹死了。” 卧槽,无情。 李浪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自己去撞马车的杨尚书。 太狠了。 而这刑部郎中比杨尚书还狠啊,简直是狼灭。 刑部衙的官吏经过李浪身边时,都投向他一个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扫把星。 李浪干咳一声,对赵义道:“事不宜迟,赵大人还是带我到停放城西杂货店老大的停尸房吧。” “好,下官这就带王爷去。” 赵义带着李浪去了停尸房,可到了门外,李浪却不敢进去了。 我一个美男子,见的都是美女,见这样的尸体,有点不好吧。 而且对方的头都被砍下来了,看了后,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咳咳…… 赵义见李浪站在停尸房外磨磨蹭蹭,不禁奇怪问道:“王爷,怎么了?来都来了,不进去吗?” 李浪抬头看了看天,而后说道:“赵大人,我就不进去了,尸体的事情,就拜托给这位宋姑娘便好。” “她?是。” 赵义没有多说什么,虽然知道李浪必败,但他也不会说出口,因为自己只是一个蝼蚁,既不想得罪李浪,也不想开罪虚阳侯。 他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把宋采唐送进停尸房中了。 宋采唐手里提着解剖箱,刚才在路上和李浪讨论了一下案情。 原来,那天晚上,死者老二和老三,都吃过他们大嫂的鸡肉,只有老大没有吃到嘴。 只要剖开死者的肚子,看一下胃里面有没有鸡骨头,就能知道死者是老大,还是老二了。 李浪看着他们进去,便又退回到了刑部衙的值班房内。 “王爷,这位是城西杂货店的老板娘,徐氏,这位便是老三陈达了。” 因为今天李浪要审案,赵义一早便叫衙役去城西杂货店将徐氏和老三陈达带了过来。 “王……王爷?” 徐氏跟陈三没想到自己的这件案子会惊动王爷,便一起跪下道:“小民(民妇)见过王爷。” 李浪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后仔细打量了那徐氏。 不看还好,这一看就见这徐氏,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却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眼里有一股媚态,是男人见了都把持不住的类型。 再看她身边的老三陈达,瘦骨嶙峋,精神不振,好像被抽干精血的僵尸。 “大人,宋姑娘剖尸成功,死者确实是杂货铺的老二陈过……” 就在这时,刑部左侍郎赵义捂着嘴,忍着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幕恶心的场景,从停尸房走出来了。 他见到李浪的时候,高兴不已。 “哦,是这样吗?” 李浪看着他,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徐氏和陈达…… 第四十二章 王爷的快,世所罕见啊 刑部衙门的公堂上,刑部左侍郎赵义高居公案之后,李浪正坐在他的边上。 公案之下,左右两侧立着官衙衙役,左上角处站着的正是刚验尸完毕的宋采唐。 而中间跪着的,正是杂货店的老板娘,与她的三叔陈达。 当那徐氏听到宋采唐所说,死的人不是她丈夫,而是老二陈过时,神色便惊恐不安起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几位大人,我丈夫他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他们三个兄弟也非常友爱和睦,怎么可能杀死二叔,畏罪潜逃呢,他不会杀人啊,他连鸡都没杀过。” 赵义没想到李浪找来的这个叫宋采唐的女子,居然真的懂剖尸,而且刚才在停尸房里,看她剖尸时,只感觉这姑娘的手法熟练快捷,不像个刚入仵作一行的新手,倒像一个从业多年的老司机了。 城西无头尸案的案情能有这么巨大的进展,也多亏了她啊。 当然,如果没有襄王的引荐,宋采唐根本不可能进这刑部来。 襄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找出如此神人来呢。 他先肃然起敬地看了李浪一眼,而后一拍惊堂木喝道:“你们二人,还不将那晚的情况,如实与本官招来。” 陈达说:“那天晚上,用过晚膳后,我一直在书房算账。” 赵义道:“可有人证?” 陈达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更半夜,哪里来的人证呢。” 赵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眼睛又看向了徐氏、 徐氏颤巍巍地道:“那天晚上,民妇收拾完碗筷,没多久便上床睡去了,一点也不知道后院中的情况。是三叔听到动静后,便赶到院子外,喊醒民妇的。” “是啊,大嫂说的一点没错,那晚我算账时,突然听到后院传来渗人的喊叫声,起身出去看时,便看到二弟的尸体躺在地上,而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两个人居然都不清楚后院发生的事情,而老大陈进就是在那时候,将老二陈过给杀了,而且还割掉对方的头颅,成功逃离城西,至今下落不明。 可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这对亲兄弟,反目成仇,还把对方的头颅割下呢。 赵大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突然,他又拍起了惊堂木,对案下的徐氏道:“是不是你将你的丈夫藏起来,不让我们找到?” 徐氏听到这里,吓了一大跳:“这个民妇怎么敢,怎么敢啊,嘤嘤嘤,我丈夫不会杀人的,嘤嘤嘤,我也不敢藏我丈夫啊,嘤嘤嘤……” 赵大人还没动怒呢,徐氏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让整个案子都不好继续审下去了。 就在这时,李浪突然对案下的陈达问道:“那晚案发时,你大哥,和你二哥,没发生什么冲突吗?” 陈达摇了摇头,“大哥、二哥,他们的关系很好,不可能发生冲突,就算有冲突,也不可能杀人啊,王爷,大人,二哥会不会被别人所杀,而我大哥也是被那歹徒抓走的?” 李浪道:“你现在就别来混淆视听了。” 陈达道:“王爷,我,我没有……” 李浪笑了笑说:“那好,我再问你,那天晚上,你二哥是穿什么衣服,你大哥又是穿什么衣服?” 陈达想了想道:“大哥穿的是棕色的长衫,而二哥穿的也是棕色长衫。” 这句话,和死者身上衣服的颜色完全相同,可谁能想到陈进和陈过,那晚上居然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呢,也难怪当初徐氏会认错了人。 李浪继续问道:“那天晚上,你跟你大哥都谈了些什么,他身上可有奇怪的地方?” 陈达道:“那晚,我跟我大哥谈论了些今日杂货店进货的一些事情,也没有觉察到大哥他有什么样的异样。” 李浪问道:“既如此,你那天晚上,可有和你大哥产生肢体上的碰撞?” 陈达摆了摆手,“绝对没有,我一向尊重大哥,视他为父。” 李浪又问道:“你二哥呢?你二哥那晚上,可有什么异样?而你可有和他发生过肢体上的接触?” 陈达不明白李浪为什么一直强调肢体上的接触,他思索了片刻后,才道:“我二哥喜爱干净,有很严重的洁癖,一般不喜欢别人靠近他,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行。” 他说的这句话,跟先前给官府的供词正好对上。 李浪听到这里,咧嘴一笑,忽然又向陈达问道:“陈达,你刚才所说的话,可都属实?可有欺瞒?” 陈达拱手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王爷。” 李浪道:“那好,你既然确认,就先画押。” 说话间,早有书吏将刚才记录的审案过程,以及陈达说过的话,摆到陈达面前,要他签字画押。 陈达看到这里,感觉没有哪里出错,便在纸上盖了一个红手印。 书吏将纸张呈到李浪面前。 李浪这时却对前面的宋采唐说道:“宋姑娘,将你刚才在陈过身上采集到的指纹,呈上来。” 采集指纹? 公堂上的人听了一脸懵逼,就连侍郎赵义,也听得云里雾里,刚才怎么没见李浪说啊。 而案下的陈达却心里一个激灵。 “是。” 这时,只见宋采唐从手上的法医解剖用的箱子里,那出一张淡黄并且薄薄的纸来。 众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只见纸上印着几十个形状不一的黑色指纹。 宋采唐摊开纸说道:“诸位,指纹断案,自古有之,可我们办案时收集到的都是明显可见的指纹,而那些不可见的指纹,却很难提取到。 而今,襄王殿下给我的箱子里,有一包黑色的粉末,襄王告诉我,此物名为磁性粉,只要将它洒在死者身上,死者的衣物上,那些不可见的指纹,便能显现在我们面前。 我便是用了这种药粉,才凶手在陈过身上留下的指纹照葫芦画瓢,给印了下来。” “什么?什么?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听到宋采唐的话,陈达如遭雷劈,像看鬼一样地看着李浪。 他身边的徐氏,神情也不太好。 李浪很喜欢别人这样畏惧地看着自己,他对宋采唐道:“很好,宋姑娘,刚才这个陈达已经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纸上,那你便拿着我手上这张纸,跟你手上的黄纸做一个比较,看是不是一样?” “是。” 宋采唐答应一声,便走到李浪跟前,将刚才陈达画押的纸拿了过去,和自己的黄纸一一比对了。 “这倒很有趣,本官也来比一比。” 公案上的赵义,竟也不顾礼仪地走下案来,跟宋采唐一起比对指纹。 片刻不到,两张纸的指纹便已对好。 宋采唐向李浪,还有赵义道:“王爷,大人,指纹已经对好,若无纰漏,此案的真凶便已现行。” 赵义此刻瞳孔睁大,怒不可遏,向陈达大声吼道:“好你个奸猾的刁民,这张黄纸上,十个指纹里,便有八个是你的,你说,你还想怎么狡辩!还不与本官从实招来!” “大人,我,我……”陈达这回真的是想撒谎也很难撒了,他的脸色越来越绝望,到最后才咬牙道:“大人,大,大人……小人,小人也是色迷心窍啊!” 恐慌感支配了自己,陈达很快便将队友徐氏给卖了。 徐氏脸色苍白的看着陈达,看着宋采唐,看着赵义,看着李浪,随后放声大笑:“你个没用的男人,若我早知你如此胆小,当初也不会委身与你……” 说出这句话之后,徐氏和陈达便肆无忌惮地开始数落起对方,仿佛当初的海誓山盟,当初的情情爱爱都已经随风而去似的。 但很快,他们也将案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 原来,正所谓四十岁的女人如老虎。 徐氏和陈达的事情概括起来,就那十个字:大嫂请自重,大嫂请自动。 两个人偷情一时爽,一直偷情一直爽。 到后面东窗事发,被老二陈过发现。 二人自然不能让陈过活在这个世上了。 那天晚上,徐氏先和陈达做掉了从杂货店出去的老大陈进,抛尸荒野。 而后做了一碗鸡汤,给陈过喝下去。 待他被鸡汤里的迷药迷倒时,便割下他的首级,假装成被陈大杀害的样子,也是老天爷作孽,陈过陈进两人那晚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这对奸夫**便借此,以来混淆视听。 只可惜李浪拥有周太祖留下的遗物,剖尸的箱子里留有能显现出不可见指纹的磁性粉,如此便将真凶陈达和徐氏给纠了出来。 当徐氏和陈达做完笔录,便被衙役给带下堂去,关进监狱,等待秋后处决。 “王爷,短短半日,你便将困扰刑部近一个月的案子给破了,此等神速,世所罕见啊。” 离开公堂后,刑部县衙的廨舍内,刑部左侍郎赵义对李浪真的是赞不绝口了。 李浪笑着说:“这也多亏了宋姑娘,我对剖尸可是一窍不通啊。” 任务完成后,宋采唐早已经回去,向明月汇报。 赵义此时看着空荡荡,只有李浪和自己的廨舍道:“王爷,莫要谦虚,你确实是我见过断案最快的人了。” “呵呵,却不知虚阳侯那边怎么样了……” 第四十三章 打脸 就在李浪以最快的速度,完美破掉城西杂货店无头尸案的时候。 长乐坊,万玉楼,虚阳侯胡喆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们做的很好……”胡喆看着四周围站着的邯郸城最厉害的仵作推官们道:“就按刚才所说的,画影图形,把这个凶手给我找出来!” 原来,当李浪在刑部问案的同一时间里,胡喆利用全京城最厉害的办案高手以及仵作推官们,层层推理,层层深入,也将连续杀害万玉楼花娘的凶手确定了下来。 现在知道的是,那个凶手,长得骨瘦如柴,贼眉鼠眼,一副猥琐的样子,左边的下巴还长了一颗大黑痣,很容易确认。 刑部衙门的衙役拱手说:“是,小人们这就下去。” 胡喆身边的一名书吏说道:“侯爷,此次我们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找出凶手来,襄王那边一定想不到,而我们只要将那凶手拿住,那侯爷就能坐稳刑部右侍郎这个位置了。” 胡喆冷哼笑道:“哼,他李延信,本侯从来没放在眼里,不就比我俊美一点吗?还有什么,其实,他一无是处!” 书吏点头道:“也是,就凭襄王一个人,也想破案,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啊。” 胡喆道:“他只不过运气好,救活了皇帝,可那样便得意忘形,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与我作对,真的是愚蠢又无知啊。” 书吏赞同道:“不错,如今的襄王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巧妇难对无米之炊,侯爷你此刻就算没这么快找出凶手,也不用担心会败给他的。” “你以为我是为了不败给他,才这么快查出谁是凶手的吗?”胡喆睨了他一眼,道:“我只是为了向皇后姑母证明我的本事……” 那书吏额头冷汗直冒,“是,是,侯爷英明,侯爷断案如神。” 胡喆冷笑道:“哼,你可能不知道,那李延信早上还跟我打赌,说谁先破案,那对方就要叫他爸爸……” 那书吏听到这里,做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哈哈,如此说来,他襄王殿下,竟要叫侯爷你爸爸了?” “哼,低调,低调……” 就在这个时候,被胡喆安在刑部,监视的李浪动静的一名官员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看到胡喆的那刻,猛得跪下,口中念道:“侯爷,王爷,王爷他……” 胡喆此时刚刚破了万玉楼的连环杀人案,心情非常得好。 此刻见这官员气喘吁吁的样子,便大发善心地将他扶起来,“许大人,不要急,不要急嘛,我知道你是来告诉我那李延信在刑部衙门中,是如何发火,是如何无能狂怒的样子,但你不要急,我们先把气喘允了再说。 许大人摇了摇手,“不,不是啊……” 胡喆点了点头,“好好,李延信他没有无能狂怒吗?那肯定是气急败坏地知难而退了吧,哈哈,好,你先喘会儿气,待会儿再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来人啊,给许大人看茶,看座。” 刚才的书吏在一旁帮腔道:“没错,好消息总要留到最后,慢慢听,那听起来才舒服啊。” 待下人抬了一张椅子,又倒了杯水给那许大人时,胡喆开心的笑容已经绽放出光彩来了。 然而,许大人并没有落座,也没有喝茶,而是抚着自己的胸口,等气息顺畅后,拉着胡喆的手,可刚要开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胡喆看着他道:“李延信什么时候离开刑部的?” 许大人咽了口唾沫说:“刚刚不久,王爷和赵大人谈完天后,便和身边的人离开刑部了。” 胡喆看了看天色,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李延信,倒还挺能忍的。” 书吏在旁帮腔道:“是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了,破不了案,承认就是了,何必赖在刑部不走呢,下官想我们的那位左侍郎赵大人,脸上肯定也很不好看。” 胡喆同意道:“那个姓赵的,跟刑部杨尚书,同穿一条裤子,为我皇后姑母所不喜,哼,你就看着吧,等我当了刑部右侍郎,便找理由将他和杨尚书一起赶出刑部。” 那书吏下拜道:“侯爷英明,下官相信侯爷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的,而且这之后,胡家就是父子同在朝,一门两侍郎了,侯爷您肯定也能为天下人所传颂的,下官一眼便看出侯爷乃天之骄子,日后肯定要做宰相的,在此,先替侯爷贺,替侯爷道喜了。” 胡喆低下头,又突然狂笑了起来,“哼哼哼,哈哈哈哈……你不要这样说,我会骄傲的,哈哈哈……” “不是啊,不是啊,襄王是破了那个无头尸案后,才离开刑部的。” 就在胡喆放声狂笑的时候,刚才的许大人冒着生命的危险,直接将他刚刚在刑部看到的事情,告诉给了胡喆听。 话一说完,胡喆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可两只眼睛顿时失神,整个人都快石化、火化加风化了。 尼玛, 怎么可能, 完全不可能啊。 他李浪身边已经没有仵作了,没有推官了。 那谁给他验的尸? 是谁给他分析案情的? 就算他能推理出死者的身份,也不可能推理出谁是凶手啊。 不可能, 一定是我听错了, 一定是的…… 胡喆抓起那位许大人的衣领,怒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许大人害怕得发抖,“侯爷,侯爷啊,我跟你讲啊……” 当许大人把他刚才在刑部衙门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胡喆说后,胡喆的脸上一阵阵的抽搐, 好像有人在他脸上打了好几巴掌似的,一张脸不禁一阵红一阵白。 陡然间,想到了周太祖的遗物,他说道:“是那个,一定是那个东西,啊啊啊啊,当时就叫姑母不要赐给李浪,她偏偏不听,姑母误我啊,姑母误我啊!” 许大人颤颤巍巍地道:“那侯爷,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快点把连环杀手给我找出来,只要我们今天能抓住他,那就不算输。 连环杀人案,比无头尸案,要困难得多,只要我们抓住凶手,我们就不会输,就不会输……” 胡喆说着,朝身边的书吏还有许大人,无能地怒吼道: “快,快啊,找啊, 把他给我找出来啊, 我不能输,我绝对不能输啊,我不能再叫李延信爸爸了,不能再叫他爸爸了啊,快,快,快去啊——” …… …… 李浪离开刑部之后,便直接坐马车,出发往东市而去了。 当他到了昨晚跟云秀分别的客栈时,便听客栈的掌柜说:“云公子吗,他天一亮便退房了。” “哦?那好,我知道了,打扰掌柜了。” 李浪点了点头,他知道云秀现在去哪里了,所以也不再问,对白如玉道:“我们去长乐坊。” 长乐坊的万玉楼,正发生一起连环杀人案,不过幸好的是,云秀租赁的那座院子,离万玉楼很远很远, 所以,凶手是不可能去他那里的。 重新坐在马车上的李浪,如此想到。 第四十四章 泡 “云兄弟,原来你在这……” “李兄,你,你怎么会来?” 东市热闹的大街上。 马车没有走多远,李浪便看见低着头,一只手提米袋,另一只手背包袱,走在街上的云秀。 他叫白如玉将车停下,自己大声喊住了云秀。 云秀惊喜地看着对方。 李浪却朝她招手道:“快点上车,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面对李浪的热情,云秀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她慌忙地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啊,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 “像个娘们。”李浪嘴角一弯,跳下马车,伸手夺过对方的米袋,往车上放,另一只手大胆地抓住云秀的手腕,往车上拉。 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他并不知道我是女的,唔,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云秀内心慌乱,想挣开李浪霸道的手,却怎么样也挣不开,自己好像突然失去力气似的,任对方摆布。 隔着衣服,能感受到对方那只大手的温暖和有力。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子被一个陌生男人抓着,这不禁让她的一颗芳心突突突的,犹如小鹿乱撞。 把云秀拉到车前,李浪站她后面,坏坏笑道:“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从后面……推你上去?” “我,我,我我……”云秀紧张得面色通红,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我……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云秀局促不安地爬上马车,这么高的马车,爬上去有些吃力,可一想到李浪推自己屁股的场景,便努力摇了摇头,不能被他推啊,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李浪在这期间,自然很绅士,什么都没做了,他可不敢吓坏这只温顺的小绵羊。 在吃掉这头小羊之前,他要慢慢地调教她。 当云秀进了车厢,李浪已经跟着她的屁股,小心地钻了进去。 两个人在车厢内,白如玉在车厢外。 马车重新动了。 车内,云秀把头低得很深,想了片刻后,才大胆地低声问道:“那个,那个李兄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对人好,从来不需要理由,我也不图你其他的东西……” 李浪霸道总裁似的回了一句,而后端起车厢内的一叠糕点,递到云秀面前,“来,吃点……” “不,不用啊,我有馒头的……” 云秀拿出包袱里的一个冷馒头,那是昨日胡仙儿买的馒头里剩下的一个,胡仙儿当时准备将它扔了喂狗,可云秀却说自己还饿,便把那馒头留了下来。 李浪眼见着云秀已经咬掉了两口馒头,便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伸手夺了过来。 云秀愣愣地看着他,“李兄,你,你……” 李浪假装生气地道:“馒头都冷了,吃坏肚子,你待会儿把屎拉到我车上,我怎么办?” “啊?我,这这……” 云秀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满脸胀红。 李浪咧嘴一笑,重新指着白糖糕说:“糕点里有糖,可暂时补充能量,你吃一点,待会儿我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不,不用啊,我……” “你再不吃,我就不让你下车,让你跟我坐一天一夜了。” 马车外人来人往,云秀被对方硬挤进来的热情,弄得想要哭泣,最后只得像只温顺的小羊那样,张口咬住对方举着的糕点,往肚子里咽。 李浪很满意地看着云秀,之后对车外的白如玉道:“如玉,你对这里熟,把我们带到最好的酒楼,我要吃最贵的菜,喝最美的酒。” 白如玉一点也不知道李浪为什么对一个黑丑书生这么好,好的似乎就像一对刚陷入热恋中的情侣。 自然,作为手下,他不敢多嘴,点头在外面喊了一声是后,便驱车往目的地而去了。 东市的醉仙楼,是整个坊市,乃至于整个京城最好的酒楼了。 当李浪硬拉着云秀上楼的时候,就有酒楼的小二,将他们引到接待贵客的包厢。 包厢里,李浪要了全酒楼最好的酒菜。 当所点的酒菜,摆满了一整桌,云秀看得下巴快要掉了。 李浪心里其实也是很惊讶,他今天是头一次花别人的钱,泡自己的女朋友。 可当这么多菜摆在眼前,还真有些不可思议了。 但他仍能沉住气,对云秀淡淡地道:“快点吃,一会儿我们还要去你的住处呢。” “唔,哦,我吃……” 此时的云秀已经被李浪调教得没有脾气。 李浪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她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样子,便感觉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云秀觉得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李兄,你,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干……” 李浪咳嗽一声,知道对方不懂梗,于是笑了笑道:“没啥,就觉得你脸上的这一层黑有点不真实。” “什么?怎,怎么会……” 难道被他看穿了什么? 云秀心里紧张,便生硬地转移话题问道:“却不知李兄是做什么的?出行有马车,随身有护卫,连桃花卫的人都认识,想必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我的小绵羊,你这话题转得有点让我措手不及啊。 李浪想了想,去掉一些暂时不想告诉的秘密,将一部分实话,说了出口,“嗯,我的确不是普通人,我是吃公家饭的,刑部知道吧,我以后就是刑部的侍郎了。” 无头尸案已经被自己破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也就唾手可得。 就算对方耍无赖,李浪也不怕,因为他会比对方更无赖的。 “你,你是朝廷的人?” 云秀虽然心里做了准备,但从李浪口中听到后,还是稍微有点震惊。 李浪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白如玉道:“如玉,云公子今天乔迁新居,生活上的用品一件也没买,你现在就去找几个人手,将需要的,无论多少价格,统统都给我买来,我要最好的。 当你买齐全后,便送到云公子的新居去,并叫上几个手脚利落干净的,将云公子的新居上上下下打理一番, 钱不是问题。 一会儿,我和云公子过去的时候,新居必须家具齐全,必须整整洁洁,干干净净。” 白如玉想也不想地点头称是了。 李浪看着对方远去,心里想到,有钱人就是能这样的为所欲为啊。 不过,他花青年王爷的钱,泡自己的女朋友,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合适呢。 不合适,就不合适吧,香就行了。 云秀这时站了起身,“李兄,你不用这样的,我有点受宠若惊。” 李浪摆了摆手笑道:“云兄,你先坐下,我做的这些全因为你我相识一场,也是有缘,何况你父亲在南方,为国征战,我这个吃公家饭的人,如果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心里恐怕过意不去呢。” “可,可是你这样子,我日后怎么报答啊?” “我不图你的报答……” 我图你的身子。 这是李浪没有说出口的话。 第四十五章 新居(二合一) “白又长,按照长乐坊周围百姓的描述,那个杀人犯,好像往这边来了。” “黑又粗,你能确定吗?他来这里干嘛?远离闹区,莫非是在躲避我们刑部的追捕?” “算了,不管了,诶,你看前面,靠河边的那落院子,居然租出去了。” “真的啊,好家伙,这可是长乐坊最好的一进院子了,临近水源,环境优美,鸟语花香,布局也不错,离闹市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地段之好,令人咂舌,哪个有钱人租的,租金肯定不菲啊。” 长乐坊的一座无名石桥上,两个刑部差役你一言我一语的,站在石桥上,仔细打量着前面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 他们人如其名, 一个面白如雪,脖子特别长, 一个脸黑似炭,脑袋像根粗粗的棒子。 “黑又粗,走,我们前去问问,是谁租的房子。” “好,也提醒他们注意,最近那个连环杀手好像有在这边活动的迹象。” “可如果他们不知道,我们说了,那他们会不会突然不租了,若真如此,牙行的人,会不会把我们给剥皮了。” “白又长,你怕啥,我们是衙门的人。” “可黑又粗你别忘了,京城所有的牙行,都是他胡家开的,得罪了胡家,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吧,那我们待会儿就给他们一些暗示,暗示……你懂吗?” “这我哪里懂。” “呵呵,待会儿看我眼神行事。” 两人下了桥,便往前面的院子走去。 而此时,院子里,白如玉正指挥着雇佣来的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将新家具摆放妥当,一些旧的门窗门帘,如果可以换,都换成新的,反正他李老爷,不对……反正是他青年王爷有钱。 白如玉本想再亲自买一些菜蔬鸡鸭鱼肉的,可李浪却不同意,买菜这种事情,他想亲自做。 跟云秀一起买菜,一起做菜,那样才有生活感,那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李兄,东西都给你拿,会不会太沉了?” “不会,我觉得没什么,这么一点还不够我一手拿的,我还可以拿得更多。” “唔,你的力气真大啊。” “我大的地方,可不止这力气呢哦。” “嗯,嗯?什么意思呢?什么意思?” 东市的大街上,李浪和云秀并排走着,此时的他们,步伐相同,犹如一对刚从集市上采买完货品,往家赶的夫妻。 东市离长乐坊不远,就算远,对两个互相看上眼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秀的两只手空荡荡的。 而李浪的一只手上却提满了东西。 云秀朝李浪眨了眨眼睛。 李浪干咳一声,“没什么意思,我是说,我的头也很大。” 云秀仔细打量着他,随后认真地摇头笑道:“李兄的头,一点不大啊。” 李浪坏笑道:“哈哈,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我的头很大了。” “嗯?哦,好吧。” 云秀眯着眼睛,轻轻地笑了笑,笑容灿烂,而后却又道:“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李兄真是个怪人。” “怎么会,我怎么会是怪人呢,我明明是个正经人。” “不,李兄就是个怪人。” “行吧,你高兴就好,你高兴,我就算不是人也没关系啊。” “咯咯咯,李兄真有趣,我从未听过别人跟我讲过这般话……” 两个人经历了一些事情,共同患过难,又因为李浪无微不至的关心,如暖男般的呵护,让云秀慢慢放下了对他的戒心。 再加上,李浪本身就是那种帅到没朋友的人,对女性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除此外,他李老爷的攻略也很给力,像对方这种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人,只要拼命对她好,在她落难的时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轻轻拉一把,那对方就会渐渐沦陷,对你死心塌地的。 而云秀此刻,已经日渐沉沦于李浪的美色,和李浪对她的好。 只要,李浪以后再加一把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这种场面了:云秀请自重,云秀请自动,云秀请自己动。 当他们到了云秀租赁的地方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白如玉此时守在院子外的大门边上,帮工们都已经回去了。 李浪帮云秀推开大门的时候,没有一点灰尘落下,仿佛进了新家一般。 院子两边的墙下,种了两颗红杏树。 二月份,红杏花开,一枝红杏出墙来。 此时,一阵一阵的香风扑来,让人心情大爽。 到了这,云秀算是真的兴奋了,这是她自从家族被灭,一路躲避追杀以来,到过的最舒心的地方。 竹篱搭建而成的院墙高耸,可以防止盗贼,也可以防止一些猫狗野兽进来,精致小巧的四合院,很适合一个独居女士的居住要求。 院子中间还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洒了很多水,看来刚才那些帮工,用过井里的水了。 井里有水,做什么都方便。 “别傻站着了,我们先进去做饭吧。” 李浪推了云秀一把。 此时对李浪的推搡,云秀倒不像先前上马车时,那样抗拒了。 这是属于李浪的进步。 云秀疑惑地看着他,“李兄也会做饭?” 青年王爷,他是不会做饭的。 李浪以前有女朋友给他做饭,给他送饭,所以自己也不是很会。 他笑了笑道:“不会,可以学啊,我这人的学习能力特强,学啥会杀,没有学不会,只有别人教不会。” “咯咯,李兄,你还真是说什么都不脸红。” 云秀听了,顿时觉得李浪的脸皮有点厚。 他身后的白如玉更是满头黑线。 白如玉实在看不下去,王爷你要在别人面前装逼,但也不能糟蹋粮食不是。 他赶忙说道:“王爷,你和这位云公子先坐一会儿,属下给你们做饭吧。” 李浪也明白自己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待会儿做出黑暗料理,可真就贻笑大方了,他把菜交给了对方,云秀杵在那,看他的笑话。 李浪耸耸肩,对云秀道:“走,去看看其他地方。” 李浪带着云秀看了院子的正房偏房,还有厕所、厨房。 等到厨房的时候,李浪问道:“云七兄,你会做饭吗?” 云秀摇了摇头,老实道:“我不会。” 话音一落,心里便对自己道,云秀云秀,以后一定要学会做饭啊,不然怎么照顾自己,怎么照顾夫君。 李浪这时却说:“那看来我还得给你请一个厨娘了。” 这怎么能行。 云秀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啊,已经让李兄破很多的费了,不敢再叨扰,在等我爹的这段时间,我会想尽办法找到赚钱的路的。” 还跟我客气,看来是我攻略得不够啊。 李浪摇了摇手指头说:“你刚来邯郸,人生地不熟,去哪里找工作呢?被人骗了,怕还要帮对方数钱。 而且,再瞧瞧你的身子,瘦得跟竹竿似的,也没人要你啊。” 云秀受到很大的打击,可仍坚持道:“可我认字,当个教书先生总可以吧,或者,帮人写信。” 李浪故意道:“你长得这么黑,这么丑,不怕吓跑那些学子吗?还说什么帮人写信,有人敢上门,那才见鬼喽。” “什么,不是啦,我……” 云秀羞得满脸涨红,她纠结道:“可是,可是我如果不想办法赚到钱,谁养我啊。” 李浪倚在厨房的门边,云淡风轻地道:“我养你啊。” 云秀听后,感觉有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李浪见云秀愣住,怕对方尴尬,想了个说辞道:“咳咳,大不了等你爹回来,我找他要钱就是了。” “哦,好像也可以哦,咯咯。” 云秀很老实得点了点头,随后,笑靥如花。 接着,两个人又去院子外的其他地方看了看,当他们回来,白如玉已经将饭菜做好了。 前厅的饭桌上,李浪和云秀在用饭的时候,白如玉一直给李浪使眼色。 李浪觉察到了,和云秀招呼了一声,便带着白如玉去了院子外面。 李浪问道:“如玉,怎么了?” 白如玉把今天见到那两名官差的事情经过,告诉给了李浪听。 说完经过后,才道:“王爷,到最后那两名官差,向属下暗示了,那个万玉楼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好像有在这附近出现的踪迹。” “不是,虚阳侯,他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凶手?也太慢了吧。” “王爷,你断案快,但不能代表别人也跟你一样断案如神啊。” “行吧,可那凶手一日没有抓住,我也一日不得安宁。” 听到白如玉刚才的述说,李浪心头一紧,可得保护好我的小绵羊啊。 看了眼正在屋内用饭的云秀,他对白如玉道:“如玉,从今晚开始,你就派我们府里最优秀的武士,给我守在这个院子周围,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赶紧报给我听,若果真出现状况,也无须向我汇报了,直接干预就是。” 白如玉点了点头,却突然道:“王爷,属下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但又不敢问。” 李浪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你是在问,我为何对里头的云公子那么好吗?” 白如玉道:“唔,王爷恕罪,属下只是觉得你对待云公子,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属下脑子笨,一时无法形容出那个不同寻常之处来。” 他肯定以为我有什么不良癖好了。 李浪想了想,笑着说:“如玉,你能有这个疑问,很正常,实话跟你说吧,云公子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出了岔子。” 白如玉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说道:“很重要的人,是跟王爷你与虚阳侯之争有关吗?” 云七跟虚阳侯,八竿子打不着啊,李浪心里如此想。 但见对方能往那方面脑补去,那自己也无需再去饶舌了。 “咳咳……”李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咳嗽了声,随后说道:“没错,你猜的一点也没错,这位云公子,跟那个虚阳侯,是有大干系的人,呵呵,你可得给我保护好他了。” 听到这个,白如玉便把刚才怀疑王爷“某方面取向是不是有点不同”的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拱手道:“是,属下一定会保护好云公子的。” 呼,还好王爷没有什么龙阳之好。 原来,云公子跟那个虚阳侯有很大的关系啊,真是没想到,王爷连这都了解,实在太厉害了,神通广大啊。 “如玉,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那好,王爷,你在此等候,我先下去招呼兄弟们来此了。” “嗯,一路小心啊。” 李浪点了点头,目送走白如玉后,回身正好看见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的云秀。 云秀见到李浪严肃的神情,心里一突,站起身道:“出什么事了吗?” 李浪觉得有关安全的事情,还是要跟人家姑娘交代的,也好让她能多一颗心眼。 “附近的万玉楼,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刚刚听我的护卫说,那个杀手可能来到这附近了,也怪我,当初就不该选这个院子。” “这怎么能怪李兄,李兄当时怕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案子发生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不过既如此,你自己要小心了。” “嗯,你就要走了吗?那我送送你,碗筷我待会儿自己洗就好了。” 李浪看着她,突然道:“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你陪我,那你睡哪里? 云秀笑了,感激道:“多谢李兄,可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放心,我虽然一个人,但也知道危险,晚上会加倍小心的。” “那好,我先走了。” “我送送李兄。” 云秀将李浪送出院子。 李浪在大门口,对云秀道:“云兄,祝你晚上睡个好梦。” 云秀点了点头,“李兄也是呢。” “那我可真走了,一个人可别怕鬼哦。” “才不会呢,慢走哦。” 云秀目送着李浪在晚霞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叹道:李兄,真是个正人君子呢,和他在一起,好有安全感。 当远处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回过身,将大门关上锁好。 走回了前厅的圆桌旁坐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想刚才在东市大街上,跟李浪交谈的点点滴滴。 就在这时,在云秀收起碗筷,往厨房方向去的时候,院子外的一座小山下,一对猥琐至极的眼睛正往院子里看。 “咦,这小姑娘,女扮男装,好有意思啊,嘻,万玉楼的那些小娘子,我都尝过了,就没尝过这种类型的,她的朋友都回去了啊,哈哈,夜幕降临,又到我行动的时候了……” 第四十六章 秘密 二月十三。 半夜。 三更。 在小山上等了好几个时辰的苗人奉,终于等到了山下小院子里的云秀将烛火吹灭。 他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先小步走下山。 刚才就已经确认过,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人,连条狗都看不到。 院子的大门被门闩关得很紧,想从外面进入,根本不可能。 可苗人奉,作为一个专业的采花大盗,没有什么门,是他开不了的。 他拿出一把小刀。 过了一会儿,门闩便被刀子移开了。 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云秀睡的房间而去。 云秀睡得很死,从外面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苗人奉深吸一口气,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动静后,便从衣服里拿出一根竹管。 竹管里藏着迷烟。 捅破一层窗户纸,把竹管的另一头送了进去。 呼~ 张开嘴,就是那么轻轻的一吹,便见有白色的东西,从管子里出来。 过了片刻。 确认里面的可人儿已经被他的迷烟迷晕后,便用小刀,移开了插紧的门闩。 苗人奉进去了。 他发现今天的行动,要比以往顺利许多。 长乐坊,我不能待了,干完这一票,我便离开这里,离开邯郸,去别的地方再逍遥自在。 心里如此想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美人儿,我一眼便看穿你了,白天那个公子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没留人家过夜,真可惜啊,难道你是专门为了等我吗?嘿嘿,来,让我摸摸你……” 苗人奉掀开床上的被子,而后伸手摸上去。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不过,苗人奉摸着摸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少了一些东西,又好像多了什么。 “她的胸口平平无奇,还特别坚硬,像个男人。” “她的小腹,虽然平坦,但上面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怎么回事?” “我苗人奉,阅女无数,今天莫非看走眼了?对方真是个男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再往下摸摸……” “唔……” “兄弟,你摸到了什么?” “锤子。” 苗人奉精神一振,“谁在说话?” 床上的人坐起身,一把便抓住苗人奉刚刚摸他衣服的手。 屋子内,火光亮起。 苗人奉见到一张如美玉雕琢的脸,“是你!” 李浪看着他,“是我,我等你很久了,还好没放弃,终于等到你。” “不可能的,你不是已经走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直在观察这间院子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应该能知道的。” 苗人奉一脸的不敢相信,想要睁开李浪的手,可从房梁上跳下来的白如玉,已经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对自己太自信了,自信的人,一般要被人打脸,至于我们怎么出现的,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结果已经摆在这了。” 李浪站起身,眼神死死盯着对方,“而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不照实回答,会死得很难看。” 听到这里,苗人奉浑身冰凉,看向李浪:“你想知道什么?” 李浪道:“万玉楼的连环杀人案,是你做下的吗?” 这个绝对不能说实话。 苗人奉想了想说:“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快把我放开,我只是一个入室行窃的小偷,罪不至死啊。” 李浪点头道:“很好,你能这么说,表明你是个勇敢的人。” 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苗人奉略微心虚道:“你,你什么意思?” 李浪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欺骗我的人,到最后总要见到自己的脑浆。” “不,不是……”苗人奉听李浪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虚张声势的样子,反而有一股霸道隐藏在其中,他有点慌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认识一下,刑部准侍郎——李浪。” “什么,你是刑部的人?怎么可能,刑部什么时候有这么俊的官了。” “呵呵,你再夸我,我也不会把你放了。”李浪转头对白如玉道:“把人带下去,不能让他跑了。” 白如玉兴奋道:“是,公子,这下子,我们可就赢定了……” “不要高兴太早,至少要等真正胜利了,再去庆祝一番。” 李浪摇了摇手,对于此次能抓住苗人奉,并不意外。 苗人奉无言以对地被白如玉架着,突然道:“好,我承认,我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李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却道:“很好,能承认,说明是条好汉,只可惜已经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苗人奉却说:“不是,我卖给你们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可你们必须饶我不死。” 李浪道:“我不喜欢跟人讲条件,我对你的秘密,也不敢兴趣呢。” 白如玉喝道:“少啰嗦,快点走。” 苗人奉挣扎道:“不,这个秘密,你们一定想知道,那些人,那些被光武帝杀光的人,他们都回来了。” 李浪道:“等等,你什么意思?” 苗人奉向李浪那走了几步,“嘿嘿,饶我不死,我就告诉你。” 李浪冷冷地盯着他,“那你就不必说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被威胁。” “如玉,把他给我看紧了,不要让任何人抢走。” “是。” 白如玉将苗人奉带了下去。 一路上,苗人奉边走边喊:“他们回来了,无辜枉死的冤魂要回来了,你们晋国很快要完蛋,很快要完蛋啦,哈哈……” 屋内,李浪看着苗人奉的背影远去,心里嘀咕,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跟想要杀他的萨冲有关? 突然,他想起了那天老皇帝跟他讲过的晋国历史。 被光武帝杀掉的人。 会是什么人? 四姓之乱…… 老皇帝一生,可能杀过很多人,但这四姓之乱存活下来的人,一定会想要卷土重来。 也就是说,是这四个姓氏的后裔,回来报仇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李浪以后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敌人在暗啊。 “李兄……” 正当李浪陷入沉思的时候,云秀从柜子里走出来,有些害怕地握住了李浪的手腕。 李浪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注视着对方,说道:“不用怕,有我呢。” 云秀朝李浪眨了眨眼睛,问道:“话说回来,李兄你是怎么偷偷折返回来的呢?” “傍晚,我们一起在这院子走的时候,我发现院子的北面,有一个小洞。” “吼,李兄喜欢钻狗洞……” “什么狗洞,我从不钻狗洞,我只钻……咳,我那也是事急从权,呵……”李浪亲密地拍了一下云秀的脑袋瓜,笑骂道:“我一心为你,你居然骂我是狗……” 这突然的亲密,让云秀有些措手不及,脸色一红,她鼓着腮帮子道:“哦,对不起嘛。” 李浪道:“对不起就完了?” 云秀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想干嘛?” “干……” 第四十七章 爸爸 天亮了。 白如玉驾着马车,李浪穿着金色的朝服,坐在马车内。 如果说,昨日的他还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到刑部右侍郎这个位置,那今日的他,就敢说十拿九稳了。 一天内,连破两个案子,就算狄仁杰在世,也不过如此,虽然后面的案子,有云七一半的原因在。 “如玉,昨晚那个采花贼送进刑部后,刑部里的人,都有什么反应?” “他们起先都不敢相信,等我述说经过后,一干值班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了。 王爷,王爷你说,你说……我们这回算是在别人面前,一鸣惊人了吧?” 今天的白如玉,有点兴奋,有点激动,襄王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成功过。 以前要么被虚阳侯打压,要么被朝中的权贵排挤在贵族圈之外。 而今日…… 算是扬眉吐气了吧。 王爷可真棒啊。 白如玉如此想着。 然而,马车内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啊~啊?一鸣惊人?算了吧,我没做什么,都是你还有那位宋姑娘的功劳。 对了,虚阳侯那边应该收到消息了吧?” “这点属下并不清楚。” “哼,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让他叫我爸爸。” 李浪揉了揉眼睛,话题一转道:“整整一个晚上,被那家伙搞得,都没睡好觉,我先眯一会儿,到了皇城,再叫我啊。” “是。” 白如玉挥着马鞭,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是在替襄王高兴。 晋都的皇城,依旧那样的热闹。 上班点卯的朝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最近的新闻。 昨天下午发生在刑部的事情,大抵也成了他们上朝前的谈资。 “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 “轰动整个京城的城西杂货店无头尸案,被襄王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便给破了?” 一名蓝袍官员正伸手拿出袖子里藏着的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愣,他这一愣,糕点便掉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老许,你怎么知道的。” “嗨,邯郸城里,什么事能瞒得过我。” 对面的官员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蓝袍官员凑近耳朵过去听。 当他偏头的那一刻,正好看见李浪的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李浪从车上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刑部左侍郎赵义从对面走了过来,惊讶地对李浪道:“王爷,听说三更时分,你又抓到了万玉楼的连环杀手,采花贼苗人奉?” “啊?原来他叫苗人奉,丁当茂跟他什么关系?真是有趣的名字呢。” 李浪有口无心地感叹了一句。 赵义却道:“哈哈,王爷真的是令下官刮目相看,抓了那苗人奉,这是走了虚阳侯的路,让他虚阳侯无路可走啊。” 李浪在白如玉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听了赵义的话,笑道: “赵大人,我们以后应该就要一起共事了,还望你能多多照顾我这个新人。” 赵义笑着说:“岂敢岂敢,王爷的手段根本不像一个新人,莫要在下官面前如此了。” 说完这话,赵义抬眼就见虚阳侯从斜对面带着他的一班党羽走过来了。 他的脸色立马一变。 李浪也注意到胡喆他们。 此时胡喆的表情有些难看,就好像一大早出门踩到狗屎那样的难看。 他应该知道消息了。 李浪笑了笑,面无表情地向胡喆招手,“虚阳侯,好啊。” 他的这声好,宛如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李延信?他们早上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把那个采花贼抓到了?”胡喆气呼呼地说道。 “那个苗人奉,嗯,抓到了呢。” 李浪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虚阳侯似乎对这个案子,一筹莫展,我能帮到你,我很开心,这叫助人为快乐之本。” “放你娘的屁,谁需要你的帮助了。” 胡喆气愤地道:“我手下的人,已经知道凶手的模样,只是一时没抓到而已,被你捡了狗屎运。” “嘘,儿子,说话小心点,什么叫放我娘的屁,我娘是谁?先太后啊,就冲刚才这句,我都可以参你一个不孝之罪呢。” 李浪双手抱胸,摸了摸下巴,突然道:“不过呢,养不教,父之过,也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你这便宜儿子,肆无忌惮地对你祖母口吐芬芳啊。” “什么?李延信!你别太得意忘形了。” 胡喆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他喜欢打压人,他喜欢看到别人畏惧自己的神情,他更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可今日,又栽在了这襄王手上。 已经第二次了。 到底怎么回事? 李浪淡定道:“虚阳侯,过分了啊,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直呼其名,可是失礼啊,而且你还欠我一声爸爸呢。” 艹。 胡喆很想给李浪一个巴掌,可到底没有底气打过去。 这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们,都围拢了过来。 如此多的人,让胡喆更加难堪了,此刻的他,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浪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既然得罪了对方,那我便得罪到底了。 因说道: “虚阳侯,愿赌服输,我昨日连破两案,莫非我们的虚阳侯,想赖账不成?当初是你和我定下的赌约,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你痛快一点吗,扭扭捏捏,倒像个大姑娘。” 卧槽,无情。 胡喆不知道该怎么接,低着头在酝酿感情。 周围的官员都在窃窃私语,他们大多数人都听说了,昨日虚阳侯跟襄王殿下的那个爸爸之约。 起初,本要看襄王的笑话,谁知今日有这么大的反转。 官员们脸上都有吃瓜看戏之色。 “都要早朝了,是男人,痛快一点。” 李浪的脸上也有点不耐烦了。 说起来,对方十八九岁的样子,在后世,还是个孩子。 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哪有次次被人侮辱的经历。 李浪心里在想,自己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对方明显缺少社会的毒打,别人既然不敢教育他,也只能李浪自己来。 “爸爸——” 胡喆酝酿了很久,终于还是喊出这个可耻的称呼。 围观的朝臣们看得目瞪口呆。 “再叫一声,我没听清呢。” “爸爸——” 卧槽! 围观的朝臣们,目瞪口呆后又目瞪口呆。 虚阳侯,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啊。 叫了两声爸爸。 襄王殿下,你是魔鬼吗? 虚阳侯如今被羞辱了,肯定要找回场子的。 襄王殿下,不简单啊。 干得漂亮! 他们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敬李浪是一条汉子。 李浪笑着点了点头,“好,乖,找你姑姑去吧。” “艹,李延信,别得寸进尺了,你终有一日要栽在我的手里。” 胡喆说着,便带上他的党羽们,灰溜溜地逃了。 李浪在他的后面喊道:“拭目以待啊,儿砸。” 第四十八章 南宫才人的示警 晋国皇城,大明宫。 下了早朝的李浪,一路跟着晋皇回到他的寝宫。 刚才在议政殿,李浪成为刑部右侍郎的新人选,已经没有人再有异议了。 即使那些皇后的党羽,想要多说什么,可仅仅半天便连破两个惊天大案的功劳摆在这群人面前,他们实在没有底气去争辩,去污蔑。 何况,李浪还救活了皇帝,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二郎,两年不见,你真的变了,这几天,你给朕带来了多少的惊喜,快,快坐下来,跟朕说说,你是怎么破了那个无头尸案,又是怎么破了那万玉楼的连环杀人案的? 对了,这期间,你没受什么伤吧?快给朕看看……” 等到了寝宫里,晋皇亲切地拉着李浪的手,叫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无碍的,多谢皇兄关心。” 对于晋皇的关心,李浪只是客套地笑了笑,随后便跟他说起了昨日的事情。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照在两个坐在窗户下聊天的人,十分温暖舒适。 当晋皇听说了采花贼苗人奉跟李浪讲的事情后,他狐疑道:“二郎,这该不会只是对方在虚张声势吧?” 李浪手里捧着一杯茗茶,摇头说:“皇兄,依臣弟看来,这不是空穴来凤,你还记得臣弟先前,跟你说的那个萨冲吧?此人本乃齐国的易容大师,一代大侠,却为了取臣弟的性命,甘冒危险,在酒馆里埋伏。 你说,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晋国的边缘人物,哪里得罪他了,要他如此千里迢迢地过来杀我?” 晋皇觉得李浪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 李浪继续道:“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晋皇摸着胡须问:“那会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呢?此人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请到那位导致我晋军大败齐军的高人。” 李浪道:“臣弟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却不敢现在就跟皇兄说。” 晋皇道:“嗯,那萨冲一直在你的府邸,可有从他身上套出什么话来?” 李浪摇了摇头,说:“那萨冲守口如瓶,不过臣弟自有办法,而且我们手中又多了一个苗人奉,臣弟就不信,两个人的骨头都那么硬。” 晋皇笑了一笑,“那二郎,你有什么办法?” “臣弟想将苗人奉,和那萨冲关进两个四周都封闭的牢房里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内,他们还不招,我就关两个月。 如果两个月还不招,那我就把他们关一辈子。 皇兄放心,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待不了多长的时间,即使他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即使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了那不见日月,不知时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李浪凑过去,在晋皇耳边说了自己的办法…… 晋皇听了半天,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自己若那样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不用半个月,一天都得疯。 他以略微畏惧的眼神,毛骨悚然地看着李浪,“二郎,你这法子,从哪里学的?” 李浪没想到他这个在后世很普遍的刑侦办法,居然让晋皇那么害怕。 他笑着说道:“在一本书上看到的,皇兄莫非觉得此计不可行?” 晋皇道:“可行是可行,却有些狠了,杀人于无形啊,桃花卫也不敢如二郎这般,朕很担心二郎会因此走上歧途。” 这个皇帝,有点白莲花啊。 难怪他能对自己的兄弟那么好。 李浪笑道:“皇兄放心,我只对那些想要坑害李家之人残忍,心底也知道分寸的,不然为何不对那二人动用大刑呢?” 晋皇点了点头,却又担忧道:“朕听闻,今日早朝之前,你羞辱了虚阳侯?” 没想到晋皇会突然问这个。 李浪道:“是,昨日虚阳侯与臣弟定下了一个赌约,谁能先破案,那对方就要大叫他一声爸爸。” 原来如此。 晋皇点点头,却说道:“鲁莽了,二郎,你如此羞辱人家,就不怕他胡家对你加倍报复吗?” 李浪道:“臣弟自然怕,可既然干上了,就不能退缩,胡家的手段,臣弟没见过,但那个虚阳侯,臣弟却一点都不虚他,对方已经败在臣弟手上两次了。” “两次而已,莫要骄傲。”晋皇说,“皇后跟桃花卫,她们还没开始有动作呢。” 这些女人,确实麻烦。 李浪颔首道:“臣弟知道,如今最关键的便是揪出委派萨冲他们的幕后黑手,此人不除,我李家恐永无宁日啊。” 晋皇道:“嗯,如今刑部交到二郎手中,二郎放手干就是。” “是。” 李浪答应了一声,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后,他才向晋皇告辞,离开了大明宫。 …… …… “襄王殿下,襄王殿下……” 出了大明宫,一路向西。 当李浪快到宫门口时,却听到声音后女声传来。 李浪回头一看,只见斜对面的宫灯下,藏着一个神色慌张的俏丽女子。 他意外地道:“南宫才人,你怎么来了?” 南宫蓉一脸的紧张,两只眼睛注意着周围,在确定安全后,便朝李浪招了招手:“襄王,你快过来啊。” “哦,好。” 李浪微微点头,接着便蹑手蹑脚地往她那里去。 “才人,出什么事了吗?” 李浪跟南宫蓉一起蹲在墙角下。 南宫蓉对他说:“刚才,娘娘在坤宁宫中大发雷霆,说襄王羞辱娘娘家两回,实在太过分了。” 李浪呵呵一笑:“那是虚阳侯自找的,我可没主动招惹啊。” 南宫蓉朝李浪眨了眨眼睛,却道: “王爷虽然没有去主动惹麻烦,可虚阳侯此人,气量狭窄,目中无人,乃真小人,他刚刚又败给了你一次,宫门外,又被王爷给羞辱了,不说父子同在朝,一门两侍郎这个美名,再也无法达成,就说被王爷羞辱一事,他也会怀恨在心……” 李浪听她说了这么多,好奇地问道:“才人,你是在给我示警吗?” 南宫蓉幽怨地看了李浪一眼,“王爷,我都这样了,你还明知故问?” “呃……”李浪望着对方精美的脸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双方静默了一会儿。 南宫蓉想了想,才道:“王爷,刚才在坤宁宫,虚阳侯都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李浪摇了摇头,“不知道,那虚阳侯到底说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刑部之难 南宫蓉望了李浪许久,接着又低垂眼帘,小声地道:“这些话,我原本不该说的……” “才人……” 李浪也发觉,这个皇后身边的秘书,似乎对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态度。 两宫之争开始,作为胡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没想着帮胡皇后对付皇帝这边的人,却避着皇后的耳目,单独跑过来找自己。 这就有点奇怪了啊。 见对方久久不语,李浪心想她该不会是沉迷自己的美色,所以才前来投靠的吧? 应该不大可能。 他李老爷有自知之明。 咳嗽了一声,李浪试探性问道:“是啊,才人乃皇后身边红人,何以向我这个李姓之人,吐露秘密呢?” 南宫蓉叹了一声,说道:“因为虚阳侯此人,不是个东西……” 好像有瓜啊。 李浪惊讶地看着她,“愿闻其详。” 过了片刻,李浪才知道发生在南宫才人身上的事情。 原来,南宫家当年犯了贪污的大罪,南宫蓉的父亲畏罪自杀,母亲也跟着去了,南宫蓉本该沦落为官妓,是晋皇将她安排在皇宫做事的。 “照才人如此说,皇后娘娘怎么肯让你待在她的身边?” 李浪听完,有些疑惑地问道。 南宫蓉解释道:“陛下救我一事,皇后娘娘并不知道,当然她是不是真不知道,我也不得而知,当年只推说是我父亲的友人,上下打点,才免了我充为官妓的大罪。” 居然这么隐秘。 原来如此。 便宜皇兄还真是个老好人啊。 虽然李浪觉得他有些圣母了,可从结果看来,也亏得他的圣母,才让自己捡了南宫蓉这个大便宜啊。 他笑了笑道:“才人高义,我一定会替你保守住秘密。” 南宫蓉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其实,我除了报恩外,还有一点私心。” 嗯? 有情况。 李浪道:“不知是什么私心?” 南宫蓉说:“虚阳侯,他不是个东西。” 李浪:“呃……” “咳,话有点扯远了。” 南宫蓉似乎不想告诉李浪,她在胡喆身上遭遇过的事情, 而是转移话题道:“方才,坤宁宫中,皇后娘娘怒骂虚阳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被王爷你三番两次的羞辱。 虚阳侯说:他李延信不过是运气好,请姑母再给侄儿一个机会。 娘娘说:本宫给你机会,谁给本宫机会?他李延信运气好,你为何没有这个运气?如今刑部已落入襄王手中,我们手底的牌,便少了一张。 虚阳侯听了那话,信誓旦旦地说:姑母放心,那襄王就算当了刑部右侍郎,他也干不长的。 娘娘问他:你又想干什么? 虚阳侯道:刑部有很多我们的人,只要姑母发声,让那群人罢官,他李延信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在刑部立足了。” 啧…… 李浪吸了一口凉气,“那皇后娘娘答应了?” 南宫蓉看了看周围,摇头小声道:“娘娘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到后来,虚阳侯便起身告退了。” “唔,多谢才人示警。”李浪拱了拱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这颗珠子虽小,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才人不要推辞。” 南宫蓉面露难色,“这个我怎么能拿,若被娘娘发现,我怕我以后无法再在娘娘身边待着了,娘娘对我等的管束很严的。” “你说的也对,是我唐突了。”李浪没有再去强迫对方的意思,只是道:“但才人对我李家的大恩,我实在无法报答啊。” 南宫蓉用玉手捂住李浪的嘴,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脸色微红地摇头道:“说什么报答,王爷只要能记住我的好,便行了。” 什么? 这句话,什么意思? 居然用手捂住一个未婚男子的唇。 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诶,引人犯罪啊。 李浪感受着对方温润带着香气的手心,心中微微一荡。 下意识地想用舌头去舔,但感觉不大妥当,便忍住了。 南宫蓉深情地望了李浪一会儿,随后便迅速抽回手掌,偏过头柔声细语地道:“时候不早了,王爷,我把我该知道的,都告诉了你,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才,才人……” 南宫蓉说完话,便躲也似的跑开了,李浪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嘴里还留着对方的温度,留着对方的体香,心里在想,这个南宫才人应该不单单报恩那么简单。 或许是看上自己了,不单看上自己的容颜,还看上了自己的才华。 从最近几件事情上来看,他李老爷才貌双绝,世所罕见啊。 嗯,一定是的。 她南宫才人,赌他李浪,能推翻胡皇后,当上皇太弟。 呵呵,不论是谁,总是要站队的。 李浪不知道南宫蓉站自己这边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但还是很感激对方能冒险过来,告诉自己这个重大的消息。 正当李浪离开皇宫,坐上马车,往刑部而去的时候。 刑部衙门中。 刑部左侍郎赵义,正焦灼得来回走动。 一名主事上表了辞呈说:“大人,下官无法跟襄王一起共事,所以上表了辞呈,希望您能同意。” 跟在他后面的几名小官员也同时说道:“我等也是一样。” 赵义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襄王殿下,他连破两案,为人也从未摆什么架子,怎么就不好共事了?尔等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 逼宫啊。 还逼一个国家的王爷。 太胆大包天了。 那名主事,和他身后的官员们却说:“我等自然知道,我等是铁了心不想与襄王为舞的。” 尼玛,肆无忌惮啊,有恃无恐啊。 这肯定是胡家给他们的勇气。 赵义清楚这些个人跟胡家的关系,可人群中也有几个是被逼迫的,他能看得出来。 可就算看出来了,也没办法阻止。 他只能急着跳脚道: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 其他的官员们在隔岸观火,吃瓜看戏。 刚才的主事,把辞呈放在赵义的公案上后,便带着身后的人,退回了精舍里。 只等赵义签字了。 如今,刑部衙门,没了杨尚书,又走了一个刑部衙的主事,若这些人再走,那刑部就没人可用了。 这群人,太坏了。 赵义看着公案上那一叠的辞呈,气不打一处来啊。 “赵大人,怎么了?” 恰在这时,李浪下了马车,因为事先从南宫蓉那知道了消息,所以便明白刑部衙门肯定要出事,因此快步赶来了。 赵义看着他,略微松了口气,指着公案上的辞呈道:“王爷,祸事了。” 第五十章 逐个击破,分化瓦解 这次辞官的是都官衙的主事,以及所属下面的一干小官员。 当赵义向李浪汇报完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李浪坐在了公案边,翻开一个官员的辞呈,问道:“那都官衙的主事叫什么名字?” “他姓麦,叫麦牙唐。”赵义站在李浪的对面,拱手小心说道。 麦牙唐,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李浪看着赵义,问道:“他们都因为我,才走的吗?” 赵义的额头冷汗直冒,“王爷,这群人胆大妄为,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李浪挥了挥手道:“赵大人放心,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不被妒忌者为庸才,他们不过是看我太过优秀,不好意思与我为舞罢了。” 卧槽,这有多么不要脸。 赵义无语,对李浪道:“王爷,如今尚书大人,跟刑部衙的郎中纷纷请假休息,衙门中的人手本就不够,如果那都官衙的主事,和他身后的那批官员再走,下官担心刑部衙门要运转不过来了。” 李浪用手指点了点公案说:“赵大人所言有理,如今正是朝廷的用人之际,这些人走了,谁来做事?不过的话,任他们胡来,以后有官员纷纷效仿,也是一个问题。” 赵义点点头,无比同意道:“王爷所言有理,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这其实就是类似于员工和老板之间的斗争了。 而员工们表面上看抱成一团,可只要晓之一部分人以理,动之一部分人以情,诱之一部分人以利,那他们这样的同盟,很容易瓦解的。 李浪想了想,脑子里灵光一闪,笑着问道:“赵大人,我能否先看一下这些官员的履历呢?” 赵义好奇道:“王爷,你莫非有了办法?” 李浪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现在连这些人到底怎么样的,都不了解,如何谈解决这次的辞官危机呢。” “是。”赵义敬佩地朝李浪拱了拱手,而后道:“关于他们的履历,都在下官的书房里,王爷且随我来。” “好。” 李浪颔首,接着又道:“记得还要把都官衙的郎中大人叫上,他熟悉那群人,对我们很重要啊。” 赵义抬手道:“是。” 李浪走下公案,刚准备起步,却突然转头,朝对面一干静静看着他和赵义的官员们道:“诸位大人,今日之事,对刑部来说,实乃丑闻,还望你们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否则对刑部的名声不好。” 对李浪的名声也不好啊。 上朝的第一天,刑部尚书碰瓷了。 进入刑部的第一天,刑部衙的郎中掉厕所了。 新官上任的第一天,都官衙主事以下的所有官员,集体辞官了。 尼玛,这叫什么事嘛。 他李浪难道还真是个扫把星不成? 以后也别叫襄王了,直接叫李一天更好。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群人,搞臭自己的名声。 那一干官员作揖道:“谨遵王爷教诲。” 李浪点点头,新官上任第一天,便遇到一个大麻烦,还真令人头疼。 当他跟着赵义一起去刑部左侍郎的书房时,同一时间,麦牙唐他们所在的班房内。 麦牙唐正在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他身边一名姓吴的官员,对他说道:“大人不用担心,我们背后有虚阳侯,就算那个襄王真把我等辞了,我等也有去处的。” 麦牙唐点点头,说道:“我并非怕他襄王,而是在想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 吴姓官员说:“大人放心,我们这一帮人,都支持大人,也都支持虚阳侯,无论对方耍出什么手段,我们都是一条心的。” “是啊,我等与大人你是一体的。” “休戚与共。” “休戚与共!” “如今,我们与大人,与虚阳侯,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怕那个没有任何为官经验,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废物王爷吗。” 班房内的官员们纷纷表态,虽然言辞中十分大逆不道,可他们却无所畏惧。 麦牙唐听了这群人的话,刚才还不太足的底气,瞬间充盈起来。 呼吸也变得顺畅了。 正在这时,班房外的一名衙役朝里头喊道:“吴大人,赵大人请您去他的书房。” 来了来了,到底还是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吴姓官员看着麦牙唐道:“大人,赵大人此时把我叫去,你怎么看?” 麦牙唐脑子转了转,眼中露出精光,“此乃张仪连横破六国之计,他襄王想通过谈话,将我等一一分化,一一瓦解,逐个击破掉啊。” “用心歹毒。” “蛇蝎心肠!” “那大人,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毒计,下官自然就不会中计了。”吴姓官员信誓旦旦地道。 麦牙唐却道:“怕就怕那姓赵的,对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啊。” 为官多年,麦牙唐凭着敏锐的直觉,便闻出了赵义叫吴姓官员过去的目的。 吴姓官员却道:“大人,想我吴忠铁骨铮铮,又岂能被那姓赵的三言两语就给击破?您放心好了,有虚阳侯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下官都不会屈服于那姓赵的,也不会屈服于襄王。” “很好,很好……” 麦牙唐感动地点了点头,对吴姓官员道:“吴大人,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嗯,大人,下官先走一步。” 吴姓官员眼睛里充满着自己,朝麦牙唐拱了拱手后,便跟着门外的衙役出去了。 麦牙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笑道:襄王啊襄王,这回看你怎么办。 …… …… “吴忠吴大人,你在刑部为官多少年了?” 当吴姓官员到了赵义的书房时,李浪并未在场,只有赵义和吴忠的老上司,都官衙郎中孙河在。 吴忠看着这两名上峰,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心虚,可虚阳侯给的勇气,还是叫他勇敢地上前一步,说道: “回禀两位大人,五年了。” “五年……”赵义摸了摸下巴,叹道:“吴大人,你在我刑部五年,也算老人了啊,为何要走呢?我刑部对你一点也不薄吧。” 一旁的孙河搭腔道:“是啊老吴,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令堂已经八十岁了,腿疾还没好吧,听说是年轻时就落下的? 如果你此时走,哪里还有钱去给你母亲抓药治病,我知道,你是个清官,家里没什么钱。” 对于他们的话,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吴忠想了想道: “呵,多谢两位大人的关心,家母最近身体已经硬朗许多,家中还有些钱财,不至于饿死,至于我辞官之事,实乃因为人各有志,还请两位大人能够通融。” “呵呵,我们可以通融……”赵义笑了笑,跟身旁的孙河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后,问道:“可你所谓的人各有志,是因为襄王吧?” “随大人怎么想,反正我这个刑部令史已然不想干了,望两位大人通融。” “呵,我们通融,我们通融,可啊……就怕有人不通融。” “什么?”吴忠眉头一皱,“谁?” 谁敢不通融呢? 正在这时,屏风后蹿出一个白发老者,他如疾风一般跑来,到了吴忠跟前,对着他的脸,一巴掌便甩了过去,“你这逆子……” 吴忠捂着脸,惊讶道:“爹!” 对方怒不可遏地道:“还敢叫爹,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五十一章 选择 “想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带大,就是让你做这不忠不孝之事吗?” “你娘把你取名为忠,就是希望你能忠君报国啊。” “当年,你娘为了供你读书,多少辛苦都不怕,那次上山挖野菜,摔下来,摔断了腿,嘴里都没敢喊一句疼,还不是怕你伤心,担心影响到你的学业。” “你这逆子,要不是孙大人告诉我,你今天要辞官,要舍弃掉多年来的努力,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今日,我不把你打死,如何对得起含辛茹苦将你带大的亲娘呢。” 亲爹的话,犹在耳畔。 当然,后面那顿打,并没有发生,被孙河和赵义两个演员拦住了。 当吴忠朝原路返回的时候,已经没了先前的傲气。 反而黯晦消沉,显得十分沮丧。 都官衙主事麦牙唐还在等他的消息,在看到吴忠拿着辞呈,从门口进来时,激动地抱住对方的手腕道:“吴贤弟,怎么样了?” 吴忠看着麦牙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麦牙唐把吴忠手上的辞呈接过来,摊开看,意外地道:“没有答应,赵大人他们没有答应,没答应你怎么就将辞呈拿回来了呢?吴贤弟?” 吴忠没有说话。 麦牙唐追问道:“你不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吗?” 吴忠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主事大人,下官这回不能走了。” “为什么?” 麦牙唐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句。 吴忠没有回答,只是朝他拱了拱手,便惭愧地又转身往大门而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啊?” 麦牙唐还在喊着。 吴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门口。 “为什么啊!” 麦牙唐的心底十分不甘。 这时候,门口又有衙役走过来了,他对房间内的一名长髯汉子道:“徐大人,赵大人叫你过去。” 站在门口的麦牙唐转身看着被叫到的人,“徐明!” 徐明抬手对麦牙唐道:“大人放心,我不是吴忠。” “嗯。” 麦牙唐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而后便看着徐明跟着那名衙役走出门口,意气风发地往赵义书房的方向去了。 “大人放心,徐大人是一条汉子,定不会被赵大人说服的。” “是啊,我们人这么多,赵义不可能将我们一一击溃的。” 麦牙唐的眼神还在房间外,他身后的支持者们纷纷过来,给他打气。 “唉,但愿如此吧。” 麦牙唐说完。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便见到徐明垂头丧气地折返回来,这个样子,很像刚才回来的吴忠。 而他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份刚才递出去的辞呈。 “徐明,你?” 麦牙唐有点紧张,有些害怕,有点不想去相信。 可越害怕,越不敢相信,越不想发生的事情,便就发生了。 徐明看着麦牙唐,有苦难言,咬了咬牙,只好朝他拱手道:“对不起了,主事大人,我暂时不能离开刑部。” “什么,我不听,我不听……” “抱歉,徐某也深感遗憾。” 说着,徐明头也不会地往外走去。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赵义孙河二人跟他说过的话: 赵义:“徐明是吧,听说你儿子欠了胡家五千两的赌债?” 孙河:“喏,这是王爷送给你的一些银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啊。” 徐明决然道:“不,两位大人,我徐某人,不吃嗟来之食。” 赵义:“呵,我们知道徐大人的操守,知道徐大人的骨气,所以……可以加钱。” 徐明:“……” 孙河:“徐大人不知,王爷手上还有一本教人怎么戒赌的书籍……” 徐明:“……” 赵义:“是啊,刑部中的人谁不知,令郎嗜赌成性,可你一直没办法将他教育好呢。” 孙河:“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们很同情徐大人你啊,也希望你能留下来,如果给你加一倍的钱还不够,王爷说,可以加两倍的……” “唉……” 徐明走出麦牙唐的班房后,一想到自己即将获得那数不尽的钱财,脚步便加快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麦牙唐失魂地坐在圈椅上,两只眼睛已经没有了光芒。 “程大人,赵大人叫你过去。” “刘大人,赵大人有请……” “武大人,赵大人叫你……” 房间中,支持麦牙唐的官员们被赵义一个个地叫走了。 他们走之前,信誓旦旦。 回来后,却都无奈地朝麦牙唐拱手告辞。 “不要走啊,不要走……” “求你们了,你们不能背叛虚阳侯,不能背叛胡家啊!” 每一次有官员过来,麦牙唐都握紧他们的手,可每一次,那些人都没能留下来。 就算用言语威胁,也没有效果。 他们就好像被襄王灌了迷魂汤一样。 房间中,官员越来越少。 麦牙唐刚才还充盈的底气,也越来越少。 终于,当仅剩麦牙唐一人时,就见赵义和孙河一起并肩走了过来。 他们的手中还拿着一份辞呈。 麦牙唐看着他们,顿时慌了起来。 他发怒道:“你们,你们,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孙河看了他一眼,促狭地笑道:“麦大人,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麦牙唐道:“一点也意外,一点也不惊喜,我早就猜到你们会这么做了。” 孙河笑道:“猜到了又如何,猜到了,他们还不是得乖乖就范,主事大人,王爷叫我给你带句话。” 麦牙唐看着他,“什么话?” 孙河似有感慨地说:“在利字面前,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城墙。” 赵义接着孙河的话,严肃道:“都官衙主事麦牙唐,你寻衅滋事,目无王法,王爷同意你的辞呈了,赶快走吧。” 什么? 不不不…… 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想要的。 麦牙唐的心里在疯狂地怒吼。 可事情既已这样,他也无法挽回啊。 他抢过赵义手中的辞呈,用力推开他们二人,而后夺门而去。 当到门口,撞上了从外面经过的吴忠。 吴忠赶忙赔礼道歉,“主事大人,我没注意到,不好意思啊……” 麦牙唐给了他一个十分复杂的眼神,随后推开他的手,夺路而去了。 吴忠愣愣地看着麦牙唐走远。 赵义和孙河从他后面走来,同时叹气道:“这个麦大人,其实也挺能干的。” “只可惜误入歧途。”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第五十二章 我很专一 “快,把铁门上的那扇小窗户也给我封上,三边的墙壁都贴上稻草,不能让犯人企图撞墙自杀。” “四周既要保证封闭,不透光,也要保证有足够的空气,让人可以呼吸。” “粪桶也不能留下,犯人若想要把自己淹死,那可就糟了。” 刑部的大牢里,一名捕头正指挥着一群牢卒,布置李浪交代给他的两个密闭黑暗的房间。 这两个房间自然是给苗人奉,和萨冲准备的。 此时的李浪,正站坐在不远的圈椅上,一边休闲地喝着茶,一边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忙上忙下,忙前忙后。 辞官风波,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出面,如果双方在交谈的过程中,对方突然吐了一口唾沫过来,那他李老爷这英俊的面容,岂不是要受到污染了。 那可不行,脸还是要保护好的,这是吃饭的家伙。 所以,躲在幕后才是最好的。 李浪看着两间密室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心里计算着白如玉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刚刚他走进牢房时,就吩咐人家白如玉前去王府,将萨冲一并提过来。 “王爷,属下回来了。” 念着白如玉,白如玉便到。 李浪站起身时,正好见到他和黑齿熊之一起向自己下拜。 而他们身后捆绑着的正是被黑布蒙住头的萨冲。 萨冲好像听到李浪的呼吸声了,他大喊道: “姓李的,你要个男人,就把我一刀两断了,别这么磨磨唧唧的,告诉你,就是死,我一个字也不会吐露出来给你的。” 他依旧那样的强硬,嘴上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浪脸上了。 李浪爱惜地摸了摸脸颊,虽然那样看上去有些娘,但他的动作就是那样的标准,旁人无法挑出毛病来。 甚至,还有几个捕快,学着李浪的样子,东施效颦。 李浪朝萨冲笑了笑说:“萨大侠,没想到你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萨冲没有直接回答,闻着周围环境的气味不对,便问道:“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我孙女呢?” 李浪说:“令孙,我已经将她妥善安置,放心,只要你能将幕后主使说出来,我立马完璧归赵。” 萨冲冷哼道:“想得美,你若将宛儿杀了,我正好不用活。” 果然,这萨冲的命门就在他孙女身上。 可李浪从来没有虐待一个女孩子的想法,所以前几天也没想过要用青衣少女逼萨冲就范。 这个萨冲既然如此嘴硬。任何话在他面前都没有用了。 李浪不想浪费时间,便挥了挥手,对身边的黑白二人道:“将他送进左边的那个房间,黑齿兄弟,你依然在这里守着他。” “是。” 黑齿熊之点了点头,便和白如玉一起将萨冲带到李浪指定的房间去了。 “姓李的,姓李的,你听着,我就是死,死在这里,也不会告诉你幕后主使是谁的。” 萨冲的怒吼声,一浪接过一浪,不禁让李浪觉得很烦。 “大人,苗人奉带来了。” 正在这时,两名衙役押着苗人奉,走到了李浪面前。 李浪看着苗人奉道:“你现在还不愿意说吗?” 苗人奉高昂着头颅,说道:“只要你放过我一命,我什么都可以交代,可你若不答应,哼,我,一个采花贼,也是有底线的,从不做亏本买卖。” 李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在我面前,不管是谁都会放下他的矜持。” “放屁,我就不会,我也不信!” 真吵啊。 李浪向面前的两个衙役也挥了挥手,叫他们将苗人奉带到右边的那个房间。 苗人奉此时已经注意到,他将要进去的房间,里面的墙壁都被黑布包着,黑布下面全是稻草,地上也铺满了稻草。 见到这个场景,他不禁有些慌了。 下意识地朝李浪大喊道:“喂,你要把我关在什么地方,里头为什么那样布置?” 李浪在他身后淡淡地道:“嗯,好地方啊,让你能静一静,仔细思考我问题的好地方,苗先生,我们一个月之后,再见吧。” “为什么是一个月?”苗人奉想了想,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你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把我关进这样的鬼地方,我就能无条件地将知道的都告诉你吗?哈哈,不可能的,妄想!告诉你,你就算把我关三个月,关上一年,我苗人奉也不会招的。也不会招的。” 那就拭目以待呗。 李浪目送着苗人奉一步步被关进他设计好的密室里,心中冷笑。 随后,他又向牢房里的狱卒们交代了几句,嘱托他们一日三餐一定要给那两个人备足,不能饿了他们。 当然,不管他们在里面说什么,骂什么,都不要回应。 房间外头,除了送饭时的声音外,也不准发出任何声响。 如此,正是要给萨冲和苗人奉制造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想想看,人一旦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四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那样如此十天半个月之后,能不疯已经算他牛逼了。 李浪交代完事情后,便走出了脏臭的牢房。 踏出刑部大牢的那一刻,有小吏从外面走过来道:“大人,外头有个姑娘找您。” “谁啊?”李浪想了想,没有多说,就跟着这个小吏走了。 等到刑部衙门的大门口时,就见到一个诱人的身影正背对着他。 “明月,你怎么来了?” 李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可大庭广众之下,他李老爷还是非常注意自己形象,没有露出男儿本色的样子。 走上前,喊了一句。 明月回过头,微笑道:“大人,百花楼新出了一种百花酿,您要去尝尝吗?” 这样有点刻意啊。 李浪笑了笑,对身边的小吏说:“我和这位姑娘到外面走走,你就先回去吧,跟我身边的那个叫白如玉的家伙说一声,我在平乐坊的百花楼。” “是。”小吏答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四下无人时,李浪走下台阶,亲切地问道:“你干嘛来了?” 明月说:“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来看看你吗?” 李浪点了点头,笑道:“行啊,天天来……都行啊。” 说着话,刚想用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却见明月拍开了他的手,用警惕地目光对李浪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李浪道:“明明是你前晚动脚在先,怎么能指责我现在动手呢,何况动手的是我的手,跟我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太好色了……”明月脸色羞红,啐了李浪一口。 不好色的男人,都绝种啦。 李浪摊了摊手道:“你这话从何说起?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清白,你还有清白吗?” 明月点着手指头说:“桃花卫的胡姑娘,坤宁宫的南宫才人,长乐坊女扮男装的云七,还有那个徐副统领,哼,你是看到一个女人,就走不动路,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可你若知道我还想征服那位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啊。 李浪心底一笑,指着她道:“你在调查我?” 明月拍了拍手:“还需要调查吗?像你这样花心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李浪摇了摇头说:“我哪里花心了?我明明很专一的。” 明月愕然地看着他,“油嘴滑舌,你哪点专一了?” 李浪说:“我哪里不专一了,我就单纯喜欢漂亮的,难道还不够专一?” 卧槽,无耻! 明月瞪大了两只杏眼,看着李浪:“果然,和你斗嘴,就别想赢。” 第五十三章 明月的要求 李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笨嘴笨舌的人。 但对于明月姑娘的指责,他也不好说什么。 何况,女人的身上往往长着两张嘴,他李浪就算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既然有理说不清,就不如选择沉默。 于是,李浪一路上就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在呈口舌之便。”明月看着李浪,问道。 女人就是这样的麻烦,当你搭理她的时候,她会觉得你很烦,当你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要反过来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明月,就是这种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了。 李浪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月你为什么要出言污蔑我。” 明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那哪里是污蔑,讲的明明就是事实,说吧,刚才提的那几个女人中,你要选哪个做你的李夫人呢?” 李浪看了看她,好笑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李某自然全都要了。我不单要她们,还要你明月做我的李大夫人呢。” “呸!”明月羞恼地看着李浪,“谁要做你的李大夫人了。” 说完,她又觉得刚才的话多余,便气鼓鼓的加快了脚步。 李浪跟上道:“明月,别争,大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反正啊,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迟早都要追到你的。” “闭嘴啊!” 明月实在受不了李浪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 当她看到路边的一家面馆时,便先走进去了。 李浪本着烈女怕缠郎的中心思想,也跟着她往面馆里而去。 “两位客官,你们要吃什么面?” 当李浪和明月在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着时,就有店小二上来询问。 李浪看着明月,问道:“你要吃什么面?” “我要吃……”明月还没从羞恼中恢复过来,看着李浪淡淡地道:“随便什么面吧。” 李浪点了点头,可他也不熟悉这家酒馆都有什么面啊,于是向店小二道:“把你们店里的招牌面,上两碗来。” “小店最有名的乃是卤肉面,不知二位客官可吃得习惯?” “就它吧。”李浪看了明月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异议,便向店小二说道。 “好嘞。”店小二点点头,便下去了。 等店小二走远,李浪向明月道歉道:“咳,明月啊,刚才我的话是不是有些让你不好受?” “知道你还问。” 明月低着头,指尖摩挲着桌上白色瓷杯的边沿,委屈地道: “我听宫里的线人说,那虚阳侯在胡皇后那,信誓旦旦地讲,要叫刑部的一部分官员提出辞呈,向你施压,为此我不顾危险地赶过来,本想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可谁想,可谁想,你,你居然……哼。” 李浪哈哈一笑,心中却是一暖。 明月带着怒意地看他,“你笑什么,再笑,我以后都不帮你了。” 虽然知道自己只有一身武力,没办法全方位帮到李浪,可她脑子里一直有那么一个想法,就是只要站在对方身边,那就算帮忙了吧。 只要他有需求,明月也会尽自己的力量,挺身而出的。 可刚才再一次被李浪那样浮浪之语羞辱,哪个女孩子忍受得住呢。 李浪摆了摆手说:“主要还不是因为你太漂亮,你也知道,我这人很专一的,就喜欢漂亮的女人,想娶你为妻啊。” 不管对方态度如何,李浪就是这般死性不改。 “你你你……” 明月真是被气得无言以对,“好,好,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啊。” 李浪贱兮兮地笑道:“姑娘,过奖啦。” 明月道:“哼,你真那么想娶到我?” 李浪目光一亮,突然间精神就来了,“明月,你什么意思?” 明月想了想,道:“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吗? 李浪内心狂喜,笑道:“什么机会?” 明月沉吟了许久,过了一会儿后,才说: “嗯,只要你能打败皇后,扶持李家,让襄王殿下登基为帝,那我便认你为夫,答应嫁给你,怎么样?” 卧槽,卧槽,卧槽,多么惊人的消息,多么惊人的改变啊。 可是…… 帮那个只会躲在幕后搞小动作,逃跑时连自己大哥都不敢去通知的废物,登基为帝? 怎么可能。 可明月都这样说了,这是李浪唯一能名正言顺娶到她的机会啊。 不可错过? 那该怎么办呢? 既不想青年王爷什么都不干就摘取胜利果实。 又不想白白错过明月给的这次机会。 两难啊。 难怪古人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可我李浪就是要做一个全都得到的男人。 不如先答应下来, 登月后,再说? 好办法啊。 反正我李老爷,不要脸这么久了,怕啥。 李浪脑海里灵光一闪,笑着说:“可以,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啊。” 明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却抬头坚定地说道:“本姑娘像是那种会轻易反悔的人吗?” 李浪一直盯着她的美目看,点头道:“像!” 卧槽,无情! 明月又再度无语了。 正在这时,店小二端上来了两碗面,放在李浪他们的桌上,说道:“两位客官,面齐了,请慢用。” 李浪朝他点了点头,此刻心情大好,吃啥都香了。 他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巴里,一脸幸福地咀嚼着。 而明月却因为刚才那一番冲动,看着碗里的卤肉,一时没有精神去吃。 “怎么,面不好吃吗?”李浪见明月没有动筷子,便好意地询问了一句。 “什么?”明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用你管。” “你以后就是我娘子了,我怎么能不管你,既然你吃不下……” 李浪笑了笑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为我家娘子,分担了。” 说着话,就见他把自己的筷子伸到对方的碗里,在明月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她碗中的卤肉夹到自己的碗里来。 “哎呀,卤肉浪费了,多可惜啊,行吧,就当是你看我最近表现不错,给我的酬劳了……” 一块卤肉,两块卤肉,三块,四块,五块…… “你怎么可以这么的无耻!” 明月眼睁睁地看着李浪将她碗里的卤肉一块块夹走,眼睛都急红了。 “还真是小气呢。”李浪放下筷子,对明月说道:“不就吃你几块肉吗,反正以后连你本人都是我的了。” 明月欲哭无泪地道:“事情还没有定论呢,你把肉都夹走了,我吃什么?” “呵呵,我可是很体贴人的,既然你有了食欲……” 李浪故意吊胃口地说着,突然就见他把堆满卤肉的面碗推到了明月面前,“就把我的面给吃了吧。” “而我就吃你的这碗面好了。” 同一时间,他又将明月的那碗面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随后,贱兮兮地笑着:“怎么样,这回不生气了吧?你可是占了大便宜。” 明月看着李浪刚才这一来一回的骚操作,顿时睁大了美目,“你,你怎么……” “怎么了?感动了?” “我没有……” “嘿嘿,死鸭子嘴硬。” 第五十四章 我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这么多肉,我怎么吃得完啊。” 明月吃进去几口面后,苦恼地看着碗里的卤肉,想吃又怕吃不完。 李浪抬头看着明月漂亮的眼睛,建议性地问道:“要不,你再分点给我?” “不要。” 明月回答得非常干脆,自己吃过的面,不管是碗里,还是汤里,都留下了口水,分给李浪,那不就是和他间接亲吻了? 这可不行啊。 不能让他喝我的汤,也不能让他吃我的面。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尝到甜头。 明月很了解李浪就是个色鬼,为了不让他得逞,便红着脸,又重新夹起一根面条,塞进嘴里。 李浪看到这一幕,坏坏地笑着说:“既然这样,那你可要好好吃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粮食是老天爷送给我们最宝贵的礼物,可不能轻易浪费,浪费可耻哦。”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明月瞪着李浪,狠狠咬了一口卤肉,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一股骄傲。 李浪笑了,看美女吃饭如果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他现在算是处于享受之中了。 明月姑娘傲娇的样子,还真可爱呢。 “你以前有像现在这样,跟别人一起出来吃面吗?”李浪打算趁现在多多了解一下明月。 明月正低头吃面,听了李浪的话,摇了摇头。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复,李浪意外地道:“呃,你没有朋友吗?” “朋友?什么是朋友?”明月抬起头,看了李浪一会儿,眼神里有些落寞,随后却坚定道:“我从小就跟在我师父身边,她不让我见外人,所以我自然也没有朋友喽。” “这样啊。”李浪点了点头,心道明月姑娘可能有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呢。 他想了想,笑着问道:“我失忆了,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朋友,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我能成为你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吗?” “什么……啊?”明月惊讶地望着李浪,没料到对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这话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该怎么接呢? 明月没有想好。 李浪见对方只是犹豫,没有拒绝,便趁热打铁道:“这样,如果我这回能让萨冲和那个苗人凤开口,那你就答应做我的朋友,怎么样?” “咦,唔……”明月踟蹰了一会儿,说:“你倒挺有自信,不过,不是我打击你,先不说那个采花贼,就说名满江湖的萨大侠,他可不是那种能轻易妥协的人啊。” 李浪笑道:“放心,用不了几天,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要崩溃了,到时候,什么话我都能问得出。” “什么意思?你对他们做什么了?”明月好奇地问道。 “没有做什么,只是请他们静一静罢了。” 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李浪才将怎么把萨冲与苗人奉关进小黑屋的事情,讲与明月听。 明月听后,有些后怕地看着李浪,“你这个办法,从哪里学来的?” 李浪仍拿失忆当借口,“我也不知道,好像从某本书上看来的吧,可你也知道,我的失忆,到现在还没好。” “嗯,才几天啊,你要慢慢调养。”明月信以为真,关心地说了一句,而后对李浪刚才的问题,答道:“哼,若你真的能叫他们开口,我也不多说,认你这个朋友便是了。” 答应得可真痛快。 李浪放下筷子,把一只手伸过去说:“那好,一言为定,在这之前,我们先握个手吧?” “握手,什么是握手?” “咳,这个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握手嘛,是我家乡遇到朋友时的一种礼节。” 说那么多,李浪其实还是想耍流氓,这是个老色胚了。 “……”明月看着眼前的那只大手,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还是改日吧。” 明月的意思就是等萨冲他们把秘密吐露出来后,再和李浪握手。 听明白了意思,李浪点了点头,“行,那就改日。” “延信兄。” “李兄啊,你怎么在这……” 这时候,两道男子的声音,从李浪身后传来。 李浪一听到声音,便转头过去,就见两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他们是青年王爷口中的普通朋友。 李浪扫了一下二人,脑海里便出现了那晚明月要他看的画卷。 画卷上就画有这两个人的信息。 “啊,原来是孙兄,和陶兄啊,你们怎么到这了?”李浪站起来,朝他们拱手道。 这二人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安静坐在桌上吃面的明月身上。 他们望了明月一会儿,对李浪问道:“延信啊,这位如仙女般的姑娘是谁?” “敢问芳龄几何?” “姓名可否告知啊?” “莫非是延信的新欢?” 瞧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看明月的眼神居然和他一样,李浪顿时不喜,但有碍于他们是青年王爷的朋友,只好淡淡地道:“明姑娘是我在百花楼门口.交的朋友。” “原来姑娘姓明,幸会幸会。”其中一名书生朝明月拱手道。 明月却不想见到他们,于是在将碗里的面还有卤肉吃得一干二净后,便站起身对李浪道:“我先走了,日后再聊。” 李浪点点头,问道:“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了。” 明月回答的很干脆。 李浪只好遗憾地拱手目送明月离开。 当明月的身影消失在面馆门口,那姓孙的书生便拍了拍李浪的肩膀道:“延信啊,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找我们?” 李浪回过身,呵呵笑道:“这几日,身体不大好,容易忘记事情。” 面前的两人听到这个,顿时震惊道:“那你还好吧?” “我,还行吧。”对于两个陌生人,还是男人,李浪实在没有继续和他们聊下去的欲望。 我要想个办法摆脱他们。 正当李浪陷入沉思的时候,面馆门口出现了胡仙儿的身影。 不过,此时的胡仙儿,没有往日的那种飒爽英姿,而是手里托着一个酒瓶,像个女酒鬼一样,漫无目的、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 “诶,是她,怎么又是她,胡家的那个千金。” “延信兄,你方才是不是又骂她了。” “这可不好,人家怎么说以前也向你表露过真心。” “是啊,你最后虽然拒绝了人家,但对方好像一直不死心呢?” “什么?” 李浪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好像在说小品相声的人,指着外面的胡仙儿问道:“我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第五十五章 英雄救美 “我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当李浪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对面的两个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书生道:“看来延信兄,你还真的忘记一些事情了。” “那你就快说啊。”李浪有些不耐烦,他实在不想跟这两个人耗下去了。 要不是为了扯清楚他和胡仙儿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站到现在。 书生摇了摇头,叹气说:“其实这些还是延信兄以前跟我们一起聊天时,你对我们谈起过的。” 原来他们也是听青年王爷说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李浪好奇地道:“那我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呢?” 这样的交谈也有点奇怪。 书生想了一想,组织好语言后说道:“这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延信兄刚被种家的姑娘抛弃,意志十分消沉,时常进京城的酒楼借酒浇愁……” 微风吹进酒馆,李浪静静地站在书生对面。听他讲起青年王爷那一年被绿的事情。 大概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他才终于弄明白了情况。 原来,在那姓种的姑娘跟秀才逃婚后,胡仙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跟着借酒浇愁的青年王爷后面。 青年王爷几次发现她,但都没有指出来。 到有一次,青年王爷喝醉酒,刚好跟五个从赌坊里输了钱的混子撞在一起,差点被他们给打死时,胡仙儿便及时出现,救了青年王爷一命。 只可惜青年王爷并不领会她的情,还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可怜我,你们是不是都在可怜我?” 那时无能的怒吼声很大。 胡仙儿却当作没听见,用手把青年王爷搀扶起来后,对他说道:“种姐姐跟那个秀才走了,日后可能后悔也说不定,你再这样消沉下去,被日后回来的种姐姐看到,又算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啊!” 青年王爷甩开她的手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胡家的人,最好离我李家的人远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打你的。” “那你就打我好了,如果这能让你出气的话。” 胡仙儿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青年王爷当场就愣住了。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问道:“自从那娘们跟穷秀才私奔,逃离了邯郸城,你便日以继夜地守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什么?不会就单单因为愧疚那么简单吧?” 这回轮到胡仙儿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青年王爷见她半天不说话,便冷笑一声,推开了她的肩膀,自己往前走去。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酝酿感情许久的胡仙儿向他大喊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 听见这个,青年王爷又怔住了。 胡仙儿大胆地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了,李延信,还记得小时候,我掉进湖里,你光着身子跳下来救我时的样子吗,那时的你,真的好有男子气概,当时我堂哥胡喆都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就你敢跳啊。” 李延信听到这里,抬头向天大笑道:“真是可笑,你这也算喜欢上我了,呵呵,胡家的伎俩已经只有这么点了吗?居然派一个小姑娘,向我使美人计? 放心吧,当年的事情,我早就忘光了,你也无需再提,无论如何,我的事,都与你无关,而我也从未喜欢过你,你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呵呵,哈哈哈……” 大笑几声过后,青年王爷便扬长而去。 大街上,只留下埋头痛哭的胡仙儿一个。 听到这里,李浪唏嘘不已,那个白痴废物王爷,居然能遇上这么好的姑娘,简直是踩了狗屎运啊,只可惜碰到好的皮囊,他却不懂得珍惜,白白让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李浪心中一笑,对书生道:“原来如此,孙兄你不说,我都快给忘了。” 姓孙的书生道:“延信兄客气,咦,那胡姑娘好像被几个地痞缠上了。” 书生的声音带着惊讶,李浪转过身去,就见面馆对面的大街上,胡仙儿被几个地痞流氓团团围住。 那群流氓见到胡仙儿天姿国色的样貌,顿时起了歹心。 有个地痞道:“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被你家夫君给抛弃了,要不陪本大爷玩玩?” 胡仙儿怒喝道:“滚开!” 只可惜她喝了许多酒,此时的怒喝一点都没有对地痞们产生效果。 一干地痞被她这样娇弱的声音喊着,顿时起了兴趣。 他们将胡仙儿包围住,胡仙儿正想使出她的大长腿,将这一群人踢走。 可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此时的她,脸色潮红,晕晕乎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对于这群地痞,她现在不得不慌了起来。 右手边的地痞见状,招呼身边的人道:“这小妮子没力气了,大家不用怕她,一块上啊。” “上啊,上啊……” “上啊,上啊……” 地痞们推搡着。 胡仙儿自然不甘心被他们侮辱。 “啊——” 她怒吼一声,却被对面的地痞一脚揣在了肚子上,整个人飞到了身后卖鸡蛋的摊位上。 顿时,摊位上的所有鸡蛋全被胡仙儿的身影砸了个稀巴烂。 卖鸡蛋的小贩,早已逃之夭夭了。 胡仙儿躺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地痞们见状,露出贪婪的眼神。 “嘿嘿嘿,小姑娘,你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胡仙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引颈就戮。 然而正当一只脏手靠近自己的衣领时,一只漂亮的靴子出现在了眼前,一个帅气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一脚踹开了对面痞子的脏手。 而这倒身影的主人,正是刚从面馆跑出来的李浪。 “喂,怎么是你,快走啊,你打不过他们的。” 胡仙儿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却依然叫李浪先跑一步。 心地善良啊。 李浪心中一叹,却对眼前的地痞们,指着胡仙儿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地痞们看完,冷笑道:“我们哪里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野种。” “野种?你们居然骂她是野种?”李浪好笑道。 地痞们疑惑不解,“骂她野种,又怎么了?” “怎么了?” 突然,李浪对站在一干地痞身后的几名女子问道:“辱骂桃花卫,该当何罪?” 锵! 地痞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有拔剑的声音。 在这附近巡逻的几个桃花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正好看见被人欺负的胡仙儿。 此时,李浪一问,她们便拔出手中的剑,并把剑架在了这些地痞的脖子上,并说道: “侮辱桃花卫者,杖五十,侮辱胡家之人,去势……” 几名地痞怔怔地看着这陡然发生的一幕,反应过来后,一齐跪倒在地,向胡仙儿哭喊道:“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 第五十六章 那个来了 “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 大街上,胡仙儿的样子有些狼狈。 李浪伸出手,作了一个想要拉她起来的动作。 胡仙儿看着眼前的大手,犹豫了会儿后,摇摇头拒绝了。 男女授受不亲,大街上她不好意思跟一个外姓男子拉拉扯扯。 “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胡仙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经过刚才的事,酒已经醒了。 只是衣服上的沾了蛋液、蛋壳,外加一身的酒气,让她看起来就像个没了家的可怜孩子。 “不用客气。” 李浪叹了口气道:“你这几天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叫你也不应,以前那个精神饱满的胡女侠,去哪里了?” “我,我……”胡仙儿张了张嘴,可不知说什么好。 李浪看她精神不振,心中一软,问道:“是因为我吗?那天晚上你回家后,是不是被你姑母教训了?” “与,与你无关。” 胡仙儿委屈地吐出了以前青年王爷经常吼她的四个字,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一股异样,随后偏过头看着李浪道:“我回家了。” 要我送吗? 李浪本想说出这句话,可当看到胡仙儿身后的桃花卫,便及时止住了嘴。 那名桃花卫将身上的红袍子脱下,披在胡仙儿的肩膀上。 胡仙儿转过身,没走几步,便回过头看了李浪一眼。 “云七她,嗯,她昨晚刚住进了你帮他租到的那个院子里,她很喜欢也很满意那院子呢,叫我要好好谢谢你,所以……你今天有空吗?” 李浪不安地问了一句,想到这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儿,因为他而变得意志消沉,便感觉有些负罪感。 何况,对方一直将自己当做青年王爷。 青年王爷由于种姑娘逃婚一事,对她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李浪以为这不是胡仙儿的错,而胡仙儿也因那件事情而耿耿于怀。 李浪觉得自己有必要替青年王爷消除双方之间的误会。 于是,在胡仙儿准备回去的那刻,李浪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想将她约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 “啊?”胡仙儿听到这里,有些意外。 李浪解释说:“如果有空,我们一起去云七那看看吧,怎么说她刚来邯郸,什么都不熟,我们也算她在邯郸城新认识的朋友,当然,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 胡仙儿听明白后,也不矫情,莞尔一笑道:“好啊,那你等我吗?” “嗯,等你啊,就在我后面的这家酒馆等你吧。” “唔,好,你就在这等我,我去换身衣服……” 胡仙儿随口答应了,当说出这句话,精气神好像恢复了点。 李浪目送她走远,当倩影消失在视野里后,他才转身回到刚才的面馆。 面馆里,青年王爷的那两个朋友还在。 李浪和他们没营养地聊了几句,对方好像感受到李浪要赶人走的态势,便一同歉意地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听到这里,李浪也是借坡下驴,等送走他们,便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 吃了面,吃了一些面馆里的点心,到了下午三点,也就是申时初刻的时候,才见到穿着一身干净衣裙的胡仙儿,在大街上骑着马往他这边而来。 “让你久等了。” 胡仙儿到了面馆门口,便翻身下马,和李浪打了一个招呼。 李浪先去柜台,结了账后,才重新回到面馆门口。 他仔细打量了胡仙儿一会儿,叹道:“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嗯,这是什么典故?” 听到这句话,胡仙儿十分不解。 李浪走出面馆,笑道:“呵,这是我以前在一本书上读到的故事,你要听吗?” “哦~这样,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胡仙儿高兴地点了点头,此时在家里洗过澡,又换了一身清爽干净衣裙的她,已经和刚才被地痞们欺负的那个女孩,判若两人了。 精气神都恢复过来后的胡女侠,元气满满,脸上的胶原蛋白,让人看了想要上去亲一口。 李浪舔了舔嘴唇,而后道:“那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面馆所在的坊市,离云秀所在的长乐坊不远。 一路上,李浪除了跟胡仙儿讲起《丑小鸭》这个在这世界还未出现过的故事外,还给云秀买了几件小礼物。 胡仙儿也为云秀买了礼物,可她并不清楚对方的喜好,只能挑一些常见的东西。 二人身上的东西放在了马背上。 下午的阳光正好,当他们走到云秀家旁边的那座小桥上时,已经到了下午的四点钟了。 “那里就是云公子住的院子吗?” 站在小桥上,胡仙儿指着远处一落别致的小院问道。 “是啊,不错吧,我给她挑的。” 李浪点了点头,这时他注意到院子外的大门,是虚掩的,也没有看到云秀的身影,当即大急,心道:她该不会又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想到这点,也没有心思招呼胡仙儿一起过去,一个人直接往前快步走了。 “等等我啊。” 胡仙儿在李浪的身后喊了一句,随后也牵着马跟上了。 “云七,云七,你在吗?” “云公子,我们来看你了……” 院子的大门被打开,胡仙儿在院子外拴好马的绳子后,便跟李浪一起往院子里走去。 进了院子后,李浪和胡仙儿先是喊了一会儿,见没人答应,对视了一眼,便同时点头,往院子的正房而去。 正房的大门也是虚掩的。 李浪到的时候,恰好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一阵阵哀苦的呻吟声。 他听了,顿时头皮发麻,大白天的,谁会在房间里呻吟, 又呻吟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要呻吟。 突然,他预感到有自己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便急不可待地把房门打开。 按理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进人家的屋子,总要敲门的。 但此刻,已经不能拘泥于这等小结了。 胡仙儿见李浪如此急躁,也跟着他而进了。 “云七兄!” 进了房间,李浪一边大喊,一边对整个房间做了一番扫视。 云秀睡的正房,说大也不大,当李浪把目光投向床上时,就见衣裳完整的云秀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哀苦地叫着。 “嗯,疼,啊嗯……” “哎呦,嗯,嗯……” “云七兄……” 李浪走到床边。 云秀早就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此刻无法起床迎接的自己,只能红着脸干瞪着从屋外进来的李浪。 她的额头满是大汉。 胡仙儿走到床边,指着云秀,焦急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浪还没回答,云秀便咬着牙,努力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们先去客厅等我一下。” 胡仙儿关切道:“你这样怎么叫没事,我现在就把孙太医给你抓来。” 什么? 正站一旁关注着云秀状态的李浪,听到胡仙儿的话,便觉得有些无语。 胡女侠快人快语,救人于危难之时,可孙太医到底哪里惹到她了,怎么三番两次就想去抓那小老头呢。 “不用了,不用叨扰别人……” 云秀听了胡仙儿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因为她这不是病,而是一个生理特征啊。 如果胡仙儿请的大夫过来,给她一把脉,那她岂不是露馅了。 “不要,不要啊……” 第五十七章 多喝热水 只可惜,云秀的呐喊声胡仙儿并没有听到。 在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跑出房门外,依如那日在大明宫火急火燎救皇帝的情形。 胡仙儿甩出房门,直奔大院,而后快速解开马的缰绳,骑上去火速往孙太医的住处而去。 正房里,李浪看着远处房门口卷起的烟尘,嘴角抽了抽。 那个胡仙儿还是回来了啊。 其实,他刚才想阻止来着,可胡女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李兄,仙儿姑娘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 云秀原本就是皱着眉头说话,此时见对方早已跑远,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听了她略微责怪的声音,李浪转过身,笑着回道:“她这人就是这个性子,云兄,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只是这病,这病……” “嗯,这病怎么了?” 李浪阅女无数,在刚才就已经明白床上的云秀,哪里是得了什么肚子疼的病,分明是亲戚来了。 此时,他故意一问,不禁让云秀大窘。 “我,我……”云秀的脸颊微微发烫。 “你怎么了?”李浪已经靠过来了,走到床前,做出要抚摸对方肚子的手势,并“好意”地问道:“要不我帮你揉一揉?我的手艺可是很厉害的。” “唔,不,不要啊……”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暧昧。 云秀奋力摇了摇头,赶紧解释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用帮忙的,也不需要大夫来看,它……它过几天,自然会好。” “唔,是这样吗?” 李浪这才作罢,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问道:“那以后还会反反复复不?” “这,这个……”云秀实在找不到词语来解释,也无法回答李浪的疑问。 “要不,我现在去给你烧壶热水吧。” 李浪见云秀已经羞涩到难以抑制的田地,如果他再问下去,对方可能直接撞墙而死了,于是想了片刻后,他便岔开了话题。 “喝热水?”云秀眼巴巴地望着李浪。 李浪点头说:“是啊,喝热水,你不知道多喝热水,可以治百病呢。” 云秀如好奇宝宝般地问道:“这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呢?” 李浪说:“不管哪本书,你喝了就知道。” 说到这里,先伸手帮云秀把被子盖好,随后便快步地往厨房而去。 云秀藏在被子里,看着李浪远去的样子,心里甜甜的。 李兄,真是个正人君子啊。 当李浪重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水壶,水壶里冒着热气,显然他把刚烧好的热水全倒进里面了。 李浪走到房间里的桌子边上,给云秀倒了一杯热水。 云秀躺在床上,看了看李浪的动作,羞愤欲死。 李浪倒好水后,便快步走到云秀的床边,把热水递到她的眼前,说道:“快,刚烧好的,也已经用冷水把它弄温了。” 云秀的眼睛眨了眨,随后接过来,对李浪道:“李兄,唔,多谢了。” “客气啥。” 喝了一杯后,肚子带来的痛楚还真神奇地减缓了些,云秀看着李浪道:“我能再喝一杯吗?” “当然。” 李浪笑了一笑,又给云秀倒了三杯。 这期间,胡仙儿便拽着孙太医的胡子,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了。 “姓李的,云公子,我把人带来了。” 还没见到胡仙儿的影子,便先听到了她的声音。 李浪在云秀喝完热水后,放下杯子,对她道:“这个仙儿,可真不省事。” 云秀只是干笑一声,正苦恼如何避过孙太医那关。 男子和女子的脉搏有些差别,如今正在亲戚来的期间,如果被对方瞧出来了,那怎么办? 被李兄知道了我是个女儿身,一直在欺骗他,他会不会生气? 要跟我绝交,我又要怎么办? “胡姑娘,你再这样,老朽就告到皇后娘娘那里,太欺负人了……” 正在云秀苦恼之时,一个白发老头一边怨念地对胡仙儿抱怨,一边踏进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云秀时,便疾步走了过来。 “原来,李公子也在呢。” 事前,胡仙儿便跟孙太医交代了李浪隐去真名的事情。 医者父母心,孙太医自然不会计较太多,当他看到床上的云秀时,立马直接进入主题。 “公子,请伸出右手,让老朽把一把脉吧。” “可是……” 云秀看着孙太医,眼睛转了一转,说道:“可是刚才我喝过李兄给的热水后,便觉得浑身舒坦,肚子不再疼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疼,但云秀为了伪装好自己,便开口撒了谎。 胡仙儿从孙太医后面走过来,说:“热水又不能治病,怎么可能喝一口,肚子就能不痛呢。” 一旁的李浪这时不答应了,他说道:“喝热水可以治很多病,你不知道吗?” 胡仙儿怔了一怔,随后笑道:“骗谁呢,如果喝热水就能治百病,那还要大夫干嘛?” 李浪指着她,道:“这就是你读书少,见识浅的表现了吧,多喝热水,可以保证肠胃健康,可以排毒养颜,一杯热水下去,还能预防风寒,有些女孩子那个来了,它还能舒缓那个带来的疼痛感呢。” 孙太医接话道:“李公子所言非虚,喝热水确实好处多多,热水又名太和汤,女子葵水初至,喝下它,可稍微缓解疼痛。” 胡仙儿听明白后,脸上刷的一红,向李浪啐一口道:“呸,无耻,下流!” 话音一落,便捂着脸跑出房门,迈出去的时候,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倒、 云秀听到李浪的话,也赶忙提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虽然这样子,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李浪刚才的一方说辞,让她好尴尬啊,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诶……” 李浪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顿时无语,她胡仙儿怎么就光骂他李大爷一个呢,孙太医不也说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话。 难道就因为对方是太医,说得,而他李浪只是个普通人,就说不得,如果说了,那便是耍流氓? 呵呵。 李浪沉默了下来。 孙太医看了看他,随后给了对方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李浪道:“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是先看一下这位云公子的病痛吧。” 孙太医走到床前,云秀已经将被子捂紧。 孙太医道:“公子,讳疾忌医啊,不管你有什么病痛,告诉给老朽便是,老朽虽不敢说妙手回春,但对治肚子之痛,还是略有心得的。” “不,不用啊,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云秀在被子里,小声地说道。 孙太医摇了摇头说:“喝热水虽可以暂时缓解疼痛,但那不是永远的,公子若想药到病除,还需要老夫来啊。” 来亲戚,你还有办法治好,好你个孙太医,真把你给能的。 李浪看着孙太医,又看了看被子里的云秀。 心里想到,如果云秀被孙太医看破身份,那绝对要出乱子的。 而他此刻如果出手帮忙,云秀会不会怀疑自己已经看穿了她的身份? 如果是的话,那云秀不就要怀疑自己接近她的真实目的了。 这可不行,女扮男装的乐趣,他还想继续下去。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暧昧的气氛了。 所以,要像个稳妥之法,既不让孙太医把住云秀的脉,也不能让云秀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她…… 第五十八章 我们又不是外人 “太医,你跟我来一下。” 在云秀陷入窘迫的时候,李浪一把将孙太医拉到了屋子外面。 云秀躲在被子里,露出两只漂亮的杏眼,看着李浪将孙太医拉出屋外。 屋子外头。 孙太医奇怪地看了李浪一眼,“王爷,你这是何意啊?” 李浪说:“不瞒太医,云七兄他的肚子疼,是打娘胎起就带来的顽疾,每个月都要来那么一两天,所以他刚刚才如此不愿意给你看啊。” 孙太医却惊讶道:“嘿,竟如此怪症,这倒引起老朽的兴趣了,有所谓讳疾忌医,云公子这病,不能放弃啊,王爷,老朽甘愿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得说服云公子,让老朽给他治病。” 越这么说,孙太医越想一探究竟。 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掩饰。 李浪听了头皮发麻,也不想再说其他谎话了,于是,在见孙太医又准备进去,赶紧拉住对方的手说道: “太医,你可真是,没见那云公子是一个腼腆的人吗,你如此鲁莽进去,唐突了人家,就算你把自己的医术说得天花乱坠,可对方不愿意,也不能强人所难啊,医者父母心,这我懂,可还希望太医能照顾到别人的想法。” “什么?” 孙太医望了李浪许久,而后泄气道:“那你让胡姑娘火急火燎地拉老朽到这里来,干嘛呢?” 呵呵,又不是我叫的。 但李浪不能这么说,孙太医或许以为是自己吩咐胡仙儿将他带到这里的。 来都来了,也不好让对方丢了面子。 李浪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笑着说: “是这样,今日是里头那位云公子搬进新居的第二天,我和仙儿是他在京城唯一的朋友,他单独一人在京城,无依无靠,为了能让她感到温暖,我们便买了些菜,到她家里来,以为庆祝他的搬家之喜啊。 而太医你,上回不单医治了我,还救了我皇兄一命,除此外,也为我隐瞒了假发一事,我心中感激,所以本就想要叫仙儿把你请过来。 却没想云公子太突然肚子疼了,你也知道,仙儿这人就是个急性子,把你请过来时,肯定没说清楚情况吧,哈哈,还望海涵……” “那也叫请吗?”孙太医瘪了瘪嘴,而后听李浪说要请客,笑问道:“那你们三个,是谁做菜啊?” “这自然……呃。”李浪发现自己和胡仙儿,还有云秀三个,都是不会做饭的,所以这菜买回来,也是白瞎啊,“……那个孙太医。” “呵,老朽看出来了……”孙太医从李浪的表情了解了大概,摇头笑道:“王爷,你该不会想叫我来下厨吧?” “呃,当然不是……”李浪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只不过他没往这方面想。 “莫非还要王爷亲自下厨?”孙太医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有何不可呢?在这里,我隐姓埋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襄王了。” “呵呵,你们年轻人真会玩,老朽在这先多谢王爷美意了,可惜,老朽还想多活几年,所以,既然里头的云公子不愿意让老朽一致,那老朽只好先告辞,告辞了……”孙太医一听李浪他们要自己做菜,赶忙溜之大吉。 李浪不急不忙,在孙太医身后挥手道:“太医,你慢走啊,来都来了,要不先喝点酒。” “不不,不用了。”孙太医赶紧向李浪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地朝院子外面而去。 没想到就这样轻松地把人给赶走了。 也不用暴露了云兄弟的身份。 自己的异装癖又能得到满足了。 李浪觉得他可真是个人才。 胡仙儿跑到院子外,冷静了会儿后,才重新走进来。 跨进门槛的那刻,正好和孙太医擦肩而过。 她见孙太医像看到鬼一样地躲着自己走,便疑惑道:“太医,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家啊。”孙太医瞅了她一眼。 胡仙儿问:“云公子的病治好了吗?” 孙太医说:“问王爷去,别问我……” “喂……” 孙太医话音一落,便疾步跑了,胡仙儿喊之不及。 “孙太医干嘛走了,是你赶跑他的?” 胡仙儿一面走进院子,一面望着已经走远的孙太医,问站在门口的李浪道。 “是他自己走的,与我无关啊。” 李浪无辜地看着胡仙儿。 胡仙儿回过头,想起屋子里李浪说过的话,俏脸羞红地看着他,吐了吐小香舌道:“哼,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因为我还没原谅你呢,要讨厌你一会儿……” “嘿……”李浪无语了,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生物,方才明明是她先开口询问的啊。 胡仙儿在跨进云秀房间的门槛的前一刻,又突然回过身,对站在她后面的李浪说道:“记住,先别跟我说话啊,我怕你待会儿跟我说话,我就讨厌不起来了。” “呵……” 李浪见到这样一幕,顿时怔住了,这叫胡仙儿的女孩儿,刚才这句话,还有回头的那个表情,也太可爱了吧。 即使对方语气不好,自己竟也气不起来呢。 因为仙儿姑娘可爱得让李浪想太阳。 屋内。 云秀等了许久,也不知道李浪和孙太医说了什么。 当她看到胡仙儿跟李浪一前一后地进来时,便问道:“刚才那位大夫呢?” “你很想见他啊?”李浪故意玩笑道,“如果你想见他,我现在就叫仙儿,把人家给再请回来。” “又不是我赶走的,我才不想去呢。”胡仙儿两手抱胸,嘴上虽然如此说,可裙子下的两条大长腿已经做好了再次夺门而出的准备。 “不,不用了,其实我也没病,肚子疼这个,熬一熬就过去了……” 云秀抬起头看着李浪她们,随后道:“李兄,仙儿姑娘,你们先坐,闹了半天,我还没给你们倒一杯热茶呢。” 说着话,就想从床上爬起来。 李浪赶忙道:“你先歇一会儿吧,今天我和仙儿过来,一是来看看你住在这里习不习惯,二也是念你孤身一人,又不会做饭,所以一起买了一些菜一些肉,打算借你的厨房,给你烧几道好吃的菜呢。” 云秀感动地道:“这怎么好意思。” 李浪笑了笑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不是外人。” 第五十九章 美好的一天 “但是,君子……远庖厨啊。” “远你个大头鬼,君子要都那样,全得饿死。” 李浪也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 跟云秀说完话后,就和胡仙儿一起,将两人在集市上采买回来的蔬菜鱼肉一起送去了厨房。 厨房位于院子的东面。 李浪到的时候,云秀也从床上爬起,跟了过来。 李浪走进厨房,将蔬菜鱼肉这些放在灶台上,转头看着门口正盯着他瞧的云秀,问道:“你不在床上躺着,跟过来干嘛?” 云秀眨了眨眼睛,腼腆地说:“我虽然不会做菜,但不知可否给你打个下手呢。” “当然可以。” 李浪直截了当,指着灶门说:“我要烧一锅热水,刚才给你烧完水后,灶门里面的火苗早熄灭了,既然你想帮忙,就不如去帮我们烧火吧。” “好啊,我出门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火了。” 云秀苦涩地笑着,随后便走到灶门前的小凳子上坐下。 先往灶门里放几根白如玉先前给她劈好的木头,接着往木头上放引火的杂草,最后拿两块灶台边上专门用于生火的石头,敲击了几下,待火星冒出,杂草便被点燃。 很快,灶门里火光四射,光芒照亮了云秀黝黑的脸庞。 “你很能干啊。”李浪站在灶台边上,称赞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现在一看,却是想岔了,你不但坚强,还很厉害。” 云秀笑着对他说:“我这就当李兄在夸我喽,以前从来没有人夸过我呢。” “那好,以后我天天夸你,日日夸你,云兄真棒,云兄真能干。” 李浪一边调笑地说着,一边又转身去了身后的水缸,舀了一瓢的水,刷的一声,倒进锅里。 云秀听着李浪对她的夸奖,高兴地低下头,心中甜滋滋的。 “咕咕咕咕咕……” “哥哥哥哥哥哥……” “咕咕咕咕咕……” “哥哥哥……” 胡仙儿的人影没看到,却先听到了她逗弄一只鸡儿的声音。 李浪转过头,只见门口处,胡女侠她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抓住一只母鸡的翅膀,提到李浪的面前说:“我去杀鸡了。” 母鸡在她的手上胡乱拍打着翅膀,可因为胡仙儿的手劲太大,鸡儿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仙儿女侠的魔掌。 李浪看着这一幕,笑道:“你会杀吗?” 胡仙儿骄傲地道:“我连人都杀过,何况杀鸡?” 这话说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而且,杀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浪他自己也不会,只好对胡仙儿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可别鸡没杀成,将自己给弄伤了。” “怎么会呢……”胡仙儿高昂起头颅,突然道:“对了,你别和我说话啊。” “呵呵……” 李浪懒得和她说话,回过头走到一条专门用于和面的桌案上。 “哎呀,鸡跑了,鸡跑了……” “鸡啊,鸡啊,鸡啊……” 正当李浪和面的时候,胡仙儿大呼小叫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从厨房外传了进来。 “仙儿姑娘,她这是怎么了?”云秀坐在小凳子上,疑惑地朝外面看了看。 李浪不耐烦地拍了拍手。 走出门口时,就见一只没有头的母鸡,在院子中乱窜。 鸡毛乱飞,鸡血一地,胡仙儿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攥着鸡头,在慌乱中追赶。 那只无头母鸡还没飞出篱笆,便被从身后飞来的菜刀,插进了对面的篱笆墙上。 现场,惨不忍睹。 胡仙儿在后面揉了揉手,生气地说:“都知道自己要成死鸡了,为什么要跑……” 这叫什么话。 李浪听了想打她一顿屁股,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女侠杀鸡,是直接剁掉鸡头的。 “喂,你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呀。” 胡仙儿捡起地上已经一命呜呼的母鸡,对李浪幽怨地说道。 李浪摇了摇头,无语地看着她,倒也没有和对方计较的意思,只是说道:“好好的一只鸡,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哼哼……”云秀依在门边上,轻轻笑了一声。 李浪抓住胡仙儿送过来的母鸡的翅膀。 胡仙儿道:“你说我不会杀鸡,那你会吗?我看你也是个绣花枕头。” “绣不绣花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李浪自然没有杀过鸡,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此时被胡仙儿看扁,心里自然不好受。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边上的云秀,问道:“热水烧好了没有?” “唔,哦,烧好了……”云秀指了指灶台。 李浪估计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便指挥身旁的胡仙儿道:“喂,你去将锅里的热水盛出来,我要就着热水拔毛了。” 胡仙儿迟疑了一下。 李浪喊道:“快去啊。” “哦,我错了,你不要凶嘛。” 胡仙儿吐了吐小舌头,便一转身,绝尘而去。 此时,满院子里都是鸡血的味道。 李浪皱了皱眉,看着胡仙儿的样子,却安心道:这小女孩,心结应该已经解了。 云秀从厨房里端出一只盛了热水的瓷碗出来。 李浪看了看瓷碗,又看了看云秀,问道:“肚子感觉怎么样了?” 云秀红着脸点头说:“刚才还很痛,可仙儿姑娘那一闹,注意力都被集中过去了,所以也不觉得有多痛。” 李浪满意地点了点头,也真没想到,胡仙儿杀鸡这件事,还能给云秀带来分心的效果。 如此也算一举两得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 李浪他们炖鸡,和面,炒菜。 虽然三个人都没学过做菜,也都没正经做过菜,可他们……李浪、云秀、胡仙儿,一男两女,其乐融融,即使什么也不会,却也觉得快乐,宛如一家人一般。 或许这就叫,男女搭配,干啥都不累吧。 等他们吃碗面,喝完鸡汤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了。 …… …… 与此同时,一处秘密的宅子里,一个头上带着面具的男子却很生气地砸碎了手中的玉如意。 他对身前跪着的一干黑衣人道:“又失败了?” 黑衣人们一齐羞愧地道:“属下等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 那面具男冷笑道:“责罚有用的话,你们都已经是尸体了。” 当中一名黑衣人道:“可属下也没想到那个云秀居然懂得女扮男装。但可喜的是,我们已经知道她此刻正在邯郸城中……” “女扮男装……”面具男气得握紧了拳头,听到后面的话,却意外道:“哦,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等不敢欺瞒大人。” “好,很好,既然已经在城里了,就不怕她会跑掉,汝等,赶快给我找到她,要在官府的人知道前,解决掉她,听明白没有?” “属下,听明白了。” 第六十章 梁山伯与祝英台 日薄西山,京城的胡府内。 胡喆回到府中,心情无比郁闷。 在将手上的面具交给一旁的下人后,就见刑部的麦牙唐坐在书房内,正等着他。 “什么风把我们的主事大人吹来了?今日,是不是要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胡喆一边快步走进书房,一边爽朗地笑道。 麦牙唐看到胡喆,却是猛得朝他跪下,大声道:“小侯爷,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胡喆惊讶地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莫非你们的罢官被那李延信驳回了?不可能的,他李延信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麦牙唐摇了摇头,说道:“并非驳回,而是那李延信用了奸计,将我们这抱在一起的一群人一一分化,到最后只有我一个被辞退了啊。” “什么?怎么可能,你给我说清楚了……” 当胡喆听完麦牙唐的话,不敢置信的表情尽写脸上,他愤怒地拉起麦牙唐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麦牙唐委屈地说:“小侯爷,下官也不想啊,可那襄王实在太厉害了,我们明知有坑,也只能往下跳啊。 如今下官丢了官位,还请小侯爷给下官做主。” “我,我又有什么办法……”胡喆生气地握紧了拳头。 正在这时,书房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中年男子,左边的一个正是胡喆的亲生父亲吏部尚书胡维,而右边的那位却是胡喆的叔叔,户部侍郎胡缠。 二人见到跪着的麦牙唐,跟生气的胡喆时,一同问道:“喆儿,怎么了?” 胡喆走过去,先见礼后,才禀明了原委。 吏部尚书胡维听后,对跪在地上的麦牙唐笑道:“麦大人,既然刑部不能要你,你以后就来我吏部吧。” 麦牙唐一脸感激地说道:“谢尚书大人栽培之恩,谢尚书大人,以后下官麦牙唐,就是胡家门前的一条狗了。” 胡维摇了摇头,却道:“这个李延信,以前没看出他有多么厉害,怎么如今才几天啊,就三番两次,办下了如此之多的惊天动地的事来?都已经夺了我们喆儿的风头啦。” 身边的胡缠哀声叹道:“刑部啊,这几年来,我们插了多少人进去,可居然半天不到,就被那李延信给全锅端了,唉……” 刑部下午的辞官风波中,那些跟麦牙唐抱在一团的人,多是胡家的人,如今被李浪这一搅和,胡家不单难以掌控刑部,这多年的谋划也化为一场空。 胡喆听到这里,羞愤欲死,他对胡维和胡缠道:“爹,二叔,你们放心,他李延信嚣张不了几天了。” 胡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喆儿,你又有什么办法,可不要再弄巧成拙了。” 胡喆道:“爹,你就放心好了,前面几次,是他李延信运气太好,也是孩儿大意轻敌,而这次,哼,孩儿铁定不会失败的。” 胡缠看着他道:“哦,侄儿,快说说你的办法。” 胡喆阴险地笑道: “爹,二叔,你们也知道刑部历来是六部之中,事情最多的,如今,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便要开始,京城的治安自然成为了朝廷要抓的重点。 可是,若李延信上任之后,治安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坏了,而刑部的案子也跟着多了起来,那他刑部是不是要受百官的责难了呢。 到时,只要爹和二叔再请几个御史,参他李延信几本,说他难以胜任侍郎之职,哼,到时候就算老皇帝再偏袒他李延信,也无法保他了。” 听了侄子的办法,胡缠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却又问道:“侄儿,你的计划很好,可你打算怎么做呢?” 胡喆扫了一眼胡维和胡缠道:“不瞒爹和二叔,我这几年来,结识了一些江湖人物,这些人非常厉害,不是那个废物李延信能对付得了的。而我呢,打算藏在幕后,让他们出马,把他刑部搅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如此,虽然阴险,但倒也有趣。” 胡维说着,却担忧道:“不过,江湖草莽,这些人可不是好相处的,喆儿,你要小心为上啊,不要打不成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胡缠搭话道:“是啊,你若想做,二叔和你爹,都不拦你,可千万要记得,我胡家不能被那群人所牵连,不能被他们拖下水。” 胡喆点点头说:“这点,孩儿有分寸的。” 胡维看着胡喆,露出老父亲般的关爱,语重心长地道:“你如今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无论做何事,第一步,就是想好退路,此乃孙子兵法所说的,未虑胜先虑败。” “嗯,父亲,你放心吧,孩儿都记住了。” 这时候,胡维突然叹道:“若你能跟公主成亲,就好了,只可惜当初为了胡家能在朝廷里立足,你祖父千方百计地跟如日中天的云家订下了婚约,若没有那一纸婚约,你如今就是当朝驸马了。” 胡缠在一旁接着遗憾道:“没错,喆儿若成了驸马,娶了果儿公主,生下孩子来,那我们就一定会想办法让这孩子成为储君,若这孩子成为储君,那我胡家,就可以与李家共天下了。” “嘘,爹,二叔,你们又在这感叹什么,事情既已发生,孩儿并不后悔,能与云家结亲,对我胡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 “喆儿,还真懂事啊。” “呵呵……” “爹,二叔,孩儿这就下去准备了,此次,定叫他李延信……吃不了,兜着走。” …… …… “云公子,你有没有听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啊?仙儿姑娘,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故事?” “唔,是外面那个喂,刚才在来这的路上跟我说的。” “什么叫喂,我没有姓名的啊?” 吃过饭后,云秀跟胡仙儿坐在云秀的房间里说着话。 李浪则站在屋檐下,抬头看天上刚刚升起的明月。 这时,他听到胡仙儿的话,便略作生气地走了进来。 云秀眨了眨眼睛,问李浪道:“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第六十一章 讲故事 房间里,胡仙儿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茶。 云秀坐在床上,手里放着热水袋,那是李浪专门给她准备的。 当然,来亲戚了,光靠热水肯定不够。 李浪他还打算明日去药铺里,抓一些调养女性身体的药材来。 自然,到时候云秀若问起他抓药缘由,李浪就把锅甩到孙太医身上。 “梁山伯与祝英台啊……” 当李浪走进屋内,便看着云秀道:“那是个流传在两晋时期的故事,云七兄没有听过吗?” 听了李浪的话,云秀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南北朝,跟李浪那个世界的南北朝相差很大,梁祝的故事自然也没有在这个世界写出来了。 李浪仿佛记起了什么,尴尬地咳嗽一声后,便开始和云秀讲起了梁祝两人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故事,既是在明示,也是在暗示。 过了一会儿。 当云秀听完,立马想到了自己,她不也正是女扮男装吗? “李兄,你……”云秀疑惑地看了李浪一眼。 李浪假装无辜地问道:“怎么了?这故事是不是太过伤感了,那好,我换一个。” 女人来亲戚的时候,给她讲故事,这样能让她分心,也有助于她度过亲戚来的这段艰难时刻。 李浪虽有暗示她,自己已经知道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但也有想让她能沉入一个故事中,减缓亲戚来了,所带来的痛苦。 云秀看着李浪,心里不清楚对方是否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但思前想后,这些天下来,可以看出,李兄是个好人,对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企图。 对方或许识破了她的身份,可对方很有可能只是看破不说破。 嗯,李兄是个正人君子呢。 我不用担心什么。 云秀笑了笑说道:“嗯,好啊。” 又要讲故事了。 胡仙儿摆正了坐姿,做了一个认真倾听的表情。 李浪想了想说:“那我就跟你们讲一个《越女》的故事吧。” 所谓的《越女》,那是李浪当年在某点上看网文时,看到的一本女频。 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穿越到春秋时期,成为了越国公主的故事。 在跟云秀和胡仙儿讲起时,李浪自然而然地就略过了穿越这件事情。 “这越女,本是越国的公主,他的未婚夫是晋国的太子…… 那一天,正是她出嫁的日子,可当快要到晋国领土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打劫了越国送亲的车队,越国公主在混乱中昏迷过去。 当那群歹徒杀光迎亲的队伍后,就有一个公子哥,从不远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那群歹徒对这公子哥毕恭毕敬。 昏迷中的公主,清醒的那刻,便听到那群黑衣人称呼那个公子为太子殿下…… 再之后,公主便清楚袭击送亲车队的主谋,便是自己的丈夫,晋国的太子了。 在那群人走后,越国公主苏醒过来。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有个越国剑客路过,送给了她一套易容的宝贝,那公主有了这宝贝之后,便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 故事讲到这里,才起了一个开头。 可当李浪正准备往下讲的时候,白如玉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公子,原来你在这,让属下好找啊。” 白如玉打断了李浪的话。 李浪看了看他,笑道:“倒是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白如玉赶忙道:“公子这话,真是折煞属下了。” 说着,他指了指天空道:“天色已晚,公子还请跟属下回府吧。” 确实,故事讲着讲着,连时间都给忘了。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的六点,天已经黑了。 李浪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云秀道:“云七兄,我明日再来看你啊,你晚上好好修养身体,记得多喝热水。” 云秀看着他,此时正沉浸于刚才的故事里没有出来呢。 越国公主,被夫家杀害,获得了一位不知名剑客手里的易容术。 这越说,怎么越像自己呢。 李兄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在暗示我? 咳咳…… 云秀见对方还站着,等待自己的回应,连忙站起身道:“那我送送李兄,和胡姑娘吧。” 胡仙儿却泄气道:“什么嘛,故事讲到一半就不讲了,不上不下的,可真难受啊。” 云秀看着她,笑道:“仙儿姑娘,你可以在路上,听李兄慢慢讲啊。” 胡仙儿看了看她,却摇头道:“才不呢,我要和你一起听,那样才快乐啊,如果就我知道了下面的故事,而你不知道,我会有负罪感的。” 胡女侠的三观还挺正的。 李浪看了看她,而后又看了看云秀道:“都别争,我肚子里还有好多故事呢,我们来日方长。” 云秀点了点头,而后亲自送走李浪和胡仙儿。 院子外面,已经停好了马车。 李浪和胡仙儿上车后,还跟云秀道了别。 “我们走了。” “晚上做个好梦。” “多喝热水啊。” “嗯,知道了,你们慢走……” 马车开始向王府的方向而去。 云秀站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她才重新回去,把门关好。 当她往屋子里走的这段时间,心里一直在想李浪是不是识破自己的身份了。 若是识破了,那他为何跟我讲《越女》的故事呢? 他莫非是在暗示我,屠灭我云家的人,是我的未婚夫? 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但也讲不通,因为李浪不可能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云秀带着疑问,很快上了床睡去了。 院子外面,有襄王府的武士,在小心守候,倒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宵小再次闯入了。 …… …… 与此同时,正当李浪的马车往王府而去时。 某处荒废的宅院里,那个面具男又出现了。 院子里,几个江湖人士朝他下拜道:“见过大人。” 面具男问:“萨冲救出来了没有?” 江湖人士摇头说:“前几天还关在王府里,今日好像被带去了刑部的牢房,那个襄王身边的护卫十分厉害,我等怕有去无回,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面具男摇头道:“你们啊,居然怕他的护卫……对了,刚才说,萨大侠被带进了刑部大牢?” 江湖人士道:“是,想必萨大哥一直守口如瓶,那襄王未能从他口中知道半点秘密,所以急了,打算对他动刑。” “哼哼哼,真是个废物,他以为萨冲是个什么样的人,动刑?哼,给他一百年,也别想从萨冲嘴里套出东西来。” 面具男对李浪可是极尽嘲讽。 跪在地上的江湖人士却说:“可萨大哥一日不救出来,对大人的威胁就多一日,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将他营救出来啊。” 面具男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我今晚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第六十二章 乱象横生 二月十四,清晨,天气晴朗。 当了侍郎后,自然就得过上天天上班打卡的日子了。 不过李浪作为王爷,又是刑部衙门的第三把手,位置仅次于刑部尚书和刑部左侍郎的人物,什么时候上班,住不住在衙门里,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他现在只要早上去点个卯,就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找云秀、明月、胡仙儿她们玩了。 “啊~啊~~啊!上班啊,穿越还要上班……” 用过早饭后,李浪便打着哈欠上了王府的马车。 他揉了揉眼角,正在这时,看到胡仙儿从不远的街道骑马过来了。 她怎么来了? “喂,早上好啊。” “我没有名字啊,你叫我喂……” 胡仙儿噘着嘴,李浪看着她那两条藏在裙子下的大长腿,觉得自己待会儿可能要有罪受了。 大早上就惹胡女侠生气,确实不大好啊。 可是…… 李浪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道:“还不知道是谁昨晚叫我喂的呢。” 话音一落,胡仙儿便从马上飞身而起,跳到了马车上。 一阵抖动后,她用胳膊撞击着李浪的胸口,说道:“跟一个女孩子斤斤计较,你算什么男人。” 两个人近在咫尺,李浪闻着胡仙儿身上传来的好闻的香味,心猿意马了一会儿后,才扭动了下身体,说道:“行吧,好男不跟女斗,我还要去衙门呢,就不跟你计较了。” 胡仙儿重新跳回马上,趴在马脖子上,对李浪道:“一起啊。” 李浪看了看她秀挺的琼鼻,问道:“一起?你姑母同意了?” 胡仙儿又坐直了身子,果断地说:“不需要她的同意。” 这女孩儿,好像因为昨天自己帮了她一把,又解开了她的心结,变得有些黏自己了。 不知道这是好事呢,还是好事。 也好,上班路上,有美人相伴,这是多少单身上班打工狗求而不得的,他李浪就是这么的优秀。 “好啊,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 “好朋友?” 能从襄王嘴里说出这句话,胡仙儿有点意外。 李浪笑着说:“是啊,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姑娘呢,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 胡仙儿怔怔地看了李浪一会儿,随后才道:“呵,不知怎么,我突然希望你的记忆不要那么快恢复了……” 李浪看着胡仙儿明亮的大眼睛,想了想,说道:“你是担心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我,不是啊……” 胡仙儿看着他,顿时不语了。 李浪接着说:“放心吧,就算我恢复记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你,真的吗?” “嗯啊。” 李浪笑了笑,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片刻,才分开。 白如玉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吃太多的早饭,心里总觉得还差一口。 可如今,见到李浪胡仙儿这一幕,忽然觉得那一口饭已经吃进肚子里去了。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上啊。 咳…… 白如玉的眼睛扫了李浪和胡仙儿一眼,说道:“王爷,时候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李浪听到这话,才赶紧钻进车厢。 胡仙儿则调转了马头。 白如玉坐在车上,催马前行,现在的他,对刑部衙门,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正当他们经过一个巷口时,有三个瘪三模样的人从右边的巷口跑了出来。 他们的身后是追赶这三人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一边追,一边喊道:“杀人啦,杀人啦,前面的大爷,快拦住他们……” 胡仙儿闻言,眉头一皱,和白如玉一起跳了到半空。 然后给前面的两个瘪三,一人一脚。 倒在地上的瘪三揉着胸口,大骂道:“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敢撞你大爷……” 白如玉喝道:“大胆,这乃刑部右侍郎的马车。” 对面的瘪三听闻,赶忙爬起来,正准备往拔腿而逃。 却被白如玉一脚压得死死的。 胡仙儿将第三个瘪三也捉了回来。 很快,三个瘪三被白如玉和胡仙儿,以及赶来的妇人围住。 李浪掀开车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大早上的,就有杀人案了,他李浪的运气也实在太背了吧。 “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啊,请为民妇做主……” 追赶瘪三的那个中年妇女,一听白如玉喊车上的李浪为刑部侍郎,便赶忙朝马车下拜,重重地磕头道: “今日天刚交鼓,这三人便闯入民妇家中,杀了我的男人,还杀了我的孩儿,大老爷,请为民妇做主啊。” 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发生这种事情了。 李浪皱了皱眉,觉得这种事情在大街上办,不是很好,于是对白如玉道:“如玉,将这三人一齐带去刑部。” “是。” 白如玉答应了一声,便转头对跪在地上的瘪三们道:“你们快给我走……” 瘪三们见遇到了对头,不是对手,哪里敢不应,只道自己今天认栽了。 胡仙儿扶起了中年妇女,对她道:“大娘,不用担心,车上那位是真的青天大老爷,他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中年妇女起身拱手答谢道:“多谢夫人仗义出手,多谢大老爷秉公执法……” 什么……夫人? 胡仙儿愣了一愣,咳嗽了一声,红着脸对中年妇女道:“大娘,我和他不是夫妻……” “啊?”中年妇女看了看胡仙儿,又看了看车上的李浪,说道:“真是该死,老妇人有眼无珠,刚才只见大老爷和姑娘你,郎才女貌,犹如天生地设的一对,还以为是一起出行的夫妻呢,该死,该死……我这就跟你们一起去衙门,为我的丈夫,还有孩子讨回公道。” 胡仙儿呵呵一笑,刚准备押着瘪三,还有带着中年妇女一起去衙门时,却听李浪对中年妇女道:“大娘,你快上车来,与我详细谈谈案子的经过。” 李浪这是难得的勤奋啊。 中年妇女意外地看了李浪一眼,摇头道:“老妇人,怎么敢与大老爷同车。” 李浪道:“别墨迹了,快上车吧。” 老妇人见此,只好跟着李浪上了马车。 白如玉一边牵着马车的缰绳,一边和胡仙儿一起,押解三个杀人犯前去刑部。 他们走了半个时辰,比往常慢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到达刑部的大门。 这个时候,刑部外面,却也是人来人往,好不忙碌。 车厢里的李浪一边听中年妇女讲述发生在她身上的案子的经过,一边看着车外,奇怪道:“大早上的,就这么忙了吗?怎么回事啊……” 第六十三章 开始 “无头尸案,王爷,昨晚在城西又发生了一起无头尸案啊。” “凌晨时分,县衙的捕快来报,在城北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城南的小树林里,无端端地出现了几具被火活活烧死的尸体……” “哎呀,太乱了,太乱了……” 刑部衙门里,一大早所有的刑部官员都到场了。 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官员们不可能全部都来的,可就一个晚上,整个京城连续发生了好几次恶性事件,京城里人心惶惶,这也让刑部衙门的人,顿感压力山大,一个个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公堂上,刑部左侍郎赵义向李浪讲述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几起案件,说完后整个人都要傻了。 实在也太巧合了,所有案件好像事前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发生。 太巧了啊。 赵义的唾沫星子横飞,在场的官员们无不心惊胆战。 李浪蹙起眉头,联想到自己早上在巷口遇到的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心中觉得这几起案子,没有那么简单。 他问道:“赵大人,这些案子的凶手是不是都没有抓到?” 赵义点了点头,“若下官抓到他们,也不用在此叨扰王爷了。” 李浪再问:“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赵义点了点头道:“是啊,真是急死下官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满堂的官员,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下去好好查案。” 一干官员唯唯诺诺,朝赵义和李浪拱手后,便快步下去了。 李浪这边,想了想说道:“要不先这样,我早上也碰到了一起杀人案,赵大人,不如想审我的这个?” 赵义意外地看着他:“什么?王爷在来刑部的途中,遇袭了吗?” 李浪摇了摇手:“不是我遇袭,而是抓住了三个入室杀人的凶徒。” 说着话,就叫白如玉将那三个地痞押了上来。 赵义见状,便走上了公案上。 李浪跟在他后面,坐在一旁。 当那个中年妇女也上堂后。 赵义才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喝道:“堂下所跪何人啊?” 中年妇女道:“民妇张荣氏,乃是本案原告。” 赵义扫了张荣氏一眼,而后望向她身边的三个地痞,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地痞们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地说道: “小人张三。” “小人牛二。” “小人王五。” “我等都是平溪坊坊民。” 赵义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为何杀害张荣氏的丈夫,还有她的孩子?” “这……” 三个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另一边的张荣氏却道:“大人,我丈夫向来老实本分,从来不与别人发生争执,我们家也没有仇家,这三个贼子,无缘无故闯入我的家中,还请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赵义想了想,喝道:“来人啊,动大刑,本官就不信了,大刑之下,还有不招供的人。” 正在这时,案下的一名捕快突然上前道:“启禀大人,小人观察了这三人许久,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平溪坊的人。” “什么?竟有此事?” 赵义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他看向案下的三个地痞:“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四姓回来复仇了,你们都得死。” “四姓回来复仇了,你们都得死。” “四姓回来复仇了,你们都得死。” “噗……” 赵义的话刚落下,案下的三个地痞突然唱起了让人听不懂的歌谣来。 而后一个个好像事前吃过什么药似的,竟然一齐七窍流血而亡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啊。 公堂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公案边的李浪,握紧了拳头,想起了苗人奉对他隐瞒的事情。 “啊——” 张荣氏是第一个叫出声的。 这一叫,公堂上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赵义当即站起身,大喊道:“快叫大夫过来!” 很快,衙门里的大夫就过来了。 他跪在三个已经七窍流血而死的人身上,研究琢磨了半天,才向赵义回复道:“大人,他们是吃了一种按时发作的毒药,若不能准时回到给他们毒药吃的人身边,就会在定好的时间里发作,毒发身亡啊。” “什么?” 赵义的表情无比震惊。 李浪看到这里,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他对赵义道:“赵大人,根据案下这位大夫所说,定是有人唆使这三个假冒地痞的凶犯,故意到处行凶,伤害无辜百姓。” 赵义点了点头,无比同意。 李浪接着说:“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案子,都是在一夜之间就爆发出来,我怀疑它们都和那个幕后主使有关啊。” 厉害了。 赵义举起大拇指,说:“王爷所言及是,可是他们都死了,该如何抓出这个幕后主使者呢。” 听到这里,李浪也陷入了沉思,随后却道:“赵大人,请你跟我一起去后堂……” “是。” 有些事情不能搬到明面上说,赵义一听李浪的话,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当他们一起到了后堂。 李浪便问道:“赵大人,我问你,我昨晚关押的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王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对于昨晚苗人奉和萨冲一同被关这件事,赵义一直都放在心上,他说道:“回禀王爷,那萨冲的骨头还真硬,一晚上了,一个屁都没有放,而那苗人奉却不同了,下官见到你前,就亲自去了牢房一趟,王爷可知,关押他们的牢房里,传出了什么样的声音吗?” 李浪摇了摇头,他只记得临走前,要求看门的狱卒,不准发出任何声音,就算给苗人奉送饭,也不能和他搭话,连放一个屁都不行,如果对方故意挑事,也要忍在肚子里。 赵义说:“那苗人奉,别看进去前骨头那么硬,一旦没人搭理他,让他活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下时,都快把他给憋疯了。 每当有人经过他的牢房门口,他便问: 官差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官差大哥,你和我说说话啊。 官差大哥,我草你令堂……” “唉,他啊,都快被憋疯了。” 听到这里,李浪摇头道:“这才一个晚上,还不够,继续关,赵大人,此人对我们抓出那个幕后黑手绝对有帮助。” “是,下官明白。” 赵义说着,却一脸害怕地看着李浪,襄王殿下真是可怕啊,比魔鬼还可怕…… 第六十四章 丧心病狂,苗人奉太惨了 二月十八,天气晴。 这几天,李浪什么都没做,就偶尔去一下长乐坊看望看望云秀姑娘,增进一下双方的感情。 王府一半的武士都守在她家附近了,倒也不用担心有好色之徒,前去拜访她的家门。 除此外,他就是在安静地等着刑部打牢里的消息。 已经四天,他估摸着苗人奉应该快崩溃了。 当他离开王府,坐上马车,走上朱雀大街,而后转入刑部衙门,走进刑部大牢时,赵义便黑着眼圈从远处走了出来。 四天来,京城发生的案子越来越多,京城的人心也越来越乱。 人心惶惶,朝廷里就有不少人在参李浪和赵义,参他们刑部衙门办事不利。 赵义对此,有苦难言,明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可就是无法抓出那个人来。 除了施压给下面的官员,和平安县、永安县两个县衙的知县外,别无他法。 没日没夜待在刑部衙门里,受到的煎熬不是寻常人能比,可就这还会被手下的官员戳脊梁骨。 他,太难了。 当他见到李浪的时候,想挤出一个笑容,却也硬挤不出来。 大牢门口,他抬手说:“见过王爷。” 李浪指着牢房的方向,问他道:“怎么样了?” 赵义摇头道:“头一天和第二天还有声音,后面两天,那苗人奉就没再出过声了,就算有狱卒送饭进去,也没听里面有何动静传来。” 李浪眉头一皱道:“他是个江湖人,性子强,该不会受不了那个罪,咬舌自尽了吧?” 赵义目光一亮,担忧道:“不会吧。” 李浪挥了挥手,“先不管那么多,我们进去看看。” “是。” 当赵义引着李浪往那两间封闭的牢房而去,到了那两间封闭的牢房门前时,便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将大门打开。 守门的狱卒畏惧地拿出钥匙。 很快,大门被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苗人奉?苗人奉?” “苗人奉,我们来了……” 狱卒喊了几声,可黑暗的牢房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该不会真的死了吧? 李浪心中一凛,吩咐身边的狱卒们道:“你们几个快进去看看……” “是。” 五个狱卒不敢怠慢,一起举着火把进门时,就见苗人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两位大人,这个人晕倒了……” “哎呀,他好像撞墙了。” “太惨了,惨无人道啊,大人,苗人奉的腿好像被自己亲手折断了。” 什么?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个意外。 李浪赶紧道:“快,快叫大夫……” 一个采花贼,亲手断了自己的腿,这是糟了多大的罪孽,才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啊。 当五个狱卒将晕倒的苗人奉抬出牢房的时候,他们看李浪的眼神都变了,从先前的敬畏,到如今的害怕。 “唉……” 李浪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造孽啊。 …… …… 原来,苗人奉关在封闭牢房的第一天起,就有些不舒服了,第一个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 他很烦,很难受,当有狱卒打开牢门给他送吃的时,就会奔出来,想跟狱卒打招呼,就算被对方踢两脚,那也是一种享受啊。 可后来,他就发现,狱卒们从不与他讲话,就算骂他们,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那群狱卒竟也如木头一般,一个字都不吐出来。 苗人奉是不知道,如果这些狱卒说话的话,那当月的俸禄就没了,可若他们一句话也不说,李浪还给他们加工资,所以这群人就算被侮辱了,也不愿放一个屁啊。 苗人奉在第二天的晚上,便被逼得有些精神病了,他选择了撞墙,以头抢地,到后面采花贼的瘾发作了,可四周封闭的,上哪里去找漂亮的小姐姐。 所以,在最后只能左手右手一个加速度了。 到后面,折断了腿,也不是自己想的…… 当苗人奉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周围站满了人。 有李浪,有赵义,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慈祥却没有胡须的老人。 那个老人见苗人奉醒来,便对他说:“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啥?” 苗人奉不懂了。 李浪给了他一个充满惊喜刺激的答案: “苗人奉,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下面血流不止,我和赵大人都很担心你的伤势,大夫说腿断了,不及时解决,以后会留后患的,于是我出于好心,马上人找来了宫里面刀术最精湛的公公……” “什么意思?”苗人奉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尖,但此刻更关心李浪后面的话,“然后呢?” 刚才那个慈祥却面白无须的老人道:“我奉襄王之命,亲自帮你解决了烦恼根……” 苗人奉这才感到下体一凉,他抬起头瞪着李浪。 李浪摸了摸头发,笑道:“你不用感激我,我这人做好事,从不求回报的。” 尼玛,日你令堂啊。 周围的人,包括赵义,都以看魔鬼的眼神看着李浪,还好自己没跟他是死对头,作李浪的死对头,太惨了。 苗人奉要发狂了,可这里全是李浪的人,他现在没了下面,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啊。 他没有办法,想要哭泣,却找不到地方哭。 命根子没了啊,以后采花大盗还怎么采花。 妈诶,这是人干的事吗。 苗人奉恨恨地看着李浪,“你为何对我如此?” 李浪摊了摊手,有些生气地道::“你狗咬吕洞宾啊,明明是自己玩坏的,还要怪我。” “我……”苗人奉无语凝噎,“那你们想怎么样吧?” 来了,进入主题了。 李浪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苗人奉想了一会儿,咬了咬牙道:“我不说,本来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今我连命根子都没了,不如一死百了!” 啧…… 李浪道:“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本……” 苗人奉哼了一声,“我不说,你又能拿我怎样?” 李浪淡淡地问道:“好吧,你就是还想回到那个肮脏又黑暗的牢房喽?” 黑暗的牢房。 “不,不,我不要回去,我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 一听到牢房二字,苗人奉的脸立马变得苍白。 “那你还招不招,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若不招,就死在里面吧。” 苗人奉抱着头颅,害怕得看着李浪,“好,我招,我全招,除了我听到的,我还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你……” 第六十四章 耸人听闻,云家灭门 “你看到的?什么东西?” 李浪一个眼神,叫房里面除了赵义以外的其他人,都下去了,自己则坐在苗人奉的对面,看着他说道:“苗人奉,快点说吧,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算你狠,我这就告诉你,我知道的秘密。” 苗人奉咬了咬牙,心下一狠,说道:“这个秘密也是我半年前的一个晚上无意间在一座破落的院子里听来的,当时,我正抓住了一个漂亮的小花娘,本想和她找个地方,做一次鱼水之欢,可不想那院子里早就有人占着了。 占住院子的人,我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从哪里来。 我只知道,他们之中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自称什么四姓后裔,所谓的四姓就是被晋国光武帝屠光的那四姓了,你应该知道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半年后,直到二月初三那晚,我才听那个面具公子,吩咐一个叫萨冲的人,前去邯郸城外的某个酒馆埋伏,说是要杀一个人……” 他说的那个人,就是青年王爷了。 苗人奉的话还没说完,李浪听了就一震心悸,按苗人奉的描述,那个面具公子就是萨冲的幕后主使者了。 而他们也早已知道青年王爷会在二月初九这个晚上出走。 如此说来,青年王爷身边,确实有内奸了。 也不知道内奸会是谁? 明月吗? 不可能,女神怎么会做内奸呢。 他认真地看着苗人奉道:“你继续。” 苗人奉顿了一顿,继续道:“萨冲这人,我自然听说过他的名声,可这样的人,居然匍匐在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面前,我不禁对他们的行动目的产生了好奇。 于是,从此以后,我仗着轻功绝佳,旁人注意不到我,便每晚都到他们的院子里,偷听他们要做什么,直到有一晚,我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后,才明白,那个面具公子,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什么秘密?” “那是二月初五的一个晚上,面具公子问几个江湖人:都准备好了吗? 江湖人道:按公子的吩咐,还有公子给的云府地形图,弟兄们已经准备就绪。 那公子道:很好,叫弟兄们初六晚上就行动,记得全部都给我杀光了,不要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云府?哪个云府?” 苗人奉看了看李浪道:“还有哪个云府,正是如今在南方征战的云大将军的云府啊。” 什么? 李浪的眼睛露出一丝不妙:“你快说。” “好,我说……”苗人奉喘了口气,继续道:“他们去云府,要干什么,为何说不留活口,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是在初五这晚上,跟着这群人一起出了那座院子,一起出了邯郸城,往西而去,你知道吗,邯郸城往西走上五个时辰,是什么地方?” 李浪道:“就是那个云大将军的云府?” 苗人奉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跟着他们,在初六的上午到达了云府东面的一座小山上。 那云府背靠大山,面朝大河,整座府邸端的是大气磅礴,不愧是一个侯爷的府邸。 听说当年,晋光武帝准备起兵复国的时候,是他们云家先站出来,背叛四姓的。” 背叛四姓? 李浪听到这个,想起刚才苗人奉说那个面具公子是什么四姓之后,便问道:“他们去云府的目的,该不会是为当年的事情,报仇吧?” 苗人奉道:“你猜的一点没错,他们正是准备那样干的,二月初六,那本是云家老太君的寿诞,那天晚上,云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啊,热闹到了三更半夜还未结束…… 只可惜,当寿宴结束,云家的人各回各屋,各找各奶的时候,云府外面,突然杀进来了一拨黑衣人。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群江湖人了。 他们见人就砍,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君,下到未满六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啊。” 大约花了半盏茶的时间,苗人奉才将整个云家灭门案,说了个清清楚楚。 李浪还沉浸在其中,一旁的赵义突然站起身问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云家的人全被杀光了?” 苗人奉点了点头,说道:“丧心病狂啊,我一个采花贼,平时也就偷偷人,像那群人那么疯狂的,还是第一次见,灭人满门啊,还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赵义不知想到什么,问道:“你可以确定,那群人真是什么四姓之后?” 苗人奉道:“我如今拿这个骗你,还有什么意思?反正,到最后,当那群人走时,还在云府的大门上留下了:杀人者,四姓之后也,这八个血字。” 啧…… 听到这个,赵义立马摊在了椅子上。 李浪看了看他,疑惑地问道:“如今已是二月十八,云府出了这样的事,都没有人报过来吗?” 赵义勉强撑起了力气,回道:“王爷不知,云府自老侯爷开始,行事就相当低调,很少跟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交往啊。 二月初六,云家老太君的寿诞,可就算她已经八十高寿了,也没有请京城中的权贵,去到他们府上祝寿。 老太君固执,皇后娘娘和陛下每一年也只好派宦官前去贺寿。 如今云家遭此劫难……” 说到这里,赵义脑子里想了想,赶紧跟李浪道:“王爷,我们得马上进宫禀告娘娘,还有陛下知道啊。” 李浪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我记得,皇后娘娘和他们云家有婚约的吧?” 赵义说道:“是,虚阳侯和云大将军的独女,从小便定下了娃娃亲。”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个面具男就不是虚阳侯喽。 李浪刚刚还以为是虚阳侯胡喆在暗中搞鬼,可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是啊,哪有夫家暗中派人前去女方家,将女方的家人全部杀掉的道理。 双方既然结下了姻亲,云家在南面征战,也是给皇后这边的势力,增添功绩值啊。 虚阳侯就算再傻,也不会去害云家的人。 李浪对赵义道:“事不宜迟,赵大人,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去宫里报信,而我这就派人,跟我一起去云府看看……” 第六十六章 隔壁老李 “是。” 赵义点了点头,看着李浪突然道:“王爷,还有一件,就是那群人藏匿的地点,我们应该早些派人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大人说的有理,可他们是一帮会武功的江湖草莽,刑部里的三班衙役前往抓人,恐怕要有去无回啊。” 李浪叹了口气。 赵义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下官这就去请五成兵马司的人,让他们带着兵马弓弩,将那个院子全部给团团包围了,下官以为……功夫再强,也怕弓箭啊。” “有道理。” 李浪微微颔首,转而走向床上的苗人奉,问他:“那座院子,在什么地方?” 苗人奉眼睛转了转,说:“就在城东的永中坊里。” 说着,他又看了李浪一眼,丧气地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什么时候杀死我,我别的不求,就请求你们在我死后,烧一些漂亮的姑娘下来,对了,我比较喜欢熟妇、尼姑……” 尼玛,这小子,死到临头的居然还色心不改。 李浪看了看他,却说道:“苗人奉,你本来该死,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如今,你对我们还有用,再加上你方才吐露实情,对我们的破案也有很大帮助,所以,对你,我们要特殊对待,你的生死我也得呈报,将由陛下决定,所以,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安心养病,等我们抓住了那个面具公子,还需要你上堂指认呢。” 听到这句话,苗人奉眼睛猛的一亮,生死由皇帝决定,是不是还有生的希望? 他可是为朝廷立了功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浪,有些激动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想说,只要我戴罪立功,知无不言,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李浪好笑地反问道:“苗人奉,你下面都没了,还想活着吗?” “想,当然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苗人奉看着李浪道,“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啊。” 李浪摆了摆手说:“我的身边可不需要像你这样的采花贼,而且你是生是死,现在还没确定呢,谈这个还早,我们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去皇宫,去云府,将扰乱京城的那帮江湖人抓住,所以不跟你闲扯了,在这里安生待着吧。” 说罢,李浪叹了口气,从刚才苗人奉的描述上来看,他的轻功确实不错啊,不然,面具男他们怎么就没发现他一直跟着他们呢。 有点像《笑傲江湖》里的田伯光啊,人家后面不也被去势了吗。 但是,把他带身边,简直就是一顶随时要触发老王剧情的绿帽子,李浪表示他死也不会将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等等,王爷,我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苗人奉愣了一会儿,突然对李浪道。 李浪看着他,说道:“什么?快点说,我们这边时间紧迫。” 苗人奉道:“初六那晚,云家的人都被杀光后,却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李浪目光一亮,问道:“谁?” 苗人奉道:“云大将军的独女,年芳十六的云秀姑娘,我当时在前厅,也不大清楚,只是到后面那群江湖人,大开杀戒之后,搜寻有无漏网之鱼时,一个熟悉云府的江湖人,报告给了那个从后院出来的面具公子,说云家大小姐失踪不见了。 当时,面具公子问他:云秀怎么会消失不见?他刚刚还把对方给强上了。” “什么?竟有此事,那个面具男不单杀光云府上下的人,还强了人家的姑娘……” 丧心病狂啊。 那可是虚阳侯的未婚妻啊,居然被人强了,日后,自己是否要送给虚阳侯一顶绿帽子呢? 他现在正在给人家虚阳侯办案,也不知道日后,虚阳侯是否会感激他。 苗人奉话未说完,李浪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一想,随后道:“你继续说。” 苗人奉点了点头,继续道:“是,那个江湖人说:大人所上的女子,并非云秀,乃是她的丫鬟,一个名为绿儿的女子。” “绿儿?”李浪看了看苗人奉,说道:“你是说那个叫绿儿的,使了一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之计?将她家姑娘,从歹徒的手上,就了出去。” 苗人奉道:“王爷所料不错,只可惜我也不知道那云秀最后去了哪里,初六晚上,那群人漫山遍野地搜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云秀的踪影,我在想她可能掉落山崖,或者被野兽抓走了。” “很好,你能告诉我这个,又是立了一个大功啊。” 李浪向苗人奉点点头,随后心里想那个叫云秀的女子,是否逃出生天了。 对方是征南大将军的女儿。 又是虚阳侯的未婚妻。 身份尊贵。 李浪知道,虚阳侯得到云秀,就相当于得到了云家的支持。 她胡家在朝堂上虽说呼风唤雨,可军队里的人,结交到的却很少,云家正是他们胡家结交的军队人物里,最重要的一家了。 得到云家的支持,那他们胡家在朝堂上就算是站稳了脚跟。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李浪觉得虚阳侯不可能是凶手的原因,对方不可能白痴到屠杀自己的盟友啊。 话题扯远了。 李浪在和苗人奉说完话后,便回身又对赵义道:“赵大人,时间得要抓紧了,我们不烦兵分三路吧。” 赵义拱手道:“是,我这就去安排人……” “走,我们一起吧……” 李浪跟着赵义走出房门。 到了房门外,赵义一边吩咐人看好苗人奉,一边又亲自上马,带着几名书吏,一起到五城兵马司那借兵。 云秀,云秀,云秀…… 正当李浪带着十几个衙门里的官差,走出刑部衙门,坐上停在大门外的王府的马车,准备往西而去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姓云,她也姓云。 她叫云秀,她却叫云七。 云秀,云七…… 这个秀字,正好七个笔画啊。 【云秀,云七姑娘吗,好久没见她了……】 忽然间,李浪想起了二月十一那天,第一次进宫时,胡仙儿和南宫才人的对话。 当时南宫才人正好说到云家的那个独女,云秀云七姑娘…… 一开始,李浪并没有认真听,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他还以为这个云七姑娘,是云家排行第七的姑娘。 可此时想来,或许是自己猜错了,人家只是按照笔画来给自己取外号的。 若是这样,那云七兄弟岂不是…… 我去…… 我隔壁老李的名声,怕要实锤了。 第六十七章 祝英台是怎么暗示梁山伯 但是,如果云七真是云秀,我该怎么办? 让,是不可能让了,既然是未婚妻,那他还有机会,就算是对方的妻子,他也要撬走啊。 车厢里,李浪想了许久,马车已经离开刑部衙们,走上了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依然如往日那样的热闹,只因最近发生在邯郸城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街上的武侯也多了起来。 当经过长乐坊的坊门前时,李浪叫住了驾车的白如玉。 白如玉奇怪的问道:“王爷,怎么了?” 马车停下,十几名捕快,还有两三个跟马车一起来的仵作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李浪掀开车帘,对白如玉道:“今天还没见云七呢,我先和她告个别。” “王爷?”白如玉奇怪地转过头去,邯郸城离云府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今晚怕要在云府那边休息了,可现在李浪居然想去见一见云秀,这就有点奇怪了。 可对方到底是主子,白如玉见李浪已经走出车厢,也不敢再问,只是扶住李浪从车上下来后,说道:“王爷,我们时间紧迫啊。” 李浪走出车厢的那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着白如玉说:“此去云府,少不得要有人勘验尸体,跟随而来的仵作有点少,如玉,你去平乐坊,找到明月姑娘,叫她再请那位宋采唐姑娘来这里一趟,跟我们会合,等她到的时候,我就差不多出来了。” 诶? 王爷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白如玉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叫住捕快们在马车周围等候,白如玉前去平乐坊找明月姑娘的时候,李浪已经进了长乐坊。 等他云秀所住的那座小桥边,正见云秀拿着木桶,在桥下浣洗衣服。 “你怎么来了……”云秀一边拿着棒槌在捶衣服,一边偏过头看着李浪,笑了起来。 这些天,云秀的肚子好得差不多,也因为李浪的细心照料,使她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心情倒也比以往开朗了许多。 李浪走下小桥,看着云秀,说道:“就过来看看你。” 云秀说:“最近世道不太平,几天来附近都发生好几起案子呢,你是刑部的大官,想必很忙吧,所以,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无须天天来看我呀。” 对于李浪的身份,云秀只知道他是刑部的官员,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你不希望我来吗?” “没有啊。” 云秀努力地摇了摇头。 随后。 李浪望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云秀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站起身擦干净手上的水后,摸着自己的脸问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 “有什么?” “有点可亲……”李浪咳嗽了声,说道:“云七兄啊。” “嗯。” “今日,往西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那里发生了一起灭门案,我作为刑部侍郎,必须过去看一看,所以未来的几天,我可能不在邯郸,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可去胡家,找胡仙儿……” “往西?灭门案吗?”云秀心中一凛,呼吸有些急促了。 李浪道:“是啊,前几天我们不是抓了一个采花贼吗?他当时支支吾吾,不愿意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我们。 是我找到了办法,将他的嘴给撬开,就在刚刚,他告诉了我们一个惊天的秘密,往西很远的一个大户人家,初六那个晚上,被一群恶人灭了满门,一家老小都没有放过。 这户人家,身份比较尊贵,案子既然已经发生,我作为侍郎,不得不去啊。” 西面?大户人家?灭了满门? 云秀越听,身体越加得颤抖。 李浪深知告诉对方这些,无异于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可若他不告诉云秀,怎么让云秀知道,自己正帮他们云家沉冤昭雪呢。 “咳咳,说出来你可能认识……”李浪接着道:“你爹爹不是在南方打仗吗?” 云秀低声地问道:“嗯,怎么了。”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凄苦。 李浪心疼地说:“那个大户人家,现在的主人便是此次攻打宋国的征南将军,云侯云信。” “云侯……”云秀的眼眶发红,都快哭出来了,她问道:“是什么人干的?你们查清了吗?” 李浪道:“是一群江湖人,为首的一个带着面具,称自己是什么四姓之后,他们灭云家满门的原因,就是当年云家第一个投靠光武帝,背叛四姓。” 云秀好像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你是说他们是为了复仇吗?” “没错。”李浪点了点头,“这群贼子丧心病狂,最近京城如此骚乱,也是他们引起的,刑部已经知道了那群人落脚的地方,正派人联络五城兵马司的人,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个……” 云秀望了李浪好一会儿,突然问道:“这些应该都是机密吧,只是……李兄,为何要和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讲这些呢?你,你今日百忙之中跑过来找我,该不会就是要跟我讲这个吧?” 李浪不清楚,云秀既然已经成功逃脱那群江湖人的追杀,作为公侯之女,为什么不去刑部衙门报案呢,至少也可以跟胡仙儿透透气啊。 可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云秀对胡仙儿似乎抱着一股敌意,或者说有意疏远她。 双方可是姑嫂关系啊。 李浪想不通,听了云秀的问题,思索了片刻,发现这个问题没法接,只好把皮球踢了过去,问道:“是啊,怎么了?” “呃……” 这么直接吗,怎么不编个理由,蒙混过关。 云秀惊异地看着李浪,心想他今天特地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些,肯定是猜测到了什么。 她问道:“李兄啊。” 李浪看着她的眼睛道:“嗯。” 云秀偏过头,问道:“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 李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说:“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秀低下头问:“那你还记得……当时祝英台是怎么暗示梁山伯她是女子的吗?” 第六十八章 我有一个朋友 长乐坊的坊门边上,几名刑部的捕快聚在一起聊天: “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是啊,老李,我们不如先进前面那家客栈等一会儿吧,这样子站着,好傻啊。” “诶,你们看东面过来的那个骑在马上的姑娘是谁?” “是胡家的那个小娘子,胡仙儿,这几天一直围着王爷转。” “她怎么来了?” 胡仙儿骑在马上,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她刚听说了云家的事,从刑部衙门出来,打算追赶李浪的时候,却看见长乐坊坊门下停着的马车。 她驱马上前,指着几个正愣愣看着她的衙役们,问道:“李延信呢?” 李延信,那可是王爷的名讳,这小丫头居然敢直呼王爷本名,哼哼,果然,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啊。 一干衙役一边想着,一边拱手道:“禀告胡姑娘,王爷从衙门出来后,一直往西,没有片刻停留,只是到了这个长乐坊,他先叫白如玉白统领,去找一个叫什么宋采唐的姑娘,而后自己进了这长乐坊,好像要去寻一个叫云七的公子哥。” 衙役们回完话,公瑾地站在一边。 “现在这个当口,他去找云七干嘛?” 胡仙儿不明所以,但想到事出有因这四个字时,便觉得不如先去找李浪,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便对衙役们说:“好,你们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他。” “胡姑娘,走好……” 衙役们目送着胡仙儿骑马走进长乐坊,渐渐远去的身影。 同一时间,石桥之下,当李浪听到云秀的问题时,心里哪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他笑了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捡起地上的木盆,对云秀道:“都在这站半天了,你的腿不酸,我的早酸了,我们不如一边回去,一边谈吧。” “啊?唔,好……” 云秀很顺从地跟在了李浪后面。 一路上,云秀一直在等李浪的回答,可李浪就是不说,双方一直沉默着,等到了院子外面,推开大门的那刻,他才转头说道:“云兄啊……” 云秀心里藏着心事,见李浪突然止步,差点从后面撞到了对方的身上,她倒退一步道:“嗯……” 李浪笑着说:“刚才你问什么来着?” 这种话,云秀怎么好意思再问。 所以,她只是紧紧盯着李浪,选择了沉默。 李浪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你问祝英台怎么暗示梁山伯的……” 云秀低下了头,道:“嗯。” 李浪想了想,说:“祝英台当时和梁山伯已经情投意合,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终于要说出来了吗。 云秀发出蚊子般的声音,道:“是……是啊。” 李浪接着道:“可那梁山伯是个愣头青,当时祝英台用水上的两只鸳鸯暗示时,他没有听懂,当祝英台用砍柴的一对夫妇暗示时,梁山伯还是听不懂,你说梁山伯是不是太傻了。” 云秀道:“好像有一点。” 李浪反问道:“那你觉得祝英台傻不傻?” 云秀意外道:“李兄怎么会如此问?” “因为梁山伯虽然笨,但祝英台更笨啊……” “怎么会,她怎么笨了?” 李浪放下了木盆,眼见四下里无人,便上前一步,身体贴近了云秀。 “李兄,你……你想干嘛?” 云秀慌乱地往后退去,很快身体便退到了一颗大树下面。 李浪见时机成熟,放出了自己的本性。 他拉起云秀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了一下,问道:“如果当时祝英台向梁山伯做出这样的动作,他会怎么样?” “啊?” 云秀的脸当即就红了,手也很迅速地抽了回来。 今日的李兄有点特别,不像以往那样淡定自若了,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别的东西。 李浪的动作,顿时震惊了云秀的三观。 李浪知道把对方给吓着了,于是道:“云兄,你刚刚为何无缘无故地问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事情了?” “啊?我,我……” 云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吱吱呜呜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女扮男装,也和一个男子成为好朋友了,可是……” 话越到后面,声音便越小了。 李浪听了,心中大乐,可以肯定自己在云秀心底的地位了啊。 他再度上前一步,把云秀逼到了树下。 “别再,别再过来了……” 云秀摇了摇手,屁.股贴在树上,身体能感受到树干的硬度。 她看着李浪,眼神中闪着慌乱。 李浪一只手搭在云秀耳边的树干上,形成一个壁咚的姿势。 脸更是贴近对方的耳朵,在云秀的耳朵边吹气,悄声地问道:“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你自己吧?” “我,唔,嗯……噢……” 李浪在她的耳边吹气,云秀感觉自己都快软下来了。 可很快,她的身体便激灵了一下,因为她感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腰,往对面的身体撞去。 是李浪的另一只手。 “喔……李兄,你……不要啊……” 云秀挣扎了一会儿,可李浪身上的男子气息,令她神魂颠倒,浑身发软,被对方揽住,怎么样都挣脱不开了。 “四处无人,云七兄,你就跟我摊牌吧,秀儿——这才是你的本名,是不是?” 他温柔地问道。 对云秀的细腰,李浪在龙门酒馆的时候,就已经垂涎三尺。 此时握住,便再也不舍得放开。 还别说,腰真的好细啊。 远观虽好,但亵玩更爽啊。 双方既然已经进了一步,成为朋友了,李浪自然想着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 何况,刚才对方都已经拿梁祝来比喻了,李浪哪里还不明白云秀的意思。 时常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此时的神女既然有心了,他这个假襄王岂不是要梦想成真了。 嘿嘿…… 好直接…… 云秀看着李浪,心里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不适,就是紧了点,喘不过气来。 她小声地道:“嗯,我是叫云秀,云七只是我的假名。” 李浪手一用力,假意生气道:“好啊,你真的在骗我……” “你别生气啊,我也不是有意的……” 第六十九章 你们在干嘛 “云秀……” “嗯。” “云秀……” “嗯啊。” “云秀……” “李兄,你到底想干嘛?老叫人家名字……” 云秀的脸贴着李浪的胸口,心脏在扑通扑通得直跳。 李浪揽着对方的细腰,正打算往上移动,却被云秀的一只小手给挡了下去。 李浪借机握住她的手。 可手很快又被云秀给挣脱了。 云秀的腰真细,身体也真软,香香的,只可惜不能乱动。 李浪叹了口气,说:“明人不说暗话,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什么?哦,我就说,那天那位大夫过来,你千方百计阻止……” “不阻止的话,你不就暴露了。” “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暴露?” “因为我只想一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你好坏哦。” “天地良心,我一点也不坏,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想保护好你啊……” 李浪直接了当,没有一点矫情地说着情话。 这对于一个古代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过于大胆。 骂他登徒子,都不为过。 可是,云秀却觉得靠在李浪身上,非常有安全感,被人喜欢着,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或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云秀如此想着。 当初,龙门酒馆,见到李浪的第一眼,云秀就发现她的那一双眼睛再也移不开了。 如果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的话,云秀对李浪其实也算见色起意了。 “那李兄,你喜欢我哪一点呢?”云秀见机问道。 李浪没有一点掩饰地回答:“喜欢你的色啊。” 云秀挣脱他的怀抱,说道:“我长得这么丑,你居然说喜欢我的色,看来李兄的喜好,与别人很是不同。” 李浪道:“你应该洗把脸了。” 云秀惊讶地道:“没想到,你早就看穿了。” 说着话,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这时,只见一层的黑灰被云秀抹了下来。 李浪看着露出来的两撇雪白的肌肤,两手抱胸道:“啧啧,女孩子就应该以真面目见人。” 云秀有苦难言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终于进入主题了。 “秀儿……” 李浪问道:“你能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算看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戳穿,还处处保护自己,对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云秀点了点头,叹道:“此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李浪压了压手说:“没事,我可以慢慢听的。” 云秀担忧道:“如果你的人等急了怎么办啊?” 李浪道:“不用管他们,你的事,才是最急的,才是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骚话太多,云秀听了有些招架不住,她直接将那天晚上所见到情形告诉给了李浪听。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李浪终于了解了这次云家灭门案具体经过。 和苗人奉所描述的差不多,只是到了云秀这边时,出现了一些令人不忍去听的情况。 云秀说:“那群人开始杀人后,我正在后院的绣阁里,跟我的贴身丫鬟绿儿一起绣花,当我们听见了喊杀声,都害怕得不得了,在最后,是绿儿叫我换上男子的衣服,从后院的小门逃跑的,而她为了堵截追兵,让我有逃跑的时间,便穿上我刚脱下的衣服,安静镇定地坐在房间里……”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云秀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对不起祖母,更对不起绿儿,我太没用了……” “绿儿是吗?”李浪跟着蹲下,抱住她说: “你怎么会没用,你已经很厉害了啊,你口中的绿儿,我虽没见过她的样子,但可以知道,那也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她李代桃僵,代你而死,而你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一直等着你爹回来,这不正是她所期盼的吗。 你没有辜负她,只要日后帮她报了仇,我相信那位绿儿姑娘,也会含笑九泉的。” “嗯,我知道,我一直这样在做,如果不是为了给她们报仇,我早就自行了断了……” 云秀点了点头,呜咽地哭泣着。 “不要说这样的傻话……” 李浪把她抱得更紧了,希望自己的怀抱能带给对方稍许的安慰。 而云秀在李浪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想把这些天来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 过了许久,云秀不再哭泣了,李浪才小心地问道:“秀儿,我问你,你们云家不是和胡家是姻亲关系,为何你进京城后,没有去找他们,也没有跟胡仙儿相认呢?” 听到胡家两个字,云秀的身体便微微颤抖。 “怎么了?”李浪发觉到了一丝不妙。 云秀说:“我当时换上男装时,并未走远,很快就看见一个面具男,走进了我的房间…… 面具男走进房间后,就对房间里假扮云秀的绿儿姑娘……” 李浪见云秀想把话讲下去,但又不忍去说的样子,便插嘴道:“讲重点啊。” 云秀努力地点了点头,说:“我那时躲在房间外面,房间里除了传来绿儿痛苦的声音外,还有那个面具男对绿儿说的一些话。” 李浪问道:“他都说了什么话?” 云秀说:“他说:云秀啊云秀,你以前三番两次求你爹,回绝我们的婚事,如今还有什么要说的?” 什么?我去—— 李浪看着梨花带雨的云秀,震惊地道:“不会吧,傻子才会做那样的事……” 云秀道:“李兄,你是不是猜出了什么?” 李浪道:“是,我猜出来了,那个面具男的身份,只能是他了……” 云秀认真地看着他,摸着李浪的脸,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些话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李浪抱紧了云秀,脸贴着对方的脸,说道:“放心,我信,我会给你,给云家讨回公道的。” 云秀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李浪道:“事在人为,我一会儿就要去云家了,你要一起去吗?” 云秀看了看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你们在干嘛?” 正在这时,胡仙儿站在石桥上,正好看到李浪这边的一幕。 两个大男人抱起来,这叫什么话嘛。 胡仙儿一脸懵逼,快步往院子而去。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