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将军,夫人又败家了》 第一章 重生到出嫁的那一天 己亥年岁末,沈府。 锣鼓声声,鞭炮震天响,府中里里外外皆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正堂中央悬挂着一个偌大的“寿”字,极为惹眼。 “子女拜寿——一拜,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着一声令下,众子孙齐齐屈膝,磕头跪拜。 只见沈府太夫人周幼仪端坐在主位上,头发花白,面上带着饱经风霜的褶皱,眼中则含着笑意,不住地颔首。 今日,是她七十大寿的日子,府内特举办盛大的寿诞,以示庆祝。 “二拜,祝太夫人……” “姑娘,您不能进去啊!”孰料,正在这时,一阵喧哗声打断了堂内的仪式,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家主的孩子,你一个狗奴才,也配挡我的路?”紧接着,一个小腹微隆的女子趾高气昂地闯进正堂,不悦地喝斥道。 闻声,众人俱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眼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幼仪微蹙了眉,扫了那名女子一眼,沉声问道:“何人在此喧哗?”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周幼仪的养子、沈家现任家主沈初斐立刻上前,低声斥道。 “回去?沈初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女子扬了扬下巴,目光咄咄逼人,“太夫人,我怀了初斐的孩子,已三月有余。想必您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子流落在外,被人叫成‘野种’吧?所以今日,您必须让我进沈家大门!” 周幼仪的呼吸倏地变得急促起来,怒目圆睁,凌厉的目光投向自家养子。 “什么?!”还不等她答话,沈初斐的原配妻子杨氏先站了出来,震惊出声,“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氏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那名女子,随后又将视线移到自家夫君沈初斐身上。 沈初斐眼神漂浮,下意识地挺了挺背,故意大声道:“看我干嘛,哪个男人还不能有个三妻四妾的了?” 闻言,周幼仪捏着龙头拐杖的力道悄然加重,咬了牙,神色渐冷:“逆子,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堂堂家主,让外室这般上门胡闹,你的脸面,沈家的脸面,你都不要了?” “你又不是我亲娘,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沈初斐一脸不屑。 “你!”周幼仪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攥紧了手中的拐杖,恨铁不成钢。 “初斐,我嫁于你这么多年,始终勤勤恳恳,忠贞不二,你竟如此负我!今日一事,让我日后还如何抬头做人?我、我……”杨氏指着沈初斐的鼻子厉声斥道,泪流满面,屈辱万分。 话到末,她再也忍不下去,竟一头撞在墙壁上,自裁而亡。 众人俱是一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喜事变丧事,沈家的笑话闹大了。 周幼仪亦痛心疾首,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胸口,却强撑着不适,命人将尸首抬下去,她这个七十大寿,也不必过了。 “嫂子!哟,嫂子这里可真是热闹,出什么大事了?”这时,沈府二爷沈善突然出现,面带笑意,向周幼仪作了个揖,“沈善今日特意前来,恭祝嫂子七十寿辰,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周幼仪睨了他一眼,心知自家这位小叔子来者不善,并未多言,紧抿了唇,神色淡淡。 “对了,嫂子,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沈善唇边始终噙着笑意,眸底闪过一道算计的精光,“初斐啊,最近频繁进出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这不,前两天刚把沈家大房所有财产都抵押给我了,这才勉强还上。” “你说什么?!” 闻言,周幼仪陡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养子,那,那可是她辛苦半生打下的基业啊! 只感到喉头一阵腥甜,下一刻,周幼仪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你、你这个……”周幼仪手中所执的拐杖直直指向沈初斐,还想说什么,孰料,竟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倒了下去。 “太夫人!” …… 不知过了多久,周幼仪的意识逐渐回笼,幽幽转醒。 睁开双眸时,只见眼前一片大红色,视线被遮挡住,看不清任何事物。 周幼仪眉心微拧,下意识地揭下头上的物什,这才恢复一片清明。 “诶,小姐,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揭下来呀,不吉利!”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女孩连忙走过来,提醒道。 “你是……”周幼仪眨了眨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孩不明所以,不解道:“我是宁儿呀,小姐,您怎么了?” 是了,这是她的贴身婢女宁儿,随她一同嫁到沈家多年。 可她之前便被沈善一家害死,如今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周幼仪愣了一下,脑中倏地闪过一种可能,随即立刻冲到铜镜前,目不转睛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只见铜镜中浮现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细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翦水秋瞳,小巧玲珑的鼻子,朱唇点赤,肤白胜雪,动人心魄。 头上戴着凤冠,一身霞帔,火红的嫁衣衬得面容愈发精致白皙,令人移不开眼。 她竟然重生到了自己出嫁的那天! 意识到这一点,周幼仪心中说不出的震惊,檀口微张,久久没有言语。 “小姐,您还是赶紧坐回去吧,一会儿姑爷就该来了。”宁儿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周幼仪这才回过神来,咬住下唇,若有所思。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绝对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之前是被养子沈初斐活活气死的,若要改变,首先,必须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思及此,周幼仪心中登时有了主意,低声吩咐道:“宁儿,帮我做一件事。” “是。” 良久,房门终于被推开。沈府大少爷沈澈一身大红喜服,摇摇晃晃地走进门,随手挑开周幼仪的红盖头。 “夫君,我们该喝交杯酒了。”周幼仪眉目含春,扶住男人,主动端起酒杯,示意道。 沈澈接过酒杯,没有丝毫犹豫地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沈澈竟突然感到身上一阵燥热,微拧了眉,还来不及思考,便被周幼仪搂住脖颈,主动献吻。 男人的意识顿时消散,下意识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朝一旁大红色的喜床倒去…… 第二章 留一个孩子给我 翌日清晨,周幼仪正端坐在铜镜前描眉,床榻上的男人幽幽转醒。 听到动静,她微一侧头,沉声道:“你醒了。” 沈澈坐起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倏地瞥见床上的一抹暗红,眉心紧锁,不悦地冷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五官棱角分明,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薄唇微抿,望向周幼仪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如你所见。”周幼仪面不改色地淡然回道,说着,还拈起一盒脂粉,往脸上擦了少许。 “不可能。”沈澈想也不想便否认道,下一刻,又猛然想起什么,厉声道,“你在酒里下了药?!” 闻言,周幼仪只是挑了挑眉,但笑不语,始终泰然自若。 见她默认,沈澈愈发感到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对我下药,有违妇德,信不信我现在就休了你!” 周幼仪并未被男人震慑住,慢条斯理地抿了抿唇纸,随后才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回道:“你当然可以现在就休了我,不过沈府昨日才办了这么一场风风光光的喜事,满城皆知,如果今天就传出要休妻的消息,恐怕有损你们沈家的名声吧。若是传到了公公的耳里,不知他老人家又会怎么想呢?” 话到末,周幼仪还故意拉长了话音,反问道。 毕竟也是活了一世的人,她对沈澈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生平最敬重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沈成益。 凡事只要提及沈成益,他一定会有所考量。 不然,他也就不会遂了老爷子的意,与她成婚了。 果然,此言一出,沈澈顿时沉了脸色,半晌,才又缓声开口:“实不相瞒,我心中早已另有所属,至于你,我……” “我愿意放你走。”孰料,还不等他说完,周幼仪便径直打断,话语掷地有声。 沈澈惊讶地抬起头,显然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周幼仪又补充道,“在你走之前,要留下一个孩子给我。” 经历了前世,她已经看明白了。 只有自己的亲骨肉,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她曾经对沈初斐倾注所有心血,认真教导,可他到底还是受到了小叔的挑唆,败光了她一辈子辛苦打下的家业。 思及此,周幼仪不由得凛了凛眉,眸底滑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忧伤。 因此,她发誓,这一世,一定要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 沈澈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妥协,冷声回道:“我只给你一个月。” “没问题。”周幼仪颔首,旋即莞尔一笑,淡淡道,“快起来吧,我们该去给公公婆婆请安了。” 二人梳洗更衣后前往东院的时候,沈成益夫妇已经等着了。 周幼仪给他们各奉上一杯茶,乖巧地唤道:“公公,婆婆。” 只见她身着锦衣,乌黑的发丝挽成髻,明眸皓齿,看起来端庄美丽,落落大方。 沈成益摸了摸胡子,微一颔首,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不动声色地给周幼仪递了个红包。 “真是个可人儿。”沈家主母康氏面上则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轻声问道,“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周幼仪故作羞涩地微垂了脑袋,亲昵地挽住沈澈的袖子,默不作声。 沈澈略微感到不耐烦,但还是没有当场发作,敷衍道:“娘,我们之间的事,您就别瞎操心了。” “好好好,娘不问就是了。”康氏哑然失笑,“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好啊,娘也就放心了。” 言毕,康氏亦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至周幼仪手中。 请安过后,康氏单独留下了周幼仪,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边上。 周幼仪乖巧地走了过去,恭敬地唤道:“娘。” “诶,真是个好孩子。”康氏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幼仪,以后啊,这个家就要交给你了,里里外外要操持的事情都不少,你可要多费点心。” 周幼仪点头,回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她已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又怎会不知这家宅之内的勾心斗角? “你才刚接手,很多事还不熟悉。”康氏眸底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又道,“今日,你就先从厨房采买的事宜开始管理吧。” “是。”周幼仪施施行了个礼,应声道,心知这是婆婆对她的考验。 离开东院之后,周幼仪便带着宁儿直奔厨房。 彼时,厨房内正忙着张罗午膳,下人们进进出出,就连周幼仪来了,也无人在意。 见状,宁儿正欲发作,却被周幼仪一个手势制止。 她随手拦了一个下人,后者这才认出周幼仪,敷衍似地唤了一句:“少夫人好。” 周幼仪板着面孔,开门见山道:“把厨房采买的账本拿来。” “不知少夫人要账本做什么?”下人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小姐现在可是沈家的少夫人,拿账本自然是要对账!”宁儿终于忍不住了,冲到周幼仪前面,不悦地呵斥道。 下人瞥了她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回道:“并非小人怠慢,只是厨房素来是由二少夫人掌管,大少夫人突然提出要看账本,这恐怕……不合规矩。” 宁儿的脸顿时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的,还不等她说话,下人又补充道:“二位也看到了,厨房现在很忙,小人恐怕无暇顾及二位,告辞。” “站住。”周幼仪扬声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威严,不容置疑。 厨房之前一直是由二房方氏掌管,而这个下人大抵就是方氏的狗腿子,才会对她刻意刁难。 “少夫人还有何吩咐?” 周幼仪抬了抬下巴,面色冷凝,沉声警告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这府里的少夫人,就该清楚,若是得罪了我,不会有好果子吃。要么,你现在就把账本给我拿来;要么,你就收拾细软走人。” 她初次掌家,必须当众立威,否则这些个下人只会愈来愈放肆,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三章 外室上门 下人听到这话,有些慌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终还是听从周幼仪的话,将账本拿来。 “把管家找来。”周幼仪一接过账本,便立刻吩咐道,语气不容置喙。 “是。”下人不敢有任何微词,连忙跑去找管家。 周幼仪细细地翻起账本,不多时,便发现银钱出入记录存在的问题,面容微沉,目光严肃。 这时,管家正好赶至,微微躬身,唤道:“大少夫人,您找我。” “你来得正好。”周幼仪扬唇,笑容中带着一丝寒意,“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支出的银两远远大于采买物品的市价,你解释一下吧。” 说着,她将账本上的几处问题一一圈了出来,呈现在管家面前,周身散发出浓浓的压迫感。 “大少夫人,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连日下雨,菜价上涨,这支出的银子自然也就多了几翻。”管家似是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是吗?”周幼仪挑眉反问,还想说什么,这时,一抹俏丽的身影却走了进来,阻断她正要出口的话。 “嫂子,找了一圈,原来您在这里啊。”女人的嗓音有些尖锐,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正是二房方氏,“您是刚进门的新妇,有许多下人、小辈都得拜见您,您现在理应在房中,不宜在厨房这种杂乱的地方久待。而我作为弟妹,也要去拜会您。依我之见,您还是先回吧。至于这些杂务,有我代为查看便是。” “有劳弟妹关心,但是不必了,娘既然将此事交付与我,我自然会亲力亲为。”周幼仪只是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落在管家身上,“管家,你刚才说多余的支出是因为连日下雨菜价上涨,但我圈出的这几处时间皆相隔数月,难道连去年腊月也连日下雨吗?” 话到末,周幼仪的语气愈发加重,厉声质问。 “这……” 管家正思忖着措辞,便又被周幼仪不由分说地打断:“来人,去管家房里仔细搜查,有任何异常即刻汇报。” “是!” 见状,方氏亦不好再多说什么,缓缓退至一旁,脸色不太好看。 周幼仪不着痕迹地睨了她一眼,面上依旧宠辱不惊,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待。 她记得,上一世,方氏就联合了这个管家贪墨,也正因此,她才会这么着急赶来想要阻拦自己调查。 不一会儿,下人便从管家房里搜出了许多银两,呈至周幼仪面前。 “管家,我记得你的月俸应当是七两银子,再除去一些琐碎的开销,究竟是如何存下这么多银两的?”周幼仪执着钱袋在管家面前晃了晃,语气凉凉。 方氏眼神闪烁了一下,立马抢在管家前头发话:“好你个狗奴才,枉我如此信任你,将采买置办的活计都托付与你,你竟敢私自贪墨!我好心提拔你,你却陷我于如此境地,让我日后如何向你的妻儿老小交代?!” 周幼仪唇边的弧度悄然加深,只是静静地看方氏表演,一言不发。 她这一出弃车保帅的招,用得倒是不错。 “嫂子,是我管理失责,才会出了这种事,请您责罚。”说着,方氏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万分懊恼自责。 “求大少夫人饶过我这一回吧,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啊……”管家连忙跪下,害怕地和盘托出,却没有提及方氏。 周幼仪心知,刚才方氏故意提及“妻儿老小”,分明是以此威胁,管家又怎敢供出她来? “你既做了这种事,沈府断然是容不下你了,即刻收拾东西离府吧。”周幼仪音量不大,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掷地有声,“府内上下以此为戒,日后不要再犯。否则,我定不轻饶。” “是!” 周幼仪这话,表面上是针对所有人,但实则故意说给方氏听的。 她在沈府尚根基不稳,自然不可能直接处置到方氏头上,这一次,只是暂且给她敲一记警钟。 “好一个周氏!她这不就是公然杀鸡儆猴吗?真是气死我了!”方氏回到房间,怒拍桌子,斥道。 “少夫人,您消消气。”方氏的贴身丫鬟给她倒了杯清茶,安抚道,“既然这周氏敢动咱们的人,那我们自然要讨回来,也不让她好过!” “你说得对。”方氏抿了口茶,这才稍稍冷静下来,眯了眸子,倏地想到什么,立刻吩咐道,“大少爷不是养了个外室吗?把她给我找来。” 次日一早,沈府门口便围了一群人,热闹非凡。 周幼仪接到消息,当即走到门口,只见一名小腹微隆的女子立在门外,着一身素衣,面容清丽。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周幼仪不慌不忙地在女子面前站定,沉声问道。 下一刻,只见女子竟突然“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请求道:“大少夫人,我叫杜若薇,今日前来,是想求你……成全我和阿澈。”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皆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今日这出戏竟如此精彩。 “这沈家的大房才刚过门儿没两天吧?外室这么快就找上了门,可真是难堪!” “就是啊,要换作是我,简直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了!” …… 众人议论纷纷,或多或少地传进了周幼仪的耳中,而后者始终泰然自若,目不转睛地盯着杜若薇,一言不发。 杜若薇见周幼仪迟迟没有答话,泫然欲泣地又道:“大少夫人,实不相瞒……我已经怀了阿澈的孩子,就算您不愿意接受我,也不能看着这个沈家的孩子流落在外吧?夫人,我和阿澈是真心相爱,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说着,她还俯下身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周幼仪身上,没有说话,显然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周幼仪会狼狈不已的时候,她却徐徐伸出手,将杜若薇扶了起来,一脸温和道:“先进来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 第四章 孩子必须归我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纷纷睁大了双眼,无比震惊。 她竟然就这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外室?这位沈家的新妇,果然不简单! 就连杜若薇亦感到意外,在周幼仪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沈府大门,还有些茫然。 “若微,你怎么来了?”彼时,沈澈恰好步至正堂,瞥见杜若薇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讶异。 “阿澈!”杜若薇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深情地唤道。 一脱离众人的视线,周幼仪便不着痕迹地甩开杜若薇,神色冷凝。 “我可以让你进门。”旋即,她走上主位,款款落座,居高临下地望着杜若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沈澈与杜若薇同时抬头,面上带着一丝询问。 周幼仪微眯了眸子,朱唇轻启,一字一顿道:“你生下来的这个孩子,必须养在我的名下。” “什么?”杜若薇震惊出声,下一瞬,又猛地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地望向沈澈,哭诉道,“阿澈,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能生下这个孩子,少夫人却……却让我与他分开,这让我如何舍得?” 周幼仪浅抿了一口清茶,这才不疾不徐地回道:“我只有这一个条件,若是你不愿意,那就请回吧。” 杜若薇没有答话,只是埋在沈澈怀中啜泣。 她自然不会回去,今日已经闹了这么一场,若还是灰头土脸地离开,岂不是颜面扫地? 沈澈望着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面颊,顿时感到一阵心疼,抬头对上周幼仪的双眸,冷道:“这孩子是我的,要谁来抚养,还轮不到你做主!” 周幼仪敛了敛眸,正欲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阿澈,你怎能如此对幼仪说话?真是太不像话了,才成婚没几日,就闹出这种事来,成何体统?”来人是康氏,一进门,便立刻对沈澈训教道。 “娘。”周幼仪连忙起身,扶着康氏坐到主座,乖巧地立在一旁,并未接话。 “幼仪啊,这事确实是阿澈的不对,委屈你了。”康氏握住周幼仪的手,轻声安抚道,而后又话锋一转,“只是,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这事啊,娘就做主了,先留下这姑娘,好吗?” 周幼仪在心中冷笑一声,深知婆婆这不过是在敷衍自己。 前世,她一直以为婆婆是个温婉大方之人。 而到了如今,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善良聪慧,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娘说的是,不过,我还是坚持让这个孩子养在我的名下。”周幼仪不卑不亢地回道,没有丝毫退让。 “这……就由你们自己商量吧。”康氏已经得到了她会留下孩子的承诺,便不再过问其他。 待康氏离去,周幼仪不咸不淡地瞥了沈澈与杜若薇一眼,亦不再多言,径自返回房间。 “阿澈,你说我该怎么办?他可是我的亲骨肉,我实在割舍不下啊……”杜若薇依偎在沈澈的怀中,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泫然欲泣道。 沈澈轻拍了拍女人的背脊,心疼地柔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会妥善处理的。” “嗯。”杜若薇搂住男人精壮的腰,微微颔首,声音还带着哭腔。 是夜,周幼仪刚用过晚膳回到房间,正欲梳洗入睡。 突然,只听见“砰——”的一声,门板被一个大力推开,沈澈出现在房中。 “回来得正好,准备就寝吧。”周幼仪丝毫没有被吓到,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 说着,她顺势上前,想帮男人脱掉外衫。 “别碰我。”沈澈却一把甩开她的手,面色沉冷,眸中含着明显的不悦。 周幼仪果断地收回手,坐回梳妆镜前,面色微沉,凉凉道:“看来,你还不想歇息。” 沈澈目光鹰隼,视线紧锁在女人身上,冷声质问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的心另有所属,你为什么还要公然为难若薇?” 闻言,周幼仪倏地一拂袖,唇边逸出一声冷哼,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为难她?她今日在府门口公然给我难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已经答应留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你还想怎样?” 话到末,她猛然转过头,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气势一点儿也没输。 “不错,你是表现得很大度。可你想要分开她和孩子,这让一个做母亲的要如何接受?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让她进门,才故意刁难!”沈澈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口不择言地斥道。 “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刁难。”周幼仪亦怒火中烧,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刺道,“她既然想进门,就该做好会被刁难的准备!” “你、你这个恶毒的刁妇!”沈澈留下这一句,便重重地拂袖离去,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周幼仪还在用早膳,杜若薇便来了。 “姐姐,若薇来给您请安了,愿姐姐万福金安。”杜若薇弯腰屈膝,柔柔弱弱地说道。 周幼仪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睨了她一眼,正欲开口,便眼尖地瞥见一个由远及近的身影。 只见沈澈大步赶至,一脸关切:“若薇,你还怀着身子,就免了这些礼节,快起来吧。” 说着,他就想把杜若薇扶起来,后者却是摇了摇头,坚持跪在地上,望着周幼仪。 “姐姐,若薇很感激您愿意留我在府中。只是……关于孩子的事,希望姐姐能够网开一面,不要分开我们母子俩,若薇实在舍不得他。”杜若薇恳求道,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惹人怜惜。 “并非我不近人情,只是你昨日那么一闹,已经害得沈家名声尽毁。我没有罚你,已经很给脸面了。若这孩子还不养在我的名下,日后传出去岂不更让人笑话?”周幼仪字字铿锵,说得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沈澈见杜若薇已经哭成了泪人儿,愈发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护在怀中,对周幼仪喝斥道:“周幼仪,你这是什么态度?若薇有孕在身,如若受了刺激,影响到腹中的孩子,你担待得起吗?!” 孰料,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却突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少爷,少夫人,还有杜姑娘,老爷请你们去书房。” 第五章 外室小产 沈澈、周幼仪与杜若薇一同抵达书房,只见沈成益已经在里边等着了,面色阴沉。 “你这个不孝子!才成婚几日,就闹出这种事来,简直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面!居然还敢对幼仪大呼小叫,让我如何对周家人交代?”沈成益一看到沈澈与杜若薇,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斥道。 沈澈一向最为敬重自家父亲,并未出言顶撞,只是微微躬身,静静地聆听,脸色却有些难看。 训完沈澈,沈成益又转向杜若薇那边,面容严肃。 “至于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们沈家颜面扫地。幼仪没有把你赶出去,已经是宅心仁厚了!”说着,沈成益又将视线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我现在念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你可以留在府中,不过最好安分一点,凡事必须听幼仪的。” 考虑到杜若薇腹中的胎儿,沈成益并没有过分苛责,只是沉声叮嘱道,语气缓和了一些。 “是,若薇谨遵教诲。”杜若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眸底悄然闪过一丝得意。 她就知道,看在亲孙子的份儿上,老爷子怎么可能真的赶她走? “这是什么?难吃死了,端走端走!”偏院中,杜若薇嫌恶地捂住鼻子,摆了摆手,不悦地斥道。 服侍的丫鬟连忙将汤盅端走,不敢有丝毫怠慢。 杜若薇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拭了拭唇角,不咸不淡地扫了底下跪着的丫鬟一眼,唇边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只见屋内齐刷刷地跪了一群丫鬟,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地,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你们都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吗?这可是你们大少爷的亲骨肉,金贵得很!要是怠慢了我,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听见了没有?!”杜若薇眯起眸子,冷声警告道。 话到末,还挑了挑眉,故意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看起来耀武扬威的。 “是。”丫鬟们低眉顺眼地齐声应道。 “知道了就好,还不快去给我换一碗汤来?”杜若薇扬了扬下巴,趾高气昂地吩咐道,眼底含着一丝鄙夷。 其中一个丫鬟连忙起身,回道:“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丫鬟便又手脚麻利地端了一碗汤盅进来,放在杜若薇面前,小心翼翼地道:“您的汤来了,请慢用。” 杜若薇拈起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然后又猛地一口喷出来,一把将汤盅给打翻了,怒道:“这么烫!你想烫死我是不是?” 丫鬟被掀翻的汤盅烫到,疼得眼泪都下来了,但也不敢呼痛,飞快地跪在地上,苦苦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的错,求求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你个死丫头,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杜若薇面容狰狞,指着丫鬟的鼻子怒斥道,“给我到院子里跪着,不准吃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不要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闻言,丫鬟连忙慌乱地求饶道。 杜若薇则看都不看她一眼,又道:“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出去!” 丫鬟们虽心有怨言,但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照做。 大少爷的这位外室进府没几天,已经罚了好几个丫鬟了,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午后,一群丫鬟来到西院,求见周幼仪。 “少夫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丫鬟们跪在周幼仪面前,告状道,“大少爷那个外室,仗着自己怀了孩子,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对我们百般挑剔。还趁大少爷不在的时候,欺辱我们这些下人……” 周幼仪正在绣花,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温柔地将丫鬟们都扶了起来,轻声道:“来,你们先起来。” “少夫人……”丫鬟们都带着泪痕,充满了委屈。 “我知道,你们都受委屈了。”周幼仪柔声安抚道,“你们都是大少爷派去的,我无权插手,所以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补偿你们。宁儿,把我的钱袋拿来,给这些丫鬟分下去,权当补贴。” 丫鬟们没想到周幼仪竟然会动用自己的私房钱,心中感动万分:“谢谢少夫人恩赐!” “不必,这是你们应得的,大家都辛苦了。”周幼仪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 丫鬟们领了钱,喜滋滋地离开西院,还不禁在私下感叹新进府的少夫人真是个好人。 不多时,周幼仪贤良淑德、体贴下人的名声便在府里逐渐传开来。 几日后的清晨,偏远内便传来杜若薇的哀嚎:“啊!我的肚子好痛……快、快给我叫大夫来!” 不一会儿,杜若薇身下便流出汩汩的血,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丫鬟亦顿时慌了手脚,忙不迭飞奔出门,去找大夫和沈澈。 然而,大夫抵达时,杜若薇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面无血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大夫连忙放下药箱,为她诊脉。 “大夫,她怎么样了?”沈澈亦匆忙赶至,一脸焦急地询问道。 半晌,大夫才摇了摇头,沉声回道:“是小产,孩子……没了。” “怎么会这样?”沈澈顿时拧起眉,沉着脸追问道。 “不!这不可能!我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大夫,您一定是弄错了,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杜若薇瞬间崩溃,面容凄楚地哭喊道。 “夫人请冷静,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卧床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老夫这就去给您开个方子,帮助夫人调养身体。”大夫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杜若薇摸着自己一片平坦的肚子,又猛地揪住沈澈的衣袖,哭喊着道:“阿澈,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的孩子……” 沈澈将她搂在怀中,低声安抚道:“若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 话到末,沈澈敛了敛眸,眼中透出一丝坚定与冷漠。 好不容易将杜若薇哄睡着,沈澈立刻离开别院,怒气冲冲地推开西院房门,冷声质问道:“周幼仪,说!是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才害得若薇流产?!” 第六章 滑胎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幼仪横眉冷对,直言否认道,面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若薇的孩子没了!一定是你因为你忌惮她,所以才在暗中下毒手,故意害她流产!”沈澈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鹰隼的眸中透出摄人的冷意。 周幼仪站起身,毫不畏惧地对上沈澈压迫的目光,沉声回道:“杜若薇流产的事,我是刚刚从你口中才得知的,也感到很遗憾。但是此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请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随口污蔑别人。” “如果不是你干的,还会是谁?!全府上下,只有你对若薇抱有敌意!一定就是你!”沈澈却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一口咬定是周幼仪做的。 “我最后说一遍,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至于你说的那些, 我一个字也不认!沈大少爷,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休息。”周幼仪绷着一张脸,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一眼。 沈澈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显,咬牙切齿道:“像你如此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我一刻都不想看见!” 言毕,沈澈便大步转身离开,没有丝毫迟疑。 “姑爷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污蔑您呢?”待沈澈离开,宁儿才缓缓走进来,不满地抱怨道。 周幼仪沉着一张脸,旋即,才沉声吩咐道:“宁儿,去把之前给杜若薇诊治的大夫找来。” “是。” 沈澈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她做的,如果她再不找出证据来自证清白,恐怕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多时,宁儿便将大夫带到,后者背着个药箱,有些惶恐。 “大夫,您不用害怕。我找您来,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周幼仪莞尔一笑,温和道。 大夫擦了擦额上冒出的薄汗,连连点头道:“夫人请问。” 周幼仪正了正色,沉声开口:“您给杜若薇诊过脉,可知她是缘何流产?” “杜姑娘的小产来得突然,之前并未有任何征兆。据老夫判断,应当是误食了滑胎药所致。”大夫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没有丝毫隐瞒。 周幼仪微眯起眸子,心中有数,随后才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待宁儿送走了大夫,周幼仪便带着她直奔厨房。 “诶,你们听说了吗?别院那位啊,滑胎了!”路上,周幼仪却隐约听见假山后下人们的议论声,悄然顿住脚步。 “要我说,她就是活该!让她平日里那么嚣张,这下遭报应了吧?” “大少爷好像已经去找少夫人兴师问罪了呢,我刚才碰见大少爷,那脸黑得跟炭似的,吓死人了!” …… 假山后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宁儿本欲出声提醒,却被周幼仪一个手势制止。 周幼仪摇了摇头,又径直朝厨房走去,没有过分在意。 现如今,恐怕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杜若薇小产的事,免不了议论纷纭。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周幼仪抵达厨房的时候,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声问好:“大少夫人好。” 经历过管家一事,府中上下再也没有人敢怠慢她。 “这两日,但凡接触过杜姑娘食物的人,无论是清洗、烹煮、端盘的,全都站出来。如果有不在场的,就一一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周幼仪启唇扬声道,面容严肃。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垂着脑袋,战战兢兢。 “待会儿,你们一个个站到我面前来,说出自己的名字、在府上负责什么活计、是如何接触的食物、有没有其他人能够为你证明,听清楚了吗?” “是。” 周幼仪细细地盘问每一个下人,宁儿负责记录,进行得有条不紊。 正在这时,周幼仪却眼尖地瞥见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偷瞄,当即出声:“谁在那里?来人,把她给我抓过来!” 门口那人正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下人们押了进来,跪在地上。 “你是谁?为什么在门外鬼鬼祟祟?”周幼仪审视的目光落在那名丫鬟身上,冷声质问道。 “奴婢是杜姑娘的贴身丫鬟,绿珠。杜姑娘刚刚小产,奴婢想知道是谁害了她,所以才来察看情况。”绿珠小声解释道,听起来有些委屈。 周幼仪唇边却逸出一声冷哼,反唇相讥:“既然是来察看情况,又何必偷偷摸摸?我刚才让所有接触过杜姑娘食物的人都集中到厨房,你既是她的贴身丫鬟,难道从来没有碰过吗?为什么不在这里集中?” “奴婢的确接触过,但杜姑娘小产并非奴婢所为。”绿珠垂着脑袋,避重就轻道。 “做贼心虚。”周幼仪笃定道,凌厉的目光锁定在绿珠身上,气场十足,“你如果早点承认,我会考虑从轻发落。” “少夫人,您没有证据,又怎么能认定就是我做的呢?我没有害杜姑娘,您不能逼我认罪啊!”绿珠咬定不是自己干的,丝毫没有松口。 “既然你不承认,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幼仪睨了她一眼,旋即,对宁儿吩咐道,“把老爷、夫人请来。” 宁儿得令,飞快地赶去东院,将沈成益夫妇请至厨房坐镇,就连沈澈与方氏亦闻风而至。 “就是这个小丫头?”康氏望着跪在地上的绿珠,问道。 “是的,娘,她形迹可疑却不肯认罪。儿媳无奈,只能将您二位请来了。”周幼仪立在一旁,轻声回道。 沈成益绷着一张脸,目光冷凝,沉默不语。 康氏则凛了眸子,直接下令:“来人,给我用刑。” “老爷,夫人,不要啊!”绿珠顿时被吓坏了,惊慌地喊道,却为时已晚。 俄顷,其他下人搬来刑具,将绿珠押住,开始用刑,厨房中时不时地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没多久,绿珠便扛不住大刑,哭着喊道:“我招!我这就招!” 闻言,康氏这才做了个手势,淡淡吩咐道:“停。” 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绿珠身上,示意她说出真相。 绿珠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已,害怕地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是大少夫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不由得将目光聚焦在周幼仪身上。 第七章 狗急跳墙 “哼,搞了半天,是贼喊捉贼啊。”方氏当即开口,向周幼仪发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我当嫂子是个多正直的人呢,原来背地里净干一些龌龊的勾当,啧啧啧,对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动手,嫂子这心肠歹毒的,弟妹我自叹不如啊。” 证据还未确凿,这方氏就急着把罪名栽赃到她头上了,还真是狗急跳墙! 思及此,周幼仪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绿珠……之前似乎是弟妹院子里的人吧?于情于理,都应该和弟妹更为熟悉。对此,弟妹又作何解释呢?” 闻言,方氏瞬间脸色大变,想也不想便反驳道:“那又如何?她刚才已经亲口招了,这件事是嫂子指使的!怎么,嫂子还想反过来诬陷我不成?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 “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弟妹又何必如此紧张?”周幼仪勾唇,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眸中一片冰冷。 沈澈寒着一张脸,凝视着周幼仪,冷声开口:“你最好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否则,我今日定要休了你!” 康氏与沈成益同时望向周幼仪,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周幼仪始终保持镇定,又将视线移回绿珠身上,开口问道:“绿珠,你说这件事是我指使你做的。那好,我问你,如果真是我指使的,我刚才又为什么要让人把你抓过来,当众亲自审问?我这么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的话有理有据,众人不禁赞同地纷纷点头,将目光转向绿珠,想要听她的解释。 “这、这……”绿珠迟疑,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间想不出理由。 见状,方氏不由得暗中瞪了绿珠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好,你要是想不出来,可以不用回答。”周幼仪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又道,“我再问你,给杜姑娘下的滑胎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回,绿珠的反应很快,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是大少夫人派人偷偷给我的。” “我是派谁去的?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周幼仪又飞快地追问道,瞳孔微缩,含着一丝逼迫。 绿珠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您是让宁儿姐姐交给我的,就在前天晚上,花园的假山后。” “你撒谎!前天夜里,我分明和宁儿一同待在西院,没有踏出过半步。”周幼仪厉声喝止,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我没有,真的是宁儿姐姐给我的!那天夜里府中很安静,四下无人,所以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少夫人,您、您不能不认呀!”绿珠似乎急了眼,哭诉道,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宁儿也听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怎么可能给你药?” “即便嫂子这么说,也没有人亲眼看见呀,又让我们如何相信呢?”方氏见事态不对,忍不住出声质疑,刻意刁难。 周幼仪并未理会她的质疑,直接转向沈成益夫妇那边,解释道:“爹,娘,我已经查过了,这滑胎药是从府外带进来的,遗憾的是,经手众多,已经找不到源头了。我和宁儿都是初进沈府,人生地不熟,根本指使不动府中的下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又如何能够加害杜姑娘?刚才这绿珠的话漏洞百出,分明是在栽赃陷害,请爹、娘明鉴。” 周幼仪挺直背脊,话语掷地有声,底气十足。 反观跪在地上的绿珠,哆哆嗦嗦,说话还不利索。 两相对比,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周幼仪的话,认为她是清白的。 沈澈亦冷下脸,眉宇紧锁,目不转睛地盯住绿珠,沉声质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绿珠吞吞吐吐,眼神不自觉地向方氏那边瞟了一眼,犹豫着究竟应不应该说出实话。 “看来,你是受的刑还不够。”见状,康氏忍不住开口,警告道。 绿珠害怕极了,连忙摇头,慌乱道:“不要啊,夫人!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如果不想受刑,就老实交代,把真相说出来。”沈澈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绿珠,视线带着浓浓的压迫意味。 绿珠已是泪流满面,忍不住垂下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眼见事情就要败露,方氏心中顿时打起了鼓,抢在绿珠前头开口斥道:“好你个绿珠,枉我悉心教导你这么久,居然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来!还敢诬陷大少夫人,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家人吗?” 周幼仪不咸不淡地瞥了方氏一眼,唇边悄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方氏指使绿珠在杜若薇的食物里下药,还栽赃到她头上,现在事情要败露了,方氏就以绿珠的家人来威胁她,还真是心机叵测。 “对不起,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这件事与他人无关,完全是绿珠一人所为。奴婢不喜欢新来的杜姑娘,所以就下药害她,才会酿成如此大错。”绿珠依然跪在地上,哭着磕了三个响头,“事已至此,即便绿珠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唯有以死谢罪……” 话到末,绿珠竟突然站起来,猛地冲向一旁,一头撞在墙上,当场死亡。 众人皆是一惊,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绿珠顺着墙面滑到地上,头破血流。 “既然绿珠已经认罪伏诛,这件事就到这里,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说着,康氏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在方氏身上停留了一秒,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继续道,“对于今日之事,府上所有人都要引以为戒,不可再犯。若是还有谁不怀好意,做出伤天害理之举,我定不轻饶。” 方氏察觉到来自婆婆警告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回避,冷汗直流。 第八章 真相大白 真相终于大白,众人四下退散,周幼仪亦带着宁儿回到西院。 沈澈立在原地,望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薄唇微抿,面上若有所思。 夜色渐浓,周幼仪正待在房中练字,手执狼毫,运笔行云流水,神色一丝不苟,无比认真。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周幼仪笔下一顿,扬声问道:“何人?” “……是我。”沈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似乎有些犹豫。 “请进。”说着,周幼仪又低下头去,继续练字。 旋即,沈澈缓缓推门进来,在周幼仪不远处站定,望着她专注的模样,犹豫片刻,却迟迟未曾开口。 周幼仪见男人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抬头,出声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事?” “我……”沈澈动了动唇,半晌,他似乎做足了心里准备,拔高声调道,“若薇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周幼仪连正眼都不曾瞧沈澈一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话到末,周幼仪收好纸笔,莲步走到梳妆镜前,自顾自地卸头钗,准备就寝。 “就这样?”沈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本以为她会生气委屈,可谁曾想,周幼仪的反应竟如此轻描淡写。 “不然呢?我还要感激你谅解我?”周幼仪轻轻挑眉,她从来不需要谁的谅解,这一世,上一世,她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沈澈的事,她心里还不清楚吗? “没有。”沈澈硬梆梆地回道,心头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闷,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待周幼仪洗漱完毕,才发现沈澈仍在房中,不禁疑惑地问道:“你还有事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宿在杜若薇房中,周幼仪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要回去,留在这里则是因为还有什么事。 沈澈迟疑了一秒,才故作自然地在床沿坐下,道:“我之前不是答应了你一个月的期限吗?大丈夫说到做到,今夜,我就留在这里。” 周幼仪先是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微一颔首,应声道:“好,那我帮你脱外衫。” 沈澈抬手,任由她帮自己褪去外衫,望着女人精致的脸庞,心中竟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与此同时,别院中,杜若薇见沈澈迟迟未至,心中愈发焦急:“阿澈怎么还没来看我?碧环,快去帮我打听,大少爷人在哪里。” “是。” 不一会儿,碧环便返回别院,气喘吁吁道:“奴婢、奴婢打探到了,大、大少爷今日……在大少夫人房中。” “少夫人?”杜若薇瞬间蹙起黛眉,咬了牙,喃喃自语道,“好你个周幼仪,竟敢和我抢阿澈,我定要你好看!阿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碧环低着脑袋,站在杜若薇身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杜若薇思忖片刻,顿时计上心来,对碧环轻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随即眯起眸子,目光落在远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翌日,天刚蒙蒙亮,碧环便匆匆忙忙地奔去西院,求见沈澈。 “什么事?”沈澈刚换好衣服,从内室缓步走出,沉声问道。 碧环跪在地上,一脸紧张道:“大少爷,不好了,杜姑娘一早起来就说肚子疼,好、好像是小产的后遗症,您快去看看吧!” “走。”沈澈顿时沉下脸,当即迈开长腿,大步朝别院走去。 待周幼仪更衣完毕走出来时,才发现沈澈已经不见踪影,微蹙了眉,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宁儿轻哼一声,嘲讽道:“还不是别院那位,一大早就嚷嚷着肚子疼,把姑爷给叫走了。她能有什么事?依我看,就是无病**装可怜罢了!” “宁儿,这里是沈府,时刻记得要谨言慎行。”周幼仪面色微沉,低声提醒,随后又想到什么,吩咐道,“派个人盯着她,如果有什么异动,即刻向我汇报。” 杜若薇进府不过数日,已经闹出不少动静,恐怕并非什么善茬,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 “是。”宁儿点头,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另一边,沈澈抵达别院时,只见杜若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已。 见沈澈来了,她强撑着想要起来,同时唤道:“阿澈。” “你别起来,好好躺着,我在这里陪你,嗯?”沈澈为她掖了掖被子,柔声安抚道。 杜若薇点头,水汪汪的眼中写满感动,轻声回道:“阿澈,还好有你在。” 一连几天,杜若薇都以各种名义将沈澈留在自己房中。 望着男人的睡颜,她微勾了唇,笑容中含着一丝得意。 想跟她斗,没这么容易!周幼仪,你就守在你的西院慢慢老死吧! 是日,周幼仪在房中看书,还不时地端起手边的清茶,一口一口浅啜着。 这时,宁儿快步走进房间,汇报道:“小姐,之前派去盯杜姑娘的人回来了,还抓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块儿!” 果然!周幼仪唇边逸出一声冷笑,立刻吩咐道:“把他们带到正堂,再把大少爷找来。” “是。” 不多时,周幼仪、沈澈、杜若薇和那名陌生男子都聚集在正堂,气氛肃穆。 “这是怎么回事?”沈澈冷眼盯着杜若薇和那名陌生男子,质问道。 “少夫人之前觉得杜姑娘有异,便派小人盯着。近日,小人发现她时常趁少爷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府外,便偷偷跟踪。谁曾想,杜姑娘竟和这个男人在府外幽会,小人就把他们一同抓回来了。”周幼仪派去的下人解释道,话到末,还不屑地瞥了杜若薇一眼。 “冤枉啊!阿澈,你相信我!我没有和别人幽会,更没有背叛你啊!”杜若薇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哭喊着道,“这都是大少夫人故意陷害我的,阿澈,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周幼仪顿时冷下脸,沉声反驳道:“杜姑娘,你说是我陷害你,难道是我强迫你出府去见这个男人的吗?” 杜若薇眼神闪烁了一下,又不依不饶地向沈澈哭诉道:“阿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大少爷,这是抓到杜姑娘的时候,她手中拿的包袱。”这时,下人将一个包裹递至沈澈面前,解释道。 沈澈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里面发现装着许多银两,还有他的一个玉扳指,价值不菲! 第九章 不能没有你 “杜若薇,你好大的胆子!要和这个男人远走高飞吗?!”沈澈当即大怒,恶狠狠地瞪着杜若薇,厉声斥道。 “不、不是这样的,阿澈,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啊,阿澈!”杜若薇疯狂地摇头,否认道,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这才垂头丧气地承认道,“其实、其实他是我亲哥哥,好赌成性,欠了很多债。所以,所以我才……” 她的话没有说完,大家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就算你真的需要用钱,也不能用偷这种方式。”周幼仪适时出声,语气微冷,“按照家法,偷窃者当罚三十大板。来人,把杜姑娘拖出去,家法处置。” “不、不要啊!”杜若薇瞬间慌了,连忙求饶道,“阿澈,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让少夫人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杜若薇爬到沈澈面前,揪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哭得梨花带雨的,看起来愈发楚楚可怜。 沈澈心中仍憋着气,别过眼,不愿理会。 两个下人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杜若薇带走。 杜若薇害怕极了,口中仍在不停地喊叫:“阿澈,阿澈救救我!” 沈澈却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任由杜若薇被拖出去,一言不发。 当晚,沈澈便宿在了周幼仪的西院。 别院,杜若薇刚挨了三十大板,被碧环小心翼翼地扶回房中,趴在床上,时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哎哟,杜姑娘,我一听说你受了伤,心疼的紧,立刻前来探望。怎么伤得这么重,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没多久,方氏便接到消息,匆忙赶至。 这可是一个挑拨周幼仪和杜若薇的好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放过? 杜若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氏,眸色幽暗。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杜若薇缓缓从床上起来,话语中含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闻言,方氏眸底闪过一丝微恼,但并未表现出来,唇边的弧度愈发加深,安抚似地轻拍了拍杜若薇的手,又道:“妹妹这话可是误会我了,说起来,这周幼仪也太过分了,三番两次地针对你,这次竟然还公然对你用家法!要换做是我啊,早就忍不下去了!” 闻言,杜若薇眸底亦闪过一丝怨怼,但还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低声道:“这件事本就是若薇的不对,少夫人惩罚我也是应当的。更何况,若薇在府内人微言轻,又如何能与少夫人抗衡呢?” 方氏在心底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依旧热情友善,劝慰道:“这你就错了,在这府上,周幼仪还并未到能够只手遮天的地步。你呀,若是能讨老夫人的欢心,还怕区区一个周幼仪吗?” 杜若薇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思索着方氏的话,觉得甚为有理,连忙答应道:“若薇明白该怎么做了,多谢二少夫人提点。” “明白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方氏笑着颔首,起身准备离开,“这几日啊,你就养好身体,争取早日康复。” 杜若薇点点头,脑中反复回响着方氏之前所说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几日后,待身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时,杜若薇便迫不及待地梳洗打扮一番,换了一身端庄得体的衣裙,前往东院,向康氏请安。 彼时,康氏正在院中晒太阳,躺在竹制摇椅上,看起来十分闲适。 见状,杜若薇快步上前,跪在康氏面前,轻声细语道:“主母,若薇来向您请安了。还有,这是我特意托人买来的上好的燕窝,用来孝敬您的,愿您福寿安康、万古长青!” 说着,杜若薇将带来的礼盒呈至康氏面前,眼里含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康氏闻声,不咸不淡地瞥了杜若薇一眼,淡淡回道:“有心了,起来吧。” “若薇初进府不久,有许多规矩还不懂,希望主母多多包涵。但请您相信,我对阿澈是一片真心的。只要是为了阿澈,我什么都愿意做。”杜若薇缓缓起身,一脸情深意重道。 康氏挑了挑眉,对杜若薇的心思心知肚明,却依然面不改色,滴水不漏。 这些日子,周幼仪掌管家事愈发得体,在府中也建立了一定声望。 若是再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如能借杜若薇来趁机敲打周幼仪,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前些日子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既然进了府,还是要多加注意,遵守府上的规矩。”旋即,康氏终于开口,沉声回道,“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也好好劝劝阿澈的。” “多谢主母!”得到康氏的允诺,杜若薇喜不自胜,连忙答应道。 待杜若薇离开,康氏便即刻派人将沈澈找来。 “娘,您找我。”沈澈在康氏面前站定,沉声道。 康氏莞尔一笑,温声开口:“阿澈,看到你和幼仪感情好,娘心里很欣慰。不过,你既然已经把杜姑娘接到了府里,也不该冷落人家。她对你到底是一片痴心,更何况,她也已经受了应有的惩罚。有空的时候,你就去看看她吧。” 闻言,沈澈陡然忆起杜若薇之前楚楚可怜的面孔,心中滑过一丝不忍。 如此对她不管不顾,似乎的确太绝情了些。 沉吟片刻,沈澈才终于应声道:“是,儿子明白。” 别院,杜若薇特意精心打扮一番,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沈澈。 “阿澈,你来了。”她连忙上前,喜出望外地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身,靠在他怀中,“这些日子你不在,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只能在房中面壁思过,盼着你来看我一眼。还好,终于让我等到了。” 沈澈猝不及防地被杜若薇抱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她,静静地听着女人的话,沉默不语。 “阿澈,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说着说着,杜若薇软糯的嗓音便带上了哭腔,听起来惹人怜惜。 无论如何,今夜,她都要将阿澈留在别院。 正在这时,院外竟突然传来一阵悠扬欢快的琴声,打断了杜若薇的话。 第十章 琴艺不错 琴声是从西院的方向传来,似溪流淙淙,悦耳动听。 沈澈顿时被琴声所吸引,不知不觉中挣开了杜若薇的手,忆起周幼仪那张始终宠辱不惊的脸。 他忽然很好奇,今日他迟迟未到,周幼仪会是什么反应,还能做到那般淡定从容? 思及此,沈澈不由得迈开腿,朝门外走去。 “阿澈?阿澈”杜若薇想要追上去,沈澈却已经大步走远,头也不回。 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将阿澈留下,现在倒好,全被这琴声给搅和了!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杜若薇恨得咬牙切齿的,不由得抄起桌上的茶壶,一把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得四分五裂:“好你个周幼仪,敢跟我抢男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与此同时,西院。 周幼仪端坐在凉亭中,指尖落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琴声潺潺,宛若天籁。 这时,只见沈澈高大伟岸的身躯缓步靠近,立在周幼仪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察觉到男人的靠近,倏地收回手,琴声戛然而止。 “你这琴艺倒是不错。”沈澈挑了挑眉,叹道,“不继续吗?” “过奖。”周幼仪神色淡淡,命宁儿收好琴,便自顾自地回房,“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沈澈望着女人优雅的背影,不禁微勾了唇,飞快地跟上她的脚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沈澈时常宿在西院,闲暇时便听周幼仪抚琴。 眼见着一个月的期限将至,他却绝口不提,好像忘却了一般。 是夜,沈澈照旧在西院欣赏琴音。 周幼仪见他心情不错,思忖片刻,主动开口:“我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琴声骤停,沈澈不由得睁开眼,对上周幼仪一双翦水秋瞳,沉声回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想开一家布庄。”周幼仪望着他漆黑的眸子,坦然道。 她是活过一世的人,深知拥有自己的店子、资产是多么的重要。 开布庄一事,周幼仪已经思考很久了,正好沈澈这几日心情不错,她就趁机提了出来。 “没问题,你想做就做。”沈澈没有丝毫犹豫,做主道,答应了周幼仪的要求。 闻言,周幼仪唇角不觉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沈澈望着她明媚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悄然生起一丝愉悦。 几日后,布庄正式开业,里里外外一片红,喜气洋洋,宾客云集。 “掌柜的,这几匹布,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诶,来了来了,夫人您拿好东西,慢走啊,下次再来!” …… 这时,一位穿着贵气的妇人走进布庄,不紧不慢地扫了四周一眼,眸光犀利。 “这位夫人,不知您想买些什么料子?我们这店里各色绫罗绸缎皆有,您可以任意挑选。”掌柜的连忙上前,热情地招呼道。 “那就把你们这店里最好的料子拿出来给我看看吧。”妇人扬眉,一脸傲慢地吩咐道。 “好嘞,您稍等,我马上就给您取来。”说着,掌柜的立刻将布料搬出来,呈现在妇人面前,“夫人,您瞧,这就是小店最好的料子,烟云锦,是上好的蚕丝制成,色泽饱满,光滑柔和。” 妇人故作认真地低头摸了摸布料,趁掌柜的不注意时,手中捏着的刀片飞快地在布料上划了一道口子。 下一刻,妇人陡然眯起眸子,指着那道口子厉声质疑道:“这里怎么有道口子?这种破布能制衣裳吗?!亏你还说是什么最好的料子,依我看,你就是以次充好,故意诓骗我!” 妇人故意拔高了声音,引得旁人纷纷侧目,皆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布料,相信了她的话。 “这怎么可能?”掌柜的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面上大惊,随后又弯了腰,诚恳道,试图稳住妇人的情绪,“这怎么可能?实在抱歉,夫人,请您稍安勿躁,我们现在就去给您换一匹布料来,您看成吗?” “不必了!才第一天开张就出现这种问题,要是我真穿了你们家的料子,指不定惹出多大笑话!”那妇人却不依不饶,态度咄咄逼人。 掌柜的好说歹说,依然没有办法,连忙招来小厮,低声吩咐道:“去把少夫人请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少夫人亲自坐镇才行了。 没多久,周幼仪便赶至布庄,见那妇人依旧立在店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冷笑一声,直接挑明道:“这位夫人,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才故意上门挑衅的。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你再这么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直接送你去见官了。” “我……”妇人一时语塞,心中顿时生起一丝害怕,不敢再闹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眼见着妇人离开布庄,周幼仪这才望向众人,朗声道:“刚才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继续选购。” 彼时,与布庄相对的酒楼中,一个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拈着一个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浅啜着,视线则落在布庄招牌上,若有所思。 当看到那妇人灰溜溜地逃出布庄时,男子悄然勾起唇,笑容中透出一分邪气,喃喃自语道:“沈家这位刚进门的少夫人,倒是有点意思……看来得我亲自出马。” 乔装打扮过后,男子便前往布庄,指明要见周幼仪:“把你们老板找来,我要和她谈笔生意。”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见他看起来不像个骗子,随后才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随我来。” 掌柜的将男子带到后堂,只见周幼仪正在沏茶,动作有条不紊,泰然自若。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上前一步,作了个揖,主动开口:“冒昧打扰,鄙人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笔生意想和夫人谈。” 周幼仪抬头,注意到男子的相貌,低低地笑了一声,直言拆穿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必拐弯抹角的,胡二少爷。” 她可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又怎会认不出眼前的这位,胡家庶出的二少爷,胡明钊。 胡沈两家素来是商敌,前世她与胡明钊也曾有过不少交锋,因此对他并不陌生。 第十一章 有钱好办事 “夫人好眼力,竟然认得出我,看来夫人这魄力,普通的大户人家千金夫人,都不能相比了。” 胡明钊拉开椅子,径直坐了下来,眼神里的赞赏更是没有遮掩。 周幼仪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给他沏了杯,心里对他的为人甚至是做事手段,一清二楚,可交,却不能深交。 “就是不太明白,胡二少爷来找我,是要谈何事。” 周幼仪将茶盏推到胡明钊的面前,眼眸微抬,心里对这个男人这次来找她的用意揣测几分,若她没猜错,恐怕是为了下个月胡老太太八十大寿才是。 看着眼前的女人,胡明钊心里越发的有了兴趣,女人开店,并不多见,可要是这么一个既果断又有气场的女人,他还真是难掩自己眼神里的好奇。 这样的女人,怎么就便宜了那个连胡家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的沈家,不过也不觉得怎么样,毕竟在胡明钊的心里,利益才是第一。 “我想来找少夫人是为了下个月,我奶奶过八十岁大寿的事情,我们胡家需要订做一批新的衣裳,若是少夫人有意合作这笔生意,我们……” “好,我答应,那就请胡二少爷来谈谈明细吧。” 现在布庄开业至今,虽说人流量不少,可说到底,店里真正的顾客可并不多,大家都在抱着新鲜看看的态度,周幼仪心里清楚,只有打响真正的第一炮,这布庄才算是真的开业了。 “痛快!少夫人快人快语。” 胡明钊双手一拍,眼眸里的晶亮印着身后窗外的光,给他添了几分明快。 等到胡明钊离开布庄后,周幼仪这才走出后堂,来到堂前,从掌柜的台面上拿出进货单一一看过去。 她记得,胡老太太最喜欢黛绿色,绣云锦的布料,再绣上凤凰花,这新衣,绝对是拿得出手的最好礼物。 “去把这城里最擅长绣花的绣娘找来。” 掌柜听完,不出半天功夫就把城里最好的胡绣娘找了过来,带到周幼仪的面前。 “少夫人,人给你带到了。” 胡绣娘看了眼周幼仪,并没有把她当回事,毕竟这城里关于沈家长子外室的流言可谓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周幼仪拿出凤凰花的选图递到胡绣娘的面前问道,“这个能绣?” 胡绣娘扫了眼,轻哼一声,“当然,就没有我绣不了的花。” 看着胡绣娘对周幼仪的态度,站在一边的宁儿都看不下去,直接走到了周幼仪的面前,插着腰对着胡绣娘喊道,“胡绣娘,你现在见的人可是我们沈家的少夫人,可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宁儿这不说还好,这一说,胡绣娘看着周幼仪的眼神就更是怠慢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我还以为谁呢,原来这位就是沈家的少夫人啊,那个不满外室怀了自己相公的孩子,不惜给外室下滑胎药,啧啧啧,这女人啊,心还是要狠一些才是。” “你胡说!” 宁儿越听越听不下去,直接跨步上前大有一副要撕烂胡绣娘的架势。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坐在椅子上的周幼仪叱喝一声,宁儿当即没了气势,这阵子周幼仪表现出来的气势,她已经摸清了她这位主子的脾气。 稍有造次,周幼仪可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夫人,宁儿知错了。” 宁儿退到一边,耷拉着小脑袋,可对于胡绣娘的态度,仍旧是没有半点的退步。 周幼仪从椅子站起来,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拿了五两银子交到胡绣娘的手里,“以后我就叫您胡姨了,我这丫头不懂事,您担待着点。我是找您来做生意的,可不是来找您吵架的,这是定金,麻烦您今天回去,绣个绣样,明天给我,若是好的话,衣服做好,付您二十两。” 胡绣娘在见到那二两银子的时候,当即眼睛里放了光,这听到做好能有二十两,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 “哈哈哈,沈夫人,您放心吧,明早我就把绣样给您送来。” 拿着五两银子,胡绣娘也不嫉恨刚刚差点和宁儿干起来了,喜滋滋的离开了布庄。 “夫人,您干嘛要给这种人好脸色啊?” 宁儿不解,明明这个胡绣娘刚刚就是故意在刁难周幼仪,她原以为周幼仪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哪知她直接忽略。 周幼仪关上门,这才解释道,“身为这个城里最好的绣娘,身上却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可她身上那套衣服倒是看出价值不菲。你说她到底节俭,还是真的没钱呢?”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宁儿歪侧着头,想了下,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说明,这个胡绣娘,缺钱。” 衣服是代表体面,可真要在乎体面,怎么可能没有一样像样的首饰。 听着周幼仪这么说,宁儿当即眼眸一亮,对自己的主子又多了一份敬佩。 等到晚上周幼仪和宁儿回到沈府的时候,刚踏进前院,就察觉到府里的气氛很是怪异,没等周幼仪回到西院,就看到杜若薇的身边的丫鬟碧环急匆匆得跑了过来。 “少夫人,我们家小姐想见您。” 宁儿看了眼周幼仪,眼神里带有几分担心。 “走吧。” 周幼仪转身刚走两步,跟在身边的碧环就拦住了她。 “少夫人,我们家小姐只想见您一个人。” 宁儿看着她,这要是真的想要陷害自己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宁儿,你等着我回来。” 周幼仪面色低沉,沉声说道,这才跟着碧环走向杜若薇暂住的院子。 “小姐,少夫人来了。” 碧环走进院子,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杜若薇轻声说道,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杜若薇端起茶盏,轻浅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看着周幼仪,早在今天下午,方氏就来过她的院子,说在布庄里看到周幼仪和别的男人约会。 这么好的借口不利用,未免也太可惜。 “姐姐,我今天找您过来,就想跟你说句话,这女人啊,一定要自爱。” 周幼仪听明白了。 第十二章 害群之马 敢情这杜若薇就是借口找茬,可这支开宁儿是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不到,杜若薇就痛苦的大喊一声,早已等在外面许久的几个下人蜂拥进来,看到杜若薇趴在地面上,嘴角还带着血迹,脸上浮现着明显的手指红印。 “姐姐,我要是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您提醒我就是了,怎么打人呢。” 杜若薇面色委屈,捂着脸有说不出的苦楚。 等到宁儿将沈澈带来的时候,恰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周幼仪,你做了什么?” 沈澈当即大步上前,扶起地上的杜若薇搂在怀里,心疼得不行。 周幼仪眸色镇定,从下人们冲进房间里来到现在,她还一句话都未曾为自己开脱过。 本想着给杜若薇一个机会,可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在这个院子里安稳的过下去,既然留不得,那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阿澈,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真的是为了姐姐好,可她……” 杜若薇靠在沈澈的怀里,看着周幼仪,嘴角却浮着笑意。 “大少爷,少夫人,老夫人请你们去正厅。” 跟在康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翠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 等到三人来到正厅,康氏坐在上位,眼眸微抬,这杜若薇心里打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要不是因为最近周幼仪在府里的风头正盛,康氏也担心自己这地位早晚有一天被周幼仪代替。 真要到那个时候,那这沈家可就姓了周。 “杜若薇,你说说看,你和少夫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少夫人怎么就打了你。” 康氏看着楚楚可怜,原本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再相比较站在一边的周幼仪倒是一脸镇定,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仿佛这打人的事情就已经承认了。 “我……我跟姐姐说的事情,这么多人听着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直接说。” 站在康氏身边的方氏直接开口说道。 “我今天听别人说,姐姐在布庄里和别的男人私会,我就是想跟姐姐说一声,既然是沈家的人了,有的事情就要注意点。可不等我说完,姐姐就打了我。我知道这些事情我不该说,可我不说,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阿澈瞒在鼓里。” 杜若薇说的声泪俱下,口口声声是为了沈澈着想。 沈澈越听心里的火头就越大,就算他和周幼仪没有感情,这头上戴着帽子,他也绝对不能容忍。 等着杜若薇都说完了,康氏这才将目光放在周幼仪的身上,从来到正厅到现在,周幼仪的脸上可半点情绪都没有,任她这样活过大半辈子的人看,都看不透周幼仪究竟在想着什么。 “幼仪,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康氏看着周幼仪,这围观的下人是越来越多了,眼看着这沈澈的名声就要毁之一旦。 “杜小姐,说完了?,那好,该我说了,大家来看看杜小姐脸上的手掌印,这么清晰,可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印子,大拇指的位置究竟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周幼仪走到杜若薇的面前,当时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她看着杜若薇下手狠到连她都吃惊不已,可见这个女人这一次,是铁了心想要将她从沈家赶出去。只是杜若薇这次用力过猛,竟然不知道自己打脸和别人打脸,手掌的位置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周幼仪这一提醒,杜若薇脸上的手掌印,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大拇指的位置在下面,除了杜若薇自己打自己,其余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方氏不由得手指蜷曲,这女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若薇连忙捂着自己的脸,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在撒谎。 “还有,你说我和别的男人在布庄里厮混,我倒是想要问问,上一次那个你口口声声的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周幼仪转身,看着站在人群外的宁儿喊道,“宁儿,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宁儿这才赶紧扒开人群,拉着一个妇人跑到正厅里,大有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气概,白了眼杜若薇,这才不慌不忙说道,“少夫人,您让我去调查的那个男人我查到了,他啊,根本就不是杜小姐的亲哥哥,而是杜小姐的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和杜小姐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众人哗然。 杜若薇的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心如死灰一般。 “这个所谓的哥哥,从小就和杜小姐要好,就连杜小姐的父亲都已经默认了以后杜小姐是要嫁给这个哥哥的事实。我身边这位是看着杜小姐长大的张夫人,张夫人您说说看,这个杜小姐您可认识?” 张夫人连连点头,“认识认识,她就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们那,可默认了她早晚要和她哥哥成亲的事情……” 杜若薇轻呵斥,“您胡说什么,再要说下去,莫要怪我撕了你的嘴。” 张夫人被杜若薇这一凶,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康氏,微低着头。 尽管张夫人并没有说太多,可她说出的这些话已经足够,真正给沈澈带了帽子的人,可不是周幼仪,而是眼前口口声声为沈家着想的杜若薇。 康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杜若薇,我沈家留你,是念在你小产的份上,如今你倒好,这搬弄是非的功夫都弄到我沈家来了,那我沈家还岂能再容你!” 康氏一拍桌,台下的人皆不敢出声。 杜若薇身子发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我没有做对不起阿澈的事情,是少夫人,是少夫人在布庄里勾引男人,她才是沈家的害群之马。” 杜若薇一边说一边拉着沈澈的手,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你说我勾引男人,那我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胡家的二少爷,他来找我,是为了谈合作,下个月胡老太太八十大寿,在布庄定了一批布料。这要是我跟男人做生意就是勾引男人,这未免也太不合适了吧。” 第十三章 夫君请自便 杜若薇惊住了,方氏只告诉她周幼仪和别的男人在布庄里,可是没有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谁。 越听心里就越是没底,杜若薇只能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子里装满了可怜,可即使她这样,却没有收到沈澈一点的可怜。 “杜若薇,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澈狠狠地甩开了杜若薇的手臂,与她撇开了距离。 “你扪心自问,我沈澈到底是哪点对不起你,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这还不够是吗?” 沈澈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正厅,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沈家唯一能帮自己的人走了,杜若薇就顿时没了主心骨,只能将目光看向方氏,可方氏一点都没有回应,甚至是有意的不看着她。 “杜小姐,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幼仪看着她,今天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哪怕这沈家里还有人要护着她,她也一定会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杜若薇给赶出去。 “少夫人,您这是诬陷我,我……” 杜若薇已经说不出来话,眼眸里的锐狠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周幼仪。 “行了,幼仪,你是这个家里的少夫人,这杜若薇就交给你了,其余的也不用再来问我了。” 康氏站起身,身边的方氏也紧跟其后,陪着回了东院。 一时间,刚刚还熙熙攘攘的正厅,此刻就只剩下了周幼仪主仆二人以及杜若薇。 “周幼仪,你这个女人,心可真狠!” 杜若薇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她无非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我狠?杜小姐,你说话可要小心一些,毕竟这些事情可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我可没有逼你,还有,骗人是不对的,你的包袱我已经让碧环给你收拾好了,还请杜小姐早日离开。” 周幼仪转过身准备走出正厅,听着身后女人的谩骂,“周幼仪,你不得好死!” 她不禁轻笑,她都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不得好死,真是可笑。 回到西院,周幼仪总算是松了口气,宁儿端着碗银耳莲子汤走了过来。 “夫人,您快喝口汤歇歇气。” “有劳你了。” 周幼仪一一拿下头上的簪子,吩咐道,“你把汤就放在桌子上好了,我等下来喝。” 宁儿点头答应,这才走到梳妆镜前帮着周幼仪拿下簪子,重新换上另一套首饰。 看着铜镜里的周幼仪,宁儿笑着夸赞道,“夫人,您今天对付杜奢若薇那一套可真解气,在碧环把您叫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安好心,所以我把少爷叫过去了。” 周幼仪微眨眸子,没成想,这个家里真正关心她的人竟然只有自己身边的婢女宁儿。 没过一会,沈澈走了进来,支走了宁儿。 房门关上,沈澈坐在桌子边脸色深沉,“杜若薇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吧?” 周幼仪还以为这沈澈在得知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后,还真的能沉得住气,没成想,似乎没个男人能够过得了这一关。 “是。” 周幼仪也没有否认,走到沈澈边上,唇角勾起几分笑意,“所以你要找我说什么?” 沈澈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和别的女人大不一样。 别的女人都是呆在家中做女红,可周幼仪倒好,开布庄做生意,就连这杜若薇打的什么算盘,她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两个人新婚之夜,她做的事情。 实在是让他大跌眼镜。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澈问出口,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我是个死人。” 周幼仪说出口,看着沈澈丝毫不愿意相信的样子,也早已料到。 正当西院里的周幼仪和沈澈聊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西院这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到。 “你说你是不是没用,这么好利用的棋子,你做成这样!” 对于方氏下午去布庄里的事情,康氏很清楚,也很清楚胡明钊和周幼仪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本该是好走的一步棋,却偏偏被杜若薇这么一搅,丢了夫人折了兵。 “老夫人,这也不能光怨我啊,实在是那个杜若薇不争气,我都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不过这次周幼仪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这样的女人,留在我们沈家,实在是晦气。” 方氏将所有的过错全部都推到了杜若薇的身上,只是她和康氏谁都没有料到,这杜若薇的秘密竟然有这么大。更是没有想到,竟然让周幼仪查了个清楚。 “行了,你也出去吧,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定要想清楚再来找我。” 今天晚上府里这笑话可算是被下人们看了个够。 康氏是个重面子的人,原本好好的沈家被杜若薇这么一搅和,反而更给周幼仪加了几分威望,她可是听得清楚,在下人们的口中,这少夫人可算是深得民心。 方氏摸了一脸灰,也不敢再在康氏的房里呆着,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东院,回到了自己的北院,叫来身边贴身丫鬟落雪和锦晨,仔细吩咐道,“我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没有?” 落雪连连点头,“夫人,我已经去过周家了,可周家对于这个女儿,似乎并没有多少感情,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并没有打听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站在一边的锦晨也练练附和。 方氏手拿着珊瑚手环,不禁陷入了沉思。 依康老夫人的意思,她若是真的和周幼仪作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山里独留一只老虎,才是大忌。 夜色降临,周幼仪早早的用过了晚膳准备休息,结果沈澈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不想走?” 现在杜若薇已不在府里,这个男人不肯离开,想来也理解。 可他们谈了一个下午,却并没有谈出个所以然出来。 “你放心,今天我睡书房,不会打扰你。” 沈澈看着她,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她的身上似乎有千千万万个秘密。 “那就请夫君自便好了。” “……” 第十四章 交易 沈澈哑口无言,这女人还真的敢答应。 听到房门开又关上的声音,躺在穿上的周幼仪不禁唇角勾起,这不过是才开始而已。 上一辈子,是她疏忽大意,这一辈子,她定要得到自己所有想要得到的一切。 毕竟有钱好办事,外人不如自己的血缘骨肉,至于沈澈,倒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早早的离开了沈府去了布庄,掌柜早已将胡绣娘做好的样品放在后堂,在最显眼之处。 “这胡绣娘呢?” 赏银还没有拿到,这胡绣娘不该不露面才是。 “来了来了,我啊,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那边有人在卖胭脂水粉,看周夫人您不在,我就出去买了两盒回来。” 周幼仪眸子温良,点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好多说。 “就照这个绣吧,给你二十天的时间,至于这布料未到店里,等到了我就差人送到你家里,也省的你再来回多跑两趟。” 周幼仪抚摸着这细密的针脚,果真是出自这个城里最好的绣娘之手,可当她撇头看向胡绣娘的时候,竟发现她手上有着小小的茧,心里不禁诧异。 按理对绣娘而言,这手是最为重要的,这可是吃饭的家伙,怎么会有茧。 胡绣娘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小秘密被周幼仪发现,还在欣赏自己手里的两盒水粉,脸上的笑意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宁儿,给胡绣娘赏银,送绣娘出去吧。” 宁儿应声答应,这才扶着胡绣娘离开布庄。 等到宁儿回来的时候,周幼仪出声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已经托人去问过了,这个胡绣娘有一儿一女,丈夫早逝,这儿子不成大器,终日里喜欢和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也染上了赌。这女儿倒是乖顺些,只是从不愿出门,外界传言,这女儿奇丑无比。” 宁儿微皱眉头,想着派去打听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可她不明白,夫人要打听这些做什么。 “她女儿多大了?” 周幼仪继续问道。 儿子烂赌,这胡绣娘身上没有几分像样的饰品,倒也有了解释,可这女儿,莫非是胡绣娘身后的那个人? “不知道,只是听说约莫,大概十五六。” 周幼仪点点头,心有所思。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大少爷他要离开府,老夫人叫您赶紧回去。” 小翠慌里慌张的跑进了布庄里,直冲着后堂这边飞奔而来,生怕自己再晚来一会就酿成了大错。 等到周幼仪回到沈府,沈澈已经被康氏叫去了东院,她刚走到东院的门口,就听着从里面传出茶杯摔到地上的声响。 “你要走,行,你走了就不准再回来!” “娘,我只是想出去闯一闯,您担心什么?再说,我已经这么大了。” 沈澈不明白,自己已经答应了母亲现在所有的要求,怎么她还是不肯答应,难不成就是想要等到周幼仪和他生了孩子不成。 “现在我们沈家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一走了之了,你让幼仪怎么办?她可是你的夫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妇人!” 康氏拍案说道。 东院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周幼仪站在门口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才走了进去。 “娘,要是他想走就让他走就是了,以后我在家里,我也定然会孝顺您。” 周幼仪走上前,看了眼沈澈,见他眼孔微红,心里了然。 杜若薇这事情算是结束了,可在沈澈的心里可并没有结束,这世间又能有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她也不过是将杜若薇的真面目揭穿而已。 康氏见周幼仪进来,冷峻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拉着周幼仪的手,细细的说道,“幼仪,你这刚进门才多久的时间,这阿澈就这么不懂事,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能……” 两个女人的惺惺相惜,让沈澈看的好不扎眼。 周幼仪心知肚明,康氏不过是借着为她着想的名义留下沈澈,这沈家看起其乐融融,但这其中的深深浅浅,她最为熟悉不过。光是二房的沈善和方氏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娘,您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周幼仪一边说,一边眼神眷恋的看着沈澈,语气极其卑婉,“若是相公真的想要走,那我自然也是留不住的。” 想走的人留不住,这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想到自己的前一世,沈澈出了府门之后,就进了梁大将军的队伍里,七年里都不曾回过沈府,是她前一世里一直没有孩子的最直接原因。 沈澈看着周幼仪,心里不禁唏嘘,见惯了这个女人说一不二的样子,这突然见她示弱,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趣。 “阿澈,你仔细看看为娘亲自给你挑选的夫人,你扪心自问,幼仪对你是不是掏心掏肺。” 对周幼仪的转变同样惊讶的不止沈澈,康氏也是,只是她很快就消化了这种惊讶情绪,眼前的女人可比她想象的要厉害的多了,方氏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行了,你们下去吧,我今天累了,我要休息了。” 既然女主人以来,这剩下的事情,也不用她一个婆婆再来开口。 周幼仪告了安就走出了东院,跟在她身后一起出来的沈澈叫住了她。 “我和你做个交易,只要你说服我娘,让我走,我就答应你一切要求。” 沈澈只是想赌一把,他不信周幼仪什么也不要。 “成交。” 周幼仪脸上浮现笑意,眼眸里的坚定一扫刚刚的柔弱。 可当沈澈知道周幼仪的要求是要他在家里一直呆到她怀孕为止的时候,着实气愤,可又不好发作,毕竟现在,能够在康氏面前为自己说上话的人只有她。 一连半个月,沈澈都一直住在西院,康氏得知后,颇有点佩服周幼仪的手段。 早上周幼仪刚起床,就见宁儿远比往日还要高兴,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情,不跟我说说?”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周幼仪和宁儿这主仆情谊远比一般的主仆更要深似姐妹。 第十五章 这个孽子 “夫人,您没有听说吗,小姐要回来了。” 周幼仪这才想起,这沈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是最小的女儿沈如熙一直在京城求学,如今求学结束,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那小姐的房间可派人收拾了?” 周幼仪擦拭着脸,轻声问道。 宁儿连连点头,“夫人您就放心吧,老夫人一大早得知这个消息,就派人去打扫小姐曾经居住的院子了,还吩咐厨房里的师傅多准备小姐爱吃的菜肴。” 周幼仪可记得,她这位小姑子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为了稳固沈家的产业,终身未嫁,这魄力,也实在是让她敬佩。 转身看了眼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迹象的沈澈,周幼仪放下了帘子,梳洗过后,这才和宁儿出了院子,因为中午沈如熙就该到家,周幼仪连早膳也顾不上吃,去了布庄交代这一天的任务也早早赶回了沈家。 前脚周幼仪进门,后脚沈如熙的马车也到了府门口。 “老夫人老夫人,小姐回来了!” 早早站在门口的小翠看着沈如熙的马车,赶紧跑回府里通报。 康氏在方氏的搀扶下走到了门口,与沈如熙撞了个满怀。 “快让娘看看,你瘦了没有,黑了没有。” 康氏将沈如熙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虽然比离家的时候清瘦了许多,但总体看起来更成熟了些。 “娘,你放心吧,我好着呢。” 沈如熙笑着回答道,这才看到站在康氏身边的周幼仪,早就从家书中得知大哥已成亲,想来着陌生面孔的女人就是自己还未曾见过的大嫂了。 “我还以为大哥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今天这一见,果真是个美人。” 可美人向来也是红颜祸水。 “妹妹好。” 周幼仪眼眸微动,不禁想起前一世里,沈如熙为了救自己差点掉入悬崖的事情。 沈如熙看着她,只是觉得奇怪,可到底奇怪在哪里,却又不知道。 一家人热闹的吃了午膳,午膳过后,周幼仪这才带着沈如熙去了她曾经住的小院,距离东院并不是很远的院子。 一路上,沈如熙都在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大嫂,早在康氏给她的家书中,就给她形容过,这个周幼仪是个与平常女人如何不同的人,如今这一见,沈如熙却觉得也不过如此。 “大嫂,我可是听说,我那个桀骜不驯的大哥,被你训得可是服服帖帖的,不如教教我,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一个男人治理的如此听话。” 单看周幼仪的长相,沈如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特,不过自家大哥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她可是清楚的很。尤其是,刚刚在饭桌上偶然得知周幼仪竟然还开着一个布庄,实在是太让沈如熙震惊了。 这样有行动力的女人,会看上目前这个已经衰败的沈家? 沈如熙只觉得周幼仪这是在寻找跳板,对沈家也自当不会尽心尽力。 周幼仪笑了笑,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转身对着沈如熙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没关系,你已经回来了,这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你会慢慢知道的。” 说完,周幼仪推开了小院的门,这院子里的绿植都是按照沈如熙的喜好来装扮。上一世和她共同经营着沈家,周幼仪自然对她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是谁安排的,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沈如熙看呆了,不仅仅是绿植,就是整个小院的风格设计,再到小走廊的布缕,几乎每一样都足足的踩在了她的心上。 “小姐,这可都是我们家夫人为您准备的。” 宁儿当即开口回答道,看着沈如熙喜欢,不由得在心里为周幼仪这次准备再次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她也不知道周幼仪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早已去京城求学多年未回来的小姐的喜好。 “既然妹妹喜欢,我这个做嫂子的,也就满足了。” 周幼仪走出小院,刚回到西院,沈澈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进了房间,将宁儿关在门外。 沈澈从袖子里拿出周家写给周幼仪的家书,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这是我今早从厨房的时候,厨娘给我的,你仔细看看。” 周幼仪打开信封,看了两眼,心里明白,这周家现在打着的算盘可是打的真用心,竟然还想着来她的布庄分一杯羹。 “陪我演出戏。” 周幼仪收起信封,看着沈澈说道。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会反悔?” “自然不会。”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就带着沈澈回了周家。 周家在很早之前就是一个从布匹发家的商人,只是到了周幼仪这一代,家道中落,曾经的辉煌也早已不再,偌大的周家也成了一个空有虚壳的架子。 “老爷老爷,是小姐回来了。” 丫鬟刚买菜回来,远远的就看到了沈家的马车,不用细想也知道这定是周幼仪。 周文昌正在书房里作画,听丫鬟这么喊,原本毫无精神的眼眸里顿时放出光亮一般,直直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 “水依,不用叫了,我去看看爹爹。” 周幼仪走上前,看了眼水依,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小姐,是,我这就去给小姐您准备午膳。” 水依得了指示赶紧退下,这才去把周老夫人叫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说嫁到沈府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周文昌听着书房门口的脚步声,大声喝道。 周幼仪放开一直挽着沈澈的手,眸子冰冷,看着他说道,“我为什么回来,你不清楚?” 在她收到家书的那一刻,心里就断定,这家书定不是出自周文昌的手中。周家能够这么没脸没皮的只有一个人,周兴邦。 “你什么意思?” 周文昌刚问出口,就见周幼仪丢出一封家书在自己的跟前。 这字迹虽是模仿着他的笔法,可这的的确确不是他的手笔。 “这个孽子!” “来人啊,去把少爷给我叫出来!” 周文昌气得连连咳嗽,脸色也越发的愠红。 站在一边的沈澈看着周幼仪,他又看到了那个说一不二,胸中自有一片城府的女人。 第十六章 原来你都知道 周兴邦很快被下人叫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周幼仪和沈澈,不以为然的嘲讽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长姐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去找娘便是,找我有何事。” 周文昌见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如此不争气,直接抄起书桌上的戒尺朝着周兴邦挥过去,可毕竟是年轻人反应更快一些,周兴邦直接躲过。 沈澈在与周幼仪成亲之前,从未见过周家家,看着周幼仪的性子,原以为这周家人也定不是好惹的,可到现在他才发现,竟是他多想了。 见沈澈要站起身准备劝架,周幼仪拉住了他,眼眸微晃,示意他不必着急,毕竟这样的戏码在周家可谓是司空见惯,她早已不觉得陌生,甚至还在心里猜想这对父子这次要演多久。 见周幼仪和沈澈没一个人站出来劝架,周文昌只好停下手,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个孽子,要是当初知道你以后给我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绝对不会让你娘生下你,你就是个祸害!” 可周兴邦再是祸害,也是周文昌唯一的香火。 “你们不用演戏了,我这次回来找你们,就想说一件事情,你们想要布庄的生意,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沈澈听周幼仪这么说,看着她,不明所以。 这女人未免也太大胆了,这么大的决定竟然都不敢和他商量了,还说是要他陪着来演戏,眼前这一切,哪里还需要他。 周幼仪说完,转头看着沈澈,眸子坚定,“第一,以后周兴邦在布庄里做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相公的,第二,我要我们家的黄皮书。” 听到周幼仪答应,周兴邦早已连连鼓掌,可当他听到周幼仪要黄皮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当年周家做布庄的时候,正是靠着那本黄皮书,才有了后来的客源,这周家最为有用的,就是这本黄皮书了。 “我不答应!” 周兴邦当即拒绝,这黄皮书可是周文昌答应给他的,若是被周幼仪拿走,只怕他以后就算真的去了布庄,也毫无他的立身之地。 早就料到周兴邦拒绝,周幼仪也不慌,不急不慢的说道,“我说了,你要是想去我的布庄,就得答应我这两个条件,既然不答应,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周幼仪站起身,看了眼沈澈,飘飘然的说道,“相公,我们该回去了。” 周文昌看着自己的女儿,气得全身发抖。虽说当初让周幼仪嫁到沈府去是他的坚持,可见现在周幼仪和沈澈这相处模式,他这个决定似乎也没有做错。 “幼仪,这黄皮书不能给你,不过你这第一个条件,兴邦是肯定可以接受的。” 周文昌试着和周幼仪谈判,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儿和成亲之前,判若两人。 “不必了,爹,我说了,就两个条件,不能答应的话,我们就不用谈了。” 周幼仪挽着沈澈的臂弯,笑语盈盈,可眸子里却全然没有一点笑意,更似乎是将人拒于千里之外。 沈澈不懂周幼仪的心思,倒也没有多问,陪在她的身边走出周府。 两个人上了马车,周文昌追了出来。 “行,我答应你!” 眼下,除了巴上沈家这一条路,似乎再无其他适合的路子能够让周家布庄再次兴起。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要全心全意教导兴邦,他可是我们周家唯一的独苗啊。” 周文昌能够答应,也纯粹是因为这一点。 周幼仪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掀开帘子说道,“让他明年去布庄里找我。” 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周兴邦这才跑了出来,“爹,你怎么能把黄皮书给那个女人,你就不怕她反过来再把我们周家搅得天翻地覆吗?” 想到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结果现在突然成了别人的,周兴邦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你还说,你写信给她,这件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周文昌拍了下周兴邦的头,恨铁不成钢,心里有种预感,有周幼仪在,周家的复兴,就不是什么难事。 “爹,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啊,你以为就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她还能翻天不成?” 周兴邦可从来没有把周幼仪看在眼里,想着她现在管理的那个布庄,也定是因为沈家的原因。 周文昌叹了口气,搞不懂自己一心照顾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派不上一点用场,反倒是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待的女儿却意外活成了他不曾想象过的样子。 在回沈府的路上,沈澈按耐不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不禁出声问道,“我记得,以前你们周府可是布庄里的大人物,这突然之间没落了,你就不去查查这其中的缘由。” 任谁看,这其中的电端倪一定不止一丁半点,可沈澈却没有看到周幼仪有任何的举动,亦不曾看到周文昌有这个心思,心里不禁怀疑,难不成这对周家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你是想要帮我们周家去查真相吗?” 周幼仪轻笑,哪有什么缘由,都是因为周兴邦留恋花楼,这几年过去,周家衰败了,花楼里的花魁春娆姑娘,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将春娆带回来。 听完周幼仪的解释,沈澈终于明白,为什么周文昌会这么快答应,而周幼仪也料到了这一点。 回到沈府,康氏派小翠过来将周幼仪和沈澈去东院吃午膳。 来到东院,周幼仪发现,沈如熙也在。 “幼仪,来,坐我边上来。” 康氏招呼着周幼仪,亲昵的样子倒是让周幼仪受宠若惊。 沈如熙看着这两人,她回府里时间也不长,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康氏对人如此的温柔。 饭桌上,康氏不停的给周幼仪夹菜,直到提出周幼仪明天陪她一起去寺庙里烧香。 周幼仪想起,康氏出国一次意外,就是在寺庙里被人误伤。 “娘,既然要去寺庙,不如让相公也陪我一起去吧,我正好去求求送子观音菩萨。” 第十七章 意外 听着周幼仪这话,康氏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沈家什么都好,可府里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再新添人丁,方氏嫁给沈善已有多年,但至今无所出,若是周幼仪能够有个,那看额就真的圆了她的梦。 “好啊好啊,这城南的送子菩萨,可灵验了。” 康氏笑着连连答应,将沈澈刚好夹住的排骨抢过送进了周幼仪的碗里。 沈澈讨了个没趣,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阵子就是个混吃混玩的,敢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周幼仪在府里的地位已经到了仅次于康氏。 午膳过后,周幼仪跟着沈澈回了东院,沈澈支开宁儿,将周幼仪困在屋里。 “周幼仪,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我今天答应你的事情全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到底要什么时候应验。” 若是她想要孩子,从新婚之日,她的手段他就已经很清楚了,如今再经过杜若薇这一事之后,他越发确定,沈成益给他娶得可不是富人,而是一个沈家的继承人。 周幼仪拆下簪子,侧过头看了眼沈澈,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日子还远着呢,这才这么点时间,他就撑不住了。 “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骗你,等我有了孩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沈澈看着这个女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一个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么执着,可她明明也不爱他。 宁儿打来洗脸水,沈澈这才离开了东院。 “夫人,少爷欺负您了?” 见沈澈离开时脸上毫无笑意,好像两个人刚吵过架一样。 “没有,对了,去我的首饰盒里把那对玛瑙耳环拿出来。” 周幼仪轻扑水面,双手如同玉脂般的细腻光滑,指尖圆润,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她的手腕之处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夫人,您要耳环做什么,这耳环您平日里宝贝的很,除了大婚之日您戴过,其余时候我都没有见过您戴过。” 宁儿不解,即便明天要去寺庙烧香,也该衣着素净一些才是。 “把它拿去当了,寻个好价钱。” 周幼仪看着宁儿手里的那对上好的玛瑙耳环,这是她的首饰盒里价值最高的饰品,若不是因为现在布庄遇到了财政危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宁儿不敢相信,可见周幼仪坚持,也不敢多说,只是拿着耳环偷偷出了府门,不消两个时辰便赶了回来。 “如何?” “夫人,我签了活当,老板心善,给了五十两。” 周幼仪点点头,这老板哪里是心善,这一对耳环可是采用上好的玛瑙,就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玛瑙都聚在一起,都未必能够找到第二对跟这对登对的耳环出来。说是一百两都不为过。 “把银子收好,明天我有用。” 周幼仪吩咐着,这才躺下浅睡。 而此刻,北院里的气氛可不比西院这边的安逸。 “二夫人,我刚刚跟着宁儿,您猜她去了那里,她去了前街的那家当铺。” 锦晨站在方氏的身后,一边轻按着她的肩膀,一边说道。 “当铺老板怎么说?” 方氏闭目养神,自从杜若薇离开后,这府里顿时安静了不少,这越安静,她就越是提心吊胆,如今这沈家,已然是周幼仪在当家做主。她若是不再做点什么,恐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和杜若薇一个下场。 锦晨将从当铺老板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给方氏。 “她这么缺钱?” 管理着沈家的财政大权,理应不缺钱才是。 到了第二天,方氏也跟着康氏一起去了寺庙,烧完香,贡了香油钱,周幼仪和方氏扶着康氏从寺庙里出来,还没有走到门口,就有一群黑衣人从窜了出来。 一时间,寺庙里人人惊吓,周幼仪眼疾手快,当即将康氏带回了寺庙里,可偌大的里堂里能够收留人的地方只有香案下。 “娘,您快躲进去。” 周幼仪将康氏推了进去。 “那你怎么办啊?” 康氏吓得不行,脑袋里也来不及再多。 黑衣人紧跟周幼仪她们进到了里堂,一把将周幼仪拉了过来,“你就是周家的少夫人?” 躲在香案下的康氏不敢吭声,只能通过盖在桌子的布帘看着眼前黑衣人的脚,上面绣着一对铁球花。 “对,我就是,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没关系,我跟你们走。” 周幼仪处变不惊,清澈的眸子里毫无恐惧,似乎早已料到。 听着黑衣人带走周幼仪离开了寺庙的声音,康氏这才从香案桌子底下爬出来,闻声赶来的沈澈上前扶住,刚刚他只是去往西街给康氏买些头痛药,哪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娘,她人呢?” 被人群冲到外面的方氏也在此刻跑了过来,瞪大眼睛,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可心里却早已悄悄乐开了花,第一步就如此顺利,想到接下来的第二步,那双带着恶毒的眼睛里竟涵着几分笑意。 只是康氏和沈澈都没有注意到。 正当沈澈派人回去通知府里的时候,周幼仪被黑衣人一个闷棍敲晕,紧接着就被带到了一个地窖中。 等到周幼仪再次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地窖里浓浓的咸菜味,手脚被困,嘴巴也被布条封住,除了闷哼,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周幼仪记得,上一世里,她之所以会被这帮人绑架,是因为方氏对她查账的时候嫉恨于心,现在看来,方氏早就想着要将她弄死,以此来得到沈家掌家的权利。 眼睛朝着角落看去,那里正安静地躺着一个瓷罐,周幼仪努力向瓷罐靠近,刚好碰到瓷罐,就听到了自己头顶不远处的一块木门打开的声音,她连忙背靠着瓷罐,暂时打消了把瓷罐打碎割破绳子的打算。 “哟,美人,你醒了啊。” 来人正是花楼里的大管家福朋。 周幼仪认出来,完全是因为周兴邦夜宿花楼多次,还是她从周文昌那里拿了银子,女扮男装去了花楼才把他带回来。 福朋并不认识周幼仪,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沈府目前最火热的人物。 第十八章 明哲保身是第一 只是再火热,也不如一百两白银来的耀眼。 福朋一脸横肉站在周幼仪的面前,贪婪的目光将她细细地打量,大有一副要把她卖个好价钱的样子。 “我说,美人,不如你跟我吧,你看你这脸蛋,比王老婆的豆腐还要嫩,再看你这手,啧啧,我认识那么多姑娘,可还真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温软的。” 福朋心动,一时间不想让周幼仪进花楼,着实可惜。 周幼仪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瞅准时机,伸腿就踹中了福朋的要害。 力度爆发,动作利索,直接将福朋踹倒在地。 “啊!” 整个地窖里顿时响起了福朋杀猪般的叫喊声,守在地窖外的几个花楼的下人,也不敢进来,毕竟在福朋进地窖之前,可叮嘱过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下去。 周幼仪被背绑着手,拿起瓷罐就朝着地上摔下去,趁着福朋还没有爬起来,她赶紧割开了绳子。 “你们上面的是死了吗,再不下来我就要死了!” 福朋恢复了一点力气,看着周幼仪要跑出去,连忙大声喊道。 站在地窖门口的下人这才赶紧跑了下来。 紧跟着,地窖的木门被人猛然掀开,周幼仪就看到胡明钊一跃而下。 “过来。” 胡明钊冷眸微蹙,伸手示意周幼仪走到自己这边来。 周幼仪没犹豫,当即走到了胡明钊的身后,明哲保身才是第一。 “胡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被下人搀扶起来的福朋怎么也没有想到,胡明钊竟然半路杀出来,这可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胡明钊白了眼福朋,冷声说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绑的这位夫人是谁?” 福朋岂能不知,可眼下哪敢真的表露出来,连忙解释,“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听人说有个长相不错的女人卖五两银子,我这不就来看看人了。” 胡明钊没继续听下去,带着周幼仪离开了地窖。 在进寺庙之前,宁儿将五十两给了周幼仪,可因为胡明钊的出现,她一两银子都没有用到,白白把玛瑙耳环给当了。 “胡二少爷,您过来救我,难道是因为路过?” 周幼仪可不信,上一世的胡明钊为了利益,不惜和方氏联盟,这一世,他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说明,这胡明钊很有可能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和方氏达成了一致。 胡明钊看着她,心里越发的笃定,这个女人何止是聪明,嫁给沈澈实在是可惜。 “如果我说,我一早就知道你在这里呢?” 想要演一场英雄救美,结果这美人倒是直接识破,他也演不了,索性全部交代清楚。 周幼仪唇角轻勾,红唇轻启,“胡二少爷还真的是快人快语,所以,这是有事要找我商量?” 对于胡明钊,周幼仪心里清楚地很,这个男人,无利不起早,看似是胡家庶出的二少爷,可实际上,胡家真正的财政大权却在他的手上。 “少夫人,有没有人夸过你,你很聪明?” 是他最为欣赏的那一种。 周幼仪拉了拉裙摆,和胡明钊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才回应道,“这倒是没有,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事情要与胡二少爷您商量商量。” 胡明钊剑眉微蹙,本是他来找她,结果反过来。 等到周幼仪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沈府附近那条街上的时候,沈澈正带着府里的下人已经搜寻了两次集市,看到她的背影,沈澈不禁陷入了疑惑。 “周幼仪。” 沈澈喊住了她,见她转过身看着自己,这才渐渐地朝她走近,只见她身上并无一点伤痕,就连裙摆上也不过是沾了尘土而已,明明是被那些看似穷凶极恶的黑衣人带走,可却一点意外都没有。 “你怎么回来的?” “那些人说是绑错了人,自然就放我回来了。” 周幼仪说的飘飘然,眼眸里毫无半点惊恐神色。 “你真的没事?” 沈澈怀疑。 今日寺庙里这么大的阵仗,连衙门的人都惊动了,本以为周幼仪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成想,她平安无事。 周幼仪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走进沈府,却被方氏再次拦住。 “嫂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你伤着了没有?” 方氏刚好走出来,见到周幼仪,眸底一惊,花了五十两让福朋办的事情,这倒好,人消失一个时辰都没有。 见方氏过来搀扶自己,周幼仪也不拒绝,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没什么事情,就是怕有些人可能要坐立不安了。” 方氏心里一颤,脸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可是紧张得不行,莫非周幼仪已经从福朋的嘴里知道了什么。 但细想又似乎不该如此,不然按照周幼仪这性子,若是知道真相,绝对不会让她还能安稳呆在周家。只是方氏忘记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听说周幼仪安全回来了,康氏吩咐小翠煲了补汤,赶紧来到西院。 对于周幼仪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推到香案底下的举动,无疑收服了康氏的不少的好感。 “幼仪,你怎么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周幼仪刚换下脏衣服,就听到门口传来康氏的声音,看了眼身边的宁儿,眼眸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见到周幼仪好好的,四肢健全,康氏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 一个下午,周幼仪就全是在应对沈家人的看望,反倒是沈澈,在沈府门口和她打了个碰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夜色降临,宁儿将晚膳端到了周幼仪房里。 “夫人,您不在的时候,少爷可着急得很。” 在周幼仪出事的时候,她并没有陪在身边,也正好见到了沈澈为了找到周幼仪紧张慌乱的样子,本以为沈澈爱的是杜若薇,但现在看来,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沈澈对周幼仪的感情正在逐渐的改变。 周幼仪只是轻笑,再着急也掩饰不了他要离开沈府的念头。 “宁儿,明天跟我去找趟胡绣娘。” 宁儿点点头,这才伺候着周幼仪入睡,自己退了下去。 第十九章 收留苏樱儿 第二天一早,胡绣娘刚打开门,就看到周幼仪和宁儿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沈夫人,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那衣服我还差一点点。” 周幼仪眼眸带笑,表情却是没有一点温度,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坚定的神色,无一不再说着她今天来,定有大事。 “胡绣娘,今天我来,是要见见那个真正的绣娘的。” 听着这话,胡绣娘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二十两,您让我见见,我不会把您女儿的事情说出去的。” 胡绣娘想了下,这才颤颤得将周幼仪和宁儿带到了整个房子里最小的那一间房里,轻轻地唤了声,“樱儿,有贵客来看你了。” 正坐在绣台前的苏樱儿抬起头来,眼眸里带着惊喜的光芒,看着周幼仪,温柔的说了声,“沈夫人,您请坐。” 站在周幼仪身边的宁儿看不明白,虽说早已猜到这绣活并未出自胡绣娘的手,可眼前的苏樱儿似乎早已等待周幼仪多时。 莫非是她遗漏了什么? 周幼仪找了个理由打发胡绣娘出去,这才开门见山和苏樱儿说起来。 “你想见我,为什么?” 苏樱儿站起身,离开绣台,跪在周幼仪的面前,镇重说道,“因为我想离开这里,只要夫人您愿意收留我,我苏樱儿定为夫人马首是瞻,我这一辈子也绝对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 宁儿算是明白了,在上一次胡绣娘拿来的绣样的时候,苏樱儿就在里面做了文章,要不然也不会让周幼仪这么来见她。 “你这样,让我家夫人凭什么相信你?” 见苏樱儿这样,宁儿气不过,心里却又隐隐担心,收留事小,可若是养了条豺狼在身边,无意就是给自己留了个祸害。 “凭我可以为夫人带来财运。” 苏樱儿抬起头,眸光坚定,继续说道,“我知道夫人的计划,您是想从布庄做起,继而一步一步成为这条街上,这个城里最为富庶的人。” 周幼仪想到这个苏樱儿很聪明,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看的这么远。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是做生意,是要你来我往。 “我想要您帮我远离我娘。” 周幼仪这才知道,原来苏樱儿并不是胡绣娘亲生的,而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五年前胡绣娘的手受了伤,自此就不能再碰那些高贵面料,迫不得已将所有的绣活技巧都教给了苏樱儿。 也正是因为这样,胡绣娘变本加厉的压榨苏樱儿,以前是三天一个活计,如今却是一天三个活计,还不止。 苏樱儿受不了,更可怕的是,胡绣娘将她绣品卖出后,得到的钱全部据为己用,苏颖儿连个毫毛都没有得到过。 只是这些都是次要,最恐怖的是她有个嗜赌成性,爱喝花酒的哥哥。 好几次,苏樱儿正熟睡,苏志成喝醉酒回来就跑到她房间里欲图不轨,而胡绣娘对这个儿子一向是纵容,无论发生事情,都只说是苏樱儿的错。 听完苏樱儿的解释,周幼仪明白,天涯下尽是可怜人。 “好,我答应你,等到这件绣服完成后我就来接你,如何?” 周幼仪上前扶起苏樱儿轻声问道。 “不可,我要现在就走,夫人,您放心,您日后一定不会后悔收留我的。” 苏樱儿反握住周幼仪的手,紧张不安,她好不容易等来了周幼仪,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能够看出她绣样里的求救信息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宁儿听得于心不忍,本以为这个苏樱儿是来和自己抢饭碗,结果这才知道,原来是来求得庇佑之所。 “夫人,要不然,我们就把樱儿姑娘带回去吧。” 周幼仪思虑一会,点点头。 没多久,胡绣娘拿着两条布匹赶回来,听到周幼仪要带苏樱儿走,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可见周幼仪拿下手腕上那个金镯子之后,当即笑着点头。 “夫人您要带樱儿走就带走就是了,还这么破费。” 话是这么说,胡绣娘却是一把将金镯子拿过细细端详着,这镯子的质地,雕刻,手感,绝对是一等一的精品,这若是在市场上可换成不少白银。 周幼仪带着苏樱儿回到沈府里,康氏倒是没有任何意见,方氏颇为不满。 从周幼仪来了后,因为之前管家贪墨,引得方氏也跟着受到牵连,若不是因为方氏自己主动要求降低自己院子里每个月的供银,这事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去。 “娘,您也不管管嫂子,嫂子这阵子又是买下人,又是早出晚归的,这周围邻家可说了不少的闲话,您没听见,我这日日都要为府里的生计做打算,可听了不少。” 方氏一边给康氏捏肩捶腿,一边假装为沈府名声考虑说着周幼仪的不是。 康氏深知方氏是什么心思,方氏来府里时间可比周幼仪早多了,她这肚子里什么心思,康氏一看便知。 “你是不是也想去布庄?” 自己的小心思被康氏一眼看破,方氏也不掩饰。 “这布庄虽说是嫂子一人在打理,可说到底,也是我们沈家的产业,若是嫂子有什么需要,这有个人商量着也是好事情。” 方氏低着头,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 “早在幼仪开创这个布庄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布庄我不会过问,你要是想去,自己去找幼仪商量试试,我乏了,要休息,你且先出去。” 康氏半眯着眼睛,方氏的话倒是真的给她提了个醒。 眼下周幼仪在府里的声望越来越高,别说是自家府里的下人,就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都开始对沈家送礼看望她这个老太婆,不过就是因为现在布庄的生意红火,连带着沈家的资产都在日日增加。 得了康氏的声允,方氏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带着自己丫鬟到街市上随意买了两盒便宜点心就朝着布庄走去。 苏樱儿自从来到周幼仪身边后,一门心思要将绣服绣完,甚至在拿了不少的绣样在布庄里作为展品展示,给布庄带来了更多的客源。 第二十章 一石三鸟 周幼仪吩咐布庄掌柜将布庄里堂做了一番整理,弄成了三间房,一间是苏樱儿的绣房,一间是账房,另一间则是会客房。 自从布庄开业到现在,周幼仪就做了账房先生,生意好起来之后,这布庄里的事务更是繁琐,眼下,账房先生最为急需。 “宁儿,我让你找的人,找的如何?” 周幼仪写完一本账簿,这才伸了伸懒腰,看着身边正在研墨的宁儿问道。 宁儿面露无奈,这账房先生好找,可要达到周幼仪要求的可真不多。 “夫人,要不然,我们把要求降低一些,要不然的话,这账房先生实在是太难了。” “嫂子,你要找账房先生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找我啊,我最合适了。” 方氏站在门口,听到周幼仪和宁儿的谈话,当即走了进来,喜笑颜开的说道。 周幼仪看了眼方氏,虽说自己对于账房先生提了不少要求,可眼下看来,这方氏还真的有些合适。 见周幼仪不说话,方氏继续自我推荐道,“嫂子,你不知道,在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可是掌管我们沈府一家老小呢,府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对于记账这种事情,当然要找自家人了,找了别人,万一他中饱私囊可怎么办才好。” “那你就不会中饱私囊?” 周幼仪放下笔,仔细端详着方氏,唇角含笑。 “我怎么会呢,再说了,你可以监督我啊,我要是但凡吞一点点,我就不得好死。” 方氏脸上带着诚恳笑意,拿着手帕当即立下毒誓。 “好,就你了,现在就开始,如何?” 周幼仪站起身,整理桌上的账簿,直接问道。 方氏倒是愣住了,没想到这么顺利,顺利得让她一肚子的话都没了可说的地步,这未免也太让她措手不及了。 “怎么,不愿意?刚刚不是很愿意吗?” 见方氏只是蹙起秀眉却不吱声,周幼仪问出口。 “不是不是,嫂子,你真的让我做这个账房先生?” 方氏试探性的问道,她莫不是得了幻听。 “刚刚不是你自己主动说要做这个账房先生的,怎么,后悔了?那也没有关系,我可找别人。” “别别别,嫂子你可不要找别人,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做,我当然做。” 方氏说完,就快速进入了状态,看着桌子上的账簿,拿了本就问道,“我现在就来看账。” 周幼仪离开椅子,吩咐宁儿陪着方氏一起看账,自己这才走到苏樱儿的绣房。 苏樱儿的绣活干得漂亮,速度也快,远比在胡绣娘的时候还要精美。 “夫人,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就可以完成了。” 苏樱儿说这话,手里的绣活却一点没有耽误。 周幼仪算了下时间,距离胡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寿还有十天不到的时间,有了苏樱儿,绝对是自己的帮手。 “你也不用着急,时间足够。” “可我想更多的帮助夫人,我想让夫人知道,我的价值,绝对会超过那个黄金手镯。” 苏樱儿虽不知那手镯究竟值多少,可见胡绣娘的表情,她也明白,手镯的价值不菲。 周幼仪内心深受触动,拿起另一个桌上的茶盏给她倒了杯水放在绣桌上,“天气渐热,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苏樱儿拿过,表示谢意,继而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正当周幼仪走出里堂,就看到沈澈朝着这边走来。 距离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不见,周幼仪发现沈澈似乎变得憔悴了许多,下颚的胡须都是密密匝匝,眼窝陷下去不少。 “你最近去哪了?” 周幼仪看着他问道。 沈澈走上前,眸子这才微微带着几分光,“我去喝了花酒,怎么,你要管我?” 不过才几天不见,眼前的男人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周幼仪虽对沈澈没有什么兴趣,可他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孩子,这就由不得他了。 紧接着,下一秒,沈澈完全不敢置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被一个女人给制伏了。 “喝酒,好啊,我这就让醉香楼的店小二给你拉二十坛子的好酒过来,不喝完九不准回府。” 沈澈难以置信,虽知道周幼仪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可这二十坛子的酒,这不是要他的命吗?更何况,醉香楼的酒缸比普通酒馆的三倍还要多,平常几个人喝一坛酒,要他喝二十坛,这女人可是在灭夫。 “你疯了!” 随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沈澈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他再不济,也是沈家的长子,也是沈家的门面。 “相公,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说你要喝酒,我这为你着想,让你一次性喝个够,怎么反倒成了我不对。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哪里做的不好,你是我的夫君,你尽管说就是了,作为娘子的我,自然会一一改之。” 沈澈算是怕了周幼仪,她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过了,这根本就是在拿着他的面子在故意说这些话。若是他不愿意,作为沈家长子失信于人,作为一个男人出尔反尔,以后在这个城里可还怎么混下去。 没多久,醉香楼二十坛子的屠苏酒就送了过来。 周幼仪搬了个椅子索性就坐在布庄门口,看着聚集的人群喊道,“烦请大家做个见证,帮我看看我家相公这酒量究竟如何,等到傍晚的时候,大家尽管去我们布庄的账房先生那里每个人支取十钱。” 不仅有戏可看,还有钱拿,谁都愿意做。 吃猪扮老虎,这计策周幼仪用到了极致。 到了傍晚,方氏派人去人去钱庄换了钱,忙的不可开交,看着乌泱泱排队的人,一点也不比沈澈好多少。 听说布庄里的事情,康氏正不慌不忙的吃着晚膳。 “老夫人,您就不去看看吗,这少夫人和少爷闹起来,可不是件小事情。刚刚德叔回来可说了布庄门口现在简直是比赶集的时候还要热闹。” 即便如何,康氏也不打算去看看。 周幼仪这一招,可真的是狠,一石三鸟。 制服了沈澈,又给了方氏下马威,还直接给布庄竖起更大的名气。 第二十一章 三从四德 “不去,我相信我这位长媳自有分寸。” 康氏对周幼仪似乎更有信息,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查明,那天究竟是谁设计绑走了周幼仪,而周幼仪又是怎么完好无损的逃出来的。 毕竟在这街市上,悠悠之口可是难以堵住。 “老夫人,您最近对少夫人有点……” 小翠有话要说,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对我这个长媳如何?” 康氏用完完善,看着小翠继续问道,“对了,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翠这才对康氏说起自己在外听到的事情,康氏听得认真,心里却是在细细的想着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听完小翠的话,康氏突然发现,周幼仪的布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这个镇上已经大有名气。想来,那些想要对布庄不怀好意的人也不在少数。 “小翠,去把我为幼仪准备的东西拿过来,等晚点幼仪回来了,我再给她。” 小翠点头就走到了里厢房,拿过一个朱红首饰盒,继续说道,“老夫人,您对少夫人可真好。” 康氏虽也是大家小姐,当初嫁给沈成益的时候带了不少嫁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假装也早已都用的差不多,而眼前的这个朱红首饰盒里正是一对龙凤金镯,是康氏原本打算在周幼仪和沈澈成婚那天送出去的,结果因为一些意外,并没有送出手。 “不过仔细想想,少夫人手上原本也是有一个金镯子的,但最近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 小翠陷入沉思,那个金镯子可是周幼仪从不离身的东西,若非意外,断不可能离身。 康氏也想了想,在去寺庙之前,周幼仪搀扶着她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 而此刻,布庄里的客声鼎沸,今日布庄里的生意再次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的客人全部都离开后,方氏这才站起身,差点没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二夫人您可要小心些。” 宁儿得了周幼仪的吩咐,过来给方氏送安神茶和点心,见方氏一脸痛苦,眼眸里带着些许笑意。 “宁儿,这布庄日日这么繁忙?” 要真如此,方氏只会悔不当初,她不过是想借着管理布庄的名义来好好盯着周幼仪,可没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二夫人您放心吧,我们这布庄啊,平日里倒不像今日这般繁忙,不过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二夫人您以后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这账房可是我们这布庄里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万事皆要听从二夫人您的差遣。” 宁儿给足了方氏面子,看着方氏脸上的几分得意,果真觉得这方氏就如周幼仪所说,越是危险的东西,越要放在眼面前。 方氏叹了口气,说着自己才来一天,就已经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看了眼宁儿,将今日的账簿送到了宁儿手上,“我今天都整理好了,宁儿你就先拿去给我嫂子看吧。” “二夫人您辛苦了,少夫人为您特意准备了些茶点,您先用着,等晚些时候,再派人送您回府。” 宁儿拿着账簿准备离开,却被方氏叫住。 “什么意思,嫂子今日不回府?” “今天有不少客人要大数量的布匹,少夫人要尽快准备出来,可不能误了客人们的事情。” 宁儿说完就离开了账房,只留下方氏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看来,这布庄的确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忙,方氏心里不禁有点后怕。 正在离账房不远的偏堂里的周幼仪端着青墨色茶盏,里面的茉莉在热水中徐徐绽放,带有茉莉清香的气息同在之间流窜。 “周幼仪,你太过分了!” 沈澈没成想,自己英明一世,竟然还真的就败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再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周幼仪,悠闲自得的模样,与他截然两人。 “相公,您这么说未免就不对了吧,那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怎么又扯到了我的身上?” 周幼仪轻笑,沈澈越是在乎的,她就越是能够让他知道在乎的东西没有用。 沈澈气得拳头捏紧,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勾着周幼仪,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周幼仪,你没有做到女子的三从四德,我有理由休了你!” 站在周幼仪身边的宁儿听到沈澈要修了自家夫人,当即吓得不行,插嘴道,“少爷,您怎么能休了夫人呢,夫人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我们沈家啊。” 宁儿不敢相信,这沈澈是不是着了什么道,这么好的媳妇不要,外面的人都在抢着要。 “想要休我?可以啊,不过相公在休我之前,还是先看看我到底是违背了哪一条,还有,我可是公公亲自挑选出来的。你就算是要休妻,也得要经过公公同意吧?” 沈澈看着周幼仪,这女人还真的是个狠角色,能够一个人将这个布庄开起来的,想来也不普通。 毕竟能够在大街上对自家相公这样的女人,少之又少。 “我就当刚刚相公的话纯粹是在发脾气好了。” 周幼仪看了眼沈澈,继续喝着自己的茉莉茶。 “宁儿,给少爷也倒一杯碧螺春。” 周幼仪又补充道,“碧螺春降火。” 沈澈只觉得此刻他一个头两个大,不想再在布庄里待下去,起身回了沈府。 夜色深沉,周幼仪还在库房里清点所剩下的布匹,等她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宁儿打了洗脸水来,就看到周幼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心里着实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叫醒了她。 “少夫人,您还是快回到床上睡吧,趴在这里睡,可是会着凉的。” 周幼仪醒来,看到是宁儿,半梦半醒的回到了床上。 不知为何,最近的她总是觉得自己容易困容易乏力。 宁儿伺候周幼仪洗漱离开后没多久,沈澈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女人睡的正香甜,脑海里关于对她的种种猜疑,到现在没有一个有答案。 第二十二章 春来布庄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连早膳都来不及吃,接到布庄里的下人的消息赶紧赶到了布庄里。 胡明钊正坐在偏堂的椅子上等着她,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红色请柬。 听到外堂的脚步声,再看着眼前的人正是周幼仪,胡明钊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 “沈夫人,您可算是来了,我都等您好久了,快来看看,我给您送来的一份大礼。” 胡明钊将请柬往前推了推,示意周幼仪打开。 周幼仪坐下拿过请柬,看着胡明钊说道,“胡二少爷这么照顾我的生意,这恩情我可一定会记得。” 翻开请柬,竟是当朝长公主的会客宴。 坊间相传这长公主向来喜欢名流雅士,出手也更是阔绰,只要有才气,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长公主府上博得帮助。 周幼仪记得,这个长公主在上一世里可是看上了沈澈。 “如何?少夫人可有兴趣?” 胡明钊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周幼仪能够在这个长公主的会客宴上让他博得头筹,以后这样的生意自然不会少。 周幼仪不傻,当即明白胡明钊的真正意图。 “我可是听说,少夫人最近可收留了一个擅长刺绣的绣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穿上这位绣娘绣好的衣服。” “胡二少爷耳朵倒是灵光的很,什么都瞒不了您。” 周幼仪不得不对这个胡明钊再提防一些,这个男人可向来是利益至上。 “少夫人严重了。” 胡明钊看着周幼仪,大有一副早已看穿她的底牌的样子。 等到胡明钊离开后,周幼仪去了绣房,苏樱儿正在忙于为最后一只袖子绣上花样,听到是周幼仪的脚步声,头也不抬,轻声说道,“夫人您放心,这衣服今天就可以绣好了。” 苏樱儿对自己的绣工一向很自信,可当她抬头看到周幼仪手上的那张绣样样纸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不禁定住,“夫人,您这是哪里来的?” 那上面的,可不是轻易见到的绣样,哪怕是得了胡绣娘毕生所学的苏樱儿,也着实惊叹。 周幼仪将样纸放到苏樱儿的面前,这才开口问道,“你看看这个,你可以吗?” 这是周幼仪从周家带回来的那本黄皮书上的绣样,专门为皇室贵族而设计的。 苏樱儿仔细看了看,针脚虽细密,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要多费些功夫了。 “夫人,这是要给谁?” 既是为皇室贵族所绣,自当要问清楚究竟是给谁,是公子还是小姐。 “这是客人想要送给长公主的。” 周幼仪实话实说。 苏樱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点头答应道,“我可以,不过我需要十天。” 见苏樱儿答应,周幼仪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样也不用她去找那位故人。 “没关系,长公主的会客宴可是要在二十天之后,时间上足够了。” 两个人又为布料的选择聊了一会,周幼仪这才走出绣房回到了布庄的前厅里,刚巧看到小翠扶着康氏进来。 “娘,您怎么来了?” 周幼仪连忙上前搀扶住,看着小翠手里的盒子,当即明白,康氏怕是借着要给她送早点的名义,实际上是来布庄里考察才是。 “你啊,这么忙,连早膳都来不及吃,我这个老太婆也不能帮你照顾店里的生意,为你送点吃的还不行啊?” 康氏吩咐小翠将早膳拿到里面,这才拉着周幼仪走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那个弟媳在你这如何?” 果然不假,就是考察。 “弟媳很好,做事认真,昨天店里那么忙,她都没有记错一笔账目。” 虽然方氏来布庄里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必须承认,她记账的能力倒是不错。 见周幼仪很满意,康氏也不再多说,只是带着她去吃了早膳,这才走到了账房里,见方氏正在里面核对账目,态度认真的样子还真的是从未见过。 “老夫人,不进去看看吗?” 小翠出声问道。 “不了,我们回去吧。” 小翠不解,但也没有再问,只是扶着康氏回了沈府。 第二天,周幼仪差人把胡明钊喊了过来,将苏樱儿绣好的衣服放在胡明钊的眼前。 胡明钊并不懂刺绣,可也看出这刺绣手艺着实惊人,是他见过的绣娘里最为特别的一位,不管是从花朵的设计还是刺绣的颜色选择,甚至是这针脚,每一处都足以见得这个礼物一定会让胡老太太喜欢。 “看来找沈夫人做生意还真的是找对了人。” 胡明钊很满意,当下就将余款全部付清,甚至还多付了一些,只是铁掌柜将多的退了回去。 “瞧胡二少爷说的,只要您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周幼仪清楚地知道,日后布庄会逐渐扩大,而这其中,和胡明钊有不少关系。 两个人聊了一会,胡明钊便离开了布庄,只是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春来布庄。 相比较周幼仪的沈家布庄,这春来布庄可是这条街上最老远也曾是生意最大的一家,可如今,门前的客源以不如往日。 “张老板,最近如何?” 胡明钊走进去,看到张春来就站在布庄里,店里寥寥几个闲客,早已没有往日的繁华。 “哟,胡二少爷,您可是有阵子没来了,怎么今天想起来来我这里坐坐了?” 张春来正在算账,听到胡明钊的声音,当即脸上堆满了商客的笑意,连忙合上手上的账簿走上前,看着胡明钊继续说道,“难道是为了胡老夫人这七十大寿而来?” 关于胡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张春来早就有所听闻,可他不知道胡明钊早已找到了周幼仪定制好了送给胡老夫人的新衣。 “哎呀,真是不巧,我今天来啊,就是想问问张老板可有这种江南来的水云绸的料子,顺便问问张老板认不认识能够绣的出这样刺绣的绣娘。” 胡明钊眼神示意,跟在身边的小二就连忙打开了从周幼仪那里拿回的新衣。 第二十三章 眼不见心不烦 张春来仔细看了看,料子他可以弄到,可这刺绣就太难为他了。 见张春来脸上明显的疑惑,胡明钊假装不经意间说道,“要是张老板不认识也没有关系,这料子还是我花了重金得来的。” “敢问胡二少爷您这是在哪家布庄得的?” “就在前面那条街上的沈家布庄啊。” 胡明钊越是假装不经意,就越是给了张春来意想不到的一击。 等到胡明钊离开后,张春来连忙叫来店里的小二,吩咐小二去打听这沈家布庄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当周幼仪的布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方氏派人找到了杜若薇。 一间极其简单的小院子里,杜若薇正坐在门口绣着手帕,自从被沈家赶出来后,她就没了生计,靠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银两置办了当前的这个小屋子,而那个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的男人此刻早已不知在何地。 “杜小姐,今日光景似乎并不如以前啊。” 方氏站在院子里,仔细看了看这个院子,虽已被打扫过,可看起来仍旧是毫无一点生机,连沈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杜若薇轻哼一声,“二夫人今日来找我,有何事?” 虽在沈府并没有住太久,可杜若薇知道方氏和周幼仪之间的恩怨长短,那个左一句要帮她,右一句要辅助她坐上沈家少夫人位置的人,到最后,面对她被赶出沈府,连一句话都没有为她说过。 也在最后,杜若薇才算是看清楚了方氏这个女人,什么为她好,说到底,方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杜小姐,你还嫉恨我哪,我的好妹妹,我这不是来帮你来了嘛。” 方氏笑着走上前,吩咐身边的丫鬟送上两盒首饰,拿出方帕轻轻地擦了擦杜若薇旁边的椅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从沈府出来后,就过的不好,我也心疼啊,可你也知道,我在沈家也没有什么地位,这点东西,可都是姐姐我最后的心血了。” 杜若薇看了眼,东西是好东西,可是出自方氏这个女人的手,那也只能说明,这个方氏来找她,绝对不是轻易简单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吧,你找我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才是方氏的作风。 方氏还想着好好和杜若薇拉拉关系,哪知这女人一下子就看出她的目的,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看了眼丫鬟,示意丫鬟去门口看着。 “好妹妹,姐姐是真的为你考虑的,要不然也不能把这些都拿来是不是?” 方氏看着她,继续说道,“不过姐姐也的确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说着就靠近杜若薇耳边轻声耳语。 杜若薇眼眸睁大,“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吗?” 方氏似乎早已想到杜若薇会是这副表情,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轻笑着说道,“难道妹妹以后再也不想回到沈府了,还是说,这个小院子,就让妹妹你满意这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了?” 院子墙壁上已经剥落一片,哪怕杜若薇收拾的再干净,这个破败发霉的院子仍旧如此。 一语说中杜若薇的心口上。 她怎么可能会轻易认输,她满心以为自己钓到沈澈,以为可以借着自己独自里的孩子在沈家博得一席之位,可没有想到,事实翻转,她最后一无所有。 看出杜若薇心里不甘,方氏继续怂恿道,“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等到方氏离开后,杜若薇看着桌子上的那两盒首饰渐渐动了心思。 第二天,周幼仪用过早膳,正准备去布庄里,却被沈澈拦住了去路。 “你今天不用去布庄了,跟我去个地方。” 看着眼前的沈澈,周幼仪这才想起,两个人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眼前的男人带着几分憔悴,可见他这几天过的并不算好。 “今天布庄里有好几位有地位的客人在等着我,我得去。” 周幼仪可不打算理会沈澈,想来想去,沈澈找她也不过就是为了想要她帮着他离开沈府,可现在她的肚皮毫无动静,沈澈想要离开,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香囊,你总归还记得吧?” 沈澈也料到周幼仪不会乖乖听他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淡黄色香囊,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 周幼仪猛然回忆起,这香囊是她在嫁入沈府之前为林家长公子林夕所绣。 “你怎么会有这个?” 可那也是她嫁入沈府之前的事情,如今她已是沈府的少夫人,即便在入府之前对林夕已是心有所属,可现在的她已经是经历过一世的人,早已断了这个心思。 仔细想来,在上一世里,沈澈之所以会坚定的选择离开沈府,一是因为他和她的确没有任何的感情,二便是因为这个香囊。 可是沈澈怎么会到现在才拿出这个香囊。 “你不觉得我们要好好聊一聊了吗?” 沈澈看着她,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眸里正带着几分妒火。 周幼仪躲不过去,明白自己是要迟早面对的,只能跟在沈澈的身后走进了房间里。 “你既然已经是沈夫人了,这个东西还留着是为什么?” 周幼仪一脸无辜,这个东西她虽然是见过,可在她成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香囊又是怎么到沈澈的手里的。 看着周幼仪的表情,沈澈再次问道。 “这个东西,是我的,不过我早就丢了。” 想到那天她拿出香囊给林夕的时候,林夕拒绝了,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也不会死了心答应嫁给沈澈。 “真的?” 沈澈不太相信,这周幼仪表现出来的,与她所做的,似乎并不一致。 “真的,所以你现在应该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得到的吧?” 周幼仪看着那个香囊,眼眸微抬,如果不是别人送来,以沈澈的行动力,是不可能有这个东西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可能和周兴邦少不了干系。 “既然已经没什么用了,那不如就直接丢了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十四章 我夫人呢 沈澈将香囊再次拿回到了袖子里,看了眼周幼仪,嘱咐道,“作为沈夫人,什么事情是你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你不该做的,应该也不用我多说吧。” 周幼仪白了眼他,这男人自己找了外室不说,还反过头来说她。 “沈公子自当放心,我周幼仪也不是水性杨花之人。” 她可不屑,重活一世,她可不是为了男人来的,这一世,唯有金钱方能让她心动。 沈澈喉结微动,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离开了西院。 周幼仪回到布庄门口,就听到了女人尖锐的争吵声,她连忙加快速度走了进去。 这才看到一个身着华贵的女人拿着一匹布料辱骂道,“你们布庄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吗,这个布料我半个月前在你们这里买的,结果刚做好衣服洗过一次,就掉色成这个样子,你们就这么坑人?” “夫人,您把布料给我看看,如果事实真实,我们布庄一定会负责到底。” 周幼仪看着女人手上的布料,秀眉微皱。 “你说话算数吗?” 夫人死死地拽着布料,生怕到了周幼仪的手里就拿不回来似的。 “当然,这家布庄是我开的,我是沈家的少夫人,所以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夫人这才念念不舍的将布料拿给了周幼仪,仍旧咄咄逼人,一时间布庄里的客人纷纷要求退货。 “夫人,您拿着春来布庄的布料到我们布庄来,您这么做,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周幼仪嘴角轻笑,继续说道,“您刚刚说这匹布料是半个月前买的,不过,这个布料我们店里定的可不是这个颜色。铁掌柜,去把我们布庄这个月的进货簿拿来。” 铁掌柜赶紧去账房拿了账簿送来,方氏也跟着跑来看戏。 “夫人,您仔细看看,这种布料我们进的可都是这种冷门色,您手上的这种大众色,我们店里可一匹都没有。” 夫人顿时语塞。 在来之前,她也不知道周幼仪的布庄里竟然只进了这一种颜色,更是让她没有想到,连张春来自己都不知道。 在场的看客纷纷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另一家布庄故意栽赃行为。 “如果我没有记错,夫人您手上的这个布料,怕是只有春来布庄有吧,您若不信,拿着这个布料去别家店问问,这张老板做事一向喜欢大张旗鼓,我还记得当时春来布庄为了这个布料可宣传了好久呢。” 周幼仪看着这个女人,一字一句打破了她的谎言,周围的看客纷纷为周幼仪鼓掌叫好,本来过来找事的女人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得拿了布料离开了布庄。 “夫人,您做的真好!” 铁掌柜觉得很解气很痛快,本来还真的以为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没成想,周幼仪来了后,轻轻松松的打破了他所有的担心。 “不是我做的好,而是我们布庄里所有的布料都是有质量保证的,不好用的布料我们也不会进,骗人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干,还请大家放心,我们布庄是绝对的做事情讲究信誉。” 周幼仪大肆的为布庄里的所有布料宣传了一波,一时间把布庄的名气又提升了一个高度。 没多久,张春来知道自己阴谋暴露,担心因此影响到自家的生意,直接带了两个伙计就去了周幼仪的店里。 “沈夫人,您倒是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是我安排的人?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啊。” 张春来大有一副自己才是受害人的样子站在周幼仪布庄里。 “原来是张老板,没想到我们初见面就是这样的情况。” 周幼仪笑着说道,随即吩咐宁儿去倒茶来。 “少夫人,大家也都是做生意的,您这么说,我张某人可受不起。” 张春来看着周幼仪,看着她是个女人,却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反而更是觉得这一切一定是沈家人再背后捣鬼,要不然以周幼仪这么个弱小的女子怎么能够将这个布庄发展如此好。 再看这布庄里,虽说空间不如自家,可这里面的每个台面都利用极好,完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张老板,您误会了吧,我可没有说刚刚那位夫人是听了您的话故意来我们店里找茬的,我只是说那个布料出自于您家。您上来就说是我们布庄故意陷害您,那我们可真的是冤枉。” 见此,张春来无话可说,原本想着来兴师问罪,结果反被周幼仪问住,再看着这一屋子的人顿时觉得联行的面子挂不住,赶紧和周幼仪讲和。 “是吗,既然是这样,那我误会沈夫人了。” 张春来赶紧道歉,看着周幼仪,又叫来身后的两个下人,“快准备把我给沈夫人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咣当”一声,从两个下人的袖子里分别掉出了两把菜刀。 “这……” 张春来也吓到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子,可摆明了自己是带着凶器来兴师问罪的,再看着不远处的周幼仪,似乎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这,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沈夫人,我这没有那个意思。” 张春来想要解释,可怎么说都不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澈从人群里冲了过来。 “宁儿,少夫人呢?” 语气焦急,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幼仪的身影,再看着张春来身后跟着两个凶巴巴的手下,当即上前擒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你想对付我夫人?” 欺负他可以,可这欺负到他沈家人的头上,沈澈可不认。 张春来被沈澈这架势吓蒙了,赶紧解释,“我……我没有,沈公子,你……你误会了。” 沈澈直接举起了拳头,呵斥道,“那我夫人呢?” “我在这,你快赶紧放了人家,莫要让别人看笑话。” 周幼仪拿着两匹上好的布料走出来,看着沈澈说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只是周幼仪没想到,只是发生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把沈澈吸引过来,这在以前,她看不敢想。 “你没事?” 第二十五章 你没事吧 沈澈松开了手,将周幼仪从脚到头的打量了一番,发现她并无受伤迹象,不禁蹙起深眉,落雪的信息有误啊。 “沈公子你看,你家夫人可是完好无损啊。” 张春来悔不当初,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两个无用的手下差点酿成了大祸。 这沈家毕竟也是商贾之家,真要是动起真格来,他那个小小的布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既然我夫人无事,那张老板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沈澈看了眼张春来,眸子里带着凶狠,周围的看客也纷纷被这样的沈澈吓到。都说这沈家长子并不疼爱自己的娘子,可现在看来,这气势汹汹跑来护短的又是谁? 张春来走后,布庄里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方氏将沈澈所有种种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咯噔了下,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安排杜若薇究竟有没有算错。 若沈澈真的对周幼仪动了心思,这杜若薇再想要嫁进沈府可是难上加难了。 “弟妹也在啊。” 沈澈这才注意到刚刚站在客人身后的方氏,他竟然还不知,方氏已经到了布庄里做事。 “是啊,哥,嫂子绝对不会受别人欺负的,我一直看着的。” 上线杀敌她不行,可若这白白的邀功,方氏可是第一名。 沈澈点点头,对于方氏的话没有全信。 周幼仪看了眼方氏,带着沈澈进了偏堂,刚刚他进来的气冲冲的样子,倒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那个张老板真的没对你怎么样吧?” 沈澈还是不放心,以他对张老板的了解,这个男人可是无利不起早。 “那你是希望我有事?” 周幼仪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可再转身看着他的眸子,似乎并没有看出来是假的。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中,宁儿慌里慌张跑了过来,拉着周幼仪就要往外跑,“夫人,快,快,绣房出事了。” 等到周幼仪赶到绣房里的时候,就看到之前那些放好的丝线此刻全部都被剪断,就连为长公主所设计的披风也不例外。 “夫人,我昨天走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可我今天早上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樱儿站在一边,很是局促,作为一个绣娘,自然知道眼前这些丝线的价值高昂。 站在周幼仪身边的沈澈仔细看着,绣房混乱,倒是门口的水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再仔细查看了看不远处的窗户,这个破坏绣房的人,并不是从窗外进来。 “昨晚下雨了吗?” 沈澈问道。 宁儿皱着眉头不明所以,但还是摇了摇头否认,“没有啊,昨天晚上我和夫人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既然没有下雨,那门口的水渍又是从何而来。 刚进布庄的方氏听到绣房出事,连忙跑了过来,眼前的场景简直让她感到害怕。 “这可是谁干的,这根本就是想要我们布庄做不了生意啊。” 方氏不敢相信,可当她抬头看到沈澈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明明都是怀疑,她当即心口一惊,“大哥,你这样看着我,莫非是怀疑我?” 虽说她不想让周幼仪好过,可也不会做出对布庄不好的事情来,眼下这些事情明显就是有人故意,她脑海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张春来。 “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会不会是那个张老板,肯定是他,在我们这受了气,就找人故意对布庄动手。” 方氏越说越觉得就是他。 周幼仪眸子淡淡,叫来几个活计将绣房打扫干净,将摔倒的椅子重新扶起来。 “不管是谁,没有证据之前不要下结论。” 周幼仪讲究事实说话,哪怕她心里同样对张春来有过怀疑。 方氏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账房里,到了傍晚,早早的出了布庄,去了杜若薇的小屋。 房门虚掩,方氏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不是让你离开这里么,你为何还要留下来,真以为沈澈那个负心汉还能再爱上你?” “我不回去有我的理由,你不必管我。” …… 正当方氏想要再进一步听得清楚的时候,却不小心弄翻了门口小桌子上的菜篮,东西掉落的声音打断了屋内两个人的谈话。 门一开,就见一个衣着靓丽的女人跟在杜若薇的身后走了出来。 “既然你有客人来访,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说的话你可要考虑清楚。” 女人看了眼方氏毫无表情,轻摇手上的丝扇离开了这个杜若薇的小院子。 “二夫人,您今儿个怎么又来了。” 杜若薇看着方氏,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盏,给方氏倒了杯,继续说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二夫人您可不要嫌弃。” 方氏看向杯子里,粗粝杯身,就连这茶水也不能和沈府最差的茶水相比,她不禁感到喉咙干呕,这么难喝的茶,她是不会喝的。 杜若薇将杯子放到了方氏面前,这才坐下解释道,“刚刚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远方的姨妈,是花楼里的二老板娘,无儿无女,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 不用杜若薇解释,方氏也猜的出其中一二。 “那你为何不离开这里?以你的手段,容貌,找个新的地方,换个新的身份,想要过好日子,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方氏心里越发的确定,布庄绣房被毁,和杜若薇绝对脱不了干系。 “哦?那看来,二夫人是希望我走了,我要是真的走了,谁来帮夫人您完成大事。” 果然,就是杜若薇。 方氏吩咐丫鬟去院子门口站着,两个人的今天的谈话不管是被沈澈还是周幼仪听见,回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见方氏如此紧张,杜若薇反而很是轻松,轻轻飘然的拿起手边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这才笑着说道,“夫人不比慌张,你们布庄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是我做的,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查出来。” 这才是杜若薇最为自信的地方。 第二十六章 果真是她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难道就不怕哪天查出来,以周幼仪那个性子,她可是会直接送你去报官的。” “那又如何?” 一杯劣茶下肚,杜若薇从小就不怕任何人,即便是那个抓住了她的把柄,将她从沈府赶出来的周幼仪也不在眼里。 方氏可没有杜若薇这么大胆,她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为了目的真的是不折手段。 “杜若薇,我可没有让你去毁掉绣房,真要哪天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你可不要带上我。” 而现在,方氏最为担心的事情便是,如果事情暴露,以杜若薇这性格,不把她说出来怎么可能。可沈家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她要真的是被沈家赶出去,别说是面子了,就是连娘家恐怕都不会让她回去。 “二夫人大可放心,我要是暴露,绝对不会供出二夫人的,毕竟我还指望着二夫人能够带我重新回到沈家。” 杜若薇轻抚薄唇,诧然嫣笑那一刻,就是女人也被她吸引。 方氏只觉得这杜若薇绝对是疯了,为了回到沈家可谓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二夫人,您还是请回吧,我这里不用担心。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会一一帮你解决的,只要二夫人也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杜若薇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茶。 方氏看着杜若薇,眼眸里带着几分犹豫,她深知现在沈澈为了调查究竟是谁破坏绣房不惜代价,若真的是查到杜若薇这里,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她。 回沈府路上,丫鬟锦晨不禁回想杜若薇的每句话,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杜若薇这次是有备而来,不管是对于布庄绣房出事还是对于周幼仪这个人。 “夫人,我觉得这个杜若薇不是什么善茬,我们要不离她远一些,她这样的女人,以后真的要纠缠起来的话,恐怕矛盾不少。” 锦晨对于以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后怕。 这一个周幼仪就已经够方氏头疼的了,这要是再来一个杜若薇,只怕以后沈家可就没有方氏的好日子过了。 “我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棋子,不要担心,她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方氏轻哼,至少现在看来,周幼仪在沈家的地位是不会轻易被撼动,既然如此,也不防给杜若薇一些时间,万一这个女人真的能够做出一些事情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绣房自从发生了上次的意外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其他的意外,很快就到了胡老夫人的生日宴,而沈家作为这条街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收到了胡家的请柬。 一大早,周幼仪和沈澈就跟在沈成益和康氏的身后去了沈家。 远远地,周幼仪就见到胡老夫人穿着那件由苏樱儿绣好的新衣,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不假,加上胡老夫人保养得当,即便已经是八十大寿,可脸上的神采仍旧带有年轻人的光彩。 “这胡老夫人看起来并不像八十岁啊,这保养得可真好。” 沈如熙陪在康氏的身边,眼眸里尽是羡慕,“我要是到了八十岁,不知道会不会也这样。” 康氏伸出手轻轻的拍打了下沈如熙的头,“尽胡说。” 沈如熙还没明白过来,见周幼仪轻捂嘴角笑出声,当即问道,“嫂子,你笑什么?” 周幼仪这才跟她解释,今天可是胡老夫人的寿宴,真要等到沈如熙八十岁的时候,这不是在诅咒康氏早已入土么。 这不是直接在诅咒康氏么。 沈如熙这才反应过来,康氏这一打,的确是她活该。 随着生日宴邀请嘉宾入座之后,宁儿跑来在周幼仪的耳边说起铁掌柜在胡府门口等她,周幼仪这才赶紧起身去了胡府大门口。 “铁掌柜,这是怎么了?” 今日周幼仪要来参加胡老夫人生日宴的事情,铁掌柜是知情的,可他现在这么着急找自己,绝对是有急事。 “少夫人,尚书赵大人的千金今天一早过来找您,非要见您,我说了您现在在参加宴会,她也不听,现在在庄里怎么都劝不走。我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铁掌柜很是无奈,虽说他是布庄的掌柜,可在这布庄里,他唯一的用处就是照顾好庄里的生意,负责帮周幼仪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至于其他,都是由周幼仪自己亲自来操办。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周幼仪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胡府,吩咐宁儿去和沈家说一声,这才跟着铁掌柜回了布庄里。 赵尚书的千金赵瑾瑶向来以泼辣出名,坊间传言赵尚书为自己的这位掌上明珠的婚事操了不少的心,可就是没有一位能够入得了她的眼。 “赵小姐,您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事情我能够帮忙的?” 周幼仪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华丽,只是腰间的那一条禁步,可就是普通人家几年的税收。 要说以这尚书大人每年的俸禄,可未必买得起这一块小坠子。 “废话,要没有事情,我还来找你干什么?” 赵瑾瑶翻了个白眼,食指纤细修长,随意掂了下手边的布料,眼眸里尽是嘲讽,“我还以为这么出名的布庄里都卖些什么高档货呢,现在看来,不过就是粗衣布缕,根本就配不上我的身份。” 周幼仪看着她,敢情这位千金大小姐今儿个是来踢馆了。 “赵小姐,这店里的布料自然是要分三六九等,不同的银子就要买不同的布料,赵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是不会将这些平常布料放在眼里。若是赵小姐真想要上好的,我们布庄也不是没有。” 周幼仪看了眼铁掌柜,示意他去布庄里拿来好一点的。 没多久,铁掌柜就抱来了两匹用洛阳云纱包裹着的布料放到了赵瑾瑶的眼前。 “这就是上好的布料?” 赵瑾瑶眼前带有几分怀疑,单是从外面看,洛阳云纱可是好多布庄都最为稀缺的,周幼仪这里竟然有,也着实是稀奇。 “赵小姐您打开一看便知。” 第二十七章 黄金百两 赵瑾瑶伸出手打开了云纱,里面裹着的布料微粉又带着亮橙色,是当今千金小姐名流贵媛最为喜欢的一种。 赵瑾瑶当即就看呆了,这样子的布料若是真要拿出来开卖,恐怕早就哄抢没了。 “这布料不错,我要了。” 吩咐身边的丫鬟拿下这两匹布料,可不得丫鬟上手,铁掌柜先一步将布料收了起来,宝贝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怀里。 “赵小姐,这两匹布料已经有客人预订了,您不能带走。” 赵瑾瑶这一听,当即脾气就上来了,眼眸里带着几分不屑与怒意,“谁定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比我们赵家更能出得起这两匹布料的价钱。” “长公主。” 周幼仪轻飘然的回答道,站在一边将赵瑾瑶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尚书大人这身份再大,也大不过当朝的长公主,赵瑾瑶听了当即就没了刚刚的脾气,真要是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别说是她了,就是整个尚书府恐怕都不能幸免于难。 见赵瑾瑶没了刚刚的气势,周幼仪吩咐铁掌柜将布料拿到库房里去,又拿了两匹临安的布料来,可赵瑾瑶的脑海里只记得刚刚的那两匹,对铁掌柜新拿来的完全不感兴趣。 “怎么,你还是觉得我没有钱买上好的布料?” 赵瑾瑶只是白了眼铁掌柜手上的两条,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赵小姐你误会了,你不打开看看,怎么就知道一定不喜欢呢?” 周幼仪将布料打开,里面的布料与刚刚的颜色一样,却比刚刚的还要轻盈透薄。 赵瑾瑶没想到还有这样类似的布料,眼睛又慢慢的转到了布料上,只是越看她就似乎越是发现这两条布料才是最好的。 “赵小姐,您看。” 周幼仪拿起布料,直接拿到了门口的阳光下,在阳光透过布料的所及地方,顿时都变得波光盈盈一般,带着星星的点缀,着实好看。 “这……” 赵瑾瑶看呆了,虽穿过不少上好绫罗绸缎,可还真没有看到这么这么精美的布料。 “赵小姐您觉得这个和刚刚的那个相比,是不是更好一些?” 周幼仪看着赵瑾瑶眼眸里的光,不用等到她出口,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好,是真的好,这两条总算是没有别的人定了吧?” 赵瑾瑶可生怕再是长公主的东西。 “没有,不过这两条布料不仅价格昂贵,就连这衣服的裁剪都要我店里的绣娘亲自完成才可以,还有这衣服以后的保养,这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赵小姐您可要考虑清楚。一旦布料交易成功,然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也自然会负责到底。” 周幼仪看着赵瑾瑶,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尚书小姐,这两匹布料的价格她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没关系,沈夫人您就说个价吧,我赵瑾瑶出得起。” “黄金七十两。” 周幼仪说出口,见赵瑾瑶的瞳孔里果真颤了一下。 “还行,我过会叫下人给你送来。” 赵瑾瑶笃定,这布料不管多少,今天她都必须拿下。 “赵小姐您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我说的黄金七十两,是一丈布,而这一匹布有四丈,也就是说,这一批就要二百八十两黄金。” 周幼仪说出口,在场的看客纷纷惊讶。 这么好的布,大家也都是看看而已,别说是买一匹了,就是买一丈,普通的人家也是买不起的。 赵瑾瑶这下吃惊了,什么布居然要黄金三百两,即便是长公主,只怕也未必会立刻买下来,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尚书千金。动用这么多的黄金,若得不到自己父亲的批准,她是断然不可能拿到的。 “你这是在抢银子!” 赵瑾瑶脸颊羞怒,可碍于又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她,真要是落了一个只敢喊价格而拿不出钱来的人,这脸她可丢不起。 周幼仪也看出赵瑾瑶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来买这样的布料,也不生气,只是收起这两匹布料,让铁掌柜拿回库房里。 “赵小姐,您说话可得要讲证据,这样的布料只有我们沈府布庄有,别的布庄可都没有,我是个生意人,向来是老孺不欺,更何况是赵小姐这样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我原以为赵小姐您是识货的,没想到赵小姐您却将我当成骗子。” 周幼仪假装叹了口气,颇为委屈,“唉,要是早知道您对价格是有需要的话,我也不会拿出来给您看了。” 赵瑾瑶这一听,脸上当即挂不住了,再加上周围人的目光,她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当即就叫身边的丫鬟回府里去拿黄金,摆明了今儿个一定要拿下这匹布料。 见赵瑾瑶这么说,周幼仪走到柜台边倒了杯清茶送到了她的身边,“赵小姐,您尝尝看,这是从临阳那送来的新茶,今年春分第一场过后采摘制作而成的。” 赵瑾瑶不喜茶,可听周幼仪这么说,不禁也有了想要品尝的心思。 赵瑾瑶在店里等到丫鬟回来,可丫鬟并没有带着金子回来,而是走到了她边上,小声耳语。 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赵瑾瑶的身上,一时间,赵瑾瑶仿佛落在了箭靶般的目光里。 “沈夫人,这布料我定了,不过至于钱,两日后我自会派人给你送来,你可否帮我暂留两天?我赵瑾瑶说到做到。” 周幼仪点点头,她是可以留两天,只是若没有定金的话,她和赵瑾瑶非亲非故,又何必做这样的好人。 赵瑾瑶听了后,只让丫鬟拿出所有的钱袋,可经铁掌柜数了数,只有白银五两,再无其他。 赵瑾瑶今儿个这面子算是全部都丢了。 等到赵瑾瑶离开后,周幼仪带着宁儿又返回到了胡府。 宴席早已开始,沈澈陪在沈成益边上正在进献贺礼,周幼仪不想唐突,和宁儿在胡府的后花园转了转,在她的印象中,胡府是做酒楼生意的。 这条街上最为出名的酒楼便是距离周幼仪布庄没多远的飘香楼,里面的大厨小厨囊括了大地方小地方的出色厨子,口味更是从甜到辣到咸,菜系更是丰富。 第二十八章 原来你在这里 也正因如此,达官贵人更是将能够进飘香楼举宾会客成了一段时期的风流事情。 胡府后院有一座假山,假山到胡府花园有一条木板路,在假山中供奉着一尊菩萨。 这是当年胡老爷为胡老夫人特意设计的。 胡府的后花园堪称是风水中的典范。 此刻正值荷花盛开的时候,大片大片的后堂开得尤为茂盛,还没走进就已然闻到了香气。 “沈夫人,好久不见。” 胡明延看着周幼仪的身影,眼眸带有千种温柔,就像两个人认识的那般,他还记得年幼时的周幼仪是个最爱吃白玉糕的女孩子。可自从她嫁入沈府以后,那个他所认识的周幼仪已然不见。 周幼仪背脊一僵,回头看着胡明延,眼眸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愫。 “胡少爷,好久不见。” 胡明延静静地看着她,虽然他早就知道胡明钊拿回来的那件新衣就是从周幼仪的布庄里定制完成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勇气去布庄里见一见她。 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的话,他当然敢去。 只是时非今日。 “胡夫人还要好吧?” 周幼仪将刚刚在河面上捡到的荷花花瓣放在了宁儿手上,这才走到了胡明延的面前,继续说道,“今日我是来给胡老夫人祝寿,并未给胡夫人带礼物,还请胡少爷您能帮我跟她说声抱歉。” 看着周幼仪,胡明延喉咙微动,明明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沈夫人放心吧,我自然会转达到。” 在周幼仪还未嫁入沈家之前,有个很好的姐妹,是林家的二小姐,林姝丽。 原本两人的关系很是要好,可自当胡明延邀请周幼仪一起出去游湖的时候,林姝丽对她的态度就明显的改变了,虽然也同样是会两个人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可渐渐的,周幼仪发现,林姝丽对她的好已然变了。 当周文昌要将周幼仪许配给沈家的时候,林姝丽还来了一次周家,说是要帮助她逃跑,可到了约定时间地点的时候,周幼仪见到的,只有周文昌和周兴邦,并未见到林姝丽。 在周幼仪被周文昌惩罚在家闭门思过的时候,林姝丽已经和胡明延成了亲。 记忆回现,距离这次见到胡明延的时候,已经是过去了半年之久。 “沈夫人,您怎么不在前院里用膳,反倒是来了后院看荷花。” 胡明延看着她,强忍心里的触动,眼眸里的眸光越发的明亮起来。自从他和林姝丽成亲之后,没有一日睡的安稳,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林姝丽有了要好好生活的念头。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胡明延原本身子体恤,受不了林姝丽这么强烈的争吵,只能从酒楼里支出银两为自己安置了一所小院。他也是好久没有回到胡家来了,也是因为前院过于热闹,内心不喜,这才来到后院寻一所僻静之地。 却不曾想,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周幼仪。 看着眼前的女人,胡明延的内心不禁陷入了曾经的悸动中。 “多谢胡先生您提醒,我是该去前院了。” 周幼仪不想引起过多的流言蜚语,如今她已是沈家少夫人,自己的好姐妹因为胡明延对她有几分心思而和她断了联系,甚至不惜将她原本的面目直接揭露。 可想而知,爱情,在有些时间真的会让人变得盲目。 看着周幼仪离开的背影,胡明延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姝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将他和周幼仪的话都听在耳朵里。 “所以你还是对她恋恋不舍是吗?” 声音响起女人的声音,刚刚胡明延眼眸里的温柔转瞬不见。 林姝丽走到了胡明延的跟前,看着这个男人自从和她澄清会后,对她再无当初的温柔。 “你就这么爱她,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林姝丽不明白,自己究竟比周幼仪差在哪里,当初她们两个人可是一起上的私塾课,又是一起成了这个城里最有名气的秀女。若不是因为周幼仪对自己哥哥林夕深信不疑,恐怕还真的不能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我已有夫人成亲,夫人还要我如何?” 看着眼前的林姝丽,胡明延对她再无兴趣,正准备侧身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林姝丽再次拦住。 “是,你是娶了我,可你娶了我之后呢,你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你将我这位胡府少夫人置于何地?” 林姝丽气不过,当即拉着胡明延的袖子,看着这个自己自小就深爱的男人,她原以为和他成亲,得到他,自己就会开心。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就是个开始。 真正的爱并不是束缚,得到了他的人,也不能如愿的到他的心。 “夫人,您还是请自重。” 胡明延甩开了林姝丽的手,径直朝着后厢房走去。 看着这个男人,林姝丽的眼眸里有的只有对周幼仪的嫉恨。 正当周幼仪坐在沈澈身边的时候,林姝丽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一个丫鬟不小心的将滚烫的汤汁因为被人撞倒而差点都倒在周幼仪的身上,还好沈澈眼疾手快,当即就挡了过去,滚烫的汤汁全部都倒在了沈澈的背上。 “少爷!” 站在沈澈身边的顺德惊呼。 自家少爷从未吃过这样的苦,眼下看着他,只觉得那些汤汁仿佛都倒在自己的身上。 周幼仪也慌了神,抬头看到林姝丽的眼眸里闪过几分笑意。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大胆,连一点点都容不下,全然忘记了她们当初的姐妹情谊。 “哎呀,可真对不起,沈少爷,您没事吧?” 林姝丽看了眼周幼仪,她没有想到那个在坊间传闻沈家大少爷和少夫人并不和,可眼前所见到情景,完美的打破了坊间的各个传言。 就连周幼仪自己都没有想到,沈澈竟然会用他的身子挡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沈老爷沈老夫人,我用人思虑不周,来人啊,把这丫头拖下去的好好罚她。” “住手。” 胡老夫人看着林姝丽,自己的这个长孙媳向来任性妄为,可今日不同于以往,今天可还是她的八十大寿寿宴。 第二十九章 你居然会下厨 “我说孙媳妇,今天这个日子,可是我的寿宴,是好好庆祝的日子,你这么做,身未免也太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了。” 在场还有这么多宾客在,林姝丽这一举动实在是过于血腥。 “把这个丫鬟拖下去关着,没有我的命令就不要让她出来了。” 胡明钊看了眼林姝丽,又看了眼那个满眼皆是乞求目光看着看着林姝丽的丫鬟,明眼人分明可以看出这丫鬟根本就是被人指使的。 林姝丽转过头看着胡明钊,轻蔑的笑道,“怎么,二弟也要来告诉我该怎么对付自己的丫鬟了吗?” 站在一边的丫鬟瑟瑟发抖,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幼仪扶着沈澈离开了胡府,去了离胡府不远处的医馆。 “你忍着点痛,没事的没事的。” 周幼仪看着沈澈,可越发觉得这个自己担心这个男人实在是多此一举,眼前的沈澈倒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表现尤为满意。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周幼仪摸了摸自己的脸,被他这样盯着,倒还真的有几分不习惯。 “夫人,你可是心疼我?” “……” 周幼仪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的会说话,那么滚烫的汤汁倒在他身上,都没有听他喊一声疼,竟还能有兴趣在这开起她的玩笑来。 等到夏大夫为沈澈处理好伤口后,嘱咐周幼仪要小心照料,又配了些草药,两个人这才走出医馆。 “少爷,您疼不疼啊,这么烫,是要疼死了吧。” 德顺很是心疼,脱下自己的布衣继续说道,“先穿我的,可别让伤口见了风。” 宁儿见此,解释道,“德顺,少爷是烫伤的,又不是刚生了产的妇人,怎么就不能见风了。” 这一说,周幼仪倒是笑了。 “宁儿说的对,德顺你放心吧,我没事。” 沈澈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幼仪,竟觉得这个时候看到的她远比平日里看到的还要顺眼。 胡府是再也没有回去了,四个人早早地回了沈府,可沈府一家大小主子都去了胡府吃喜宴,偌大的沈府没有了平日里的人气,顿时变得空荡下来。 到了傍晚,周幼仪拿着沈澈的草药包去了后院厨房,看到宁儿正在做晚膳,都是她和沈澈爱吃的菜式。 “宁儿,你去把煎了,我来做饭。” 周幼仪卷起袖口,拿过宁儿手里的菜刀,开始切起了菜。 “夫人,怎么能让您做这些呢,您都放着吧,我来就行。” 宁儿慌张得不行,自从开始伺候在周幼仪的身边,就不曾让她动手做过什么事情,可眼下看着周幼仪又是要做饭,又是要煎药,赶紧拿过周幼仪手里的刀,细声叮嘱道,“夫人,您是主子,万不能丢了身份。” 周幼仪看着她,再次将刀拿了回去,“我是给相公做的。” 宁儿一愣,便不敢再多说,只是嘴角带着笑。 等到周幼仪做好了晚膳端到西院里的时候,去胡府吃喜宴的人也竞相都回来了。 “嫂子,您这是给大哥做的?” 方氏远远的就看到了周幼仪端着什么,等到走近后这才看到竟是简单的菜粥。 “嫂子可真有心,我回府这么多日,还从未见过嫂子下厨。” 沈如熙看着周幼仪说道。 周幼仪点头,“是啊,相公为了我,不惜用血肉之躯为我挡住了那些热汤,不管我给相公做些什么,都难以回报相公对我的恩情。” 在胡府宴席上,沈澈对周幼仪所做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完美击破了坊间说这对夫妻不和的传闻,甚至是连杜若薇的事情也在瞬间被人所遗忘。 康氏看着看周幼仪,虽说今天沈澈被烫伤,可她心里却很高兴,至少不会让沈澈再有了要出府的念头。 这沈家才算是真的安稳。 方氏见此,并未多说,只是内心思忖,以后杜若薇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等到周幼仪回到西院里的时候,沈澈已经自己脱下来外套准备自己上药,周幼仪连忙叫住了他,“你在干什么?” 沈澈回头看着她,回答道,“怎么,我给自己上个药也不行?” 这男人连自己的后背都看不到,又怎么给自己上药,再看着沈澈的眼眸,周幼仪看到了躲闪,难不成,他还不好意思? 随着周幼仪走近,沈澈脸上紧张的神情逐渐变得越来越异常,就连周幼仪给他脱个衣服,他都不愿意了。 “我跟你说好,我为你挡,不是因为你是我夫人,不管我身边坐着的是谁,只要是我们沈家人,我一定会……啊!” 沈澈话还没有说完,周幼仪就一掌暗了下去,看着这个男人龇牙咧嘴吃痛的样子,她不禁觉得分外解气。 明明就是关心她,还偏偏死不承认,故意说自己其实是为了沈家。 上一次误以为她被张春来伤害,第一个冲进布庄的人就是她。 “你说完了没有,没说完的话,我就再让你说一说?” 看着沈澈,周幼仪轻哼了一声,这才拿下沈澈的外套,动作却又轻柔的为他上药,夏大夫叮嘱过,这药膏可是要隔两个时辰就得涂抹一次,这样才能见效快。 等到周幼仪全部都涂抹完了,沈澈一句话也不说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粥,打趣道,“你还会下厨?” 周幼仪翻了个白眼,上一世里因为沈澈离家,是她一个人照顾着这沈府里老小,别说是煮粥了,就是满汉全席,她都能给他弄出来。 “不是我做的,是宁儿做的。” 周幼仪回答道,没有看到沈澈眼眸里的几分失望。 夜色渐沉,沈澈拿着自己的衣物准备去西厢房,却与打洗脸水回来的周幼仪险些撞个满怀。 “你要去哪里?” 看沈澈这架势,似乎已经做好了要和她分房睡的打算。 见周幼仪已经发现,沈澈也不否认,“我身上有伤,还是不要打扰你比较好。” 不打扰是一回事,沈澈更担心的是自己因为伤口睡不着,再连累了周幼仪。 第三十章 约法三章 “相公,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是你的娘子,自然要跟你同甘共苦,哪有打扰这一说。” 周幼仪放下水盆,将沈澈的衣服拿了过来,重新放回到了衣橱里,这才拿起脸帕为沈澈擦拭双手,照顾他入睡。 第二天一早,沈澈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幼仪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容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与昨日不同,想来已经换过。 “你给我换过衣服?” “是啊,相公有何事?” 周幼仪放下梳子回头看着沈澈,继续说道,“你我已然是夫妻,这些事情,你不让我做,难道要德顺来帮你完成吗?” 周幼仪心里很清楚,德顺在沈澈的身边已有多年,是沈澈的左膀右臂,两个人的感情已然是兄弟。 沈澈看了眼周幼仪,没有多说,只是缓缓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早膳还在冒着热气,误以为还是宁儿做的。 “你起这么早,是要去布庄?” 周幼仪也站起身,拿着脸帕为沈澈擦拭双手,这才点头道,“对,昨天胡老夫人的寿宴办的很好,我们布庄现在出名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名誉,有名誉在,自然不怕没有客人。 沈澈看着她,这个女人的确与常人不同,她所做的每件事情,若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只怕只会哭哭啼啼。 见沈澈又是这样紧盯着自己,周幼仪很是不解,自从昨天回来,就时常见他这样看着自己。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可是听说你在嫁给我之前,心仪林家公子,还是说,这女人成了亲,心也定了。” 沈澈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在与他成亲后,没有一点和从前相似的地方,若不是因为眼前的女人的确就是周幼仪,他甚至都要怀疑周家换了人。 周幼仪看着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难不成她要跟他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吗,即便她真的说了,这个男人又怎会真的愿意相信。 见周幼仪不愿意搭理自己,沈澈只以为自己是说中了她心里所想,也不再多问,简单洗漱过后就坐下来吃早膳。 周幼仪赶到布庄里,像往常一样去了绣房,可并没有发现苏樱儿的身影,她并未多想,只以为今天日的苏樱儿是起迟了些。可一直到了中午都没有等到苏樱儿的身影,周幼仪这才感觉苏樱儿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到她去了给苏樱儿租的小屋时候,发现屋子里早已没有人,而房门打开,衣柜明显的被人翻过。 周幼仪心里一咯噔,苏樱儿这是被绑架了。 可想了下苏樱儿在这个地方认识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胡绣娘,她想不出别的人来。 “夫人,你说樱儿会不会是被她那个哥给带走了,不是说她那个哥好赌,还一直把樱儿当成是自己的媳妇吗?” 经宁儿这一提醒,周幼仪顿时想起那个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出来的苏志成。 “走,去找胡绣娘,她一定知道她儿子在哪里。” 到了胡绣娘家里,也是如此,房屋人内空空,而家里被翻箱倒柜的更为惨烈一些。 “夫人,你说樱儿不会出事了吧?” 宁儿看着房间里,着实有点害怕,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周幼仪还真没有见过有人如此胆大,竟然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另一个是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 想到苏志成是个嗜赌如命的人,若真是要钱,也该跟胡绣娘要最为贴切,即便是要不到钱,也不该是带走两个人,莫非是有别人? 比如是赌场老板? “宁儿,你去打听打听这个苏志成都去那里赌钱,我回去叫点人过来。” 宁儿点点头,随即出门去找胡绣娘家邻居打探消息。 周幼仪回到布庄里,正巧看到沈澈和德顺也在,当即走上前,拉着两个人的手臂就要朝外走。 “夫人,您这么慌张这是怎么了?” 德顺如临大敌,从未见过周悠悠会这么紧张。 “跟我去镇场子。” 等到周幼仪找到宁儿的时候,在跟着找去了赌场里。 半个时辰后,周幼仪果真看到了手脚被绑的胡娘家一家三口,果然如此,并不是苏志成绑走了他们。 “苏志成欠了你们多少钱,你们还要把人家母女二人卖到红院楼,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可没少干吧。” 德顺看着这赌坊老板,毫不懦弱,可当他转头看向周幼仪和宁儿将苏樱儿扶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夫人,我没事,您放心吧。” 对于苏樱儿而言,周幼仪又再次救了她,若没有她,只怕自己这一生再难见到光明。 周幼仪扶着苏樱儿,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苏志成,眸光里带着几分冷骤,再抬头看着眼前的沈澈和德顺,注意到德顺看着苏樱儿的眼神,心里当即了然。 最后还是沈澈花了五十两白银算是平息了这次风波,周幼仪吩咐德顺和宁儿将苏樱儿和胡绣娘送了回去,这才和沈澈回了布庄。 “你刚刚不怕?” 沈澈看着周幼仪像是没事人一样,对着店里的客源来往做了一次登记。 刚刚在赌坊里,他可是看着这个女人一身豪迈的气概,越是这样了解,就越是发现她身上的不同之处。 “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还有你在。” 沈澈不禁微抽嘴角,这女人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周幼仪看着沈澈,见他又在盯着自己,出声问道,“你最近怎么老盯着我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作为布庄的老板娘,注重自己的外表是第一要素。 沈澈没回应,可是眼神却还是在周幼仪的身上,伸手拿过旁边的登记簿,这才开口说道,“要不我也来布庄帮你?” 周幼仪看着沈澈,秀眉微皱,这男人可真有意思,要走的人是他,不肯留在沈府的人也是他,可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个不肯走的人也是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沈澈回头看着她,猛然意识到,他们那晚偷偷写下的“约法三章”。 第三十一章 可真是个美人 见沈澈不再说话了,周幼仪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等到宁儿和德顺回来后,这才问起苏樱儿的状况。 “夫人,要不然我们把樱儿姑娘接到府里吧,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挺担心那个苏志成时不时的去骚扰她。” 宁儿皱起的秀眉里满是担忧。 周幼仪看着身边的沈澈,意思极其明显,沈澈也感觉到了她的想法,看了眼德顺,出声问道,“德顺,你觉得如何?” 德顺自然是满心欢喜,却又害怕自己失了身份,只能羞涩的点头,可那双按耐不住的双手却是表露了他的想法,“好啊,自然是好了,可是樱儿姑娘来咱们府上,要以什么身份啊?” 沈家可向来不养闲人,从小就住在沈府里德顺清楚得很。 沈澈点点头,看着周幼仪回答道,“娘子,要是将这个樱儿留到我们沈府做一个丫鬟怎么样?” “这……” 宁儿回头看着周幼仪,继续说道,“夫人,您觉得呢?” 苏樱儿现在已然是她最为信任的绣娘,可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要她来做丫鬟,只怕她也不会答应。 “等过几天我去找她说一说。” 周幼仪说道。 可谁也没有想到,到了下午,苏樱儿就来了布庄里,脸上虽是苍白,但也不是毫无力气,她直接走到了绣房里,见周幼仪正站在里面,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我知道我给您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可现在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您收留收留我吧,我那个哥哥他又来纠缠我。” 周幼仪连忙上前扶起苏樱儿,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在德顺将苏樱儿送回去之后,苏志成就跑了过去,一定要苏樱儿给他钱,可闹了半天,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对苏樱儿大打一顿。 见着苏樱儿脖颈处的掐伤,周幼仪眼眸暗了暗。 “若是将你收到沈府里,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只要能够有个安定的栖身之地,别说是沈府了,就是皇宫里,她也愿意。 “行。” 宁儿打算去苏樱儿的小屋里为她收拾细软,却被周幼仪拦住,细想也是,若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概也都被苏志成拿走了。 苏樱儿在沈府和宁儿同屋,也一起成了伺候周幼仪的丫鬟,不过周幼仪和宁儿倒是不需要她端茶倒水,只需要她多去练练刺绣。 两个丫鬟的待遇诧异,很快让府里其他的人也发现了,关于苏樱儿的流言也变得多了起来,直到小翠在康氏的耳边也提了提。 “老夫人,您知道少夫人最近新收的那个叫苏樱儿的丫鬟是什么来头吗?” 小翠一边敲着康氏的肩膀,一边细细的假装不经意间的说出口。 “哦?怎么说?” 康氏睁开眼,看着小翠说道,“你是怎么听说的?” “这府里关于这个苏樱儿的事情都传了个遍了,都在说这个女人是少夫人用来争肚皮的。” 细细一想,这周幼仪自嫁进沈府也有些日子,除去杜若薇的事情后,按理说,她的肚皮也该长起来才是,可是到现在为止,周幼仪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小翠这么一说,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夫人怎么对这个苏樱儿?” 康氏越是细想,就仿佛觉得小翠的话越是如此。 “一开始府里其他的下人说,我还真不信呢,后来我有次给少夫人送东西,我真的看到就宁儿伺候着少夫人,那个苏樱儿就坐在一边喝茶水,和少夫人平起平坐的。您说,这哪里是下人,这分明就是主子啊。” 小翠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和主子一样平起平坐的下人,眼下这苏樱儿在府里的名声可谓是一天比一天高了。 “还有这等事,这是要反了天了,我倒是要去看看。” 康氏一拍桌子,带着小翠就朝着西院走去。 苏樱儿正在屋子里拿着手上的面绢绣着朵向日葵。 “樱儿,你这手艺是真的好,劳心劳力的沈府每个人都做了面绢,可真有心。” 宁儿捧着脸颊,看着苏樱儿手里的面绢,羡慕的说道,“我就不行了,做饭煎药我还行,可这绣手帕,可太为难我了。” 周幼仪正在看着布庄的账簿,这些日子以来,布庄挣得不少,她正有意去开下一个,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丫头,不禁嘴角浮笑。虽说有苏樱儿来了布庄给店里带来了不少的生意,可就只有一个苏樱儿,她肩上的担子实在是不小。 站在门口的康氏听得真切,怒火也少了一半。 “幼仪啊,你在吗?” 康氏边走边说,似乎并不知道周幼仪就在房间里。 周幼仪连忙放下账簿,宁儿和苏樱儿也赶紧站起身来。 康氏看到苏樱儿身边的面绢,眸子不由得一亮,正是她喜欢的面料,喜欢的图案,比她之前使用的面绢都要好。 “这个是给我的?” 苏樱儿点点头,先来沈府的那几天,她做了几天的调查,都知道各个院子的主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才开始经过周幼仪的答应挑选面料,从康氏这先开始绣。 “拿来我看看。” 康氏坐到椅子上,将苏樱儿从头到脚都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子眉眼清秀,那双眼眸里更为宁静,并不像是下人们口中那个想要当主子的有心机的样子。 “你就是苏樱儿?” 康氏看着她,模样甚是乖巧,她看的倒是喜欢。 站在一边的小翠看着这眼前的一幕,当即觉得这完全出乎了意料,以往康氏最为讨厌的就是下人造次,可现在她却反而没有生气。 苏樱儿赶紧将还未绣好的面绢拿来给康氏细看,自己又走到了周幼仪的身边。 周幼仪看着康氏,为苏樱儿解释道,“娘,樱儿她是我们布庄的宝贝,您看她的绣活,这放眼在这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您一定也听说了这府里关于樱儿的流言,我之所以不让樱儿做这些粗活,也是和宁儿说过的。” 听到周幼仪这番解释,康氏也当然明白这苏樱儿的重要之处。 第三十二章 少夫人怀孕了 目光瞥到周幼仪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布庄的账簿,伸手道,“把它拿来我看看。” 账簿上,每日的盈利可谓是一天比一天高,更有一天光是盈利就达到了三百两白银,这成绩放在其他的布庄里,都未必能够做的比这个成绩还要好。 见康氏的脸上笑意越发的明显,周幼仪接着说道,“娘,我打算再开个布庄,您觉得如何?” 康氏抬起头,看着她。 原本答应让周幼仪开布庄,只是因为想要她试试,沈府有这个实力,若是周幼仪真的没有成功,这布庄开倒了也没有关系,可她没有想到,这周幼仪的经商之才,简直是出乎她的想象。 “这件事情,可要和老爷商量商量了。” 康氏一个人也拿不到主意。 可眼下,沈成益自从前些日子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就意味着周幼仪要想再开个第二家布庄,只能先等等。 从西院出来后,跟在康氏身边的小翠又转换了口风,对着苏樱儿一通夸赞,只是当她想到苏樱儿手上的面绢的时候,忍不住想到若是以现在在市面上的价格,只怕不会低。 长公主的会客宴也逐渐到来。 由于之前绣房出事,被毁掉的布料在苏樱儿的紧急赶忙中,终于如期做好。 胡明钊过来拿衣服的时候,看着这衣服上的每一针都错落有致,大为惊叹,“沈夫人,你这位绣娘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周幼仪面色含笑,苏樱儿的绣工自然不差,即便放在这整座城里,也未必有人比得过。 “胡二少爷谬赞了,我这位绣娘也属于是个难得的人才。” “不不不,你这个绣娘,一点也不比宫里的绣娘差。” 胡明钊毫不吝啬,将衣物交给自己身边的随从吩咐小心收好,这才去付了剩下的定金离开了布庄。 苏樱儿也终于得以休息休息。 “樱儿,这是你的酬劳。” 周幼仪从账上支出二十两银子交给了苏樱儿,继续说道,“以后若是有像长公主这样,胡府这样的客人定做布料的时候,我再拿来给你做,你空闲的这段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我还是就一个要求,你可千万要保护好你的手。” 苏樱儿拿着二十两,她长这么大以来,还真未见过这么多钱,说什么也不肯要,还是被周幼仪劝着,最后才敢收下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要到了中秋的时候,沈成益回府的日子也逐渐接近。 一早醒来,周幼仪只觉得自己全身乏力,在吃早膳的时候也只觉得自己胃里一阵一阵的泛着恶心。不巧被过来给周幼仪送桂花糕的锦晨瞧了个正着。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锦晨见周幼仪不时的犯呕,连忙放下桂花糕走到一边轻拍她的后背。 宁儿刚打了水回来,见周幼仪这样,当前上前换下锦晨,“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啊?可不要吓宁儿啊。” 站在一边的锦晨仔细看着,在宁儿担心周幼仪的时候,这才回了北院。 “夫人夫人,我刚刚看到少夫人她,她……”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成什么样子。” 方氏正在气定神闲的喝着早茶,听到锦晨这么咋呼,不由出声怼道,“可别丢了我们二房的脸。” “夫人,少夫人她可能有喜了。” 方氏骤然睁开眼睛,手里的瓷碗也当即摔落在地。 “你说什么?她有孕了?” 方氏难以置信,她一直小心的防备着,三天两头的给周幼仪送吃的喝的,难不成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吃过喝过?难道她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计划? 锦晨将自己在西院里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方氏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 方氏看着锦晨,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她怀孕的事情,有别人知道吗?” 锦晨摇了摇头,“我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别的人,不过宁儿有没有告诉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若是让康氏知道周幼仪怀孕了,只怕在这个沈府里,周幼仪的地位越发的高了。 “我以前让你准备的药丸,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锦晨一愣,那药丸里可都是滑胎的药物,若是真给了周幼仪吃下去,药效之强,只怕以后周幼仪要是再想要孩子,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夫人,您可要想清楚啊,这么做,可太丧尽天良了。” 方氏不管,她看着锦晨不动,眼眸里尤为的冰冷,眼看着周幼仪在沈府的地位一天比一天的高,真要是等到她生下儿子,这沈府恐怕就再无她方氏的容身之所了。 “你不去拿,我去。” 半个时辰后,周幼仪如同往常一样去了布庄,没过一会,方氏也跟着来了。 “嫂子,我今天早上吩咐锦晨给你送的桂花糕你可喜欢?” 周幼仪想了下,那份桂花糕她并未动口,而是给了宁儿,让她交给铁掌柜,毕竟自从布庄出事后,铁掌柜索性就搬到了布庄里住。 “喜欢,当然喜欢了,弟妹的手艺实在是妙,怪不得娘一直都很器重你,看来弟妹不仅账目记得好,就连这做糕点的技艺更是赞。” 方氏本家就是做糕点出身,而沈善当年之所以会和方氏成亲,就是因为看上了方氏家的地位,可哪知,方氏父亲压根就是重男轻女,并不愿意教授方氏看家糕点的配方。 方氏心里暗自猜测,周幼仪很有可能已经猜到。 她看着周幼仪,视线滑到了她的肚子上,又装作不留神的走到了她身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匹新的布料,问道,“嫂子,这布料登记过了吗?” “我已经都登记过了,你就只需要好好在账房里记账就好了。” 对于布庄里的事情,周幼仪一向是亲力亲为,好在店里的这些人,她也都信得过,唯独铁掌柜对方氏一向很小心,每天都会在方氏走后再重新核对下账簿,从未间断过,但方氏至今也没有知道。 见周幼仪现在对布庄还如此认真,方氏当即说道,“嫂子,你可要注意点自己的身子。” 第三十三章 耍流氓 “身子,我身子怎么了?” 周幼仪看着她,忽然想到今天早上锦晨送桂花糕的时候,刚巧撞见她在干呕,看来方氏是误以为她怀孕了。 “没,没什么事情,我的意思就是嫂子你每天都要操持府里的事情,还要照顾布庄里的生意,实在是累得很。” 周幼仪脸上带着笑意,看了眼宁儿,又看着方氏说道,“这点还是不牢弟妹操心了,我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照顾好的。” 等待周幼仪回到布庄后的偏厅里,宁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关上,这才开口说起方氏今天在是布庄里的行为有多奇怪,明明是跟她毫无关系,可她偏偏还是要凑和进来。 “她以为我怀孕了。” 周幼仪言简意赅。 “什么,夫人,您怀孕了?” 宁儿惊讶的不行,周幼仪要是怀孕了,那方氏所说的事情一定她可一定要当心再当心。 周幼仪看了眼宁儿,摇了摇头,脸上笑容逐渐变得冷淡下来,“我没有,我只是昨天吃坏了一些东西。” 宁儿想起今天早上也是看到周幼仪一直在呕吐不止,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妇人怀时的样子,当即倒了杯热茶送到周幼仪的跟前,小心叮嘱道,“夫人,这怀孕的女人金贵的很,您看而不要掉以轻心啊,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肚子里的小少爷可重要的很。” 周幼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没有怀孕就是没有怀孕,而昨天晚上她倒是吃了口凉荷酥就开始不舒服。 “宁儿,我真的没有怀孕,不过现在,你不要告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明白吗?” 看着宁儿不懂的眼睛,周幼仪就知道,这个丫头肯定是没有想明白。 又问了遍,才见宁儿点头答应。 到了下午,周幼仪回到沈府里,老远的就听到了大厅传来的笑声,仔细分辨,这才发现是沈成益回来了。周幼仪想起自己打算开第二家的布庄。 “爹,您回来了。” 周幼仪看着沈成益,先是问号,在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沈成益已经明白了周幼仪来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去做吧,我支持你,我们沈家就是你的后盾。” 沈成益看着周幼仪,对于现在布庄的情况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儿媳妇自己是真的没有挑错,还好当初没有因为沈澈不满意就放弃了这桩婚事。 周幼仪倒是没有想到沈成益会这么快答应,她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康氏,想来也是康氏已经帮她提前给沈成益打过招呼了。 回到西院,沈澈坐在桌子前,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 周幼仪看着他,不免觉得奇怪,她不过是在前厅呆了一会,这沈澈就已经觉得她晚回来了,“你有事找我?” “把这个喝了。” 若不是今天路过北院的时候,听到了方氏和锦晨的谈话,他才知道周幼仪怀孕。 想到自己和周幼仪打的那个赌约,忽然间觉得自己竟然还有几分不舍。 周幼仪走上前,面前的汤碗里是药,她无病无灾的,为何要喝这些。 “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 周幼仪拒绝,坐到梳妆镜前拿下发簪解开了发绳,再看着身后的男人,他竟然端着药走了过来,大有一副,她若是不喝,就一定要强行给她喂下去的架势。 知道周幼仪怀孕后,沈澈就去了夏大夫那里买了安胎药,想起最近周幼仪的确是操心操力实在是疲累,自己又亲手将药煎好等着她回来。 明明算准了周幼仪回来的时间,哪知她去见了沈成益耽搁了这么久,这药若是再不喝,可就凉了,可就没有药效了。 “娘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把药喝了。” 周幼仪背脊一怔,她还从未听过沈澈叫自己娘子,哪怕有,那也是当着外人的面逢场作戏。而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竟然还如此称呼。 若是她真的怀孕了,这药她是一定会喝的,可现在她是没有怀孕,这药喝了也等于没有喝。 “我不喝。” 周幼仪再次拒绝。 沈澈见劝不下去,只能说道,“你若是不喝,那我可就要给你喂下去了。” 见周幼仪毫无反应,沈澈举起碗,就将药含在了嘴里,紧接着就是动作迅速飞快的捏住了周幼仪的下颚,趁她还没有意识到,赶紧将药全数喂道了她的嘴里,仰起她的下颚,药就咽了下去。 “沈澈!你!” 周幼仪看着他,脸色羞红,她还从未见过人如此对自己。 “娘子怕什么,我们已是有肌肤之亲的夫妻,难不成娘子还要与我彼此?” 沈澈的眸子里带着得意,周幼仪越是不高兴,他就越是感到自己这小娘子主母风范下的其他面。 以前不曾觉得,如今看到周幼仪这脸颊通红的样子,甚是欢喜。 “你流氓!” 周幼仪气得不行,她哪里想到沈澈居然明目张胆的这样给她喂药。 “我们是夫妻,不存在流氓,那娘子现在是否要自己喝药了?” 沈澈看着她,就不信现在她还不愿意喝药,如若不行,他还是有别的办法来对她。 “好,我喝!” 既然她不是真的怀孕,喝了这安胎药又能怎么样。 见周幼仪终于不再和他僵持着,乖乖的将一碗药喝了干净,沈澈这才心满意足的将碗拿在手上,“娘子今日可要好生休息,我就不与娘子同房了,我就在隔壁,夜里娘子若是需要我,叫我就行。” 沈澈说完,拿着碗正准备走出来,刚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隔壁房间可没有床褥,又回头从柜子里拿了两床被子这才离开。 看着房门开了又关上,周幼仪简直无话可说,她怎么都没有算到,自己这假孕居然让沈澈对自己的态度一下子改变了不少。 莫非,他也希望有个孩子? 想到之前杜若薇怀孕,继而流产,沈澈整个人都似乎受了不少的打击。 第三十四章 身体第一 这一夜,周幼仪睡的并不安稳,总觉得在夜色中似乎有人站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可脑袋里的意识却是第一时间将沈澈否认了。 第二天早上刚醒,宁儿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少夫人,天色可亮了,您今儿个还要去海棠街看铺子呢。” 宁儿自顾自的说了些,可没有听到床上的人的声音,她这才回过头走过去,见周幼仪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起床。 “少夫人。” 宁儿有点心慌,伸出手摸了摸周幼仪的额头,发烫,灼手。 “少夫人!” 宁儿惊呼声音引来了睡在隔壁的沈澈。 沈澈赶紧跑了过来,听到宁儿这么说,他当即叫宁儿去叫来了夏大夫。 夏大夫给周幼仪诊治,确认是得了风寒,安慰沈澈不必担心。 站在一边的沈澈见夏大夫并无下文,示意宁儿去关了房门,这才问道,“夏大夫,我娘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夏大夫倒是一愣,周幼仪可并没有喜脉的征兆。 “沈公子,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少夫人她并无喜脉啊。” “什么?” 沈澈顿时蒙了,周幼仪没有怀孕,那他昨天在方氏那里等到的消息,岂不是都是假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幼仪,虽说她并未怀孕,可他也终于能够松了口气。 若是周幼仪真的怀孕了,这布庄她恐怕就去不了了,再想到两个人之前的赌约,沈澈的眼眸里顿时多了几分不舍。 他不禁深问自己,若是周幼仪真的怀孕了,他又是否真的愿意离开。 夏大夫给宁儿拿了些药,嘱咐这药要一日两煎,早晚服用,若这余热还未退,那只能再加重药量。宁儿得了吩咐就退下,德顺将夏大夫送走,房间里只剩下了沈澈和还在睡梦中的周幼仪。 “你说你这个女人,平日里看你活蹦乱跳的,怎么这一个晚上就病了?” 沈澈坐在周幼仪的身边,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周幼仪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少。 等到周幼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澈端着碗汤药坐在自己身边,眸子柔情,比起从前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醒了。” 周幼仪挣扎着坐起身,看着他说道,“你怎么在这里,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沈澈看了眼窗外,“已经是正午了,娘和爹过来看过你,见你还昏睡着,就离开了,不过送来了不少的礼品,你等下起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娘还拿了很多的补品,宁儿已经挑了一些去给你炖参鸡汤了。” 听着沈澈像是拉家常一般的说了很多,周幼仪没由来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像是真的在家里一般。 沈澈说了一大堆,却没有听到周幼仪一句回答,不禁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眸光温柔,不同以往的家母风范。此刻的她温柔得像是个女孩子,前所未有的柔情他却是第一次看到。 “你怎么了?” 沈澈问出口,见周幼仪的脸上平淡宁静,手里的汤碗也渐渐地没了温度。 “相公,我要跟你说件事情。” 周幼仪想起昨天晚上沈澈说什么都要给她喝下那碗安胎药,心急不禁多了几分焦急,她也想有个孩子,可现在却是她并没有。 “我知道,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有的。” 沈澈说完,就将手里的药碗拿了起来,从椅子上坐到了床边,看着她继续说道,“先不用管孩子,我们先喝药,把身体弄好才是第一。” 周幼仪没说话,只是享受着此刻静静的美好,看着沈澈眼眸里的光泽,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正当两个人静处无声胜有声的时候,宁儿推门走了进来,当即意识到房间里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连忙转身就要回头离开,却被周幼仪叫住。 “宁儿,过来。” 宁儿这才尴尬的转身,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夫人,我不是有意进来的,我不知道您和少爷在……” 周幼仪看着她,笑容温柔,“没事,我饿了,把鸡汤端给我吧。” 此时,周幼仪已经喝完了药,看着站在门口的宁儿那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诚。 沈澈见宁儿过来,自己拿着药碗离开,走到门口却看到一抹人影一闪而过。 眉心暗皱,他也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将碗送回到了后厨房。 而此刻的北院,锦晨气喘吁吁看着方氏说道,“二夫人,我是亲眼见着大少爷在后厨房熬药的,还看到宁儿端着参鸡汤进去的。你说,这少夫人的肚子里,不会怀上了个男娃吧?” 锦晨作为方氏的心腹,自然知道想要生一个孩子的这个想法在方氏的计划里有多迫切。 “所以,你确定周幼仪真的怀孕了?对了,大哥他给周幼仪熬药,那药渣呢,你拿回来没有?” 方氏很是着急。 锦晨却面露无奈,眼神躲闪,“二夫人,后厨房人太多了,我正准备去拿的时候,宁儿就来了,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所以我……” 看来是锦晨没有得手,方氏直接摔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眼神尤其阴狠,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比她后进府,还居然比她先怀上。 方氏绝对不允许让周幼仪肚子里的孩子安稳落地。 “我要你找的麝香,找到了吗?” 方氏转身,看着锦晨问道,“香囊呢,准备的怎么样?” 锦晨面露为难,这件事情要是暴露了,别说是她了,就是方氏恐怕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这可是人命相关的大事。 “二夫人,您可要想清楚啊,这要是被老夫人发现,我们可就完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 方氏已经被周幼仪怀孕这件事情冲昏了头脑,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将周幼仪肚子里的孩子给拿下来。 锦晨没有办法,只好从偏房房间里了拿出了方氏所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周幼仪不顾沈澈阻拦,说什么也要坐在铜镜前梳洗上妆,而方氏进来的时候,妆容刚好,一时间也看不出她脸上的病态。 第三十五章 香囊礼物 “大嫂,您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晚?” 方氏扫了眼一圈周幼仪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现在的她却是一百个不放心,越是看起来没有任何端倪的地方,就越是可能潜藏着危险。 “嫂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就收下吧。” 方氏从锦晨的手里拿过了香囊双手送到了周幼仪的跟前。 周幼仪看了眼,这香囊的问道她可不会忘记,这在杜若薇的房间里她也曾问道过,看着这个黄色的香囊,上面绣着的龙凤呈祥的看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弟妹的礼物。” 周幼仪看了眼宁儿,示意她收下。 方氏见宁儿收下香囊,想要说什么,可见周幼仪并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也只好悻悻得离开了西院。 周幼仪去了布庄里,苏樱儿就站在铁掌柜旁边,而眼前站着的人正是胡家大少爷胡明延。 见到周幼仪进来,胡明延走上前看着她,温柔得笑着说道,“你来了。” 如今已经到了下午,周幼仪看着他不明所以,这个时候来找她难不成是为了布料的事情,可依她对胡家的了解,胡明延是不会管理胡家的这些业务的。只有胡明钊才会管理这些,再加上前几天还是胡老夫人的生日宴。 “胡少爷来我们布庄,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给你们带了些点心,都是我们凌烟楼最近新出的吃食,刚刚我给铁掌柜和苏姑娘尝了尝,给你和宁儿姑娘也留了一份。” 胡明延将刚刚放在忒掌柜桌子上的点心盒拿了起来,放到了周幼仪的面前。 周幼仪看着那盒点心,迟疑了一会,还是身边的宁儿接了过来。 “那我就先替少夫人谢谢胡少爷了。” 听到有好吃的,宁儿的眼眸里顿时放出了亮光来,周幼仪见宁儿这么爽快的收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说道,“那谢谢你了。” 周幼仪也没有什么可以还赠给胡明延的,吩咐宁儿挑了两条上好的布料装好交给了胡明延身边的下人。 “你还是这么客气。” 胡明延眼眸闪过几分失望,从周幼仪嫁到沈家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再见过她。从前他送给她的东西,她就没有一个接受的,现在也是如此。 周幼仪愣了一下,从前的记忆在脑海里越发的鲜活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淡然笑道,“胡少爷,都说胡府的凌烟楼吃食最好,这让您破费了,以后,也不比给我们带了。” 自从在胡老夫人寿宴那天看到周幼仪之后,原本已经死寂的胡明延瞬间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胡明延不再说话,知道连最简单的客套都不需要了。 看着胡明延离开,宁儿这才走上前,不解的问道,“少夫人,您是不是在担心着什么,您是不是害怕引起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是其一,其二便是不想给布庄带来不好的舆论。 周幼仪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宁儿说道,“以后这个胡少爷来,如果不是为了买布,就不必理他了。” 宁儿叹了口气,看着胡明延离开的方向,不禁感到可惜。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宁儿才知道原来周幼仪做事这么果断,在很多事情上的确提前扼制了一些可能潜在的危险。 等到胡明延回到胡家,胡明钊刚带着凌烟楼的伙计送早膳回来。 “大哥,你这是?” 鲜少看到胡明延出门,今天的他不仅出门还抱回了两匹布,再看包裹着布料的薄纱却是周幼仪布庄里特有的。他不再多问,也当即明白。 “哦,我今天赶了个早市,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着胡明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胡明延轻声问道。 胡明钊解释,今儿一早凌烟楼就来了两个大客人,他这是要赶去店里看看如何,若是那些伙计照顾不好这些客户,他可不放心。 胡明延点点头,宽慰得说道,“有劳你了二弟。” 原本胡明延在凌烟楼里也管着事情,可只从他成亲之后,凌烟楼他就彻底不管了,就由胡明钊一人管着。 兄弟二人寒暄过后,胡明钊就去了酒楼,胡明延则是回了自己的小屋。 正午时分,宁儿去布庄隔壁的小饭馆里端来了几样菜式,周幼仪和店里其他的伙计一起在偏厅里吃饭,沈澈就从外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两只烧鸡。 烧鸡的味儿正香,吃饭的众人纷纷被这种香味所吸引。 “你怎么来了?” 周幼仪拿着碗筷,才刚夹了块豆腐,就看到沈澈将其中一只烧鸡递给了钱掌柜,自己则将另一只烧鸡放到了周幼仪的面前。 “娘子,你身体不舒服,要吃点好的。” 众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惊羡,就连坐在周幼仪身边的宁儿都不由得暗想自家少爷是不是转性了,这些日子可没少对周幼仪好。又是亲自熬药,又是给她买烧鸡,百年难得一见。 饭桌上连同她和沈澈在内有十个人,让她一个人吃一整只烧鸡,其他八个人吃一只,这事情她可做不来。 周幼仪将眼前的烧鸡推到了伙计们的面前,“我最近食欲不好,吃不了油腻的,少爷拿来的,那大家就一起吃了吧。” 方氏看着眼前的沈澈和周幼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 “大哥,嫂子,你们这恩爱可是羡煞了我们这些人,尤其是钱掌柜的小文小理,人家可还小着呢。” 方氏笑着说道。 被点到名的小文小理当即将头埋低,都恨不得直接将头扣在饭碗里。 沈澈看了眼,这才收敛,只是轻笑一声,“小文小理也快到了娶亲的年纪了,这些场面,早晚是要见的,不必惊慌。” 想他自从十五岁以后,就被康氏整日闹嚣着要他娶亲,可他也没有想到,最后娶得是个没落的布庄大亨的千金。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幼仪在布庄里做出的种种都印证了娶她是最好的。 “既然娘子不喜吃油腻的,那我带娘子去街上吃,娘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不能委屈娘子的肚子。” 第三十六章 白城 沈澈说完,就拉着周幼仪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没多远的地方,就看到一个豆腐小摊子,摊主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就连吆喝声都没有多大。 “过去看看。 “看来娘子是喜欢吃豆腐啊,不知我的豆腐娘子可想……” “闭嘴吧,赶紧去。” 周幼仪直接伸手堵住了沈澈的嘴巴,反手拉着他的胳膊就朝着豆腐摊子走了过去。 少年看到有人过来,连忙推销起自己的豆腐,“少爷,夫人,要不要来看看我们家的豆腐,这豆腐嫩得很嘞,女人吃了对皮肤好,男人吃了强身健体啊。” 周幼仪倒是被这个少年给逗笑了,哪里见过这样推销的。 “哦,这么说,这个豆腐吃了,我真的能够变漂亮?” 少年见周幼仪这么感兴趣,心里笃定,今儿个说什么也要将豆腐推销给她,更何况他已经站在这里好久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那是一定的啊,您买错回去尝尝,这个豆腐可煎着吃,炒着吃,煲汤都行呀,吃法百样。” 沈澈见周幼仪这么感兴趣,正准备拿着两块豆腐准备装起来的时候,却被周幼仪拦住。 “这些豆腐我都要了。” 周幼仪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眸里满是惊讶。 少年没成想,自己这要么不开生意,要么就来了个大客人,竟然一下子将豆腐全部都给买走了,再看着周幼仪和沈澈这一身装扮,脸上更是高兴,这话也说的更加的服帖动听。 “夫人眼光就是好,这豆腐是好豆腐,您买回去绝对不会吃亏的,自己吃,或者送人,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周幼仪看着他,见少年手脚麻利的将豆腐全部都装了起来,继续说道,“你会做豆腐吗?” 少年一愣,没想到周幼仪这么问,回答道,“我不会,这些豆腐都是我娘做的,夫人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沈澈看着身边的女人,也没有看出她是什么想法。 周幼仪将沈澈往边上拉了拉,小声说道,“我有个主意,我想把这个豆腐摊一起买下来,然后再找人将这些豆腐做成不同的小吃,再卖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沈澈看着周幼仪,剑眉微皱,这女人的想法倒是一天比一天的多,可仔细一想,也并不是不可行,“你确定吗?” 虽说豆腐是小本生意,但周幼仪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关乎着沈家的脸面。 布庄是,这豆腐摊也是。 “我想想清楚了,我们可以去凌烟楼请个大厨回来学习,学会了技术,那愁吗,再说了,距离下一个集市可没多久了,我们刚好可以试试看。” 沈澈心想,倒还真的是,点头答应道,“好,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们就去做,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周幼仪看着这个男人,心里不禁涌生了几分感动。 上一世的记忆里,沈澈与她,形同路人,而这一世,他却是连这样暖心的话都能够说出口,实在是让她匪夷所思。 见周幼仪没出声,沈澈这才看着她狐疑道,“娘子,莫非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了?” 周幼仪摇了摇头,看着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城。” 白城老老实实回答,对眼前的周幼仪尤其的印象深刻,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夫人买下他这么多的豆腐究竟是有什么用,亦或者是眼前的夫人究竟是谁。 等到白城将豆腐送到布庄偏厅的时候才知道眼前的究竟是谁,正是那个在这个坊间有太多的传奇故事的周幼仪,他赶紧将豆腐放到桌子上,对着一起进来的周幼仪鞠了一躬,“原来是沈夫人,我竟然有眼无珠,没能认出您。” 周幼仪倒是有些诧异,难不成眼前的这个少年还认识自己不成,可见白城这个样子,与他在集市上吹嘘的模样大为不同。 周幼仪和上账簿,看着他说道,“怎么,你认识我?” 白城点点头,“我自然是不认识夫人的,以我这样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认识夫人,我不过是在街上做生意的时候一直听别人提过,说夫人是夫人的出色,将一家布庄做出这么优秀的成绩来。” 这些话,白城是认真的说的,他看着眼前的周幼仪眼睛里越发的真诚,内心里的敬佩之心也更加的跃然而上。 周幼仪没成想,自己这买豆腐,竟然还能买出一个敬佩者出来,还是个少年,与布庄里的小文小理相比,眼前的白城并没有大到哪里去。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找我?” 白城语塞, 没想到被周幼仪一眼看穿,他只能低下头,看着周幼仪说道,“夫人,我却又一事相求,我想知道您要这么多的豆腐是有何用?” 站在一边的沈澈对着这个白城细细打量,发现周幼仪看人眼光的确独到,连他都没有看出这个少年身上让人吃惊的事情不是一点半点的。 “你这么打听是什么意思?” 沈澈出声,白城若是知道自己要这么多的豆腐是为了几日后的集市,这个点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了,那这生意可就不是他们独一的了。 “沈少爷,您不要误会,刚刚我打量了一下,夫人的布庄里人数并不多,若是这豆腐是买回来给伙计们吃,里恐怕是吃不完的,若是拿回沈府,以沈府的财力势力,也不太可能会买我这样小摊子的豆腐。除非,就只有一种情况……” 周幼仪听得很认真,看来她没想到的事情还不止一点点。 白城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门外并无他人,这才继续说道,“除非是夫人想要将这豆腐做成不同的吃法。” 一语中的。 周幼仪拍手鼓掌,“好,很好,看来,你是有什么技能了,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白城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快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我想要的并不多,夫人也一定会满足的。我不会做豆腐,但这豆腐的各种各样的吃法,我可都会。” 第三十七章 事业第二春 周幼仪点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好,就用你了,以后豆腐是你们家的,这豆腐做成的吃法,也由你来决定,还有,这之后所挣的钱,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对了,这豆腐的本钱,我也照付。” 白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有如此慷慨之人,这连着可是给他付了两份钱。 “夫人,您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我和我相公的话效果一样,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周幼仪再次翻开自己手里的账簿,表面上看白城拿走了不少钱,但实际上,她也省了很多,只是,她需要冒一个更大的风险,那就是白城的技术和凌烟楼的大厨们相比,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白城感恩戴德,接过钱掌柜给的一袋银子后,满心欢喜离开了布庄。 宁儿得知周幼体要开个豆腐小吃铺,鼓掌答应,“夫人,我就觉得您和那些贵夫人不一样,您的脑袋里装着的可是老爷一样的想法。” 沈成益可是这个地方最为出名的生意人,而沈家,除了周幼仪意外,沈家最为得力的人就属二房沈善,也就是方氏的相公。 名字虽取为善,可在这片商业中,与沈家打交道的人都知道,沈善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不同于周幼体做事的果断,沈善却是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断的人。 到了傍晚,沈澈和周幼仪回到沈家之后,沈成益和康氏正端坐在饭厅里等着他们回来吃饭。见周幼仪回来,康氏起身迎接,“幼仪,这几日你好好休息,这布庄里有阿澈和你弟妹在,你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娘,我没事的,我不累。” 周幼仪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脸此刻苍白一片,就连双唇都毫无血色。 “阿澈,幼仪身体不舒服,你要多照顾一点,知道吗?” 康氏看着站在周幼仪身边的沈澈,继续说道,“今天早上,小翠在后厨房里看到了草药,厨房里的人说是给幼仪吃的。” 康氏直接问出口,再看着沈澈和周幼仪两人眼眸对视,她心里很确定,周幼仪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可能让她隐瞒的,莫非是她怀孕了? 这么一想,康氏就不禁心情雀跃了起来。 “娘,我只是得了风寒,没事的。” 周幼仪解释道,不想引起更大的误会,可两人还没有说多久,就看到方氏和沈善走了过来,她便没有再多说下去。 沈善鲜少在家,更是鲜少和方氏一同出现在饭桌上。 “娘,您刚刚说大嫂怎么了,大嫂在吃中药吗?” 方氏故意问道,她心里暗自打赌,难不成周幼仪真的要告诉康氏关于她怀孕的消息。 周幼仪看了眼方氏,顿时明白过来,她早上喝中药的时候,看来方氏已经明白了,只是她现在不确定,难不成方氏也以为自己怀孕了? “只是偶感风寒,并不碍事的。” 周幼仪淡淡的说道。 “好了好了,大家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沈善不懂方氏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紧张,随便拉开了张椅子坐下,等着一家人坐下,下人们也开始纷纷上菜。 晚上过后,沈成益将周幼仪叫去了书房。 锦晨得知消息,连忙告诉了方氏,方氏正在屋里梳妆,今天沈善回来,她可是铆足了劲的打扮,可听锦晨说完,顿时没有了兴趣。 “那你去听着,被放过任何一个字。” 方氏将锦晨赶了出去,落雪拿来了安神香在房间里点起,这才退了出去。 书房里,沈成益看着眼前的周幼仪,心里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很,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出来,与平日里刻板的他还是一样。 “听说你想要开第二家布庄,说说你的想法。” 周幼仪说完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等着沈成益的回复,可两人只是静默了一会,并没有多说话,就在周幼仪等的心力交瘁的时候,沈成益出声了。 “我知道,你们周家就是做布庄生意的,你现在利用我们沈家去做布庄,我并不反对,不过,你想过没有,若是周老爷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周幼仪还以为沈成益会说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她就心有想法。 她答应的,不过就是让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弟弟来布庄里帮忙,本以为周兴邦早就忘了这一切,在前几天他忽然来了布庄里说起。周幼仪也自知自己躲不过,索性答应。 听到周幼仪解释,沈成益也终于可以放心下来。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好,去做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们沈家在背后为你承担。” 从书房回到西院后,周幼仪良久没有说话。 沈澈端来和早上一样的汤药,看着周幼仪说道,“你怎么了,怎么从爹那里回来,就这么不对劲。” 他不禁心里担心,难不成周幼仪和沈成益没有谈拢,亦或者是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商量出一个对策出来。 “爹答应了。” “什么?” “爹答应我们开第二家布庄了。” 周幼仪抬起头看着沈澈说道,脸上渐渐如同花一般开出了喜悦的神色。 沈澈楞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一直不愿意答应迎娶周幼仪过门。 见沈澈站着不出声,周幼仪拉了拉他的袖子,看着他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澈低着头看着这个女人,伸手抚住了她的头,笑着回答道,“没什么,以后还可以开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只要你想要,就可以开很多很多家。”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相顾无言,却有其他的情愫在两个人的眼眸中渐渐升起。 康氏担心周幼仪的势力越来越大,想要削弱周幼仪在布庄里的地位,可周幼仪在沈府呆了不到半天,小文就跑来找她回去。 “你慢点说,店里怎么了?” 周幼仪收起自己手里的书,看着气喘吁吁的小文说道,“喝杯茶,慢点说。” “夫人,您快回去吧,这店里不能没有您啊,那个张春来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搞了个什么买一送一的活动,导致我们店里的客人少了一大半,这一个早上了,都没有一单生意。” 第三十八章 夫人,你怎么看 小文越说越生气,越说就越是停不下来,恨不得将张春来一家都说一遍。 周幼仪安抚下小文,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后,这才知道张春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他们布庄来的。 再呆在沈府里也解决不了任何办法,周幼仪吩咐宁儿给她换了套衣服就去了布庄。 只是她先去了张春来的布庄,拿了二两银子找了个大妈去他店里一探究竟。 大妈高高兴兴的拿着二两银子买了两匹布回来,告诉周幼仪关于张春来布庄里的确正在搞这种活动,可大妈又说到了一个细节,在他的布庄里,似乎还有个别的人。只是大妈看不真切。 “好,谢谢您。” 宁儿客气的说着。 “夫人,您怎么看?” 宁儿看着周幼仪,以张春来的头脑很有可能并不会想到这些,可他竟然冒着布庄要血亏的风险还要和沈家布庄这样抢生意,有这么大的底气,摆明了身后有人。 周幼仪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布庄里,宁儿跟在身后不只如何是好。 一连三天,周幼仪的布庄鲜少有生意,倒是张春来的布庄实在是红火得不行。 “夫人,您可要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钱掌柜着急,可偏偏周幼仪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不用着急,我们的布庄若是因为张老板而打这样的价格战,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这布庄实在是好下手的很。若是张老板真的有那个财力,不管我们怎么做,怎么降低布料的价格,都没有用。” 周幼仪心里很清楚,要和她作对的,可不仅仅是那个张春来。 听周幼仪这么说,钱掌柜也瞬间没了脾气,既然老板娘都已经发话,他一个打工的,说再多也毫无益处。 果然,真被周幼仪说中了,到了第四天,张春来的布庄就似乎坚持不下去,一大早就有人来到了周幼仪的布庄,说着自己要订货。听到钱掌柜说出价格,当即掉头离开,可又不出半个时辰,又转头走了进来。 只因为在这条街上,若是张春来的布庄关门之后,还真的找不出能够比周幼仪布庄物美价廉的布料来了。 “行了行了,就在你们家定吧,我要十匹上好的,可不能少一点点,要不然,我可是要报官的。” 来人面色蛮横,丝毫不把钱掌柜放在眼里,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布庄的大爷一般。 好在钱掌柜是见多识广的人,没有丝毫的脾气,仍旧是干着手里的活计,手脚麻利的将客人所要的布料包好,这才递到了客人的手上。 开了这一单生意后,接下来的店铺也不着急没有客人了。 这一天下来,那些原本从远方慕名而来为了去张老板布庄进布料的客人都纷纷选择去了周幼仪布庄,这一整天的生意倒是比往常还要好。 夜色降临,周幼仪正在账房里和方氏盘账,见方氏所登记的账簿中,还真的没有一处有错误的地位,可也因此她并没有太放心。 毕竟这做假账的事情,方氏可没少干。 见周幼仪看账簿看的如此认真,方氏额头微微冒出一层汗渍,声音里也带着几分虚弱,“嫂子,你这是要查哪天的账,我给你翻出来。” 周幼仪没出声,眸子明锐看着眼前的账簿,若不是有钱掌柜心细,她恐怕还真的会被眼前的方氏所蒙蔽。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就是长公主的会客宴,你也要去,自己去店里挑匹好的料子,回去找裁缝做套衣服去。” 作为布庄里的人,到了长公主会客宴的那天,周幼仪已经想好要将方氏安排过去。 上一世里,方氏为了能够巴结的长公主,可没少费心思,这一世,她正好顺水推舟,将方氏心里的想法一一帮她实现,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不会毫无准备。 “嫂子,那天,你不去吗?” 方氏的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窃喜。 “我就不去了,我那天要去看新店铺的地方,就你去好了,我放心。” 周幼仪抬头看着方氏,唇角挂起淡淡的笑意,补充道,“可不要给我们布庄和沈府丢人。” “嫂子说的是,我一定不会的,放心,交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我们布庄在那些名媛贵妇面前大放异彩。” 见周幼仪不去,自己就成了那天的客人,方氏心里是一百个高兴。 周幼仪倒是对方氏的反应毫无意外,她知道方氏向来是喜欢摆弄喜欢权贵的。 “对了,你去找钱掌柜,让他去库房里拿六十二号布料给你,再让樱儿为你量体裁衣,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花样也可以跟樱儿。两天时间,樱儿就能将衣服给你做好,都怪我,这几天忙忘了,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周幼仪低着头,既然已经安排方氏去参加长公主的会客宴,那她和她之间不管有什么恩怨,这一刻也只能先放下。 毕竟方氏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 方氏连连点头,转身就走出了账房去找了钱掌柜,在看到周幼仪所说的六十二号布料的时候,那双眸子里顿时熠熠生辉。 这可是周幼仪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托人去西域进回来的布料,与本朝盛产出来的布料完全不同。 眼前的布料可谓是一寸一金,不仅昂贵,还极其难得。 方氏转头看了眼账房的方向,心里的高兴已经无法掩饰。 而此刻的账房里,站在周幼仪身边的宁儿见周幼仪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对劲,不禁出声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将钱掌柜所记下来的账簿好好对对。” “不必,钱掌柜记下来的账我都已经记清。原本以为这方氏会做假账,不过到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只是有一点点数额对不上。” 周幼仪觉得奇怪,并不是因为布庄里每日所收到的数额少于账簿上的数字,而是因为,每日收到的钱远比账簿上的还要多。 而钱掌柜所记下的账簿,也是如此。 那多出的钱是哪里的? 第三十九章 看不透 “夫人,您怎么了?” 见周幼仪不再说话,宁儿更是担心了。 “我没事,放心吧。” 周幼仪站起身,合上了账簿,看着宁儿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 “对了,夫人,白城今天来过,但当时你不在,他让我转告您,今晚要去沈府做豆腐宴,就等您回去呢。” “今晚,去沈府,做豆腐宴?” 周幼仪看了眼天色,若是白城真的在沈府等着她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了。 宁儿点点头。 周幼仪也不再耽误,带着宁儿就回了沈府,刚进前院,就听到大厅那下人围堵在一起吵闹的声音,她脚步加快朝那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白城,一身白衣,面前支起的摊子上尽是豆腐。 炸的,蒸的,煎的,应有尽有。 周幼仪这才想起,这几天布庄闲置下了,倒是把白城给忘了,看这眼前的情景,她眼眸里的好奇也逐渐多了起来。 见周幼仪回来,白城连忙走上前,将她迎了过来。 “少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我这一桌豆腐宴。” 白城看着周幼仪,满怀信心的说道,“这可是我费了所有心思准备的,要是哪里不好,您说,我来改善。还有啊,这里的配料都是我家祖传的。” 周幼仪点点头,眼前看起来的确不错,点点头说道,“看着很不错。” “您可别看着啊,来,尝尝看。” 白城拿起一双筷子交到了周幼仪的手上,眸子里尽是期待。 周幼仪不得不承认,从她刚进沈府大门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香气,若不是门口的下人实在是太多,她都要以为今天的沈府已经成了一个集市了。 夹起一块铁板豆腐,冒着热腾腾的烟火气,油泡在豆腐的表面滋啦滋啦的像是开小烟花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轻咬一口,油香带着豆腐的鲜嫩在唇齿间淡淡的绽放开来。 “夫人如何?” 白城很期待。 “嗯,不错,真的好吃。” 周幼仪毫不吝啬的夸赞,再看着眼前桌子上豆腐宴,每一样,她都尝了尝,自问也是尝过很多吃食的人,可她还真的没认出来这白城所放的酱料里究竟都放了些什么。 “什么东西,这么香?” 沈成益和沈善走了进来,刚进了府里,就闻着这飘鼻尖的香气,倒是哪里热闹往哪里看。 等到两人走到这后院,沈成益看到白城面前的豆腐,心里当即明白,这就是周幼仪所看上的那个豆腐少年。 可那份豆腐羹怎么会如此的熟悉。 “你是什么人?” 沈成益看着白城,不禁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 白城不懂沈成益再说什么,看了眼周幼仪,又看着沈成益说道,“沈老爷,我叫白城,是在这条街上一直卖豆腐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娘是谁?” 沈成益皱着眉头,下颚的细梭胡子随着他的表情也带动了起来。 “我娘叫徐秀芬。” 不是她。 周幼仪看着眼前的沈成益,她不禁怀疑这白城难不成还是沈成益在外面的私生子?可在看两个人的年纪相差,这未免也太大了。 沈家的三公子沈海还比白城要大个十来岁的样子。 “这样啊,那你们这是?” 沈成益再看着这白城,这样的商机被周幼仪发现,他不禁为自己当初坚持要沈澈娶了周幼仪而感到庆幸,这样的儿媳妇落在别人家里,还不得当个宝贝。 “爹,您忘了,前几天我和您提过的。” 沈成益很满意,拿出新的筷子也品尝了起来,可这味道与他记忆的那个味道实在是相像。但她的名字并不叫徐秀芬。 周幼仪将豆腐分给了府里所有人,大家竟都不知平日里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豆腐经过了白城的手这么一做,顿时比那些山珍海味还要好吃美味。 “娘子,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晚回来。” 一直在后厨为周幼仪做参鸡汤的沈澈这才端着碗鸡汤走了出来,看着周幼仪带着众人吃豆腐,把鸡汤交给了德顺,将她拉到了一边。 “让你早些回来你不听,这鸡汤都快冷了,来,快些喝了。” 沈澈将汤端起,拿着磁勺就要往周幼仪的嘴边喂下去,丝毫不顾及府里众多的下人就在眼前。 “这,不好吧。” 周幼仪身子朝后,这男人还真的是什么都敢做,这么多人在,他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沈澈可不像周幼仪这么拘泥,看了眼看着这边的众人,不以为然,“这怕什么,我们夫妻二人感情好,难道不好吗,非得要看到我们两个人感情不和吗?” 在接收到沈澈的眼光,众人不禁吓着,纷纷表示自己都是空气,还有工作要做,各找各的理由离开了后院。 “这下能喝了吧?” 下人离开,这后院也就剩下了沈家的人。 沈成益看着眼前的这对,眸子里带着笑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而沈善看了眼周幼仪,并没有多说,只是带着方氏回了北院。 “这下人都走了,你总不会还要演吧?” 周幼仪撇开身子,看了眼沈澈,不相信这男人难不成还要继续演戏。 可周幼仪还没有走两步,就被沈澈拦住,“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说我对你的感情全都是演的是吗?” 周幼仪看了眼沈澈,不禁眸子暗皱,这男人究竟是搞什么鬼。 “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周幼仪说完就朝着西院走了回去,宁儿跟在身边看着这两人像是在闹脾气一般,也赶紧跟了过去。 偌大的后院,此刻就只剩下了白城,沈澈和德顺。 “少爷,夫人已经走了。” 见沈澈还仿佛沉浸在周幼仪还未走的情景中,德顺忍不住的说道。 自小就跟在沈澈身边,这对于他今天当着沈家众人的面给周幼仪送来鸡汤,别说是白城了,就连他都不曾见过。 “你说夫人究竟在想什么,我给她熬鸡汤,她不要,那她到底是要什么。” 沈澈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女人。 第四十章 夫人很特别 德顺突然明白,自家少爷这是动了心思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的在乎周幼仪。 “少爷,您开窍了?” 德顺问出口,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要被沈澈责罚的下场,当即闭嘴。 沈澈却不以为然,从前不觉得周幼仪怎么样,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特别。放眼过去,这个街上,有哪家少奶奶夫人会选择抛头露面的出来做生意,可周幼仪非但不觉得难为情,甚至将布庄做的比别的人做的还要好。 “德顺,你不觉得夫人她很特别吗?” 沈澈看着周幼仪离开的方向,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德顺看了眼自家少爷,心里揣测,这少爷是真的转性了,就算是眼前的杜若薇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看着沈澈,德顺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少爷,您还好吧?” 沈澈白了眼德顺,不再和他多说,这才看到正在摊子前收拾东西的白城,敢情自己刚刚对周幼仪的所有举动,白城可都看在眼里。 白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沈家想要试着做一做这个豆腐宴席,哪里知道还能撞见沈家少爷对少夫人这副痴情模样。 难不成那些坊间的流言都是假的。 果然啊,人传人,以后还是少信才是,若不是自己这次亲眼看到,他可能真的要信了那些说沈澈是个花心男的话了。 “沈少爷,我这东西也都收拾好了,那我就先走了。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再找我。” 白城背着自己的箱子,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沈澈拦住。 “你等会,这个收下。” 沈澈从腰间拿下钱袋,今天看到白城带来这么多的豆腐,估计这几日挣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白城看着那个钱袋,眼眸微愣,他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可没想到沈澈居然还能够记得。 “拿着吧,我们少爷的一点心意。” 德顺见白城不接,从沈澈的手上将钱袋塞到了白城的腰间。 白城道了谢这才离开沈府。 三天后,就是集市开门的日子,白城所准备的豆腐摊就在周幼仪的布庄前,一时间,布庄和豆腐摊好不热闹。 到了午膳过后,周幼仪看着白城摊子上所剩的豆腐并不多,直接就将布料和豆腐一起卖了,不出半个时辰,豆腐全部卖光,就连周幼仪为了这个集市所准备的布料也跟着一起卖光。 比起之前的集市,今儿个算是最快的一次。 “少夫人,您真有魄力,我白城佩服。” 白城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不过就是个卖豆腐的,可这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周幼仪的随口两句话,豆腐摊子就天差地别。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你有能力,再哪都可以做的很好。” 周幼仪最为看重的就是这一点,真正有魄力的人是白城才对。 眼前的少年看着周幼仪,眸子里的干净又加了几分的温柔。 夕阳来临,沈澈过来接周幼仪回沈府,方氏也刚好记好了账簿拿起周幼仪查看,见沈澈这一身青衣,不由得笑着打趣。 “大哥,咱家这布庄白日里忙的不可开交都不见您的身影,这到了这个时候,你倒是准时准点的来接嫂子回府了。” 沈澈听了不气反笑,看着方氏说道,“是啊,所以娘子最为辛苦了,我早已准备好了红枣桂圆羹,既然娘子不喜欢参鸡汤,那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方氏讨了个没趣,本想故意看沈澈的笑话,哪知反被他们这夫妻二人情深给秀了一波。 “对了,弟妹,以后管管二弟,也让他给你准备些吃的,这女人啊,就是精贵,不能马虎对待,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虽然沈澈不信,可今天白天他在周幼仪的房间里看到了那只香囊,再一问宁儿,当即就知道香囊是出自谁的手。若不是夏大夫今日来给康氏调理身体,沈澈还真看不出,这方氏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从沈澈的口中听到周幼仪似乎已经怀孕的消息,方氏气得脸都白了,找了个理由就早早的离开了布庄。 见方氏离开后,周幼仪这才对沈澈说道,“你去刺激她作甚?” 这沈澈摆明了是不想让方氏好过,方氏越是不想听什么,他就越是要说什么。 沈澈伸出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桌子上,眸子不似往日冰冷,今天的他尤其的温柔,“我怎么知道她想听什么,我说的不过都是我想说的。要真的伤害到她的话,那可不能怪我。” 周幼仪白了眼沈澈,这甩锅能力一流,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行了,今天的账簿我看完了,你过会陪我去个地方,对了,带银子没有?” 周幼仪合上账簿,算了算今日布庄所挣银两,竟是前两日加起来还要多,在想到张春来的布庄,到现在都没有开门的迹象,也算是给她的布庄多了几分出路。 “娘子要去哪里。” 沈澈皱着眉头,见周幼仪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去给白城送银子。” 原来如此。 周幼仪吩咐宁儿先行回府,自己则是跟着沈澈两个人去了白城家,这以往只是听说白城住在这条街上的最北边,到了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这个城镇的最北边。 而北边向来是贫苦居民居住最多。 “夫人,小心。” 道路颠簸,马车也不似安稳,坐在车里的周幼仪身子左右晃动,最后还是被沈澈抱在了怀里。 周幼仪从未有过这种心动的感觉,她并没有想到沈澈的变化竟有这么大,更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在一日一日的改变着。 “夫人,没事吧?” 沈澈看着怀里的女人,继续问道,“你要是不舒服,我就去找白城就行,你就不必亲自去了。” 周幼仪眼眸躲闪了几分,她哪里放心要沈澈一个人去,那个地方人多眼杂,若沈澈真要出了什么事情,以后她回沈府要如何向康氏和沈成益交代。 “放开我吧,我没事的。” 第四十一章 你们找谁 周幼仪刚说完这句话,马车又是一个颠簸,她又只能紧抱着沈澈。 两个人倒也因为这个动作,车内的气氛变得温柔了不少。 到了北城口,周幼仪决定不再坐在车里,和沈澈两个人一路问人这才打听到白城家的住址。 到了白城家门口,周幼仪看着这破旧的木屋,心里隐隐不忍,敲了敲门,已经半头白发的徐秀芬走出屋开门。 “来了来了,谁啊?” 徐秀芬打开门,见到眼前这一男一女,误以为是白城又在外招惹是非,小心问道,“二位可是来找我家小儿白城?” 周幼仪笑着摇头说道,“大娘,我们不是来找白城的。” “那是来找谁?” 可这家里除了她和白城外,再无他人,眼前两人又都是陌生面孔,徐秀芬一点都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个府上的少爷少夫人。 “大娘,我们今天是来找您的,这是我相公,沈府大少爷。难道白城没有跟您说,他这豆腐是打算卖给我们沈府的吗?” 见徐秀芬一脸不知,周幼仪看了眼沈澈,心里不禁忐忑,莫非白城所作这一切,徐秀芬一点都不知情? 竟然是沈府的人。 徐秀芬的眼眸里刚刚还是无光,此刻顿时变得明亮起来,直接从门边抄起一根长棍拦在门口,气势汹汹的说道,“竟然是你们沈府,怪不得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是骗我说是个布庄的老板。我要是知道是你们沈府,这豆腐,就是烂了,我也绝对不会给你们!” 见徐秀芬这架势,周幼仪和沈澈更是糊涂了,这沈府和徐秀芬之前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让徐秀芬一听到沈府这两个字就要将二人给赶出去。 “大娘,您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我们今天来是为了……” “我管你是为了什么,我什么都不听,也什么都不要,你们给我走,赶紧离开我家,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我保证打断你们的腿!” 徐秀芬一边说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棍子,瘦小的她在此刻却仿佛有数不尽的力气。 周幼仪都没有说完,就被徐秀芬赶出了门,手里的钱袋也跟着像是泄气了一般。 “你可知这大娘和你们沈府究竟有什么过节?” 周幼仪看着沈澈说道。 徐秀芬有这么大的气性,若没有什么大事, 周幼仪是绝对不相信的。可沈澈仔细想了又想,硬是一点都没有想出来自己和徐秀芬有什么冤结。不过倒是想起沈成益在看到那些豆腐的时候极其反常。 “你记不记得,爹在看到豆腐的时候,对白城说的那些话?” 经沈澈这一提醒,周幼仪也顿时想起。 “我们回府。” 周幼仪带着沈澈回了府,问了下人沈成益在哪里,二人这才去了书房。 沈成益正在和沈善商量着要去江南进些货物,见沈澈和周幼仪进来,打发了沈善出去,只是沈善并未离开,而是伏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你们夫妻二人来找我,有何事?” “爹,您真的不认识一个叫徐秀芬的人?” 沈澈问出口,他不相信,沈成益的种种表现就已经说明,他不仅认识这个徐秀芬,两个人甚至还有一段前年旧事。 沈成益觉得甚是奇怪,他的确不认识什么徐秀芬,倒是倒是认识一个叫徐秀禾的女人,可她早已不再人世。 “你们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幼仪,你说。” 沈成益看着周幼仪,这才知道原来沈澈和周幼仪已经去过白城的家里,也见过那位叫徐秀芬的妇人,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沈成益的印象里,自己可从来不认识什么徐秀芬,那个妇人究竟是谁? 亦或者,她和沈家究竟有什么关系? “幼仪,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如何?” 沈成益心里不禁踌躇,若真的是徐秀禾的亲人,那自己也理应好生照顾她才是。 “都听您的。” 周幼仪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早上,沈成益买了不少补品带着去了白城家里。 大门刚打开,徐秀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沈成益,而沈成益也同样认出了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想到,记忆里的徐秀禾竟然老成了这个样子,更是没有想到,早已以为她去世,哪知今日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怎么是你?” 徐秀芬喊出声,没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沈成益。 “秀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到徐秀禾,也就是徐秀芬,沈成益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以前。 徐秀禾是沈成益的贴身丫鬟,从小两人就一起长大,若不是沈老夫人,也就是沈成益的母亲在徐秀禾的房间里发现了其他男人的衣物,这在府里是出了名的丑闻。若不因为怕徐秀禾勾引沈成益,沈老夫人也断不会将她赶出去。 不好听的消息总是会轻易的流传出去,更为要命的是,原本只是芝麻大的事情,经过多人口中,早已变成了一个西瓜大的体积。 徐秀禾自从被沈老夫人赶出去后,无父无母的她去投靠亲戚,还险些被自己的表哥侮辱,若不是后来遇到了白成双,便是白城的父亲。恐怕徐秀禾真的是早已离开人世。 而当年的沈成益因为跟随父亲出门做生意,回来后,府里所有的人对他提到徐秀禾的时候,都只是说她被沈老夫人嫁出去了。 可对于徐秀禾嫁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 时间久了,沈成益也就慢慢的淡忘了,唯独还记得她做的豆腐。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怎么,我还给你们沈家的还不够是吗?” 徐秀芬看了眼沈成益,她曾经将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于在他的身上,可一直到她遇到白成双,都没有等到沈成益过来解救她。 时间越久,徐秀芬也就不再将希望放在沈成益的身上。 日子久了,这种希望慢慢变成了一种恨,因为沈老夫人在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就将这些恨意全部都转在了沈成益的身上。 第四十二章 徐秀芬出事 “秀禾,我……我一直不知道你还活着,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我肯定会来找你的。” 沈成益声音带着愧疚,如果他早知道,或许徐秀禾也不会变成这样。 徐秀禾准备走去门边拿起长棍,可刚走两步,就被周幼仪眼疾手快的将棍子抢了过去。 “大娘,我刚刚听明白了,你们之间都是误会。” 这一切说白了,就是一个丫鬟和自家公子郎情妾意,却被老夫人生生拆散的故事。 徐秀芬看着周幼仪,想到昨天见到的沈澈,他的眉眼和眼前的男人很是相似,若不是昨天张智易自报家门说出他们是沈家人,徐秀芬也不会这么生气。 “你懂什么,我知道你是沈家的少夫人,可你别以为你是沈家少夫人,就有资格在我这里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我就不信这个。” 徐秀芬再无当年的温柔舒缓模样,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早已将她磨砺成了另外一个人。 “秀禾,这是我给你买的一些东西,你……” “你给我拿走,我不要你的东西,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徐秀芬一边说一边要将大门关起来,看着眼前的沈成益,眸子里再无当初的清澈。 沈成益还想说着什么,就被徐秀芬推了出来,手上拎着的盒子也跟着掉落在地,包装精美的糕点一时间从盒子里滚落出来,吸引了几个站在一边的乞丐。 “爹,我们先回去吧,徐大娘现在不想理你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她不会一直这样的。” 周幼仪扶起沈成益,见落在地上的糕点也不能再重新拿起,看着一边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好将自己手上的几个还未拆开的糕点盒子一起给了他们。 “这里还有一些,要不然,你们拿去吃吧。” 乞丐接过周幼仪手里的糕点,眼神里的光瞬间被点燃,只是快速拿过就跑开。 沈成益见状,并未多说,可眼睛却还是在看着木屋里的徐秀禾。 几十年未见,再见时对方都已是半个身子入土的年纪。 周幼仪扶着沈成益回到马车上,吩咐车夫将沈成益带回沈府,自己则是去了北城外另一个集市上寻找白城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幼仪找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个药房门口看到白城。 白城周幼仪去了自己的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很事奇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周幼仪,更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了找他,竟然在这个大太阳下找了这么久。 “夫人,您来这里做什么,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叫下人来叫我一声不就好了。” 白城连忙从药房里讨了杯水递给周幼仪,继续说道,“或者我以后一天都去沈府报道一下。” 周幼仪喝了两口,摆手说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我给你开一家豆腐坊如何,这样以后,徐大娘能在家里做豆腐,你也能在集市上卖豆腐。就不用这样来回奔波了,徐大娘也能少些担心。” 周幼仪笃定,在徐秀芬的心里,白城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连白城都不在了,不知道徐秀芬会不会撑得下去。 因此,从徐秀芬的角度来对白城说这些话最为合适。 “少夫人,您说您要给我开店?” 白城眸子里带着光,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殊荣。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我们明天就开始去找些铺子去,最好找那种还带着居住的小院的。” 周幼仪说出自己的打算,见白城这样看着她,不免觉得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果然,白城听了后很是动心,当即就表示自己要回去和母亲商量。 周幼仪猜到如此,也不打断他,点头答应道,“好,你回去和大娘商量看看,若是有了答复,来沈府找我便是。” 白城点点头,见周幼仪要回去,赶紧将自己刚做好的豆腐吃食一并拿了些交给周幼仪,“少夫人,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只有豆腐了,你先拿回去给宁儿姑娘,樱儿姑娘吃。” 对于自己做的豆腐,白城向来是很有信心。 周幼仪推脱不过,只好接受。 不到傍晚,白城做了两天的豆腐在一天内就全部卖光,等到他回到家里的时候,以往徐秀芬早已做好了晚饭在等着他,可今天却没有。 家里冷冷清清的,毫无生活的气息。 “娘,你在家吗?” 看了眼家里,没有一点徐秀芬在家的样子,白城赶紧走进了里屋,没有人,再去厨房,还是没有人,等他去后院的仓库里准备拿豆子磨豆子的时候,就看到了徐秀芬倒在仓库门口。 “娘!您这是怎么了啊!” 白城吓得不行,当即将徐秀芬抱了起来,直接跑去了北城口的医馆里。 “怎么是你啊,你娘这是怎么了?” 医馆的白大夫是白城的大伯,自从白成双去世后,白大夫就没少接济这对孤儿寡母,可从未见过徐秀芬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回到家,娘她就倒在地上,大伯,你快看看,这是怎么了。” 白城慌了,若是徐秀芬有个三长两短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我看看。” 白湖将徐秀芬的手腕拿了出来,把脉过后,发现并无异样,只是徐秀芬的呼吸越发的虚弱。 “将你娘扶到里面去,让她躺下。” 若是没有其他的病症,按理说徐秀芬不该如此,可算了下时间,这徐秀芬也不该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大伯,我娘怎么样,到底有没有事?” 白城也鲜少见白湖脸上会露出这么怀疑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没有底气起来。 白湖看了眼白城,叹了口气说道,“城儿,你不如将你娘送到别的医馆去试试吧,大伯才疏学浅,恐怕……” 徐秀芬的病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大伯,您再看看啊,怎么可能呢,我娘她身体一向都很好的,您再仔细看看。” 若是连自家大伯都看不好,白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 第四十三章 很有天赋 白城慌了神,此刻脑海里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周幼仪和沈澈。 “好,我现在就带我娘去找别的大夫。” 白城连忙将徐秀芬抱到了医馆用来送药的小推车上,一路飞跑去了沈府没多远的夏大夫医馆里。 “大夫,我娘子怎么样了?” 生怕夏大夫和自己大伯说出一个话来,白城整个人都显得尤其的焦急不安。 夏大夫摸了摸徐秀芬的脉搏,气息微弱,但也不是不能治,吩咐店里的医徒拿来银针,为徐秀芬做了一番针疗,过了一个时辰后,果然见效。 “娘,你终于醒了!” 看着徐秀芬清醒,白城高兴地不行。 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徐秀芬没由来的心慌,拉着白城的手问道,“城儿,这是哪里啊?” “这是我夏某人的医馆,您可醒了。” 夏大夫端着碗药汤走了出来,与徐秀芬面面相对。 徐秀芬一下子就认出,眼前的夏大夫就是一直给沈家看病的老大夫。可夏大夫却没有认出这么老的徐秀芬,再加上,当年的事情,他并不知情,只知道听说徐秀禾被嫁给了他人后,沈成益着实无精打采了一阵子。 可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遗忘。 更何况,后来的沈成益随着经商逐渐出名,更多有家底,有财力的千金小姐看上他,到了后来,沈老夫人就为沈成益选了康氏。 康家是一位经营着米仓的大家,与沈家很是登对。 康氏与沈成益成婚后,夫妻二人也颇为恩爱,接连生下三子一女,为沈家开枝散叶,备受沈老夫人的喜欢。 “你是夏河?” 徐秀芬试探性的问道。 “对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夏河?” 夏大夫很好奇。 夏河是自己的本命,可这名字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渐渐地淡忘了,因为前来看病的人都管他叫夏大夫,鲜少有人知道。恐怕除了沈成益康氏,能够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人。 夏大夫再仔细看着眼前的女人,见她的五官与自己脑海里没有一张脸可以对得上,她根本不是这条街上的人,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 夏河再次问道。 徐秀芬低下头,拉着白城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等会,你究竟是谁?” 夏大夫很怀疑,这女人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 “娘,你们认识?” 白城也是很怀疑,自从他出生后,就从未见过徐秀芬出过门。 “我不认识,我只是听说,城儿,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徐秀芬有点慌张,她不想再看到沈成益,不想再和沈家有一丁点的关系,若不是因为白城没有告诉她是和沈家人合作卖豆腐,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见徐秀芬越是不肯承认,白城就越是觉得奇怪,他从未见母亲是这样的表现。 正说着,沈澈和德顺来到了夏大夫的医馆里来拿药,见白城和徐秀芬也在,德顺和白城打起了招呼。 “白城,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位是?” 德顺看着徐秀芬,只是听说过白城有一个老母亲,却不知道这母亲这么年迈,而白城不过才十几岁。 “是我娘。” 白城老实回答。 徐秀芬看着沈澈,这个男人和沈成益眉目如此相似,经白城提醒才知道沈澈是沈成益的长子。若当初没有沈老夫人棒打鸳鸯,恐怕自己的命数也不会如此。 可现在她住在北城,是这个城最为贫穷的地方,而沈成益,如今嫣然是这个城市里最为炽手可热的大人物。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 见徐秀芬看着自己,沈澈也知道她和自己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眼眸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走到夏大夫的柜台边小声的说道,“这位徐大娘在叔这治病的开销都由我出。” 夏大夫没多问,只是见沈澈这样的表情,心里也当即明白了几分。 等到白城和徐秀芬离开后,夏大夫这才问起为何徐秀芬会知道自己叫夏河的事情。 “她就是徐秀禾,不知道夏叔你记不记得。” “徐秀禾?” 夏河忽然想起,在沈家那个传闻早已嫁出去的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夏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不对啊,我记得当时沈老夫人说的可是这个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澈这才发现,谎言如此伪劣,却没有一个人质疑,更别说沈成益了。 他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眸子淡淡,不再多说,拿了药付了银子就离开医馆。 沈府书房里,沈成益站在一排排的暑假前,面前堆着众多的书目,却无心看下去。 当年,其实他知道徐秀禾并没有死,也知道沈老夫人所说关于徐秀禾已经嫁人的事情也当不得真,可他并没有回头去找她,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娶徐秀禾为夫人。 这么多年过去,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两个人,结果阴差阳错的还是遇见了。 只是这一见,故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稚嫩青涩的光景。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康氏站在一边,叫了沈成益好几声,可眼前的男人愣是没有一点回响。 “嗯,怎么了?” 沈成益终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康氏问道,“什么事?” 康氏从未见过沈成益这么失神落魄,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怀疑,是外面生意不顺利,还是在外面有了别人? 沈成益眸子暗淡了几分,见康氏不肯回答,直接说道,“我在想要不要教幼仪如何做生意,你发现没有,幼仪在经商这一块是很有天赋的,甚至比咱们的阿澈更有点子。” 对于这一点,康氏是点头承认的。从周幼仪嫁到沈府到现在,沈澈的功劳倒是不多,可是一个周幼仪却能算是这个府里除了沈成益以外的人存在。 刚准备过来给沈成益茶水的沈善站在门口听着沈成益对周幼仪的夸赞,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他这才知道,原来周幼仪在自己父母眼中的重要性这么高。 第四十四章 娘子,喝药 端着茶水回到了北院,方氏看着沈善,知道他是去找沈成益,可不知他会这么快回来。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见沈善回来后,整个人就明显的不对劲,方氏不禁怀疑,沈善是不是在沈成益那里听到了什么。 “你在布庄现在如何?” 沈善看着方氏说道。 “我负责记账,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因为有大嫂在布庄里,很多事情也不用我去出面。” 只需要负责记账,是好事,也是坏事。 唯一的坏处就是,方氏并不能认识布庄的几个大客户,只是清楚知道他们所需要的布料数量金额而已。 沈善见此,到了嘴边的话又再次咽了下去。 “你是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 沈善看着方氏,知道自己与她一向是外合内不合。 方氏感到诧异,她与沈善一直都是长久分居,沈善一直与沈成益外出谈生意,鲜少在家,可即便沈善在家,两个人也大都都是分屋睡的多。想要个孩子,简直是好比等天还难。 “你是什么意思?” “夫人,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早点休息了。” …… 第二天早上,方氏早早地去了厨房帮忙,给沈善端了杯藕粉羹,亲自照顾着沈善早起。 宁儿去厨房里给周幼仪端早膳的时候,听到厨房的下人们纷纷议论方氏今天反常,也跟着在周幼仪的耳边说了几句。 周幼仪并没多想,方氏和沈善是夫妻,两个人感情好,对沈家的而言,也不是个坏事情。 正说着,沈澈就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周幼仪吃完早膳已有一段时间,他将药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才说道,“来,夫人,喝药。” 周幼仪翻了个白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见周幼仪这样看着自己,沈澈见怪不怪的继续说道,“这是为你好。” “我没什么病,不用喝药了。” 她不过是身子不舒服了几日,哪里需要天天喝药,可沈澈这是将她直接当成了药罐子,每天准备两碗药,她不愿意喝还非得要强迫她喝下。 沈澈打发走了宁儿,这才说出实情,“这是给你调理身子的药,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夏大夫说了,你这个身子若是想要有孕,必须要先调理。至于孩子,急不得。” 周幼仪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沈澈会考虑得这么细致。 她拿过药碗,将汤药喝下。 临近正午时,沈成益带着周幼仪和沈澈去了街上,准备为第二家布庄找门面,这一圈子找下来,并没有找到一间合适的铺子。 倒是周幼仪为白城相中了一间小院。 地点距离集市中心也近,有前院和后院,后院也有两个仓库,一个可以用来放东西,另一个就可以用来做磨坊,再加上后院还有一片小菜地。若是徐秀芬身体还好的话,这菜地里她可以种她任何想种的瓜果蔬菜。 周幼仪将想法对沈澈和沈成益说了后,沈成益陷入了沉默。 在他见到徐秀芬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想着要弥补,可他也知道徐秀芬的心性,若是用钱,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倒是周幼仪的想法,让他很满意。 “阿澈,你觉得怎么样?” 沈成益看着沈澈问道。 “我听娘子的。” 沈澈看着周幼仪,是她的想法,他就会赞同。 既然见两人都赞同,周幼仪就找了掮客,让人打听这间小屋的主人。 下午时分,周幼仪准备出门,沈澈叫住了她,这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是要去找白城,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提到在夏大夫的医馆里见到徐秀芬的事情。 等到周幼仪和沈澈到了白城家里才看到徐秀芬躺在床上,除了嘴巴眼睛还能动以外,脖子以外几乎都无法动弹。 “夏大夫说,我娘是得了软骨病。” 仅一夜之间,白城就仿佛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从前的稚嫩在他的眼眸里全然不见,现在的他仿佛更成熟。 “夏大夫说,这个病是没法治的,现在还能用药来续命,可等到一段时间后,这药也会没有用的。”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徐秀芬也断然没有任何的效果了。 听天由命,便是最好的命数。 “白城,别难过,大娘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生死有命,周幼仪向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当她看到白城这么难过的额时候,心里着实不忍。奈何自己能够劝他的话实在是词穷。 “我知道的,少夫人,您不用宽慰我,我只是,无法接受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我娘还好好的,可等我回来,我娘就成了这副样子。” 这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可人生多的是意外。 周幼仪将自己已经找好小院的事情告诉白城之后,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明亮。 白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周幼仪的跟前,心里再多的感激再多也难以言表。 “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难以报道您,可只要您需要我,我白城端部会推脱。” 周幼仪当然明白,这个少年心里都是这个相依为命的老母亲。 现在的徐秀芬哪怕是再不愿意搬家,也没有力气跟白城闹腾,躺在床上的她只能看着白城动作麻利的收拾起家里的细软以及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做豆腐的工具,躺在床上的她说的实在是无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两天后,周幼仪和掮客处理好小院的事情之后,沈澈带着德顺去帮白城搬家。 人多手快,再加上白城家里最值钱的就属做豆腐的工具了,没一会,一行人就推着徐秀芬去了周幼仪新置办的小屋。 白城将徐秀芬安顿好后,这才走出屋外,准备打水烧茶给今天来帮忙的沈澈夫妻二人,还有德顺宁儿倒茶喝,却被周幼仪拉到了一边,离徐秀芬有很长一段段额距离。 “这是这个小屋的房契,你拿好了,这个屋子以后可就属于你了。” 白城接过房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一句能够说得出来。 第四十五章 要的就是炫耀 周幼仪将房契叠好,交给白城,继续说道,“这屋子里的家具还没有置办齐全,我已经吩咐木工在抓紧时间给你们尽快打造一套桌椅来,还有,后院的小仓库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豆子。这里是五十两,大娘看病需要钱,你先拿着,以后不够了再跟我要。” 白城顿时感动得不行,连话都说不清楚。 周幼仪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好了,以后只要你有需要,就可以去沈府找我。” “少夫人,我……” 感恩的话,他已经说不出口,所有想做的,就只能在日后对周幼仪的报答中慢慢实现。 离开白城新家后,周幼仪和沈澈回了沈府,吃过午膳,她刚准备去西院小憩一会,就看到方氏身边的丫鬟锦晨拿着一个包裹,神色匆匆的朝着沈府的小门走去。 “夫人,我去看看吧。” 宁儿也看个正着,得了周幼仪的点头,这才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 没多久,宁儿便回来了,告诉周幼仪,锦晨将包裹交给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正是当初她们找来质疑杜若薇和那个所有哥哥的证人大娘。 周幼仪微皱眉头,不明白这大娘和方氏又有什么关系,再联想起那个包裹,沉甸甸的,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衣物。 似乎还有不少的金属物品。 难不成当初周幼仪找来大娘做证人,是因为方氏的原因? “夫人,您说这锦晨和这个大娘见面,究竟是为什么,要不我找人去打听打听?” 宁儿很好奇,不管事情如何,总归是要水落石出。 周幼仪心想着,这方氏若是真的想要动什么歪心思,到现在还没有动手,那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周幼仪答应,宁儿便派人偷偷去打听。 周幼仪将徐秀芬得了软骨病的消息告诉沈成益,恰巧被沈善听见,沈善这才知道,原来沈成益和康氏成亲之前,和自己的丫鬟还有一路。 站在书房门口的他,眼眸暗了暗,若是发挥得好,这条消息绝对是可以用来对付周幼仪和沈澈最好的武器。 从沈善记事开始,沈成益就告诉过他,以后家里大部分的产业是要留给沈澈的,毕竟是长子,而沈善和沈海这样,庶出的儿子,哪怕是经商再厉害,终究也无法改变沈成益和康氏的想法。 沈善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挤兑走沈澈,为此,他一直留在沈成益的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向来对经商并不通的沈澈,早已不是沈善的对手。可沈善没有想到,居然来了个周幼仪,更没有想到,这周幼仪的经商之道,已经到了无师自通,天赋异禀的地步。 至于沈善和沈海的亲娘,均是同一个人,可在当年生沈海的时候难产而亡,那个时候的沈善两岁不到。 自那以后,康氏就下令,以后府里绝对不许提关于沈善沈海母亲一分一毫的事情。 时间久了,沈善也不再过问自己母亲当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沈海自长大后,整日在花楼里为花魁春娆姑娘砸银子。 眼下,若是想要等到沈澈离开沈府,恐怕是不可能了。 回到北院后,方氏见沈善脸色重重的样子,不禁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善看着方氏,周幼仪和沈澈可以举案齐眉,那他和方氏又为何不可。 “娘子,今日可有空,现在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去游湖?” 方氏一愣,从未见沈善对自己这么有情过。 “好啊,那我去跟嫂子说一声,今天我就不必去布庄里了。” 沈善点头,见方氏离开后,看到桌子上她刚喝完的药碗,不禁陷入深思。 孩子,真的可以解决眼前的近况吗?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长公主会客宴的日子,苏樱儿也早已做好了参加宴会为方氏所绣的衣服,而方氏也自然是代表着沈家布庄去了长公主的府上。 精致的面料,扎实的针脚,让方氏大出了一把风头,很得长公主的喜欢。 布庄里,宁儿一边理着布料,一边看着周幼仪问道,“夫人,你为什么要让二夫人去长公主府上啊,以 二夫人那个性格,指不定有多炫耀呢。” 周幼仪看着宁儿,眸子里带着笑意,温柔说道,“我要的就是她去炫耀。” 不同的人做事风格也不同。 方氏向来喜欢出风头,这次在长公主的会客宴上,肯定会有不少豪门名媛甚至是才子佳人,若是方氏运用得当,这场风头肯定胜过以往。 风头出了,那以后布庄的生意也自然是不用愁了,这眼下开第二间布庄,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宁儿这才恍然大悟,对周幼仪的计策实在是佩服。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周幼仪看着宁儿问道。 宁儿用力的点头,她肯定明白了,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看着周幼仪失去了见长公主的机会,可若是长公主也喜欢他们布庄的面料,也喜欢苏樱儿的绣活,肯定会找人过来亲自定制,而苏樱儿可是周幼仪的人。这样一来,哪怕是有十个方氏,也揽不下这瓷器活。 “宁儿姐姐,你要相信夫人所做的一切,肯定是对的。” 苏樱儿从库房里抱出几匹布料,站在周幼仪的身边,眼眸里带着几分忧郁。 虽说现在天气暖和了,可眼看着这梅雨季节可也快来了,若是库房里的那些布料保存不好,这么多上好的布料一旦沾染了霉,可就砸在手里了。 “夫人,这布料您看怎么办?” 苏樱儿想了好一会,都没有想到一个所以然来,再看着库房里的布料因为这些日子准备开办第二间布庄的事情,堆了许多。 “先放着,明天你们都跟我去个地方。” 那个地方的人多,需要不同的面料的人也更多,周幼仪相信,到了那个地方,绝对不会愁面料卖不出去。 第四十六章 女扮男装逛花楼 “夫人,您要去哪里啊?” 宁儿出声问道,虽然跟在周幼仪的身边已有一些日子,可她还是没有发现自家夫人的想法,甚至是她突然冒出来的点子,宁儿有时候一时半会的还想不明白。 相比较于苏樱儿,只要周幼仪说出口,她就准能知道下一步周幼仪要做什么。 两个丫鬟,一个淳朴些,一个灵慧些。 可不论哪个,周幼仪都很欣赏。 “明天你就知道了。” 周幼仪浅笑,转身吩咐钱掌柜去找来三件男装。 到了第二天早上,周幼仪拿着另外两件男装交给了宁儿和苏樱儿,吩咐她们换上。 苏樱儿心里暗自猜测,莫非是去那个地方? 这个城里不论是有钱还是没钱的男人,都喜欢去那个地方寻欢作乐,也号称是人间天堂的花楼? “夫人,您这是要带我们去花楼?” 宁儿刚解开自己衣服的丝带,听到苏樱儿这么问,当即吓住,俊俏的小脸蛋敷红了一片粉,连连摆手说道,“夫人,这地方可去不得,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怎么能够去这些烟花之地呢。” 一提到花楼,宁儿就很是反对。 周幼仪笑了笑,自顾自的解开了自己腰带,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有何不可, 我们是去给姑娘们做衣服,又不是去楼里接客人,再说了,今天我们可是以男人的身份去,怎么,你还怕有男人看上我们不成?” 之所以不做女装,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以宁儿这胆小的性子,见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恐怕就得害怕。 虽然听周幼仪这么说,可宁儿心里还是极其忐忑。 真要是被人怎么样,以后可怎么说的出去,她又该如嫁人。 苏樱儿率先换好了衣服,看着宁儿吞吞吐吐的,提议道,“夫人,要不我和您去,让宁儿姐姐在外面接应,你看怎么样?” 周幼仪细想,也不是不行。 既然宁儿害怕,又不愿意去,她也不强求她,点头答应,“好,就这么办。” “不行,你和夫人都去了,我不去算什么,我一定要去。” 宁儿说着,手上脱衣服的动作也加快,周幼仪劝说不得,只能任她这么做。 三个人走去了花楼门口,苏樱儿和宁儿各抱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布料和苏樱儿提前绣好摆在布庄里的样式。 花楼是男人最想去的地方,花钱就可进去,又根据看客点的不同茶水价格,来安排不同姑娘展现各自的才艺,若再想和姑娘们有进一步的发展,自然是有银子可办事。 花楼老鸨杏姨是个年龄约莫四十左右,但保养却极为年轻的女人,她一眼就看到男装的周幼仪以及她身边两个同样男装的宁儿和苏樱儿,目光注意到那两只箱子,是由上好的皮革所做,上面雕刻的花纹图案也是这最为出名技师所做。 价值不可便宜。 杏姨扭着丰腴腰走到了周幼仪的面前,满脸堆笑,“哟,客官好眼生啊,您是哪家的公子哥啊?” 这城里有钱的,没钱的男人,她见的多了,可眼前的周幼仪实在是不曾见过,可印象中却又有几分眼熟,就是不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张脸。 周幼仪看了杏姨一眼,回答道,“小生只是普通人家,杏姨您可真赏脸。” 周幼仪虽是第一次见花楼,可也知道,这花楼里的女人,大都都是看来客的穿衣打扮,出手是否大方,才会决定是否要主动过去套近乎。 而周幼仪今天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装扮,只是她面容生的清秀,周身气场 也不似普通女人的柔弱,只看一眼,便知她与常人不同。 “我杏姨阅人无数,从不会看错人,客官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可是应有尽有。” 就是干这买卖,若是连姑娘没有,这店也不必做下去了。 “我要你们这排行榜上第三位姑娘若汐。” 周幼仪指了指楼上挂出来的一张红色的条幅,在那个条幅上,上面可写着姑娘们的名字排行,一个月换一次。 决定这个排行排名的,一是根据所接客户,二则是根据出楼次数。 可姑娘们每出一次楼,这费用可不能小看。 没个白银五十两,还真请不动,再若是看排名前五位的姑娘,没有个白银百两,没有马车接送,可就别想了。 杏姨看了看周幼仪,心里不禁揣测在周幼仪身后的两个下人手上究竟是装了多少宝贝,竟能让她一进门,就要第三位姑娘。 好大的口气。 要知道,这第三位姑娘若汐,在几个月前也在花魁榜上挂了很久的名字。 “公子确定?” 杏姨问道。 “确定,杏姨只管去叫便是。” 周幼仪点头答应,看着杏姨离开,这才叫来店里的小二送来好食好酒还有一壶上好的好的茉莉花茶。 在周幼仪来花楼之前,她可是做过功课,这若汐姑娘,名字虽委婉,可与本人性格却极其不同。 性格乖张狂妄,是这楼里最不把客人放在眼里的姑娘。 捧着银子来看若汐的,大都都好她这一口,这姑娘越是不待见,这人就越是喜欢往上贴。 杏姨将若汐带来,交代了几声就离开了。 若汐看了眼周幼仪,不禁嗤笑一声,“客官,您穿的这么整齐,还真叫人刮目相看呢,这容貌好生俊俏,奴家可是喜欢的紧。” 周幼仪不为所动,任凭若汐抚摸着她的脸颊,直到胸口。 鼓鼓的,并不平,柔软有度。 若汐一下子反应过来,男人来看她数不尽数,可这女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你居然是女人,竟然敢进花楼,来人啊……” 若汐抽回手,正准备打开阁门大喊叫人来的时候,周幼仪瞥了她一眼。 “我是帮若曦姑娘的,难道姑娘不想重回花魁位置?” 周幼仪这一句话,就打消了若汐刚刚冒起来的火气,可站在不远处的小厮已经闻声跑了过来,看着若汐问道,“若汐姑娘,您有何事?” 第四十七章 蝴蝶仙子下凡 若汐白了眼小厮,玉手轻挥,“上一盘上好的卤牛肉来。” 站在周幼仪身边的宁儿和苏樱儿可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端没有周幼仪坐得住。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帮我?” 虽说周幼仪是个女人,可向来对男人得心应手的若汐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周幼仪这一句话而完全信任。 周幼仪叫宁儿和苏樱儿打开眼前的箱子,里面奇异而精美的布料顿时吸引了若汐的注意力。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若汐看了眼箱子,不光布料是她前所未见的,就是另一个箱子里的绣活,也与平常不同。 周幼仪这才将自己的身份信息全部说出,再看着若汐的眸子,她知道,若汐动了心。 小二敲了敲门,将卤牛肉送来,若汐连忙叫箱子合上。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从这衣服上吸引男人?” 女人想要吸引男人,大部分都是美貌,身材,亦或者琴棋书画,美轮美奂的舞姿,可要是说以这衣服来吸引男人,她倒是第一次见。 “周夫人,您可不要开玩笑了,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若汐可不信,本以为那两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奇珍异宝,哪知竟是这些衣服东西。 周幼仪已经想到若汐会是这个想法,也不着急解释,而是解开自己的男装,她里面正穿着一件,半透半不透的淡粉色长裙,而在胸口的位置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花苞待放,花瓣上的露珠都看起来极其真实。 若汐也见过不少衣物,可周幼仪身上的这件却是极少,再加上,自她脱下男装后,四人所在的这间隔间里,竟还传出若有若无的空谷幽兰香气。 “若汐姑娘这下算是亲眼见过了?如何?” 再好的东西,说的多,远不如做的多,更何况,周幼仪对自己的衣物很有信心。 若汐有点错愕,她也没有想到这衣服竟如此神奇,不禁想到自己若是穿着它在台上跳舞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若汐姑娘可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说一说,你要是想在下个月重新获得花魁的排名,这衣物定于寻常不同。” 若汐看着周幼仪,很是期待她的回答。 “你倒是说说看。” “马上就要蝴蝶纷飞的时候了,我可以给你保证,在这衣服上所加上的香味绝对能够吸引来众多的蝴蝶。蝴蝶与美人共舞,这是多美的故事,您就不打算试一试?” 若汐的确是动了心。 花楼也经常会玩这些东西,可那些蝴蝶都是事先人为做好的,一开始的时候,看客们觉得又有趣,纷纷表示喜欢,可随着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路数,纷纷没了兴趣。 这若是将假的变成真的,这兴趣不仅能重新回来,更能再次将将她的地位重新提升上去。 若是周幼仪说的都是真的,这榜上第一的位置绝对是属于若汐的。 “你又 怎么能够断定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这要是蝴蝶没有吸引过来,来了一堆蜜蜂,这可怎么说。 “若汐姑娘若是不信,你随我去趟你们花楼的后花园,如何?” 周幼仪很自信,这衣物是她自己研究出来,只要再等一些日子,这蝴蝶吸引来的只会更多。 若汐半信半疑,一路带着周幼仪等人去了后花园。 花楼之所以叫花楼,就是因为后花园里种了许多的奇香花卉,这些花的香味是最好的空气流通剂,同时,花楼里的姑娘们的衣服,也都放在这后花园里晾晒。 时间久了,这衣服上也就有了花香的香气。 但随之,也存在一个问题。 这花楼里姑娘们衣物也都成了一个味道,除了有自己资本的姑娘们用自己喜欢的香料熏制衣物外,其他的人均没有这样的资格。 用香水来区别一个人,是最简单方便快捷的方式。 “你真能引来蝴蝶?” 若汐不太相信,若真如此,那周幼仪可就是老天派给她的法宝。 “能不能,看看就知。” 周幼仪淡然一笑,站在一批盛放的花丛边站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只蝴蝶过来。 若汐越发觉得,周幼仪是来骗人。 “行了,你也别站在这里了,依我看,你这根本就不可能会引来蝴蝶,本姑娘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你在这碗了。”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若汐越来越觉得自己脸上无光。 这根本就是在说自己也是个傻子。 “若汐姑娘,您别那么着急啊,再等一会会,您就该看到了。” 说周幼仪不紧张是假的,按照这里花香的密集度,本该能够吸引更多的蝴蝶,可偏偏一只都没有,她可以掌控自己衣物上的香味,却无法掌控飞来的蝴蝶何时。 “周夫人,那您可站在这好了,我该回去陪客人了。” 若汐没了想法,刚转过身走了两步,就见周围的看客窃窃私语,纷纷看着她的身后,她转身,只见数不清的蝴蝶围绕在周幼仪的身边,蝴蝶煽动翅膀,甚是仙人下凡一般。 “夫人可真美。” 宁儿看痴了。 不仅是宁儿,周围的女客们纷纷将目光都定在周幼仪的身上。 由于周幼仪还是一副男子装扮,女客们不禁春心暗动,再加上眼前的景象,从未见过如此世面的人,着实惊叹了不少。 从花楼回来后的周幼仪换回了自己的女装,回府的路上听着着一条街上对花楼的奇观景象说的出神入化,最后竟听到了是蝴蝶拖着仙子来到了花楼的后花园里。 “夫人,你说这么好的点子,您为什么就要找若汐呢?” 宁儿想不明白。 苏樱儿给周幼仪倒了清茶,笑着解释道,“我觉得夫人能够看上若汐姑娘,一是因为这若汐姑娘有这个能力能够带动我们布庄的生意,二是因为我们这若汐姑娘也的确符合那些男人对美人仙子的想象。” 周幼仪淡然笑着说道,“宁儿,你听明白了吗?” 若汐性格虽跋扈,但也不是毫不讲清理,这整个花楼里,虽说花魁众多,但能够做到像若汐这样勾着男人心的,可是少之又少。 宁儿半懂似懂。 第四十八章 一本万利的买卖 自从周幼仪从花楼离开后,若汐就被那些喜欢这些奇闻异事的看客围着不停,这带动花楼里茶水的消费一下子就成了第一。 想到周幼仪在后花园里和蝴蝶共舞的情景,若汐决定,这一次是否能够在花楼里永固第一花魁的希望就在她身上。 当天晚上,若汐褪下昔日的朝艳的舞裙,换上了清秀的棉质纱裙,在夜色的遮挡下,去了周幼仪的布庄。本该关门歇业的布庄里却是亮着一盏灯,宁儿和苏樱儿正在里面候着若汐。 “你们知道我会来?” 若汐看着这两个姑娘,想到白天这两人还是一副青嫩小生的模样,这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含苞待放的少女,心里不由得又为周幼仪竖起一道敬佩。 “若汐姑娘,我们家夫人早已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您进去吧。” 苏樱儿看着若汐,笑着回答。 周幼仪说的没错,只要若汐想要往上爬,成为花楼里最厉害的女人,这个蝴蝶衣,她是一定会来买的。 “周公子,不,周夫人,看来您可真是个聪明人。” 若汐进了偏堂,看着周幼仪说道,“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说吧,你那衣服我要了。” 周幼仪看着她,轻笑道,“那若汐姑娘愿意出多少呢?” 若汐很清楚,这衣服若是给花楼里任何一个姑娘,到时候就是谁上花魁榜,可周幼仪能够找上她,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轻易。 银子或许不是重要的。 “银子随你开,我绝对不会还价。” 不论是白银还是黄金,若汐绝对不会还价一文钱。 “衣服不要钱。” 周幼仪说出口,若汐整个人都惊在原地。 不要钱,那要什么? “我只要若曦小姐答应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以后在花楼里为我们布庄能够多介绍些客人,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当然,我能够给你的可不仅仅是一件蝴蝶舞衣。”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买卖,以若汐在花楼的号召力,别说是介绍客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就是帮着周幼仪重新再开一间新的店铺,也不是问题。 “周夫人说话算话?” 若汐看着周幼仪说道,眸子里的怀疑倒是真的。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做生意的,这蝴蝶舞衣说简单了,就是一件衣服,这要是说高了,那可是一件能够吸引蝴蝶的衣服。 这在那帮看客的眼中,是多稀奇的事情。 再加上,现在在这个城里,花楼后花园里发生蝴蝶仙子下凡的事情,人尽皆知的,别说是男的了,就是女的,小孩,都想去看看究竟。 在这个时候,别管是谁,穿了蝴蝶舞衣,那就是仙子下凡。 “当然,若汐姑娘若是不信,我们可签订协议。不过我要的,可是若汐姑娘以后为我们布庄倾尽全力,我方可保若汐姑娘在花楼里地位不倒。” 若汐很动心,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以后可就没有了。 等到若汐离开布庄后,宁儿和苏樱儿这才去了偏厅,吹灭了店里所有的灯,这才回到沈府里。 周幼仪进了西院,看到自己房间里灯火通明,想必是沈澈现在还未睡,一直在等着她。 房门推开,果真见到沈澈坐在桌子边等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 按照以往这个时候,沈澈本该早就已经上床才是,怎么到现在还都没有任何的行动。 “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花楼?” 若不是听到这一下午满城的人都在议论花楼里出了个蝴蝶仙子,沈澈还真想不到前一阵子的周幼仪一直在挖空心思的想要摘那些带有异香的花朵做什么用处。 男人去花楼还能理解,可这女人去花楼又是去做什么。 “是啊,怎么了?” 周幼仪知道这沈府向来是规矩深严,这思想也是出了奇的传统,可她偏不信这些,就好比,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在家相夫教子,为什么女人抛头露面就一定会被议论纷纷。 她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些传统,要做的事情,也自然不仅仅是这些。 “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沈澈轻拍桌子,刚刚的严肃气氛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他在吃醋? 周幼仪秀眉紧皱,这男人,什么情况,是不是被气得脑袋发昏了? 还是说,这花楼,他本身就想去,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借口? 若真是如此,周幼仪的眼眸暗了暗,贝齿轻咬,粉唇微启,这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巴里蹦出来,“你是什么意思,你去花楼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是你相公,你一个女人去花楼,要是被那些酒鬼调戏了,怎么办,谁保护你?” “……” 周幼仪顿时觉得心窝暖暖,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你今天去花楼,有没有人对你动手动脚,记不记得长什么样子,是谁家的公子哥,姓甚名谁,明儿个,我去办了他!” 周幼仪翻了个白眼,虽说她记得上一世的沈澈是做了大将军,可现在的沈澈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可能连德顺都打不过。 就这小体格,还要跟谁斗? “相公大人,您还是洗洗睡吧,我今天去花楼,穿的可是男装。” 敢情他只知道自己去花楼,却不知自己是女扮男装。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调戏。 这下轮到沈澈翻白眼了,“你早说啊。” 要早说,他也不至于一直在这里紧张兮兮。 两个人没了话,可这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夜里沈澈翻身将腿压在了还未睡着的周幼仪的身上。 周幼仪眸子睁着,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药吃下去,这肚皮还是没有半点的反应,这样下去,又怎么能够有个自己的孩子。 一夜愁绪,等到第二天早上,周幼仪刚起床,宁儿就慌里慌张的端着早膳跑进来,看了眼屋内,沈澈并不在,这才说出原因。 早上宁儿如同往日去了后厨房端她们西院的早膳,可她去了后才发现,后厨房今日并未准备西院的早膳,所有人都在为北院的二夫人的早膳忙着。 第四十九章 二夫人有喜了 宁儿站了一会才听到,原来方氏有喜了。 周幼仪眼神里的暗淡一闪而过,“是吗,那很好啊,宁儿,去准备入眼的东西,过会吃过早膳,我们就去给二夫人送去。” 宁儿可没有周幼仪这么心大,可她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自家主子都没有任何表示,她一个下人更是没有多嘴的余地了。 宁儿准备了一对玛瑙玉镯,还有几匹上好的布料,再由苏樱儿绣上方氏喜欢的花样,这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最为实际有用。 周幼仪让方氏在家好生养胎,以后布庄里的事情,她也不用再操心。 方氏躺在床上,康氏坐在一边细声叮嘱,让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要放亮了眼睛,若是冲撞了方氏,康氏可不会认人。 一律都要按照府里的家规定罪。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能去店里帮忙的,可娘她偏不让我去,非让我在府里养胎。” 方氏笑着,眼眸里的得意却是真真实实的。 “你这肚子里可是我们沈府第一个孩子,可不能粗心。这店里又不是没有其他人了,让其他人去做就是了,你什么都不要管,就在府里安心的呆着,有我在,谁敢说你。” 康氏护着方氏,全然不顾周幼仪就站在一边。 “娘说的对,二妹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有空就回来看你的,以后这院子里少什么缺什么,跟我说,我定要人去做最好的来。” 看着方氏,周幼仪并不为所动,少夫人的架子该有的还是要有。 “那就谢谢嫂子了。” 方氏点头微笑,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 从北院出来后,周幼仪一直都没有说话,反而去了厨房还有府里的账房,给北院增加了每个月的月银不说,就连这府里最好的东西也都是先管着北院。 等到周幼仪去了布庄后,发现一直跟在若汐身边的丫鬟小云早已在店里等着她。 “周夫人,我家小姐是让我来取衣物的。” 小月看着周幼仪说道。 周幼仪点头,带着小月去了偏厅,从衣橱里拿出了那件为若汐量身定做的衣服,可当小月拿到手的时候,只是闻到一股淡淡的空谷幽兰香,远不如那日在花楼的后花园里所闻的多。 “周夫人,这确定是给我家小姐的?” 小月看了眼这衣橱,里面的衣物众多,大多都是这个布庄里的名媛贵妇所定制的。 “放心吧,这就是你家小姐的衣物。” 周幼仪点头确认,看着小月继续说道,“回去后,告诉你家小姐,这衣服,不能水洗,若是沾染上了什么脏的东西,就拿回来,我们洗。” 小月乖巧的点头,拿了衣物就跑回了花楼,生怕在半路上,再被人抢走似的。 当天晚上,花楼还未开门之前,杏姨就将蝴蝶仙子的故事说的栩栩如生,好似真的有仙子下凡一般,这城里的男人都快将花楼的门槛踩破了,只为了一堵蝴蝶仙子的风采。 乐师奏乐,若汐穿着淡粉色的薄纱,步履轻盈,赤足走上了舞台。 前奏响起一会儿工夫,若汐脱下了身下的那件薄纱,里面那件正是周幼仪送来的蝴蝶舞衣,果然,蝴蝶就从不同的窗口飞了进来。 台下纷纷叫好,台上的若汐顷刻之间成了这万人眼中的焦点。 站在台下的杏姨不禁拍手,练练称赞,“真是妙啊,妙啊。” 不用多想,这装进口袋里的银子就数不过来,这场蝴蝶仙子的传说,加上这美妙的舞姿,花楼这一楼如同天堂一般。 而此刻的沈府里,北院也是如同白昼一般。 方氏嫌弃康氏新派来的两个丫鬟手脚慢吞,说了几句后,就见这两个丫头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方氏觉得过于惹眼,站在一边的锦晨就直接上前,一人赏了一个耳光。 两个丫鬟更是有苦说不出,这下连眼泪都不敢轻易往下掉了。 “怎么,我们二夫人这可是喜事,你们这两个丫头过来哭哭啼啼,是给二夫人触霉头吗?” 既是康氏的丫鬟,方氏也断不敢轻易送回去,可教训倒是敢的,毕竟这肚子里怀的可是康氏看中的沈家第一个长孙。 若是周幼仪一直都无法生育,方氏肚子里的孩子,日后可就是这沈家的当家主了。 “罢了,我累了,让这两个丫头坯子滚出去吧。” 方氏摆了摆手,将手里的核桃吃完,落雪拿着湿润的手帕为她擦拭手心。 两个丫鬟离开北院后,脸上的泪痕更是难以抑制。 宁儿刚巧给周幼仪从厨房里偷寻了一份酸梅子路过北院,瞅见这两丫鬟,不禁问道,“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脸是?” 尽管现在月色暗淡,可宁儿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两个丫鬟的脸上的手印。 不用多问,也知这是方氏的作风。 恃宠而骄。 与之前的杜若薇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宁儿姐姐,我们没事,我们只是做错了事情,惹得二夫人发怒了而已。” “真是过分,这么重的手,走,跟我回少夫人那里,让少夫人好好看看这二夫人是怎么对你们的。” 两个丫鬟不想去,可架不住宁儿力气大,这一推半推的就去了西院。 听完两个丫鬟的委屈,周幼仪只能表示日后一定将这两个丫鬟找个合适的理由带离北院。 丫鬟感恩戴德的离开了西院。 宁儿这才将酸梅拿了出来,“夫人,您快吃点。” 眼下是方氏怀孕,这整个沈府都以方氏为重。却无人知,西院的少夫人,也正馋着酸梅档口的时候。 “宁儿,我上个月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周幼仪忽然想起了什么。 自己的胃口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之间喜好吃酸食,而自己以往很少吃这些,尤其是今晚,实在是太过奇怪,她竟然想吃酸梅想的睡不着觉。 “嗯,上个月好像没有,樱儿,你记得吗?” 苏樱儿微微皱眉,从她到沈府到现在,已经有段日子,可这段日子里,她从未见到周幼仪有月事。 “夫人,您该不会有喜了吧?” 第五十章 故意隐瞒 周幼仪也愣了一下,有喜了?她真的要有宝宝了? 站在一边的宁儿看着自己拿来的酸梅,赶紧说道,“夫人,您快吃梅子啊,到明儿个早上,我们去夏大夫那里查查不就知道了。” 周幼仪点头,这个时候,她也去不了什么地方,只好答应。 第二天一早,宁儿和苏樱儿就陪着周幼仪去了夏大夫的医馆,过了一会,夏大夫的眼眸里透着亮光,看了眼周幼仪说道,“少夫人,你是真的有喜了。” 果然如此。 宁儿和苏樱儿听了激动的不行,相比较周幼仪倒是淡定。 “夏大夫,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夫人请说。” “帮我隐瞒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沈家的人。” 周幼仪思索片刻说出口。 夏大夫很是不理解,这明明是好事,为何要隐瞒,而且康氏和沈成益为了想要个孙子盼了这么多年,如今少夫人终于有了,反而还要瞒着。 “夫人,您为什么要瞒着,不能让二夫人得了风头啊。” 宁儿也不解,这么好的事情,为何要这样做。 “夫人定是想着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个平安。” 苏樱儿一语道破。 在沈府也有一段日子,她已经看明白这沈家人究竟是哪种相处方式,方氏向来也跋扈的性子,只是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却极为深刻。 至于沈家的其他几位,沈如熙是个还未完全成熟的大小姐,虽有脾气,但也不是不可救药,与周幼仪更是没有直接的利弊冲突关系,而沈家的二公子沈善与方氏最近感情尤其得好,至于三公子沈海,到现在都未曾见过一面。 这么大的家庭,少夫人和二夫人同时有了身孕,肉眼就可见沈家的主母康氏会更偏向于谁。 方氏已经享受了一般这样的待遇,如今这待遇若是直接降临在周幼仪的身上,那周幼仪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成了方氏的眼中钉。 为了孩子的安全,周幼仪不得不仔细打算。 周幼仪很清楚,这个孩子的到来,会和沈澈的离开有着莫大的关系,她绝不能用这个孩子来冒险。 “宁儿姐姐,夏大夫你们懂了吗?” 经过苏樱儿这么一解说,宁儿顿时羞愧,她跟在周幼仪的身边这么久,却还不如一个晚来的苏樱儿了解自家主子。 “夫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小公子,我也会乖乖听话,不该问不会再问了,我相信您夫人,您所做的每个决定,一定是最正确的。” 就像周幼仪将苏樱儿收揽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周幼仪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宁儿,深感欣慰,抬头看着面前的夏大夫,这才说道,“夏大夫,让您看笑话了,只是我,不得不防备,为了孩子着想,还请您答应我这个要求。” 答应是可以,可是也只能是这一阵子,等到以后月份多了,这肚子可就瞒不住了。 夏大夫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 真要瞒,又能瞒着多长时间呢。 “没关系,我自有我的打算,到时候可能就要麻烦夏大夫为我多配些安胎药了。” 周幼仪很清楚自己的身子,若是没有安胎药,真要那个时候,她可能还真的不是方氏的对手。 夏大夫点头答应,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周幼仪为沈家所做的一切,他是看在眼里的,而沈澈对周幼仪的态度,他也同样知道。 沈府的下人那么多,可沈澈还是坚持要亲自给周幼仪配药,像这样的情谊,很是少见。 外人不知周幼仪对于沈澈的重要性,可夏大夫知道。 每次沈澈来配药,担心药物会对周幼仪的身体有损伤,都是找最好最温柔的药,要是这都不算是真心实意的话,那什么才是。 周幼仪吩咐宁儿拿着夏大夫配好的安胎药回了布庄,刚好看到沈澈也在布庄里,宁儿当即明白率先走回了偏堂里。 周幼仪走上前,看着沈澈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沈澈担心周幼仪的身子吃不消,毕竟眼下方氏怀孕,这布庄里没了账房先生,而周幼仪又在准备开第二家店铺,着实是忙不过来。 见沈澈摇头,周幼仪就去了账房,男人也紧跟在自己的身后。 “以后布庄里的账房先生由我来做吧。” 周幼仪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不是向来比较讨厌来布庄么,今儿个怎么一反常态了。 “不用了,有我在布庄里就够了。” 周幼仪是在担心,若是沈澈在布庄与她朝夕相处,这日子久了,她怀孕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沈澈不解,为何要拒绝他,明明眼下他是最能帮到她的。 “我可是沈府的大少爷,是你的夫君,这个布庄我有一半的说话权利,我说我来当这个账房先生,就由我来。” 周幼仪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抬头看着沈澈问道,“你会记账吗?” 上一世记忆里的沈澈可是个对数字极其不敏感的人,让他几张,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他向来喜欢舞刀弄枪,虽说武功不高,但也大部分是因为沈成益并不想让他如此,一心想要让沈澈接管沈家的产业。 可沈澈的心思偏偏不在这上面。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会?” 沈澈的战火被点燃,他要是不会,那有谁会,他不信,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的人更适合做这个账房先生。 “一,我没有时间来教你怎么记账,二,这布庄里即便你记好了,记得一字不差,可每天晚上关店的时候,我还要再查一遍。所以,我要费你这个劳什子劲做什么,我自己记账不好吗?” 不让沈澈做账房先生,周幼仪还有另一层考虑。 眼下布庄的生意一日胜过一日,要开第二家店铺势在必得,现在方氏在府里养胎,最好的劳动力沈澈就是第二家店铺掌柜的首选,除了他以外,周幼仪还真的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的人。 第五十一章 经商之道 “你这个女人竟如此不开窍。” 沈澈没法子了,自己怎么说,她都不听,明明自己是一副好心,可偏偏在她的眼里,仿佛是他在求着她一般。 “第二间布庄的地址我已经选好,相公你不如去做第二间布庄的掌柜,如何?” 事情的翻转竟然之快,前一秒沈澈还在想再做最后一搏,可不知这个女人的心思竟然在这里。 “你让我去做第二间布庄的掌柜?” 沈澈有点难以置信。 和周幼仪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短,知道这个女人的脾气,正像沈成益所说,这个女人是难得的经商人才,她的天赋远比沈家的任何一位。 周幼仪点头。 沈澈看着她,还未说话,就见周幼仪秀眉紧皱,低头呕吐,这倒是把沈澈下了一条,连忙上前轻拍她的背脊,接着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周幼仪没想到,这孕吐反应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可眼下,她只想吃点酸性的西梅。 将草药藏好的宁儿回到账房,看到周幼仪这副样子,连忙将在绣房里的苏樱儿叫了过来。 苏樱儿上前扶起周幼仪去了偏堂,见沈澈跟到了门口,转身对着他说道,“少爷,夫人身子不适,现在需要休息,您还是不要打扰了。” “不舒服就去看大夫啊,我带夫人去看夏大夫。” 沈澈有点着急,他还从未见过周幼仪这样。 “不必了,夫人这是**病了,少爷还是不要铺张的好。” 苏樱儿说完,就直接关上了门,插上木栓,任凭沈澈在外说话也不理。 “夫人,快漱口,这梅子是我今天托人去了乡下买回来的,特别的酸,您试试。” 宁儿从旁边的木橱柜的小夹层里拿出一包用油纸包裹着的酸梅,一打开,酸味明显,常人难以咀嚼,更别说是下咽了。 周幼仪拿了一颗塞进嘴里,有酸味,可并不能止住她现在要吐的感觉。 “不行,不够酸。” 周幼仪摇了摇头。 “啊,这还不酸,那夫人您多吃一点,明日我再托人去找一些更酸的。” 宁儿咽了口酸水,这么酸的梅子,周幼仪觉得不够酸,这未来的小少爷恐怕要折腾周幼仪了。 过了一会,孕吐反应逐渐下去,周幼仪这才走了出去,沈澈已经离开布庄,此刻的他正在夏大夫的医馆里。 他想知道,周幼仪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病症,怎么之前没有发现,最近才开始有点反应,细想这段日子,他陪在周幼仪的身边都不曾发现。 “夏大夫,你说,我夫人,究竟是得了什么疟疾?” 沈澈喝着清茶,可每一口都难以喝下。 “夫人并无大碍,只需要多休息即可。” 夏大夫想起周幼仪的托付,无论怎样,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她怀孕的消息,只好对沈澈说出这样的话。 沈澈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到了傍晚,周幼仪回到了府里,沈成益派人将她喊去了书房。 为了找到店铺的合适地址,这几天,沈成益和沈善也看了不少地方,有了几间合适的房源,这才叫周幼仪过来拿个主意。 周幼仪仔细看了看,最终选了一个离现在的布庄距离三条街的地方。 “为什么选这家?这条桃花街上可有两家布庄。” 沈成益看着周幼仪问道,他以为她会选择隔着另外两条街的店铺。 “这第三条街上的两家布庄均是同一家,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碗里,这桃花布庄的白老板原先是做颜料起家,可后来因为他的颜料太容易褪色这才关了门,开了一家布庄。据我所知,这布庄的生意并不红火,不出意料的话,一个月不到,就该关门了。” 这个城里所有的布庄,周幼仪都一清二楚,布庄原先的底细,她也清楚的很。 对于周幼仪的这一点,沈成益倒是很出乎意料。 仔细人听完周幼仪对桃花布庄的看法,继续问道,“那你说,这白老板,他失败在什么地方?” 作为商人,顾客多少直接反映出店铺的成功与否。 “生意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贪便宜,自己看似赚了,但实际上,他亏得更多。白老板以前做颜料,失败也是在于此。如果他不那么贪图便宜的话,买好的颜料也就不会褪色了。” 沈成益还是吃惊不小,周幼仪从开创布庄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可她对这些事情的琢磨已经赶得上那些真正的商人。 “幼仪,你想学习如何经商吗?” 沈成益对周幼仪很是满意,越发觉得自己是给沈澈找了一个绝对称职的贤内助。 “爹,您要教我?” 沈成益是这个城里出色的生意人,若是能够得到沈成益的照拂,周幼仪相信,她一定也可以成为这个城里最为出色的当家人。 沈成益点头,周幼仪弯腰感谢。 再次回到西院,沈澈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还有一碗汤药。 “你再不回来的话,这药可就凉了,可就没有药性了。” 沈澈看着她,见她手上拿着几本书,开口问道,“这是爹给你的?” 周幼仪点点头,看着沈澈面前的药,轻声问道,“这是什么药?” 想到最近沈澈给她吃的药实在是有点多,不知会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周幼仪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的时候,沈澈拿起汤碗,看着她说道,“夏大夫说这是能够治你的**病的药。” 莫非是安胎药? 周幼仪看着眼前的男人,最近是发现,他对自己是越发的温柔贴心。 只要想到再过一个多月之后,这个男人可就要离开沈家,她的眼眸不禁又暗淡了下来。 “相公。” 周幼仪低声说道。 “嗯?” 沈澈看着她,不知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只是眸子里亮着光泽,在房间烛灯的照耀下,他的眼眸逐渐变得温柔。 “谢谢。” 沈澈还以为这个女人要说出什么话来,竟是这样的客套话。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周幼仪喝下药就去休息,倒是沈澈看着她有点愣神。 第五十二章 娶到她是我的荣幸 果真如周幼仪所说,这桃花布庄连一个月都撑不到,十天左右就关门大吉,白老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自己布庄的对面一家新的店铺在装修门面,而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夫人,这糖炒板栗,味道可真不错,你不尝尝?” 沈澈拿着从街市上买的糖炒板栗,坐在周幼仪的身边,一个一个剥好,在放到面前的小盘子里,这样的待遇,让在一边同样在查账的钱掌柜着实羡慕。 “少爷,您对夫人可是真好。” “这夫人就是要宠着的,我要是对她不好,那谁对她好。” 沈澈回答道,还不忘嘱咐周幼仪小心烫,自己却因为剥板栗烫的吹了又吹。 钱掌柜看着沈澈继续说道,“像少爷和夫人这样琴瑟和鸣的,这世间可是稀少。” 沈澈淡然得笑着,眼角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女人,见她并未有任何的表示,不由得继续说道,“我能够娶到像夫人这样的人,实在是我的荣幸。” 若不是沈成益慧眼识珠,沈澈也没有想到,自己差点就忽略了这么一个宝藏。 周幼仪还是不理会沈澈,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这账簿上,和钱掌柜对了几番之后,发现在账簿上竟有一个疑惑,之前是因为账簿上多了银子,可现在,明明店里生意越来越好,账簿上的银子却又少了。 就连钱掌柜在检查库房的时候,也发现了库房里的布料与原来记录的对不上。 这是有人在私下买卖库房的布料。 再看账簿上的日期时间,正是方氏当时做账房先生的时候。 “少夫人,这账簿……” 钱掌柜已经发现了端倪,看着周幼仪的脸色,猜想她也已经知道了。 “我会处理好的。” 周幼仪看了眼身边的沈澈,示意宁儿拿来新店铺需要用的红帘,交给沈澈说道,“相公,麻烦你跑一趟了,去桃花街的布庄里把这个挂上。” 沈澈点头答应,拿了红帘就走了出去。 “少夫人,我刚刚算了下,这可少了近百两的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钱掌柜着实心疼,还从未见过这店里缺了这么多的银子。 眼下方氏是整个沈府里最不能的得罪的人,这要是直接跑去找她,别说方氏不会承认了,还很有可能会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她的身上,这是方氏固有的做法。 “这二夫人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让我们吃这个哑巴亏。” 宁儿着实气愤,这个女人越发是不把少夫人当回事了。 苏樱儿虽也气愤,可还是没多说,只是知道周幼仪一定会有办法。 “樱儿,给若汐姑娘准备的舞衣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樱儿回答道,“夫人,您放心吧,今晚就可以完工了,只是不知道明天小兰姑娘什么时候过来拿。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虽说苏樱儿现在在周幼仪的身边不用担心被胡绣娘亦或者是苏志成找到,可她还是会坚持一个月去寺里烧一次香。 周幼仪也不反对,只是让苏樱儿将若汐的衣服交给宁儿。 晚上回到沈府里,周幼仪吩咐宁儿去后厨房准备些酸甜口的点心给方氏送去。 方氏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见周幼仪进来,直起身子笑着问道,“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莫不是店里有什么事情?” 方氏见周幼仪来找自己,猜到是周幼仪已经发现了账簿的秘密,可也料到现在周幼仪万不敢在康氏的面前提及此事,毕竟她现在可是这个府里最大。 周幼仪淡然一笑,否认道,“店里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我有一事不太明了,还想请弟妹给我出出主意。” 方氏见此,唤来锦晨,“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嫂子不如跟我进屋说吧。” 房间里,锦晨给周幼仪倒了杯上好的菊花茶,周幼仪看了眼,并没有喝。 夏大夫交代过,菊花茶属于寒性,并不适宜孕妇喝。 “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她看到自己妹妹的丫鬟和府外的人有勾结,拿着公家的东西出去换钱,你说这让我朋友怎么说呢?” 周幼仪一边说,一边看着在方氏身边的锦晨。 之前她没有想到锦晨拿着那个包裹做什么,现在才知道,这个丫头是拿着仓库里的东西卖出去。毕竟周幼仪一直在查账,却鲜少查仓库的布料。 方氏脸色顿时不太好看,眼神也在躲闪。 “嫂子,喝点茶吧,这菊花可是时下最新鲜的。” 方氏看着周幼仪,继续说道,“要不然,尝尝我这的点心。嫂子一整天都在店里忙,我这有了身子也不能去,嫂子可比我辛苦多了。” 转话题这么明显,这方氏看起来,似乎远不如周幼仪刚进府那时候厉害了。 “至于刚刚嫂子你说的那个丫鬟嘛,既然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被罚的,严惩不贷啊,这要是以后府里的人都这么效仿,那岂不是要翻天了。” 方氏回答干脆,眼睛一直在周幼仪的身上。 “那弟妹你觉得应该怎么罚呢,这丫鬟的主人是不是也要罚?” 周幼仪轻笑,见方氏这么说的,继续说道,“我记得,若是府里规矩深严的话,这丫鬟怕是要乱棍打死吧,就连这主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百鞭子,应该是少不了的。” 方氏不禁想起,沈家的鞭子,那可都是带着密密麻麻的马丁,男人打了一鞭子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呢。 随着周幼仪说完,锦晨手里的手帕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乱棍打死,实在是可怕。 周幼仪看着锦晨,眸子冷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打趣道,“锦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回少夫人的话,我……我没事。” 锦晨低着头不敢看着周幼仪,生怕看一眼,自己的小命就这么玩完。 周幼仪正准备出声,胃部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转头看了眼宁儿。 宁儿当即心领神会,身子挡在周幼仪的面前,将手里的点心盒放在桌上,这才说道,“二夫人,少夫人听说您最近胃口不好,这是咱们街上最有名的点心铺子里的孕妇糕,您赶紧尝尝。” 第五十三章 半夜遇“贼” 此时的方氏哪里还吃的下什么糕点,她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将周幼仪送走。 “那就多谢谢嫂子的心意了,这糕点看着就不错。” 方氏示意身边的锦晨收下来,跟着周幼仪又聊了一阵子,等到她离开,这才气急败坏的站起身看着锦晨恶狠狠的问道,“让你办事情一定要多多注意,你说你是怎么注意的,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锦晨着实委屈,她的确是小心又小心,可就是想不清楚,周幼仪和宁儿是怎么发现的。 想到周幼仪已经发现锦晨做的这些事情,断定她也必然知道布庄里账簿的问题,方氏心里更加慌乱,之前的气势早已不见。 正当北院乱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西院的周幼仪回到自己房间里准备休息的时候,下人却将白城带了过来。 白城一见到周幼仪就哭个不停,甚至要直接跪下。 周幼仪连忙叫人扶起白城,这一问才知,徐秀芬自从搬到小院子里之后,整日不肯吃喝,原本身体还可以的她,现在无比虚弱,整个人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眼下,若是再不进米水,只怕活不下几天。 白城想了不少办法,也几乎说破了口舌,可徐秀芬就是不肯,扬言道:只要她住这一天,就一天不吃沈家所施舍的东西。 也是个血气的女人。 周幼仪在白城的带领下,只好穿上衣服去了小院。 还未进门,就听到躺在床上的徐秀芬痛苦的吟叫,她心里也跟着胆颤几分。 这样的声音太熟悉了,她曾做过一个梦,梦境里,她最后就是这样活活疼死去世的。 “你又把谁带来了,给我滚出去!” 徐秀芬鼓足了力气,侧身背对着门口,只是听到了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脚步沉重的是白城,另外两个轻盈的应该就是女人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离开这个地方吗,那为什么要叫我滚出去呢。” 周幼仪看着床上的女人,沈家主母的架子在此刻展露无疑。 徐秀芬眼眸睁开,她自然听得出这声音是谁的。 “沈夫人,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跟你说清楚,这小院,我们……咳咳……” 徐秀芬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因为剧烈咳嗽而发抖。 站在一边的白城连忙上前扶着徐秀芬,眼神里又抱有歉意的看着周幼仪。 “大娘,这小院虽是我们沈家的,可也是白城的钱买下的啊。” 听闻这话,徐秀芬和白城都抬起了头,白城更是惊讶,他怎么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银子,这些年自己卖豆腐挣得银两还不够给徐秀芬买药看病的,他哪里还有银子置办这样一个小院子。 周幼仪轻笑,拉了张椅子坐下,身边的宁儿这才从袖口里拿出那张合约。 “白城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豆腐坊是我们沈家开的,但是这利益的平分难道你忘了?” 白城这才想起,之前豆腐坊挣得银两,他除了每日拿一些给徐秀芬看病买药外,其他的都不曾动过,可细想并不对,这银两怎么可能能够置办这样一间小院子。 收到周幼仪的目光,白城心里这才明白。 “城儿,真的有这回事?” 徐秀芬捂着胸口看着白城,似乎只要他说一句是,她的病好像就会好起来。 白城看了眼周幼仪,点点头说道,“是的。” 既然如此,徐秀芬再不想和沈家牵扯起来,也明白这一切都已然是定局,她再想要否认,终究还是要变成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种。 “沈夫人,你这话当真?” 徐秀芬还是有点怀疑,莫不是白城和周幼仪达成了什么。 “徐大娘,我们家夫人说话可最为算数的,您就放心吧,这个小院子,您放心住着,毕竟这都是白公子辛辛苦苦卖豆腐的钱。” 宁儿一边说一边给徐秀芬倒了杯水,继续说道,“这说白了就是自己家的银两,又不是我们沈府的银子,您怕什么呢?” 徐秀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怎么也不肯喝宁儿端来的茶水。 从白城的小院子里出去后,周幼仪看着宁儿,夸赞道,“不错,有进步。” 宁儿脸颊微红,笑着回答,“还是夫人您教的好,要不是您,这徐大娘别说是住这个小院子了,就是看病恐怕都看不起。” 周幼仪看着她,眼神示意不要乱说,宁儿这才赶紧捂住嘴巴。 若是以白城的财力哪能支付得起这徐秀芬的看病费用,即便夏大夫已经给他减少了不少的要钱,就连出诊费用都不收,可即便如此,白城也依然是支撑不起。 若不是周幼仪在背地里给夏大夫银子,帮着白城出了大头的药材费用。 “是夫人您在暗地里帮我?” 白城刚走出门,就听到宁儿的话,心里一惊,自己何德何能的让周幼仪这么帮自己。 周幼仪见白城已经知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才对白城说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大娘知道,要不然大娘这病可能就……” 软骨病,已经无药可医,夏大夫的所开的药物里大都都是镇痛的药物。 “夫人,我实在无以为报,您要是不嫌弃,您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夫人您,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您的。” 对于白城表忠心的这点,周幼仪似乎早已预料到。 她点头答应,“好,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你好好照顾你娘,来日方长。” 白城点头,心里对周幼仪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回到沈府后,已经接近半夜,宁儿和周幼仪正准备回西院,经过南院的时候,听到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翻东西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宁儿就紧紧地抓着周幼仪的手腕,眸子里的紧张恐惧将她全身都处在一种极其认真的状态。 周幼仪一步一步朝着南院走去,确定声音是从书房里发出的,正准备上前的时候,宁儿拉住了她的手。 “夫人,我们别去了吧,赶紧叫家丁啊。” 宁儿这一提醒,周幼仪这才想起,她就顾着抓贼了,却忘了把府里的家丁也该叫上。 第五十四章 娘啊,救救我吧 “宁儿,你去把家丁们找来,我来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幼仪拿开宁儿的手吩咐道。 宁儿哪里肯走,生怕自己走了,周幼仪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夫人,我不能走,我要陪着你。” 宁儿看着周幼仪,耳边却是响着书房里的翻东西的声音,双腿更是止不住的打颤。 周幼仪没法子,只好带着宁儿走到了书房的门口,捅破窗户纸向里看去,果真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找着什么,这是家里进贼了。 “来人啊,抓贼啊!” 宁儿吓得不行,当即就喊了出来。 周幼仪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踢开门就看到男人要翻窗逃跑,可他早已忘记这书房自从他离开后,窗户就直接上了锁,根本久推不动。 周幼仪什么也没有想,上前就将男人一把拉了下来,没一会,家丁都拿着木棍和火把赶来,几下就制服了眼前的男人。 “放肆,你们胆子都肥了,连我都敢抓?看清楚看清楚,到底谁是小偷?” 被家丁们打了几棍子的沈海实在受不住,当即喊出声来。 家丁们把火把放到沈海面前,这才看清脸,竟是沈府一直在外的三公子。 三公子回府,那就只有一件事情,回来取钱来了。 “三少爷,您这是做什么,既然是回府了,怎么不通报老爷和老夫人一声。” 管家杨叔一边扶起沈海,一边问道。 “你个老东西,我既然是回自己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 沈海一身戾气,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的人,继续问道,“刚刚是哪个死丫头喊的?” 最终将视线落在周幼仪和宁儿身上,只是他不确定,刚刚出声的究竟是谁。 从周幼仪嫁进沈府到现在,沈海都不曾回来过,花楼里才是他的家,要不是因为没有银子,他才不会回来。每次回来也都是在南院搜找值钱的东西,还都是在夜深的时候回来。 可这一次,他失算了,没成想,自己竟然被两个女人给拦着了。 “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腻?” 沈海仔细想了想沈府里各个女人的脸,可他仍旧是没有想起一点关于周幼仪的记忆。 “三少爷,这是少夫人。” 管家介绍着周幼仪,一边的火把将周幼仪的脸印衬越发惊艳。 沈海看着她,忽然间觉得,那花楼里的不管是蝴蝶仙子若汐还是自称是男人梦中情人的春娆,都不如眼前的女人。 肤脂褪去浓妆,睫毛轻眨如同蝶翼一般,微动粉唇更是柔嫩。 美人之美,胜在骨头。 沈海只是这么看着,对眼前的周幼仪甚至动心。 “你说什么,她是谁?” 杨叔又重复了一遍,可沈海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竟不知自家府里竟还有这样耐看的美人。 “刚刚是你?” 沈海走上前,借着火把细细的打量起周幼仪,好像此刻站在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嫂子,而是那些如同花楼里的姑娘们一样的女人。 周幼仪朝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要尊称我一声嫂子,还有,你刚刚在书房里做什么,即便是自家人,这偷东西也一样要罚。” 周幼仪冷冷的看着沈海,可她进了府里到现在,关于沈海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听说过。 “哦?怕是嫂子还不知道我沈海的脾性吧?” 这女人果真是厉害在,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会,可在场的家丁似乎都很听从周幼仪的话,就连平日里只听沈成益话的老管家杨叔对周幼仪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 沈海不禁怀疑,这女人究竟是什么门路,为什么就能把这些人管理得这么服帖。 “少夫人,三少爷他向来脾气顽劣,您莫要与他计较。” 杨叔偷偷的在周幼仪的耳边说着。 全府人都知道这沈海是个谁也管不住的主,就是沈成益康氏也不管用。 周幼仪心里有数,能大半夜跑进家里翻东西,住个花楼一住就是几个月的人,能好到哪里去,这眼前的男人全身看来也毫无精气神,只怕是在花楼的姑娘们中被吸食了不少。 “我不管你的脾性如何,若是有人触犯了我们沈府的家规,不管是谁,当惩不怠。” 这样的话,沈海听过不少,可从来见谁敢真的对他动手,就是沈成益和康氏也不敢。 可当沈海被家丁绑着趴在长椅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他这才发觉眼前女人的恐怖。 “周幼仪,你今日若是敢动我,等他日我好了,我定要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啊!” “打。” 沈海还没有说完,站在他身边的家丁在听到周幼仪说的话之后,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就打了上去。 这一下,差点没把沈海的五脏六腑给痛出来。 向来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沈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面子上过不去,就是这身体上也断然是痛不欲生。 真正的生不如死的人,不是周幼仪,而是他。 等到沈成益和康氏过来的时候,沈海的二十大板就还有五板,康氏连忙叫人停住了手,这沈海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 从小沈海就顽皮,但不至于过分,可随着他年龄渐长,越来越狂妄,最后索性连家都不回了。 “幼仪,我让你主持家法,可没让你用来对小海啊。” 康氏无比心疼,一边说着周幼仪的不是,一边让下人们松开沈海身上的绳子。 “娘,您刚刚也说了,您让我主持家法,这家法里第一条可是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只要犯了家法,就该惩罚。要是今日不惩罚三弟,这让下人们如何看待我们,岂不是对我们失了心?” 要对付沈海,周幼仪是铁了心了。 站在一边的沈成益看着周幼仪,眼眸露出的赞赏同时也没有逃过陪着一起来的沈善。 “你!” 康氏没了话说,在场有这么多的下人们在,这家法是她当初立下的,若又是自己违反了,那在这个府里她真的毫无立足之地了。 “娘,救救孩儿吧,孩儿都快被这个狠心的女人打死了,娘啊!” 趴在长椅上的沈海鼓足了力气冲着康氏喊道。 第五十五章 这是何必呢 康氏的眼眸里尽是无奈,她向来知道周幼仪的性子,说一不二的主。 下人们正准备去解开沈海的绳子,被周幼仪一声喝住,也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 “继续打。” 周幼仪脸上毫无表情,拿着棍子的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没听见吗,我说继续打,等三少爷过完家法之后,再扶着三少爷回房去。” 得了周幼仪的命令,佣人这才敢举起棍子朝着沈海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下去。 站在一边的康氏看了眼身边的沈成益,见他不出声,也不敢再多有话,只是眼神里的心疼越发的明显。 等到家法处置完以后,周幼仪便让人收起了棍子,走到沈海的面前,眸子淡然,脸上更是看不出情绪。 “三少爷,若是以后再犯,那就是知家规而故意犯了,那就不是二十棍了,而是五十棍。” 沈海抬起头,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的脸一下子刮花,可他伸出手,全身的疼痛又无法支撑着他的行动,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周幼仪。 “你算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沈海不服气,想他堂堂沈府三少爷,竟被一个女人这般侮辱着。 可周幼仪根本不理会他,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沈海因为全身疼痛,不得不在府里休养,住了半个月之后,却没有了再回到花楼里的心思。 这半个月里,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周幼仪在沈家是如何开创了一个布庄的传说,对这个女人心怀怨恨的他,不由得多了更多了几分怀疑。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有没有下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么传奇。 等到沈海能下地走路了,他就直接去了布庄,假借理由说自己是得了康氏的命令来给周幼仪送东西,可宁儿一眼便认出沈海手里所谓的东西不过就是集市后家小摊上卖的不超过一两银子的东西。 若真是康氏的手臂,又怎么可能会用这么便宜的东西打发了。 “那就谢谢三弟的好意了。” 周幼仪示意宁儿收下,笑着对沈海说道,“三弟,既然你来了,那不如帮我把给娘买的东西带回去吧。” 宁儿拿出礼盒,沈海这一看,竟是上好的人参,这价值可不菲。 而自己手里的东西与它相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寒酸。 “好,那我就替娘收着了。” 沈海悻悻的拿下盒子,却并没有离开。 周幼仪看他不走,这才问道,“三弟来找我,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沈海看着眼前的女人,肤质如雪,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似乎藏着不少的温柔,可她周身所透出的情愫看起来,却似乎更显得她是个厉害的主。 比如那天晚上的家法,到现在想起来,沈海还觉得自己屁股疼。 “嫂子,要不然,你帮我找个差事?” 沈海不过是顺口一说,这在家里半个月的他,过的也实在是无聊,只要能够留在眼前的小嫂子身边,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 “你想要做什么?” 眼下第二间店铺快要开业,正是缺人用人的时候,若是沈海愿意去帮忙,倒也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沈海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最主要的是,不管是苦活累活,都不在他的领域之内。 享受了太久优渥生活的人,会逐渐丧失斗志的意志。 沈海便是如此,毕竟他的目的只有跟在周幼仪的身边。 正在前面为客人整理布料的钱掌柜看了眼沈海,沈家三少爷的名声,这条街上可谁都知道。 一眨眼,沈家的第二间布庄开业,沈澈和沈海在店铺里着实忙个不停,以至于周幼仪和宁儿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浑然不知。 “少夫人,要不要叫少爷和三少爷过来吃午膳?” 宁儿拎着食盒,跟在周幼仪的身边看向不远处的两位少爷。 “不用,让他们忙着去吧。将食盒交给德顺就行,我们走吧。” 周幼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布庄。 沈澈回过身,却只看到门口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并没有多想,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夜色降临,周幼仪坐在床榻上,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她和沈澈就已经分屋睡,平常也都是宁儿和苏樱儿跟在身边照顾着,只是最近苏樱儿得了周幼仪的命令,正在布庄里为新招揽来的一批绣娘精心教导。 从周幼仪开始开创布庄到现在,为店里客人设计的衣服风格,收到了大批的夸赞,从一开始无人相信,到现在已经开创了第二间布庄,收获到信任她的客人越来越多。 “宁儿,今晚你不必在我这里守着了,你也早点去休息,明日与我去趟庆山寺。” 周幼仪一直记得,在庆山寺里有个颇有威望的主持,可他鲜少见人。 世人只知他是主持,却不知他的医术卓越,那些城镇里的大夫措手不及的病,到了他的面前都能够药到病除。 只是这个人实在是很难见到。 “夫人,您疯了,您可知这庆山寺是个什么地方,它可是远在高山半腰之上,您还怀着孕,夏大夫可说了,您这胎像不稳,一定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宁儿惊呼,想到这阵子周幼仪为了二布庄忙来忙去的样子,她都恨不得赶紧告诉沈澈关于周幼仪怀孕的事情。 可周幼仪不答应,说什么也绝对不答应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这也注定了她要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委屈。 “我知道,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那个徐大娘根本就不会相信我们对她的好,她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力气了,还在想着要怎么离开那个小院呢。” 想到这,宁儿就一肚子的脾气,枉费她们这么费心费力的为这对母子看病,收拾小院,这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是。 半点好都落不到。 “宁儿,我们做事不求回报,以后这些话,心里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周幼仪看着宁儿,她又怎能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着什么。 第五十六章 您这是嫌弃我 “夫人,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以前是个多厉害的人啊,二夫人您都不怕,就连那个向来是好吃懒做的三少爷,您罚起来也不带一丝犹豫,可到了这对母子这。” 宁儿不知,周幼仪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沈成益所请求的。 年轻的时候留下的遗憾,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弥补,如今找到了机会,自然是要费尽所有的心力来弥补。 也许并不为别的,而是为了自己的心安。 “答应我,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 周幼仪躺在床上,看着给自己铺床的宁儿,不由得伸出手来摸了摸宁儿的脸颊,宁儿已有十六有余,若是在普通的家户里,已经到了可以许配的年纪。 “宁儿,你可想过离开沈府,找个如意郎君?” 宁儿正伸出手准备放开帐幔,听到周幼仪这么说,当即惊得连忙跪在地上,俊秀的小脸蛋上满是担忧恐惧,“夫人,您可是嫌宁儿烦人了,您要赶宁儿走?” 虽说在周幼仪的身边不算太久,可宁儿已然将周幼仪当成了如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的照顾,这份情谊早已穿过了主仆的情谊。 周幼仪被宁儿这么大的架势反而是有点惊讶到,她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这丫头像是在经历着一场生离死别似的。 “宁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幼仪连忙解释。 “夫人,宁儿知道自己愚笨,也一向不如樱儿聪慧,可是夫人,宁儿对您是衷心的。只要夫人需要,宁儿原为夫人去踏遍刀山火海。” 宁儿说的让周幼仪心窝暖暖。 上一世的她过于相信方氏之子沈初斐,以至于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被她逼死,周幼仪不禁眼窝湿润,这个女孩子,可是一路看着她成长的。 “宁儿,你站起来。” 周幼仪拉着宁儿的手,今日她总是觉得脾性甚为疲累,也不知是不是布庄里太忙的缘故。 宁儿一边擦干眼泪,一边站起身,可站在周幼仪身边的她更像是个孩子一般,扭捏着自己的衣角,像是在等待着周幼仪的宣判。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是想要你趁着自己还年轻,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以后生双儿女,岂不更美。” 这是周幼仪曾最为羡慕的生活,可现在,她已经无法再过起这样的日子了。 “夫人,您就是要赶我走。” 宁儿只觉鼻子一算,她哪里愿意离开周幼仪,无父无母的她被康氏一直收养在身边,若不是因为周幼仪嫁来沈府的时候身边没有带一个丫鬟,康氏也断不会将她安排过来。 周幼仪对这个丫头没了脾气,敢情自己再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听。 两个人僵持着,苏樱儿敲了门这才走进来,从袖口里拿出两条已经秀好的小肚兜站在周幼仪的面前笑着说道,“夫人,您看,这是我给小少爷或者是小姐做的,您看哪个更好。” 苏樱儿说完,这才发现周幼仪和宁儿两个人的表情都颇为不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 尤其是宁儿,眼眸微红,脸上的泪痕也极为明显。 “夫人不要我了。” 宁儿甚是委屈,看着苏樱儿继续说道,“樱儿,以后我不能陪在夫人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夫人,还有小少爷。” 周幼仪顿时没了脾气,这丫头说着说着就好像自己是真的要把她赶走一样,这表现得还真的跟真的一样。 “你再继续说下去,樱儿可就真要信以为真了。” 苏樱儿微皱着眉头,看了看宁儿又看了看周幼仪,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什么夫人要赶你走,宁儿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周幼仪和苏樱儿说起刚刚对宁儿说的话,苏樱儿这才恍然大悟。 宁儿站在一边,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对苏樱儿说起明日周幼仪要去庆山寺的打算,得到的也是苏樱儿阻拦的回答。 可到了第二日,两个丫鬟还是跟在周幼仪的身后去了庆山寺。 山路崎岖,远不比普通的山路,再加上周幼仪已有身孕,宁儿和苏樱儿跟在身后甚是害怕,倒是周幼仪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 好不容易到了庆山寺门口,已经是中午,三个人早已热的不行。 “我来敲门。” 宁儿看着眼前紧锁的寺庙大门,说声说道。 庆山寺不比其他的寺庙,他是这城里唯一一个不接受香火的寺庙,而这寺庙里也就只有几个僧人,都是潜心礼佛的超脱僧人。 住持清水便是周幼仪想要找到那位大夫。 若是清水大师能够答应下山为徐秀芬治病,或许她还有一半的希望,若是清水大师拒绝,只怕徐秀芬撑不过一个月。 宁儿敲了半天,不见一个人来开门。 “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 苏樱儿扶着周幼仪,生怕她有个闪失,要不然在这荒山野岭的,她和宁儿都没有医治的经验,也根本帮不上忙。 “我没事,樱儿,你也去敲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开的。” 三个人站在门口,这头顶的炽热阳光,简直要将三个人烤焦。 不知道等了多久,寺庙大门果然打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和尚走了出来。 “三位女施主,我们住持说了,您还是请回吧。” 周幼仪早已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看着小和尚,双手作揖,很是礼貌的说道,“那还请您去禀报一声,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若是清水大师真心想要礼佛的话,这道关,他是一定要经历的。” 小和尚鲜少与外人打交道,听周幼仪这么说,不禁觉得眼前女人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只好点头回答道,“那请女施主稍等。” 说完,大门再次关上,丝毫没有将周幼仪等人请进寺庙里的意思。 这次就连苏樱儿都觉得奇怪了,以往周幼仪若是想要打听什么,不是派她就是派宁儿,可这次,这个庆山寺,周幼仪可没有派任何一个人去打探,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夫人,您是不是认识这个庆山寺的住持大师?” 第五十七章 前一世 周幼仪不禁想起前一世的自己。 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收养沈初斐,结果对他过于骄纵,沈初斐在外惹出了不少的祸事,可她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到了酿成大事的时候,也是清水大师出现的时候。 那个时候沈初斐因为看上了一个卖菜女,说什么都要将人抢回来做小妾,可那卖菜女是个烈性女子,死也不肯屈服,结果沈初斐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一个失手,就将卖菜女推进了她家门口的河塘里。 这才有了后来的清水大师来沈府只为劝导沈初斐改邪归正。 可那个时候的周幼仪,实在是不把清水大师放在眼里,直接叫人给赶了出去。 看着周幼仪似乎想起了什么,苏樱儿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周幼仪回过神来,看着苏樱儿说道,“我怎么了?” “您刚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莫非是想起您是如何认识这个清水大师的?” 真当苏樱儿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寺庙的大门打开了,清水大师好站在门口,看着周幼仪,声音清晰低沉,似是院里钟鼓击响的声音。 “三位女施主还是请回吧,我帮不了。” 清水早已不问红尘,只是在看到周幼仪的时候,却觉得甚是奇怪。 他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曾在地方的有过名声,可周幼仪又是如何知道他,还来找他帮忙。 “大师,我找您是为了救命,您若是真想要潜心修佛,我自然不会打扰,可是,您若是能帮却不帮,即便真的修了佛,这一关,难道佛祖就会原谅您吗?” 周幼仪看着清水,眼眸认真,平日里的气场,在这一刻悄然不见。 清水看着她,他不会看错的,这个女人,就是笃定了他一定会下山帮忙。 “女施主,您还是请回吧,您不该来我这里。” 是不是不该来,周幼仪最为清楚,可眼下,除了清水外,她已经找不到其他的人能够为徐秀芬治病,也更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夫人,我劝您,您还是早点回去吧,以免这太阳下山,这山路可不好走。” 清水说不救人就不救人,他正准备转身走进庙里的时候,宁儿忍不住了,当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好,那就算不下山救人,那现在我家夫人您也不救,这都已经到这庙口了,您还当做看不见,这还真的是挺菩萨心肠的。” 宁儿越说越气。 清水转身,诧异问道,“女施主何出此言?” “我家夫人已有身孕,为了来找您,这么远的山路可是一步一步爬着上来的,您连口水都不给,您说,您这事情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清水哪里知道周幼仪有了身孕,若是早知如此,他断不可能将周幼仪等人一直困在门外。 “那既然如此,女施主们还是赶紧进来歇息吧,不过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的话并不变。” 可当清水收拾东西跟着周幼仪下山的时候,他之前说的话有多硬气,日后想起来就有多脸疼。 周幼仪直接将清水带去了白城母子所居住的小院子,徐秀芬因为愿意吃些东西,近日身子也算养的不错,虽还没有太多的力气,但也能下床做简单的家务活。 随着周幼仪来看徐秀芬的次数了,徐秀芬也不再讨厌她,毕竟周幼仪和她一点仇恨都没有。 清水为徐秀芬看病,得出的结果和其他的大夫一样,就连开出的药方也是大为相同,可在这些药方里,又多加了两味周幼仪从来不曾见过的药物,就是普通的药房都没有。 这偌大世界里,只有皇宫才有。 院子里,周幼仪拿着药方仔细看着。 “大师,您确定,这个药对大娘的身体真的有用?” “夫人既然请我下山,那应该是相信我的才是,怎么,现在又质疑我?” 清水眸子里带着几分冷意,看着周幼仪继续说道,“我刚刚给夫人也配了几付药,夫人若是真信我,可拿着我的药吃一些,会减少你孕吐的反应。” 被清水一下子说中,周幼仪不禁觉得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孕吐反应强烈的,从见到他到现在,她可没有吐过一次。 “大师是如何得知的?” 周幼仪还是问出口。 “您身边的这位姑娘身上带有西梅酸香气,我的嗅觉向来比普通人还要灵敏一些,自然是会闻得出。” 原来如此。 清水大师准备回庆山寺的时候,街道上却发生了一次暴动。 好多骑着马的士兵站在了不同岔路口,再看着不同的公告班上都贴着一个男人的图像,说是乱境私闯者,因故意杀人而被通缉。 等到士兵们离开后,周幼仪再看着身边,清水大师早已没有了身影。 回到沈府,周幼仪刚走进自己的院子里,就听到沈澈和德顺两个人似乎在为银子的事情发愁,尤其是当她听到沈澈在说现在各地招兵的事情,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少爷,您真的愿意放下少夫人吗?” 德顺不相信,沈澈对周幼仪的感情他是看得出来的。 虽说两个人相处的日子并不算太多,可沈澈对周幼仪的用心,是前所未有的。 周幼仪没有再听下去,她知道,沈澈的心思不在这里,沈家家大业大,但不是沈澈的目标所在,他更大的想法是想要在这广阔天地之中,有他的一份作为。 保家卫国,才是沈澈最大的梦想。 他迟早是要走的。 “你们在聊什么?” 周幼仪走进房间,打断了德顺和沈澈的聊天。 德顺心虚,见周幼仪连忙低头问好,找了个理由就走出了房间,此刻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夫人,你今日感到如何?” 沈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幼仪,轻声问道。 周幼仪笑着摇头说道,“我没有大碍,不过相公这话是何意?” 若是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体虚,还真要想着给她继续熬药的话,她这身子骨可受不住。 第五十八章 长公主 周幼仪早在前两日,就停了安胎药的服用,若不是因为爬了趟庆山寺,她也并不会如此。 “夫人,我最近要出趟远门,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沈澈意识到自己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整个人都惊了。 从前的沈澈何曾对一个人如此放不下,即便是杜若薇,也享受不了这样的担心。 周幼仪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还是问起沈澈要去哪里,她这才知道,原来沈成益要拉着沈澈去江南进一批布料,说是要带着沈澈学习经商之道,以后也好方便为周幼仪做事。 对于沈成益的用心,周幼仪感到甚是安慰。 “什么时候走?” “明日。” “要去多久。” “爹说约莫半个月左右,最迟一个月。” 周幼仪心里有数。 第二日,沈澈和沈成益出府离开后,全府的人都来门口相送,却唯独不见周幼仪。 “夫人,您真的不去送送少爷吗?” 宁儿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周幼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口。 “不去。” 周幼仪回答的很干脆果断,若她想要送,今日就不会来布庄里。 沈澈一走,这两个布庄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管理,即便第二个布庄有沈海在,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看着身边的宁儿和苏樱儿,周幼仪出声说道,“我有点饿了,去给我拿些蜜饯来。” 宁儿这才赶紧关上门,苏樱儿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了比以往更酸的梅子。 “夫人,您尝尝,这个是宁儿姐姐昨儿个去乡下买的,特别特别的酸,我们都尝过了,根本就不能下咽。” 平常人是绝对不能吃得下的,可周幼仪不一样,她一定要吃酸口的。 周幼仪看着苏樱儿手里的梅子,其貌不扬,若是平日里,她定然不会选择吃这种梅子,可一口放进嘴里,却让她的胃口出奇的好。 孕吐的反应也不再有那么的强烈。 过了一会,周幼仪吩咐苏樱儿将梅子收起来。 苏樱儿从衣橱里了拿了见薄纱群出来说道,“夫人,您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再等一个多月后,这肚子就会显出来了,到时候您穿这件衣服,就不会显得过于唐突,更不会让人看出您有身孕。” 苏樱儿考虑的很仔细,她注意到周幼仪的肚子与方氏的相比,周幼仪明显更大一些。 “让你费心了。” 周幼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小腹还算平坦,只是不知道还能瞒着到什么时候,等到沈澈一个月后回来,只怕这肚子已经显现出来了。 可让周幼仪操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清水大师所写的药方里,那两味只有在皇室里才能弄到的药,这才是大事。 “宁儿,我给你一个花样,你看看你能不能试着绣出来。” 周幼仪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上面画着的是偌大的凤凰花。 只一眼,上面的雍容华贵,让人一下子就能分清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之物,苏樱儿很快就想起这一定是周幼仪想要先给长公主的,毕竟在这个地方,除了长公主以外,再无他人能够享有这样的待遇和资本。 “夫人,您这是给长公主的?” 苏樱儿问出口,这才想起清水大师开的方子,顿时全然明白。 周幼仪点点头,“如何?” “夫人您就放心吧,我可以,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三天可以吗?” 苏樱儿承诺出来的时间远比周幼仪心里想的时间要多的多了。 周幼仪点头答应。 三天后,苏樱儿果真拿出了绣好的披风,上面的凤凰花栩栩如生,更显生动。 下午时分,周幼仪推测着长公主若是需要午睡,那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是醒了才是。 等到周幼仪带着苏樱儿绣好的披风去长公主府上,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从午时等到了傍晚,一直到长公主身边的丫鬟秋盈出来叫她们进去。 长公主府上气派奢华,光是这府里的丫鬟小厮论模样,在这个城里都是最为优秀的,更别提这下人们身上的穿着了。 个个光线靓丽,可这府里等第深严,容易进来,可不容易出去。 “夫人,这长公主的丫鬟都生得这般别致。” 苏樱儿不曾见过这样的世面,看着眼前带路的秋盈不禁出口夸赞。 “说话可要小心些,这里不比外面。” 周幼仪细声叮嘱,可不想让这两个丫头得罪了长公主,要不然这下场,可不是她能够救得了的。 穿过长廊,来到长公主府上的客厅,只见长公主已经端在在上。 简单客套过后,周幼仪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等到她将苏樱儿绣好的披风献出来的时候,看到长公主的眼神都愣住了。 看似平淡无奇,可周幼仪是在阳光下拿着的,经过阳光的照耀,上面的花纹顿时变得波灵耀眼,似乎不是衣服,而是天边的云锦。 “这衣服?” 长公主从长椅上走了下来,可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欢喜。 周幼仪就知道这次赌对了。 “公主,您仔细看。” 紧接着,周幼仪又将衣服放到了房门口边的阴凉下,披风上的图案却又变了,刚刚是凤凰花,现在却成了牡丹,这样的精妙,不由得让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都纷纷发出赞叹声。 长公主自诩也是见过不少新奇衣服的人,可眼前的这件,她却是从未见过。 这样的稀奇,不禁让她想到了前些日子在花楼里闹起的蝴蝶仙子的故事。 长公主抬头,看着周幼仪问道,“那件蝴蝶仙子的衣服,是不是也出自你的手?” 周幼仪点头,笑着回应,“公主您记性可真好,是,的确是出自我们布庄的手。” “你是哪个布庄的?” 这城里布庄,不论大小,她尽数知道,可就是不知道IGN然有这样一个布庄竟然有这样的实力,能够将衣物做的如此优秀。 “沈家布庄。” 长公主知道了,这个布庄的出名不仅仅在于她的布料,更在于她的绣活。 “你是周幼仪?” 早在之前,长公主就已然知道周幼仪的名字。 第五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坊间传言,这沈家布庄里出了个叫周幼仪的女人,做起生意丝毫不逊色其他的生意门户。 曾经长公主以为这周幼仪不过就是个一传十十传百的新闻而已,可现在看来,等到这个女人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才发觉,是自己想的太少了。 “沈夫人,请坐。” 长公主越发对周幼仪赏识,这一件衣服就足以撩动长公主的心。 等到在沈府里一直阳台的方氏得知周幼仪去见长公主之后,气得连手上的茶盏直接扔到了地上,再看着眼前的丫鬟,不由得暗骂道,“你这个没眼见识的东西,我让你去盯紧周幼仪,你倒好,等到她去长公主府上才来通知我!我养你有什么用!” 锦晨也颇为无奈,是方氏让她盯紧周幼仪一天的行踪,可方氏没有告诉她要随时随地的告诉她。 锦晨被骂着,也不敢吭声。 到傍晚的时候,周幼仪已经带着苏樱儿回到了沈府,康氏派小翠过来给周幼仪送了不少好东西,美曰其名是为了照顾周幼仪一直在忙着两个布庄,甚为疲累。 “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给您送来的东西,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小翠将康氏的话和东西一并带到,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就吩咐宁儿挑些对徐秀芬有用的药材送过去,不成想,被跟着的锦晨看个正着,回去就告诉了方氏。 长公主也答应帮周幼仪寻找徐秀芬所要的药材,派人送到了布庄里,周幼仪正在布庄里看着忙着给客人设计不同的花样和布料。 “沈夫人,您要的东西,我们公主府已经为您找到了,公主说,这个恩情,您不必再还了。” 话说的好听,可哪有不还的道理。 周幼仪为长公主送上的披风早已艳压各路群芳。 徐秀芬并不知这药材得来的不易,但她好在已经听从白城的话打算好好活着,她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自己真的走了,这世界上最放心不上的,就只有他了。 可白城知道,他在心里早已将周幼仪当成了自己的再生父母。 傍晚回到沈府后,周幼仪还没走进西院,就被康氏喊去了东院。 刚进东院,就见康氏坐在上方,一脸严肃,周幼仪不禁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幼仪,我问你,我早上给你的东西,你都放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今天在路过后花园的时候听到,府里的丫鬟们在讨论周幼仪将早上她送来的东西都给了外面的徐秀芬,也就是传说中沈成益的外室,这一听,康氏顿时觉得脑壳都炸裂了。 感情自己这是给外边的人找了个机会。 再看着周幼仪的脸上的表情,她越是平淡,康氏就越是怒气横生,可她只能忍着。 周幼仪顿时明白,这定是府里的人在故意针对她,可能这么做的,似乎除了方氏,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来。 “娘,您听我解释,您应该也知道我把一些东西给了一些外面的人,不过请您相信,我这么做,是有我的目的。” 周幼仪讲出白城现在的近况,以及对沈家的贡献,哪怕康氏再不乐意,也必须承认周幼仪的想法点子,比起常人的确是优秀。 “你真的有信心能把这个白城弄成我们沈家人?” 康氏有点怀疑,她可很久没有看到沈家的产业里再添一条新线了。 若是白城的豆腐坊日后能够归沈家所有,今天早上只是给周幼仪送了一些不太值钱的补品,也并不能算得上什么。 等到周幼仪从康氏的东院出去后,在墙角一边看到一抹身影倏然逃走,她当即心领神会。 回到西院,周幼仪换了衣服,看到腹部,想到沈澈已经离开,心里不禁觉得有几分失落又有几分无奈。 “夫人,这夏大夫的安胎药还要继续喝吗?” 苏樱儿端来药,这是宁儿特意在她们的下人房里熬制的,若真的有府里的人问起,宁儿只管说是自己病了自己熬的药。 周幼仪看着桌子上的药,从知道怀孕后就一直在喝着,肚子里的孩子眉眼什么感觉,可是周幼仪却觉得,再喝下去,她整个人就要透着一股中药味了。 “不喝了,现在开始停掉吧。” 苏樱儿眸子里带着几分难过,若是真的要将这个药停掉,还指不定有以后会有什么事情。 “夫人,您要不然还是喝了吧,这个药虽然苦,但为了肚子里的小少爷,您得要千小心,万小心啊。” 苏樱儿想到从别的地方听到的那些关于豪宅里互相争斗的夫人们,若是怀了孕那个个都是祖宗,很少有人像周幼仪这样,怀了孕,还要藏起来,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肯透出半分喜讯的。 方氏在府里有多高调,那周幼仪就有多低调。 两个夫人截然相反的风格。 周幼仪叹了口气,“可我真的喝不下啊。” 苏樱儿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糖球,脸上尽是少女的童真可爱,“夫人,您看,这是什么。” 周幼仪现在害口害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庆幸的是她因为管理布庄,不需要和康氏一起吃饭,一日三餐,除了早餐外,其余两餐都在布庄里解决。 “这个红色的是酸的,白色的是甜的,本来是打算在您喝完药之后给您的,现在就给您拿出来了,您快尝尝看。” 苏樱儿像是在哄着孩子一样的口气。 周幼仪没法子,只好答应乖乖喝药。 药味虽苦,可苏樱儿对她的心倒是让她极为感动。 半个月后,第二间布庄的生意也终于蒸蒸日上,渐渐进入了正轨,若是能够撇开沈海有时候有意无意的对周幼仪冒犯的话,这日子倒也过的充实而忙碌一些。 一天早上,周幼仪像往前一样来到第二间布庄里准备查账,新来的账房先生是周幼仪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周天勇,与周家带着一些远方的亲戚关系。 周天勇是个向来胆子大能够震慑得住场子的人。 第六十章 猛汉柔心 也正因如此,周天勇更能够震慑住沈海。 每当沈海想尽脑汁想要从布庄的账房里支钱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被周天勇给拒绝,甚至每次都差点被揍一顿。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沈海对于打人这一套还真的极其不适应。 再看着周天勇,长了一副天生的恶霸模样,每次都让沈海怀疑周幼仪这是找了一个看门狗,哪里是什么账房先生。 “三少爷,您这是又被账房先生轰出来了?” 宁儿跟在周幼仪的身边,看着沈海脸色极其不好看的从账房里走出来,心里当即明白,这个男人就是被赶出来的。 沈海回头看了眼,见是周幼仪,也不藏着掖着,果断承认,“是啊,怎么样?” 宁儿轻笑,再一次为周幼仪找的账房先生而暗暗竖起大拇指。 “笑什么笑,没见过赶人走啊,真无聊。” 见识过周幼仪的厉害,沈海也不敢正面和她作对,只是想着定要找个什么法子,以此来证明自己这三少爷的实力绝对是有目共睹的。 可不等沈海走出布庄,就被迎面的几个壮汉一把拎了起来,像是拎着小鸡一般的轻松。 “夫人,小心。” 宁儿当即将周幼仪护在身后,再看眼前的三个壮汉,不论是体型还是蛮力都比常人高出许多,这一看就是谁家豢养的武士。 “沈海,我说你这逃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你居然来这么一个小布庄里做了小跟班?怎么,欠我那三百两银子,不想还了?” 说此话的人正是当街第一霸楚啸天,平日里就靠骗钱骗吃骗喝,做的尽是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至于沈海这三百两银子,自然也是被他骗去的,可是奈何是趁着他喝醉酒按了手印,现在沈海不承认,那也晚了。 白纸黑字都在上面写着,沈海即便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楚啸天,你不要太过分,你比谁都明白那三百两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沈海的双脚腾在半空,挥尽全力也敌不过眼前壮汉的一个胳膊力气。 周天勇听到动静这才赶紧出来,看到周幼仪也在,低声吩咐宁儿和苏樱儿将周幼仪送到账房里去,不要参活这里的事情。 即便周幼仪不愿意,可为了保命起见,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只能答应如此。 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相信有周天勇在,这一切都不是事情。 果然,等到周幼仪再次出来后,这布庄里就只有周天勇和沈海,至于那三个大汉早已不再这里。 “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周幼仪摇了摇头,只是目光淡然,刚刚她隐约听到周天勇将那三个壮汉喊道外面的街上一对三的决斗,却错过了三个人是如何在一起打斗的。 她错过了最好的戏份。 看着眼前的周幼仪,宁儿抬头看向了苏樱儿,从未曾见过周幼仪这般的迷茫,更是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呆滞,莫不是周幼仪出了什么事情? “夫人,您真的没事吗?” 苏樱儿再次确定的问道。 周幼仪这才抬头看着苏樱儿说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 或者说,她为什么在看到楚啸天的时候感到会那么的眼熟。 宁儿和苏樱儿对周幼仪说的这番话完全迷住了。 难不成周幼仪被吓傻了。 等到周天勇回到账房里的时候,周幼仪已经渐渐恢复了自己的冷静,她拿着手里的账本,看着周天勇问道,“这些账目都是你记得?” 周天勇点头承认,“是啊,姐,你看看,到底对不对。” 前半个时辰,周幼仪还在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能打能抗能算账的账房先生而感到庆幸,这后半个时辰,她就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这要是放在之前的账目里,这根本就是在玩啊。 再看着周天勇的表情,似乎在等着她夸奖一般。 “你给我说清楚,当初你说你会记账,你还给我带了一本账簿,到底是谁做的?” 手上的账目虽算不上乱,但对于看账的而言,实在是过于头疼,这账簿里的每一个字都在说着账目有数字,但就是不准确。 再看着周幼仪的表情,周天勇顿时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 他低下头,扭捏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眸光躲闪,再看着周幼仪的表情,连声音都小了几分,与刚刚在外声音洪亮的他全然不同。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要想着回去了,还有,这个账目,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如果你不想学,也没有关系,咱就不做账房先生。” 这布庄可不是学堂,哪里能让周天勇这样的玩耍。 周天勇当即否认,“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会,我只是现在还没有学到点子上。” 为了能够巴结到周幼仪,周天勇可废了不少的力气,以前自己 不会什么,只要周幼仪需要,他就去学什么,倒不是暗恋她,而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中豪杰,一个最为欣赏的态度。 正当周幼仪和周天勇两个人在账房里说事情的时候,许久不曾露面的胡明钊走了进来。 “大老远就听到沈夫人在训斥下人了,怎么,这个账房先生不好用?” 胡明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打开了手里的一个香囊,送到了周幼仪的面前,继续说道,“沈夫人,这最近天气炎热,你这脾性可要注意些,不要动了肝火。” 周幼仪看了眼他,这账房之地,哪里是他这样的外人可以随意进来的,难不成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光吃饭不干活? 仿佛看穿周幼仪心里想法的胡明钊看了眼屋外,继续说道,“不要怪他们,是我要进来的,我说我是来找沈夫人你来谈生意的,怎么,有没有兴趣?” 既然是谈生意,周幼仪自然是有兴趣的,看着胡明钊,周幼仪吩咐身边的宁儿赶紧倒上一壶好茶,这才支出了其他的人,只留下了丫鬟。 “胡二少爷不妨就直说吧,找我何事?” 第六十一章 乘龙快婿 “沈夫人果然快言快语,好,那我可就直说了。” 胡明钊这次要给周幼仪介绍的,却是要在胡家的凌烟楼里做客的一位生意人。 只是这次周幼仪不太明白,这个生意人又有什么好介绍的,可听了胡明钊的解释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生意人,其实说到底是个皇亲国戚,直到胡明钊偷偷说出“王爷”两个字,在场的几个人都颇为惊讶。 这王爷与长公主说同也同,都是贵族里的贵族,若说不同,那自然就要说是这两人的性别,所喜欢之物的不同了。 “胡二少爷,您为何要给我们介绍这么好的客人,难不成是?” 周幼仪问出口,看着胡明钊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躲闪,心里顿时明白。 她不会忘记上一世里胡明钊联合那个所谓的贵人差点将她一心经营起来的事业全部都付之东流,可这一世,这个男人竟然还想方设法的要给自己介绍这个贵人,这心思的缜密她已经看穿。 胡明钊轻笑,看着周幼仪的眸子里顿时转变成了一种淡定。 他唇角勾起几分讥笑,笃定周幼仪肯定会感兴趣,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丢放到周幼仪的面前,继续说道,“这个是这个王爷的喜好,还有一些皇室的衣物图样禁忌,你要是觉得这个生意能做,我们就做。” 周幼仪听着胡明钊说着,伸手给他倒了杯热茶,看着胡明钊的眼睛,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自己手的时候,她敏捷的将手抽了回来。 “少夫人,您还真的是小心。” 胡明钊不过想来试探,若是周幼仪真的为所动,这笔生意成了,日后在郁风王爷面前,自己说话也有了份量。 周幼仪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接下这样的合作。 等到胡明钊离开后没多久,胡明延就走了进来,脸色匆匆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般。 “幼仪,你不能去为那个郁风王爷做衣服。” 胡明延看着眼前的女人,继续说道,“你不了解这个王爷,他向来喜怒无常,我担心你会……” 胡明延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早就劝过胡明钊不要和郁风王爷合作,可他就是不听,为了那些利益,胡明钊不惜拿胡家的凌烟楼去做赌注。 周幼仪知道胡明延是为自己好,这一次,她有信心。 胡明延见自己劝不了她,直接叫下人将站在门口的几个农妇喊了进来,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信,可这些人都是被那个王爷赶出来的下人,对于王爷的习性,没人比她们最清楚了。” 周幼仪一一听着,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子里倒是多了几分感动。 出嫁前,她在周家就不曾有过地位,出嫁后,到了沈家,站稳脚跟后才渐渐有了今天的日子。 “胡少爷,您还是回去吧,我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 “幼仪,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周幼仪的确是不听,她已经答应了胡明钊,这个生意她只能做。 可周幼仪忘了,贪心多大,日后的所能导致的危险也更大。 “胡少爷,您请回吧。” 周幼仪站起身,不再听着胡明延的解释,走到另一边继续说道,“以后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我们沈家日后如何,和你们胡家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胡明延见劝不动只能无奈离开。 夜色降临,周幼仪坐在烛灯前看着胡明钊给自己的小册子,单是从上面来看,似乎并没有看出别的不对的地方,可当她想到白天胡明延对自己所说的话的时候,不由得开始怀疑。 宁儿端来洗脸水,见周幼仪还没有更衣,不禁催促道,“夫人,您怎么还不休息啊,想什么呢?” 拧好手帕,这才送到周幼仪的手里,看着这个女人,她继续说道,“夫人,今日樱儿在布庄的账房里翻到一样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周幼仪秀眉微皱,这是有什么东西? 等到宁儿将东西拿到周幼仪眼前的时候,她才发现,竟是苏樱儿刚进府里给康氏绣的手帕。可怎么会在布庄的账房里呢,难不成是康氏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今天你离开以后。” 宁儿老实回答,她也未想到康氏来布庄能有什么事情,又为何要这样神秘兮兮的来。 “明日送过去,就说在我这院子里捡到的。” 周幼仪吩咐道,这才站起身,换了衣服躺下。 夜深时刻,周幼仪被一阵腹痛同醒,声音低哑唤着宁儿的名字,趴在桌子上的宁儿当即惊喜,赶紧走到周幼仪的床边,紧张的问道,“夫人,您这是什么了?” “我肚子,肚子疼。” 周幼仪死死地捂着肚子,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没一会就沾湿了枕头。 宁儿慌了,从未见过周幼仪这样,她赶紧跑去下人房叫醒了苏樱儿,苏樱儿更是赶紧出门去了夏大夫的医馆。 一个时辰后,周幼仪的疼痛终于渐渐消退,可她全身都没了力气。 西院里灯火烛明,夏大夫给周幼仪开了药,询问起周幼仪是否吃了什么,苏樱儿才说起自己今日在集市上买了一些糖果,是给周幼仪祛苦味吃的。 “还有糖果吗?” “有,我给您拿去。” 苏樱儿赶紧给夏大夫把其他的糖果全部都拿了过来,再看着夏大夫的表情一脸严重。 “这个糖果暂时不要给少夫人吃了,等我回去研究。” 夏大夫将糖果收好,又叮嘱了些周幼仪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离开。 周幼仪夜里发病的事情,到了早上,沈府人尽皆知。 康氏吃过早膳后就来到西院看望周幼仪。 “幼仪,你怎么样,怎么昨天晚上不跟我说呢?” 周幼仪坐起身来,看着康氏,想起宁儿还没有将手帕还回去,就装着不着片缕的说起康氏昨天去了哪里。 康氏支支吾吾的,过了一会才说起自己的确是去了布庄,也正好听到了周幼仪和胡明延的对话。 “娘,我和胡少爷并没有……” 第六十二章 再遇林夕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有我在。” 康氏伸手握住了周幼仪的手,脸上的慈祥一改往日的严肃。 周幼仪倒是有了错觉,好像此刻在她面前的人并不是沈家的老夫人,而是一个亲娘的信任。 “今天布庄里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去了,好好在家里养着,我现在就让后厨去给你准备些补身子的吃食。” 周幼仪心里有几分动容,而站在一边的宁儿更是险些将她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差点说出口。 到了中午的时候,周幼仪勉强坐起身,在院子里能走一些路,苏樱儿自从早上给周幼仪熬了药之后,就去了布庄没回来,直到傍晚都不曾见到苏樱儿回来的身影。 “宁儿,你去布庄里看看樱儿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周幼仪一天不去布庄,店里有钱掌柜在,她也能放不少心,可她不知道的是,苏樱儿自己去了第二布庄。 宁儿匆匆回来后,告诉周幼仪她并没有发现苏樱儿的去向,可奇怪的是,沈海早已回来,却不承认自己见过苏樱儿。 周幼仪坐不住,带着宁儿就出了门,刚走出沈府大门,就撞见了过来找她的白城,三个人赶紧朝着第二布庄走去。 布庄里已经关门,似乎哪里都没有苏樱儿的踪影。 正当三个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周幼仪远远地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朝着这边走来,而女人的身形看起来竟如此熟悉。 “宁儿,你看看那是不是樱儿。” 周幼仪直直地看着前方,随着那对男女的走近,她越发觉得就是苏樱儿。 果然,正是她,可陪在苏樱儿身边的竟然是林夕。 周幼仪不禁觉得胸口一滞,她想过很多种和林夕再见面的情景,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更是不知在上一世里,那个口口声声愿意陪在她身边的男人竟然到最后和沈初斐合伙将她气死。 正当周幼仪愣神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宁儿喊着周幼仪,又拉了拉她的袖子,看着她继续说道,“夫人,是樱儿。” 周幼仪这才清醒,眼眸微定,看着苏樱儿去安然无恙,这才问起她这一天究竟是去了哪里。 苏樱儿这才承认,她是去找那个卖糖果的小摊主,可她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甚至是找了近乎所有的街市,都没有发现。 从天亮找到了天黑,都不曾见到,等到苏樱儿回来的时候,结果却发现自己迷路,这才在半路上遇到了林夕,而林夕自然是将她送回来了。 “你傻啊,还去找那个摊主做什么,好在现在夫人没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去折腾了,真要是把自己折腾个好歹来,我们可怎么办。” 宁儿训斥起人来,丝毫不含糊,只是心里想到若是苏樱儿真出了事情,那后果可真不敢想。 “沈夫人,您的丫鬟给您送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 林夕看了眼周幼仪,眸子里的微笑越发变得冷漠,好像此刻眼前的人都是第一次见一般。 周幼仪点头,笑着回答道,“好,那就谢谢林公子了。” 宁儿微微惊讶,她可从来不知道周幼仪还认识这眼前的男人。 “夫人,你们认识啊?” 周幼仪没有直接回答宁儿的问题,而是牵着苏樱儿的手,拉着她转身离开。 回到沈府后,苏樱儿简单说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倒让周幼仪感觉极其后怕,这丫头是真的虎啊,看真一点都不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将自己关于郁风王爷的小册子交给了苏樱儿,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可苏樱儿看了半天,并没有想到什么,最后还只能让周幼仪自己来。 胡明钊再次来到布庄里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周幼仪所设计出来的衣服只是成了一个版型,而其中细节里的东西还需要很长的时日。 “沈夫人,这衣服,你们不用做了。” 胡明钊这次来就是通知这件事情,因为郁风王爷自己找了其他的制衣坊为自己定制这件便服,这么一来,倒也给周幼仪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看着自己这些日子花费的心血在这一刻间顿时变为虚无的空气一般,周幼仪的胸口涌上了一层层的窒息感。 “沈夫人,您没事吧?” 胡明钊看着周幼仪的眼神明显的不对劲,不禁怀疑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幼仪抬起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头说道,“胡二少爷,还是要感谢您这次能这么早的通知我,要不然真要等到那天的话,恐怕我们这时间,精力,甚至是银两可能都难以估计损失多少。” 要真到了那一步,周幼仪才觉得自己是真的亏大了。 胡明钊倒是轻然一笑,“不,我怎么会让沈夫人你亏本呢,虽然没有做成郁风王爷这笔生意,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另一个,只是这个人沈夫人你应该也有些耳熟。” 周幼仪不明所以。 “尚书大人家的大公子,赵一恒。” 周幼仪明白了,这尚书家千金大小姐赵瑾瑶喜欢胡明钊,在这个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不过看胡明钊这架势,成为尚书大人的女婿估计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胡二少爷这次就能保证这赵公子一定会交给我们布庄做?” “对,不仅如此,日后这尚书家其他的绣活,我都会交给你们做,沈夫人只管放心,这句话保证不会出现其他的意外。” 看着周幼仪的眼睛,胡明钊的心里似乎多了几分动容,他是如此相信周幼仪的布庄,就像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越过胡明延,成为这胡家唯一的一个能够掌管大局的人。 等到胡明钊离开后,周幼仪站起身走出了绣房,看着布庄里的客源比起往日多了许多,心里也着实欣慰。 正当她检查柜台上布料的时候,一个女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第六十三章 毁容 “沈夫人,我能找你谈谈吗?” 周幼仪回头,竟是杜若薇。 这个被沈府赶出去的女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如今还有脸来找她。 “你要找我说什么?” 周幼仪看着她,又看了眼店内客人,这才带着杜若薇去了偏厅。 “我这次来找你,是给你做个交易的。” 周幼仪轻笑,现在的她并不需要任何的交易,尤其是和杜若薇做交易。 “我知道,府里的二夫人怀孕了,少夫人你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 这女人好大的口气,坏心思竟然都想到这一步了,周幼仪再不济,也不会想着去迫害方氏肚子里的孩子,更何况,现在的她也是一个母亲。 见周幼仪不愿意搭理自己,杜若薇便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这要是真的让二夫人有了孩子,在日后再让那个孩子做了这沈府的一家之主,你觉得你这个少夫人还能坐得住?” 杜若薇见周幼仪脸色变了变,心里笃定,自己这次来找周幼仪找对了。 周幼仪拉了张椅子坐下,她越是表现出对杜若薇说的话感到好奇,这个女人吐出来的东西就越多,果然,杜若薇就说出了方氏在未怀孕之前就去找过她,甚至是还想要她继续去勾引沈澈。 只是这一次她失算了。 “既然你说的这么认真,那好,我问你,她让你去勾引沈澈,那你怎么没去呢?” 周幼仪才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相信杜若薇的话,不过她倒是给她提了个醒,这方氏现在怀了孕,也不愿意在家安稳。 半个时辰后,杜若薇离开了布庄,是被周幼仪赶出去的。 锦晨将杜若薇来找周幼仪的事情告诉了方氏,方氏正在喝着莲子羹,听到这女人竟然将她的计划全部都告诉周幼仪,当场气得将所有的莲子羹全部都砸在了锦晨的身上。 “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 落雪看着锦晨,眸子里多了几分心疼,可她又说不了什么,方氏的脾气又坏又急,这是她们刚进北院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可奈何做奴隶的,哪有什么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这个杜若薇现在在哪里?” 方氏看着跪在地上的锦晨,眸子恶狠的问道。 “她,她在自己的小院里。” 方氏点头,唇角却挂着丝笑意。 这个女人留不住了。 夜色过半,杜若薇正准备睡觉,就听到院子里有笛声,本想着不要出门,可当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房间门就被猛烈地踢开。 杜若薇还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有看到眼前人是谁,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花楼的地窖里。 “女人进了这个地儿,可就别想着出去了。” 杏姨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皮肤,脸蛋,尤其的满意,“有人把你卖给我了,给了一百两,让我管好你的,嘴巴。”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旁边的人端来药,不管杜若薇愿不愿意,药已经灌了下去。 等到杜若薇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了。 除了喉咙疼以外,她再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血迹,再趴到旁边的浅水缸前看着,才发现,原本白嫩清透的脸蛋上多了一块狰狞的伤疤。 “啊!” 顷刻间,地窖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可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地窖门口。 等到杜若薇醒来后,她看到地面上的一条手帕,是一条绣着兰花的白色手帕,她认得,这是周幼仪所用的东西。 西院里,方氏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锦晨问道,“办妥了吗?” “妥了,夫人您以后不要担心这个杜若薇会影响到夫人的计划了。” 方氏这才放心的吃着盘子里的水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几天后,周幼仪想起了杜若薇的话,不由得想起这个女人所说的话里关于方氏所说的事情。 杜若薇说起方氏真正的想法是要将周幼仪赶出沈家,并让她从此都不能回来。 “宁儿,你去找一趟杜若薇,她给了地址,告诉她,我在布庄等她。” 宁儿应声,可半个时辰后她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告诉周幼仪杜若薇家的门被人踢开,而她也不知所踪,可家里极其清贫,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足可见杜若薇从沈府出去后,这日子就过的并不好。 “你说她不在了?” 周幼仪看着宁儿不敢置信。 怎么这一切就这么巧,就在她要找杜若薇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这是摆明了有人抓走了她,可是谁呢,难不成是方氏? 除了方氏外,周幼仪想不到其他的怀疑对象。 “夫人,你说会不会是?” 苏樱儿和周幼仪想到了一起。 “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周幼仪不再说,换好衣服后,就去了布庄,却在布庄里见到了不速之客。 “嫂子,我这么长时间没来,布庄让你一个人管理,是挺辛苦的,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壶菊花茶来看你,这天气也渐渐热了,嫂子你可不能中暑啊。” 方氏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香壶给周幼仪倒了杯,继续说道,“天热啊,最适合喝这些了。” 周幼仪看着那菊花茶,哪里有要喝的兴趣,夏大夫可是告诉过她,她的体质偏寒,现在又是孕期,根本就碰不了这些寒性的茶饮。 “有劳弟妹费心了,这茶就先放着吧,我过会喝。” 周幼仪说完就要走出布庄,结果被方氏再次拦住。 “嫂子,这茶可是我亲手泡的,你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方氏看着她,视线逐渐滑到了周幼仪的肚子。 之前沈澈总是给周幼仪熬药,她就起了疑心,再一问家里的浣衣婆婆,得知这段时间里周幼仪并没有来月事。 自从上一次周幼仪到方氏的院子说起看到锦晨偷偷拿着东西给别人的场景,给她倒上的酒花茶她却一口不沾。 事后方氏仔细回想,莫不是周幼仪也有了身孕? 可她又觉得若是周幼仪有了身孕,怎么会不肯说出来? 第六十四章 是走是留 周幼仪看着眼前的方氏,心里顿时明了,今天这茶,她若是不喝,只怕这个女人是断然不会让她离开了。 “好,我喝。” 周幼仪说出口,从方氏的手里接过了菊花茶,一口饮下,连带着菊花的花瓣也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下,这才继续说道,“让弟妹费心了,不过弟妹刚刚有句话说的不对,这个布庄里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着。” 等到方氏在布庄里烹制菊花茶的时候,才终于发觉周幼仪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为她着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针对她。 白城因为徐秀芬的身体再次出现意外赶紧跑来布庄找周幼仪,见她不在,又赶紧去了第二布庄终于找到了她,拉着周幼仪就要往自己家走去。 周幼仪这才知道,即便有了从宫里拿来的药,但也治不了她的病根,现在的徐秀芬已然是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可在这个时候,徐秀芬最想见的人里竟然还有她。 “少夫人,我知道现在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可是,我实在是太着急了。” 白城说着说着,嗓音就变得哽咽起来,低哑得和从前大相径庭。 周幼仪安抚着白城,和宁儿加快了步伐赶到了白城的小院子里。 “少夫人,我知道你忙,可我……” 躺在病床上的徐秀芬咳个不停,看了眼站在周幼仪身后的白城,示意他离开这个房间,只留下了周幼仪。 “徐大娘,您慢慢说,我听着。” 周幼仪也安抚着徐秀芬,她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可她还是尽自己可能的答应徐秀芬对自己的所有请求。 三天后,白城在周幼仪的帮助下,为徐秀芬办了场风光的丧礼,这才跟在周幼仪的身边,帮着她搭理布庄的事情,反倒是将自己的豆腐坊给忘记了。 周幼仪让宁儿给白城家买了些生活用品送去,等到宁儿在傍晚时分送到白城家的时候她却看到了德顺也在。 “德顺,你怎么回来了,那少爷呢,是不是也回来了?” 宁儿惊呼,在白城的院子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沈澈的身影。 “少爷没有回来,我先回来的。” 德顺看着宁儿,脸色沮丧,他是回来替沈成益奔丧的,只是没有想到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现在的徐秀芬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宁儿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想必是沈成益托德顺送来的东西。 将东西送到后,宁儿就准备离开,却被白城叫住,回头一看,是白城将她刚刚送来的东西又端了出来。 “宁儿姑娘,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这可是少夫人拿来的,你还是收下吧。” 白城看着宁儿,她的身后映着淡淡的烛光,眸子动了动,不知为何,刚刚心跳似乎漏了一拍,此刻的他只觉得看着宁儿脸颊就在发烫。 “那,代我谢谢少夫人。” 白城将东西又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她继续说道,“宁儿姑娘,天色渐晚,那我就不留你了。” 宁儿点点头,走出了白城家。 五天后,沈成益和沈澈已经回来。 回到自己院子的周幼仪,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沈澈,她笑着走近,“你们终于回来了。” 沈澈看着她,眸子却是冰冷,若不是听说周幼仪出事,他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周幼仪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和走之前完全不一样,她很是不理解,“你这是怎么了?” 沈澈将目光注意到了她的肚子上,声音冷漠,“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周幼仪心里一喜,这男人是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情了? 她正准备出口解释,就听到沈澈拿起手里的杯子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看到了吗,我们之间就像这个杯子一样。” 破碎一地。 同一个坑,他可以摔倒一次,但绝对不能摔两次。 杜若薇给他带过一次帽子,而这次周幼仪也给他带了一顶,难道他这一辈子,就注定要与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周幼仪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做错什么了,沈澈这态度好像她做了什么最不能原谅的事情一样。 “我已经联系参军的事情了,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可以继续呆在沈家,当然,你也可以回你们周家,我无权干涉。不过我有一点,既然你在沈家,那就请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不要给我们沈家再次蒙羞。” 沈澈说完,就唤德顺的名字,这才离开院子。 站在原地的周幼仪看着拿着两个包袱的德顺问道,“少爷这究竟是怎么了?” 德顺脸颊微红,只是叹了口气,“夫人,您还是进屋里去看看吧。” 周幼仪赶紧走进屋里,当她看到桌子上那份情书之后,顿时明白了,沈澈这是误会了她,可这么浅显的骗局,他都没有看出来,她不禁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两个人连最简单的信任都没有。 “夫人,若是少爷真的去从了军,这日后想要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何况,现在您已经有了身孕,少爷不在身边可如何是好。” 宁儿劝慰道。 周幼仪是在生气,可宁儿的话也不无道理,等她想起来要赶紧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沈澈的身影,只有气喘吁吁的苏樱儿。 “樱儿,你这是怎么了?” 周幼仪看着她问道,她倒还没有喘上,这丫头难不成是去追沈澈不成。 听到苏樱儿的解释,果然是这样,只是可惜,苏樱儿那么努力都没有追上。 “夫人,我们叫府里的家丁去追吧,少爷不会走的那么快的。” 苏樱儿试着说道,她不信,连沈府里的家丁还追不回一个沈澈。 “不用了,一个人要是想走,谁都追不上。” 周幼仪冷冷的说道,转身走回了沈府,表面上越是冷静的她,心里就越是对沈澈的记恨,他明明可以听她一句解释。 既然如此,她还要留着他做什么。 见周幼仪态度如此坚决,宁儿和苏樱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跟在周幼仪的身后走回了西院。 第六十五章 最值钱的在这里 第二天早上,康氏派小翠过来找周幼仪 过去吃早膳。 周幼仪只身前往,看到康氏端坐在座位上,作揖道,“娘,早上好。”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澈呢?” 康氏看向周幼仪的身后,却并没有看到沈澈的身影。 从昨天沈成益一行人回来后,康氏原以为沈澈这么迫不及待的回来是因为周幼仪,却不知沈澈已经带着德顺离开了沈府。 “他走了。” 周幼仪站在桌子边直接回答道,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什么?” 康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敢置信,她最宝贝的儿子,怎么走了,连给她问好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这么舍得。 “你再说一遍。” “娘,是真的,相公他走了,昨天回来是为了收拾东西,说是去参军,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城了。” 康氏这一听,当即就差点吓晕过去,她这一大桌的早膳,可是为了给沈澈接风洗尘而做,可人却早已不在府里,而周幼仪却到现在都没有要跟她说的意思。若是今早不将周幼仪带来,恐怕她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你这个害人精,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的阿澈给气走了?” 康氏再也抑制不住,从算命先生说周幼仪会给沈家带来灾祸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拒绝这门亲事,可耐不过沈成益的坚持,她最后只能有同意的份。 周幼仪站着不动,任凭康氏将所有的难过恨意都发泄到自己的身上,直到小翠端来一份卤水鸡,她闻不得任何的肉腥味,当即没忍住直接跑出去吐了起来。 宁儿赶紧拿出手帕跟着跑了出去。 康氏脸上泪痕未干,可看着周幼仪这幅情景,心里不禁狐疑起来。 “你有了?” 康氏走到门口,看着周幼仪问道。 周幼仪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她低垂着头,语气很轻,“娘,我已经怀孕了。” 刚刚痛哭流涕的康氏顿时转悲为喜,上前拉着周幼仪的手笑着问道,“什么时候有的,几个月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陪在一边的宁儿再也忍不下去,当即将周幼仪隐瞒了一个多月的事情全部都托盘而出,还将方氏故意给周幼仪泡菊花茶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这府里一下子要添加两个小公子,康氏对还周幼仪的态度已然与刚刚截然相反。 不到半个时辰,周幼仪有了的消息全府皆知,可此刻在路上朝着北方一路奔驰的沈澈却全然不知。 方氏正在屋里喝着安胎药,锦晨过来传达康氏消息的时候,她惊得将碗直接摔到了地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怀疑的事情终于落了地。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藏得这么深,到现在我们才知道。” 锦晨蹲下身子,一边说一边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 “所以说,这个女人的恐怖之处就在这里,你说她这个心思有谁能够比的过。” 方氏隐忍着,如今周幼仪有了身孕,她这肚子里的待遇,顿时从天降到了地上。 过了一会,方氏换了身衣服,吩咐锦晨挑了两对金镯子,那可是她的嫁妆,跟随她嫁进沈府多年,从未曾离开这个,现在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夫人,这可是您的嫁妆啊。” 并且是嫁妆里最值钱的一样。 “最值钱在这里。” 方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想明白了,就算周幼仪的肚子里有了孩子,可现在沈澈不在府里,周幼仪肚子里的爹是谁还真说不清楚。 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会有机会。 “夫人说的对,只要我们的小公子以后能够坐上这沈家的一家之主之位,别说是一对黄金镯了,就是十对也都不在话下。” 锦晨越说越动心,好像立马就可以看到未来这一幕。 “你们听好了,这些话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说,若真的被别人听到,我可绝对不留情。” 锦晨和落雪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她们当然知道,以方氏的性格绝对不会包容她们这些丫鬟,若是威胁到她的利益,方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们踢出去。 有时候,根本做不到从心,尤其是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握的人。 周幼仪被康氏逼着在家里不准出门,将布庄的生意交给了沈海,不管周幼仪怎么解释,康氏就是坚持不允许她出门,更是不允许府里其他的人来看望周幼仪,好像生怕周幼仪被别人看到后就会出什么意外似的。 周幼仪在沈府呆了三天,想到布庄,想到白城的豆腐坊,实在是待不住,在康氏出门上香的时候,她赶紧让宁儿和苏樱儿将她带离了沈府,结果被一直盯着她的方氏瞧个正着。 “夫人,你说我们要不要跟老夫人说。” 锦晨看着方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夫人想必肯定有其他的想法,这少夫人现在出门,若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那究竟算是谁的错呢?” 落雪只是随口一说,却提醒了方氏。 若是周幼仪出事,那她都不用想着将周幼仪赶出沈府了,更不用想着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会怎么样了。 “果然是好法子。” 方氏笑着说道。 锦晨和落雪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更是不清楚方氏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周幼仪到达布庄里的时候,却看到沈海在威胁着钱掌柜拿出五十两银子。 “老东西,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然你这个腿,可就不好说了。” 沈海一边说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木棍,大有一副要将钱掌柜直接废掉的意思。 “三少爷,这布庄虽说是你们沈家的,但也绝对不是你三少爷一个人的。更何况,少夫人说过,任何人想要从布庄里支出银子,一定要得到她的同意,如果没有少夫人的首肯,我做不到给你五十两。” 钱掌柜刚正不阿,说什么都不答应拿出五十两来。 沈海这一听顿时火气窜了上来,说着就要拿起手里的木棍朝着钱掌柜打去。 第六十六章 安心养胎 “住手!” 周幼仪当即喊出声,心里直呼若是这棍子真的打到钱掌柜的身上,以钱掌柜的年纪和身子骨,这棍子不会废了他,但也够他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了。 沈海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到身后的周幼仪,不禁觉得后怕起来。 “你怎么来了嫂子。” 沈海连忙收起了棍子,现在看到周幼仪就只觉得自己全身疼,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没想到到了周幼仪这边,一切有了定点。 周幼仪冷冷地看着他,她若是再不来,这沈海怕是要将这布庄全部都废了。 她一心打造起来的事业若真的毁在沈海的手里,她只会将这个男人在沈家的一切全部收回。 “三弟,你要是需要钱,跟我说啊,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会不答应你呢。” 周幼仪淡淡的笑着,看着沈海的眸子却是越发的冷漠。 沈海就是害怕这样的周幼仪,只要看到她这样看着自己,他就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那什么,嫂子,我就是跟钱掌柜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现在天也不早了,我赶紧回去了,要不然的话,娘就得找不到我了。” 沈海赶紧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开,可他刚到门口就被站门口的小文小理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给我滚开!” 沈海怒瞪着小文小理,可他不管怎么发飙,就是不见眼前的人有离开的迹象。 毕竟现在周幼仪到了店里,他们谁也不再害怕。 “三弟说的对,不过今日这事,我们就不用回府里解决了。” 周幼仪转过身,看着沈海的后背,她轻声笑着,吩咐宁儿拿来店规,沈海这下蒙了,他在布庄里快一个月了,却从不知道这店里竟然还有店规这一说。 “宁儿,你好好查查,私自盗用店里银子该怎么惩罚,哦对了,三少爷还有一项,差点故意打伤店里其他人又该怎么算。” 沈海这下算是明白了,他今晚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布庄了。 可当他拿下全身所有值钱的东西再离开布庄里的时候,只觉得周幼仪这个女人,是真的狠,连他身上最后一样值钱的东西玉佩都被周幼仪以赔偿钱掌柜的事情扣了。 “夫人,您刚刚看到没有,三少爷可是被吓得不轻啊,他还以为您还要打他呢。” 宁儿捂唇笑着,对这个在府里一向是大少爷作风的三少爷“刮目相看”。 “是啊是啊,三少爷在我们夫人面前可不敢那么横了。” 看到刚刚沈海双腿打颤的窘状,苏樱儿也是看在眼里的。 “夫人,这玉佩,我……” 钱掌柜拿着玉佩,着实不安心,他可不敢收,刚刚是因为有周幼仪在,他才敢拿下,可想到以后若是沈海再找过来,他这一条老命可真不够赔偿这块玉佩的。 “那要不然这样吧,钱掌柜,这块玉佩就当给我吧,我给你五十两就当买下了,你觉得怎么样?” 钱掌柜只觉得错愕,眼下也只有答应的份。 等到康氏得知周幼仪去了布庄后,也赶紧走了过来,可当她看到周幼仪和那些客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赶紧走上前,说什么也要将周幼仪拉回来。 “这位夫人,您以后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去找这店里其他的活计,从现在开始,我们沈府的少夫人可就不再管着庄里其他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看着康氏,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周幼仪唤她喊了声娘, 这才明了。 “原来你是沈老夫人啊,不过这要是让沈夫人不再管这店里的事情了,是为何啊?” 夫人不明白,这个布庄,明明就是因为有周幼仪在,才会生意兴隆,这店里不管是布料的挑选还是对刺绣的绣样推荐,周幼仪都眼光独到,从不曾出过错。 若是周幼仪不再店里了,这店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少夫人有孕了。” 康氏说出口,是满心的欢喜。 “这样啊,那真的是恭喜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了,不过既然沈夫人要回去休养,那这店里那要交给谁?沈少爷吗?” 提到沈澈,周幼仪和康氏的眸子顿时暗了暗,两个人都不愿提到的人却被其他人这么轻易的提起。 “这是我们沈府的事情了,就不劳烦夫人操心了。” 康氏拉着周幼仪就要往外走,周幼仪推脱不得,只好让康氏先等会,等她交代完布庄里的事情这才离开了布庄,只是多了几分心思,让宁儿多多来看布庄,以防沈海再有第二次,亦或者是有第二个沈海。 周幼仪被康氏带回去后,她又恢复了闭门不出的日子,可当她看着沈澈未带走的东西的时候,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不由得又被轻轻弹起。 苏樱儿端来新鲜水果,看着周幼仪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沈澈的衣物。她走上前,关上了衣橱,轻轻的说道,“夫人,您多吃点水果,现在小公子最需要补充营养了,您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苏樱儿将果盘往周幼仪的身边推了推,劝道,“这桃子现在正是吃的好时候,水嫩多汁,对身体好,对小公子也好。” “那万一是个女儿呢。” 周幼仪眼眸里不禁多了几分失神,她看着苏樱儿继续问道,“我更喜欢女儿一点。” 自从康氏得知周幼仪有了孩子后,在全府里一直说着周幼仪怀的是个公子,可谁都无法确定,这要是真的是个女儿又会怎么样。 “如果是女儿的话,那也好啊,女儿是母亲小棉袄,最为贴心的了。” 不管周幼仪生的是男孩女孩,苏樱儿都喜欢,可她也知道像沈府这样的大宅里,只有生儿子才是最有希望的路。 “要是少爷不走的话,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没有关系,可现在。” 苏樱儿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担心,可当她又想到沈澈离开时对周幼仪说的那番话,不禁又觉得应该站在周幼仪这一边才对。 而此刻的沈澈和德顺已经赶上了随军的大部队。 第六十七章 是他回来了吗 为首的将军名叫祝玉轩,一直在为朝廷主持着从民间找到合适的参军人员,当他看到沈澈和德顺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拒绝的,只因为沈澈和德顺一眼便能识别出这是某大户人家里的少爷和小厮。 一点苦都没有吃过,又怎么能够吃得下部队里的煎熬。 可沈澈坚持不懈,一路跟着祝玉轩到了京城,祝玉轩这才心里动摇。 叫人将沈澈请到了京城里一间小饭馆,让沈澈先是喝了三大碗酒之后,见他并无酒醉的异样,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说吧,你为什么想要参军?” 想要参军的人,大部分都是苦命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可这沈澈却并不是。 “想要保护更多的人。” 沈澈眸子坚韧,他却是如此,只是这么多人里,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却让他失了心,也丢了对她的信任。 “此话怎么讲?” 祝玉轩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沈澈的身上似乎有更多的奇怪之处,只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将军,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愿意收下我,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在日后的日子里,祝玉轩也的确很欣慰这一日的点头答应,毕竟沈澈在战场上的英勇,不论是对战决策还是他做人大义,在部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沈家在沈澈离开后,就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了。 周幼仪被康氏天天盯着,想要去趟布庄就跟做贼一般,这时间一长,布庄里所有人都知道康氏最为看重少夫人,相比较府里的二夫人,反而是很少露面。 西院里,周幼仪刚吃完康氏派人送来的养胎汤,就见小翠又端来一副莲子羹,说是最解这夏日的炎炎热火,可只有周幼仪最为清楚,这康氏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不能亏了周幼仪肚子里的那位。 毕竟现在沈府里已无大少爷,那些派出去寻找大少爷沈澈的家丁至今未归。 “夫人,这羹,要不然我们还像上次一样?” 宁儿见周幼仪脸上明显的疲惫感,贴心的问道。 周幼仪看着已经走远的小翠,点点说道,“好,你就这么办,以后小翠再送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随便处理了吧。对了,明日去集市上把白城叫来,说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想到现在布庄交给了沈善和沈海,周幼仪想要插手,也实在是难。 可对于这兄弟二人的野心,周幼仪向来都极为清楚,若没有什么好处,这 两个人断然不会这么亲力亲为。 想到上一世里,沈善针对自己,到最后将整个沈家搬空的时候,她才恍如梦中初醒。 那个男人,伪善得很。 “夫人,您可要小心身子,夏大夫说了,咱小少爷体型大些,与一般的孕妇不能相比,这才三个多月,这肚子就明显比二夫人的大了一圈了。” 周幼仪是觉得辛苦,她想要个孩子,但不知怀孕却如此的疲惫。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周幼仪借着宁儿的手腕站起身,又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莲子羹,不禁觉得犯恶心,催促道,“这羹早些倒了它,我看着实在是难受。” 手帕捂在唇边,周幼仪险些将刚刚喝下的养胎汤差点吐出来。 宁儿点点头,看着周幼仪这样,心里也着实心疼,“夫人放心吧,我马上就把它倒了,我今日发现,这个东西似乎对您的长寿菊颇为有用,算是最为自然的肥料了。” “是吗?” 周幼仪向来不是浪费的人,可这次实在是难以下咽。 从一开始将这些羹汤让宁儿和苏樱儿喝之后,现在连这两个丫鬟也不愿意喝了,就只好将羹汤倒进花坛里。 周幼仪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傍晚夕阳下沉,这才回到房间里准备入睡。 半夜里,有抹身影偷偷闯进西院,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周幼仪房间的窗户,在她的床幔香囊里倒了十足的麝香粉,这才又离开。 周幼仪翻了个身,正是窗户合上,那抹身影悄然消失,她只觉得心口一惊,自己不会看错,可这大半夜能够来她的房间的,又是什么人。 到了次日早上,宁儿和苏樱儿过来给她梳洗装扮,周幼仪假装不经意的说着昨天晚上似乎看到自己房间里闯进人的事情。 苏樱儿当即跪在地上,一脸胆怯,“夫人,我昨天睡得太沉了,我一点都没有发现。” 周幼仪笑着将苏樱儿拉了起来,食指蜷起,在她的鼻尖轻轻滑了下,笑着说道,“你这个傻瓜,我这不是怪你的意思。本来就不需要你们在我房间守夜,你们这两个丫鬟倒好,一天一个轮流,骂都骂不走。” 她想说的是庆幸还有这两个丫头在,若没有她们,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还真说不定。 苏樱儿站起身,将房间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有丢失的迹象。 “夫人,我们没有丢东西,那就是说,这进来的不是贼?” 苏樱儿说道。 既然不是贼,那会是什么呢,难不成是熟悉的人? 不知为何,周幼仪忽然觉得如果那个人是沈澈会怎么样,可她又细想,怎么可能会是他,若真是他,府里的家丁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无法找到他的踪影。 对于昨天晚上来房间里的人影究竟是谁,周幼仪已不想再去研究,她今日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将白城的豆腐坊要快些做出最好的成绩出来。 白城来府里的时候正是中午,周幼仪刚用过午膳,就看到白城抱着一捧荷花荷叶跟在宁儿的身后走了进来。 “白城,你可吃过午膳?” 周幼仪坐在凉倚上,轻轻地摇动着手里的蒲扇,蒲扇上是苏樱儿熏制的芦苇香,具有安神舒缓的作用,在这个夏季里添了几分凉意。 “还没有,我知道夫人您找我,我就把豆腐坊先关了门就来了,我怕晚些时候来,就打扰了夫人的午睡。” 白城站在院子里,将手里的花交给身边的宁儿。 第六十八章 我说的是孩子 “宁儿姑娘,这花是我来的路上刚摘得,你快拿去插上,每日换水即可。夫人您可喜欢?” 白城笑呵呵的看着周幼仪,与以往的他全然不同。 “我很喜欢,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鲜嫩的东西了。” 周幼仪吩咐身边的宁儿,“去给白城准备些吃食过来。” 宁儿允声就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就被周幼仪再次叫住,“多准备些。” 宁儿连连点头,“放心吧夫人,我记下了。” 自从前几日见过白城一个人能够吃下五碗饭,三碗面条,还能快速啃完一个猪肘后,宁儿对白城倒是有了新的认识,可周幼仪倒是为他解释,现在的白城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理应多吃一些。 宁儿却不以为然,她在府里长大,德顺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人,可德顺是什么样的饭量,她可一清二楚。 哪里是什么长身体,这根本就是大胃王。 白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夫人,还是您对我最好。” 站在周幼仪身边的苏樱儿听到这,笑着捂住了双唇,打趣道,“我们夫人对你是没话说的,不过你对夫人的心意,夫人也是知道的。” 周幼仪将白城唤到了一边的凉亭里,这偌大的大太阳下,她还真害怕白城会晕倒。 这些日子温度逐渐上升,白城的豆腐坊里的豆腐也耐不住存贮,若找不到一个好法子,那卖不掉的豆腐只有浪费。 即便每日白城将未卖完的豆腐都送进沈府,可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白城,我想了一个法子,你看看是否可以。” 周幼仪一边说着,一边为白城夹菜,不多时,白城已经三碗饭下肚。 午膳用完后,白城看着周幼仪的眼神里满是钦佩,这样的计策,只有周幼仪能够想出。 “夫人,您放心吧,明日我就去试试。” 到了第二天,白城的豆腐坊一下子打破了所有豆腐摊的生意,络绎不绝的客人更是将他的小店门口险些踏破,生意爆火到必须要请人过来帮忙的地步。 第三天,周幼仪将宁儿送到白城的豆腐坊去帮忙。 “夫人,您怎么会想到用黑豆,绿豆,红豆来磨成豆腐的?” 苏樱儿陪在周幼仪的身边,两个人在后花园的凉亭里静静地坐着,夏日清风吹起衣裙,倒也没有那么炽热。 “这个要谢谢你给我绣的那副彩虹图啊。” 周幼仪轻笑,眼眸里尽是柔和。 “彩虹图?” 苏樱儿有点懵,这彩虹图怎么还就让周幼仪想起了用这些豆子来做豆腐了。 看着苏樱儿的不解眸子,周幼仪这才继续解释,既然彩虹有七种颜色,那豆腐为何没有,以往别人见过的豆腐都是由黄豆制成,可这一次不一样,她要这豆腐也有颜色,那自然就是要去找有其他颜色的豆子来磨制。 等着周幼仪说完,苏樱儿对周幼仪的敬佩也不再是说说而已。 本来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厉害。 苏樱儿看着周幼仪的眼眸,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是她不顾胡绣娘的阻拦将她带了出来,也是周幼仪不畏惧那些赌场里的大汉,将她坚持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遇见周幼仪。 这是她三生都未必能够换来的服气。 正当主仆二人在后花园里的凉亭里乘凉的时候,布庄里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到了傍晚,周幼仪和苏樱儿走到沈府门口准备接宁儿,却怎么都没有等到她,这才决定两个出门,可康氏早已在府里下过命令,若是周幼仪出门,身后必定要有六个家丁才可以。 周幼仪担心宁儿,便让家丁跟着。 豆腐坊与布庄同在一条街,相隔得并不远,可当周幼仪路过布庄的时候,就见布庄大门紧锁,而后仓库里却是升腾起白烟。 “樱儿,你快去看看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幼仪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苏樱儿带着两个家丁一路快跑去了布庄的后仓库,这才看到里面失了火。 她赶紧让两个家丁先去布庄的后厅的水缸里拎水来救火,并不断的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周幼仪心里不好的预感实现了,她跟着家丁走上前,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可当她走到仓库的时候才发现,这火势已经不是一点半点,即便现在救火成功,这仓库里的东西只怕也是不复存在。 救火声很快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人多好做事,大家帮忙很快就扑灭了火势,闻声赶来的钱掌柜看着仓库悔不当初。 原本他今天是要留下过夜的,可是沈海便要他回去,自己留下来看管布庄。 可到现在为止,别说是沈海了,就是沈善都没有看到一点身影。 “夫人,您最近不在店里,店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这二少爷和三少爷,好像也不是很懂经营,把我们店里的那些大客人都快要得罪光了。” 每次看到客人拿着布料过来要退货的时候,钱掌柜就跟着难过,可他没有一点办法,现在周幼仪怀孕在府里养胎,康氏下令将两个布庄交给沈家这两个庶出的少爷。 直到这个时候,周幼仪才知道沈海和沈善对布庄所做的一切。 以次充好,服务态度傲慢,就连客人找上来申请调换这样的小事情都能够引发一大堆的问题出来。 周幼仪实在是忍不下去,拉着苏樱儿的手准备走回沈府,可刚走两步,小肚的疼痛感就重重袭来,她支撑不住,差点摔倒在地,可眼前郝然出现一个男人将她稳稳的扶住,更是直接将她送去了夏大夫的医馆。 半个时辰后,康氏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拉着夏大夫就问周幼仪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有大碍。 “老夫人,您放心吧,少夫人没有什么大碍。” “孩子呢,我说的是孩子。” 康氏急了。 夏大夫一愣,这躺在另一边周幼仪虽闭着眼睛,但对康氏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第六十九章 香囊 “孩子也无大碍。” 听到这,康氏才算是松了口气,看着夏大夫的眼神,又看了看一边的周幼仪,这才注意到,周幼仪肚子里的孩子竟比别的孕妇还要大些,她赶紧将夏大夫拉到一边问道,“这孩子真的没事,为何会比别的人还要大?” 夏大夫摇摇手解释道,“有的孩子生来个头就要比别人大些,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过少夫人这一胎的确有点奇怪,我在想,会不会是双胞胎。” 夏大夫说出自己的怀疑,再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幼仪,继续说道,“若是双胞胎的话,那夫人可一定要注意身体。” 孕妇本就是个疲累的角色,尤其是怀了两个孩子的孕妇。 康氏喜惊于色,听夏大夫这么说,她当即走到周幼仪的身边,笑着说道,“幼仪,你可是沈家的大功臣啊,这一胎若真的能够生两个孙子,以后沈家,你说了算。” 在场的其他下人听到此,无一不对周幼仪露出讨好的脸色。 等到周幼仪回到沈府里,方氏也从下人的嘴里得知了周幼仪很有可能怀的是对双胞胎的消息,不禁更为失望,她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竟然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去把白夜叫来,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他是怎么给我办事的。” 方氏愠怒的眸子着实吓人,仿佛下一秒她就能变成凶猛的野兽一般。 锦晨已经害怕了方氏这副样子,赶紧听从她的吩咐,将白夜约到了他们之前见面的老地方。 轻盈酒馆里,方氏见白黑进来,猛拍桌子,大声叱问道,“我让你去给她下麝香,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倒好,连夏大夫都说她的肚子里是双胞胎,真要生了两个公子,我以后在沈家还有什么地位,我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 白黑对方氏这副态度一点都不吃惊,反倒是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坐到了方氏对面的椅子上,打开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这才说道,“那你以为,现在周幼仪若是突然流产,你就不会怀疑了?” 白黑自诩这是为她好,可方氏并不乐意听,甚至还有些抵触。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每个月要给白黑这么多的银两,可到头来,他给自己办成的事情却没有几件。 “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是我听你的话是吗?” 方氏气愤得不行,可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毫无办法,他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 白黑白了眼方氏,“你要是想代替周幼仪坐上这沈家的主母位置,你得听我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害你。” 即使这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害她,可唯独他不会。 “你什么意思?” 方氏不愿意相信白黑的话。 白黑直接拿起眼前的一瓶酒,一口干了下去,“我是什么意思,你一点都不明白?”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本该方氏与他一起成亲,可谁知某天沈成益去了方府提亲,这方老爷还真的同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沈善。 良好的姻缘被打破,白黑也是一路陪在方氏的身边,只要方氏需要,他就会出现。 可渐渐的,方氏对白黑再无当日的情感,对他所有的示好,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都是为了能够获得在这个沈府活下去的机会。 更是想要代替周幼仪,成为沈家的主母。 “你有什么计划?” 方氏看着白黑,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点子向来比她多,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只能说明,她不必着急自己想办法对付周幼仪。 “过来,我说与你听。” 白黑靠在方氏的耳边,轻轻说着自己的计划,也说出了自己所要的报酬,黄金三百两。 只要帮方氏做完这一次,二人以后再也不再相见,两个人的秘密就这么尘封于过去,以后无论再有什么,都只能装作不认识彼此。 “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 方式不太相信,毕竟白黑给她提出的点子竟然是要她与周幼仪和谐相处。 可是怎么可能呢。 方氏恨不得周幼仪立马死掉,恨不得那个流露在外的沈澈也是同样的命运,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自己先想想好了,若是真的觉得不可以,就当我没说。” 白黑喝完最后一杯酒,站起身,看着方氏叹了口气,眼眸里的戾气也渐渐不见,“你也是当娘的人,这样的事情真要做了,就不怕以后给你的孩子积阴德?” 方氏不怕,并没有被白黑这样的话唬住。 白黑离开后,方氏也离开了酒馆。 老板娘应烟是个柔美的女人,有着和方氏近乎一样的眼睛,更与方老爷的更为相似。 “夫人,您觉得怎么样?” 宁儿守在周幼仪的身边紧张的问道。 她本来可以早点回来,可她不忍白城一个人洗豆子,磨豆子,就又在豆腐坊里陪着,若不是因为听到大家出来救火的声音,她还真不知道这布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苏樱儿给宁儿说了夏大夫的话,宁儿也高兴的很,这次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周幼仪的身边。 周幼仪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没有觉得自己这次差点出事会怎么样,她只是想到夏大夫在她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她身上的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味道? 她这些日子一直呆在沈府,也不曾出远门,怎么会有什么味道。 眼睛的视线不由得看向头顶的床幔上挂着的香囊,这香囊似乎比以往更大了些。 鼓鼓囊囊的,里面加了不少的东西。 “樱儿,这香囊是你重新挂上的吗?” 苏樱儿这才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个香囊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手。 “夫人,这个不是我做的。” “?” 周幼仪眸子不由得亮起,不是樱儿做的,那会是谁? 正当周幼仪狐疑的时候,苏樱儿已经拿下了香囊打开,里面竟是足足的麝香粉。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 苏樱儿不认识这东西,只是将香囊拿到周幼仪的身边。 宁儿侧头看去,脸色大惊,直呼,“拿远点拿远点,找人丢出去,离夫人越远越好!” 第七十章 落井下石 苏樱儿听从宁儿的话,找了个院子里的小厮将香囊偷偷带出府,丢到了城外的河塘里。 “宁儿姐姐,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见宁儿这么紧张,苏樱儿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大秘密一般。 宁儿这才开始给苏樱儿讲述那是麝香,是孕妇最不能碰的东西,早在夏大夫来西院给周幼仪看病的时候,就提到过周幼仪的身上有一种香气,淡淡的,却能闻得到。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挂在周幼仪床幔上的香囊的味道了。 “夫人,那个要害夫人的人实在是心肠太过于歹毒了,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宁儿愤愤不平。 躺在床上的周幼仪倒是极其的平静,她虽然也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想到这个府里最恐惧她怀孕的人,似乎除了方氏还真的没有其他的人了。 “要不然,我们找个机会去吓唬一下二夫人?” 眼下,除了这个法子,似乎还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能比这个更有效的了。 周幼仪并不答应,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丫头,知道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去指使她们这么做。若真的被查出来,周幼仪有身孕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这两个丫头就不一样了。 “不许去,有研究这个时间,不如帮我想想现在布庄应该怎么办才好。” 布庄仓库被毁,周幼仪再有能力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变出那么多的布料,可那些答应给客户的布料却送不到,这关乎到做生意的信誉。 两个丫鬟傻了眼,宁儿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的,苏樱儿虽有一手绣活,可在这些大事情上到底还是不如周幼仪。 “夫人,我想起来,那个张春来的布庄之前因为价格战亏本了不少,他的布庄仓库里肯定还有存货,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他的布料怎么样。” 周幼仪倒是没想到张春来,听苏樱儿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个坏主意。 一来帮张春来解决了仓库的存货问题,二来也解决了自己布庄的问题,两全其美,一箭双雕。 只是周幼仪忘记了,若是张春来不答应呢? 第二天一早,周幼仪就穿戴好出了门,带了些礼品点心去了张春来的布庄,简单说明字的想法之后,张春来起初是统一,可后来他在听到布料的价格之后,直接要求要三倍的利润,这根本就是故意压榨周幼仪布庄。 “张老板,我们虽是同行,但也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据我所知,你们仓库里积攒了不少的布料,若真的一直留在手里,就不怕那些货物受到天气的影响,到时候反而卖不出去吗?” 张春来店铺里的生意,周幼仪是清楚的,可若是这个男人咬定不愿意给周幼仪,周幼仪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夫人,你可要分清楚,现在是你在求着我,你们沈家布庄走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提醒了我,那我也提醒提醒你,你要是给你那些大客户赔款,恐怕就不是这一点点的钱了吧?” 张春来笃定,周幼仪最后一定会同意。 “张老板,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万事求个和气生财,您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以后我们两家布庄,只怕是真的没了和好的必要了。” 张春来向来贪心,若不是因此,也不可能打价格战,差点让他血本无归,但也因为价格战,客户对他价格忽高忽低产生了怀疑心里,渐渐地,张春来的布庄店里的客人少之又少。 “我说沈夫人,你到底要不要买我的布料,你要是不买的话,我可就请送客了。” 周幼仪看了他一眼,对于张春来提出来的要求,根本就是故意为难,不仅要分担周幼仪所买布料的利润还要她介绍一批大客户。 这个男人黑心的很。 正当周幼仪为了布庄的布料左右为难的时候,胡明延来到了沈家布庄,一进门就将一叠的银票放在周幼仪的桌子上,倒是把周幼仪吓了一跳。 “沈夫人,我知道你们布庄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放心,这是我借给你钱,你尽管拿去赔偿客人的损失,我不会要你一分钱的利息。” 周幼仪虽是感动,但她要的不是这些,她真正要的是布料,是可以给客人带走的料子。 “胡少爷,这些银票您还是收回吧,我们沈家还是出的起这些钱。” 前一阵子布庄里挣得银两对于这次的赔偿绰绰有余。 “那既然沈夫人不愿意要银两,那我给沈夫人介绍一家布庄如何,这家布庄是个小布庄,店里生意不景气,并不是因为布料不好,而是因为这店里啊,曾经死过人,以至于到现在,根本就没什么人进去买东西,大家都觉得不吉利。” 能够找到这个小布庄,胡明延可废了不少的力气。 他先是在凌烟楼听别人谈起过,接着又是托人去打听,结果打听来打听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不得已,他只能自己亲自出门去打听。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在他打听着了,就在城外三里地的一个小镇上。 周幼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着胡明延连连作揖三次,这才赶紧带着布庄里的小文小理,跟在胡明延的身后去了小布庄。 到了晚上,周幼仪一行人才回到布庄里,跟着来的是小布庄的老板裴南。 “裴老板,这是我们店里的钱掌柜,等下由他和你结账。” 周幼仪简单介绍了钱掌柜,就接着安排将新运来的布料找地方存放好,心里的石头也可算是落了下来。 钱掌柜点头,吩咐小文小理干活要仔细些,也要多照顾照顾周幼仪,切不可让周幼仪累着碰着,这才和裴南开始对账。 一共二百七十两银子,周幼仪最后让钱掌柜给裴南三百两银子。 可裴南对于多出来的三十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肯要,这倒是让周幼仪尤其的惊讶。 做生意之人,对于挣钱,取之有道。 实在是让人敬佩。 终于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周幼仪这才松了口气。 第七十一章 问题解决 “夫人,还是你厉害,我以为这一次,我们布庄要亏死了,亏也就算了,我更怕那些客人以后就不再来我们布庄了。” 钱掌柜实话实说,自从布庄仓库走水后,他每日每夜都在愧疚和忏悔中。 若不是那天自己听从沈海的话,也不可能让仓库走水。 “钱掌柜,这不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是天灾。” 宁儿出声安慰钱掌柜。 “未必。” 周幼仪声音果断,她这话一出,钱掌柜和宁儿都看着她,眉宇里的怀疑如出一辙。 “夫人,您的意思是说,这仓库走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人祸?” 宁儿虽不敢相信,但也不能否认,或许这就是真的。 周幼仪点点头,那天晚上仓库走水的时候,她是看的清楚的,仓库里虽有蜡烛,但为了安全起见,罩着蜡烛的灯并不是易燃的东西,而是猪泡,不会让蜡烛油滴出来,也不会让其他的可燃东西接触到蜡烛。 可那晚,周幼仪看到的不是猪泡,而是油纸。 细想而知,这油纸对于蜡烛而言究竟有多可怕。 仓库若不走水那才是奇怪。 “可是夫人,这是为什么啊,这可是沈家的财产啊。” 钱掌柜想不通,就连周幼仪自己都想不通,但事实就摆在这里。 “以后这两间布庄,不能再交给沈善或者是沈海了,以后我亲自来监看。” 周幼仪笃定,可能还没有等到她生孩,这个布庄就已经荡然无存了,亦或者是根本就不再属于她。 这是她的心血,她绝对不可以让别人来破坏她。 “夫人,您这怀着孕呢,不方便啊。” “有什么不方便,等到孩子要生的时候我再休息就是,真的等到那个时候的时候,不管是钱掌柜还是你们这两个丫头,多多少少都能够为我独挡一些事情。我也就不怕了。” 听到周幼仪这么器重自己,钱掌柜只觉得内心很是动容。 他不过是个账房先生出生,若不是周幼仪赏识,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在哪里呆着,亦或者是哪里缩着。 “钱掌柜,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 周幼仪声音轻轻,看着钱掌柜的眼神里满是相信。 “夫人,只要你看的起老奴,老奴一定会护着您和布庄的安全。” 见钱掌柜这么说,倒是把周幼仪吓了一跳,她可没有想到会让钱掌柜这么死心的帮自己,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也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 有自己的左膀右臂在,比说是生孩子,就是让她出远门去做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含糊。 “钱掌柜你放心吧,不会要你怎么样的,你就好好在店里呆着,需要你的时候,你自然也会在的。” 钱掌柜就差老泪涕零。 将布庄里的事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周幼仪正准备离开布庄回到沈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夏大夫的身影。 “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去沈府找夫人,丫鬟告知您不在,一猜您就在这里,果真如此。” 夏大夫气喘吁吁的看着周幼仪,说着就将自己那天在周幼仪身上闻到的那些味道是什么说了出来,可当他知道周幼仪早已知道的时候,着实也是震惊了。 “夫人是早就知道了?” 夏大夫只觉得自己是白白操心了,可又一细想,这还是该操心的。 “是,我已经知道了,毕竟我已经找到了那个麝香,她就是挂在我床头的一个香囊。” 说到香囊,周幼仪心里还是会心有余悸,她看了眼四周,除了宁儿和苏樱儿之外再无旁人,这才继续说道,“夏大夫,您今日出现,我刚好有一事相求。” “夫人请说。” 夏大夫说道。 当周幼仪低声在夏大夫耳边说完后,夏大夫脸色并未改变,而是直接答应道,“好,我定为夫人办成,夫人尽可放心,只需给我七天时间,不,五天足以。” “那就有劳夏大夫了。” 周幼仪感谢道。 三个人回到沈府里,康氏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见到周幼仪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我的小乖乖啊,你可是要吓死为娘了,你这是去了哪里啊,怎么都不跟娘说一声,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才好啊。” 周幼仪见康氏这么紧张的样子,也不遮掩,知道康氏最为在乎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娘,您放心吧,我就是去布庄走了走。” 一听周幼仪是去了布庄,康氏就急的不行,若不是那晚布庄走水,也不会让周幼仪差点出事。在康氏的心里,这布庄就是周幼仪千万都去不得的地方,可她偏偏就是要往那边去。 “娘,爹回来了吗?” 周幼仪想要回到布庄,除了要康氏答应外,也必须要有沈成益的同意,眼下她还有身孕,虽说月份并不大,但因为关系到沈家的子嗣,她也不敢稍有大意。 沈成益前些日子出去做事,周幼仪推算,今日他也该回府了。 “在书房呢,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让进。” 一提到沈成益,康氏的眼眸里就只有不理解。 周幼仪找了个理由就去了沈成益的书房,刚敲门,里面的人就让周幼仪和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一起进来。 在周幼仪说起自己要回到布庄里的事情的时候,沈成益没有丝毫的拒绝,当即答应。 “好啊,我也正好要跟你说此事。” 沈成益出去这几天,其实并没有出远门,而是实实在在的考察了一番沈善和沈海,沈善因为常年跟在自己身边,学会了不少经商门道,可沈成益却发现,这儿子居然在背着自己偷偷做其他的声音,还占用他的客源。 至于沈海,完全就是个混吃的主,除了跟在沈善的身后,其他的,他什么也不会。 “爹,您这些日子是不是也查了布庄的事情?” 周幼仪暗暗推测,若沈成益开始调查这两个人,那布庄走水的事情,他肯定知道,搞不好也会和自己一样怀疑是这两个人所为。 “你说的对,没错,我就是去调查他们了。” 沈成益老实承认。 第七十二章 再次求助 “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沈成益相信,这个沈府,周幼仪的聪明才智绝对会比他其他两个儿子强,要不然也不会指望她来处理布庄的所有事情。 在周幼仪和沈成益讨论起布庄的事情的时候,北院的方氏却急的不行。 自从布庄出事到现在,沈善已经好久没有露过脸了,全府的人都在猜测会不会是这两个少爷搞的鬼,可现在无凭无据的,反倒是让那些流言更是肆意横生了。 “夫人,您可要小心身体啊,这事情可急不得。” 锦晨连忙扶着方氏,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再摔了。 “二少爷都快没了,我还有什么小心身体的。” 方氏着急,心里猜测,这布庄仓库走水,真要是沈善做的话,那她现在又该如何,可是到现在,她拿着自己的银两分拨出去好几批的家丁,可就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关于沈善和沈海的消息,两个人像是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周幼仪从沈成益的书房里出来后,就看到方氏站在前面的院子里,一副今晚一定要见到沈成益的样子。 “弟妹,您有什么事情要这么着急见爹?” 周幼仪看着她,目光也自然的落到了防治的肚子上,与自己的相比,果然是比她小了不少,而两个人偏偏是月份相投的孕妇。 “嫂子,我来找爹,自然有我的事情,还请嫂子不要多问。” 方氏客客气气的回话,周幼仪也不再多问,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就离开了院子。 听到沈成益让自己进去的声音,方氏连忙提着长裙,快步走进了书房,一进去,就跪了下来,倒是把沈成益吓了一跳。 赶紧叫人将方氏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好好说。 “爹,我虽然不知道您找嫂子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猜到,你们说的肯定和和我相公有关。现在不光是府里的人再说,就是外面的人也在谣传,说我相公就是让仓库走水的人。” 方氏一边说一边哭着,将一个可怜女人的形象弄的极为形象。 沈成益看着她也着实于心不忍,更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沈家的骨肉,就算不看在沈善的面子,他也要给方氏这个面子。 “你放心吧,仓库走水的事情就算和老二有关,我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你只管安心养胎,好好照顾自己。” 有沈成益的话在,方氏也着实放心了不少,可想到若是真的是沈善做的,那她岂不是连个归处都没有了。 方氏向来觉得,这没有相公的女人,日子过得自然是清贫不堪。 回到北院的方氏这才松了口气。 “夫人,其实您大可不必担心的,若真的是二少爷做的,跟您又有什么关系,您又不知情,更何况,你现在肚子里可有小公子。就算少夫人的肚子里生了两个公子,可若是不能培养成人呢?” 锦晨的一番话点醒了方氏,就算现在她做不到让周幼仪的孩子取而代之,可不代表以后不可以,这日后有的是机会。 这么一想,方氏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吩咐府里的小厨房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吃食。 几日后,周幼仪再次去布庄里的时候,却遇到了前来找她的若汐。 “沈夫人,您这阵子都去了哪里,我每次来您都不在。” 若汐看到周幼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问道。 周幼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解释自己是因为前期孕相不稳,这才在沈府多休息了几日,看着眼前的女人,周幼仪倒是觉得奇怪。 若汐这么着急找自己,钱掌柜应该告诉她才是,可到现在,都没有钱掌柜提过一句。 “你不要说钱掌柜,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我以为你过两日就该回来了,结果我来了几次,都不曾见到你,好在今天算是见到 。” 自从周幼仪给若汐设计的蝴蝶仙子衣让她一下子窜到了花楼榜上第一位置后,若汐在花楼里的所有待遇全部都带动起来了,就连给周幼仪介绍的客户也是数不胜数。 两个人早已形成了一种你我共赢的合作关系。 而若汐今天来找周幼仪的目的是,她想要再上一层楼,一味地蝴蝶仙子客人总有看腻的时候,周幼仪只好答应帮再新设计。 若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布庄。 正在布庄里挑选布料的张夫人,也是米店的老板娘,她见若汐离开后,这才凑到周幼仪的身边,“向来听说沈夫人交友广泛,今日这一看,还真是如此,这花楼的花魁都愿意给沈夫人几分面子。” 话外虽是夸赞周幼仪人缘好,可实际上却是在故意挖苦周幼仪。 “张夫人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过就是个开布庄的,这来者皆是客,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了,这客人需要什么,我自当是准备什么。若我真的准备不了,做不到,也不能误了客人的事情不是?” 周幼仪一脸含笑,丝毫不为所动。 张夫人只想讨个笑,见周幼仪这副态度,连布料都没有就离开了布庄。 “夫人,您何必跟这样的人说这些呢。” 宁儿端来参汤,刚刚张夫人说起若汐姑娘的神情,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我这一次不这么说,下次她还会再问。再者说了,这样的人,只要你说的不是她想听的,她自然就讨了个没趣。” 宁儿细想周幼仪说的也的确对,将参汤端起来又吹了吹,这才叫周幼仪赶紧喝下。 可当周幼仪想起要为若曦如何设计一套新的衣服的时候,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出来。 若汐的担心是真的,现在的季节,蝴蝶的确会渐渐消失,那接下来又是什么呢。 “夫人,我们该回府了。” 宁儿拿起一件披风准备给周幼仪盖上,见她趴在桌子并为动弹,只好为她披上衣服,走到另一边去准备关窗户。 周幼仪怕热,这窗户不到她离开,亦或者是在沈府里,不到睡觉的时候,她是不会关上的。 第七十三章 灵感乍现 看着宁儿朝着窗户边走去,再看着窗外的似乎有繁星飞过,正是这夏季里夜晚特有的萤火虫。 有了! “宁儿,你快关上,我们回府。” 宁儿倒是觉得好生奇怪,刚刚周幼仪还任何反应都没有,现在一眨眼就这么快的站起身,乖乖的披上了披风,脸上雀跃的神情倒像是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般。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宁儿关好窗户,和周幼仪走出了布庄。 周幼仪这才向宁儿解释,若汐想要另一件衣服,她想到的就是萤火虫,可是萤火虫不比蝴蝶,蝴蝶可以靠香味吸引,至于萤火虫,这难度大的多了。 “夫人,您真的确定要用萤火虫吗?” 宁儿问出声,要想让萤火虫过来,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要吹熄所有的烛灯才能让萤火虫的效果表现出来。 这花楼向来是晚上开门,这若是没了光,这可怎么办。 周幼仪倒不担心,提议次日白日去花楼里仔细看看,或许会有其他的消息。 “不行,夫人,您现在是有孕之身,那样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宁儿并不是说那个地方不吉利,而是那个地方人多手杂,这万一磕着碰着的,呸呸呸。” 宁儿说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快嘴了,只是周幼仪并不在意。 在周幼仪的眼中,她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吸引更多的萤火虫。 走到沈府门口,苏樱儿已经早早地在门口迎着了,看到周幼仪的身影,当即上前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二少爷和三少爷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老爷的书房里呢。” “何时回来的?” 周幼仪只觉得奇怪,这两个男人自从仓库走水后就毫无消息,现在布庄挺过难关了,他们反倒是回来了。 “吃过午膳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听说是老爷亲自把他们带回来。” 苏樱儿说起自己在府里从其他下人那里听到的话。 这沈海沈善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躲在花楼里,若不是沈成益今儿个去花楼收账,听到有人说起有位客官只喝女儿红,而沈海恰恰也是如此。沈成益多了心思,跟着小二去了那个客人的房间。 这房门一推开,就见是沈海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喝得是酩酊大醉,沈成益当即气得不行,脸色铁青,赶紧派人将沈海抬了回来,而至于沈善就在沈海隔壁的一个房间。 兄弟二人就这么被沈成益给抓了回来。 周幼仪这才想起,在她在见到沈海之前,他就是个花楼里的常客,现在看来,这个男人是已经把花楼当成家了。 “好,我们回屋,这两个公子的事情,自有老爷会处理。樱儿,我有事情要与你商量。” 主仆三人回屋后,周幼仪就说起今天的事情,更是要苏樱儿尝试去绣一些萤火虫的花样,这可倒是为难苏樱儿。 苏樱儿自小虽跟在胡绣娘身边将她的毕生所学都学了个全部,但也大都都是些富家小姐喜欢的花啊,云啊,鸟,蝴蝶之类的,还从未试过这萤火虫。 “夫人,您给我两日,我去试试看,若真的可以,我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苏樱儿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周幼仪点头答应,趁着这夜色不算太晚,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沈府的后花园,周幼仪知道,萤火虫最喜欢清水湖,这夜间里一些无名小花也是能够发现萤火虫的地方。 一连三日,周幼仪都带着两个丫鬟在夜色来临后去沈府的后花园,这被一直跟着她们的锦晨看在眼里。 沈府北院,方氏听着锦晨说的这些,对于周幼仪经常去看萤火虫的事情,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去看萤火虫,难道就是因为喜欢,因为无聊? 可方氏又打翻了自己的这些想法,她认识的周幼仪可从来不是个能做这些无聊事情的人,可又是因为什么呢。 “夫人,您别管她因为什么,您忘了,这后花园的荷塘现在可正是水深花叶繁茂的时候。” 锦晨看着方氏,出其不意的说出口。 方氏转过身来,微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丫鬟,从一开始连个鸡都不敢杀得人,现在处的这些点子,却是一个比一个的狠毒。 “你这心有点狠啊。” 方氏飘飘然地继续说道,“是不是以后也打算这么对我?” 锦晨吓了一跳,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夫人,您误会奴婢了,奴婢只是想着帮助夫人完成夫人一直想要的,夫人高兴了,我们这些做丫鬟才能高兴。为了夫人,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干。” 方氏见锦晨这么小心翼翼的说着,也不再故意为难她,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起来吧,看把你吓得。” 身边就两个丫鬟,方氏从前是最不待见锦晨的,如今却是喜欢这个丫鬟喜欢得紧。 这么衷心为主子的丫鬟,倒是真的少。 只是方氏忘了,之前她拿瓷碗碎片来扎锦晨手的时候,锦晨从那一刻就开始变了。 “好了,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方氏挥了挥手,并没有看到锦晨眼睛里的那份阴狠。 周幼仪又试了两天,终于发现什么样的花最能吸引到萤火虫了,三个人站在后院的荷塘里笑容满怀。 “夫人,可算是成功了,这次吸引来的这些萤火虫可是我们前几个晚上的好几倍了。” 看着这个一大片的草地里萤火虫飞上飞下的跳舞着,周幼仪也顿时松了口气。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就剩下第二个了。 次日,周幼仪并未换男装,而是直接穿着女装就带着两个丫鬟去了花楼,杏姨一早就收到了若汐的消息,早早的在门口等着周幼仪。 见周幼仪进来,杏姨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轻摇着蒲扇就走了过去。 “周公子,不,沈夫人,你可算是来了,我们这一整个花楼可就等着你了。” 周幼仪略微惊讶,自己上次来是女扮男装,这杏姨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上一次的周公子的。 第七十四章 少爷心里有您 见周幼仪问出口,杏姨便不再遮掩,轻笑道,“我可是这花楼里的杏姨,见过多少姑娘,上次你们三个人一来,我就看出来你们是女的。” 果然,这众人都说这花楼里的杏姨那可是火眼金睛,不仅能看出这来人是男是女,有钱还是没钱,就连那些有钱的装没钱的,没钱的装有钱的,她都能一眼看的出来。 “好了,不多说了,若汐姑娘在房里等着三位呢,来,我带你们上去,沈夫人,你这身子不便,可要小心些。” 杏姨看着周幼仪,上次她看到周幼仪,不仅看出她是个女人,更看出她还有了身孕,只因为她的衣服比别的人还要裹瘦一些,这很反常。 周幼仪道了谢,跟着杏姨的身后去了若汐的房间,半个时辰后,若汐便带着周幼仪主仆三人去了后花园,若汐唯一能够想到可以表演的地方,又不需要关掉所有的灯光的,就只有这个后花园了。 花楼的占地面积虽不如一个沈府,但也不算小。 主要分前中后的房屋结构,前面和中间,是客人们观看表演和姑娘们闺房的地方,这后面就是花楼里其他的杂役,丫鬟们所住的,至于这后花园,也是很早以前杏姨买下这个花楼的时候,里面自带的。 原本杏姨并不想搭理这个后花园,可这花楼里的春娆姑娘甚是喜欢这些花草,这得了空就来后花园呆着,渐渐地,反而将后花园搭理的是井井有条的。 杏姨省下了一大笔的工人费用和花草种子培育费用,这自然就任由春娆去了。 而上一次周幼仪来这后花园里穿着蝴蝶衣吸引了众多蝴蝶的时候,正是春娆姑娘的各种鲜花盛开的时候。 周幼仪仔细看了看,这后花园虽好,但地势不够大,想要地势大,就得要除掉那些花。 将疑虑说给若汐听后,若汐表示自己可以说服春娆。 周幼仪只好再继续说下去,看着这后花园,有了地势,就缺了水,这真要动工起来,可是要费不少银两。若汐纷纷表示一切都没有问题,顿时解决了周幼仪的所有后顾之忧。 有钱好办事的道理无论在何处,何时,都很受用。 不出三天,这花楼的后花园就以周幼仪的想要的样子建造好了。 而苏樱儿闭门不出为了赶制萤火虫舞衣也在赶制中。 两天后,萤火虫舞衣终于做好。 天还未黑,杏姨将挑灯仙子的名号吩咐几个小厮打了出去,大家为了看个新奇,大部分人连晚膳还没吃就匆忙跑到花楼里。 花楼里人声鼎沸,周幼仪带着两个丫鬟正在距离花楼的另一个街上站着,看着花楼里如同白昼,这热闹程度已经堪比过年的气氛了。 半个时候后,就看到花楼的后花园里的灯全部熄灭,可这人声却是能一条街传到了另一条街上。 “夫人,快看啊,表演要开始了。” 宁儿欢喜的鼓掌叫好。 “是啊,我们这个地方正是高处,反而能够将这花楼的后花园看的最为仔细。” 过了一会,果真见到萤火虫纷纷飞了过来,围着中间的舞姬,可这薄纱遮脸,周幼仪看不清楚。 倒是宁儿眼尖,可她看了一会后,越发觉得那个人并不是若汐。 “夫人,那个人好像是春娆姑娘,并不是若汐。” 宁儿再仔细看着,还是确定,这就是春娆。 周幼仪这才想起,若汐可是说过能够说服春娆,看来就是用了这样的方氏。 将这么好的机会给了春娆,这在勾心斗角为了夺得傍一的花楼里可不多见。 “突然觉得,这个若汐姑娘好像也没有我们一开始听到的那么坏,她的心肠还挺好的。” 苏樱儿想起一开始她们去花楼找若汐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若汐的传说。 “有的人,只有真正接触了,才会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幼仪说完,转身便不再看着表演,三个人无比轻松的悠然走回沈府。 “夫人,您说现在少爷会在做什么呢?” 宁儿说完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赶紧看着身边周幼仪的脸色,见她并未异样,心里才着实松了口气。 可周幼仪的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激起了一层一层的浪花。 她记得沈澈是三年后才回到沈府的,而那个时候沈成益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去世,至于沈善和沈海在沈成益去世后,因不满周幼仪,也都出去自立门户,这偌大的沈府里在那以后就剩下了周幼仪,康氏。 可这一切都是在于周幼仪并未怀孕,从未收养了方氏的儿子。 可这一世,她已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她定要将他们好好的抚育成人,不管是能够在日后做了大官也好,嫁到普通百姓家里也好。 只要孩子们高兴,周幼仪就觉得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也许在打仗吧。” 周幼仪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 宁儿停住了脚步,诧异的看着周幼仪说道,“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周幼仪转身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该知道? “我今日路过老爷的书房,就听到老爷说起少爷在北边打仗的时候,老爷很是担心,可现在又无可奈何,几次给少爷写家书,都不曾见少爷回过一封。” 宁儿越说越感伤,再看着周幼仪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小心。 “那就不用管少爷便是了。” 周幼仪说完就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一个人想走,就算绑着他,他终究还是会走。 就好像一个人想要留下来,就算是各种打各种骂,他依旧不会还手。 “夫人,您别难过,少爷以后肯定是要回来的。” 苏樱儿出声安慰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周幼仪轻然一笑。 “因为我看的出来,少爷的心里有您。” “有我的话,那又为何离开我?” 周幼仪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听了个最大的笑话。 苏樱儿却被沈澈打抱不平,毕竟那个时候沈澈是因为收到疑似周幼仪和别人有染才匆忙赶回家里,他还来不及得知周幼仪已经怀孕的事情。 第七十五章 不会忘记恩情 主仆三人回到沈府,没多远就听到了在后院的大树后,有女人低低的哭泣声,三人走近后,这才看到,竟是沈如熙身边的丫鬟习烟,而沈如熙现在去京城,还未归,这习烟就被康氏安排到了自己的身边。 “习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里哭啊,谁欺负你了?” 宁儿上前扶起习烟,见她身子抖个不停,这凑近一看,竟看到她脸上是明显的掌印,这脖子上手上也是数不清的细鞭抽打的痕迹。 宁儿吃了一惊,这是何人会下这么重的手。 习烟是蹲在水井边的,本想一死了之,可想到家里年迈的母亲,还有个五岁不到的弟弟,这死心又生生的逼了回去。 “夫人,您看。” 宁儿示意周幼仪上前仔细看着。 “先回我那里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幼仪看向前面的走廊,正是晚上府里的家丁仔细巡逻的时候。 西院里,习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求着周幼仪救救自己。 原来在今天晚上,康氏吩咐习烟去给沈海送药羹,习烟去了沈海的院子,可院子里一处光都没有,习烟又去书房看了看,还没等离开,就被人拖了进去。刚进去就被捂住了口鼻,紧接着便是女人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她被玷污了。 习烟认的出来,那个人就是沈海。 若是再在沈府里呆两年,习烟就可以出府,可现在,因为沈海的一时冲动,一切都毁了。 宁儿越听越气,直骂沈海真不是个东西,不管过多久,这个男人都不会学会如何克制,在花楼里住了大半年,被女人吸走了那么多的阳气,这回到府里也不安生。 “夫人,您说该怎么办,现在是习烟,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姑娘会遭遇三公子的毒手。” 苏樱儿也着实气愤,只是上前将习烟扶了起来,又从抽屉里翻出药粉为习烟轻轻上药。 周幼仪自然知道这沈海留在府里一日,就多一日的祸害。 可现在康氏偏袒他,这一时间还真的不能轻举妄动。 “习烟,这件事情,你可会与老夫人说?” 周幼仪看着习烟问道。 “老夫人不会管的,夫人您有所不知,在您还未嫁进府里之前,老夫人身边就有一个名叫绿桃的丫鬟,她也是遭遇了三公子的毒手,可到后来怀了孕,绿桃见瞒不下去,就去找老夫人坦白,可老夫人根本不信。” 习烟说着当年那个名叫绿桃的丫鬟的悲惨。 当年老夫人不仅不信,还说绿桃这是故意想攀高枝嫁给沈海,更是吩咐府里的家丁将绿桃打了二十大板,孩子也被生生的打掉了。 没了孩子的绿桃顿时没了人生的希望,躺在床上终日郁郁寡欢,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而康氏怕晦气,叫人直接将绿桃抬到了乱葬岗那里。 后来听说绿桃在乱葬岗那边被不少路过的毫无良心的男人践踏,哪怕在绿桃死的最后,她爬着的方向还是沈府的方向。 习烟说完绿桃的身世,宁儿和苏樱儿更是瑟瑟发抖,仿佛觉得这房间里,院子里似乎有人在盯着她们一般。 “宁儿,你可听说过?” 周幼仪看向身边的宁儿,她来这沈府不足半年,可宁儿自小便是在这个沈府里呆着了。 宁儿点点头,今日若不是习烟提起绿桃的事情,她或许早就将绿桃给遗忘了,这府里的人更是如此。 “这个沈海真不是个东西,原来已经不是初犯了。” 周幼仪生气,但又不能太生气。 身边的苏樱儿见周幼仪动怒,连忙劝服她不要置气,更不能动了胎气。 “夫人,那习烟怎么办,她可是无辜的啊。” 宁儿看向习烟,眼眸里尽是同情。 “宁儿,你去拿五十两来给习烟,明天早上,习烟你先去夏大夫那里取一味药,保证让自己不要怀上,其次便是回家,若是没有我叫你回来,你断不可回来。” 习烟听到周幼仪这么说,当即再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又沉又响。 在抬头时,额头上已然有了好大一块的血迹。 “习烟定不会忘记夫人您的恩情。” 第二天早上,周幼仪去康氏的院子里送上早膳,是用白城新作的红豆豆腐所熬制的羹汤,颜色鲜嫩,霎是好看。 康氏一边喝这羹汤,一边叫人去寻找习烟的身影,每天早上向来是由习烟过来给她梳头打扮,这今日不见,倒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娘,您不用找习烟了,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习烟在后院里哭,这一问才知,习烟的爷爷去世了,这到临了都没有家电脑最疼爱她爷爷的一面,我就直接让她回去了,让她不必急着回来。娘,您不会怪我吧?” 周幼仪话出口,陪在她身边的宁儿和苏樱儿两人相视一眼。 “这样啊,这有什么好怪的,那习烟她可带有银两回去,这是我们沈府的人,可不能丢了这面子。” 康氏眸子淡淡,手里的羹汤也没有再喝下去的念头。 既然是面子,这习烟为何跟周幼仪说,却不跟自己真正的主子说,这才是最大的面子。 周幼仪轻轻一笑,点头回答,“娘就放心吧,我已经给足了她银两。” 从东院走出来后,宁儿看了眼身后并未有人过来,这才笑着问道,“夫人,您可真厉害,竟然编出习烟的爷爷去世了。” “习烟的爷爷不就是去世了吗,我说错了?” 周幼仪唇角勾起,昨天晚上习烟说的可是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弟,便再去其他的亲人,爷爷自然也包括在其中。 宁儿顿时明白过来,直呼“妙啊,夫人。” 周幼仪出了沈府便去了白城的豆腐坊,可有些日子没看到白城来沈府了,就是来给沈府送豆腐的任务也直接交给了每天都会路过沈府大门前打更人。 可见白城忙成了什么样子。 到了豆腐坊,果然看到白城一个人在前忙活着,从前的豆腐坊门口是乌泱泱的人,而现在已然是井然有序的排队。 第七十六章 白城识字 周幼仪带着宁儿苏樱儿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白城不过才十几岁,就已经将一个豆腐坊经营的有声有色,这一天下来,所挣的银两并不比那些大型饭馆来的少。 “夫人还是您有点子,要不是您,现在白城还不知道在哪里摆摊混日子呢。” 宁儿想起之前刚认识白城的时候,他每日虽也是卖豆腐,可是得过且过,有人买便卖,没人买便在一边和别的人聊起****的话题。 现在徐秀芬不在了,白城好像也变了一个人。 “不是我有点子,是他本来就不差。” 周幼仪很肯定的回答道。 见白城一个人在那边忙不过来,周幼仪便吩咐身边的两个丫鬟一起去豆腐坊里帮着白城。 等到周幼仪来到了白城的眼前,他这才看到她。 “夫人,您怎么来了啊,您身子重,快去一边歇着,这里不用您操心,等我忙完了,我就来找您。” 白城倒是一点也不和周幼仪客气,他嘴巴不停,手也不停,在这条街上已然创造出了自己的名气。 周幼仪倒也没有闲着,在店里找了支笔,让宁儿和苏樱儿去帮忙,自己则是了后面的仓库里,将剩下的豆子一一盘算清楚。等到白城忙完前面的生意了,周幼仪也算完了后面仓库里所该要补的豆子及数量。 “夫人,您今儿个怎么来了。” 白城擦了擦汗,脸上的笑更是从心底里发出来一般。 “怎么样,累不累?” 周幼仪准备搬两张椅子,白城连忙上前将椅子搬过来,看着周幼仪坐下,他还站在那里。 “坐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周幼仪看着白城,声音轻轻,“不用跟我这里讲那些礼仪,让你坐就坐。” 看着白城的眼睛,周幼仪将写好的纸张放在他的眼前,可白城从未上过私塾,也不曾认识这些字,想辨认起来着实艰难。 周幼仪将宁儿喊了过来,这才给宁儿加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每日都要来教白城识字。 “夫人,我不用识字,我也不需要识字。” 白城当即拒绝,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识字,好像识字比他每日磨豆子,做豆腐,卖豆腐还要累一般。 “你知道卖东西最好的状态是什么吗?” 周幼仪看着他问道。 “供不应求?” 白城只想到了这一句话。 周幼仪摇了摇头,“最好的状态是,你永远都有,客人也永远都会需要。” 这一句话,就把白城说懵了,他再看着周幼仪,不懂她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从明天开始,你豆腐少做一些,匀下来的时间要拿来学写字,每天都要学,我半个月半个月的考察你一次,若是你一次不过关,第二天就不允许做豆腐,什么时候你过关了,你就可以继续做豆腐。” 白城算是听明白了,今天周幼仪来,不是来夸奖他的,而是来要他的命的。 他可是宁愿天天做豆腐,***活也不愿意写字的主。 可在五年后的某一天里,白城也是衷心感谢今天周幼仪对他所做的这些是去给你。 给白城安排了新的任务之后,宁儿便留在了豆腐坊,周幼仪带着苏樱儿去了布庄,刚进去就看到沈成益站在门口对布庄里的一切正在巡视。 钱掌柜要给沈成益看账簿,沈成益直接拒绝了。 “有幼仪在,我放心。” 钱掌柜心里明白的很,只要有周幼仪,这个布庄就不会倒,这沈家也不会倒。 站在门口的周幼仪听到沈成益这么说,心里也着实安慰了不少。 “爹,您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们这布庄里还什么都没准备。” 周幼仪走上前,吩咐小文赶紧去给沈成益泡两壶上好的碧螺春来,看着沈成益继续说道,“我刚刚从白城的豆腐坊回来,安排宁儿教他识字。” 沈成益心里对这个长儿媳尤为的满意,不论是沈府里还是沈府外,她全都考虑到了,若是自己真的哪天没了,这家只有交给周幼仪,他才放心。 正当沈成益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胸腔里一阵翻山倒海,梦得咳嗽,更是连气都难以顺畅的喘息。 “樱儿快去找夏大夫过来。” 周幼仪连忙吩咐苏樱儿去找来夏大夫,又赶紧的轻拍沈成益的后背。 这一些操作下来,沈成益着实舒服了不少。 “您,您这病有多久了?” 周幼仪记得,上一世的沈成益在因为沈善坚持要自立门户的时候吐血,一个月不到就一命呜呼了,而现在,她算了算,距离那个时候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沈成益最多还有半年了。 “不要告诉其他人,幼仪,答应爹。” 沈成益很清楚,若是让府里其他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这个家恐怕是真的要散了。 “好,爹,我不说。” 周幼仪眼眸泛红,自己能够逃离那个重男轻女的周家嫁进沈家,都是因为沈成益的坚持,可现在,她即便是知道沈成益活不过半年,她也毫无办法。 “你听爹说,若是爹以后走了,这个沈家就交给你了,这沈家唯一能够指望的人,就只有你了。” 沈成益声音缓缓,结果钱掌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又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答应我。” 沈成益看着周幼仪,声音加重了几分,再次问道。 周幼仪连连点头,眼眸里的红晕更加的红了几分。 等到夏大夫来的时候,沈成益已经恢复成一个正常人,夏大夫这已诊断,当即就断定出沈成益这是得了肺痨,无法治愈。 同样,夏大夫也被沈成益要求不可对沈家里其他的人说。 夜色降临,周幼仪和沈成益一同回到沈府,康氏正拿着沈澈寄回来的消息激动的读了一遍又一遍,可信里却没有一个字是关于周幼仪的。 回到西院的周幼仪,换上入睡衣服后,见宁儿又端来了一碗绿色盈盈的汤,不禁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倒是挺清香的,还带有几分甜腻。” 第七十七章 我的荣幸 “夫人,您快尝尝看,这个汤据说很对孕妇的胃口,我是跟豆腐坊边上卖菜的赵大娘学的。” 宁儿一边说,一边吹了吹这面前瓷碗里的羹汤。 周幼仪喝了一口,鲜香爽口,带有梅子的酸甜,竟还带有某种肉味的香气。 “你快说,这到底是什么。” 周幼仪等不及,再次问道,没一会,这碗里的汤就见了底。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宁儿很是期待周幼仪的回答,毕竟这碗汤,她花了不少的心思。 周幼仪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宁儿,眉头微皱,嘴角笑窝却很是明显,“你快说。” 宁儿这才解释,周幼仪之所以会吃到肉味,就是因为这汤里加了一勺的昨夜刚熬制出来的猪油,只是一点,并不会让周幼仪觉得腻味,因为青梅的酸味遮住大部分的荤腥。 周幼仪看着碗里,从未喝过这般新奇的汤。 “那个赵大娘她很会做饭吗?” 苏樱儿问道。 自从周幼仪怀孕后,这胃口从来没有好过,人也跟着消瘦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苏樱儿只担心周幼仪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怀孕的女人,本该就要比平日常人要多吃些,母体都没有营养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可想而知。 更何况,周幼仪很有可能怀上的是一对双胞胎。 “会啊,这个赵大娘以前是给别的府里做厨娘,你是说?” 宁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笑着说道,“我懂了,明天我去问问赵大娘。” 次日,宁儿早早的就去了豆腐坊,说着是来帮忙的,其实就是来找赵大娘探讨怎么才能让周幼仪吃的更多一些,不会再孕吐。 赵大娘也是个实在人,见自己昨天教给宁儿的方子有用,也不遮掩,拿起自己面前的几样蔬菜就要去给周幼仪做饭。 到了中午,周幼仪被宁儿神秘兮兮的拉到了豆腐坊里,这刚进门,扑鼻而来的香气着实吸引住了她的味蕾。 走上前一看,桌子上放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明明是最为简单的饭菜,可现在看来却尤其的下饭。 “夫人,您快尝尝看,这个做的怎么样。” 宁儿迫不及待的等着周幼仪的评论。 没一会,周幼仪便将眼前的饭菜吃的干净,赵大娘这才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空空的盘子,笑着说道,“能得夫人的胃口,是老妇的荣幸。” 周幼仪赶紧让苏樱儿拿出银两来,可赵大娘说什么也不肯收。 “夫人,您喜欢就行,这些菜都是我自家做的,根本就不值钱。” 周幼仪没法子,只好在离开赵大娘家里之后,吩咐苏樱儿给赵大娘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 正当周幼仪找到了赵大娘准备自己每日的膳食之后,住在北院的方氏却开始害口。 两天后,方氏消瘦得比周幼仪还要厉害。 府里家宴,康氏将各个院子里的夫人一起叫到了东院里吃饭,看到方氏出来,一下子就愣住了。 “娟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两日不见,你怎么就瘦成了这副样子。” 康氏想了想,这方氏虽说比周幼仪早公布自己怀孕,但却仔细算来,这两个人的孕期时间几乎是一样。 “老夫人,二夫人最近害喜,吃什么都不行。” 锦晨替方氏回答道。 坐在另一边的周幼仪倒是并未表现出害喜的样子,除了不怎么吃荤腥外,其余的她都会吃些。 这倒是让康氏觉得很是奇怪。 “幼仪,我记得你前阵子也害喜啊,怎么现在反而不害了呢?” 康氏看着周幼仪问道。 周幼仪放下手里的筷子,声音轻轻,解释自己是吃了赵大娘的饭,并打算将赵大娘请到府里来做厨娘,康氏觉得可行,可方氏却并不这么觉得。 “不过是个老妇人,她做的菜如何能吃?” 方氏心里很是鄙夷,可偏偏这府里的厨子做的菜没一个合她的胃口。 “要不然明天我让赵大娘过来给你做一桌,你到时候看看合不合胃口?” 见周幼仪这么夸赞赵大娘,方氏的心里就越是鄙夷。 可当第二天赵大娘真的做了一桌简单的几样小菜后,反倒是将方氏的味蕾全部都调了起来。 等到方氏吃完后,赵大娘上前收拾餐盘,周幼仪这才对赵大娘说起自己是想要将她请进府里为府里的两个孕妇做饭,这银子可是赵大娘卖菜的许多倍。 “承蒙夫人看的起,老奴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两位夫人。” 方氏站在一边没出声,可这心里却是打算着有这样的厨娘在,以后可就不用再受这害喜的苦了。 自从周幼仪再次回到布庄里,这布庄的生意再次好转起来,那些之前被沈海沈善赶走的客户也再次重新回来。 宁儿倒是更加的忙碌,早上伺候完周幼仪梳洗吃过早膳,陪着她去布庄后,自己则是去了白城的豆腐坊,一个早上忙下来,整个人累得不行,可每次到了周幼仪这里就从不曾抱怨过。 沈成益的病情越来越糟糕,起初只是隔几日吐一次血,两个月左右,就开始一日吐一次,还都是发生在夜里。康氏每次被沈成益的咳嗽声惊醒,一开始只是以为只是咳嗽一阵子就好了,可渐渐的这咳嗽越来越严重。 直到康氏看到沈成益的嘴角带着血迹。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您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康氏着急的不行,看着沈成益,已经快六十的年纪,却还是差点哭成一个泪人。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风寒,不碍事的。” 沈成益看着康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没有血色的脸上尽是愧疚。 自从和康氏成亲以来,除了给沈家这三儿一女外,便再无其他,而他陪在康氏身边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这康氏在沈家的意义也顿时变成了一个帮他掌管这府里的角色。 等到沈成益不忙于做生意了,真的回到沈府里准备暗度晚年的时候,他的病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就算他不想,可是阎王爷要找人,何曾失过手 。 第七十八章 平儿和珠儿 一个晚上,沈成益都在拉着康氏的手说个不停,从自己对她的感情说到对她这么多年对沈家的贡献。 康氏听着听着便睡着了,沈成益只是轻轻一笑,摸着这个女人的发丝,心里越发的愧疚。 第二天早上,沈成益在全府人面前说起这个府里以后的制度该听周幼仪的,还没有说完,就见沈海打断了他的话。 “凭什么听她一个女人,爹,就算是大哥不在府里了,可这以后的事情可真是说不好啊,您这么做,让我们怎么办?” 沈海不信,这府里除了周幼仪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可不管沈海信不信,到现在为止,这个府里大部分的进账都取自于周幼仪的布庄,若没有布庄,这沈府到现在也不过就是靠着沈成益之前在外做生意所挣得银两罢了。 站在一边的周幼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着沈海的时候,眼眸里更多的是冷漠。 沈成益被沈海一气,这咳嗽的**病再次犯起,一声更比一声的严重,没一会,沈成益就直接吐了血。 全府人都慌了。 一个时辰后,夏大夫说出沈成益很有可能活不过两个月,这府里的人很是惊恐,尤其是康氏,这两个月以来,她几乎时时刻刻都陪在沈成益的身边,除了偶尔在夜里看到沈成益吐血外,她还真的不知道他的病情会这么严重。 夜色降临,东院里却是如同白昼一般。 沈成益今日吐血后,直接躺在床上进入昏迷的阶段,而陪在他身边的康氏倒是终日以泪洗面,再无平日里的威风。 人就是很奇怪,有时候总会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还有很多的以后,可当意想不到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人却往往没有心理准备。 康氏命人赶紧给远在北方打仗的沈澈写封家书,可当家书寄过去,再等沈澈回来的时候,沈成益早已去世一个多月。 等到沈澈回来,周幼仪已经快要临盆,她的肚子本就比普通的孕妇大一些,而康氏为了安全起见,早就找了两个稳婆养在府里。 “少爷,您误会夫人了,夫人并没有和别的人有私情。” 宁儿见沈澈已经从沈成益的坟上回来,连忙走到他身边解释当年沈澈看到的那份信纯属是意外。 而沈澈早已知道。 半年前沈澈离开沈府之后,越想这件事情就越是觉得不对劲,虽说是跟在了大将军的身边,但他还是偷偷回来头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后来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是他误会了周幼仪。 可是那个时候的沈澈已经回不了沈府里。 只是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交给了白城,让白城有空好好照顾周幼仪,可白城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沈澈的银子。 周幼仪扶着腰,在苏樱儿的搀扶下,来到桌子边,准备给沈澈倒茶,刚走到门口的沈澈赶紧上前拿起周幼仪手里的水壶,轻声说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做。” 周幼仪一愣,两人半年未见,他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些。 “夫人,我回来晚了,让夫人操持府里的事务辛苦了。” 沈澈倒好茶送到周幼仪的面前,看了眼这茶壶里是茶叶,又赶紧对苏樱儿说道,“去给夫人端热汤来,这茶叶夫人可喝不得。” 苏樱儿当即点头答应,拉着站在一边还想解释的宁儿赶紧走了出去。 “哎呀樱儿,你拉着我作甚?” “宁儿姐姐你傻啊,你没看出来少爷这是在关心夫人吗,夫人现在可是个金贵的主子。” 宁儿被苏樱儿这一提醒,当即拍了脑袋,惊呼道,“哎呀,我就这么给忘了。” 两个丫鬟离开西院,去了后厨叫赵大娘赶紧多准备些沈澈爱吃的东西。 房间里,周幼仪抽回了被沈澈紧握住的手,她眸子里带微热的情绪,只是轻轻的而说到,“这次回来,大概呆多久。” “一个月。” 沈澈说出口,可这一个月之后,他要三年不能离开战场,这是他和将军签下的条约。 “知道了。” 周幼仪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娘。” “我已经看过娘了,夫人就不必再去了,还是说夫人这是在躲我?” 沈澈看着周幼仪,连忙伸手拉住她,再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眸里只有温柔,与他半年前所认识的周幼仪倒是并不相像。 周幼仪没话说,她的确是在躲沈澈,可到现在,她根本就躲不开这个男人。 男人的眼眸里只有她的身影,可到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曾静下来说过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反倒是沈澈说着自己累了,可他非要周幼仪一起陪着休息。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谁都没有说话,好像这半年多的时间似乎从不曾被遗忘过。 没多久,周幼仪就听到了沈澈睡熟呼吸加重的声音。 一个月不到,周幼仪就生了,正是两个,却是极其难遇的龙凤胎。 男孩子的眉眼像极了周幼仪,而女儿更是和沈澈几乎一起刻出来的一般。 可距离沈澈回到战地的时间还有三天。 “夫人,我们为对孩子取名什么啊?” 沈澈自认自己认识的字可能还远不如周幼仪的多,他一手抱一个,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眼眸里的温柔却是大部分都给了周幼仪。 “名字,我还真的没有想好。” 周幼仪只想着孩子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反倒是将孩子的名字就这么给忘了。 “要不然,小名就叫平儿,珠儿吧。珠儿是妹妹,妹妹和夫人一样,都是我心头里的掌上明珠。” 周幼仪轻笑,这沈澈偏心的可以,倒是直接将儿子就这么忽略了。 “少爷您这么说可就没有照顾我们小少爷的感受了,我们小少爷就不是宝贝了吗,这要是让小少爷以后知道,指不定要骂少爷您有多坏哪。” 宁儿将赵大娘做好的月子汤端了过来。 自从赵大娘来到府里后,周幼仪的身子骨可算是被养好了不少,这刚做月子,奶水就充足,本来康氏还担心两个孩子不够吃,准备去找个奶娘来帮着周幼仪,结果现在看来,倒是多余了。 第七十九章 鲜明对比 “少爷,您对小姐可真是宠,您这抱着小姐的频率可是抱着少爷的好多倍呢。” 宁儿算是发现了,自家少爷还是个女儿奴,不过再看着沈澈逗着珠儿笑的样子,着实是人间的一处风景。 “那可不嘛,我们家珠儿和他娘可是我上辈子这辈子的情人。” 周幼仪抱着平儿,听到沈澈这么说,心里着实温暖。 这一生,她没有想过竟会这么温柔,她想要孩子,没成想,老天给了两个。 人生已经很完美了。 正当西院里享受人间欢乐的时候,住在北院的方氏因为和沈善吵架,这羊水也跟着破了,锦晨连忙去找来稳婆为方氏接生。 可这方氏生孩子的过程远不如是周幼仪来的平稳,折腾了整整半天都没有生下来,周幼仪叫宁儿赶紧去找赵大娘,做点吃的给方氏,补充体力。 一直到了夜色降临,北院里才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全院人的心也跟着平稳下来。 “夫人,二夫人也生了个公子。” 宁儿回来禀报,脸上并不是很开心,毕竟自从她得知方氏怀孕后到现在,一直都是祈祷她生个女娃,可现在,她所有的希望全部都破灭了。 周幼仪看出宁儿心里的想法,安慰道,“不管方氏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宁儿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儿,可是看着方氏在府里横行霸道,她就不免更为生气,可方氏是主子,好歹也是府里的二夫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要不涉及到周幼仪,宁儿也不会说什么。 “怎么,二夫人还回去欺负你们?” 沈澈看着宁儿问道。 宁儿一看自己这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少爷您误会了,二夫人怎么可能会对我们这样呢,都是我瞎说的。” 这要是让沈澈知道有人曾拿着麝香放在周幼仪的床幔上,不知道沈澈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还有几天的时间,沈澈就要离开了,这要是让沈澈知道,恐怕对家里就更不放心了。 “真的没有?” 沈澈看向周幼仪问道。 周幼仪轻笑,唇角弯起,“宁儿这丫头一向是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真的误会了。” 见周幼仪也这么说,沈澈的心里这才放松了许多。 再当他看着珠儿的表情甚是温柔。 到了晚上,宁儿得了周幼仪的吩咐将小金锁送去了北院,远比方氏之前给周幼仪送的金锁更大气更足金。 “夫人,二夫人的小公子已经去了名字了。” “叫什么? “沈初裴。” 竟还是这个名字。 周幼仪一时间没有说话,宁儿看过去,见周幼仪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才赶紧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名字很熟悉。” 周幼仪摇了摇头,看着宁儿继续说道,“把平儿抱过去吧,我想睡一会。” “夫人您还未吃晚膳呢。” “不吃了,乏了。” 宁儿从周幼仪的手里接过平儿,见她这么反常,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看着了站在一边哄着珠儿睡觉的苏樱儿,这才轻声说道,“樱儿,你帮我把那条小被子拿开,我把小少爷放过去。” 苏樱儿赶紧照做。 自从周幼仪生了孩子后,这布庄她就一次都没有去过了,沈海和沈善因为在沈成益去世之前就已经在外面重新开了一家新的布庄,抢走了周幼仪布庄大部分的生意。 可这次方氏生产,沈善都没有回来看一眼,都是康氏陪在左右。 这西院与北院是妥妥的差距。 “夫人,你夜里起夜不方便,要是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去帮你拿。” 沈澈说出口,生怕周幼仪夜里要给两个孩子喂奶的时候再各种折腾。 周幼仪新生感动,她很少见到这个男人会这么仔细的对她,从他回来后到现在,更准确的说是在两个孩子出生后,他周身都变得极其温柔。 可能是因为孩子,可能是因为周幼仪。 余下的三天时间里,沈澈对周幼仪可谓是做到了一个丈夫最该做到的一切,再相比较于方氏,除了有康氏陪在左右外,沈善更是连头都没有漏一个。 三天后,沈澈就要离开,周幼仪只是说了一句万事小心,家里有我。 一个月后,周幼仪出了月子,将两个孩子交给两个奶娘,自己则是去了继续打理生意。 不查账不知道,这一查账才发现她不在的一个月里,这布庄亏损的不像样子。 “夫人,您要是再不回来,这布庄就得干不下去了。” 钱掌柜老实交代,这一个月里,沈善开的布庄抢走了生意不说,还压榨他们的布庄,不知为何,沈善他们竟找到了周幼仪进货的渠道,在这个原本的成本价上,又给客户让了不少。 这布料质量一样,沈善的布庄却比周幼仪布庄价格要便宜的多。 明明是一个府里的,可偏偏弄得像是两家人。 钱掌柜一开始就可知道这沈善和周幼仪不对付,趁着周幼仪生孩子。 周幼仪仔细看看,布庄也不是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还有希望。 “钱掌柜,你听我说,去把仓库里那些中低下质量的布料全部都拿出来,我们上街上卖,就去北城附近卖,找两辆马车来。” 周幼仪看了下天气,这没多久就是冗长的秋雨季节,家家户户正是要新做衣服的时候,北城的人想要来这里买衣服实在是太远了,若是能够直接将布料送到那边卖,可以说是双赢了。 而沈善的布庄,他为了打价格战,肯定会囤下很多的布料,这雨季一来,放在仓库里的布料最容易发霉,到时候就算是贱卖,也未必有人来买。 说做就做,周幼仪当机立断的带着要卖的布料去了北城。 不到半天,两个马车上的所有布料全部卖光,更有甚者还来**了不少。 周幼仪越发觉得,在北城开个布料也是可以的。 回到沈府后,周幼仪就将自己的想法找了康氏说了。 第八十章 小心被骗 康氏自然是答应,毕竟现在沈府里就只能依靠着周幼仪。 可就在这天,康氏在陪着方氏的时候,无意将这话说漏了嘴,到了晚上,方氏连忙吩咐锦晨将周幼仪要在北城开布庄的消息告诉了沈善。 不到两日,沈善就已经在北城外租了家店面,风风火火的准备开店。 周幼仪晚了一步,见沈善已经开了,自己便不再过去。 “这个二公子也太欺负人了,这老夫人也真的是,到现在还看不清局势吗,二公子和二夫人明显是一头的,她到底在帮谁啊?” 宁儿一边擦桌子一边吐槽,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康氏就这么直接的将所有的所有看的秘密都告诉方氏。 “行了,宁儿姐姐,别说了,夫人也很恼火的。” 苏樱儿连忙拉了拉宁儿的袖子,看着她继续说道,“你再这样下去,夫人就该压力大了。” 宁儿这才抬头看了眼周幼仪,赶紧噤声。 一个早上,就见沈善带着工人故意从布庄门口走来走去,那行动无意是在示威一般。 可周幼仪硬是一点都没有理会他。 没一会,就见若汐走了进来,见店里的生意比起之前冷清了不少,连忙问道,“最近是怎么了,我不过有段日子没来而已,怎么就这么萧条里。” 上一次若汐来还是周幼仪要生孩子之前。 今天这一来,就是此景模样。 “若汐姑娘,您这次来是要定制楼里姑娘们的衣服吗?” 苏樱儿上前询问到,看着若汐一身的新衣,她记得这衣服还是两个月前给她做的,怎么到现在才穿上,心里不禁暗暗猜测,难道是楼里的生意不好? “那倒不是,我今儿个来是想给沈夫人介绍衣柜夫人,不知夫人可愿意去认识一二?” 宁儿听此,连忙去账房里将周幼仪请了过来。 周幼仪也没有犹豫,当即就将若曦带去了偏厅,吩咐宁儿泡上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来,这才开口问起,“什么样的客人?” “沈夫人,您一直拜托我的事情,我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放心吧,我给你介绍的这位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不过却是个十足十的有钱大爷。” 若汐这才跟周幼仪解释道,原来这个有钱大爷其实是她的一个常客,只要有若汐出场,这个大爷必定会来,可每次都是给若汐跳舞打赏,却始终不愿意上台相见。 一开始若汐并未留意,毕竟她得留夜费用不低,可渐渐的,每次大爷打赏的金额都足以包下她一个月的时候,她才渐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不对劲。 就在前几天,若汐自己鼓足了勇气找上了大爷,两个人这才慢慢了解。 大爷早年丧妻,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可独子早已成家立业,这家里也就只有大爷一个人,而大爷是做珠宝生意的,手下还经营着一家典当行,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大爷并不是本地人,这次是因为生意才来到这里。 周幼仪听清楚了大概,若汐是动了心思,这大爷也有要将她赎出带回去做填房之意。 若汐今日来,一是自己来给大爷挑件料子,自己动手做,再就是想要周幼仪和大爷牵线,两个人相处久了,这生意接触多了,以后周幼仪也能多个路子。 其实若汐还多了一个心眼,她担心大爷骗她,在这个城里,除了楼里的姑娘外,她就再无其他朋友,只有眼前的周幼仪。 若是周幼仪也能帮着她长长眼,以后就算出了点什么事情,她若汐也能给周幼仪写封信求救。 可听着若汐说的这一切,周幼仪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乱,好像她所说的这些,多多少少都带着虚假的成分一般。 “若汐姑娘,你真的确定,这个大爷,真的能给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吗?” 若汐不敢确定。 “要不然,你选个时间,把那个大爷约出来,我请他吃饭,我们见见?” 周幼仪提议说道。 此话正合若汐心意。 “好啊,我正有此意。” 下午时分,周幼仪便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凌烟楼,胡明钊听说周幼仪要请客,送上了不少配菜。 没一会,就见若汐将她口中的大爷带了过来。 周幼仪看着,大爷面润红光,手上的扳指也是十足十的顶级翡翠,再看大爷的衣着,雍容华贵,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 可让周幼仪觉得奇怪的是,这大爷脚上的鞋子怎么倒是一副仿佛从水里走出来的样子。 看着周幼仪盯着自己的鞋子看,大爷连忙解释道,“我在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卖菜的摊主儿面前,他给蔬菜上洒水,一不小心就撒到了我的身上。沈夫人可不要误会啊。” 周幼仪还未开口说,这大爷就已经解释了。 就算她不怀疑,大爷也肯定是有问题。 菜式端上,周幼仪仔细看着大爷的眼神,既然是腰缠万贯的人,怎么在看到这些丰盛菜式后,反而显得更加的心动呢。 “看来若汐姑娘是已经告诉您我是沈夫人了,我可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周幼仪端起酒杯给大爷倒了杯酒。 “刘叔,沈夫人称呼我刘叔即可。” 刘叔笑着点头,拿着酒杯就要与周幼仪碰酒。 “哎呀老刘,沈夫人现在不能喝酒,沈夫人前阵子从出月子,不能喝的。” 坐在刘叔身边的若汐连忙出声替周幼仪解释道,又随即看了眼周幼仪,却并没有从她的眼神里得到任何的提示。 “沈夫人不能喝,那就算了,我也不喝了,叫小二送点茶过来。” 刘叔一边说一边准备将店小二叫过来。 周幼仪连忙叫住了他,“刘叔,您着什么急啊,我不能喝酒,可我能以茶代酒啊。” 说完,周幼仪就将宁儿给自己倒茶,这才与刘叔碰杯。 这几次酒杯碰下来,刘叔已经语无伦次。 若汐这才走到周幼仪的身边贴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样这个人,靠谱吗?” 周幼仪轻笑,摇了摇头,“不靠谱,若汐姑娘你可别被他骗了。” 其实若汐也早就猜到,可她的心里还是多了几分期待。 第八十一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 “既然这样的话,那等下我给店小二一些银两,让小二给他送到驿馆去。” 若汐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刘叔,这才继续说道,“走吧沈夫人,我们回去吧。” “就让刘叔一个人在这吗?” 周幼仪看了眼那个男人,眸子里不禁多了几分可怜。 人与人之间多点坦诚有何不可? “没事,是酒楼,又不是在大街上,怕什么。” 若汐眸子淡淡,拉着周幼仪的胳膊就朝外走,给足了店小二银两后,这才径直回了花楼。 周幼仪也只好回了布庄。 苏樱儿正在布庄里罗列布料新进清单,见周幼仪回来,赶忙将清单拿上前给周幼仪查看。 “夫人,您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新添置的,我一并写下。” 周幼仪仔细看了看,见苏樱儿这账单里写的最多的是便是中低下的布料。 “这些布料以后少进。” 周幼仪拿出笔圈起来,再次递给苏樱儿说道。 “夫人,为何呀,这些布料不是一向都很好卖的吗,现在进这么少,那万一……” 宁儿将头靠过来说道,一时间不太明白周幼仪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布料已经有人在做了,我们就不要做了。” 想到沈善现在专门在做这个模块的布料,周幼仪也不想去抢生意,毕竟持续打价格战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正途。 质量,价格与服务,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三天后,沈善在北城门口开的布庄果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这倒是把宁儿气坏了,从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就开始在数落沈善的不是,一个上午的事情都做完了,还不曾见到她停下嘴巴。 “宁儿姐姐,你可莫要再说了,这要是被夫人听见,夫人该说你了。” “夫人听见就听见,怎么,还不让我说了呀,这二少爷真不是个东西,呸!” 宁儿性格直爽,见到不好当场就说出口,她可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只是相对于苏樱儿,性格要更为温婉一些。 “宁儿姐姐,夫人心里也不好受的。” 这明明是周幼仪想出来的点子,结果就这么被沈善用了,是个人都会很生气。 可若不是因为周幼仪,苏樱儿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准备起布庄里新进的布料。 而远在账房里的周幼仪将宁儿和苏樱儿两个人的对话听的清楚,只是现在的她倒也不再那么生气,看着手里的账簿,自从她回到布庄之后,这店里的生意虽说没有完全好起来,倒也不再变得更加的亏本。 已经有了不少的起色。 五天后,沈善的布庄就开始改变了策略,之前的低价甩卖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两倍的价格,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不少来布庄里准备买布料的客人都却步止叹。 一天中午,白城在做完豆腐生意后来到布庄里,他的一身衣服已经穿了两年,之前周幼仪给他准备的新衣服,因为布料太好,白城一直都不舍得穿,可今天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身上衣服里面的底衬已经无法再缝补了。 “白城,你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来布庄里了,怎么了,是店里有什么事情吗?” 宁儿将布料一一抱出来,为新进的布料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以便客人们能够进门第一眼便能瞧见。 “我想挑块布,做件衣服。” 白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不会做衣服,甚至是连挑布料都不会,所有的这些可能都要由周幼仪或者是宁儿亦或者是苏樱儿来帮着完成。 “这样啊,那你来,我去找夫人给你挑,夫人眼光好,一挑一个准。” 宁儿走进屋里,看着正在记账的周幼仪说道,“夫人,您快些过来,白城想要添件衣服,您给长长眼呗。” 宁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周幼仪笑着说道。 “好,这就来。” 周幼仪一开始给白城挑了件最适合干活的,可当她又想到现在的白城也算是个小老板了,这豆腐坊的生意是任何一家的豆腐坊都比不过的,她又给白城挑了件最为漂亮的丝衣服。 “两件吧,我让樱儿给你做,樱儿手巧,你过些日子就能穿。” 周幼仪看着白城说道。 白城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声音吞吐,“夫人,能快些做好吗,我着急。” 周幼仪这还是第一次见白城这么着急要穿衣服,这才将他细细打量了一边,“你转过身来我看看。” 白城转过身,周幼仪果然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几个大洞口,而洞口边缘的布料已经到了破烂的 地步,这衣服不是洗坏的,就是被穿坏的。 “我不是给过你新衣服吗,你怎么不穿呢?” 周幼仪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 “那衣服太新了,我舍不得穿,夫人,您就挑些便宜的就行了,我这预估的银两也不算太多。” 白城一直想买头驴,这样以后磨豆子的时候就省事多了。 “这衣服不用你钱,你现在是我们沈家的人,这些东西都是自家的,怎么能要你钱呢。” 周幼仪这样说着,又看了看白城的身子板,是瘦弱了些,但也不是一点都不行。 “宁儿,你过来,你回府里去,挑件少爷的衣服来,找个跟白城差不多的,要是挑小了可拿你是问。” 一听说周幼仪要拿沈澈的衣服给自己,白城吓住了。 若没有周幼仪,他现在还在北城一直住着,哪里敢要沈澈这样大少爷的衣物。 “夫人,使不得啊,我宁愿不要,我也不能穿少爷的衣服。” 白城连连摆手。 “听话,我让你穿,你就穿着,不要说那么多话,我们沈家是开布庄的,难不成还能缺少爷那几件衣服,包括你,以后每个季度都让樱儿给你两身新衣服。” 周幼仪说出口,之前是她忽略了,一直以为白城一直都有衣服穿,现在她才知道,自从徐秀芬离开后,白城这些衣物就没有人为他准备。 而徐秀芬将白城托付给她,她自然是要承担起照顾的责任。 第八十二章 多谢夫人 见周幼仪这么坚持,白城也不敢再有拒绝的意思,只是从心里更加感激周幼仪对自己的好。 没一会,宁儿便将衣服拿了过来,看着这如同崭新的衣物,白城的动作更微颤抖。 “谢谢夫人。” 白城换下了自己的旧衣服,穿上了沈澈的衣服,虽说大了些,倒确实尤为的衬他。 “这穿起来效果就是不一样,宁儿你说是不是?” 周幼仪看着白城继续说道,“樱儿呢,刚刚我还看到她在布庄里呢,可现在哪里了?” 周幼仪看了眼布庄,却没有看到苏樱儿的身影,不由得对她最近在忙的事情感到尤其的好奇。 宁儿也摇头,最近苏樱儿是真的鲜少出现在布庄里了。 而此刻的苏樱儿正站在林府外,手里拿着一个手绢,手绢里包裹着一只带有桂花味的香囊。 “姑娘你找谁啊 ?” 林管家打开大门,看到苏樱儿衣服似乎再次已经等了好久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的问道,“若是等我家少爷的话,那姑娘你还是请回吧,我家少爷跟着老爷出远门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好久都没有见到林夕的身影。 苏樱儿只好低下,漠然的说道,“谢谢您,那您能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林公子吗?” 林管家接下,笑着说道,“一定,那姑娘您请回吧。” 等到苏樱儿回到布庄里的时候,店里的人已经在准备吃饭了,宁儿看到门口的苏樱儿,这才放下筷子起身说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啊,我们找了你一圈都没有找到,快过来吃饭,我去给你端过来,再不吃可就真的要冷掉了。” 宁儿转身从里面的厨房里拿出一只放在锅里温着的饭菜,这才端到桌子上,看着苏樱儿脸上毫无情绪的样子,不由得关心问道,“樱儿,你究竟是怎么,你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吗?” 苏樱儿只是摇头,却并未说出口。 事实上,她已经在林府门口徘徊好多天了,若不是今天林管家告知她关于林夕跟着林老爷出远门去了,她还不知道要在那个门口继续站多久。 “我没事的,宁儿姐姐,我们吃饭吧。” 苏樱儿摇了摇头,这才赶紧拿起筷子吃起来。 周幼仪将苏樱儿的一切反常都看在眼里,而她唯一能够想到的问题就只有那天苏樱儿和林夕一起回来的场景。 想到林夕,周幼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这人了。 林府长子,号称是有着玲珑心的天才少爷,在未嫁入沈府之前,周幼仪也是这样因为的,可当她真的知道林夕表面上看起来清秀无比,可实际上却是个撩妹高手的时候,她只觉得厌恶。 周幼仪只是担心,苏樱儿可不要被这样的林夕给欺骗了。 账房里,周幼仪随苏樱儿提及以后每个季节都要给白城做两套新衣服的事情,苏樱儿一口答应,她做出来的遗物又漂亮又好,客户各个喜欢。 “樱儿,你说,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林家的公子了?” 被周幼仪一下子戳破了心事,苏樱儿当即跪在地上。 她心里最为清楚,若没有周幼仪,她此刻还不知道要被胡绣娘榨干成什么样子,可渐渐的,她越发觉得,自己靠着这个刺绣的手艺,若没有周幼仪,自己也同样可以过得很好。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到底还是理智更胜一筹。 “你起来吧,不要跪在这里,地上凉。” 周幼仪上前扶起苏樱儿,同样是从少女情怀过来的,她又怎会不知女子怀春是怎样的一种心生悸动,可这城里谁都可以,唯独林夕不行。 “樱儿,你喜欢谁,我不会说什么,但你要记住,林夕不行,也绝对不可以。” 苏樱儿抬头看着周幼仪,不禁眼眸微红,她想不明白,为何林夕不可。 “夫人,您与林家公子之前的事情,我也听得清楚,可是这些并不代表以后也会这样啊,再说了,林家公子风度翩翩,断然不是那些女子所说的人。” 见苏樱儿这样为林夕辩解,周幼仪只觉得这丫头是无药可救了。 可她又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个林夕根本就是个无耻之徒,为了美色,不惜做各种没良心的事情,她周幼仪是及时止损,可不知道还有多少姑娘倒在他的美色之下。 “夫人,您真的不要将林家公子想成一个坏人,他不可能是的。” 苏樱儿有点着急,不曾进入过情网的她对林夕一见钟情,更是将自己痴心一颗全部都暗暗托付给了他,只是到现在为止,林夕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罢了。 “你真的喜欢林夕?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周幼仪看着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清楚。 当一个女孩子真的陷入到感情里的时候,往往是最没有方向感的时候。 看着苏樱儿的眸子,周幼仪只觉得这个丫头对林夕的心思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可是两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发现苏樱儿的不对劲呢。 “夫人,樱儿对不起您,樱儿知道,若没有夫人您,樱儿绝对不可能离开那个女人的掌控,可是夫人,樱儿也求您在这件事情上不要管我。夫人,不论结果如何,您就让樱儿一个人承担吧。” 周幼仪见苏樱儿又是“扑通”一声的跪下,当下也是没了法子,只好看着她说道,“好,都依你,只要你以后自己不会后悔,我不会说什么的。” 得到周幼仪的“理解”,苏樱儿喜获望外,连忙磕头说着多谢夫人。 宁儿站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了傍晚,三人回到府里,苏樱儿带着周幼仪给白城挑的布料回屋子做衣服,周幼仪的房间里就只有宁儿一个人在伺候。 “夫人,您真的觉得樱儿和那个林公子两个人真的可以走到最后吗?” 宁儿不信,虽说她并未与林夕接触过,但对于林家的福地门规还是清楚的很。 第八十三章 关闭第二布庄 “不会。” 周幼仪回答干脆果断。 她最清楚林夕在对苏樱儿使用什么手段,可这丫头就是一门心思的往里钻,谁说话都不听,可这眼前,想要劝下苏樱儿已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那您为何不阻拦她?” 宁儿倒了杯,有些着急,这不是看着苏樱儿在往火坑里跳吗? “劝不了的,如果是你,你真的觉得你能说服她吗?” 宁儿犹豫,若真的是她,她可能连让苏樱儿听自己说话都做不到,可她又实在是不想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过才十六的女孩子就这么走上一条不归路。 “由她去吧,有时候不撞一下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周幼仪擦了擦手,换下衣服准备上床,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平儿和珠儿入睡的样子,又打开门走了出去。 宁儿连忙拿件厚衣服跟在周幼仪的身后轻声喊到,“夫人,您可要穿衣服啊,切莫得了风寒。” 奶娘正在哄着两个孩子睡觉,看到周幼仪进来,连忙起身准备说话,却被周幼仪打断。 “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他们,他们怎么样,吃的如何,睡的如何?” 奶娘回答,“一切都好,小少爷和小姐都是很乖巧的人,很是温顺,吃饱了就玩,要睡觉了就会哭一会,只要我抱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奶娘说起这两个孩子也是眼眸里尽是欢喜。 她带过那么多家的孩子,却还真的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讨喜的。 “那就辛苦您了,这么晚了还在陪着。” 周幼仪拿出一个小金袋子,里面是二十两白银,塞到了奶娘了手里。 奶娘说什么都不肯收,这看着周幼仪坚持,也只好收下。 “以后就更劳烦您多多费心了,这孩子越长大,就会越疲闹,只怕您以后可有的受了。” 周幼仪笑着摸了摸平儿的脸蛋,婴儿皮肤细腻的手感很是光滑。 回到自己房间里,周幼仪没多久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沈澈回来,梦见两个孩子长大。 只是等她再睁开眼时,宁儿已经端来洗脸水拿来今日要穿的衣物走到床边来了。 “夫人,您醒了,洗脸水给您打好了,您快来洗漱吧,这衣服我也给您拿好了,等下让樱儿照顾您起来穿衣,我去厨房看看赵大娘为您做的早膳如何了。” 宁儿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就见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周幼仪掀开被子起来,苏樱儿这时拿着一大捧早上还带着露水的鲜花走了进来。 “夫人,您好好坐着,我把这花插上就给您来更衣 。” 周幼仪静静地看着,好像沈澈不在家,自己身边有这两个丫头在的感觉似乎也不觉得难过。 一切就绪后,主仆三人去了布庄,只是今天周幼仪去了第二间布庄。 在周幼仪生孩子坐月子的那一个月里,沈善用高工资将这第二间布庄里的所有工人全部带走,从账房先生到店里的小伙计。 无一例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的道理。 “夫人,这铺子都已经关了快半个月了, 您现在要重新开张吗?” 宁儿陪在周幼仪的身边,看着这家布庄,自从沈善在北城那开了第二间布庄后,这家店因人手不够,又因生意经营不行,周幼仪只能选择先关门。 “开,不过不是现在。” 对于沈善对于打击她的布庄,周幼仪并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沈善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利益至上,他的布庄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周幼仪转身看着宁儿说道,“你说,我们把这里改成一家小酒馆怎么样?” 宁儿不禁愣了一下,这酒馆在这条街上已经好了三四家,这酒水的质量也是从低到高,可周幼仪现在开的这家酒馆又算什么。 再说这周幼仪向来是以发展前景为主要条件的。 “夫人,您真的确定吗?” 宁儿相信,周幼仪能够想到这个,肯定也是将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想的清清楚楚了。 周幼仪只是淡然微笑,“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不过也不是不行,我想试试看果酒,其他的酒馆大都是都是用庄稼酿造出来的,那些酒要么前劲小,后劲大,要么就是反过来。对于我们女人来说,并不太合适。” 更适合那些需要经常做体力活的大老爷们。 宁儿越听越感兴趣,这拿果子来酿酒,倒是新鲜。 “夫人,您做吧,我一定会支持您的。” 果然,周幼仪想到的事情,与常人就是不相同。 “你不怕我做糟了?” 周幼仪看着这个小丫头,陪在她身边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她已然从一个刚出阁的大小姐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而宁儿虽还是那番青涩稚**样,不过这主仆两人的默契倒是越来越深。 要是宁儿性格里再稳重一些,或许就更好。 “不怕,以后夫人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只要夫人需要我,我随时随地都会在的。” 看着这个小丫头,周幼仪只是会心一笑。 从再次回到第一布庄里的时候,钱掌柜笑容满面的拿着一张票据走到周幼仪的面前,看着她说道,“夫人夫人,好消息啊,我们布庄刚刚接了个大单子,是那个胡大少爷送来的。” 胡明延? “给我看看。” 周幼仪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说是胡明延,可实际上,这个单子却是就离这隔着两个两条街的一所私塾。 她忽然想起,胡明延自小也是有才子称号的,想来他与那个私塾的先生有着不少交情。 钱掌柜见周幼仪看着单子却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渐渐迷失,“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个生意我们是不能做吗?” 周幼仪摇了摇头,这生意自然是能做,只是她又要欠胡明延一个人情了。 本就不想再和胡明延有任何的交集,可没成想,越是不想有的东西,有时候就越是轻易出现。 正当周幼仪和钱掌柜两个人在店里整理私塾所需布料的时候,一个女人拿着一条皮鞭走到了布庄的门口。 第八十四章 各有苦衷 “谁是周幼仪,到底是谁?给我站出来!” 周幼仪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脑海里的记忆仔细想了一番,只是觉得眼熟,却是一点都不想来在哪里见过。 “夫人,这是前街那家铁匠铺的老板娘。” 钱掌柜先一步走到周幼仪的面前,看着老板娘招呼道,“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这可是在做生意,李夫人,你可不要吓着我们家的客人。” 李夫人怒气冲冲,看着站在另一边的周幼仪,继续说道,“你就是沈夫人吧,我问你,你去给花楼那些下贱的女人定制什么衣服,现在好了,我爷们天天跑去看表演,连活都不干了,你说你这个女人,你是不是也和那些女人一样?” 周幼仪对此并没有觉得意外,反倒是更加确定这个李夫人就是找不到老公了,才会跑到这边来找她。 可这看不住自己相公,又怎么能够将别的理由全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李夫人,您消消气,您跟我去里面好好说。” 周幼仪拉开钱掌柜,自己走上前,还没靠近李夫人,就见眼前的女人“腾”地一声将皮鞭挥到了地上,鞭子的尖头险些抽在周幼仪的脸上。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还动起手来了,无法无天了简直!” 宁儿赶紧上前,生怕李夫人真的会对周幼仪动手。 这打了她不要紧,若是真的打了周幼仪,宁儿这小暴脾气可是要直接和李夫人开干了。 “你这个丫鬟凑什么热闹,给我滚开,我要找的是她。” 李夫人指着宁儿骂道。 “宁儿,让开,没事的,我相信李夫人不会对我动手的。” 周幼仪伸出手轻轻拉开了她,这才和李夫人再次面对面。 李夫人死死地按着手上的皮鞭,似乎在极力隐忍着,可看着周幼仪,她那双眼眸里却又带着几分微动。 是女人的自尊。 “李夫人,这里人多,跟我来吧。” 周幼仪看着门口,前来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只好赶紧带着李夫人去了里堂。 进了里堂,李夫人还不肯放下手里的皮鞭,这气氛的神情倒也好了许多,只是她一直盯着周幼仪看,似乎要将她完完全全看穿似的。 “我说沈夫人,你相公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不能也教别的男人都这么做吧,大家都是女人,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周幼仪给李夫人倒了杯茶,可李夫人直接将杯子推到一边,茶盏了的水也跟着晃出来,碰湿了周幼仪的袖口。 “李夫人,我不过就是个做生意的,这自然是客人有要求我自当尽力满足才是,您相公跑去看表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错,只是错就错在,您不该这样。” 周幼仪轻笑,看着这李夫人宛如一个壮汉的打扮,就算她没有见过铺子的李老板,也I不难猜出,这李夫人在家也是嚣张跋扈的性子。 可见,这李老板对李夫人是心生惧怕。 男人大都喜欢温柔淑媛,这是周幼仪的认识,可当她看到李夫人的时候,却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什么样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分量。 “你什么意思,那我该怎么样,我就该同意让他去看那些下贱的女人在台上唱歌跳舞,扭来扭曲?” 李夫人气得不行,手上的皮鞭又挥了挥,却并没有碰到周幼仪的脸上。 周幼仪只是轻笑,“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不是吗,李夫人?” 在李夫人进们挥动皮鞭的第一下,她就已经看出,这个女人表面上是来自己算账的,可实际上却是如同其他女人一样,是来找她帮忙的。 果然,李夫人看着手上的皮鞭发呆,刚刚气愤的神情一点点的如同城墙脱落一般缓慢往下滑落,此刻她的眼神里只有不舍和暗恨。 “沈夫人,您说这一个人想要变心的话是不是就很快,可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他根本不是这样的啊,他对我很好很好的。好到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不用我操心,什么都不用我干,可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事情就变了呢。” 李夫人这才讲起李老板这些年的改变。 自从她两年前生了场大病之后,男人的所作所为就与往日明显不同。 周幼仪静静地听着,不是当局人,自然也不知这当局人的痛。 李夫人说的声泪俱下。 宁儿刚巧端着几份点心走进来,她本是偷听,却发现周幼仪已经将门关上,这里屋的声音又小,她只好想出装着拿东西进来的样子。 刚刚还在外面耀武扬威,一副要和周幼仪大干一场的李夫人,此刻已然成了一个卑微的怨妇。 宁儿看了眼周幼仪,接收到周幼仪让她快些出去的信息后这才赶紧将门又带上。 宁儿还未转身,就听到身后声音响起,“怎么样,夫人怎么样?” 这可把她吓得斗了个激灵。 “钱掌柜,你是要吓死我啊。” 宁儿看着他,这才说出里面的情况,跟她一样觉得奇怪的可不止钱掌柜这一个。 “只要夫人没事就好。” 钱掌柜松了口气。 没多久,李夫人从里屋走出,脸上再无泪痕,倒是那根原本一直握在手里的皮鞭反倒是被她插在了腰上。 “夫人,这李夫人就这么走了?” 宁儿还不太敢相信。 “对啊,走了,你就不用害怕了,李夫人也不是什么坏人。” 周幼仪说完,就走回了里屋,桌子上正放着一张纸,上面记着李夫人的喜好和尺寸,看着这上面数字,周幼仪这才想起苏樱儿今天一天都不曾出来露过面。 “樱儿呢,她去找林公子了?” 周幼仪问道。 “嗯,又去找林公子了,真不知道这林公子是哪里吸引她了,总是这样,我都快见不到她的身影了,一天天的,在府里,在店里,少之又少,夫人,您再不管管她,早晚得出事。” 周幼仪只是轻笑,就算她想管,这苏樱儿现在又不是卖给她的,她又有何身份来管她。 只是周幼仪没想到,苏樱儿出事会这么快。 第八十五章 樱儿出事了 三个月后,正当周幼仪花费所有精力去学习如何制作果酒的时候,宁儿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说道,“夫人,樱儿出事了。” 周幼仪抬头看着她,连忙跟着宁儿去了林家,只见苏樱儿正趴在井边痛哭颤抖。 此刻已然是秋雨季节,雨势虽不大,但却足够凉,再加上苏樱儿穿的单薄,趴在雨中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哟,这沈家的少夫人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这样的丫鬟没人收呢。” 林姝丽看着周幼仪,眼眸里尽是讽刺。 身为林家大小姐,也是胡府的少夫人,更是周幼仪未出阁之前玩的最好的朋友,如今两人相见,这场景里只有水火不容。 “林小姐,我的丫鬟我自会管家,不劳你费心。” 周幼仪冷冷地看了眼林姝丽,赶紧上前想要扶起苏樱儿,可苏樱儿却死活不肯起来,只是哭着说道,“夫人,我有身孕了,让我死吧,让我一了百了。” 周幼仪手上一紧,她到底还是小看了苏樱儿对林夕的感情。 女孩子毫无心机的进入到爱情的全套里,明明付出所有,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她看着苏樱儿就好像是在看着上一世的自己。 她又何曾不是如此。 只是她与苏樱儿唯一不同的是,她并未与林夕有过夫妻之实,她对林夕的感情还不足以让她做出这大的牺牲。 怪不得这三个月里天天不见苏樱儿的身影,就是她为店里客人制作衣服的时候也比从前慢了许多。 “什么时候的事情?” 周幼仪冷冷的问道。 现在已然表明,苏樱儿因为怀孕过来找林夕,可林夕却死活不肯承认,可能还要将苏樱儿直接赶出去,什么娶她做夫人都是骗她的。 在林家,就连一个低微的妾室也是要看身份的。 而苏樱儿什么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在林家做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夫人,我对不起你,你让我死吧。” 说着,苏樱儿就要往水井里跳,被一起跟过来的白城给拉了回来。 “苏姑娘,你是个很好的女人,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而已,你放心,夫人一定会为你组织公道的。” 白城一边说一边想要将苏樱儿抱回去,可他刚将她扶起来,苏樱儿就一把推开了他,朝着旁边的墙上狠狠撞了上去。 “樱儿!” 等到苏樱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再看一边的周幼仪正端着药碗坐在她的身边。 “夫人,您怎么来了?” 苏樱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脸色没有一点血迹,手腕上的伤痕倒是很新鲜,看来在周幼仪未感到林府之前,苏樱儿就受到了不少伤害。 “别说话,先把药喝了。” 周幼仪又将汤药吹了吹,这才送到苏樱儿的面前。 苏樱儿看着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夫人,我……” “听话,先喝药,你在雨里淋了这么久,现在又有了身孕,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点。” 周幼仪不说有身孕还好,这说出口,苏樱儿所有的意识全部都醒了。 如果没有身孕,苏樱儿心想自己和林夕也不会这样,可如今,她有了身孕,林夕对她的态度一改往常。 之前对她说可以娶她,可以带她回林府做林家少奶奶,可现在却全然不是。 “夫人,我不想活着了。” 苏樱儿握着药碗,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 “所以你就想死,可死了伤害你的人不还会继续去伤害别人吗?” 周幼仪倒看着她,声音轻轻,扶着苏樱儿的手抬到了她的嘴边,“把药喝了。” 苏樱儿抬头看了眼她,这才喝下药,药再苦,到嘴里已经毫无感觉。 周幼仪一直陪在苏樱儿的身边,一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过。 苏樱儿一直在房间里躺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除了周幼仪意外,其余的人谁也不见。 三天后,苏樱儿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房间外,就看到方氏和锦晨从西院的门口路过。 “夫人,您听说这苏樱儿的事情了吗,老夫人气得不行,说什么都要将她赶出去呢。”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方氏看了眼西院里,看到刚出来又进去的苏樱儿,继续装模样的说道,“那她怎么还不走,丢了我们沈家的脸。” “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少夫人压着而已,要不然的话,就苏樱儿那小丫头片子,以后还能嫁给谁啊,这么丢脸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没有过门就有了身孕,还被林家赶出来,她连个妾室都不如。” 锦晨毫不客气的说道。 方氏顷然一笑,“是啊,丫鬟就是丫鬟,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这野鸡就是野鸡,怎么可能会变成凤凰。” “就是丫鬟的命,还整天做白日梦。” 苏樱儿站在房间里,将方氏和锦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指甲深深地现在掌心里毫无知觉。 半个时辰后,苏樱儿去了布庄里,见周幼仪正在忙碌着,缓慢走上前拿过她旁边的客人登记簿,声音轻轻,“夫人,我来了。” “嗯。” 周幼仪没有回头看她,并未注意到她眼眸里浓浓的恨意。 宁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嘴角露出了几日不曾见到的微笑。 傍晚时分,主仆三人回到沈府门口,苏樱儿就看到林夕身边的小跟班沙阳站在沈府门口。 “苏姑娘,我家公子要见你。” 沙阳看到苏樱儿,连忙上前走了两步说道。 “好。” 苏樱儿点头,眼眸里全无好半点情绪。 周幼仪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吩咐沈家的马车将苏樱儿送到林府门口。 “等我一会,我等下就来。” 苏樱儿说完就跟在周幼仪的身后走回沈府里,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然经过精心打扮,站在门口的沙阳喉咙微动,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宁儿,走,我们跟过去。” 周幼仪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虽说现在苏樱儿已经愿意走出来,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好了。 宁儿点头,也赶紧跟在周幼仪的身后一起跟了过去。 第八十六章 她必须走 苏樱儿来到茶楼,林夕一袭白衣衬托得仙气斐然,他坐在一边,表情冷峻第看着踩着楼梯缓缓上来的苏樱儿。 “你今天,倒是挺漂亮。” 林夕看着她,唇角微勾。 “林公子,你不是说让我当做我不认识你吗,那你今日再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苏樱儿只觉得可笑,若不是亲身经历,她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是这么平易近人,可实际上做的事情却让人如此不齿。 林夕拿着茶盏,为苏樱儿倒了杯茶,站在一边的沙阳拿出一包银子放在了苏樱儿面前。 苏樱儿瞥了眼,并不为所动。 那场大雨里,她的自尊,爱情都已然不再。 “袋子里黄金五十两,你先拿着,养好身子,好好照顾孩子,等到孩子要生的时候,我就来接你。” 林夕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没有少过,可他越是这样淡然的笑着,苏樱儿就越是冷漠。 “所有,这黄金五十两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吗?” 苏樱儿看着他,笑了笑,“林公子,您真会做事情,我不得不跟您好好学习。” 不知为何,林夕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与往前很不一样。 “樱儿,我承认,我做的不对,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孩子,我们要为孩子着想不是吗,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以后孩子生出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吗?” 林夕坚信,现在能够支撑苏樱儿活下去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进我们林府,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你又能给他什么,一个没爹的野种?” 林夕继续说着。 苏樱儿没出声,掌心已经湿润一片。 等到林夕说完,苏樱儿这才站起身,缓缓走到林夕的身后,她已然是最为温柔的状态。 趁着林夕不注意,拔下头上的银簪,正准备朝着林夕刺去,沙阳立刻冲上前紧紧地抓住了苏樱儿的手腕,手上的簪子也跟着落地。 “夫人,樱儿她这是在刺杀啊!” 周幼仪当即站起身,赶紧朝着苏樱儿这边跑来。 “你放开她!” 周幼仪试图拉开沙阳,可她的力气哪有一个习武之人的大。 林夕毫发无伤的站在一边,看到周幼仪,眸子变了变。 “放开她。” 林夕出声。 “林夕,我这次没有弄死你,我下一次一定将会弄死你的!” 苏樱儿哭喊着,她今天来见林夕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更是没有打算让自己全身而退,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林夕也早已料到她会这么做,要不然今天就不会是习武之人的沙阳在他身边了。 “宁儿,快把樱儿带回去。” 周幼仪看着林夕,目不斜视的说道。 等到苏樱儿和宁儿离开后,周幼仪这才拉开椅子坐下,“林公子,我们聊聊吧。” 自从上次在林府看到周幼仪后,林夕发现自己对周幼仪的感情似乎是多了几分异样的情愫,可当他看着周幼仪眼神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女人的变化不是一点半点。 也许周幼仪自己都没有发现,苏樱儿的眸子与她有几分相似,更重要的是,苏樱儿的脾性与周幼仪之前很是相似。 林夕也从未想过会对苏樱儿动感情,可现在看到周幼仪,他才知道,自己动情的理由或许不是苏樱儿,而是周幼仪。 “幼仪。” “林公子说话可要注意,我现在已然是沈府的少夫人,再不是周家的小姐。” 周幼仪看着他,眸光冰冷。 林夕噤声,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隔了很远很远。 从前的周幼仪也是一个喜欢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可现在,她再也不是。 “沈夫人,有什么要说。” 周幼仪知道,想要叫林夕将苏樱儿娶回去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眼下,苏樱儿在这个城里所遭受的非议都由林夕而起。 两个人聊了不知多久,周幼仪回到沈府的时候,就见夏大夫在苏樱儿的房间里。 原来今天苏樱儿见完林夕回来后,支开了宁儿,自己喝下了毒药,只是她没死成,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怎么办啊,樱儿她。” 宁儿看到周幼仪站在门口,慌乱的她终于找到了头绪,只要有周幼仪在,她什么都不担心了。 “樱儿姑娘现在在昏迷,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知,孩子已经,不在了。” 夏大夫告诉周幼仪自己的确诊,随即收起了自己的药箱,嘱咐宁儿以后多多照顾些苏樱儿,这才离开沈府。 夏大夫离开没多久,康氏在小翠的搀扶下来到了西院。 这阵子关于苏樱儿的事情,这条街上人尽皆知,康氏早就想来找周幼仪谈谈,可一直都没有什么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今天听说苏樱儿在酒馆里差点将林夕刺伤,再也坐不下去了,赶紧来找周幼仪。 “幼仪,你出来。” 站在下人房门口的康氏唤着周幼仪的名字。 周幼仪赶紧走出门,看到康氏,心里了然她是为了什么而来,扶着康氏走向另一边,这才说道,“娘,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这苏樱儿就要把我们沈府给毁了。” 康氏气愤的说道。 陪在康氏另一边的方氏当即点头附和道,“是啊,嫂子,你就这样纵容你的丫鬟去外面勾引林家公子,这别人又会怎么说你,说你教不过啊。” 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方氏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 周幼仪看着她,眸子冰冷,“让弟妹操心了。” “你也不要怪你弟妹,实在是这苏樱儿太无法无天了,赶紧让她走,我不管她是个多厉害的绣娘,毁我们沈家的名声,就是不行,没得商量。” 康氏态度坚决,今天说什么也要将苏樱儿赶走。 “娘,樱儿她现在还在昏迷,等她醒了,我自然会送她离开。” 周幼仪知道康氏的脾气,她已经为苏樱儿想到了后路,就是没有想到苏樱儿会想不开,更是没有预料到现在苏樱儿不知道要躺多久才会清醒。 第八十七章 酒庄开业 “那你还要留下这个祸害多久,你可知现在我们沈府的名声都被这个丫鬟给破坏了,你再这样护着她,可莫要怪我动手了。” 对于康氏的手段,周幼仪很是清楚,可现在是宁儿断然不能离开的时候。 康氏最后也只是丢下了几句狠话就离开了,周幼仪再次回到苏樱儿的房间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她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醒来。 第二天早上,周幼仪和宁儿刚出沈府,就看到林姝丽带着几个下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 林姝丽看到周幼仪,脚步又加快了些,“沈夫人,你们府里的苏樱儿去哪里了?” 周幼仪不禁眉头微皱,这个女人现在来找苏樱儿,恐怕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为了林夕。 “我们樱儿现在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们还没有去找你们算账,你们看额倒好,来找我们了。” 宁儿气不过,当场就反驳起来。 林姝丽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宁儿的脸上。 清脆巴掌声让宁儿整个人都蒙了。 “我在跟你主子说话,你这个丫鬟没大没小的,该打。” 林姝丽丝毫没有给周幼仪面子。 看似打的宁儿,可实际上打的却是周幼仪的脸。 “就是,主子说话,做丫鬟的就好好待着,一天到晚的掺和主子的事情,你越界了。” 跟在林姝丽身边的丫鬟也跟着附和起来。 “啪!” 周幼仪抬手在这丫鬟的脸上也是重重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丫鬟捂着脸,想要开口骂回去,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眼眸含泪,看着林姝丽。 “沈夫人,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打我的丫鬟?” 林姝丽极力压制着自己胸口里的怒火,她要个解释,可眼前的周幼仪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愧疚感。 “怎么,就允许你打我的丫鬟,不允许我打你的丫鬟?” 这是什么逻辑,凭什么要她和宁儿忍气吞声。 再看着林姝丽,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周幼仪好过。 “沈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你的丫鬟做错事情,是不能让人说了是吗,我的丫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要吃这样的哭,真的是太天理不通了。” 可周幼仪才不管什么理不理。 宁儿是她的人,她要做的就是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 正当林姝丽和周幼仪两个人在为了各自的丫鬟各自较真的时候,林夕赶了过来,当即就要林姝丽赶紧回去,可林姝丽根本就不听林夕的解释。 她直接甩开了林夕的手,轻哼一声,“哥,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报官了,现在官府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苏樱儿故意伤害你,我不信这官府不管。” “樱儿她已经昏迷了,你们也太欺人过甚了!” 宁儿气不过,她还从未看过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为了自己的目的各种不折手段。 “苏樱儿昏迷了怕什么,你这个主子不还在吗?” 看着周幼仪,林姝丽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 果然,官府的人没一会就到了周幼仪的眼前。 半个时辰后,周幼仪从官府里走了出来,虽并未降罪,可这赔偿的银子对现在的布庄来说根本就是雪上加霜,再加上林姝丽故意刁难,从五十两白银,直接涨到了白银两百两,若是不交,周幼仪就只能去牢狱里。 康氏断然不会让周幼仪有牢狱之灾,只能吩咐小翠去布庄里支取银两过来。 周幼仪回到沈府里,康氏只是看了她一眼,知道现在周幼仪就是沈府的依靠,该说的不该的她都已经说过。 “夫人,您没事吧?” 宁儿看着周幼仪,心里不免担心。 自从周幼仪从府衙里回来后,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在看着睡着的平儿和珠儿,整个人安静的一点也不像之前的她。 “宁儿,去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周幼仪出声道。 宁儿赶紧将茶水倒了过来,周幼仪一口饮下,如同喝酒一般。 紧接着,周幼仪就出了门,直接去了第二布庄,她看着这一屋子早已没有一匹布料痕迹的店铺,脑海里的计划已经渐渐浮现出来。 周幼仪从布庄的后厅里端来盆水,开始忙活起打扫卫生,宁儿赶紧拦住她。 “夫人,这些粗活我来做就好了,您去一边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做。” “我们一起做。” 周幼仪并没有将手上的水盆让给宁儿,只是和宁儿四目相对,温柔笑着说道。 宁儿心里一阵动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一起做。” 不出半天,第二布庄就在周幼仪和宁儿的动作下整理了出来。 焕然一新的模样让宁儿大为惊讶,想到之前周幼仪有要将这个布庄弄做一个酒庄的想法,她不禁转头看着周幼仪问道,“夫人,您是不是现在就想着开店了?” 周幼仪点点头说道,“是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打扫出来,明天开始来找工人将这里重新弄一下,我们就开始酿造果酒了。” 听着周幼仪的解释,宁儿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原以为周幼仪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似乎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不出两日,布庄成了酒庄,周幼仪取名为:欢乐酒庄。 有欢有乐,喝酒最大的意义才是如此。 早在之前,在周幼仪第一次对有开酒庄想法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去研究如何酿酒,如何分辨好酒和劣质酒,可她这次选择的是果酒,与其他白酒本就不同。 一个月后,周幼仪的欢乐酒庄正式开业。 作为胡家的管事人胡明钊更是送来了二十坛上好酒作为贺礼一并送到了酒庄里。 周幼仪的果酒庄最为新奇,前来的客人都是冲着她之前的布庄名气一并过来给她贺喜。一时间,酒庄的风头尤盛。 作为酒庄的掌柜钱子龙,正是钱掌柜的长子,才刚十八。 晚上酒庄正准备关门的时候,钱子龙看着坐在桌子边正在算着账目的周幼仪,喉咙微动,终于还是将话说出口。 第八十八章 樱儿苏醒 “夫人,您要不去找别人吧,我……我可能不适合做这个掌柜。” 周幼仪抬起头,看着钱子龙说道,“怎么了?是做的不习惯?” “不是不是,是我可能不够格。” 钱子龙说出自己最大的顾虑。 自己自从做了这酒庄的掌柜之后,他就经常能够听到自己并不适合做这个布庄的掌柜,更是不止一次有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总觉得他就是个孩子。 喝酒喝不过,城府也没有。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够格,是我要找一个四五十的老手,是吗?” 周幼仪合上了账簿,看着钱子龙继续说道,“你唯一的不足,就是年轻,可我要的,也是年轻。” 钱子龙不太明白,做生意的人要见的客人,各式各样,自然是要能够压制得住场子的人才好,可他,这么年轻。 “夫人,我……” 钱子龙脸上带歉,在周幼仪的安慰声中也渐渐的不再纠结,再看着周幼仪的眼眸,钱子龙只觉得自己长这么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委以重任。 晚上回到沈府后,奶娘跑来告诉周幼仪,苏樱儿似乎清醒了。 周幼仪连口水都喝,赶紧去了苏樱儿的房间,她眼眸微眨,似乎处在一片极其恐惧的梦境中,周幼仪试图喊着苏樱儿的名字,可苏樱儿仍旧是听不见。 梦境尤其的可怕,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胡绣娘的身边,嗜赌成性的苏志成脸上挂着笑等着她穿上喜服拜堂成亲。 “不要,不要。” 苏樱儿大喊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甚至她的身体也根本就不听自己的使唤。 她看着自己坐上了喜轿,看着苏志成和胡绣娘站在沈府门口似乎要将她带走。 不,她不要回去,一定不要回去。 猛然,苏樱儿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还是沈府的下人房,而眼前的人是周幼仪不是胡绣娘。 “樱儿,你终于醒了!” 宁儿上前搂着苏樱儿的脖子激动得不行。 她们等了快两个月,这两个月里,苏樱儿不曾清醒过来,夏大夫也是隔几天就来看一次,可并无进展,每天药汤不断。 若是苏樱儿再不清醒的话,宁儿和周幼仪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夫人,宁儿,我没死吗,我不是已经嫁给苏志成了吗?” 苏樱儿也紧紧地搂着宁儿,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在说什么胡说,你怎么可能死了呢,你不会死的,夫人为了救你,她……” 宁儿猛然意识到自己要说错话,当即停住了嘴。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苏樱儿当即反应过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周幼仪一定为自己坐了不少事情,可不管她怎么问宁儿,宁儿就是不肯告诉她。 听说苏樱儿清醒,夏大夫也是赶紧过来查看,诊断之后发现,她是真的清醒了,幸好这段时间里的药不曾断过。 “夫人,樱儿现在身子已无大碍,再休养个三四天的样子就能完全康复了。” 总算是听到苏樱儿现在真的没事的消息,周幼仪也终于可以将心里的石头放下。 将夏大夫送出沈府后,就看到白城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夫人,樱儿姑娘是已经醒了吗?” 自从苏樱儿昏迷后,白城来看望她的次数可一点都不比夏大夫来的少,每次也都是送了些自己家小院子种出来的东西。 “嗯,醒了,刚刚夏大夫过来瞧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周幼仪也是实话实说,看着白城继续说道,“你今天这是店里的事情都忙结束了?” 白城摇了摇头,“没有,店里的事情多的很,我这不是找了两个大婶来帮我嘛,这才有空过阿里瞧瞧婴儿姑娘。” 见是如此,周幼仪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带着白城进门。 三天后,苏樱儿已经能够下地走动,正当她打算跟在周幼仪身后走出西院的时候,康氏带着人不由分说的将苏樱儿抓了起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 周幼仪连忙上前拉着康氏问道。 “我做什么,我再不做点什么,我们沈府都被这个丫头给祸害了,之前你说她昏迷,好,我不动她,那现在呢,她清醒了,我总该能动了吧?” 苏樱儿这时才明白,原来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若不是有周幼仪护着,只怕她早就横尸街头了,刚刚还在挣扎的她在听到康氏的话以后放弃了挣扎,只是看着周幼仪,眼眸里满是伤感,“夫人,我就是个罪人,您不必再我打算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最后得罪的人可不仅仅是康氏了。 可周幼仪并不觉得该是这样,她极力在康氏面前为苏樱儿求情,同样陪在康氏身边的方氏这次倒是破天荒的并没有和周幼仪反着来,反而是帮着周幼仪为苏樱儿求情。 这府里就只有周幼仪和方氏还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康氏看这两人都在为苏樱儿说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好,不赶她走可以,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在沈府里继续待下去了!” 康氏丢下这句狠话就离开了西院。 被两个家丁架着的苏樱儿一下子摊在了地上,她还以为自己就真的要离开沈府,离开周幼仪了。 等到人都走了,宁儿这才上前扶起苏樱儿,轻声劝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樱儿你别怕,我们还有夫人在。” 可就是因为有周幼仪在,苏樱儿才会觉得自己的存在除了给周幼仪添麻烦外就是给她添麻烦。 “夫人,对不起。” 这已然是周幼仪第二次救她了。 苏樱儿上前走了两步,直接跪在周幼仪的面前,清秀的脸蛋上的泪珠悄然滑落。 “樱儿,你起来,你没有做错什么。” 周幼仪扶起苏樱儿,她又能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将自己所有的希望与爱意都交给了一个看似能够给她幸福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的男人。 第八十九章 她抢我的 苏樱儿只知道自己说再多已然是无用,而眼下她只想尽快的报答周幼仪。 再去布庄的路上,苏樱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夕,那个她想要杀死再接着同归于尽的男人,可到现在,她活下来了,可肚子里的孩子却为她抵了命。 再看这个自己曾经爱的连自尊都不要男人,她现在只觉得恶心。 她可以不懂事,但不能一直不懂事。 只是这一次,林夕看着的人并不是苏樱儿,而是周幼仪。 到了布庄里,苏樱儿主动要求周幼仪给她客人登记的要求绣活,可她不知,周幼仪已然培养了六个绣娘出来,在她不在的这两个月里,正是那六个绣娘撑起了布庄里现有的绣活。 “夫人,您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 苏樱儿眼眸里湿润,再看着周幼仪,心里的愧疚感再次被激发。 周幼仪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拉着苏樱儿坐到一边,这才说道,“你的绣活在这个城市里说第一没人说第二,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是希望,你能够帮我**这些人,明白吗?” 这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够帮着自己训练一批新的绣娘出来。 苏樱儿看着她,不敢置信,但也是点点头。 周幼仪已经给她安排好了的所有的后路,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酒庄开业成功后,周幼仪便招了一批新的伙计,这些伙计都有一个新的特点,那就是都很年轻,并没有超过二十的。 宁儿本以为周幼仪开了酒庄,就会一直做果酒的生意,可也渐渐的酒庄里还多了一些烈酒,只是并不多。她有时候发现,这果酒酒庄的客人大都是来自于女性的多。 吃过年前女人不敢喝酒,可现在,别说女人了,就是孩子也能喝一些酒精度极其低的果酒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平儿和珠儿也这么一天天的长大。 三年后。 周幼仪早已不是当初只开了一家布庄,一家酒庄的沈夫人了,眼下她手下的行业从布庄到酒庄,再到马场到酒楼。 提到周幼仪的名字,这个城里的人无人不知。 众人皆知这沈家出了个最为了不起的妇人,做起生意谁也比不过。 一日午后,周幼仪吩咐下人将沈府进行重新打理,那些破旧的城墙再次被刷新出来,而那些没人住的屋子也保持着一个月打扫一次的频率。 “娘,珠儿她抢我的风车。” 正当周幼仪在吩咐下人做事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张清秀的小脸蛋上满是花彩的平儿冲着自己跑来,而罪魁祸首珠儿正拿着风车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告状。 “小少爷,你摔疼没有?” 平儿还没有靠近周幼仪,整个人就直接滑到在她的眼前。 宁儿赶紧上前扶起他,担心的问道,“哪里疼啊,我给你揉揉。” 西院里的不管老少早已处成了一家人的模样,宁儿对平儿也并没有那么等级深严,照顾他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 “宁儿姐姐,我不疼,我要风车。” 平儿是最先会讲话的,而珠儿到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还说不清楚,可她性格尤其皮,谁也不怕,就是康氏抱着她的时候,她也从来都不会感到恐惧。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珠儿,周幼仪只能叹了口气,抱起平儿安慰道,“风车不是一人一个吗,怎么你的反而被妹妹抢走了?” “珠儿的风车坏了,她就来抢我的。” 平儿很是委屈,自己家的这个妹妹,平日里就跟着个调皮鬼一般,什么也不肯认输,什么也不肯让给他。 两个孩子,康氏最为宠溺平儿,要什么给什么,这风车还是康氏的另一位老友送来的,是京城里独有的小玩意,在这个城里并没有地方可以买到。 “夫人,这可怎么办呀,这买不到啊。” 宁儿站在一边,陷入愁思,这风车买不到,这两个孩子还都不是委屈求全的主子。 “把白城叫来,上次他不是能做个小马车吗,那这次让他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再做个风车出来。” 周幼仪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是连白城都没了主意,那她还真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等到白城来了后,将风车仔细看了看,做是可以,却唯独没有风车里面的小东西,就算是做起来,也与原本的风车大不相同。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幼仪看着他问道。 “夫人,这几日我正好要去京城,要不然,等我回来,我多带些风车如何?” 这三年里,白城早已长大成人,字啊额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的少年了。 周幼仪眉头暗皱,这说的轻松,可谈何容易,眼下平儿和珠儿为了这一个风车闹得不可开交,等到白城去了京城再回来,早已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真等到那个时候的话,两个孩子恐怕早已再为另一个小玩意又闹起来了。 白城也知道这法子不行,便只好上街再去寻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回来。 一个早上府里的家丁们都快把沈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平儿珠儿的身影,康氏急了,周幼仪这一对儿女可是她的心尖肉,想到要是沈澈回来见不到这对儿女,她更是无地自容。 “老夫人,下人们都找了。” 小翠看了眼府里下人们的表情,心里忐忑的站到康氏的身边,生怕康氏再因为这件事情被气晕过去,又往她的身后站了站。 “幼仪呢,她去哪里了?” 康氏极力安抚自己的情绪,可这大脑里想到的关于这两个孩子可能会有的下场,她的背脊都在冒着细细的汗渍。 “少夫人一早就去了乡下的酿酒坊里,说是今天中午都不会回来了,那需要去叫夫人吗?” 小翠也没了主意,若是真的要去找周幼仪,只怕她的表情并不比康氏来的好。 “不,要是中午再找不到,再把少夫人喊回来。” 康氏伸手反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信沈府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两个孩子还真的能够跑不见了。 第九十章 爹回来了 而此刻方氏却带着自己的孩子沈初斐来到了康氏的东院。 “娘,我有事情跟您说。” 康氏正在烦的头上,根本不想见方氏,左手扶额,右手抬起挥手示意到,“有什么事情就等过会再说,现在珠儿平儿没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沈初斐站在方氏的身后,紧紧地拉着方氏的裙子,一双清澈的眼睛在看着康氏的时候尽是恐惧的神色。 康氏看向这个孩子,不敢置信,“你说你看到他们了?他们在哪里?” 沈初斐指了指北院,正是他和方氏居住的地方。 康氏没明白。 “娘,您忘了,我院子里有一棵很老的槐树,平儿和珠儿就在那棵树上呢。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初裴告诉我的,我这一看,果然在。” 正当众人一起快步跑去北院的时候,果然看到树上的两个孩子。 “珠儿,平儿,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两个孩子平安无事,康氏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只是看着两个孩子又气得不行。 这次居然让全府的人跟着一起担心,她甚至有了要带人把这府里的两个水井给打捞一番了。 “奶奶,是珠儿带着我来的,我不来她非要来。” 平儿很是无辜,本来自己就是被珠儿胁迫的。 珠儿眨了眨眼睛,头上戴着槐花花环,清嫩的小脸蛋上尽是得逞的笑意,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做了坏事而得逞的小坏蛋。 “珠儿,你快下来,下来,奶奶保证不会凶你。” 康氏极力的安抚着珠儿,可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见珠儿下来。 正当众人为难的时候,门口的家丁却冲冲跑来喊道,“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有一批军队朝着我们沈府来了,怎么办啊?” 康氏心里一惊,这沈家就没个做兵做官的人,沈家也从未做过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会有军队过来。 “我去看看,你们把小少爷和小姐叫下来,要是他们两个受伤分毫你们都别想在沈府里呆着了!” 既然有客前来,康氏作为这府里的长辈也自然是要出去接待,可不等她走出北院的门口,就听到身后平儿叫出身来。 “蛇啊!” 此刻,正有一条细蛇趴在珠儿身后的一根树枝上,吐着蛇信子盯着它眼前的珠儿。 康氏转头看去,众人慌了神,却唯独珠儿不惊慌。 “小姐!” 众人大喊。 “妹妹,你别动,你别动。” 平儿最为害怕这些东西,他也不敢上前,可眼下,能够救珠儿的似乎只有自己。 正当平儿鼓足勇气,准备伸出小肉手将珠儿一把拉过来的时候,一支箭“嗖”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扎在了舌头上,就见蛇身子死命的扭曲着,但也只是一会就毫无气力的垂在了一边。 珠儿得救了。 众人这才看向门口,一个将军类的人物。 “都谢官人救下我那调皮的小孙女,多谢多谢。” 康氏也并未看清来人的长相,只是连连道谢说个不停。 “平儿珠儿,下来。” 男人走上前,站在树底下对着树上的两个孩子说道。 康氏惊讶,这男人似乎很是熟悉。 “将军,您这样可是会吓着孩子的。” 从其他的士兵里走出一个将军身边随从般的男人,康氏认出,那是德顺,那眼前的人莫非是…… 沈澈拿下头盔,露出完整的脸来,看着两个孩子继续说道,“爹回来了。” 果然,正是沈澈。 康氏这一早上是又紧张又害怕,现在心里激动的情绪更是难以言表。 平儿拉着珠儿的手,劝慰道,“珠儿,是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珠儿看着沈澈,眼眸微眨,眸光倒是比之前的更为清澈明亮些。 紧接着,就看平儿和珠儿两人一起跳了下来,沈澈双双接住,这才抱着两个孩子跪在康氏的面前,声音低沉,“娘,我回来了。” 离家三年,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回来,而今边外大捷,他也被皇帝特许回到家人的身边。本该有两个月行程,被他足足压成了一个月就从边外赶了回来。 这一路上,累死的马匹都不知道有多少。 可当见到家人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康氏呢喃着,只要沈澈回来,这个沈家才算是有了安定,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沈家亏欠周幼仪到底多少。 “娘,幼仪呢,她在布庄?” 沈澈从回到沈府里就没有看到周幼仪的身影,只能猜测她在布庄里。 康氏将沈澈扶了起来,带着他走回东院,又赶紧吩咐下人好好招待沈澈带回来的这些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拿出不少新衣物等着这些士兵们洗过澡以后穿着。 “娘,怎么您好像知道我们会回来似的,准备这么多的东西。” 沈澈很意外,就算这沈家什么也不缺,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准备二十多个人的便衣,而沈家的下人们所有加起来也不过就只有二十人的样子。 “这些不是我准备的,是幼仪准备的,一开始我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看来,她才是算准了你要回来。” 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康氏更是夸了一路,而跟在康氏没多远的方氏静静听着,手指早已蜷缩得缩在一起。 好像自己在这个家里尽心尽力的陪在康氏的身边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就只有那个会挣钱的周幼仪才是康氏的心头肉。 既然是周幼仪,沈澈也就没有那么好奇了。 这个女人身上的惊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沈澈一切洗漱过后,带着两个孩子就要去乡下找周幼仪,康氏劝他吃过饭再去,抱着两个孩子的沈澈回头说道,“娘子肯定还没有吃,我带着孩子去找她一起吃。” 虽有三年不见,可沈澈知道周幼仪一旦做起事情来,废寝忘食是最为正常的。 等到沈澈去了乡下后,果然看到了周幼仪的身影,而眼前的女人在酒庄的地下室是仔细查看着这些品种不同的酒坛。 “娘。” 平儿叫出声,看着周幼仪转过身来,继续说道,“爹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 一夜好梦 周幼仪呆住了,手上的记录簿随即掉到了地上,眼前的男人蹲下身,放下了两个孩子,平儿朝着周幼仪跑去,可是珠儿却是一直留在沈澈的身边,虽有三年未见,却又与他最为亲近。 “娘,爹回来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平日里平儿与周幼仪最为亲近,看着眼前的周幼仪不禁问出口,“娘你是怎么了?” 周幼仪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眼眸里更是没有一丝光亮,她是想过沈澈要回来,可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看沈澈的脸上,也是冰冷。 两人的表情似乎一样。 等到一家四口回到沈府的时候,康氏早已为沈澈回来吩咐厨房做了满满一桌的洗尘宴。 “阿澈,快,快过来,快把幼仪也带过来一起吃饭,我们一家人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吃顿饭了。” 康氏看着沈澈,笑得合不拢嘴。 周幼仪坐在沈澈的身边,并未出声,而她脸上更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一顿家宴吃的很热闹,可周幼仪全程都没有和沈澈说一句话,不管站在身后的宁儿怎么开导她,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啊,少爷回来了,您不开心吗?” 宁儿看着周幼仪,今天的她很是反常,若是在以往的话,周幼仪对沈澈的事情向来是最为热心的,可今天的她却与平常判若两人。 “没事,我可能是今天有点不太舒服。” 周幼仪轻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沈澈听得清楚,别说周幼仪了,就是他也不真的还哦这一下子要跟她说什么,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清楚。 等到家宴结束后,康氏也很知趣的将晚上的时间都给了周幼仪,自己则是吩咐奶妈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 周幼仪和沈澈回到西院后,周幼仪这才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走了?” 她记得的,沈澈自从打仗回来娶了皇帝最小的公主,一路仕途顺利,与她再无往来。这一次,她突然不太敢相信,沈澈他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而不是去做皇帝的驸马爷? “不走了,我答应你,我再不走了。” 沈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心里已经渗着一层细密的汗液,再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眸,她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意。 而他整个人的身影便在这片水意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幼仪,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走了,以后沈家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沈澈已经听说了周幼仪这三年来所做的事情,带着沈家做到了现在最为开会晃动额局面,他知道的,这个女人的肩膀扛着太多的事情与责任。 可是没关系,现在他回来了,以后周幼仪只管做沈夫人就好。 一夜好梦。 周幼仪这三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她刚睁开眼,就看到沈澈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她的发丝,似乎已经醒来很久的样子。 “你醒了。” 沈澈声音轻轻,英俊的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再看着周幼仪,眸子娇羞躲闪,脸上的红晕也分外的明显。 沈府一早就被康氏交代,谁也不能去西院打扰周幼仪和沈澈,就连是宁儿和苏樱儿也不允许。 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周幼仪也从这些痛苦中逐渐变得越发坚定从容。 重活一世,她只来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当平儿和珠儿来了后,她又渐渐的想要发展自己感兴趣的其他行业,当她真的做到了以后才发现,她唯一遗漏的是沈澈。 这个她从来没有想过动心的男人,却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曾经尝试过爱情,只是及时止损,才没有给自己酿造成大祸,可现在,她对眼前男人的心思反而越发的浓了许多。 周幼仪准备起身,可沈澈说什么都不让她起来,拉着她的手说着昨天晚上还未说完的话。 从不赖床的周幼仪,这破天荒的赖了次床。 一直到了中午,周幼仪这才起来,宁儿和苏樱儿这才赶紧进来伺候两个人洗漱更衣,吃过午膳后,周幼仪这才去了酒庄,沈澈带着已经恢复元气的士兵们启程去了京城。 而一直在京城里沈如熙,在听到沈澈将要来京城,兴奋的不行,如今的她已然是京城秀女榜上前三最为出名的一个。 沈澈到了京城后才发现,沈如熙竟和太子颇有渊源,甚至已然是太子门下的其中一个门客,只是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太子身边的人知道外,就连沈家的人都不知道。 沈澈见完皇上,复完命之后,带着赏赐的东西就要回到沈府,可备不住沈如熙的劝说,也只好在沈如熙的小府里住了些时日。 原来周幼仪在他离家的第二年,就给沈如熙在京城里买了一处小院,配了十几个丫鬟家丁,从府里的管家再到后厨的厨娘,每个都是按照沈如熙的喜好来安置的。 提到周幼仪,沈如熙对她的夸赞就赞不绝口。 “哥,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些年里,就靠嫂子一个人撑起了我们整个沈府,嫂子可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你现在回来了,可不能欺负她,你一定好好的对她。” 沈如熙生怕沈澈还像刚成亲的手对周幼仪的态度。 只是同样一直离家多年的沈如熙却不知,沈澈现在对周幼仪的态度,是足以将这个女人捧在手掌心里细心的呵护着的那种。 再看着沈澈的表情,沈如熙又给他添了一杯,继续说道,“我这两日在为嫂子和娘准备些礼物,你就先且在我这里多住几日,这京城可是当朝最为繁华的地方,我这几天带你好好去转转。” 沈澈对于京城的繁华并不乐衷,他只想回去陪在自己的妻儿身边。 “对了,平儿和珠儿现在很好玩了吧?” 沈如熙只是知道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却不知一个巧舌如簧,另一个却是一天都未必能够说一句话。 第九十二章 夫人,我们回家吧 看着沈澈点头,沈如熙这这里对两个孩子又更加的轻松了些许,再看着沈澈并未对眼前的菜式动筷,不由得问道,“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口味,你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带你去外面的聚仙楼去吃。” 沈澈摇头,这才开口解释,他哪里是不想吃,是因为他在皇宫里,吃了许多。 这一回来,看着这满桌的菜式,他哪里还吃得下。 见是如此,沈如熙也不劝他,只是吩咐下人多去准备些消食茶来。 下午时分,沈澈和沈如熙上了街,京城到底是最豪华的地方,街上做生意的人数不胜数,沈澈买了很多孩子们会喜欢的小玩意带回去。 等到沈澈回到沈府后,给孩子们新的小玩意,其中就包含珠儿那个已经坏掉的风车。 珠儿喜欢的不行,当即就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见珠儿喜欢,沈澈也很是高兴,抱着珠儿在院子里坐了半天,再看着珠儿的表情,露出小白牙笑起来的样子,沈澈只觉得到底还是在家里最为舒服。 周幼仪处理完酒庄里的事情后也回到了沈府,沈澈当即拿出一个小礼盒,里面躺着一只金簪子,是他特意去找了京城最好的簪子手艺人打造出来的。 “快看看,喜不喜欢。” 周幼仪结果沈澈手里的小盒子,看到是簪子,当即就想要他赶紧给退回去,可远在京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你不喜欢?” 她喜欢,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是颇为昂贵,想她虽已然坐到了这个城里最为出名的女老板的位置,什么没有,可这样十足的金簪,她倒是真的没有。 “这个太贵重了。” “它配得上你。” 沈澈拿出金簪为周幼仪戴上,这一幕恰好就被进来的康氏看到。 见沈澈与周幼仪如此恩爱,康氏心里尤为欣喜,就算这个家里的沈善和沈海都不在府里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沈澈和周幼仪在,沈府就不会遇到什么。 “娘,您来了。” 周幼仪转头就看到康氏站在一边笑着,当即往另一边站着,再看着眼前的沈澈,他似乎没有一点奢害羞的模样。 康氏看惯了周幼仪主母撑得住场子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害羞的样子,不免觉得眼前的周幼仪才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明天我要去庙里住上三日,这府里就还像以前一样交给幼仪了。” 每年康氏都会去寺庙里住上一阵子,只是这次却只是去住上三日。 康氏见周幼仪和沈澈两个人感情尤好,也不再多逗留,离开西院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方氏已然在院子里等着自己。 “老二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自从沈澈回来后,方氏的兴致并不算太高,看着这个女人,康氏的心里很是清楚,她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沈府,不过是因为沈善在外虽已自定门户,但却也重新又娶了一位妾室,正是花楼里的春娆。 而方氏与沈善向来是最不和的,两个人哪怕有了沈初裴也不能改变这两个人的现在的感情状况。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方氏,康氏也只是叹了口气,既是苦命人,那就该少做歪心思,要不然周幼仪也不会在这三年里都不让方氏参与任何一家店里的生意。 “娘,要不您帮我说说情吧,我这呆在府里实在是无趣的很,就让大嫂让我跟在她身边吧。” 三年时间里,除了周幼仪变化,方氏也自然知道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手里有了银子,说话自然就是硬气。 之前是因为她怀孕,继而生了孩子以后,康氏也不想要她出去抛头露面,这沈府已经有一个周幼仪,可不想要第二个。 可现在,周幼仪手上掌控的生意丝毫不比这城里其他的男人差,方氏看红了眼,也想跟在周幼仪的身边分一杯羹。 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想要能够和周幼仪一样,在这个城里也能有机会享受一下众人追捧的感觉。 康氏面露为难,她不是没有和周幼仪说过,只是周幼仪婉拒了。 “娟儿,你就在府里好好带着裴儿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出去做生意呢,难道我们沈家都要靠女人抛头露脸出去做生意吗?” 康氏并不同意。 方氏看着她,当即“扑通”一声的跪下。 “娘,你就帮帮我吧,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康氏再次陷入为难,两个人僵持了半天,她只好同意,可并不是现在,“这样,明天你跟我去寺庙住阵子,等我们回来,我就去帮你跟幼仪再说一说。” 见康氏终于同意,方氏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康氏就带着方氏离开了沈府,将沈初裴交给平儿珠儿的奶娘一起看管。 沈澈被封为征北将军,妥妥的二品官职,自从从京城回来后,就负责起保卫这个阳城的所有的安全。 就连沈如熙都说他这个将军回到了阳城实在是浪费。 可是没有办法,对一个已经离家三年的男人来说,任何荣耀都比不上能够陪在自己妻儿身边呆着更让他满足。 周幼仪带着沈澈了解了她现在所置办下的所有产业,沈澈再次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只是当周幼仪带着他去了沈家祖坟,去看望沈成益的时候,这个男人沉默了。 沈澈在沈成益的墓地上喝了很多酒,再次回到周幼仪身边的时候,明明身上酒味很浓却一点都看不出他的醉态。 “夫人,我们回家吧。” 周幼仪看着他,点点头。 沈澈第一次主动的牵起了周幼仪的手,两个人在一片温柔的暮色中朝着沈府走去。 珠儿正坐在沈府的门口,看着沈澈回来的身影,连忙跑上前张开手,脸上的笑容洋溢得如同一朵花一般,只是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并未说出一个字。 “珠儿是一直都不会说话吗?” 沈澈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珠儿才生下来没多久。 第九十三章 夫人,别慌 “也不是,小时候会说,可是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不说了。” 周幼仪伸出手,摸了摸珠儿的小脸蛋,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过得太幸运了,所以老天爷就要让她有一个遗憾。 想她现在,有了一对儿女,有了她一直想要的产业,也有了沈家主母的权利,可是在珠儿这,却怎么也说不通。 沈澈没再多问,只是伸手为珠儿抚平发丝,看着这小丫头干净的眸子,眼眸里却多了几分水汽。 回到西院,宁儿赶紧将厨房做好的菜式一并端了出来。 而此刻康氏在寺庙里住下后,住持更是出来亲自接待,只因为这两年康氏给寺庙里添了不少香油钱。 住持来了后,亲自为康氏化善缘。 康氏住了两日后,这才下山准备回沈府,可就在康氏离开寺庙没多远的地方是,一群穿着黑色衣服,围着黑色口巾的男人冲到了康氏和方氏的跟前,不等康氏方氏反应过来,就见一阵黄色粉末撒在了她们的脸上。 紧接着,闻到黄色粉末的她们一下子就倒地昏迷过去。 两个主子,四个丫鬟,四个家丁就这么被这帮黑衣男一起给带了回去。 等到宁儿来布庄里通知周幼仪和沈澈关于康氏和方氏被山贼绑架的消息后,周幼仪手里的布料一下子掉落在地。 “夫人,别慌。” 宁儿一边说着,一边将绑匪送来的纸条交到了沈澈的手上。 绑匪要求,要周幼仪带着黄金五百两去换这些人的性命。 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可是事已至此,除了暂时答应这帮绑匪的要求,周幼仪也找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五百两黄金一下子拿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等到周幼仪德顺和苏樱分头一共跑了三家钱庄这才凑齐了这五百两。 沈澈便和德顺带着黄金一起去了绑匪们所说的那座山的山头,周幼仪不放心,到底还是跟了过去。 绑匪要求只能由一个人进入,沈澈便让德顺在门口等着自己,可德顺哪里肯依,说什么也要跟在沈澈的身边,结果站在门口的绑匪直接上前将他绑上。 看着绑匪们凶悍的样子,德顺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直接闭嘴。 周幼仪朝着后山绕过去,宁儿跟在她的身后一路小心护着。 正当周幼仪站在一棵大树后朝绑匪们所约定的那个破败草屋看过去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眼前郝然长着好几棵极其难遇的桂香茶树。 她再转头看向周围,大的桂香茶树不少,更有一大批小的桂香茶树,这若是再细心照顾,这些树上采下来的茶叶价格可是尤为的昂贵。 “五百两黄金就在这里,不过我要看看她们是否还活着。” 沈澈面对绑匪头头侯左一点也不惧怕,在他驰骋沙场的时候,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这帮绑匪更是一点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一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可比这一帮的绑匪来的还要浓烈。 “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只要你把银子给我,你就走吧,随便你去哪里,我不管,我只要银子,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只拿钱,不杀人,这是侯左办事的一贯宗旨。 沈澈轻笑,冷峻的眸子里此刻却是杀气腾腾,周身更是好像浮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坐在前面的侯左有点慌,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主儿。 “你究竟是什么?” 侯左详装冷静,可看着沈澈这样,他根本就冷静不了。 杀神再世,可能,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手下一个小弟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正是前一阵子从沙场上回来的沈澈,他连忙伏在侯左的耳边说着沈澈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侯左这一听,坐不住了,哪知今天他是班门弄斧,更是直接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完了完了。 小弟这也招架不住了。 这要是以后沈澈查起来,自己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砍头的。 侯左心虚了,怪不得看到沈澈只觉得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爷一般,再看着沈澈的表情,暗里透着几分冷笑。 侯左不禁猜想,莫非这个草屋周围已经布满了士兵? 想到这,他不禁心里打颤。 虽不是第一次做绑匪,但确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人物。 “那个,我跟你商量件事情,要是这银子,我们不要了,你还能放我们走吗?” 命和银子相比,到底还是命重要。 沈澈轻笑,他这还没有做什么,更是连一句狠话都没有说,眼前的绑匪就这么快认怂了,是不是也太简单了些。 “可以。” 沈澈说出口,侯左只仿佛觉得,自己这条命好像又被放了一般。 半个时辰后,沈澈看到康氏她们从草屋里走了出来,身上并未有任何的损伤,这才松了口气,感情这次遇到的是个胆小的绑匪。 沈澈吩咐德顺将她们带回去,自己这才和侯左仔仔细细的掰扯。 周幼仪听不清沈澈跟那帮绑匪说什么,可是当她看到康氏她们一行人被德顺带走以后,这才赶紧从山坡上下来,可她却让了,沈澈可是个二品将军,什么凶徒野汉没见过,又怎么会惧怕这几个绑匪。 宁儿跟在周幼仪的身后,呼着喊着,都没能让周幼仪停下半分步子。 周幼仪冲进院子里,大门被人撞开的声音顿时吓着这院子里的绑匪。 侯左惊得一跳,看着眼前的周幼仪,顿时认出这女人是谁。 “夫人,你这是?” 侯左问出声,看了看周幼仪又看了看沈澈,顿时明白,这两个人其实是两口子。 “你就是那个绑匪?” 周幼仪看着侯左,顿时觉得这个男人与自己想象的绑匪似乎天壤之别,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绑匪。 恭敬的站在沈澈的身边,若不是场地有限制,恐怕这男人还得要给沈澈跪下来磕几个头。 侯左也是慌了神,他不过是看着康氏有钱一些,想着绑着她能够捞些油水,可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直接撞到了尖刀上了。 第九十四章 挣钱好买卖 侯左索性一股脑全部都实话实说了。 他虽是绑匪头头,可也是迫于无奈才做起这营生,他们兄弟七人,本是江南人,可因为江南上个月常发水灾,导致田里的庄稼收不到什么东西。 本就是靠着土地吃饭的人,这土地一下子没了用处,一家老小也就没了活计。 侯左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当了后,这才组织兄弟几人来到了这里。 前面干了几次绑架,倒也收到了不少好东西。 几个人尝到了甜头,自然就继续做下去了,哪知今天就遇到了沈澈,这命都快丢在这里了,哪里还敢继续干。 听完侯左几个人的自述,沈澈倒也不是不相信。 早在他之前在京城里的,就听到文武百官说起这江南水涝导致百姓们庄稼颗粒无收的事情,没成想,这事情越发的严重了。 竟然要逼迫这些百姓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侯左也并不算太坏,要不然,这康氏方氏也根本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沈大将军,我们几个人虽贪财,但我们得了银两基本全部都带回了家里去了,我们自己身上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两的。” 侯左直接跪下来,这院子里其他的绑匪也是跟着一并跪下。 “沈大将军,今日我们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您要打要罚我们都认,可是您不能杀我们啊,一家老小可都等着我们回去。” 侯左说的句句真情,他的娘子快要生了,若不是迫于无奈,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骗家里说是在外做生意所挣得银两,若是真要告诉她们事情,她们也是断然不会用的。 沈澈看着周幼仪,这才看着这帮人继续说道,“你们都站起来吧,我不会杀你们的,我也不会惩罚你们。” 周幼仪松了口气,到此为止,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周幼仪走上前,站到沈澈的身边,见侯左他们个个以泪抹面,不由得笑着说道,“我给你们指一条发家致富的路,你们走不走?” 沈澈微愣,看向她,误以为她是要将这批人收进府里,亦或者是塞到他的军队里。 “你们可知道桂香茶树?” 周幼仪眸子里尽是笑意,只是暗示沈澈不用担心。 沈澈看着她,想不明白自己夫人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侯左他们漠然的摇头,他们只是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知道这东西。 “桂香茶树,其实就是一种茶叶,不过茶树很奇特,它只长在桂花树的边上,还并不是所有的桂花树身边都会长这种,这种茶叶树,很难得,很少见,不过,若是能够细心培育,这茶叶采摘后,这一两茶叶,你们可知是多少?” 这下,别说是侯左他们了,就是沈澈都没有听过这些奇特的茶树。 看着侯左他们摇头,周幼仪唇角勾起,“在京城,这种茶叶可是要拍卖才能买到的,而这种茶叶一两的起步价格,就在七十。” 众人眼神纷纷惊愕,什么茶叶能有这么贵。 “是黄金,不是白银。” 沈澈更为惊讶,这种茶叶他从未听过,从未喝过,眼下倒是在周幼仪这里算是听了一场。 “夫人,您这话当真?” 侯左的眼眸里瞬间被点亮了光亮,若是真的可以培育出这种茶叶,别说是一家老小的吃喝了,就是再有个一两年,都能去这个城里置办一家像模像样的房屋了。 “当真,就在那个山坡,我还从未在别的地方见过,只是那个山坡上这些茶叶并不多。茶叶是贵,可贵的道理更在于它培育很难,很精贵的。” 眼下,院子里的众人都在听着入神。 大家更是跟在周幼仪的身后走向了那个山坡,果然是几棵桂花树边上看到了茶树,这些茶树就是模样也与普通的茶树大不相同。再仔细数了数,不论大小件,这片山坡上的茶树少说也有几十棵。 真若是按照一两茶叶七十两黄金来看,这片山坡实在是块宝地。 “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澈很是怀疑,周幼仪虽是做了不少生意,可并不知她做的那些生意里竟然还包括茶叶。 “我自然是听别的茶叶老板说的了,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快我认识桂花树啊,再仔细看那些茶树就是与普通的并不相同。” 周幼仪眨了眨眼睛,总不能告诉眼前的沈澈,她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个茶树,就是因为自己上一世最后为了这几两茶叶,反倒是被不少人骗过。 沈澈看着周幼仪,心里很是惊喜,“夫人这话当真?” “自然,你以为我也在骗你?” 周幼仪轻笑,她说的话,自然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最为真诚。 沈澈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觉得周幼仪会骗自己,若是觉得眼前的v女人无论做什么,都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侯左几人将山坡仔细考究后,七个人都来到了周幼仪的面前,直接在周幼仪和沈澈的面前跪下,反倒是让周幼仪吓了一跳。 “沈大将军,沈夫人,我们兄弟七人,定不会忘记两位的大恩大德,若是日后,两位有需要我们七兄弟的地方,一定不要跟我们客气。” 紧接着,七人正是在地上直接磕了几个响头。 周幼仪这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是松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知几位都是在哪里借宿?” 周幼仪看着这七人,想到他们七个人加起来,身上都没有十两银子,而这城里的客栈,一晚可就是要一两银子,这七个人也定然不可能是住在客栈里。 “我们兄弟七人,就住在前面的草屋中。” 侯左面带为尴尬的回答道。 “既然这样,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周幼仪看着这七人,继续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干个活,我可以帮你们重新筑建屋子,你们觉得如何?” 侯左一听,这根本就是周幼仪在故意为他们打算。 当即又是三个响头,也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出血。 第九十五章 银子多点是好事 周幼仪看着这七人,简直是把他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上前扶起侯左,继续说道,“我们酒庄最近需要运送一些好酒,我需要你们帮我运到隔壁县的好来酒庄去。” 侯左几人一听,反应过来,就又要给周幼仪和沈澈两人跪下。 若不是周幼仪和沈澈极力拦着,今日怕是要一直这样跪着了。 等到周幼仪和沈澈离开山坡走回沈府的时候,宁儿夸了周幼仪一路。 “夫人,您不就是菩萨心肠吗,那些人还去跪拜菩萨干嘛,真要灵验的话,那这江南又怎么会还发生水灾?” 宁儿是向来不信鬼神这些说法的,听了侯左他们的话,她只觉得是这天地之地,事在人为。 周幼仪拉着宁儿的手,笑着说道,“相信什么,那是别人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做好自己就好。” 宁儿看着她,点点头。 回到沈府后,康氏和方氏已经心定下,连忙上前问起沈澈关于这些绑匪的下场。 沈澈看了眼周幼仪,这才看着康氏说道,“娘,您看到过这些人长什么样子吗?” 康氏摇头,被带走的时候他们都是蒙着口巾,康氏在说出沈府地址的时候,也是隔着门,就连最后她们从草屋里出来的时候,也并未看到他们拿下口巾后都是什么样子。 见此,周幼仪也就放心了些。 担心老人家受不了,周幼仪和沈澈商议还是不要告诉康氏的好。 “娘,您放心吧,我和幼仪都已经处理好了,这帮人以后不会再来了,我们把他们赶出去了。” “赶出去就好,赶出去就好。” 康氏点头说道,想到自己被绑匪带走,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侯左几人早早的就来到了周幼仪的酒庄,遵从周幼仪的吩咐,拿着信物,就将四个酒缸装上车。大家都很有力气,丝毫不觉得这是一件无差事。 周幼仪吩咐宁儿拿来银子交给侯左,可侯左怎么也不肯收。 “夫人,您已经给我们大家找了这么好的谋生,我们哪好意思还要您的钱,您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侯左心有愧疚,叫来其他兄弟就要带着这些酒缸离开。 “侯左,这银子不是给你的,你不吃不喝,我不管,可我这马儿可不行,他得吃喝,要吃最好的草料。还有,这天气热了,你们身上备点银子傍身总是件好事情。你要感谢我,也不必在一时一刻。” 周幼仪拿上银子交到了侯左的手里,生怕他又拿回来,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我们沈府的伙计,拿银子办事是天经地义的。” 侯左说服不了,想了想兄弟七人,到现在手头上都没有什么银两,也只好将这银子放在自己的腰带里。 周幼仪见侯左收下,又吩咐宁儿拿来另一袋银子,相比刚刚给侯左的这一袋要大的多,“这是给好来酒庄的进酒钱,里面一共一百二十两,到时候你就直接交给好来酒庄掌柜蓝大爷就行。” 侯左心里对周幼仪的感激再次上了一个高度,再看着周幼仪的眼眸,继续说道,“夫人,我们兄弟七人,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恩情!” 周幼仪点点头,看着侯左兄弟七人牵着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准备走进酒庄里,却不知刚刚这一幕被站在一边的男人看的清清楚楚。 “沈夫人真的好魄力,对于这七个绑匪还能这么宽容,还给银子给他们找活干,我算是明白了,沈夫人真的是一个积德行善的大好人。” 胡明钊看着周幼仪,笑容浮现。 周幼仪看着他,又看了看他的身后,发现一直跟着他的小娇妻并未跟着。 “胡二少爷怎么不把你的二夫人带出来了?” 去年胡明钊纳了一个卖花女做小妾,大家本以为这胡二少爷对这女人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二夫人在胡明钊的身边出镜率远比正房大夫人赵瑾瑶还要高。 胡二少爷之前要纳妾的时候,赵瑾瑶可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三个伎俩用的是出神入化,可都没有唬住胡明钊。 而这小妾在刚入府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一前一后就给胡明钊生了两个儿子,引得胡夫人对这小妾都开始另眼相看了。 赵瑾瑶气得不行,一无所出的她上个月搬回了娘家尚书府,到现在都没有再回去。 胡明钊也没有去把她接回来的意思。 “舒兰在家陪孩子,并未与我一起出门。” 胡明钊跟着周幼仪走进了酒庄,眼神巡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柜子上的一条手帕,上面绣着的是一只红蜻蜓。 “这是苏姑娘所绣?” 周幼仪正在算着手上的账簿,抬头看了眼胡明钊看向的手帕,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家樱儿的手巧的很。” “是挺巧,这三年帮着你连开五家布庄,这个城里的布庄,哪里还能比得过你。” 提到苏樱儿,胡明钊也是觉得奇怪,想当初,他还有将苏樱儿纳入胡府的意思,可不管他怎么暗示,苏樱儿就是不吃他这一套,甚至在后来看到胡明钊的时候直接避开。 能这样衷心只为一个主子的丫鬟,实在是少见。 “胡二少爷见笑了。” 周幼仪继续看着手里的账簿,算上账目上的余钱,想着今年入秋以后没多久就是康氏的七十大寿,今年又是沈澈回来的时候,这怎么也要好好的给康氏过一过。 胡明钊在周幼仪的酒庄里呆了一会就准备离开,可就在他打算出门的时候,意外看到周幼仪用的那只毛笔不禁觉得分外眼熟。 上个月,他在胡明延的手里也看到过一只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沈夫人这笔?” “朋友送的。” 周幼仪并没有看到胡明钊的表情,随口答道。 胡明钊见周幼仪并不想搭理自己,也只觉得甚是无趣。 回到凌烟楼里,胡明延正带着几个下人将新运到的瓜果蔬菜往后厨里搬,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林姝丽和胡明钊正看着自己。 第九十六章 买定离手 “嫂子,我哥最近身体如何?” 胡明钊只是关心一问,前几日胡明延得了风寒,这两日才算是好过来。 林姝丽转头看着胡明钊,她向来与胡明钊不对付,总是觉得这胡二少爷就是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将胡明延顶替下去,不算她在胡明延的耳边说多少关于胡明钊的话,胡明延却没有一句相信。 他始终坚信他们都是一家人,胡明钊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更何况这人心。 林姝丽说够了,也劝够了,索性和胡明延分屋而睡,这在胡府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胡明钊虽是随口一提,但在林姝丽的心里却激起了千万层水花。 “怎么想起关心你大哥的身体了?” 难不成胡明钊就是在等着胡明延大病一场,一命呜呼不成? 胡明钊感觉到林姝丽对自己的敌意,只是轻笑一声,“嫂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林姝丽轻笑,再有误会,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误会了。 看了眼胡明钊,林姝丽转转头走上胡明延,拿出手绢准备为他擦拭头上的汗珠,声音娇弱,“相公,不要累着自己。” 这倒是让胡明延给吓住,侧头便躲开了林姝丽的动作。 站在原地的胡明钊将这夫妻二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嘴角不禁浮出几分笑意。 虽说现在凌烟楼已经归胡明延管理,而胡明钊则倒是成了一个闲事佬,可他手里真正掌管的生意远远不止一点点。 就算是他没了凌烟楼,也会有下一个的凌波楼,明烟楼。 只是他不想,胡明钊始终觉得现在还不到他真正表现的时候。 只是这两年来,他和沈海沈善兄弟二人开了一间赌坊,到现在营生还算过的去,只是更需要银子来打通各种事宜。 没一会,胡明钊就去了赌坊,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沈海在里面赌场上的叫声,“买大买小!” 等都胡明钊走进去以后,这才看到沈海竟然带着众人玩了起来。 本就是混迹于花楼赌场的沈海,这三年来在赌坊里更是醉生梦死,没了钱就去沈家偷,偷了两次后,被周幼仪再次抓住。 只是这一次,周幼仪直接叫人打了他五十大板,他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了整整两个月才算好。 从那以后,沈海对周幼仪这仇就算是种下了,再也没有回过沈府偷东西。 就算是再没钱,也不过是去路上偷别人的钱袋子。 康氏对于沈海的这些事情不是不知道,也曾来找过叫沈海回去,只要给周幼仪好好道个歉,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可沈海偏不,只言想要他回去,除非周幼仪离开沈家。 康氏不傻,周幼仪做生意的魄力,她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周幼仪真的离开沈府,将沈府现在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沈海来打理的话,恐怕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破产。 以至于到后来,康氏也放弃了这个儿子。 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无非是因为看在他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份上才想要他改邪归正,既然沈海不愿,康氏也自当沈家没有这个儿子。 至于沈善,三年他开在北城边的布庄,因为先是将布料价格压得很低,北城边的百姓都纷纷夸赞他是个好人,可不到七天,沈善见布庄不挣钱,便将布料的价格抬高了好多,北城百姓买不起,几次沟通无果。 直到有天晚上,那家布庄不知是被谁一把火烧的精光。 等到沈善赶到北城布庄的时候,就只看到弥漫天际的大火。 从那以后,沈善的另外两间布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最后也只能关门大吉,将店里所有的布料都卖给了其他的布庄。 后来周幼仪的布庄越做越大,从一家店开到了现在的五家店铺,从一个绣娘更是培育出了现在拥有五十位绣娘,那些小布庄也纷纷关门大吉,余下的布料都一一转卖给了周幼仪,其中就包括沈善的布料。 虽然周幼仪“吃掉”了其他的布庄,但在收购布庄布料上,她给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那些布料的进货价格。以至于到现在,周幼仪的名气不论是在布庄里,还是在酒庄里,只要是别人提到,无一不是对她的夸赞。 而康氏虽是不说,但也早已放心的将沈家大权交给周幼仪,只是越发觉得当初沈成益坚持要沈澈娶下周幼仪这件事情,是最为正确的。 至于白城的豆腐坊倒是还是只有一家,只是每天都做出一定的分量,每天开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卖光。 有不少客人因为迟来些买不到白城家的豆腐而出高价格要他明日再多做一些,可白城从来没有答应过,不论那人是出白银十两,还是黄金十两,倒是沈府每日的新鲜豆腐从来不曾断过。 胡明钊走进赌坊后面的院子里,那里是沈善和沈海兄弟二人居住的地方。 掀开帘子,屋外的阳光顿时刺向了屋子里,沈善连忙伸手遮住了眼睛,饶是不悦的说道,“什么人,看不到本大爷在休息吗?” 帘子又放下,胡明钊站在沈善的面前,看着这个两年前还是衣冠楚楚的大家公子,可眼前的沈善穿着下人的布衣,全身邋遢,昔日精神的形象全无,要说他是路边的乞丐一点也不为过。 “沈二公子,你就打算,一直在这个窝里呆着,这两年了,还没有呆够?” 胡明钊看了眼屋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下脚的地方。 胡家的下人房都远比这屋子来的干净整洁。 “够?呵,我当然没有呆够了,我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自从沈善来到这个赌坊后,他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可他不恋赌,他只是躺着,终日都在看一本讲述坊间奇闻的书。以至于他做起梦的时候都是神神叨叨的,不是说狐仙,就是说蛇妖。 在这赌坊里打杂的小二都只觉得他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每日也只是将饭菜送到屋里就离开,鲜少与他说话。 第九十七章 我们才是亲兄弟 生怕与沈善说多了,就染上他身上的疯疫似的。 “沈二公子,你与三公子不同,你有娘子,有孩子,不过就是做错了事情而已,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原谅,你又何必在这里一直自甘堕落。” 胡明钊好心相劝,可他心里真正的目的却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 若是沈善能够回到沈家,那以后他在周幼仪的身边自然是多了一只眼,从第一次见到周幼仪,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惹的,果然,不过才三年时间,她就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着实叫人刮目相看。 沈善轻哼一声,合上自己手上那本已经看不出封面的书,冷笑道,“胡二少爷,我们本是同一样的人,只不过我们的选择不一样,以至于我们现在的下场不一样。可是有什么区别呢,大家都是一样的。” 自从来到赌坊后,沈善就彻底失去了之前还想与周幼仪斗一斗的勇气,他现在只想吃睡等死。回沈家?简直是做梦。 别说他不想回去,就算是想回去,现在沈府是周幼仪当家,周幼仪也绝对不会同意。 既然如此,那又回去做什么呢,让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看一个女人的脸色? 沈善做不到。 “二公子,我们不一样,我有家业,你有什么?” 胡明钊走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继续说道,“若是没有猜错,恐怕三年前你在钱庄借钱开布庄的那些钱,到现在还没有还清吧?” 纵使赌坊每日进账不少,可到沈善口袋里的少之又少。 沈善现在的生活来源最多的还是要依靠沈海在赌桌上赢一些,再有方氏有时候的贴补一些,除此以外,他就是身无分文,哪有什么闲钱来还债。 而钱庄的掌柜子也是懂事理的人,虽然沈善欠了不少钱,却从未去找沈府其他人的麻烦,以至于到现在,除了方氏知道外,沈府其他人对于沈善在外欠债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想做什么?” 沈善看着这胡明钊,从他认识这个胡家二少爷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见过他做过一件对胡家真正好的事情。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你能够回到沈家,你们沈家现在可谓是这城里最富有的,这周幼仪也是最为厉害的人。” 说道周幼仪,沈善的眼眸里露出几分暗淡。 他又怎能不知这女人的厉害。 “我不回去,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我都不会听你的。” 沈善躺下身子,继续翻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本。 胡明钊知道自己想要劝说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也不恼怒,只是看着这男人,眸子里更多了几分嘲讽,“看来这沈家二公子说到底也是个无用之人,算是我看错了。” 躺在床上的沈善听着拳头不禁握起,但随即又放开。 胡明钊离开赌坊没多久,沈海拿着银子笑着走了进来。 “哥,你猜猜,我今儿个赢了多少,七十两,多吧,这几天都没有赢到这么多的钱了,要不,我带你出去吃一顿?” 沈海对于沈善一直躺在屋里不愿出门早已习以为常,只要他赢了钱,就想着买些吃的给自己的这个二哥,今天买瓶酒,明天买只烧鸡,要是银子再多一点,索性带着沈善出去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饭馆好好搓一顿。 “阿善,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回到沈家?” 沈善从床上坐起,一本正经的看着沈海说道。 沈海脸色当即愣了下来,表情不悦,“哥,你在说什么呢,回什么沈家,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这三年时间里,不论是周幼仪还是康氏,对他们都是不闻不问,这样的家,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现在的沈府已经不是当年的沈府了,你没发现周幼仪她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这个沈府已经越发的壮大了吗?” 有周幼仪在,这个沈府以后的日子绝对舒服。 在赌坊里做个懒鬼,和还在家大业大的沈府里做个懒鬼,这是有差别的。 沈海被沈善这么一说,心里也顿时动了几分心思,可他想到自己长这么大以来,两次竟然都是拜周幼仪所赐,这脸上是一点光泽都没有。 “哥,我们两才是亲兄弟,这个沈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每日养你不好吗?” 沈海还是不愿意回到沈府。 “你是不是傻,你今天赢个七十两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明天你再输个七十两,这和沈家能比吗,这七十两在周幼仪那个女人眼里,只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沈善不是没有想过回到沈府,只是他一直缺少机会,而现在被胡明钊这么一提醒,是啊,他好歹也是沈家的二少爷,就算三年前他真的做错了事情,可这也不代表康氏就不要他了啊。 再说这康氏真敢说不要,怎么也得要沈家的各个长辈答应才行。 沈海心里犹豫不决,他并不似沈善那般的决绝。 从他长大以来,这沈府里就没人把他当成真正的少爷,大家表面上恭敬,可实际上最为看不起他。沈海心里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自自己成年以后,终日住在花楼里寻欢作乐。 “我再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 沈善没了耐心,看着沈海的眼眸里带着狠意。 沈海摇头,“不,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赌坊里做老大。” 沈海始终还是不愿意回到沈家,受着康氏和周幼仪的管制。 沈善心里主意已定,既然沈海不愿意回,那就只有自己回去了。 “拿五十两给我,等我回到沈府以后,我自然会还给你。” 沈善看着沈海手里的钱袋子说道。 沈海直接将钱袋子丢给沈善,慷慨的说道,“都给你,也不用还我,只要你记得我们两个人才是同一个爹娘的亲兄弟就行。” 沈善喉咙微动,但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收下银子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又转头对着里面的沈海说道,“哥哥会回来接你的。” 沈善这么说着,沈海也是这么相信的。 此刻的沈家大厅里,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九十八章 走,跟哥回家 宁儿兴冲冲跑到西院叫来周幼仪,话都说不完整,“夫……夫人,快……快去客厅。” 紧接着,周幼仪和宁儿一路急走这才来到客厅里,竟是沈如熙。 三年不曾回来,沈如熙也早已从当初那个任性刁蛮的大小姐出落得宛如京城里的格格一般贵媛。 “如熙,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也不写封信说一声啊。” 周幼仪走上前,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如熙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龄约在五十左右的老先生。 “嫂子,我回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沈如熙也拉着周幼仪的手,两人开着玩笑说了一会,这才想起在自己身边的常太医。 “嫂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里的御医,是我跟太子说了我们珠儿的事情后,太子便吩咐派常太医与我一同回府,来看看珠儿的病情。” 周幼仪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姨子竟如此用心,她更是不知,原来在沈澈去京城复命的时候,还去过沈如熙的院子里住了几天时间,也不知沈澈将珠儿的事情托付给了沈如熙。 这三年里,周幼仪每次给沈如熙都只是说家中一切都好,却并未说过珠儿的病情。 “嫂子,都怪我不好,离家这么多年,我竟一直不知道珠儿的情况,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知道,也许珠儿……” 沈如熙一边说,一边眸子里升腾起了几分水汽。 可周幼仪并不怪她。 沈如熙远在京城,对于家里事情的知晓也只有依靠书信往来才能知晓,这又怎么能够怪她不知情呢。 正说着,沈澈在得知沈如熙回府后也是匆匆结束了士兵的整训,赶回了沈府。 刚走到沈府大门外,沈澈就看到了一个瘦骨异常的男人,看这背影只觉得很是眼熟。 听到身后的马车声,沈善转过身,看到沈澈从马背上跳下来,当即眼眸里是热泪盈眶,低沉的喊了一声,“大哥。” 竟是沈善。 “你怎么在这?” 沈澈剑眉紧皱,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回府这么久都不见沈善和沈海两人的身影,问及府里其他人,各个都像是发过毒誓一般,谁也不肯说出这两个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而眼前的沈善,面色苍白,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仿佛是大了一个号。 “走,跟哥回家。” 沈澈说完,就一把拉起沈善的手腕走了进去。 今日可真是个团圆的日子,若是再有沈海回来,对于沈澈来说,那就是个大团圆了。 走进沈府客厅,刚刚还其乐融融相亲相爱的画面因为沈善的出现,顿时冷了下来。 沈如熙一向是知道自己这二哥三哥的所做所为的,当时她回府里曾住过一些日子,也真是沈澈和周幼仪刚成亲没多久的时候,等到她离开的时候,这沈善就已经做出了和周幼仪处处对着干的事情。 现在跑过来说是一家人,那之前,他故意开布庄,打价格战,还带走了周幼仪第二布庄的所有伙计,就是清洒扫地的老头子都没有放过。 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了? “你回来做什么?” 沈如熙质问道,眸子里的阴冷一点与她刚刚的欢喜全然不同。 “如熙,你怎么对二哥这么说话,二哥怎么了,你们大家都这幅表情?” 沈澈为沈善有点打抱不平,可心里隐约猜出这三年时间里,沈善一定做了不少对不起大家的事情,可为什么在沈府里却是一点点都没有听说过。 “好了,既然二弟回来,妹妹今天也回来,还有常太医能来我们沈府住几日,实在是我们沈府的荣幸,大家也什么都不要说了,吩咐后厨今天一定要多准备一些。” 宁儿得了吩咐,只好去了厨房转达周幼仪的意思。 沈澈看向德顺,德顺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客厅里的气氛很是奇怪,常太医自知自己只是一名大夫,对于沈家的这些,他并不感兴趣。 沈善看向站在一边的方氏,喉咙微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众人带着沈如熙和常太医去休息的时候,沈善这才走到方氏的身边,而跟在方氏身边的正是已经三岁的沈初裴。 沈初裴向来胆小,虽然是沈府的小二少爷,但自小被方氏养育在身边,除了与康氏亲近一些以外,与府里其他的人就没怎么接触过。 “初裴,是爹啊,爹回来了。” 再看着沈初裴的眼睛,沈善不禁觉得在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这个小小的孩子给带动了了。 三年了,他都不曾认真看过自己的儿子。 “相公,你真的不走了?” 看着沈善,方氏只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不走了,这次回来陪着你们娘两,我哪里都不去了。” 沈善心里已经很笃定,不管这次周幼仪或者是康氏赶他走,他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沈善抱起沈初裴,回了北院。 到了中午,正是一家欢聚的时候,府里没一个人愿意对沈澈说出沈善为什么三年来都不在家的事情。 午饭过后,德顺跟随沈澈走出沈府去了训练地,这才告诉沈澈为何沈善三年一直不在沈府,而沈府也没有人愿意提起他。 沈澈对于周幼仪的愧疚不禁又加了几分。 这三年来,周幼仪真的吃了太多的苦。 “少爷,这可怎么办,现在二少爷可是不愿意再走了。” 沈善这次回来,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即便他嘴上说着是想念方氏,想着儿子,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沈善与方氏的感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至于沈初裴,那也不过就是顺带而已。 真正的理由,除了沈家财产还是沈家财产,可沈家真正的财产在沈成益过世之后,就已经被沈善和沈海分过一次,沈家能撑到现在,全都是因为有周幼仪。 “先留着他,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就安排他去做事。” 沈澈心里不忍,可也知道不能一直留着沈善在府里。 他不能再让周幼仪伤心难过。 “将军,京城来了位爷要见您,正在里面等着了。” 第九十九章 真正的病因 “好,走吧。” 沈澈和德顺走出后,就看到站在训练地前厅里的竟是曾在他麾下的少将何嘉胜。 “将军!” 何嘉胜是沈澈身边最为得力的战将,此人虽在计谋上不甚过人,倒是英勇善战,是沈澈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因为家在京城还有一个年近十八岁的妹妹,不然也定是要跟在沈澈的左右。 “不是在军营里,不用行礼了,这次来找我何事?” 看着沈澈的眸子,何嘉胜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可这次是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来找沈澈。 原来是其妹何嘉琪在帮何嘉胜收拾东西衣物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幅画,画上的人物正是沈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模样一下倾心。说什么都要让何嘉胜带来过来看一眼。 父母早年相继离世,何嘉胜就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之前因为出去打仗三年,对这个妹妹更是愧疚。 这实在是被妹妹磨得不行,只好带着她一同来了这里。 只是现在的何嘉琪正在驿馆里,等着沈澈过去见她。 听完何嘉胜说的话,沈澈只觉得荒谬。 “你这是胡闹!我已有家室,一双儿女,你带着你妹妹过来是要做什么?” 沈澈当即就大发脾气,这等事情又岂能开出如此玩笑。 何嘉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若不是因为自己这妹妹实在是难以招架,他又怎能如此。 “将军,您知道的,我就这一个小妹,父母早已不在世,我自然是……” “那你也该知道我只有一个夫人,断不可能纳妾,更不可能休了我夫人。” 沈澈说的认真,想到周幼仪,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嘴角已经勾起。 何嘉胜自然知道沈澈对周幼仪的感情,在沈澈带兵打仗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看过沈澈在看着一只珠钗,虽说不昂贵,但造型奇特,也绝非普通人家可以有的。 何嘉胜得不到沈澈的答应,说什么都不肯走,一直跪在前厅里。 到了傍晚,沈澈和德顺都已经准备离开了,看到何嘉胜依旧跪在那里,也实在是无奈,只好说着自己回家要与夫人要商量才行。 见事情还有会回转的余地,何嘉胜欣喜若狂,看着他说道,“多谢将军!” 回到沈府后,沈澈见周幼仪还未回来,倒是看到常太医一直跟在珠儿的身边,现在的珠儿虽还不愿意讲话,可对生人明显亲近了很多。 沈澈走上前,抱起坐在椅子上的珠儿笑着说道,“珠儿,娘亲在哪里,你知道吗?” 珠儿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摇头。 常太医站起身,恭敬作揖道,“沈将军,不知您可愿意借一步说话。” 沈澈回头看了眼常太医,叫来平儿将珠儿带出去玩,这才和常太医坐下。 常太医说起珠儿的病情,是后天的自闭,并不是珠儿天生不会说话,而是因为遇到一些害怕的事情,这才让珠儿一下子噤声。 自那一会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既然不是天生不会说话,沈澈的心也终于松了口气,可又问起珠儿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出声,连常太医也说不好。 若是不能找到病根所在,只怕珠儿会一直这样无声下去。 可这三年里,沈澈并未陪在珠儿的身边,对她这三年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那少夫人会不会知道呢?” 常太医问道。 沈澈不知道,这三年里周幼仪手上的产业是一天比一天的繁盛,对这两个孩子身上的精力,似乎也并不是太多。 见沈澈好长时间不说话,常太医这才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找不到病因所在的话,要想珠儿小姐能够出声还有一个办法。” “常太医您说。” 沈澈很想听听。 “若是遇到什么刺激的事情,比如说惊吓,或者是特大事情变故,或许珠儿小姐也能出声。” 沈澈算是明白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才可以。 而此刻的周幼仪正带着人在侯左之前所住的草屋重新为这七兄弟建造房屋,更是派人将屋后的草地开垦出来,可以种一些庄稼,也可以种一些常吃的蔬菜。 “夫人,我越发觉得,您和别的夫人一点都不一样。” 苏樱儿手里抱着几匹上好的布料,看着身边的周幼仪轻声说道。 “能有什么不同,我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 苏樱儿摇头,这世界上女人并不稀奇,可是像周幼仪这样的女人,能够将沈府产业发展这么大,更是能够将这府里的老幼照顾得这么好,她倒是第一次觉得,做女人自当做周幼仪。 “夫人,自从我出事到现在,不曾跟您说一声谢谢。不过现在,我真的想说一声,谢谢您夫人。若不是您的话,我可能真的就成了这个地方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也不可能成为现在出色的绣娘。” 苏樱儿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笑着,心里对于周幼仪的感恩再次表明。 周幼仪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苏樱儿,这个在这三年里已经成熟了不少的女人,如今说出的话倒是越发的成熟了。 正当苏樱儿和周幼仪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宁儿拎着空桶回来,看着这两人脸上的神情竟然出奇的一致。 “夫人,樱儿,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 宁儿是去给工人们送水喝,这刚拎回来的水桶放回到了马车上,刚准备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手帕擦汗,就见周幼仪已经拿着手帕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着。 “我和樱儿在说我们宁儿可真厉害,一桶水拎走都不带喘口气的。” 周幼仪轻笑,继续说道,“等今晚回去后,你可要多吃点。” 宁儿笑着点头,“我倒是更想吃樱儿做的芙蓉糕,樱儿,你可有空再做一次?” 苏樱儿点头,“宁儿想吃一句话的事情,我今晚回去就做。” “那樱儿你可要多做一些,小姐和小公子都喜欢吃。” 宁儿笑着说道。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澈和德顺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 第一百章 何姑娘,请自重 “夫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沈澈走到周幼仪的身后,看着这女人的身影,不禁笑着说道,“这已经快到饭点了,夫人却还不还去,莫不是夫人一直忙于这些繁忙事务,倒是把我给忘记了?” 他还在为要如何回绝何嘉胜而发愁的时候,自家夫人倒好,带着一帮人在为另一帮人打造新房屋。 周幼仪转头看着他,有些诧异,她还真的快把这个相公给忘了。 看这沈澈的眸子,周幼仪声音轻轻,这才说道,“回,现在就回。” 随即,周幼仪吩咐管事的工人头头做完事情后一定要多多检查一番才能离开。 回到沈府后,沈澈这才和周幼仪说起何嘉胜兄妹的事情,可周幼仪却是看着五家布庄的账簿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见这女人什么话都没有,沈澈不禁皱起剑眉,她怎么连个语气都没有。 “你是不是想着要我去找他的妹妹?” 本来这事在沈澈看来可大可小,他不过就是想利用这件事情来试探周幼仪是否在乎自己。 “相公若是愿意去,那就去好了,不用问我的意见。” 周幼仪终于出口,手里的簿子翻开一张,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继续说道,“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相公也不必来过问我的答案。” 听到这,沈澈当即忍不住了,他上前拿过周幼仪手上的账簿,眸子里透着浓浓的深邃和冷意,“你再说一遍!” 周幼仪不禁噤声,这男人这一身的杀气,她想要从男人手上抽回自己的账簿,可她刚伸出手,反被男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熟悉的味道,倒是让她措手不及的胸膛,再看着这个男人,抱紧她的力气似乎丝毫不打算放开她。 “沈澈,你在这样抱着我,我可就要断气了。” 沈澈这才松开手,再看着怀里的女人,她脸颊羞红,倒是更让他扪心初动。 此刻已是夜色深沉,沈澈赶紧抱起她走到床边。 床幔放下,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沈澈去了驿馆里见了何嘉胜的妹妹何嘉琪。 女孩天资聪慧,眸子青涩,那双眸子对沈澈暗藏的爱意倒是真的,没一点遮掩。 看着这个女孩子,沈澈的心里却毫无波澜,他脑海里想起里的只有周幼仪等着他回去吃饭的样子。 “何小姐,你让你的兄长让我过来瞧瞧你,现在我来了,你也看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看着这何嘉琪,沈澈站起身这才吩咐德顺将买来的点心放在桌子上,看着这女人,这才和德顺走到了门口。 还未出门,就听到身后的何嘉琪出声。 “沈将军,您请等一等。” “你要做什么?” 沈澈转身,看着这女人继续说道,“你若还有什么事情以后可以跟你哥说,到时候……” “沈将军,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哪怕是做丫鬟,我也愿意。” 何嘉琪没想到这真见到沈澈的时候,自己心里对他的那份爱意再也隐藏不住,此时此刻,她只想跟在沈澈的身边。 丫鬟也好,小妾也罢,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她怎样都可以。 沈澈倒是为这个女人的大胆刮目相看了。 还真没有见过哪个女孩会这么大胆,明知道人家是有家室,有孩子,却还要贴上去。 “何小姐,可能你兄长没有跟你说清楚,我有夫人,有两个孩子,我……” “我知道啊,沈将军,我都知道的,我说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您能够让我陪在您的身边。” 何嘉琪眼眸灿若星河,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气概,说什么都要跟着眼前的沈澈。 沈澈心里觉得为这女孩子的脸皮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要知道女子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贞洁,这女孩不过才十八岁,就开始想着要跟在一个男人的身边,沈澈着实有些惊讶。 “沈将军,我这次来是不大打算回去的,只要您点头,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澈看着她,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见她。 若是自己这次不来,或许这个女孩子也并未怎么样。 沈澈不愿意再在这个房间待下去,刚转身就要走出房间,身后的何嘉琪就出声喊道,“沈将军,你要是走了,我就大喊我被非礼了,你要是不想让你我的名誉扫地,那就带我走吧。” “……” 沈澈这下是真的没招了。 打仗带兵,他可以,可这对付女人,简直是头疼。 家里有一个还不够他摆布的,这家里又多了一个,这怎能不让他觉得心累。 “哦,何姑娘要喊什么非礼,倒是让我见见可好?” 沈澈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看到周幼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在看着她的眼眸,自信从容,沈澈顿时是发现自己遇到了救星。 “夫人,您来了。” 周幼仪笑了笑,她要是再不来,这沈澈可就要被这个小狐狸精给拐跑了。 “想必这位便是姐姐了。” 周幼仪也是略微惊讶,还真的是没发觉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可以熟稔到这个地步了,若不是昨晚沈澈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她说的清清楚楚,她还真的难以置信。 “何姑娘,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做,怎么就想要做人家的妾室呢?” 周幼仪搞不明白,这女人眼眸里的淡定从容真的是少见。 想她做生意见过那么多的男人女人,有钱的没钱的,可还真的是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 “姐姐,你不必生气,我是因为看上沈将军了,跟你没有关系,而且我自愿做小,以后家里的事情一切都听姐姐的,我只管好好照顾将军就行。” 周幼仪顿时觉得无语了,这女人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这么主动的,还真的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何嘉琪拿起自己旁边桌子上的包袱走上前,做出一个甜美笑容,看着周幼仪和沈澈说道,“姐姐,我们回家吧。” “……” 这是回哪门子的家,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家人。 “何姑娘,还请您自重。”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