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反派女配罢工了》 第一章 “去死吧!妖女!” “去死吧!妖女!” 楼雨眠死了。 死在她最爱的男人剑下。 也就是临死这一刻她才醒悟,永远不要和主角作对,特别是像她这种生来就是反派的配角。 楼雨眠缓缓闭上眼,伴随着心神剧裂的疼痛陷入无尽的黑暗。 下一秒她又睁开眼。 楼雨眠坐起来环顾四周,她此时正坐在一块透着凉意的大岩石上,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撒在地上,宛如被打碎了的金子。 雨夜、握剑的男人、冷眼旁观的女人通通消失,刚才濒死的感觉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她伸手轻轻抚了下还泛着疼的心脏,不是梦,她真的活下来了,只是不知这是何处,等她弄清楚情况后,她定要回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楼雨眠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打扮不是以往烈火般的红色云裳,而是一身破烂粗布衣,脚上的鞋子还破了个洞。 ??? 哪个杀千刀的趁她昏迷偷她衣服! 那可是她用天蚕丝配凌龙草汁液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找来启国最优秀的绣娘做成的裙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最主要的是,贵! 被她抓到了不把小贼打的满地找牙她就不是魔教圣女! 正发着牢骚呢,楼雨眠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捂着头往后踉跄两步,又倒回冰凉的大岩石上。 楼雨眠本以为自己遭遇暗算又要再死一次,哪成想随着剧痛消失,脑子里纷纷攘攘涌入许多记忆。 待她重新坐起身时,她如画般的眉眼中凝着道不尽的愁绪。 她死了。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魔教圣女,不再是跟在冉洛身后祈求他垂怜一眼的女人,不再是祝眠霜的眼中钉肉中刺。 18年的青梅竹马终究抵不过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惊鸿一瞥,她注定是要死在冉洛剑下的反派女配角。 但她又活了。 在另一个世界活过来了。 这个世界是一本叫《洛神》的修真话本,八方界男主角冉洛微末出生,一步步崛起后抱得美人归,美人是万剑宗宗主小女儿,清霜仙子祝眠霜。她是楼雨眠,未来会对冉洛如痴如狂死缠烂打最后被冉洛一剑捅死的楼雨眠。 楼雨眠依旧是反派女配角。 去你大爷的! 她是招谁惹谁了,活该被捅死是吧?! 她不干了! 谁爱当女配角谁来当好吧! 她跑还不成吗?! 剧情里楼雨眠来历不明,机缘巧合下加入万剑宗,从而认识冉洛和祝眠霜。 行,打死她她都不会加入万剑宗!修仙也不干!她要找个偏远小镇苟起来,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生两个可爱的小娃娃,美滋滋过完这一生! 说干就干,楼雨眠在丛生的密林里细细辨别了下方向,脚下运气施展出轻功,朝着南边飞奔而去。 恰好此时密林上方有两位身着素青色长袍御剑飞行的年轻道长飞速略过,其中一位好奇心颇重,朝下方林子瞥了眼,“师兄,底下那个女人资质不错啊...?...” “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师祖负伤失踪,以找到师祖为先!”年长的道长一脸凝重,在话里敲打一番师弟后,两人又继续埋头赶路,不过瞬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小段插曲楼雨眠并不知道,她足下轻点枝叶,整个人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在密林里轻盈又迅速的飞舞,时不时停下来辨别方向,后又继续起飞。 如果她穿的不是破布麻袋或许这幅画面会更美。 当空而照的太阳慢慢西斜,在楼雨眠起落有序的轻功赶路中茂密的树木越来越少,甚至还出现了一条曲折小道。 楼雨眠心里一喜,顺着小道一路向前跑去。 错落有致的房屋,袅袅升起的炊烟映入楼雨眠眼帘,在极其靠近地平线的位置,出现一座安静祥和的小镇。 等楼雨眠真正踏进小镇时,天色彻底暗下来。 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然后翻遍身上的破布麻袋,行叭,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夜晚的星空极美,银河像是被揉碎的晶石一般洒满天际,垂垂挂于大地上方,仿佛伸手便能摘一颗下来。 楼雨眠拖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在小镇里走着,她白日赶路耗费太多体力,以至于现在饿得头晕眼花,恰好这时从旁边的摊子上飘来一阵食物的香味,更是馋的她走也走不动了。 摊主是位身穿粗布衣、头裹麻布条的胖大婶,她正准备收摊回家,抬眼一瞧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貌美姑娘盯着她的锅,瞧那模样,恨不得一头栽到锅里去! 胖大婶爽朗一笑,厚实的手掌握着长勺一挥,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便做好了,她将阳春面摆在桌上,又朝楼雨眠招招手,“过来吃吧姑娘,瞧把你饿的。” “我没钱...?...”楼雨眠吞了吞口水,阳春面啊,肯定很好吃! “一看你这打扮就知道没钱,”胖大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直接走上前将楼雨眠拉过来摁在椅子上,“趁热吃吧,多了一碗卖不出去,给你吃也不浪费是不?” 楼雨眠自是明白胖大婶的好意,连连点头抱着碗疯狂进食,直到将汤也喝的干干净净后她才满意地将碗放下,打了个饱嗝。 “婶子,谢谢您,”楼雨眠起身道谢,行事作风里满是江湖侠气,“等我寻到谋生的活计,我会回来报答您的。” “哈哈哈,你这小姑娘还挺好玩儿,”胖大婶哈哈大笑,手里利落地开始收拾摊子,“别急着谋生了,一看你就是刚来咱们镇上,晚上没住处吧?去镇子北面瞧瞧,运气好还有个落脚的!” 楼雨眠勾唇一笑,在昏黄的烛光里她双眸如两汪秋水,看起来顾盼生姿,她朝胖大婶道了别,便顺着胖大婶指的路快步赶去。 小镇不大,距离胖大婶说的北面难民住处不过半柱香路程,楼雨眠重获新生还得了好心人施舍的一碗面,步伐不由恢复到白日的轻盈,很快便到了难民所。 难民所附近颇为荒凉,连灯笼烛火也不见半点,但楼雨眠还是借着月光看到前方不远处几个凑成一团的黑影。 楼雨眠停下脚步眯眼一瞧,竟是几个人聚在一起殴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隐隐还能听见他们嘴里正不停骂着什么,“死瞎子...?...跟我们抢吃的...?...打死他...?...” 楼雨眠虽是出了名的女魔头,但她向来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人,她一个轻功纵身飞过去,劈手拦下正在挥拳的人,“住手!” 穿着破烂、气味恶臭的几人打得正欢,突然横空蹦出个女人叫他们吓了一跳,仔细一瞧,竟是个和他们同样打扮的女人。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吊儿郎当、流里流气地调笑道,“哪家的小姑娘居然敢跑到这来?” “哈哈哈,来了可就走不掉咯!” “跟哥哥们进去好好享受享受!” “敢在我面前撒野,”楼雨眠红唇微勾,冷冷一笑,“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教训几个小混混需要多长时间? 楼雨眠用实力证明,不出弹指。 楼雨眠活动了下腕关节,看着几个小混混捂着肿如猪头的脸边跑边哀嚎的模样笑了,先前为了在冉洛面前维护形象,她可是好久没有揍过人了,揍人的感觉真痛快! “唔...?...” 一声呻吟将楼雨眠的思绪拉回,她这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个伤员,连忙跑过去蹲下来将人扶起,“你没事吧?” 这人一头长发纠结在一起,凝结成一缕一缕挡住了他的面容,他一身脏污,说破烂都抬举他了。 楼雨眠没想太多,连忙将他的衣服掀起检查伤势。 楼雨眠本以为这人长这么高还被人欺负指不定是个瘦弱书生,哪成想掀开衣物一看,伤口倒是没有,有的是浅麦色皮肤,结实的胸膛,紧实的腰身,腹部更是整整齐齐码着八块腹肌,在他肌肉紧实的躯干上,隐隐能看到一些陈旧的伤疤,反倒增添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楼雨眠偷偷擦了擦口水,身材这么好,肯定长得很丑!看看他脸上有没有受伤! 这般想着,她一把掀开男人挡在面前的脏污墨色长发,想象中的面目可憎没看到,倒是看到一个剑眉入鬓,鼻梁直挺,薄唇紧抿,面部轮廓如刀削斧凿般的英俊男子! 略微可惜的是,男人双目紧闭,如同之前的小混混说的一般,是个瞎子。 但这并不影响男人的颜值! 虽然他给人感觉冷冰冰的,但是这也太帅了吧! 比冉洛还帅一百倍的那种! 楼雨眠边在心里感慨,边替男人检查伤势,确认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后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要知道她现在也是身无分文,请大夫可是要钱的,总不能挟持大夫免费疗伤吧?刚揍完人的楼雨眠这么想着。 “喂,你叫什么?”楼雨眠轻轻晃了晃男人,难民诶,还这么帅,啧,别和冉洛一样没脑子吧?她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招惹不起这类人了。 “我...?...我叫什么?嘶...?...我不记得了...?...”男人扶着头坐起来,一双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他试图回想什么,但脑子里的剧痛阻止了他。 楼雨眠不甚在意摆摆手,又想起男人看不到,便勾起唇角,连话里都染满笑意。 “不记得没关系,你长得这般好看,就叫你阿丑吧~” 第二章 “不记得没关系,你长得这般好看,就叫你阿丑吧~” “不记得没关系,你长得这般好看,就叫你阿丑吧~” 楼雨眠将阿丑扶起来,这才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可不止一个头,她偷偷踮起脚尖,也才将将到阿丑下颌处。 “阿丑,你还记得哪些事情?比如从哪里来的,以前是做什么的?”楼雨眠边扶着他往难民所里走,边问道,“你生的这般好看,想必以前不是一般人吧。” “我......我很好看吗?”阿丑困惑地歪了歪头,即使一身褴褛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美,着实让楼雨眠心跳加速几分,“我不记得了。” 楼雨眠想摸摸阿丑的头,却发现这是一个极具挑战的动作,只得讪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以后跟着我,谁也不敢欺负你。” 阿丑愣了下,这才想起身边这位声音好听的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连忙拱手行礼,“是在下疏忽,还未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敢问姑娘芳名?” 楼雨眠轻快走到阿丑行礼的方向,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叫我阿眠就好啦,怎么,想报答我?” 阿丑仍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阿眠姑娘,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在下一定能办到!” “小心门槛,”楼雨眠将阿丑扶起,继续牵着他的衣角往里走,“我倒也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不过,恰好我缺个相公,不如你以身相许可好?” 阿丑抬脚跨过门槛,俊俏的五官上挂着几丝惊慌失措,“这,这不大好......姑娘莫要开玩笑......” 楼雨眠从踏进难民所后就捂住鼻子,这里头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着实有些难闻。 她打量着室内,瓮声瓮气对身后的阿丑道,“行啦,不逗你了,瞧把你吓的。” 难民所里环境很差,昏暗的室内没有任何桌椅床凳,满地躺着昏昏欲睡的难民,他们没有被褥,只是每个人都紧贴着其他人好让自己暖和起来。 楼雨眠环顾一周,领着阿丑走到大门旁空余的角落坐下,“阿丑,晚上只能将就一下了,好歹这里气味不太重。” “无事,自我醒来后我就一直在这,已经习惯了,”阿丑倚靠着墙壁,朝楼雨眠的方向微微一笑,“倒是委屈阿眠姑娘,这里气味的确不大好闻。” 楼雨眠捧着阿丑的脸让他对着自己,“我在这呢,你眼睛肯定不是天残,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瞎子。” “或许吧,”阿丑一脸迷茫,脑子里面的记忆像是裹上重重纱帐,每当他想拨开纱帐一探究竟,剧烈的疼痛就会沿着大脑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唯一能想起的画面,就是落满雪花的山顶。”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楼雨眠扯了个呵欠,往阿丑身边凑了凑,好似没看到他身上的脏污一般,“我也是没有过去的人呢,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护着你,我们一起看遍这万水千山!” 黑暗中,阿丑俊美无边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笑容,他的手摸索到楼雨眠的发梢,他轻轻用手撵了撵,触感细腻而柔软,“嗯。” “乖阿丑,”这一天让楼雨眠心神疲惫,她半梦半醒地呢喃着,“睡吧,明天我就去找活干......” 阿丑无声地点点头,又往大门口方向侧了侧替楼雨眠挡住风,这才倚靠墙壁陷入梦乡里。 楼雨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依然是江湖侠士口中风华绝代的红衣妖女,但握着剑刺向她心脏的那个人,却变成了阿丑。 阿丑睁开了他点漆一般的星眸,里面含满无尽霜雪,楼雨眠的眼泪滑落,看着阿丑扔下被剑刺穿的自己,转身走向那个气质卓绝的女人。 下一秒她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叫醒,“阿眠姑娘?阿眠姑娘你醒醒。” 楼雨眠睁开被眼泪模糊的双眼,她撑着手坐起来,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难民所里也只剩下她和阿丑,“阿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阿丑面带担忧,阿眠姑娘哭的很凶,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辰时,其余人都走了。” “嗯?是都去找活干了吗?那我们得快点了,”楼雨眠手脚利落地爬起来,“争取早日搬出这里!” 阿丑虽看不见楼雨眠,但他已然能够想象得到她现在定是浑身上下精神百倍,他不由轻笑出声,怎的会有这般有趣的女子,“阿眠姑娘,走吧。” “嗯,走!”楼雨眠兴致昂扬牵起阿丑的衣角,带着他踏出难民所,往镇子里走去。 ------------------------------------- 当宁静祥和的小镇裹上一层银妆,此时已是六个月后。 冬日里的傍晚,小镇里刚下完一场雪,镇子里的老人们看着厚厚的积雪笑开了花,纷纷念叨着瑞雪兆丰年,将手背在身后蹒跚着窝回温暖的屋子。 楼雨眠穿着一身月白色厚袄夹裙裳,脚上踏着一双深棕布靴,她搂着怀里的一个油纸包,正足下生风朝镇子外踏雪而去。 身边的房屋愈来愈少,直到她踏过一小片林子,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间茅草屋,还得感谢与她有一饭之恩的胖大婶替她在镇长面前做担保,她和阿丑才有了落脚之地。 看着升起的袅袅炊烟,楼雨眠温柔一笑,踏着轻快的脚步推开门,“阿丑,我回来啦!” 房间里燃着油灯,绒黄的灯光驱散了外界的寒冷,阿丑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正站在厨房里握着刀,熟练地切着黄瓜。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向楼雨眠,面上浮现温柔的神色,“欢迎回来,阿眠。” “怎么又在切菜呀,”楼雨眠将油纸包放在饭桌上,有内力护体的她比寻常人要抗寒许多,但却比不过是修仙之人的阿丑,“伤了手可怎么办?” 之所以会发现阿丑是修仙之人,还是在几个月前楼雨眠突然发烧,温度一直无法降下来,阿丑情急之下竟将全身附满寒霜,一直搂着她才退烧。 直至前些天,阿丑想起修炼之法,这才带着不情不愿的楼雨眠踏上修仙之旅。 “无事,”阿丑早已摸透室内的摆设,他绕到楼雨眠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将她由一根木簪固定的长发揉散开来,“倒是你,先前教你的筑基之法可有学会?” 楼雨眠白嫩的脸颊泛起红晕,“阿丑你就是瞎操心,我早就学会了,可我才练气一层,距离筑基还远着呢。” 在楼雨眠看来,修仙和习武差不多,练气一层和她一身内力也没什么区别。 阿丑听出了楼雨眠话里的满不在乎,轻轻说道,“我可是盼着阿眠早日踏入修途,好与我长长久久下去......” “哦对了,阿丑呀,”楼雨眠并未听到,她将油纸包打开,烤鸭的香气扑鼻而来,叫楼雨眠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你体内的毒已排出大半,说不定再过几个月你就复明了,开心吗?” 阿丑端起烤鸭拿到厨房去片好,要说阿丑的刀功,十个楼雨眠都比不上。 “开心啊,但是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个毒导致的,”阿丑神色温和,并没有楼雨眠想象中的喜悦,“我倒是习惯了,看不看得见也无所谓。” 楼雨眠听了这话可开心不起来,她噘着嘴凑到阿丑身边,伸手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我就知道你忘记了,你就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不是你自己说复明后就娶我的吗!” 阿丑面上一红,手里的刀差点切着手指,他结结巴巴说到,“这,这我当然没忘,但,但是,若是一直不复明,岂不是要让你一直等下去,这,这对你不好。” 楼雨眠甜甜一笑,挤过去搂住阿丑的腰,“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即使没有复明,也要娶我呀!” “嗯......”阿丑脸色爆红,甚至觉得被楼雨眠搂着的腰际都隐隐发烫,“说了要娶你,自然是要说到做到的。” “哎,听你这话,倒是有几分不情愿......”楼雨眠嘟囔起来,当时她在阿丑怀里醒来,烧也退了,结果阿丑顶着张通红的脸说会娶她,导致她现在还怀疑阿丑对她只是负责而已。 她才不要她的亲事里含着勉强的意味。 “没有,”阿丑将刀放在砧板上,用宽大温暖的手附上楼雨眠软绵的手背,“阿眠,我心悦你......” 这下可就换成楼雨眠害羞了,她脸颊红的几乎要滴血,连忙抽回发烫的右手,端起切好的烤鸭走出厨房,“嗯,知道啦,快来吃饭,吃完后我运功替你疗伤。” 阿丑体内的毒,还是楼雨眠偶然之间发现的,当时楼雨眠运功替他排出一丝毒素后,阿丑竟想起以往的修仙之法,若是长此以往将毒排出,说不定阿丑就恢复了呢? 楼雨眠猜想,阿丑定是遭人迫害下毒才落得这般田地。 她回过神,将碗筷摆好后转身一瞧,阿丑还傻傻站在厨房门口,“阿丑,发什么呆呢,小心我一个人就把烤鸭给吃完了!” 阿丑抿着唇笑了,阿眠这般可爱,真叫他爱不释手,只想将她藏起来,谁也别想觊觎他的阿眠。 “来了,阿眠可要留一口给我尝尝味道,”阿丑走到桌边坐下后拿起碗筷,“毕竟这是我们家阿眠辛苦赚来的。” “别贫嘴,快吃饭!” “知道了,阿眠大人。” 两人温馨而又甜蜜的氛围蔓延开来,连外面飘散下来的点点雪花也染上暖色,叫人心里甜软无比。 可是三个月后,夜空仿佛被割裂开,大雨如同银河倒泻一般倾盆而下。 茅草屋里楼雨眠一脸泪痕坐在桌边。 “我的阿丑不要我了。” 第三章 “我的阿丑不要我了。” “我的阿丑不要我了。” 楼雨眠在屋子里痴痴地坐了三天。 她找遍了小镇和附近密林,阿丑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九个多月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去报官,但阿丑是从难民所出来的,区区一个难民,每天不知要失踪多少个,衙门里的人直接将她轰了出去。 清晨雨势减小,新的一天到来,楼雨眠仍沉浸在伤感之中无法自拔,为什么她托付真心的总是这种男人?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楼雨眠的眸子蓦然亮起,但听到门外来人的声音后,又暗淡下去。 “楼丫头,在家吗?你东家跟我说你都三天没去干活了!”门外传来的是胖大婶的声音。 “胖婶......你直接进来吧......”楼雨眠张了张口,嘶哑的声音从门缝弱弱地传了出去。 胖大婶被楼雨眠这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连忙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枯坐在桌边,一脸憔悴的楼丫头。 “你相公呢,平时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么,怎的就把你一个人扔这了?”胖大婶走进去后替楼雨眠开窗通风,一阵夹着雨水的微风吹拂进来,将屋子里的浊气吹散不少。 “什么相公啊,都还没成亲......”提到这个事,楼雨眠趴在桌上将脸埋进手臂,“他都不要我了......” 胖大婶心里有了谱,估摸着小两口可能是闹别扭,她挨着楼雨眠坐下,用蒲扇一般的厚实手掌轻抚楼雨眠的头,“傻丫头,你相公那么爱你,咱整个镇子都看在眼里,他怎的可能会说不要你就真不要你了。” “那,那他怎么就不告而别......”楼雨眠心情低落,按照两人计划,这个月月中他们就该成亲的,家里该添置的物件都齐全了,现在可好,人没了。 胖大婶想了想,猜测道,“你说,是不是你们平日里修仙被仙长们发现了,就直接将人带走了?” ??? “胖婶,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修炼?”楼雨眠一脸莫名,这么明显的吗? “哈哈哈,咱们镇子都知道啦,”胖大婶笑起来,“你们平时行事作风就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瞧着就像仙长。” “那,那您说的,被带走是怎么一回事?”楼雨眠已经将能想到的办法都做了个遍,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她终于见到一丝光明。 “哦,这个啊,”胖大婶慢条斯理道,“是我听说的,隔壁镇子很久以前出了个天纵奇才,被仙长一眼相中,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将人带走了,多年以后他踩着祥云回来看望亲人,这才被大家知道。” 虽然您说的故事传奇色彩很多,但我只能选择相信。 楼雨眠坐起身擦干眼泪,阿丑不告而别,可能是被仇人劫走,被仙长带走,亦或是找回记忆后后悔娶她逃走,不管如何,她都要找到阿丑问个明白,她不求他娶她,只求一个理由。 “胖婶,谢谢你,”楼雨眠站起来搂住胖大婶,“我要走了,我要去找阿丑。” 胖大婶瞧着这个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姑娘,心里一软,“外出后记得别亲信他人,这世道坏得很。你们修仙,比我们长寿不少,指不定等你想起胖婶的时候,我已经入土啦。回来看看什么的就免了,你过得舒心就行。” 楼雨眠眼眶一红,清楚胖大婶说的句句在理,“知道啦胖婶,你可要舒舒服服过完这一世,下辈子一起来修仙啊。” “臭丫头,嘴贫!”胖大婶的眼眶也泛着红,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姑娘要走了,她心里也不大好受。 “对啦,胖婶,”楼雨眠走到房间里开始收拾行李,“我置办的这些嫁妆,可就要给胖丫丫了,到时候胖丫丫出嫁可就有两份嫁妆,够气派!” 胖大婶哈哈一笑,“胖丫丫那圆滚滚的样子谁瞧得上,行,留着落灰吧。” “胖婶你可别说,镇上李木匠他孙子的眼神可是一直黏在胖丫丫身上的。”找到希望后的楼雨眠连话语中都带上了笑意,不出片刻她就将必需品收拾完毕往背上一背,转身看向胖大婶。 “这就走啦?也好也好,早一日找到相公,早一日安心。”胖大婶目光里带着略微不舍。 “嗯,我走啦,胖婶您保重,再见。”楼雨眠走过去又搂了搂胖大婶,然后走出房门,撑开油纸伞,渐渐消失在连绵细雨之中。 胖大婶轻轻叹了口气,念叨着吉人自有天相,将房门锁好后也离开了。 三个月后,青鹤洲。 青鹤洲地如其名,整座洲上空常年盘旋青鹤,偶尔引吭长鸣,仙气缭绕。 青鹤洲是八方界连接各地的中转站,也是凡人与修者交集之地,此地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自然也是打探消息的最好之地。 楼雨眠一路找寻,途中多亏好心人提醒,她才知道要来这里。 她挤下船只,抬眼打量了下摩肩擦踵的街道,又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想着去街上找家饭馆,船上什么吃食也没有,她早饿得不行。 楼雨眠伸了个懒腰,跟着人流朝集市的方向走去。 青鹤洲的集市极大,商铺摊子大多都是普通人在经营,偶有几个仙风道骨的仙长也会在街边摆开摊子等生意上门,这融洽又自然的场景,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楼雨眠远远便发现一家酒楼,她悄悄用内力将贴着她的人群隔开,借着柔软的身段像条鱼一般朝着酒楼游走而去,不出片刻,她已站在龙凤酒楼牌匾之下。 楼雨眠正准备抬脚踏进去,却被门内一道声音制止,“慢点儿,你是什么人?!” 她抬眼一看,从酒楼里急匆匆跑出个身穿短褂的店小二,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边问,“你什么人?” 楼雨眠一脸莫名,怎的来吃个饭还得报上大名?“我是楼雨眠。” 店小二脸上浮现一丝不屑,他话语里也带上几分轻蔑,“谁问你叫什么了,我问你是青鹤洲哪家的世家子弟!得了,一看你这穿着打扮就不像富贵人家,赶紧滚,今天咱们酒楼不待客!” 只是想吃饭填填肚子的楼雨眠一头雾水,青鹤洲的酒楼这么嚣张? 还带瞧不起人的? 还未等楼雨眠说话,店小二往她身后一瞧,脸色立马变了,轻蔑换成了谄媚,语气也是恭敬又讨好,“哎呦这不是咱青鹤洲王家的王小公子吗!您总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店小二说完,又冲着楼里大声招呼,“有请王家王小公子!” 楼雨眠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暗金锦袍,腰间系着素面雷纹锦带,脚踏一双滚边黑色布靴的少年人被一群打手装扮的下人围在中间。 他摇着扇子,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那么大声做什么,仔细别吵着楼上的仙长们。” 楼雨眠冷笑一声,质问店小二,“不是说今日不待客吗,怎么他可以进,我不行?!” 店小二瞥了她一眼,用鼻子轻哼一声,“各门派仙长来青鹤洲收徒,龙凤酒楼今日被王家包下替仙长们接风洗尘,而咱们王小公子未来可是要登仙的人,楼里只接待身份显贵之人,你又算哪根葱?” 王小公子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一番风尘仆仆的楼雨眠,接着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对店小二说道,“你们龙凤酒楼怎的还有乞丐上门讨食,还不快将这东西赶走,免得脏了这地儿。” 无端被奚落一番,换了谁也忍不了,更别说曾经恣意妄为闯荡江湖的妖女。 她轻轻一笑,顾盼生姿的神色叫人心跳无端加速几分,说出的话却破坏了这幅美景,“怎的这么多狗在乱吠?你主子还没出来,怎么就开始狗仗人势瞎叫唤了?哦还有你,回去先学做人再考虑修仙的事情吧,太早踏入仙途,狗尾巴可是藏不住的。” 店小二和王小公子呆愣在原地,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居然敢骂他们! 店小二回过神,顶着张气得通红的脸指着楼雨眠的鼻子骂道,“别给脸不要脸!赶你走都算看得起你了,仔细你这条贱命都搭进来!” 第一次被人骂是狗,王小公子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但他记着自己的身份,只是摇着扇子冷哼一声,冲跟在身后的打手说,“去教她怎么做人。” 龙凤酒楼门口早已聚满围观的人,众人见王家的打手要动手,纷纷撤退几步。 青鹤洲的王家谁不知道,仗着祖辈有位成仙的大能在青鹤洲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更不用说这王小公子了,但凡他不喜的商铺摊子砸了便是,摊主敢闹事?打死了扔到野外喂狼便是。 此时王小公子要对一个柔弱姑娘下手,一时也无人敢出来阻拦。 楼雨眠瞧着满脸横肉的打手们握着长棍围上来,心里松了口气。 最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直接开干的了,她许久没有活动筋骨,骨头缝都有些痒痒! 楼雨眠将身上的包袱系紧,又将袖子挽起来,众人见她这番动作哗然出声,这是要反抗?可千万别被当场打死了! 更有心软胆大的直接喊出了声,“姑娘你道个歉吧,他们是你惹不起的人!” “道歉?我为什么要跟狗道歉?” 楼雨眠勾唇一笑,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杀气。 “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同你们理论,毕竟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 第四章 “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同你们理论,毕竟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 “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同你们理论,毕竟狗怎么听得懂人话呢?” 王小公子脸色沉沉,这女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把她打死了,给我扔去野外喂狼。” “是!” 打手们应下命令,用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楼雨眠,原本看她是弱女子一个,想着下手轻点,现在主子不饶她,他们也只能下狠手了! 只见四五个打手举起长棍,狠狠朝楼雨眠的头部挥下去,但楼雨眠身子一矮,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打手们扑了个空,棍子全砸在了地上,正纳闷,头顶传来一道含着嘲弄的清冽女声。 “看哪儿呢?!” 打手们闻声抬头,楼雨眠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以极快的速度落下,在每个打手脸上狠狠踹上一脚,后又踩着其中一个打手的头翩然落地,继而蹲下身右腿一扫,直接将最近的一个打手绊倒在地! 还没等其他打手反应过来,楼雨眠操起打手扔在地上的棍子,以极其强势的招式将所有人的长棍打落,有打手想趁她靠近时从背后搂住她,楼雨眠猛然将手肘抬起,狠狠撞在打手的下颌处,打手哀嚎一声捂着下巴倒在地上翻滚,有旁人凑过去仔细一瞧,呵!竟是满口鲜血,牙都掉了! “这姑娘力气怎的这么大?!”围观的人群渐渐又往后退了几步,替楼雨眠空出施展身手的圈子。 剩下三个打手面面相觑,又沉着脸握紧拳头冲着楼雨眠扑过来,楼雨眠笑了,“没见过你们这种上赶着找死的!” 说完她将长棍一挽,足下生风,只留了一道残影在原地,而她本人早已挥舞着长棍将三个打手痛打一顿,看得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 王小公子握着扇子的手气得微微颤抖,打手被打成落水狗一般,他面子早没了! “行了!”王小公子怒喝一声,“不成器的东西们,都给我退下!” 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打手们闻言纷纷连滚带爬躲到王小公子身后,这女人深藏不露,还真看不出身手居然这般好! 可惜,敢让王小公子脸上无光,她今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王小公子虽还未进入仙者门派,但其实早已测出三灵根体质,且已练气三层,要他们说,整个青鹤洲就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他! 王小公子脸色阴沉,他摇着扇子往前走了两步,“我本不想出手,免得大家说我欺负你这个凡人,但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废话少说,来战!”楼雨眠用大拇指撵去滑至下颌处的汗珠,她还没打痛快呢! 王小公子阴恻恻一笑,练气三层虽不能御剑,但催动下品的灵符已是绰绰有余,对付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更是手到擒来! 他并未向打手一样扑过去,而是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下品御火符,用灵力催动它后掷向楼雨眠! 楼雨眠只看到对面的小少年朝她扔了一张陌生的符,下一秒那张符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朝她面门扑了过来! 楼雨眠想侧身闪开但已然迟了,她不得不将双手交叉挡在面前,她的身体下意识催动丹田里的内力和灵力,二者混合于一起后附满全身,生生替她挡下这一击! 在众人惊恐的喊叫声里,王小公子笑了起来,但下一秒笑容却僵在脸上,这,这个女人怎么毫发无损! “你,你也修仙?!”王小公子有一瞬间慌乱无措,普通人怎么可能徒手接下火球,除非她也是同道中人! “是啊,”楼雨眠甩了甩略微温热的双臂,“我忘说了。” 王小公子咬咬牙,贱女人敢藏拙! 好在他还有灵扇这个法宝! 他扇子一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下品灵石正准备触发法宝,楼雨眠却不给他时间,直接操起长棍冲着王小公子的头顶而来! “当着我的面用一次暗器也就算了,还想来第二次?!做梦!” 楼雨眠脸上挂着嗜血的笑容,手里的长棍舞的风生水起,将王小公子揍得满地乱爬、哀嚎不已,围观人群竟开始鼓起掌来! “你姑奶奶我就是使暗器的祖宗,敢在我面前卖弄?!基本功练好了再出来!”楼雨眠边骂边打,话里话外都是恨铁不成钢,光明正大用暗器那还能叫暗器吗?怎的会有这般蠢的人! “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王小公子边爬边哀嚎,“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在楼雨眠手里求饶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听信这一时之词,早被仇人削得骨头渣都不剩! 楼雨眠没有停止揍人的动作,要怪就怪这小子倒霉,赶上她想舒展筋骨,这才刚开始,她还没打过瘾呢! 就在楼雨眠想继续将长棍挥向王小公子时,突然凭空出现一道金光将长棍劈断,继而一道空灵温和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姑娘资质极好,不如来楼上小聚一番?” 楼雨眠见长棍断了也就没了继续揍人的兴致,她抬脚踹了下王小公子的屁股,“算你命大,滚吧。” 王小公子侥幸逃过一劫,哪还敢叫嚣,捧着肿成猪头的脸和打手们连滚带爬挤开人群消失不见了。 这一停,楼雨眠的空腹感更强烈了,她皱了皱眉,高声问道,“你是谁?” 一早躲到酒楼内的店小二这时跳了出来,早没了先前的轻视鄙夷,看着楼雨眠的目光里都带着敬畏,“这位姑娘,想必这声音是酒楼内某间雅座的仙长,只是不知......” 似乎是听到了店小二的话,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情阁。” 这三个字一出,全场哗然! 无情阁! 八方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无情剑尊无情剑,青云独步祸北玄! 说的就是无情阁师尊,祸北玄! 无情阁仅凭这一人,便稳居八方界众多门派之首! 楼雨眠知道这个门派,前期有如神助,后期惨遭灭门,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揉了揉饿瘪了的肚子问,“请我吃饭?” “没问题,姑娘的这顿饭我请了。”温和的声音含着笑,答应下来。 “行,店小二,带路。”楼雨眠将袖子放下来,今天运气不错嘛,活动了筋骨还有人请吃饭! 店小二腿都软了,他扶着大门努力站起来,勉强挤出笑容,“姑,姑娘,这边请。” 而此时二楼某间雅座里,两位身着素青色长袍的仙长正低声交谈。 其中一位好奇心颇重,也就是出手斩断楼雨眠长棍的年轻仙长,他正一脸纠结看向师兄,“师兄,你真没感觉错?是咱们无情阁的基本功法?” 年长的仙长慢慢饮了一口灵茶,“没错,我练了这么多年,还被师父罚去练习多年,岂会出错?” 年轻仙长较为活跃,他搔了搔头,又端着灵茶牛饮而尽,“她怎么会咱们门派的基本功法,莫不是偷学来的吧?” 年长仙长抬手朝着师弟的头敲了一下,“你以为基本功法这么容易偷学成功?说不准是被门里哪位师叔师伯提点过,若她真是偷学,自学成才以后必成大器,更是要收入门下。” “嗯,可能。”年长仙长听到店小二和楼雨眠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便伸手敲了下师弟,“人来了,坐好。” 楼雨眠跟在店小二身后踏上楼梯,穿过一条木质走廊后,在一扇挂着“燕归来”牌子的门前停下。 店小二弓着身子敲了敲门,得了里头的应答后这才将门推开,在看向楼雨眠时,他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怎的就有这么凶的姑娘家,“姑,姑娘,是小的眼拙,多有冒犯,请见谅。” 楼雨眠不甚在意摆摆手,午饭有了着落,她心情好得很。 当她抬脚踏入房内时,里面两个相貌清隽的青衣仙长齐齐看了过来。 楼雨眠饿得不行,既然对方说了请吃饭定不会匡她,便也懒于客套,直接坐了下来,“小二,要你们店的招牌菜,记他们帐。” 店小二连连点头,软着脚退了下去。 年长仙长替楼雨眠沏了一杯灵茶,“姑娘,敢问您的修仙之法,是跟谁学的?” 楼雨眠用手撑着下巴,兴致缺缺道,“一个朋友。” 年轻仙长凑过来,“姑娘你学了多长时间?” 楼雨眠想了想,“六个月的样子吧。” 两位仙长直接愣住了,你确定没弄错?六个月?不是六年? “你......”年轻仙长一脸惊恐,“你是不是说错了,六个月怎么可能会修炼到练气七层???” 楼雨眠喝着茶一脸疑惑,“为什么不可能,我不就做到了么?我还嫌六个月长了呢。”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六个月就......”年轻仙长刚想反驳,却被师兄一把拉住。 他师兄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怎么不可能?你忘了师祖他当年就......” “哦对......”年轻仙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师祖当年便是以幼童之姿在短短六个月内筑基成功,整个八方界为之震撼。 可即使有了先例,天纵奇才就坐在自己眼前这种事情谁能够心态平和地接受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朝楼雨眠说,“姑娘可愿意加入我们无情阁?” “不愿意。”楼雨眠面无表情拒绝,饭菜怎的还不上来? 两位仙长被楼雨眠毫不犹豫的拒绝给噎了下,他们面面相觑,又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仪的门派了?” “没有,我不会加入任何门派的。” 第五章 “没有,我不会加入任何门派的。” “没有,我不会加入任何门派的。” 楼雨眠说得斩钉截铁,先不说这个无情阁后期会被灭门,光是加入门派这件事就意味着有很大几率和男女主角相遇,她傻啊,她才不干! 恰好这时,店小二敲开了门,香气扑鼻的饭菜上来了。 楼雨眠等饭菜摆好后,迫不及待夹起菜放于口中,她娇小俏丽的脸蛋上浮现幸福的笑容,青鹤洲在她心里的坏印象终于好点儿了。 “姑娘,不是青鹤洲的人吧?是来青鹤洲办事的?”年长仙长沉吟片刻,不打算放弃,继续问道。 “嗯,来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找着了问个事情,问明白了就回家。”楼雨眠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也不忘回答仙长的问题。 “青鹤洲的确聚集了四面八方的人,”年长仙长沉吟片刻,解释道,“但不知你准备了多少钱财,预备花多长时间,要知道,凭一己之力在八方界找一个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找不到。” 楼雨眠停下夹菜的手,其实仙长说的没错,凭她一人想从茫茫人海想找出个人,她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但她若是不去找,就连仅剩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年轻仙长见师兄的话起了作用,连忙趁热打铁,“加入咱们无情阁,指不定就能找到,我们无情阁,不说门派地位第一,光是门下的商铺,就遍布整个八方界,而且,想必姑娘听过我们阁主名讳吧,无情剑尊无情剑,青云独步祸北玄,你以后想找人,报出师祖的名讳,不就一句话的事情!” 楼雨眠未回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你们无情阁以后会灭门知道不? 而且,虽然可以很快找到阿丑,但是要和主角们相遇,也很让人受不了啊...... 楼雨眠纠结了一炷香的时间,到底还是想在阿丑那里求一个答案,见到主角绕着走,总不会还被牵扯进去吧...... “听你们的话,无情阁好像也不错的样子。”楼雨眠吃饱后,给自己沏了一杯灵茶,浅饮一口,不如先应下,出发前先在青鹤洲问问也无妨。 见有戏,两位仙长略略紧张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年长仙长笑盈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木质的古朴令牌递给楼雨眠,“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拿着路引牌前往无情阁参加入门试炼,路引牌上刻有时间和地点,相信以姑娘的身手,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楼雨眠接过令牌拿在手里看了下,随手塞进包袱里,“对了,还没问你们叫什么?” “是我们失礼了,”年长仙长歉意地笑了笑,“我是张三,这是我师弟李四,敢问姑娘芳名?” 楼雨眠微微一笑,“我叫楼雨眠。” “楼姑娘,下次再见面,可就要以师兄妹相称了。”年轻仙长朝楼雨眠行了一礼,以后有师妹罩着他们,想想就美滋滋! 楼雨眠觉得这两人还挺好玩儿,便有样学样回了一礼,“既然两位仙长这么相信我,那我可要努力一番,到时候,二位在拜师大典上见到我时别太意外。” 楼雨眠这番话到底是有些狂妄。 无情阁招新一向求精不求多,先不说光入门试炼就会刷掉四分之三,然后还有各个长老对晋级之人的考验,这里又要淘汰三分之二,最后才是各位长老挑选弟子,未被选中的则由长老弟子收为弟子。 而剑尊祸北玄,是各个长老的师父,已有几百年未收弟子了。 张三和李四相视一笑,其他人他们不敢保证,但见了楼姑娘的修为和身手,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楼雨眠吃饱喝足后站起来,朝着两位仙长抱拳道谢,“多谢,二位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日后相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提,若无其他事情,我就走了。” “那便就此别过了,楼姑娘。”张三和李四笑着站起身,将楼雨眠送出门,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回了雅座。 楼雨眠好心情地哼着歌走下楼,恰好遇到店小二带着客人上楼,楼雨眠轻哼一声,“怎的,开始接待客人了?”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哈着腰道,“楼仙长,这几位是万剑宗的仙长。” 楼雨眠抬了抬眼,懒懒往下看,只见几个身着素锦云纹长袍的男女正仰着头打量着她。 万剑宗啊...... 不愧是孕育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地方,日后等无情阁灭门后,他们可就要稳居第一了。 “嗯,知道了,下次待人接客记得带脑子,仔细别又遇着和我一般的人。”楼雨眠对万剑宗提不起好感,对万剑宗几人视若无物,轻飘飘扔了句话后便绕过几人往楼下走去。 店小二可不敢得罪她,连无情阁都青睐有加的人,他这种凡人连替她提鞋也不配,他只得弓着腰高声道别,但这幅模样落在万剑宗几人眼里,好似被怠慢了一般。 一位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区区练气七层也敢这般嚣张。” 另一位女仙长皱了皱眉,“这人说话行事怎么这般无礼,也不知是从哪个小门小派出来的。” 站在一旁的清隽男子接了女仙长的话,“师妹无需理会这种人,想必她也不是什么人物罢了。” 女仙长面上浮现了几丝不屑,朝着店小二道,“喂,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店小二不敢不言,小心翼翼道,“不太清楚她的来历,但是,无情阁的仙长们好像对她挺感兴趣的......” “无情阁......又是无情阁......”清隽男子脸上的神色不大好,“这次收徒消息一出,大家冲着无情阁去了也就罢,那个祸北玄还要将我们小师妹抢走!” 女仙长摆摆手示意店小二继续带路,嘴里的话倒是带着几分欣羡,“怎么能说抢呢,八方界第一人,所有女修们的梦中归宿,要不是小师妹对祸北玄有救命之恩,祸北玄还不一定看得上小师妹呢?” 中年仙长狠狠瞪了女仙长一眼,“小师妹哪里配不上祸北玄了?小师妹可是八方界第一美人!他祸北玄就偷着乐吧!” 女仙长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整个八方界的女修都比不上你心爱的清霜仙子,你要是晚出生个几百年,指不定抱得美人归的就是你了。” “都闭嘴,”清隽男子被吵得烦了,出声喝止,“小师妹只是定亲,又不是嫁人,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 见师兄生气,两人连忙闭嘴。 其实师兄平日性情温和,但谁让他倒霉领了来招新的任务呢?还得和无情阁争抢。 万剑宗和无情阁,明面上兄友弟恭、关系和睦,私底下其实谁也不瞧不上谁,更不用说每年的招新了,万剑宗年年和无情阁抢,年年被踩在脚下,不但被踩,还只能捡无情阁刷剩下的。 这叫人心情好的到哪去? 女仙长讨好一笑,挽着师兄的胳膊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转移话题。 中年仙长无奈摇头,低声吩咐店小二务必安排一个离无情阁远一些的雅座,免得师兄见了他们直接打起来,毕竟两派斗殴这种事,私底下也是常有的。 店小二连连点头,这些个仙长他招惹不起,能顺着他们的意就顺着,他两步并做一步跨到最前头,带着三人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时光荏苒,青鹤洲郊外,绒黄的连翘已爬满枝头,楼雨眠寻遍青鹤洲却连阿丑的一丁点消息也未得到后,她终于从包袱里翻出路引牌,“还有三天时间,应该赶得上吧?” 楼雨眠轻轻叹了口气,阿丑,你到底去哪儿了? 她从地上爬起,抬头看了眼簇满枝头的绒黄小花在微风中轻柔颤颤抖动,她化内力为剑刃削下一小跟枝条握在手里,又将花朵凑在鼻尖轻嗅,浅淡的香气让她的心情软下来,她将枝条插在包袱上,重组信心往无情阁的方向赶去。 三日后。 无情阁山脚下的小镇不复以往宁静祥和,镇里镇外皆是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镇子里的居民都知道,今日是无情阁一年一度入门试炼开启的日子,若是错过了就只能等来年,所以宁静的生活被打破,倒也无人有过多怨言。 求仙这条道多为男子,女子不是没有,但大多要么是世家女子,要么生来便是仙长后辈。 像这种一身朴素、背着被破包袱,手里拿着跟缀满黄灿灿野花枝条的漂亮姑娘,着实少见。 楼雨眠从踏入小镇起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倒没有不自在,只是略略迷茫不知该从哪里进入无情阁的入门试炼场。 她四处张望了下,干脆直接朝身边的一位身着灰衣的年轻男子问道,“请问,无情阁入门试炼怎么进去?” 灰衣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楼雨眠,虽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但随即又露出一脸鄙夷,“怎么什么人都想混进无情阁?” 灰衣男子的同伴也跟着嗤笑道,“真以为无情阁这么好加入?像你这种乡野来的女人,还是尽早回去成亲,相夫教子吧!” 人群密集,他们说话的音调并不小,顿时引起一片哄笑。 楼雨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论嘴炮她怕过谁? “那你们还来作甚?过来受辱么?” 第六章 “那你们还来作甚?过来受辱么?” “那你们还来作甚?过来受辱么?” 灰衣男子看楼雨眠个子娇小以为她好欺负,遂找了个由头来发泄自己低沉的情绪,哪成想她竟然敢顶回来! 楼雨眠瞧着他脸色不好,乐呵呵地说,“要我说,你们干脆收拾收拾回去算了,免得过不了入门试炼叫人耻笑,特别是,我这种姑娘家过了而你们没过,那你们岂不是要羞愤自尽了?” “你!”灰衣男子被楼雨眠激怒,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就凭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想进试炼?我看你连试炼资格都没有吧!” “唔?”楼雨眠将花枝别在耳边,伸手在包袱里翻找起来,老半天才掏出一块木牌,“你说这个?” 灰衣男子一见刻着无情阁三字的木牌,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无情阁路引牌分两种,一种是印有门派标志的信纸,也就是最普遍最易得的路引牌;另一种就是楼雨眠手里拿着的这种,只有当仙长认可你的资质时才会给出的木牌。 木牌数量稀少,有传言说手持木质路引牌者,相当于已经跨进无情阁大门一半。 “你怎么会有这个?是不是你偷来的?!”灰衣男子不相信这种女人居然能拿到木牌,连声质问,“老实交代,你偷的哪位仙友的!” 见灰衣男人敢口出狂言,她直接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迫使他不得不弯腰,“你有本事再说一遍?!谁是小偷?!” 灰衣男子被楼雨眠的蛮力吓到,他奋力挣脱楼雨眠的掌控,手忙脚乱从兜里拿出仅有的一张攻击符篆,还未等他催动灵力,他同伴一把将他的手摁住,低声道,“别动手,无情阁最忌讳试炼前私下比斗,你若是想报仇,试炼开始后有的是时间。” 安抚完男人,他又转身朝楼雨眠道歉,“这位姑娘,是我们不对,冒犯了。” 楼雨眠修为比他们高出不少,那番复仇的话一字不落全被她听了过去,但现在可不是和他们纠缠的时候,只希望试炼开始后这几人能够顺利找上门才好。 她微微一笑,大度说道,“无事,下次注意多积点口德,免得死到临头怪天道没给你机会。对了,请问,无情阁入门试炼怎么进去?” 几人闻言只得勉强维持着笑容回答她,“只要手持令牌呆在小镇附近就可以了,试炼开启后令牌发出光芒,然后会自动进入的。” “这么方便?多谢了。”楼雨眠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楼雨眠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灰衣男子这才咬着牙阴笑一声,“我是想报仇,但也要看你赶不赶得上入门试炼!” 楼雨眠在镇子上兜了一圈,哪哪都是人,更不用说她个子矮,混迹于人群里几乎要窒息,整个镇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拥挤不堪,楼雨眠无法,只得足下运气,一个纵身跳上房顶,这才呼吸到新鲜空气。 “哼,那几个臭男人肯定框我,”楼雨眠站得高看得远,将整个镇子尽收眼底,她自言自语道,“真以为我会信他?一个个用心险恶,这里就没一个人会说真话!” 楼雨眠在屋顶蹲到太阳西垂,镇上的人莫名消失大半,剩下的人群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楼雨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她偶然发现一件事,每隔半个时辰就总有几人会往镇上隐蔽的角落钻,不过瞬息便消失不见了。 一个入门试炼而已,怎么这么麻烦? 楼雨眠一脸嫌弃,掏出路引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观察,这东西肯定有很重要的作用,她想了想,尝试将灵力注入路引牌,只见原本灰扑扑的朴素木牌发出一道浅浅的莹莹白光,一条浅淡到几乎透明的白线自木牌里延伸出来,蜿蜒指向镇子里的某一处。 楼雨眠一个纵身从屋顶落下,她看了眼无视白线直接穿过去的路人,秀眉一挑,原来如此。 她脚步轻快随着白线的指引在镇子里绕来绕去,直至在一座废弃的庙里找到一个泛着白光的阵法。 楼雨眠尝试踏进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她便退于一旁耐心等待,想必是阵法时间未到,不允许进入。 果不其然,一炷香后,阵法闪过一道金光,二色融于一体缓缓流动,楼雨眠毫不犹豫抬脚跨了进去,随即连人带阵法一齐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枝缀满连翘的绒绒花枝。 与此同时,小镇里还在迷茫彷徨的人纷纷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随着太阳缓缓落下,他们手里的路引信纸发出莹莹白光,化作一只只半透明蝴蝶煽动翅膀飞于半空,直至夕阳完全沉落,蝴蝶们也散作点点星屑消失不见。 无情阁入门试炼第一场,结束。 ------------------------------------- 楼雨眠在一片白雾中睁开眼。 四周白茫茫一片,无人、无物、无景。 只有眼前的一条石头砌成的台阶,向上延伸到白雾之中。 楼雨眠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偶尔抬起头看一看上方是否到头,但不论她多少次抬头,上方永远是白茫茫一片。 楼雨眠甚至产生了一种在原地踏步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调整好体内内力和灵力的循环后深吸一口气,将微凉的空气吸入肺里让自己清醒,又轻轻将浊气吐出,这才重新顺着阶梯往上爬。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楼雨眠也不知自己爬了多久,一盏茶?一时辰?亦或是十二时辰? 楼雨眠额头泛起豆大的汗珠,身上的衣衫也被打湿,她鼻尖充斥着自己的汗味和一丝丝奇怪的臭味,原本平缓的呼吸也略略开始紊乱,但她依然低着头往上爬,甚至连头也懒于抬起,好似已不在乎前方到底还有多长多远一般。 不知从何时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楼雨眠心里,让她放弃,叫她别爬了,说前面到不了尽头的、回头马上就能出去了,抱怨她傻,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非要踏上这条艰难坎坷的求仙之路。 楼雨眠原本妥帖绑好的及腰长发微微有些散乱,细软的鬓发粘连在面颊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她伸手捻开叫她脸颊微痒的发梢,停下脚步。 那道声音透露出欣喜之意,连忙好声劝导楼雨眠,叫她赶紧回头。却不想楼雨眠抬起右手擦干额头的汗水,不耐烦道,“我说,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在我耳边叨叨叨,很烦啊!” 本以为楼雨眠要放弃的声音噎了一下,半晌后才略带心虚的开口,“你......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正常人难道不都以为是自己的内心在拷问自己吗? 楼雨眠皱着眉道,“一开始就发现了,忍了你好久,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听着怪别扭的。” 已几百年没有遇到楼雨眠这种人,那道声音连忙换回自己略显稚嫩的娃娃音,“那你怎么不拆穿我,害我还以为我要成功了!” “成功什么?成功劝返吗?”楼雨眠冷冷一笑,“你做梦!” 娃娃音见楼雨眠生气,有些着急了,扯着糯糯的嗓音喊道,“你不许生气!这,这也是我的工作的!” “你们无情阁是不是有毛病,”楼雨眠从包袱里摸出路引牌,只见木牌背面原本空白之处出现一行小字,入门试炼第一场通过,“门派招新有你们这么玩的么,到最后剩下的人岂不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想当初他们魔教招新,不都是好吃好喝供着,就怕弟子跑了! 听到这话,娃娃音底气十足,并努力让自己软糯的声线带上老成的意味,“这你就不懂了吧,无情阁求精不求多,哪一个弟子拿出去不是吊打其他门派弟子?!没办法,这就是实力呀!” 楼雨眠直接被它逗笑了,“听你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哼,我可比你大多了,”娃娃音带上了鄙视,“你这种,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是吗?要不要比一比?”楼雨眠见它这般嚣张,斗志被点燃,“输了可别说我欺负小孩。” “比就比!待我......恩?你来作甚......哎呦,我错了别揍我呜呜呜......”娃娃音被楼雨眠一激,正准备化出人形与她一战,但似乎被什么人给拦了下来,还被教训了一顿。 楼雨眠一脸纳闷,怎么还有其他人? 半晌后,娃娃音带着鼻音委屈巴巴再次出现,“对......对不起,是我失职,忘记现在还是在入门试炼......等,等下换我同伴来考验你......” 下一秒,一个略带严肃的青年男声冒出来,“是我们失职,现在开始重新考验你。” 楼雨眠叹了口气,“你们无情阁都这么不靠谱么,说好的打一场呢?” 青年男声淡淡解释,“他一人的失职,不代表我们无情阁全体,我会罚他的。天梯试炼考验的是心志,武力和灵力的考核在后面,过了这里才能到下一场。” 正说着,软乎乎的娃娃音又悄么么挤出来小声哔哔,“又罚我?明明是她不对,诱导我打架......” “闭嘴,这里不需要你,快滚。”青年男声开口赶人,娃娃音只得哭着禁声了。 见打不了了,楼雨眠的斗志也散得干净,但她却饶有兴趣勾起唇角,嫣然一笑。 “有趣,等我踏过这试炼后,倒要看看你们长什么样!” 第七章 “有趣,等我踏过这试炼后,倒要看看你们长什么样!” “有趣,等我踏过这试炼后,倒要看看你们长什么样!” 青年男声冷哼一声,“那也要看你过不过得了。” “别废话,”楼雨眠淡淡说道,“快点。” 青年顿了顿,开口时声音庄重严肃,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字字在楼雨眠心底叩响,“楼雨眠,天道因何开辟修仙之途?” 楼雨眠胸腔内不停回荡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冲击着她的心脏,她想张口作答,却发现双唇犹如千斤重,半分也动弹不得。 一问结束,青年男声再度响起,“楼雨眠,众生因何修仙?” 比刚才更强大的力量伴随着每一个字压在楼雨眠肩上,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她不得不将内力运转起来,汇聚于双腿之上,以免让自己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二问结束,威严的男声三度开口,“楼雨眠,你又因何修仙?” 楼雨眠清亮如画的双眸浮现一片混沌,第三问直接将她神志打散,她忽然卸了所有的力软软瘫倒在地,原本闪烁着坚毅光芒的双瞳此时无神地望着上方浓稠一片的白雾,如同断了线的人偶,再也无法动弹。 三问结束。 横躺在台阶上的楼雨眠许久后依然毫无动静,青年男声沉默良久,用已然恢复如初的声音叹了口气,用略带惋惜的语气自言自语,“可惜了,又一个傻子......” “......你骂谁傻子呢?!” 还未等青年男声说完,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楼雨眠慢慢从地上坐起,她活动了下手脚关节,等能掌控好自己身体后又运起内力走遍全身经脉,终于又站了起来。 青年男声的冷静与淡然一瞬间消失殆尽,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回事?!天道三问后你怎么可能重新站起来!!!” 楼雨眠抬了抬手臂,活动起还有些僵硬的四肢,“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青年男声吞了吞口水,话里满是惊慌,“入,入门试炼第二场,天道三问考验心志与应变能力,能答出者,过;三问开始前成功抵御者,过。可,可是,我从没见过你这种!怎么会回答不出问题还能重新站起来的!” 楼雨眠秀眉一挑,朱唇轻启,“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知天道为何开辟修仙之途,也不在乎这芸芸众生为何修仙,我只清楚我为何要踏上这望不尽的坎坷之路,我只为找一个人,求一个答案。” “仅此而已?!”青年男声自无情阁未建起之时便存在于此地,多年以来见过形形色色各种人,但为了找一个人踏上修仙之途的,却只有面前这一个! “仅此而已。你怎的这么啰嗦,我过还是没过,给个准话。”楼雨眠受够这白茫茫一片浓雾了,她只想快点出去。 “这......这个,你等会......”青年男声说完就匿了,不论楼雨眠怎么叫唤都没回应,她在白雾中愤愤坐回台阶上,在心里不停抱怨无情阁的不靠谱。 难怪会被灭门! 估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娃娃音依旧操着一口糯糯软软的音调,还故作正经,“这个,这个算过关的,你忘记了咩,阁主他当年......” 青年男声话语里则带着丝丝懊恼,“过去那么多年谁还记得,光那一回就够让我们丢脸的了,这怎么又来一个......” “天,天道愿意分离出千万分之一来考验大家,是修仙者们的福气,出现这等天纵奇才,也是我等无情阁的幸事......”软乎乎的娃娃音还在装着正经,不停叨叨,“相,相比之下,丢脸不算什么的。” 楼雨眠听得头晕,连忙打断它们,“二位,我过关了吗?我可以出去了吗?” “你过关了。”两道声音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集万千声音于一体的浑厚嗓音回荡于半空,荡起一圈又一圈有形的波纹,直至白雾渐渐散去,露出阶梯终点的模样。 无情阁入门试炼第二场,结束。 楼雨眠松了口气,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轻快跳离最后一级阶梯,“累死了!” “哎呦,还真进来了,果然拿木牌的就是和我们这种不一样啊!” 一道带着恶意的声音引起楼雨眠的注意,她侧过头一看,这不是那群嘴巴不但不干净、还敢骗她的人么? “你们居然过了?天道瞎眼啊......”楼雨眠啧了一声,摇头感叹。 “死女人你说什么?!”被踩着痛点,灰衣男子沉着脸冲楼雨眠吼道,“靠偷其他仙长路引牌混进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他们一行人的确回答不了天道三问,但他们有脑子啊,早在许多年前就开始打听无情阁入门试炼,即使众人口风再严,总会流出一星半点的内容,比如试炼第二场,在天道开口前开启防御型法宝。 “先前还想着你们会不会找上门,现在看来你们有这胆子可真是太好了,”楼雨眠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她将内力与灵力汇聚于双手,“父母没教你们怎么说话,我来替他们教!” 话音一落,楼雨眠的右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而来,而灰衣男子却被楼雨眠娇艳脸蛋上的杀意吓退半步,未等他反应过来,娇小女人的拳头已到达他眼前! “楼姑娘,手下留情。” 当楼雨眠的拳头即将贴上灰衣男子的面门时,一道温和带笑的声音伴随着一抹金光拦下了楼雨眠的攻势。 楼雨眠秀眉微皱,抬眼一瞧见居然是熟人,便散去了双手的灵力,笑着同他们打起招呼。 “张三李四,好久不见。” 乘仙鹤而来的两人自然便是当初送出木牌的张仙长和李仙长,只见两人随仙鹤而落,衣袂飘飘,仙气十足,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欣羡的目光。 “楼姑娘,莫急莫急,”张仙长走到楼雨眠面前行了一礼,“入门试炼尚未结束,尚需一步一步来。” “师妹你也太着急了,”李仙长自是年轻又较为跳脱的那位,只见他一脸笑意打趣道,“想教训人,后面多得是机会,现在动手的话可都是要被赶出去的。” “怎的就叫起师妹来了?”张仙长伸手拍了一下师弟的头,“待入门试炼结束再叫也不迟啊。” “多谢二位提醒。”楼雨眠微微一笑,将一身杀气敛去,只是瞥向灰衣男子的眼神中还有未散尽的冷意。 打完招呼,张仙长收起熟稔,再度回归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人之姿. 他淡淡扫了一圈所有人,“方才听到,有人质疑其他人的路引牌是偷来的,先不说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再者,无情阁的路引牌,一旦被偷便会立即失效化为粉末消失不见。我倒想问问这位仙友,你是从何得知,我亲手送出的路引牌,是楼姑娘偷来的?” 灰衣男子没想到楼雨眠的木牌竟恰好是引路仙长赠出的,因着刚才几人动静分外大,此时在场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而他的脸色忽青忽白,他又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在张仙长和李仙长颇为冷淡的目光下,灰衣男子的同伴连忙用手肘捅了捅他,灰衣男子回过神,他硬着头皮朝楼雨眠拱手鞠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楼姑娘,是在下眼拙,多有冒犯请见谅。” 楼雨眠瞧着他一脸不甘不愿的模样笑出了声,她大度不代表可以容忍他人一而再再而三来污蔑她,“行,知道了,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吧,看着怪恶心的。” “你!”灰衣男子没忍住,“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这话说的,”楼雨眠上下打量了一番灰衣男子,一脸嫌弃,“你道歉归道歉,我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放心,我没必要为了一只疯狗丢了入门资格,不划算。” “你,你给我等着!”灰衣男子恶狠狠扔下一句话后,便带着同伴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见事情解决,张仙长和李仙长便回归正题,他们来正是要带过关的人前往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试炼的。 只见张仙长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木质小哨,放于唇边轻轻吹响,一声空灵清亮的鸟鸣响彻天际,李仙长则对着众人说道,“都排好队,一人乘一只仙鹤,坐好了别乱摸啊,仙鹤脾气差着呢,仔细把你们给扔下悬崖。” 仙鹤? 众人一脸莫名,山顶这除了两位仙长乘坐的仙鹤外,还有其他的? 然而下一秒,只听远远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鹤鸣,众人抬头一看,由远及近齐齐飞来一群仙鹤,它们扇动着白若飞雪的羽翅缓缓降落,原本宽阔的山顶顿时有些拥挤了。 众人恍然,难怪山顶会如此宽阔,还以为入选人数不足,原来是给仙鹤们专门挑选的地方。 这时,张仙长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对众人说道,“先在此恭喜诸位通过天梯试炼,登仙梯有洗经伐脉效果,算是送给诸位的一个小小礼物,接下来是最后一场试炼,内容也很简单,即使落选也可从外门开始修行,所以大家不要紧张,别吓着仙鹤了。” 听引路仙长这番话,人群里绷得紧紧的气氛总算缓和不少,几个心急的已然窜到仙鹤群里去挑选坐骑了。 楼雨眠运起内力将全身经脉游走一番,这才发现原本有些淤堵的脉络早已畅通无阻,而她自身功力更是在不知不觉中精进不少! 她轻笑一声,本还想事后回去将那两个烦人的声音狠揍一顿,现在看来,还是给它们留半条命吧! 楼雨眠坠在人群后面,她挑了一只朝她垂下头的仙鹤,又轻轻顺了顺它的毛,这才运起轻功跃于仙鹤背上坐定。 “飞吧,去明心峰。” 第八章 “飞吧,去明心峰。” “飞吧,去明心峰。” 张仙长见众人纷纷坐定,摸了摸仙鹤的羽翅示意可以出发了。 仙鹤轻鸣一声,展翅飞向云层之中,后面的仙鹤见状也扇了扇翅膀紧随其后,一齐飞往无情阁主峰,明心峰。 高空中空气稀薄,楼雨眠坐于仙鹤背上缓慢调整着呼吸,她略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云雾缭绕里,高耸入云的山峰比肩随踵,在浅淡云烟中若隐若现,一大群仙鹤此起彼伏地轻鸣,更让众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无情阁豢养的仙鹤要比普通仙鹤大许多,飞行速度自然不慢,才过了一炷香时间,坐落着白色宏伟建筑的明心峰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待仙鹤们翩翩飞落将人放下后,张仙长摸了摸仙鹤的头以示感谢,这才转过身朝着正好奇不停打量四周的人群说道,“这里便是无情阁主峰,明心峰,未来你们中有一部分人会在这里跟随老师潜心修行。不过现在,在入门试炼第三场正式开始前,要替你们所有人测资质和修为。” 其实按招新的正常顺序来说,入门第一件事便是测资质,但无情阁不按常理出牌,偏要将这个环节放在后面。 这便让世人产生误解,认为即使资质差的离奇,也能混进去当个外门弟子,却不想光是天梯试炼这一关便刷掉太多太多人。 众人并未被觉得这个环节有何问题,一部分是已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另一部分是自视甚高,不太在意;剩下的一部分,是抱着好奇心跃跃欲试,比如楼雨眠。 人群开始跟着张仙长往前挪动,楼雨眠依旧坠在队伍最后方,她张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明心峰极为安静,四面八方只见他们这一群人,原本还会冒出一两句议论声的人群受庄严寂静的环境感染也不由禁声,一座座建筑雕梁绣柱、画栋飞甍,楼宇间绿竹相依、红花相伴,偶尔一阵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到别有一番意味。 张仙长和李仙长并未将他们带入正殿,而是往旁的一座偏殿里走了进去。 踏入偏殿,一阵冷风吹过众人头顶,里面宽阔又冷清,显然常年罕有人前来此地。 张仙长踏上台阶走到一张圆桌面前,从乾坤袋里拿出几块中品灵石摆放在圆桌上的凹槽处后启动阵法,只见从圆桌中心缓缓凝出一颗圆溜溜的光球。 李仙长见师兄看向他,便朝着人群挥舞着手臂喊道,“来来来,站好啊,一个个上去摸测灵球,资质差也没关系啊,谁敢笑话你我替你出头。” 测资质这等事在八方界遍地都是,李仙长这番话着实有些逗趣的意味,众人笑了笑,老老实实一个个排起队踏上台阶。 测资质和修为极快,冗长的队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资质出挑的占了大半,剩下也都是双灵根、三灵根,在之下的已然绝迹。 最好的便是一对亲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分别测出金灵根和火灵根,修为皆是练气七层,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最后一人,便是楼雨眠了。 灰衣男子躲在人群中一脸阴沉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测灵球。 他倒要看看这个分外嚣张的女人厉害到什么地步能让仙长送出木牌! “水灵根,练气九层。” 大殿内原本嗡嗡作响的人声戛然而止,张仙长的声音在陡然安静下来的室内回荡。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仙长,他笑着对楼雨眠拱手夸赞道,“楼姑娘果然奇才,相比上次相见,修为竟又增进两层!” 楼雨眠略略意外这个结果,她秀眉一挑,清亮如画的双眸含着笑意看向李仙长,“多谢夸奖。” 底下的人群终于回过神哗然出声,有议论楼雨眠深藏不露的,也有说不该以貌取人的,更甚者,以灰衣男子为代表的一行人直呼测灵石不准确! 李仙长耳尖,在众多嘈杂声里将灰衣男子的话全数收进耳里,他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才开口道,“有什么疑问不用私下讨论,我和师兄皆可为你们解答。” 灰衣男子见状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伙伴,伙伴与他对视一眼,站了出来,“仙长,勿怪我们质疑测灵石的准确性,而是众所周知散修想达到这等修为,可不是这个年龄能做到的事。” 他这番质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八方界散修不算少,但年纪轻轻便到达练气九层这等事情是闻所未闻,除非她有什么绝世奇遇,亦或得到高人指点,比如对她另眼相看的无情阁。 李仙长自是听出了他话里藏着的意思,他略略有些心虚,楼雨眠修习的的确是无情阁的基本功法,但转念一想,他们无情阁将流落在外的小弟子找回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岂容他人在旁的说三道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李仙长身上,只待他会说出什么话来,李仙长心里有了底气,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被师兄打断,“你们平日就是这般修行的?成天怀疑这怀疑那,有这等功夫,不如好好提升自身实力!” 张仙长颇为严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被张仙长突然释放的威压给压得体内一滞,不得不禁声努力运起灵力抵抗这道无形的压力,资质较差的甚至已然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以往不是没有见识过无情阁的实力,但区区一个路引仙长的实力就这般深不可测,也足够让这群刚入门的新人吃惊不少,终于老实下来。 “我知你们有些人之间存在龃龉,现在倒不如敞开了话来说,”张仙长扫了一眼底下安静如鸡的众人,这才将威压收敛,他将圆桌上的灵石收好,这才淡淡开口道,“楼姑娘,你告诉大家,你修行多久了?” “不到一年。”楼雨眠乖乖回答,心里却恨不得回到试炼之前、将主动询问灰衣男子的自己给揍一顿! 让你没事找事! 偏就被这些个牛鬼蛇神给缠上!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以灰衣男子为首的一行人纷纷露出一脸惊愕,灰衣男子嘴唇微张着,似乎因太过惊讶忘记合拢,他连维持自身气度都忘了,失声脱口道,“不可能!她撒谎!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到达练气九层!” “呵,你不知的事情,并不代表八方界不存在,”李仙长冷笑出声,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之所以一直咬着楼姑娘不放,就是嫉妒楼姑娘,“我们阁主剑尊祸北玄的名讳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听过吧?他老人家当年可只用了短短十个月的时间筑基成功!整个八方界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这女人岂能和剑尊大人相提并论!”灰衣男子的理智已完全被情绪支配,冲动之下一句极为失礼的话脱口而出。 “竖子尔敢!”温和的张仙长竟直接被他这句话激怒,一道带着威压的金光直接打入灰衣男子体内,生生将灰衣男子击退几步跪倒在地,“你这话,不仅是对楼姑娘无礼,更是对剑尊大人不敬!入道修仙,最先修习的,该是为人!” 灰衣男子嘴角淌下一缕鲜血,已然说不出话来,他的同伴见状立即冲上前挡在他面前,低下头朝着二位仙长和楼姑娘拱手道歉,“抱歉,子房性子直率冲动多有得罪,请仙长和楼姑娘饶他一命!” “直率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楼雨眠觉得这一幕可笑又无聊,她撩了一下长发,将发尾扫到身后,这才懒懒说道,“人蠢没关系,多看多学总能补回来一些,若是蠢而不自知可就麻烦了。” 灰衣男子的同伴握了握拳,终究是忍了下来,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面容,声音倒是平平淡淡,“姑娘教训的是。” 张仙长抬手又将一道金光打入灰衣男子体内,只见他略显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张仙长扫了一眼所有人,漠然说道,“下次莫要随意拿剑尊说事。” 灰衣男子在同伴的搀扶下站起来,埋着头低声应下,“是。” 李仙长开始转移话题将凝重的气氛打破,“好了好了都往外走啊,各自什么修为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接下来才是这次入门试炼的重中之重!马上开始最后一场试炼了!” 见重头戏来了,众人没有再过多关注里面的几人,纷纷跟在李仙长身后往门外涌去。 灰衣男子倚靠着同伴运起灵力探了一遍全身脉络,他松了口气,好在张仙长并未拿他如何。 若是在这里被踢出无情阁,着实有些丢脸,但这个姓楼的女人,让他一而再再而三颜面尽失,他岂会轻易放过她? 灰衣男子想了想,附在同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几人相视一笑后,跟上了往外走的队伍。 经过楼雨眠身边时,灰衣男子眼里浮现阴恻恻的笑意,用带着恶意的声音低沉说道,“别以为有靠山就万事大吉了,最终场试炼来了你就会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滋味!” 楼雨眠艳若桃李的脸上浮现饶有兴趣的神色,她扫了一眼以灰衣男子为首的几人并将特征记下,这才抛下一句话后往外走去。 “我拭目以待,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第九章 “我拭目以待,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我拭目以待,千万别让我太失望。” 所有人跟着二位仙长踏出偏殿绕到正殿后方,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翠绿竹林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仙长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众人,他将手揣在袖子里,一派闲适的模样,他咧嘴一笑,眸子里带着众人看不大明白的兴奋神色,“到了。” 张仙长上前一步,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根红色长绳朝竹林方向抛去,只见红绳在悬浮于竹林上空,随着张仙长手势动作越变越长,直至化作一道红色光芒消失不见。 紧接着张仙长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红豆随手一扬,泛着荧荧光芒的豆子扑簌簌砸向所有人,在红豆碰到人的那一瞬如没入水中一般融入众人体内。 张仙长做完这一切,才弹了弹衣袖淡声说道,“入门试炼最终场竹林混战,笑到最后者胜。” 李仙长紧接着师兄的话说道,“注意啊,第一不得伤人性命,失去行动力即视为失败;第二不得逃出竹林,逃出者自动判定失败;第三若是因害怕坚持不下去,只需大喊弃权即可,你们身上种了窥位豆,我们会来救你们的;第四,在场共两千余人,过关条件为最后一百人。” 没想到最后的试炼竟是大混战,所有人都有点懵,立在原地面面相觑,张仙长经过刚才偏殿的琐事颇不耐烦,开口冷声道,“愣着作甚?还不进去?试炼已经开始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鸦雀无声的人群顿时闹作一团,纷纷往幽深的竹林里冲去。 李仙长笑嘻嘻从纳物戒里掏出桌椅和茶水点心,拉着师兄坐下后替他斟了杯茶,笑得满脸幸灾乐祸,“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环节,想当年我在里面可没少挨揍,现在看着后辈斗起来还挺好玩!” 他抬眼看了看师兄依旧有些臭的脸色,连忙带着讨好的笑容端起茶递过去,“师兄别气,我知道剑尊大人是你最崇拜的人,这样吧,若是以后谁还敢越界,我定不饶他!” “行了,”张道长接下师弟手里的灵茶,浅饮一口,甘甜温润的灵茶安抚了他烦闷的心情,“下次谁还敢在我面前对剑尊大人不敬,我便让他把说出来的话咽下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两千余人如潮水一般涌入翠绿竹林,霎时间便隐蔽于竹林之中,略略带着嘈杂人声的林子不过弹指便再度回归到平日的静谧里。 楼雨眠最后一个踏进竹林,当她继续前行时突然出现的一阵微乎其微的眩晕感被她察觉到。 她不动声色打量一番周遭一成不变的绿竹,微风拂过,竹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楼雨眠眉目如画的脸上浮现饶有兴趣的神色,他们所有人被瞬间移动打乱位置,看来这场试炼会持续好一段时间。 从试炼开始所有人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体力的消耗绝对会左右整个局面。 楼雨眠孑然一人,自是不用像其他人一样着急和同伴汇合,她伸了个懒腰准备找个地方猫一下,等时间过得差不多再出来,反正仙长们也没说什么时候结束不是么? 与此同时,灰衣男子用灵石触发法宝,方形盘状法宝上方立即出现三个光点,分别悬浮于东、东南、南面的方向,他眉梢一挑,沿着法宝指向的方位,运起灵力赶去。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灰衣男子一行人在竹林某一处聚齐。 “忍了这般久,终于到这里了,”灰衣男子一脸快意的笑容,看着有些狰狞,“不出所料,最后一场果然是混战,终于可以收拾那个姓楼的女人了!” 他的同伴冷哼一声,“要不是怕被逐出试炼,我又何必对她伏低做小?” 灰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有友如此与有荣焉的模样,“多谢马兄为我解围,你受的委屈,我定替你从那个女人身上讨回来!” 同伴笑了笑,朝灰衣男子拱手道谢,“那马某先在这里谢过子房了!” 四人一派兄友弟恭,其中一位趁着氛围大好提议道,“反正也要找那个女人,不如我们边除掉些对手边找,万一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呢?” “反正灵石够用,”另一位同伴将攻击型法宝握在手里,他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咱们的可都是上品法宝,我就不信其他又穷又蠢的家伙们会斗得过我们?” 四人将其余参加者嘲笑一番,这才出发去找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翠绿竹林中的战况愈演愈烈,不时有临时的小团体来将落单的人淘汰出局,也有身手修为想当的人斗得你死我活,而以灰衣男子为首的四人组更是见人就打,光他们四人仗着法宝在手就已淘汰近半数对手。 而楼雨眠,这时才刚刚睡醒。 她散着一头长发,揉着眼睛坐起来,睡饱后精神多了,就是略有些饿。 确认一番四周无人,楼雨眠从几根被细绳绑缚于一起的竹子上翻身而下,下来时也不忘将细绳解开。 韧性极好的竹子发出轻轻“嘣”的一声后回归原貌,而翩然落地的楼雨眠连地上一片竹叶都未惊动,就这么一边将长发绑好一边悄无声息往竹林深处走。 “不知道还剩多少人,”楼雨眠手里撵着一片竹叶,略略无聊,“赶紧结束去吃饭吧。” 不知该说楼雨眠幸运还是倒霉,她走了有一炷香时间,却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着实有些无聊。 楼雨眠皱着眉足下运气施展轻功,轻灵的身姿宛如一只振翅而飞的小鸟,在竹林间轻盈飞跃,瞬息便到了好几里地之外。 就在此时,在楼雨眠感知中,原本空无一人的右后方突然出现两道喘得有些急的呼吸声,她想也不想立即掉头,同时将灵力汇聚于双手猛然向来人挥拳而去! 下一秒楼雨眠的拳头悬停于一个一脸泪痕的少女面前。 拳风扫掉少女的几根额发,若是拳头再往前半厘米,这少女不死也得半残! “你怎么哭成这样,”楼雨眠叹了口气将灵力散去,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少女擦了擦脸上斑驳的泪痕,“我也没欺负你啊,别是美人计吧?” 这时从一旁伸出只沾满鲜血的手啪的一下打掉楼雨眠攥着帕子的手,紧接着一道青涩含满怒意的男声冒出来,“别碰我妹妹!遇到你是我们倒霉,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们是不会弃权的!” 楼雨眠秀眉一拧反手拍回去,直将劲瘦修长的手给打红一片,“这般咄咄逼人作甚?你们落我手里也只能由着我要杀要剐,现在你给我闭嘴老实待着。” 说完她继续用帕子细心替少女将脸上混了一点泥土的泪痕擦净,这才撩起一旁低矮的灌木,只见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喘着气捂着血流不止的腰部,漆黑透亮的双眸带着狠意看向楼雨眠,像是一只随时要扑过来与她拼命的小狼崽。 楼雨眠这才想起这两人是谁,不就是在偏殿里大放光彩的兄妹两么? “怎么,入门试炼还带哭鼻子的?”楼雨眠本不愿多事,但看这两小孩可怜兮兮的,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习武时哭得惨兮兮的模样,便走到一旁坐下来打趣道,“仙长们不是说了么,害怕就喊一声弃权,你们也不至于受这种伤不是?” 没想到楼雨眠这一番话戳到了少女的痛处,她伸手用衣袖狠狠在自己脸上擦了两下,娇嫩的皮肤立即留下一抹红痕,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楼雨眠哽咽地说,“我,我才不会害怕!我也不会弃权,我和哥哥绝对会过关的!” “过关?”楼雨眠打量了一番狼狈不堪的两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你们这副模样,我一只手就能让你们出局。” 少女因楼雨眠的笑声涨红了脸,她透亮的眸子里压着水雾,依然坚定地说,“我和哥哥,绝对会过关的!” 楼雨眠觉得自己太过失礼,便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作甚非要和自己性命过不去,明年再来不也可以么?” 少女听了这话沉默了,少年黑亮的眸子暗了暗,他伸手摸摸妹妹的头,低声回答楼雨眠,“没有明年了,今年如果没能成为内门弟子,我们必死无疑。” 楼雨眠没听明白,歪了歪头又问,“怎么,得绝症了?” 少年瞪了楼雨眠一眼,将包着泪的妹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头,语气淡然,好似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二娘说了,没能成为无情阁内门弟子,就把我送去皇宫当太监,把妹妹送给县太爷做第十房小妾,免得在家浪费粮食。” “哇哦,那的确挺惨的,”楼雨眠用手撑着下巴一脸漠然看着两兄妹,原本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怜悯也收敛起来,“那你们加油,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将身上的尘土拍去,转过身作势准备离开。 兄妹两对视一眼,少年有点着急了,他冲着楼雨眠的背影急声道,“你,你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楼雨眠停下脚步,回头淡淡看了一眼他们,眼里是无尽的寒冷。 “我还没蠢到可怜两个骗子。” 第十章 “我还没蠢到可怜两个骗子。” “我还没蠢到可怜两个骗子。” 少年一噎,黑亮的双眸里浮现些许心虚,还没等他说话呢,少女倒是扯着哥哥的衣摆一脸天真问,“哥,她怎么没像以前那些人一般蠢?” 少年一把捂住妹妹的嘴,眼神却止不往楼雨眠的方向瞟去,只见楼雨眠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身来,双手环抱于胸前淡淡说道,“这么拙劣的谎话也敢拿出来,得亏遇到的是我,不然换了其他人,你们就等着死吧。” 少年啧了一声,揉了一把蠢妹妹的头后愤愤坐了下来,选择放弃挣扎,“既然被你拆穿了,要杀要剐请自便,反正我们不会弃权的。” 还挺有骨气。 楼雨眠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如墨画一般的眸子里浮现一丝笑意,“所以,你们老实交代,兴许我心情好,带你们通关了呢?” 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捂着伤口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倒是少女用小鹿一般湿漉漉的圆眼看着楼雨眠,可怜巴巴说道,“姐姐,我们的确是另有企图,但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半句没有假话。” 楼雨眠被萌的不行,她踱步上前,轻轻捏了一把少女软乎乎的脸颊,又从包袱里摸出一点在青鹤洲买的疗伤药品递给她,“以你们的修为还会怕后娘?你们爹不得暴跳如雷将她休了。” 少女一脸欣喜接过药品弯腰道谢,连忙跑到哥哥身边替他包扎,少年见状也不好在给楼雨眠坏脸色,他伸手挠了挠脸颊,一脸别扭说道,“我和妹妹不大擅长比斗,但二娘替爹生的两个龙凤胎却已进入万剑宗成为剑修弟子,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拼了命也要进入无情阁。” “看来到哪都是没了亲娘就等于没了亲爹啊,”楼雨眠弯下腰戳了戳少年的脸蛋,和少女的触感一样软绵绵的,“你们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年一把挥开楼雨眠的手,又挪了挪位置用背对着她,“问别人名字前怎么不先自我介绍?没礼貌。” 楼雨眠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少年的后脑勺,朱唇一勾取笑道,“小骗子还好意思说别人,行,告诉你,我是楼雨眠。” “我是边山窕,哥哥叫边山隐,今年十五了。”边山窕替哥哥包扎完后将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副瘦弱乖巧的模样看起来叫人心疼不已。 “你们也是双生?”楼雨眠略略差异,边山窕瞧着比边山隐小了可不止一岁两岁。 “是啊,不就是我比妹妹长得比较快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显然曾经很多人发出这等疑问,边山隐摸了摸伤口上的纱布,转过身正对楼雨眠,却又别扭地将头扭到一旁,耳尖染上一抹微红,“谢,谢谢你。” 楼雨眠失笑,这两兄妹怎的这般有趣? “姐姐,我们真的没有撒谎,二娘还说要是敢逃跑就找到我们打断腿,好歹还能卖点钱,”边山窕觉得楼雨眠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冷漠,悄悄拽着她的衣袖乞求,“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们会报答你的。” “你们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我不关心,报答不报答我也不在乎,”楼雨眠将自己的衣袖抽离,一双凤眼中带着几分兴致,居高临下看着两人,“不过我现在也挺无聊,不如你们先说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边山窕见楼雨眠并未直接回绝,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她咽了咽口水开始解释,她和哥哥不擅长战斗,却没有预料到无情阁入门试炼里居然会有混战这一关,空有一身修为却起不到作用,本想寻个地方躲起来,结果遭到灰衣男子一行人的偷袭,他们为了逃命不得不拿出珍藏已久的唯一一张瞬移符篆,使用后就突然出现在此地了。 “等等,你们遇到那个蠢货了?”楼雨眠听到这里开口道,“怎么回事?” 边山隐捂着腰费力站起身,少年青涩稚嫩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子狠劲,“要不是他们用法宝偷袭,我会着了他的道?我和妹妹一路东躲西藏,遇到他们是我们倒霉,但他们竟妄图对我妹妹下手,要不是我们逃得快,只怕凶多吉少。” 楼雨眠听到这里不由捏紧了拳头,本以为是蠢了点,哪成想竟连人都算不上! “他们哪来的胆子?就不怕仙长们知道后惩治他们吗?”楼雨眠脸上神色沉沉,皱起的眉间凝聚了对灰衣男子等人的厌恶。 边山隐不屑地冷笑出声,“他们?说是有能消除记忆的法宝,事后会把我和妹妹的记忆清除,呵,一群鼠辈仗着法宝为所欲为。” 边山窕听到这瑟缩了下,到底还是忍住了想往下淌的眼泪,边山隐最是在乎妹妹,察觉到她的害怕,连忙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似乎想起什么,又对楼雨眠道,“对了,他们好像在找你,还逼问我们知不知道你的下落。” 楼雨眠沉吟片刻,“纠缠我这件事倒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会追过来抓你们这件事?” 边山隐搂着妹妹的手一紧,略显慌张地四处望了望后才怒瞪了一眼楼雨眠,“别吓窕窕,瞬移符篆的地点是随机的,他们怎么可能找过来!” “也不一定,”楼雨眠伸手将滑落至身前的细长鬓发撩到耳后,用懒懒的语气说着让边山隐头皮发麻的话,“其一,有消除记忆的法宝也有可能存在定位法宝;其二,你们知晓了他们不可言说的秘密,若是我定会追杀到天涯海角;其三,他们现在就在我们正北方,距离在不停缩短哦。” 两个小家伙被楼雨眠这一番话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们连忙放出神识,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边山隐故作凶狠对楼雨眠吼道,“你骗人!我什么都没感知到!你就说你是不是想报复回来!” 楼雨眠抬手弹了边山隐一个脑瓜崩,瞧着他捂着脑门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嗤笑一声,“幼稚鬼,少以己度人了。回去多修炼修炼吧。” 说完楼雨眠走到一旁,在指尖凝聚一丝内力将一株细竹斩断,她将二指宽的细竹握于手中比划了两招,一派闲适感叹了句,“这灵气充裕之地生长的竹子就是不一样,韧性竟这般好?好久未用兵器了,这断竹也算勉强趁手吧。” 与她轻松的模样不同,两兄妹已然探知到灰衣男子一行人的踪迹,露出一脸无措的神情。 边山窕眼泪哗啦一下涌出来,她不想哭的,但一想起四个男人面带淫邪笑意向她走来,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外跑。 她紧紧攥着边山隐的衣服,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一般发出悲戚的抽咽,她绝望地向楼雨眠求救,“姐姐救救我,我不想......” 楼雨眠右手握着断竹走到兄妹两面前,她伸出左手也给了边山窕一个脑瓜崩,面上浮现明亮又温柔的笑容,“别哭,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动你们!” 边山隐不想欠这个女人,但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立场拒绝她,只能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带着妹妹按照楼雨眠的吩咐躲在了一旁。 正北方向,灰衣男子一行人正沿着方盘法宝所指的方位赶来,自称马壬的男子阴沉着脸跟在灰衣男子,也就是子房身边,嘴里还在责怪同伴大意放走了两只小宠物。 马壬在心里直呼可惜,那小姑娘看起来可比红浪馆的姑娘们诱人多了,事后直接消除记忆便好,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了! 不但飞了,若是告予仙长,等着他们的不就只有逐出门派了么! 都是藏华的错! “姓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要不是你只知道色眯眯盯着那女孩,怎会给那少年逃命的机会?”藏华和马壬鬼混惯了,他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藏华脚下不慢,嘴里却也没放过马壬。 马壬在心里骂了藏华几句,但面上却一副无辜的模样,“藏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向来把你当兄弟的,我当时可想好了,得手后第一次可得让给你。” “哼,你会有这般好心?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做?”藏华不领情,而是冲着沉默不语的池实说道,“你让池兄评理,是不是你放走的人?!” “我在一旁可看得分明,就是马兄的失误。”池实阴恻恻一笑,幸灾乐祸道,“说白了就是马兄管不住自己,到时候仙长知道后责罚起来,不如马兄你一个人担责好了。” “姓池的你说什么?!”马壬咬牙切齿。 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着实让子房头疼一阵,他不得不高声制止道,“行了!现在有时间推卸责任不如快些找出那两个人,找到后你们想怎么玩怎么玩,最重要的是消除他们的记忆!” “子房,还有多远?”马壬定了定神,此时的确不是吵架的时候,找着人再说也不迟! “就在眼前,”子房说道,“哼,那两个小鬼肯定不会弃权,你们守好各个方向,可别又让人跑了!听到没?” 本该得到的回应并未如期出现,子房一脸不耐抬起头,却发现身边三个同伴一脸吃惊指着前方,马壬都有些结巴了,“子,子房,那个人......” “又是什么事?!”子房啧了一声,带着满面怒气看向马壬指着的方向,但下一秒他惊讶得嘴都忘记合拢,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居然是你!” 在他们面前的是谁? 那便是单足立于矮竹之上,一身素衣却掩不住她风华绝代的楼雨眠。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她绑缚于脑后的长发,也将她清亮的声音吹了过来。 “听说,你们在找我?” 第十一章 “听说,你们在找我?” “听说,你们在找我?” 子房回过神,整理好面部表情后哼笑出声,“原来你躲在这里,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马壬不复先前的谦卑有礼,他用黏腻的目光打量一番楼雨眠曲线分明的身材,这才用颇为猥琐的语气和同伴说,“第一次见到这女人时就觉得她身材好了,哥几个赶紧的,待会一大一小岂不美哉?” “你那双狗眼,不想要了说一声便是,”楼雨眠将断竹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我可以替你挖出来。” “倒是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我便直接替你撕了它!” 楼雨眠话音一落,她微弓起背,将内力附上纤长玉腿足下用力一踏,只听翠竹发出一声轻吟嗡鸣,楼雨眠竟如一只猎食的鹞鹰一般凶猛扑了过来! 子房几人被楼雨眠这番举动惊得措手不及,竟连反抗与躲避都忘了,不过弹指间楼雨眠便扑至马壬眼前举起断竹朝着他的嘴狠狠一抽! “唔!”马壬的嘴唇火辣辣的疼,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他捂住嘴倒退两步,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将楼雨眠烧出一个洞来。 他冲着同样被吓得倒退几步的子房含糊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子房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用灵石激活攻击型法宝,冲着近在眼前的楼雨眠发起攻击! 楼雨眠朱唇微勾,带着凌冽寒冷的凤眼划过他们手中的法宝,又以敏捷如风的身手躲过四人的攻击。 包裹着灵力的攻击打在楼雨眠身后高耸的翠竹上,翠竹发出几声清脆的“可咔”声纷纷向两边倒下溅起一层尘埃,躲藏在一旁的边山窕一时没忍住打了个清脆响亮的喷嚏。 子房四人齐齐看向灌木丛,藏华面露喜色喊道,“那小丫头在这!” “看哪儿呢?!” 楼雨眠娇喝一声,压低身子持着断竹突进,两个瞬步又来到四人面前,只见楼雨眠以竹化剑素手一翻挑飞藏华和池实的法宝,又向后一弯腰躲过子房和马壬的攻击,起身后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利落用断竹痛击子房和马壬的手腕! 他们捂着手腕痛呼出声,手里的法宝也滑落在地上,楼雨眠秀眉一挑一派英姿飒爽,她哼笑一声话里带着嘲弄,“就凭你们这点实力还敢在我面前卖弄,没了法宝我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打!” 子房两人先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不复存在,他们正捂着手腕哀嚎不已并没有空去理会楼雨眠,倒是藏华两人慌忙想从乾坤袋里又掏出攻击型法宝,却不想楼雨眠反应极快地拈起脆弱的竹叶以寸劲打出,竟生生将乾坤袋钉在了岩石之上! 藏华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来,他瞧着楼雨眠手握竹剑一脸杀气腾腾往他这边来,不得不将微薄的灵力汇于双手,妄图抵挡这尊杀神,“你,你别过来!” 楼雨眠岂会如他意,足尖点地一个轻功直接瞬移到藏华面前,她握着聚满灵力的断竹冲藏华的头部挥下去,直接将人抽到半空翻了个圈又狠狠砸落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了,而这时她瞬移前留下的残影才将将消失。 “看你们之前这般嚣张,原来也就这点本事?”楼雨眠及腰长发早已散乱下来,衬得她愈发娇小,但她勾着红唇,凤眼里染着一抹血色,断竹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明明是人畜无害的弱女子,却叫人胆寒三分,“我连热身都没结束,你们就倒了一个?”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子房惊惧万分,他们先前靠着家里的法宝横行霸道惯了,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哪里人敢对他们动手? 现在碰到硬茬子,光是手腕挨了这一下都叫他后悔不已! “太无趣了,”楼雨眠将长发撩到耳后,笑容也收敛起来,“我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早点结束早点出去。” 接下来的场景,用躲在一旁的边山隐的话来说,就是单方面痛打落水狗。竹叶纷飞里,美若天仙的长发女子身姿敏捷,在一片残影中手持一柄断竹以极快的身手将四个大男人揍翻在地,男人们只顾抱着头在地上哀嚎,而女子仍用极其狠辣的手法化竹为剑将男人们刺得遍体鳞伤! 边山隐这时才发现自己握着妹妹的手在隐隐颤抖,不是害怕四个男人,而是从心底产生的对楼雨眠的畏惧! 竹林里,翠绿竹叶纷纷飘落,楼雨眠抬起纤细白嫩的右手将长发上粘住的竹叶拿掉,又用拇指将面颊上不小心染上的一抹红痕擦拭干净,这才握着因浸染鲜血而发黑的断竹一步一步走向瘫坐在地上子房。 其余三人早已失去意识倒在一旁,唯独剩下伤痕累累的子房惊恐万分看着这个比魔族还叫人胆寒的女人,他捂住血流不止的左肩不停往后爬,时不时回头看向楼雨眠,“你这个妖女,你别过来!救命,救命!!!” 楼雨眠轻叹一口气,似乎将全身的杀意也叹了出来,她浑身嗜血般的气息散尽,又变回初时那个清丽如画的女子,不过她说出的话仍然叫人牙痒痒,“我被叫妖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需要你提醒我,倒是你这副模样,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子房面前是一座岩石,已然退无可退,他不得不用背部紧贴石壁,眼泪鼻涕全涌了出来,“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想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楼雨眠一脸疑惑,他是不是忘了可以喊弃权啊...... 但是看他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楼雨眠心里一动起了坏心思,勾起红唇露出恶意的笑容,“放过你?做梦!你先前那般得罪我可想过你现在的后果?我就在游戏结束前要了你的命!” 话音一落楼雨眠握着断竹便狠狠朝子房的天灵盖刺下去! 子房露出绝望而又后悔的神色徒劳伸手将头抱起来,“救命!!!” 与此同时,竹林上空荡起无形的波纹,楼雨眠的断竹在子房头顶一寸之处被无形盾阻拦下来,张仙长威严的声音响彻整片翠竹林。 “恭喜幸存者们,试炼结束。” 楼雨眠啧了一声随手将断竹扔了,但是当她看到子房身前一片湿润时哈哈笑了起来,“不是吧?我吓唬你的!” 说完她还朝一旁喊道,“边山隐边山窕,快来看,哈哈哈他竟然被我吓到尿裤子了!” 听到楼雨眠的话,边山隐带着妹妹从灌木丛窜出来,一脸好奇凑到楼雨眠身边探头看过去,紧紧拽着哥哥衣角的边山窕也没忍住,跟着怯怯探出头。 男人一身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一幅丢了魂的模样落入二人眼里,边山隐噗的一声笑出来,满脸都是快意的表情,“活该!” 边山窕也跟着咯咯直笑,眉宇间的惊惧散尽,又回到起初那个天真烂漫的模样,她满脸感激看向楼雨眠,连忙鞠躬道谢,“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而边山隐也反应过来,他们的的确确被这个娇小的女子救了下来,他别扭地清清嗓子,低声道谢,“谢谢姐姐。” 楼雨眠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他们的头,“道谢就免了,这个恩情你们给我记在心里,以后有你们还的机会。” 边山隐张了张口准备让她别得寸进尺,突然一阵轻微的目眩感传来,他晃了晃头,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翠竹林入口处。 二位仙长显然已等候多时,他们正和其他过关者聊着天,抬眼便看见笑靥如花的楼雨眠带着两个少年少女朝他们走来。 张仙长面色温和,已然将先前的不悦抛于脑后,他笑着朝楼雨眠拱手道,“恭喜楼姑娘过关!” 李仙长两步并做一步也跑了过来,他笑嘻嘻没个正形朝楼雨眠打趣道,“现在可以叫你师妹了吧!” 楼雨眠看两位仙长的热情高涨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这最后一场试炼她光顾着睡觉,醒来后她也没打多久试炼就这么结束了,现在反而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这么简单就进入无情阁了? “二位师兄,今后就承蒙关照了!”楼雨眠粲然一笑,对以后在无情阁的日子突然添了几分期待。 “仙长,仙长救救我!这个妖女她,她要杀我!” 一道惊恐不已的男声突然插进来,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只见子房一身狼狈满面泪痕朝这边爬过来,扑到张仙长身旁搂着他的大腿不放。 张仙长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忍了下来,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蹲下身扶起子房耐心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红绳圈内的任何致命伤都是无效的。” “不可能是误会!”子房双眼睁得极大,他连看也不敢看楼雨眠,只知拽着张仙长的衣袖不放,“这妖女定是不满我先前的话,所以要夺我性命来解恨!” 楼雨眠清亮的双眸从子房身上扫过,子房却觉得她眼神如刀,又瑟缩着往仙长身后躲去。 “我的确想杀你,”楼雨眠瞧着他这幅懦弱的模样哼笑一声,倒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但我还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动杀念,你怎么不告诉仙长,你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子房眼珠子一转,笃定仙长们无从知晓竹林中的事情,只要他打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垮怒声道,“休要血口喷人!你这妖女好狠毒,害人性命不成反到来诬陷我们?!” 边山窕可见不得自己崇拜的姐姐被这般欺负,连忙站出来高声指责他。 “你敢不敢说你本想对我做的事?” 第十二章 “你敢不敢说你本想对我做的事?” “你敢不敢说你本想对我做的事?” 被一个小姑娘当众指责,子房脸色由红转青,但他依然坚信再没有其他人会知道竹林中的事情,所以他仍然厚着脸皮反咬一口,“我能对你做什么?我们几个看你们年纪小,好心让你们与我等组队,结果可好,为了这个妖女你们反而出卖我们?若是不信,等我的同伴醒来之后便知因果!” “你,你胡说!”边山窕急得满脸通红,她天性纯良,虽跟着哥哥一路靠博取同情心得到不少馈赠,但到底还是一个被哥哥保护得极好的善良小姑娘,她哪里斗得过子房这种老油条? 边山隐护着妹妹,皱起眉指责子房,“你这人怎的还恶人先告状?有我们三人为证,你还想翻出什么水花来?” 子房一脸惶恐朝着仙长道,“仙长,别听他的,他们三个是一伙的!你们大家看看我这一身的伤,看看我生死不明的同伴,还不明白谁是加害者吗!” “你不去唱戏可惜了,”楼雨眠早已习惯被泼脏水的感觉,她拦下满脸愤慨的兄妹两,淡淡说道,“无情阁的入门试炼,定然不会让任何人蒙冤,你说是么,张仙长?” 张仙长面上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他脸色沉沉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这才开口道,“无情阁行事向来不偏不倚,为防止出现这等事情,我们自然早有准备,起初打入你们体内的窥位豆不光是能知晓你们的位置,它还能储存你们在里面所有说过的话。” 这话一出子房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而两兄妹听了后则一脸坦然,众人见状岂会不知哪方理亏? 李仙长不屑地轻哼一声,走到子房面前伸出手指轻点他的额头,一颗泛着红光的豆子自他额际浮现出来,李仙长轻轻捏住豆子走回张仙长身边,同他对视一眼后将豆子捏破。 “贱女人,等找到她后定要废了她的修为!” “嘿,马兄,看她那身材你心里不痒痒吗......” ...... “这小姑娘身段不错啊,子房兄,要不咱们......” “反正有消除记忆法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哈哈哈!” ......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扩散开来,久久盘旋在众人耳边,子房的脸色已然死灰,原本窃窃私语的人们在两位仙长逐渐铁青的脸色中噤了声。 “无情阁,其实尔等宵小敢撒野的地方!” 张仙长怒发冲冠,一句满含雷霆般震怒的话脱口而出,与此同时他手腕一翻,将一股灵力直直打入子房和其他三人的丹田处,只见倒地的三人轻微挣扎一下后再无动静,而子房发出一声惨叫,竟直接瘫倒在地! “今日废尔等修为以示警戒,无情阁不是你们能够随意撒泼犯浑之地,若仍不悔改,休怪我夺了尔等性命!” 张仙长显然气急,出手便直接废了四人的修为,他长袖一甩转过身扔下一句话后便带着过关的人往来时的路走去。 李仙长一脸无奈摇了摇头,原本只需要将未过关的人带到外门,结果还得将这些个废物送到山底小镇,怎的每年总有几人要挑战师兄的底线,平白给他增加工作量! 再说张仙长这边。 他面色严肃,边走边用严肃的语气警告新晋弟子们,“入我无情阁,切记不得做伤天害理之事,若将来有谁做给无情阁蒙羞之事,今天的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未来的下场!” 见未来的师兄气得不轻,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乖巧的模样让张仙长心里得到一点慰藉,便将怒气压下,心平气和道,“你们该是饿了,偏殿内已替你们备好可口饭菜,等你们吃饱后我会带你们去正殿,让各个长老挑选心仪弟子,切记,即使长老们未选中你,也不代表以后你没有机会进入内门,所以不得失礼,听到了吗?” “听到了,仙长。”众人齐声回答,有了张仙长这番敲打,众人原本分外膨胀的心情总算冷静下来,若是未被长老们看中,终归还是要去往外门的。 张仙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众人带到偏殿后又细细叮嘱一番,便退下去安排各个长老收徒之事了。 张仙长行事雷厉风行,不过半盏茶时间各个长老便收到一只轻盈飞来的纸鹤,内容简单明了,尊请各位长老移步明心峰收徒。 唯独在无垢峰正喝着茶的大长老、也就是张仙长的师父萧然长老,收到了一只晃晃悠悠,几乎要坠落的胖纸鹤。 萧然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去接胖纸鹤,嘴里不忘和正在打坐的祸北玄抱怨,“年年都是胖纸鹤,我不用看就知道里头全是小阿三的牢骚,定是小阿三又被气着了,小阿四也不知道安慰安慰他师兄,待我回去好好罚他!” 祸北玄被吵的不行,睁开蕴藏着冰霜的双眸扫了一眼气质温润的大师兄,淡淡说道,“你何时回有崖峰?” 萧然展开胖纸鹤细细看了一遍后将信整齐叠好收于袖里,他端起茶杯浅饮一口,仿佛感觉不到祸北玄话里的嫌弃,“怎的,你师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就开始嫌弃师兄烦了?一个个的就知道赶我走,你师弟如此,你也如此,师兄的一颗心都被你们伤透了......” 说完萧然还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他温润如玉的气质里添了几分忧愁,看起来竟比平时愈发赏心悦目。 祸北玄早已习惯大师兄这般作态,他闭眼继续运起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圈,仍然在某一处产生凝滞,不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打通。 萧然察觉到祸北玄灵力的异样,皱着眉问道,“脉络淤堵之处仍无法打通?你不是说清霜仙子有办法帮你么?” 祸北玄剑眉微皱,似乎不大喜欢师兄提起这个人,他淡淡回道,“不碍事。” 萧然可不信祸北玄这句话,他端着茶杯继续追问,“怎的就不碍事了?你现在只能用出五成修为你知道么?万一仇人家寻上门,你让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来扛?” 萧然的话可不是夸张。 无情阁一家独大,在八方界威名赫赫,光是无情剑尊祸北玄的仇人就犹如过江之鲫,而无情阁虽说有五位长老坐镇,可大长老萧然擅于炼器,攻击力约等于零;二长老之颜,双腿残疾的丫头;四长老望舒,天生病体,医不好死不了,可不就是一家老弱病残么? “无妨,”祸北玄站起身,踱步到桌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脊背挺得笔直,身材劲瘦修长,“我让安歌回来。” 萧然将茶杯放回桌上,拧着眉抬头看向师弟,“小师弟?指望他我还不如指望三师妹。剑疯子,比你还疯!” 祸北玄似是想起往事,薄唇微勾,带着凉意的语气里也染上一丝笑意,“师兄怎的还这么记仇?” “换作是你,你的无垢峰被他一剑劈了大半你还会饶了他?”萧然一提起安歌就头疼,他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师弟! “他不敢。”祸北玄一脸淡然,从旁的玄色书案上拿起一叠信扔给萧然,“师兄,以后这人的信莫要送来了。” 萧然一脸纳闷将信收好,“你怎么回事,亲是你去提的,人你又不乐意见,清霜仙子不是你当时允诺过要娶回来的救命恩人么?闹别扭了?” 祸北玄剑眉微皱,俊美的脸庞上附满寒霜,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回答师兄的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萧然听得不大清楚,自顾自地继续叨叨,“你当初说要找救命恩人,平日素来高冷的清霜仙子主动站出来相认,你二话不说就提亲,怎的现在是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祸北玄带着微凉气息的眉目间是经久不散的困惑,“只是总觉得,她不是我的阿眠......” 萧然摆摆手,表示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行了不聊这个了,你要是不喜欢去退了婚便是,无情阁的人还没必要为了救命之恩委屈自己。” 说完萧然站起来,笑着看向比他高出一点的祸北玄,眼里带着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之情,“跟师兄去看看今年的新弟子,如何?” “麻烦,”祸北玄想也不想便拒绝,“我不收徒,不去。” “小阿玄我看你也是皮痒了,师兄说去便去,听到没?”萧然笑得咬牙切齿,一个个养大后翅膀都硬了,会自个儿飞了! 祸北玄一愣,多年未听到这个昵称还有点不适应,他轻叹一口气,不想师兄动气,只得应下,“知道了,大师兄。” “这才是我乖巧听话的五师弟嘛,”萧然温柔一笑,站起身想像几百年前那样揉一揉祸北玄的头,但见他一脸冷意盯着自己后还是选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去一下就回来,是全程。” 祸北玄眉毛蹙了蹙,显然被大师兄猜到心里的想法了,他只得无奈点头,跟在大师兄身后往房外走去。 “对了,小师弟什么时候回来?”萧然将手揣在袖子里,毫不顾忌自己仙气飘飘的形象。 祸北玄将手背在身后,一派冷然仙气,二人站在一块宛如老父亲带着俊美无边的儿子出游。 “差不多这几日便回了。” 第十三章 “差不多这几日便回了。” “差不多这几日便回了。” “他可别再给我闯祸了,年纪大了操不起心。”萧然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片竹叶抛掷于上空,只见翠绿的竹叶瞬间变大悬停于半空,赫然是一个可以容纳三人之多的飞行法宝。 祸北玄一眼便看出这是极品飞行法宝,他薄唇勾了勾淡淡问道,“大师兄何时又炼出此等极品?” “臭小子平时不关心你大师兄我,这时候讨好我已经晚了!快上来,师弟师妹们应该都到了!”萧然傲娇地将头一扭,率先踏上“竹叶”。 祸北玄无奈摇头跟上,几百年了,大师兄还是这般孩子心性,也不知何时才会成熟起来。 与此同时,明心峰偏殿内。 楼雨眠放下筷子,悄悄打了一个饱嗝,她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但自从踏入试炼场地后便不知今夕是何年,现在外面倒是夕阳垂垂,只是不知这是第几天的夕阳了。 一同过关的人也都吃饱喝足,纷纷聚在一起聊着无情阁的几大长老,而边山隐边山窕两兄妹也凑过去听了起来。 说话之人显然仰慕无情阁已久,正被众人围在中间一脸兴奋侃侃而谈,“万剑宗的清霜仙子你们肯定都知道,八方界第一美人嘛!但无情阁的云霓仙子和玲琅仙子你们定然不知晓!” “云霓仙子温婉动人,玲琅仙子英姿飒爽,二位皆是倾国倾城!”那人还卖了个关子,叫旁听者好一阵起哄才继续说道,“若是二位仙子晚出生个几百年,哪还有清霜仙子什么事儿?!拿一位出来都能将清霜仙子轻易比下去!不光好看,实力也是碾压呀!” 有痴迷清霜仙子的人发出质疑,那人冷笑三分反驳道,“也就你把清霜仙子当宝贝,几百年前八方界哪一处不是二位仙子的芳名?也就二位隐退后,这清霜仙子才有机会夺得八方界第一美人的称谓!” “那,二位仙子为何隐退?不过区区百年,想必她们依然风采夺目吧!”边山窕带着微微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看过去,只见她一脸神往托着腮,似乎能够在脑海中看到当年一柔一刚的绝色美人。 “我听说,是从云霓仙子双腿意外残疾后,她们二位才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那人饮了一口茶,砸吧了下嘴感叹,“可惜了。” “可惜啥?八方界少了这两祸害难道不值得庆祝?” 众人原本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了过来,无情地戳破了众人的幻想。 大家纷纷扭过头去,却看到撑着脸颊的绝色女子一脸莫名看过来,边山窕在心里偷偷感叹,其实楼姐姐也很好看了,只是气势将容貌压下去而已。 楼雨眠见众人看过来,她困惑坐直,却听到身旁传来碗碟相撞的声音,她连忙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此,正疯狂进食。 他个子不高,一头长发被他随意扎了个马尾坠在身后,几缕额发不大听话地垂在额际,看起来有几分不羁,他面上五官精致小巧,娃娃脸上透着几分稚嫩,瞧着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不对,这里明明没有人的,他是何时来的?! 楼雨眠脸色凝重,从未有人能够悄无声息接近她,这人绝对是个高手! “你是谁?”楼雨眠猛然站起,厉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娃娃脸将饭菜吃完,打了个饱嗝坐直身子调笑道,“倒是你们,虽然满口胡话,但终归有句话说得对,那个什么清霜仙子,连替云霓和玲琅提鞋的份都不配!” “你,你休要胡说!清霜仙子冰肌玉骨,犹如神女下凡,岂能让尔等小辈侮辱!”清霜仙子的追随者可不乐意了,跳出来指责他。 “是与不是,等会见着她们了你便知晓你口中神女下凡的清霜仙子有多配不上这个名讳吧!”娃娃脸摸了摸肚子感叹道,“啊,果然人还是需要吃东西的嘛!” 楼雨眠可不像其他人那般好糊弄,她操起桌上的筷子抵住娃娃脸的命脉,“说,你是如何混进来的!” “哎这位姑娘,你别着急啊......”娃娃脸并不受楼雨眠的威胁,他轻轻一抬手便将楼雨眠的杀招化解。 但当他碰到楼雨眠的手腕时,原本带着懒散笑意的脸上突然出现凝重的神色,他猛然擒住楼雨眠的右手把了下脉,沉声道,“你竟是至阴之体?!” 楼雨眠自来到这本书里后从未遇到过这等让她使不出招式的人,不由在心里沉了沉,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 娃娃脸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楼雨眠好一阵,突然灿烂一笑,语出惊人,“哎,要不你来当我徒弟吧!” 这话一出,满场哄然大笑。 “你这小子倒是猖狂,怎的敢让楼姐姐去当你徒弟!”边山隐边笑边拆台,这娃娃脸看起来还没他大呢! “哼,看你年纪小,我不同你计较,”娃娃脸轻哼一声,仍然拽着楼雨眠不放,“丫头,我是认真的,来做我徒弟吧,一点不吃亏!” 楼雨眠定了定神,清楚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娃娃脸,她笑了笑说道,“做你徒弟不是不行,但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若等会无情阁长老没有一个看上我,那我便答应你做你徒弟,可好?” “哈哈,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娃娃脸哈哈一笑,觉得这姑娘着实对他胃口,论修剑道,至阴之体是仅次于天生剑骨的存在,她以后,定然大有作为! “姐姐你疯啦!”边山隐边山窕一脸惊慌齐声说道,“这家伙明明和我们一起来无情阁拜师,你千万别被他骗了!” “我问你们,可有谁在试炼里见过他?”楼雨眠不慌不忙道,“可有谁方才在偏殿内见到过他?” 听了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好像,的确没有见过这人一般...... “见没见过我不重要,”娃娃脸起身伸了个懒腰,“其一,小阿三和小阿四马上要过来了,其二,你,对就是你,说错了一点,之颜她不是因意外双腿残疾,是有人嫉妒她,故意为之。” 还未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如娃娃脸所说的话一样,张仙长和李仙长推开偏殿的门走了进来。 张仙长一脸喜色对众人道,“诸位久等了,长老们已到正殿,请诸位随我们来。” 眼看最期盼的事情来了,谁还有心思管这娃娃脸是从何而来,纷纷朝二位仙长涌过去。 边山隐和边山窕瞪了娃娃脸一眼,忧心忡忡对楼雨眠道,“姐姐,现在坏人很多的,你可要小心呐。” “我心里有数,快去吧,我随后就来。”楼雨眠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把两兄妹的头。 见人都往前跑去,娃娃脸连忙收敛自己的气息藏在楼雨眠背后,“快,快帮我挡一下,小阿三看到我定然会替他师父讨回公道!” 楼雨眠一脸无奈,“那你倒是要如何,我也要过去了。” 娃娃脸咬咬牙,拽着楼雨眠低头往人群里冲去,边跑还边自言自语,“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小阿三是瞎子!” 张、李二位仙长并未发现这一小小插曲,只是张仙长用神识探了一遍人群后,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再次探知一遍后又没有任何差错。 他蹙起眉喃喃道,“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会有小师叔的气息?他不是不敢回来了吗?” “师兄,走吧,别让长老们等久了。”李仙长拍了拍张仙长的肩膀唤回他的思绪,张仙长点点头,两人一起带着众人朝正殿走去。 楼雨眠被娃娃脸擒着手腕,被迫挤在人群里踏入正殿。 正殿的风格与偏殿无差,宽敞的大殿里满目白墙与铺了满地的白色大理石,层层透明蓝色纱幔自房顶上垂下来,给肃穆的大殿添了几分美感,圆润透亮的夜明珠被嵌在水晶灯柱里持续散发着洁白明亮的光芒,整座大殿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远处坐于正上方的,正是无情阁四大长老,而正中间那位身材颀长的男子,想必就是无情阁阁主,只是距离太远,辨不清他们的面容。 张仙长和李仙长面带庄重,齐步上前拱手行礼,“阁主,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不负所托,小徒已将人全部带到。” 右下方的男子起身走至正中间,这是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男子,他一席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额前少许留着一点刘海,他五官柔和面带笑意,浑身上下的温润气质叫人对他的好感层层上升,众人在心里道,这就是所谓的老好人吧。 “辛苦你们了,”男子开口说话,就连声线都是格外温柔,“也辛苦诸位不远千里加入我们无情阁,今日后,不论有无被心仪的师父挑中,你们皆是我无情阁的亲人。无情阁宗旨,凡伤我亲人者,虽远必诛!” 男子最后一句话在大殿上空久久回荡,同时也在所有人的胸腔内激荡,众人本在这凝重氛围下而有些畏手畏脚的心情也渐渐化开,面上纷纷浮现略显激动的笑容,氛围也跟着放松不少。 白衣男子面带微笑,心里却已在想象将幼童版的祸北玄绑起来揍屁股,这臭小子年年消极对待招新一事,其他四个小的更是能躲就躲,为了不让无情阁凋零,还不就只能指望他! 一群臭小孩! 要是他乐意做这些事,早就顺理成章去做阁主了! 孽缘! 都是孽缘! 待底下众人的情绪平缓后,白衣男子这才再次开口。 “我是无情阁大长老,萧然。” 第十四章 “我是无情阁大长老,萧然。” “我是无情阁大长老,萧然。” 萧然顿了顿,扫了一眼人群,心里有了数,他抬手点了几下人群中的两个人说道,“你和你还有你,从今以后就是我徒弟了。” 说完他长袖一甩,走回座位坐了下来,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 什么情况? 这么简单就完事儿了? 先不说众人一头雾水,就连被选中的三人也是一脸迷茫无措站在原地接收众人的注目礼,其中一个便是攥着哥哥衣角的边山窕。 张仙长叹了口气,师父总是这么任性,每次都不把话说明白,这叫人如何能懂! 他将手揣在袖子里大步走上前,高声对众人解释,“无情阁与其他众派不同,一切从简,既然大长老开口收你们为徒,那你们从今以后便是有崖峰弟子,大长老擅长炼器,是八方界数一数二的炼器大能,尔等还不上来敬茶?” 边山隐心里替妹妹高兴,连忙揉了把边山窕的头叫她回过神,话里都带着欣喜,“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你师父敬茶?” 边山窕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大长老挑中,她愣愣地跟在另外两人身后踏上殿台,愣愣地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给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敬了茶,仿若置身梦中。 直到白衣男子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才一激灵反应过来,她真的成为无情阁内门弟子了! 张仙长记得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他失笑一声端起敬师茶递过去,悄声提醒道,“还不快去敬茶,以后你可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 边山窕小脸一红,连忙端过张仙长手里的茶,悄声道谢后小跑至萧然面前将茶递了过去,磕磕绊绊说道,“师,师父在上,请喝茶!” 萧然被她逗笑,接过茶浅饮一口后冲她招招手,边山窕见状乖乖走上前,萧然轻轻将手指搭在边山窕手腕上,他将一缕神识探知而入,不过须臾又将手了回来,“不错,脉络通透,灵气澄净而又蕴藏无尽生命力,是个炼器的好苗子!” 得到师父的夸赞,边山窕激动得小脸通红,带着一脸傻笑生疏地拱手道谢,“多谢师父夸奖!” “去一边坐着吧,等结束后让你们大师兄带你们回有崖峰。”萧然带着温和的笑容冲他们摆摆手。 边山窕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到坐于正中间的那个男人,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 边山窕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他眉骨如弓鼻梁直挺,眼窝极其深邃,偏生了一双眼角微垂的桃花眼,本该多情惑人,却平添一丝无辜温柔,叫人心生怜爱;一张唇上薄下厚,上唇约莫只有下唇的三分之一厚,瞧着薄情,却又深情不移。 若他笑起来,定是极好看的。 只可惜他满面冷意,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意味。 边山窕正盯着男子发愣,男子附满霜雪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她连忙将头低下,跟在师兄们身后走了下去。 她悄悄拽了下张仙长的袖子问道,“师兄,那个男人是谁,他真好看。” 张仙长都不用回头便知边山窕问的是谁,他笑着回答道,“自然是无情剑尊,祸北玄。” 边山窕一脸恍然,夹杂了几分倾慕,她喃喃道,“他就是剑尊大人......” 张仙长瞥了一眼边山窕猜到少女的心思,当初哪一位见到剑尊大人的女子不是这等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回身揉了下小师妹的头,“小师妹,你可别对剑尊大人动心,他修的是无情道,天生便没有感情可言,你的一腔真心终归只会错付。” “我,我才没有!”边山窕脸颊泛起红晕,“只是觉得从未见过这等好看的人,有些把持不住罢了......而且,剑尊大人不是要和清霜仙子成亲的么,他们难道不相爱吗?” 张仙长皱着眉想了想,这才含含糊糊回答,“唔......有些人成亲并不是为了爱情,也有可能是为了救命之恩......算了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 边山窕乖巧应了一声,跟在张仙长身后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准备看其他长老来收徒。 张仙长与边山窕这边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并不影响整个收徒的进度。 众人此时已然又进入紧张的状态,大长老只收三个徒弟,那其他三位长老是不是有可能收的更少?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从殿台上传来一阵木轮椅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一位一身白衣的女子用灵力催动着轮椅滑至殿台中间。 当大家看清女子的容貌时,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原本嗡嗡作响的大殿内陡然静了下来,整座大殿鸦雀无声,仿佛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皆是因为女子容貌气质太过绝色! 她的美非常特别,不似凡人,但却沾染着凡间的气息。 女子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来,一根洁白的缎带将面部两侧青丝绑缚于脑后,把她绝色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肌肤白皙,长着一张鹅蛋脸,一双丹凤眼里蕴藏着的温柔如水一般几乎要溢了出来;鼻子小巧可爱,瞧着倒是让人想上去咬一口似的;她仙气出尘,却并不孤冷,微翘的猫唇带着温暖的意味。 她媚态天成,光是一个眼神媚意便悄然流露出来,但她却又拥有清纯不可亵渎的气质,叫人想靠近,却又怕将她染坏。 美人似乎已经习惯他人这般反应,她轻笑一声,朱唇轻启,如流水般叮咚空灵之声荡了出来,“吾是焉支峰云霓长老,擅长阵法,若是有心想学阵法者,皆可拜吾为师。” 话一出,倒是叫众人清醒过来。 美人未免太过好说话,但是在座的人岂会因师父好说话而选择混过去? 阵法这门学问,学不好,毁的是自己;学好了,那必然是一方大能。 可就是阵法的不易求精,将许多人归为外行之中,八方界的阵法大能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但云霓仙子当年可是剑修,怎的会走上修习阵法这条路? 底下立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但并未过多久,有两人竟然同时站出来,异口同声道,“我愿意学阵法!” 站出来的是何人? 一人是起初在偏殿内花式赞美云霓仙子之人,另一人,赫然是边山隐! 之颜、也便是云霓仙子看着两人温柔一笑,朝张仙长招招手,“不错,将敬师茶端过来。” 见云霓仙子表态,底下蠢蠢欲动还有人想站出来,但云霓仙子朱唇微启,淡声说道,“过时不候,焉支峰收徒到此为止。” 霍! 底下哄然出声,美人看似好说话,但其实是个白切黑!无情阁出来的人,果然没有一个真正的老好人吧! 那大长老岂不是也......? 边山隐才不管身后的人在议论些什么,他顶着张通红的脸端着敬师茶恭恭敬敬递给云霓,“师父,请喝茶!” 云霓仙子的美眸中划过一丝玩味,她接过茶杯饮了一口,温温柔柔道,“以后你们便是我焉支峰弟子,切记好好修习阵法,我云霓的弟子,各个都不是无能之辈,懂了吗?” 这句话里蕴藏着多少压力,也只有边山隐两人自己知道了,他们绷紧全身连连点头,得到云霓仙子的许可后脚不沾地窜到了等候区域,躲到张仙长身后。 张仙长微微一笑,云霓长老可不像看起来那般无害,要说所有长老里面最难应付的,非云霓长老莫属。以后这两位师弟若不能追赶上他们师兄师姐的步伐,一定会被云霓长老花样惩罚,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大长老、二长老都收徒完毕了,本该上前的三长老却未起身,她伸腿提了提四长老的椅子,只见正昏昏欲睡的四长老猛地一下弹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好在他扶了下椅子,到底还是完好无损地走了过来,站定在殿台之中。 四长老不同于大长老的温润如玉,也没有二长老的仙人之姿,他一袭灰袍,样貌普通脸色惨白,头上戴着一顶素冠,他身材极为瘦弱,是不是还咳嗽几声,若非要形容他,也就如同俗世中的病弱书生吧。 四长老咳嗽两声,开口道,“我是迟叶峰望舒长老,咳咳,修符的。你,到你,这一排,都来我迟叶峰。” 若说阵法门槛极高,那符篆的门槛只能说低到不行,只要你有修为便可修行,但想要精益求精,也是极为困难的。 被选中的人有二十多个,他们面上带着喜不自胜的表情,正打算涌到殿台前去敬茶,却被李仙长拦了下来。 “望舒长老身体不好,经不得你们这么多人敬茶,派一个代表上来便可,以后带你们修行的也是师兄师姐,若非有极为难解之事,莫要随意叨扰望舒长老。”李仙长细细叮嘱这二十几人,迟叶峰一向如此,无情阁所有人皆已习惯。 毕竟,望舒长老天生病体,医不好死不了,但是他的符篆在八方界可谓是数一数二,而自他迟叶峰出手的符篆也更是张张精品,时常在无情阁门下的商铺里卖到断货,可想而知,迟叶峰的弟子们定然各个极为出彩! “行了,小望舒你坐着去吧,该是我来收尾了!” 第十五章 “行了,小望舒你坐着去吧,该是我来收尾了!” “行了,小望舒你坐着去吧,该是我来收尾了!”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自望舒长老身后传来,只见那位红衣女子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望舒身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险些让望舒摔倒在地。 “咳咳,你,你斯文点......”望舒连忙借着一脸惊慌小跑而来的李仙长的肩站稳,“你这一巴掌,咳咳,我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坐着去吧,”红衣女子摆摆手,连连将人赶回椅子上,“可别病倒了,免得大师兄又怪我。” “上次,要不是你,咳,你一剑将我挑飞到池塘,大师兄也不会罚你......”望舒撑着李仙长的手坐回位子上,明明咳嗽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却仍然冲着红衣女子据理力争。 “唔,我上次给你道过歉了......”红衣女子心虚一笑,继而才想起现在可还是在收徒,她连忙转移话题,“行了你别说话了,仔细自己身体。” 而底下的人群,又一次噤了声。 与云霓仙子温婉动人的美不同,红衣女子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便被她带着侵略意味的张扬绚丽给吸引过去。 她一头黝黑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缎带全部扎起,面颊两侧分别留着一缕鬓发,面部轮廓精致却带着一丝凌厉,额头圆滑宽满,一双浓眉斜飞入鬓,圆眼且眼尾上翘,鼻头尖而小巧,嘴唇微嘟,一小颗娇艳的唇珠嵌在红唇上,瞧着让人想咬上一口。 她的美将英气与娇俏糅杂在一起,毫不相干的两种美混于一体却丝毫不矛盾,反倒形成独属于她的一种夺人眼球的绚烂,再配上浑然天成的飒踏之气,着实让人心头一跳,赞叹之语几乎要脱口而出! 红衣女子红唇一勾,露出极为张扬的笑容,撩得底下男男女女皆是面红心跳,只听她用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我便是三长老玲琅,也是最后一位收徒的长老,在座的所有人都跟我回紫桑峰修剑道,听到了吗?” 原本还在担忧剩余这么多人自己铁定没戏的人愣住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懵逼,有脑回路较为清奇的人高声问道,“敢问玲琅长老,中间那一位是哪位长老?他不收徒吗?还是我等都入不了他的眼?” 雪戈、也就是玲琅仙子浓眉一抬,丝毫不介意提问之人的无礼,她爽朗一笑说道,“他可不是什么长老,而且,祸北玄的无情道也不是谁都能修的,你们这些小菜鸡就歇了这个念头吧!” 祸北玄! 无情剑尊无情剑,青云独步祸北玄! 他们以为剑尊大人不会来参加这等小小的收徒仪式,更何况剑尊大人至今为止也没有收徒的意思,哪成想他居然全程都在?! 众人哄然出声,脸上纷纷带上激动的神色。在座的不说所有人,至少三分之二都是冲着剑尊大人的名讳而来!试想,和剑尊一个门派,万一遇到了呢! 此时此刻这个万一出现了!!! 雪戈被吵的脑仁疼,皱着眉大声喝止道,“停!祸北玄是什么样你们以后多得是机会见,现在先拜师,我先干了!” 说完她从张仙长手里接过茶杯,正打算一饮而尽时,从底下窜出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慢着慢着!我还没收徒呢!雪戈你急什么!?” 雪戈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娇俏艳丽的五官皱了起来,脸上也带着不爽的情绪,她哼了一声指着人群中的某一处怒道,“小安歌你还敢回来?!真当我们不敢收拾你了?!” 众人顺着玲琅长老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娃娃脸少年拽着一位容颜颇为惑人的女子躲在人群里。 见雪戈动怒,安歌心里一乐,拽着楼雨眠的手腕站了出来,冲着雪戈做了个鬼脸,“我怎么不敢回?!我想回来就回来!反正你打不过我!” 雪戈将手里的茶杯递给张仙长,从体内抽出自己的本命剑寒焰握于手中,她满面杀意与怒气,艳丽的五官此时此刻竟格外迷人,“有本事就来打一场!看看到底谁胜谁负?!” 楼雨眠被迫跟着娃娃脸站出来,她本以为娃娃脸只不过是口头上挑衅玲琅长老,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一脸期待,点漆一般的眸子也染上零星焰火,他语气中含满了兴奋之意,“到叫我好好瞧瞧,你如今的修为又精进几分?!” 当安歌松开楼雨眠的手腕准备从体内拔出本命剑时,从最前方传来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住手。” 楼雨眠心头一跳,往祸北玄的方向看去,奈何距离有限,实在看不分明,但这声音,未免太过熟悉...... 不可能的,她的阿丑和祸北玄一个地一个天,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更何况这个祸北玄还有婚约,虽然后来未婚妻被男主角抢走,但他绝对不可能是阿丑! 楼雨眠定了定神,兴许是自己想阿丑想疯魔了,听个声音便觉得相似了。 与楼雨眠的走神不同,安歌和雪戈一听到祸北玄的话立即安静如鸡,雪戈乖巧将寒焰融入体内,安歌则讨好一笑,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师兄,我可以收她为徒么?” 众人本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拜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先前在偏殿内大放厥词的少年么? 他竟然是祸北玄的师弟?! “可。”祸北玄的声音盖过嘈杂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众人耳里。 眼看现场逐渐有些失控,张仙长不得不站出来高声解释,“无情阁本就有五位长老,只是安歌长老常年在外云游行踪不定,未及时赶上拜师仪式实属正常,都安静!” “慢着,”雪戈皱着眉,一脸疑惑问道,“你这剑疯子从不轻易收徒,她又有何过人之处叫你另眼相看?” 安歌见宝贝徒弟到手,心情极好地叉着腰嚣张说道,“就知道你们看不出来!我偏不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你这些个徒弟全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话一出,雪戈单手扶额无奈念叨了句“他果然还是这般蠢”,而其他人看向楼雨眠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服气。 “喂......”楼雨眠一惊,连忙扯了扯安歌的袖子小声道,“别替我吸引仇恨啊......” “怕什么,强者要有强者的风范!”安歌满意地看了眼她,又冲着张仙长道,“小阿三快把敬师茶端来!” 这不会强者不强者的问题,这是关乎到未来会不会有麻烦找上门的问题啊...... 张仙长端着敬师茶走到二人面前,他温和一笑恭喜道,“楼姑娘果真不一般,连小师叔都对你另眼相看!” 楼雨眠迟疑了片刻又细细打量一番娃娃脸,“他真的是你师叔?看着也太小了......” “哈哈哈,小师叔和阁主一样都是剑修天才,只是因容貌时长引起误解,你可万万不能小瞧了小师叔,‘剑疯子’的名讳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张仙长理解她的感受,毕竟当年他入门时小师叔还未出走,他还以为同他一般是刚入门的小弟子呢! 安歌满意踮起脚拍了拍张仙长的肩膀,“小阿三你还是这么乖巧懂事,虽然资质平庸救不了了,但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张仙长闻言苦笑一声,“多谢夸奖,小师叔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楼雨眠叹了口气接过敬师茶,恭敬递给安歌,“不管如何,既然我答应过拜你为师,那便从今日起,您就是我师父,师父在上,请喝茶!” 安歌喜滋滋接过茶一饮而尽后拉着楼雨眠的手腕准备往大殿外走,“小徒弟快跟我回去,也不知道你大师兄一个人在无名峰是死是活了!” “慢着。” 祸北玄的声音遥遥传来,让楼雨眠有些恍惚,太像阿丑的声音了,只不过一个附满霜雪,一个温柔缱绻,终归不是同一个人。 更何况,她的阿丑怎么可能会是未来屠戮八方界的反派祸北玄? “你......叫什么名字?”祸北玄坐在主位上未动,他觉得方才女子的声音略略耳熟,一时没忍住出声阻拦。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女子什么来头?先是让安歌长老亲自从玲琅长老手里抢人不说,现在连剑尊大人都对她产生了兴趣?! 楼雨眠停下脚步,顿了片刻转过身来,墨一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腰际轻盈荡起一个弧度,她如画般的凤眸里带着盈盈水光,看向辨不清面容的祸北玄,“我是楼雨眠。” 她看不清祸北玄,但祸北玄却一眼便记住了她的模样。 一身素衣无法掩盖她的艳丽惑人,瀑布般的长发给她添了几分柔弱,发尾荡起时,也在他心里荡出一圈涟漪,而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眸里,是道不尽的思念。 祸北玄心口莫名一疼,冰冷的表情隐隐有融解的迹象,他不由脱口而出,“阿眠......” 祸北玄失态,但好在声音不大,只有一旁的萧然听到了。 萧然一脸疑惑,伸手拍了拍祸北玄放于椅背上的手,“师弟,你叫清霜仙子的乳名作甚?想她了?” 祸北玄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将人认错,他有些脱力的靠在椅背上,抬起右手将自己的双眼盖住,轻叹一口气。 “无事,是我认错人了。” 第十六章 “无事,是我认错人了。” “无事,是我认错人了。” 祸北玄将一丝神识放出探入楼雨眠体内,立即明白小师弟为何非要收她为徒。 至阴之体么? 得天道垂怜,与生俱来便是修仙的天才,修剑道更是信手拈来。 祸北玄将手放下,微垂的桃花眼中又恢复至往日的冰冷,他对着安歌的方向淡淡说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得了准许,安歌连忙拽着楼雨眠从正门处跑了出去,生怕慢了半步就会被其他人发现他小徒弟是至阴之体! 万一他们起了歹念抢过去可怎么办! 又不是没有过这种事! 虽然都被他赶跑了! 楼雨眠的思绪却飘得极远,安歌......好生熟悉...... 这不是,在以后无情阁惨遭灭门时,妄图以一己之力护住门派,却死于万剑之中的“剑疯子”安歌吗?! 楼雨眠面色复杂看着安歌瘦削的背影,她清楚他的年纪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小,但他是如何能凭借一人一剑,生生替无情阁劈开半柱香的生路? 可惜的是,他用命换来的生路,终归还是未能逃过被斩断的命运,只是不知为何,书里并未详细写无情阁灭门的始末,直接跳到失踪归来的祸北玄知晓灭门一事后堕入魔道,屠戮八方。 楼雨眠回过神,不管原本的剧情是怎样发展的,她如今也是无情阁的一员,既要找到阿丑,也要防止自己被卷入灭门之中,不过她也的确很好奇,享誉八方界的无情阁,是因何灭门? “小徒儿,你以后跟着为师,保你一步登仙!”安歌整个人兴奋至极,又拐(?)了个乖巧听话的天纵奇才! 搓手手,想想就开心! 他以后可是八方界大能的师父! 说出去不要太有面子! 楼雨眠一脸犹疑,怎么会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安歌将自己的本命剑画影拔出,画影剑柄呈青蓝色,剑穗缀了一块青绿透亮的玉佩,剑身上刻着繁杂古朴的纹路,剑刃锃亮,通体莹白。 楼雨眠美眸一亮,名器! 安歌自是没有放过楼雨眠的表情,他挺了挺有些单薄的胸膛,自豪道,“徒儿,怎么样?这是画影,我的本命剑!” 楼雨眠咽了咽口水,一时没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剑体,却不想画影嗡鸣一声,有自我意识一般瑟缩了下。 安歌一挑眉,指着手里的画影嘲笑道,“小画影你也有今天!居然怕我这刚入门的小徒弟!丢脸丢脸!” 楼雨眠好奇死了,她也是用剑之人,只是原来世界里的兵器都只是兵器而已,哪像现在这般,还有灵识! “师,师父,”楼雨眠略显生疏的开口道,“你在和你的剑交流吗?你的剑会说话?为什么我听不到?” 安歌在楼雨眠连环追问下不见半分烦意,反倒眯着眼睛喜笑颜开! 看看,这才叫徒弟! 追着师父萌萌的问着各种傻白傻白的问题,然后还会嘤嘤嘤! 无名峰里的那个就是逆徒! 成天就知道师父这不行,师父那不行,烦的要命! 最可恨的是居然让为师改变外貌,说什么看着这么嫩有失师父的颜面?! “师父?”楼雨眠秀眉微皱,一脸疑惑看着又是傻笑又是咬牙切齿的安歌。 “咳咳,”安歌回过神,将画影在手里挽了一个剑花,“乖徒弟,咱们剑修与其他修仙者不同,一生一把本命剑;本命剑与其他兵器不同,是有灵识的;本命剑与你丹田相融,平日存于丹田蕴养,自是能与你交流,而其他人,能感受到本命剑的灵识存在,却无法知晓他在说什么。” 说完他将画影抛于半空,踮起脚拽着楼雨眠的后衣领跳到画影上,待两人站稳后,他又笑着说道,“怎么样,剑修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比其他劳什子修仙之途有意思得多?” 楼雨眠边笑着点头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师父,其实你可以不用拽我,我跳的上来......” 安歌转身对着楼雨眠就是一个脑瓜崩,后又转回去让画影往无名峰的方向飞去,嘴里不忘故作严肃教训新收的小徒弟,“入我无名峰第一条规矩,不得当着背着含沙射影讽刺师父的身高!” 无名峰是无情阁安歌长老名下的山峰,在安歌还在幼年时他师父让他给名下的山峰起名字,一脸懵懂的安歌随口说道,“一座山而已还需要名字?就叫无名峰叭!” 于是无名峰的名号便一直延续了几百年,也会一直叫下去。 无名峰并不像它的名字那般孤寂,反而花团锦簇,植被茂密,一派兴兴向荣之势。 画影的速度比仙鹤快了不止一点半点,好在楼雨眠有内力护体,并未受到高空凌冽寒风的摧残。 她自画影上跳了下来,跑到一旁去研究这个以后就要长期居住的地方。 安歌将画影收起来后才想起一路忘记展开修为替徒弟护体,但瞧着她一副完好无缺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小徒弟,你果然不简单。” 楼雨眠一脸疑惑看过去,还未等她说什么,只听一道含着怒气的男声自花草丛中传过来,“你还敢回来?!” 安歌后背一凉,像一只受惊的猫一般窜到楼雨眠背后躲了起来,他嘴里急切地嚷嚷着,“小徒弟,快快快,那是你大师兄!他居然还活着!快帮我拦住他!” 楼雨眠一脸费解与玩味,以前在魔教可从未出现过师父怕徒弟这等事,哪一个弟子对师父不是恭恭敬敬?怎的安歌这个师父怕成这样? 无情阁,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到一会,从怒放的鲜花丛中快步走出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将长发扎在脑后的高个男子,只见他清秀的脸上满面怒意,满手的红褐色泥土,右手握着一个,花铲? “安歌,你把我扔无名峰不闻不问一百多年,你现在还好意思回来?!”男子丝毫不在意满手的泥土,他双手环抱于胸前,泥土也蹭到了臂膀上,与他面上的怒意丝毫不搭。 楼雨眠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子这才注意到她,他羞红着脸冲着楼雨眠拱手道,“让姑娘见笑了,敢问你与这位少年是什么关系?” 老不死的你要敢说这是你拐来的媳妇我这花铲今天就插定你头上了! 安歌躲在楼雨眠身后偷笑,要论脸皮薄,无情阁没人比得过冬榕,但凡是个姑娘家家同他说话他必定会害羞脸红。 以后无名峰多了个姑娘,看冬榕还怎么在他面前放肆! 安歌从楼雨眠身后探出头,一脸坏笑说道,“小冬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瞎想什么?她是你师妹,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冬榕清秀的脸上又红了几分,他略感吃惊地倒退两步,又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过失礼,连忙说道,“是,是在下失礼了,我是安歌的大弟子,冬榕。” 楼雨眠觉得以后修仙的日子定然极为有趣,她嫣然一笑对冬榕回了一礼,“大师兄好,我是你的师妹楼雨眠,以后烦请多多关照!” 冬榕面色通红,他握了握手里的花铲,一时竟不知手脚该如何安放,在安歌戏谑的目光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师妹,跟,跟我来吧,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 冬榕说完,偷偷瞪了一眼安歌后便带着两人率先往花丛里走去。 安歌耸耸肩,小冬榕过了一百年还是这么个别扭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成熟点。 楼雨眠欣然跟在冬榕身后踏入花丛,这才发现在花团锦簇中竟然有一条隐蔽小道,即使此刻天色尚晚,但依然不影响各色鲜花之间的争奇斗艳。 冬榕埋着头一直在前面带路,只留给后面两人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楼雨眠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偌大的一片花田,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大师兄,无名峰真的只有你一人?”楼雨眠忍不住好奇问道,百年间只有独自一人,这等寂寞是如何忍受得住的。 “恩,”冬榕没有回头,但身后的两人还是能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羞涩,“师父起初只收了我一个弟子,而我们也不习惯让外门弟子过来帮忙,师父出走后,便一直只有我自己。” “那,不寂寞吗?”楼雨眠又问道。 冬榕听了这话,停下脚步扭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她,“怎么会寂寞?一个人的世界不要太棒!” 冬榕继续往前走,但语气明显带上了愉悦,“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人管我,也不需要伺候某位捣蛋鬼,这一百年,过得太快了!” 楼雨眠傻了,半晌后才开口道,“我以为,师兄你方才是在责怪师父把你一个人扔在无名峰......” “并不是,”冬榕笑了笑,继而语气里又带上了恶狠狠之意,“我怪的是他惹了祸就跑,却叫我一人独自面对那么多人!” 你知道当初玲琅仙子提着剑气势汹汹杀过来时有多恐怖吗! 不但美,胸还大! 太可怕了! 楼雨眠忍不住瞥了一眼与她差不多高的师父,安歌则讪讪一笑,谁让他不小心劈了萧然大师兄的有崖峰时,还连带着将雪戈紫桑峰上的主殿也劈了个稀烂...... “小冬榕,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师父吧。” 第十七章 “小冬榕,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师父吧。” “小冬榕,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师父吧。” 冬榕又停了下来,眼神如刀直直插在安歌身上,“错哪了?!” 安歌乖巧一笑,本就嫩的娃娃脸看起来可爱至极,“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面对其他人了。”这不是给你找了个师妹么,以后有人陪你一起面对了! 楼雨眠默默腹诽,难道不应该对惹出麻烦这件事道歉吗?师兄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却不想,冬榕展颜一笑,伸手摸了摸安歌的头,“师父知错就好,我原谅你了!” ??? 你们重点这么清奇真的好吗? 楼雨眠一脸问号,看着冬榕欣喜愉悦的背影悄悄问安然,“这么简单就和好了?” 安歌哼笑一声,话里话外都带着老成的意味,“小冬榕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他就是个避人如蛇蝎的臭小子,若是我不给他留点事情,怕是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楼雨眠不由愣了愣,外表上安歌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同她站在一起甚至会觉得比她的年纪还要小,但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他是师父的感觉,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以一挡百,誓死守护无情阁! “师妹,你是为何加入无情阁呢?”冬榕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唤回楼雨眠的思绪,“不会也是为了剑尊大人吧?” 楼雨眠眸子暗了暗,将情绪掩盖好后笑着说,“不,我是为了找人。” “恩?你要找的人在无情阁里吗?”冬榕想了解自己的师妹,便难得提了提自己的好奇心,“无情阁虽比不上其他门派规模庞大,但若想找人,也是极为困难的,需要师兄帮你吗?” 楼雨眠朱唇微勾,凤眸中漫起一丝感动,“无事的师兄,他不在无情阁里,我也不着急,只要他在这八方界,总有一天我会寻到他的。” “是你很重要的人吗?”安歌适时插进来一句话。 他一幅少年模样,连心性也跟着稚嫩不少,早跳到一旁的花丛里摘了几朵娇艳欲滴的花,先在自己耳旁别上一朵,又悄悄窜到冬榕身后将剩余的还带着水珠的粉嫩花朵插在他绑缚整齐的马尾上,做完这一切后又溜回楼雨眠身边,捂着嘴偷笑。 楼雨眠无奈看了一眼师父,淡淡回答,“恩,是我相公。” “相公???” “相公???!” 安歌和冬榕不愧是师徒,听到这个惊人的答案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成亲了???” 楼雨眠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丝红晕,她轻咳一声将自己的羞涩压下去,“就,还未过门......” 冬榕又停了下来,他一脸复杂看着脸颊泛粉的师妹,又和同样一脸复杂的师父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猜到了对方心里所想。 师妹/徒儿这般好看,究竟是哪个眼瞎了的还逃婚??!让他们找着了定叫他生不如死!! “师妹,那他有什么特征吗,说不定师父他老人家见过?”冬榕咬着牙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 好在楼雨眠没注意这么多,她似乎想起了她和阿丑以前幸福的日子,轻声答道,“他呀,很好认的,他是一个瞎子,还是修过仙的瞎子。” 冬榕和安歌面无表情地想,哦,原来是真的眼瞎。 “徒儿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收了徒弟,就注定有操不完的心,安歌没忍住,开口劝道,“修仙之途漫漫无边,说不准你就遇到另一个心仪的优秀仙长呢?没必要找一个弃你......” 安歌话没说完,但楼雨眠知道他的意思。 楼雨眠抬手将滑落到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她面上红晕褪去,露出一丝涩涩的苦笑,“我......我都知道的师父,我知道纠缠一个人的后果是什么,但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冬榕轻叹一口气,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叫你尝遍世间最甜的蜜,又叫你饮遍世间最苦的药,直至服下世间最致命的毒,叫你万念俱灰,叫你万劫不复。 “无事,师父帮你找,”安歌一脸不忍,他踮起脚轻轻拍了拍楼雨眠的头,安慰道,“找着了后若是他不愿,为师就是打断他的腿也要让他留在你身边,只要乖徒儿开心就好。” “恩,谢谢师父和师兄!”楼雨眠上一世也有过师父和师兄师姐,但从未有一个像他们这般关心自己,楼雨眠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 “好了,不说这些了,”冬榕岔开话题,指着花田尽头遥遥露出的一小块红色屋顶道,“师妹看那边,那是飞鸢居,以后你就住那儿,我住在西边的月则居,师父住在东边的日凉殿,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来找我们。” “以后上午你便去隔壁紫桑峰学习文理,”安歌开口简洁地安排了楼雨眠未来的修行,“下午回无名峰,和你师兄一起跟着我修习剑道。修仙之途乏味枯燥,小徒儿,你可要做好准备。” 楼雨眠秀眉微挑,惑人的容颜上浮现势在必行的笑容,“师父大可放心,到时好好检验我修行成果便是!” 安歌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眼光果然从未出错过! “不过,”楼雨眠问道,“为何师父不多收一些弟子,将无名峰扩大呢?” 这种上个学堂还要去隔壁村走读的感觉,真让人一言难尽。 安歌不屑地从小巧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就那些庸才也配让我教?那我宁愿回日凉殿打坐!” 说完他将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往飞鸢居跑去。 而在他身后,冬榕拽了拽师妹的衣袖,悄声道,“师父这人恃才傲物,旁人没点能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先不说各个长老都快被他气死,光是外头的仇家也能从这排队一直到无情阁山脚了。” 楼雨眠不由哭笑不得,怎的有这般幼稚的人,“师兄,难怪无名峰就你一个了,真是委屈你了。” “哎不委屈不委屈,”提到这个冬榕清秀的脸庞亮了几分,眉飞色舞说道,“师父在的时候也就委屈一点儿,他老人家走了以后我可别提有多快乐!” ? 这是有多不想和人打交道...... “所以师兄你这一百年是怎么过来的......”楼雨眠右眼皮跳了跳,总感觉从师兄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种种花,养养灵草,每天练剑,这一百年不过是一睁眼一闭眼,再来个五百年我也乐意,”冬榕感叹出声,看他泛着幸福光泽的黑眸便知道他有多快乐,但他仍然流露出一丝不满,“若是这百年没有其他山峰的人来打扰我,那便更快乐了。” “这,这些花不是野生的?无名峰所有的花都是师兄你种的?!”楼雨眠惊讶不已,无名峰可不小,但一眼过去大半个山头繁花似锦望不到尽头,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着点点花瓣和沁人心脾的香气朝她飘来。 冬榕用关爱傻子的目光看着她,甚至一度想伸手去摸摸师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想什么呢?野生能长得这么整齐?” “师兄你真厉害......”楼雨眠忍不住赞叹。 “那是,”收到小师妹敬佩的眼神,冬榕忍不住得意起来,“无名峰的景色在无情阁里可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师父在阁里出了名的不好惹,无名峰的山头都得被踏平!” “哼,你师兄也就只会种种花了,让他把本命剑拔出来比登天还难!白瞎我养他这么大!” 还未等冬榕炫耀够呢,安歌嫌他们两太慢又从前面一蹦一跳跑了回来,恰好听到冬榕最后那句话,忍不住冷哼出声开口嘲讽。 “师父,不是我不拔,是真没有......”冬榕一听到这个话题就脑门疼,师父是厉害,但有时候疯起来就喜欢说瞎话。 楼雨眠听得一脸莫名,师兄的本命剑拔不出来了? 卡住了吗?! “我说有,便是有,你怎么就不相信为师?”安歌也觉得头疼,当初捡到小冬榕时他是体内自带一柄本命剑,这种命格极为稀少但天赋极高,未拔出剑时是个废柴,一旦将本命剑拔出后,便能一跃成为天纵奇才,更不用说在他的栽培下小冬榕已经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 冬榕扶了扶额头,无力地解释,“师父,我找所有长老帮我探知过了,甚至连灵莲谷我曾经也找过,所有人都说没有。” “你也不看看你这找的都是些什么废柴?!你找祸北玄帮你看了吗!要是他也说没有,我就承认是我疯了!”安歌气急败坏,小冬榕就是不相信自己是天才,也不看看他安歌收徒是非天才不收的! “慢点儿......师父,师兄,到底怎么回事?本命剑不需要我们自己炼化吗?”楼雨眠头昏脑涨,不得不高声制止愈演愈烈的争吵。 “总而言之,就是你师兄是个生来自带本命剑的天才,但是因为没自信所以到现在也将本命剑拔出来!”安歌说完扭过头气冲冲又跑向飞鸢居,摆明了不想理会冬榕。 冬榕失落地叹了口气,又整理好情绪笑着对楼雨眠道。 “走吧,先去飞鸢居看看喜不喜欢?” 第十八章 “走吧,先去飞鸢居看看喜不喜欢?” “走吧,先去飞鸢居看看喜不喜欢?” 楼雨眠乖乖点头,她猜测这种争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原剧情里并未提到冬榕这一人,所以她也不清楚师兄体内到底有没有本命剑。 “师兄,勿怪我多嘴,”楼雨眠跟在冬榕身侧一齐走向飞鸢居,她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师父说你是天才,我也觉得师兄是天才,至少我没有见过谁能够将一座山变为花海的人。” 冬榕笑了笑,心里因师妹的话熨帖不少,他抬手揉了揉楼雨眠的头温和说道,“我知晓师傅的良苦用心,谢谢你师妹。” 楼雨眠淡淡一笑,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师兄不用这般客气,以后麻烦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嗯,好说好说,”冬榕眯了眯眼睛笑着说,“你先进去吧,我替你去领几件合适的门派服。” 楼雨眠点点头,同师兄道别后便一人走向飞鸢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飞鸢居的全貌映入她的眼帘。 她一眼便爱上了飞鸢居。 脚下的玉石小路一路通向飞鸢居,而花田也蔓延至飞鸢居外围,由一圈翠竹制成的篱笆隔开。 院子里长着一棵柳树,但枝叶躯干雪白,细细一看竟还泛着浅淡透明的莹莹光芒,偶尔一两片洁白的叶子飘落,在沾地的那一瞬间化为粉末消失不见。 树旁的二层木质小楼通体莹白,楼顶盖着朱红色瓦片,在靠近二楼一扇窗户处挂着一长串铃兰花样式的玉坠子,清风拂过,玉坠子响起一阵抚慰人心的轻吟,煞是好听。 朱红色屋檐上趴着一大一小两只黑色小猫,它们蜷缩成一团,长长的尾巴垂下来耷拉在瓦片上,似乎睡得很熟,但楼雨眠没有感知到任何呼吸声,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黑猫不是活物,竟是雕刻而成! 楼雨眠没有直接进入小楼,她沿着院子里铺的一条玉石小路绕到小楼后方,一汪碧蓝的小池塘出现在眼前,它静静躺在那儿,像是沉睡的美人。 楼雨眠走近池塘,池塘里没有小鱼小虾,里边清澈见底,不见一丝杂质。 她心有所感催动体内灵力,瞬息间滔天磅礴的灵力从四面八方如狂风骤雨朝着像浮萍一般弱小的楼雨眠击打而来,楼雨眠闷哼一声倒退一步,连忙催动内力辅助灵力运转,硬生生接下这浓郁的灵力! “你是不是傻!” 怒气冲冲的安歌一巴掌拍到楼雨眠肩上,也把试图涌入楼雨眠体内的磅礴灵力给拍散! 安歌原本一个人躲在二楼生冬榕的闷气,结果老半天没等来两人,恰好他感应到小池塘边灵力的波动,他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下来,就看到新收的小徒弟差点因灵力过裕爆体而亡! 安歌一把接住软倒下来的楼雨眠扶着她就地坐下,只见楼雨眠姣好的脸上尽是惨白,她气喘吁吁冷汗直淌,安歌连忙将手搭在楼雨眠的腕上放出灵力替她梳理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 直到一炷香后,楼雨眠精致小巧的脸庞上泛起血色,安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同楼雨眠一样直接坐在了地上。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你师兄就只知道和我对着干,你倒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入无名峰第一天就差点把小命给搭进去!” 安歌摸了摸自己还在扑通跳个不停的心口,他要是晚来一步,这百年难遇的天才小徒弟就得当场灰飞烟灭! “我,我只是在池塘边感受到灵力,想像以往一般引气入体......”楼雨眠坐直,将黏在脸颊上的碎发挽至耳后,又略略心虚地开口道,“结果没想到灵力居然这般多......” “能不多嘛?!你还以为那真的是池塘啊!”安歌气得脑袋疼,他跳了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及腰的马尾也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 安歌明明外表稚嫩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楼雨眠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你还敢笑!”安歌无力将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楼雨眠,他怕自己一生气把这逆徒给掐死,就在刚才他还觉得这是个乖徒弟?!他苦口婆心解释,“那不是池塘,是灵气过于浓郁凝结而成的液体,我都不敢敞开了吸收,你胆子倒不小。” “师父我知道错啦,我都不知道......”楼雨眠一脸乖巧诚恳认错,是她大意了。 安歌顺了顺气,这才坐下来继续说道,“冬榕让你住这里是为你着想,进来的时候看到前头那棵白兮兮的柳树了吗?那是冬榕以前种的,为的就是限制池塘灵力,有了它后再住进来就不怕灵力主动入体,反而能够蕴养脉络,增进修为。” 楼雨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她虽已是练气九层,但光有一身修为,其他的一些常识是半点也不明白,比如她看到那棵柳树时就单纯觉得好美。 安歌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头顶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支棱起来,看起来乱糟糟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兽,但稚嫩的面上却挂着操心的神态,“也不知道是谁偷教你的引气入体,教也没教全!光知道引不知道控制有什么用?!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让我找着了定要好好教训他!” 楼雨眠乖巧坐在原地,闻言小心翼翼说道,“......是我相公教的......” 安歌猛地将头抬起,一脸古怪打量一番楼雨眠,好半天才带着疑惑开口道,“你相公?你这分明是无情阁的基础功法,莫非你相公是无情阁的人?可我也没听说阁里有瞎子啊?” 楼雨眠秀眉蹙起,精致惑人的五官也拧成一团,她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我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安歌一脸复杂看向楼雨眠,这小徒弟是不是小时候摔过脑子,怎的随随便便捡个人就拉来当相公?! “你们坐地上作甚?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插了进来,安歌和楼雨眠同时回头,只见冬榕揣着手站在玉石小路上,正朝这边走来。 安歌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冬榕,显然他还在生冬榕不相信他的气。 冬榕无奈一笑,走上前将楼雨眠拉起,又在安歌身旁蹲下身,“师父,是我错了,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楼雨眠见冬榕熟练无比的道歉语气便猜到,这种事在他们师徒间一定发生过无数次,而且次次都是师兄低头。 果不其然,安歌哼唧一声,一脸别扭转过身看着冬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知道你错了便好,别相信其他人的废话,各个都没你师父我厉害呢,非要偏听偏信。” “是是是,师父您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快起来吧,怎么都跑到灵泉这里来了?”冬榕宠溺地笑了笑,伸手将安歌扶起来,自家师父闹小孩脾气怎么办,还不是得宠着顺着。 见冬榕又一次低头认错,安歌气也顺了,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了句,“冬榕,好好骂骂你师妹,免得以后做什么事都不带脑子!” 冬榕不由哑然失笑,小师妹胆子这般大的么?还真是初生牛犊,连害怕这种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师妹,以后切记不可这般莽撞,求仙之途凶险万分,以后万事记得先问师父和我,知道了吗?”冬榕笑着敲打了一番楼雨眠,转头对着安歌皱起眉,“师父你也是,师妹不懂,你便要懂点事,听到了吗?” “知道了,师兄。” “听到了,徒弟。” 楼雨眠和安歌乖乖点头,谁也不敢造次。 楼雨眠也不知为何,师父凶起来地动天摇,却没有半点威慑力,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师兄看起来软乎好欺负,但他笑得越温柔,越让她心慌,像一只黑肚皮的狐狸。 冬榕满意地点点头,从纳物戒里拿出一个褐色包袱递给楼雨眠,“师妹,这是你的衣服,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记得早起去紫桑峰,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和师父,乖。” “谢谢师兄。”楼雨眠接过包袱掀开一角,无情阁门派服是白色的,上面细细绣着同色的暗纹,她伸手摸了摸,是上等银丝缎和冰蚕线制成,她暗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无情阁,区区门派服都这般大方。 冬榕和安歌又细细嘱咐一番楼雨眠后,便跟她道了别,走出飞鸢居。 楼雨眠抱着衣服走回小楼,似乎当她踏入无情阁后,时间这个词便已经失去了意义,如今天边擦黑,她终于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夜凉如水,天色完全暗下来后,一派兴兴向荣的无名峰也跟着披上静谧的面纱。 屋檐上的两只黑猫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它们探出前爪伸了个懒腰,小的那只还不自觉踩了踩奶。 黑猫低下头替小奶猫理了理凌乱的猫,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两只猫的背毛炸起,做出攻击姿势。 来人将修长的手指放于薄唇上示意噤声,黑猫眼里划过惊愕的神色,随即点点头,与小奶猫蹭了蹭头后团成一团,两只猫竟又变回初时的雕像。 房里二层卧室中,楼雨眠从包袱里翻出亵衣抱在怀里准备去梳洗一番。 不得不说师兄是一个极其注意细节的人,小楼里摆有抑尘阵法日日保持清洁,楼内各个角落摆着素色花瓶,里面插着娇艳欲滴的鲜花,一看便是每日都有人来更换。 楼雨眠凑近鲜花嗅了嗅,沁人心脾的香味叫她心情也跟着软了下来。 突然,楼雨眠眼神一冷,她将亵衣甩在桌上,从怀里摸出一枚暗器直接甩向窗口! “谁?!出来!” 第十九章 “谁?!出来!” “谁?!出来!” 暗器在窗外发出“叮”的一声,显然是被拦了下来,楼雨眠不管不顾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跳到屋顶上。 夜风拂过,在清冷的月光里一位身材颀长的长发玄衣男子背对着楼雨眠,楼雨眠将灵力汇聚于双手,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转过来!” 男子双手背于身后,他闻言偏了偏头,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叫人忍不住期待他的样貌是何等英俊。 在楼雨眠略带警惕的目光里他转过身来,与方才的惊艳不同,只见他五官平凡普通,甚至扔在人群里也属于那种一眼便能忘记的存在,但胜在背脊笔直身材高挑,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渗了出来。 男子见楼雨眠这幅紧张的模样,不由想起方才那只故作凶狠的小奶猫,忍不住勾了勾唇,淡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倒是你,便是小师叔新收的弟子?” 楼雨眠眯了眯凤眸,上下打量一番男子,明明是从未见过之人,却隐隐透露着一丝熟悉的感觉,但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无情阁偌大一个门派,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便潜了进来,“你到底是谁!来此地是想做什么?!” 男子见她一幅炸毛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慢条斯理说道,“这般紧张作甚?我叫玄示,是某位长老的弟子,今夜来此不过是想瞧瞧能让眼高于顶的小师叔屈尊纡贵主动求着收徒的是何人。” 楼雨眠握了握拳头,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来探一探她有没有做安歌徒弟的实力么? 眼前男子的实力深不可测,她还没来得及去寻趁手的剑,对于眼下这般情形,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打败男子。 但她知道,不去尝试,便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胜利! “那我便让你瞧瞧,安歌的徒弟是何人!” 楼雨眠精致惑人的五官上浮现一丝凌然的笑意,她话音一落,足下运起轻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人已然扑至男子上方,她迅速高举拳头狠狠冲着男子的面门砸下去! 砸空了! 楼雨眠心里一跳,眼前的男子如一缕青烟消散不见,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冒了出来,她只觉背上凉丝丝的,下一秒男子淡漠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呵,也不过如此。” 还未等楼雨眠转过身,一阵带着杀气的冷风冲着她的后背而来,楼雨眠不得不狼狈弯下腰冲着前面一扑,险险躲过男子的手刀。 楼雨眠轻快一跳重新站了起来,她羞红着俏脸指着男子说道,“方才是我大意,有本事的再来!” 玄示双手抱胸,略略无聊扯了个呵欠,他漫不经心道,“就你这身手,我连灵力都不需要便能碾压你,安歌的眼光何时这般差了?还是说他终于要放弃冬榕这个小废物了?” 楼雨眠美眸一冷,姣好的面上附上层层寒霜,话语中也带着隐隐的怒意,“休要出言中伤我师父师兄!” 她将灵力和怒意凝聚于右手,身子一矮再次向玄示攻去,玄示轻蔑一笑,左手抬了抬便轻而易举接下楼雨眠的右拳,他正待开口嘲笑,却不想下一秒下巴被狠狠揍了一拳! 玄示捂着下巴倒退两步,他点漆般的双眸里染上一丝玩味,“有趣,看来你还有点本事。” “道歉!” 楼雨眠微喘着气朝前迈了一步,她方才故意将灵力置于右手,而左手悄然附上内力,这才叫她得了手,但这种一心二用之势,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仍有些耗费精力。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收回,安歌还是有点眼光的,但是冬榕嘛,拔不出本命剑可不就是小废物么?”玄示故意说着激怒楼雨眠的话,他此番刻意乔装后潜来,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在意她。 玄示便是祸北玄。 他在拜师仪式结束后回到无垢峰,思来想去脑子里总会浮现楼雨眠那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眸,他猜想楼雨眠会不会是魔族,在她回眸那一瞬的时候使用了惑心术,为了查明这一事实,他这才借着夜色潜过来,没想到恰好被睡醒的守护兽发现,正当他准备从窗口观察她时,却被异常敏锐的楼雨眠发现。 不过,他现在倒是能确定楼雨眠不是魔族之人,可是,他对她的兴趣更浓了。 祸北玄在心里暗暗赞叹,楼雨眠对灵力的掌握起初还有些懵懂,不过是过了一招半式便融会贯通,果真是天纵奇才! 楼雨眠却不知晓这些,她气得有些狠了,双瞳燃起烈火一般的愤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到玄示身侧,拳头如雨点般飞速砸向他,却不想玄示只是朝她淡淡一撇,用快过她的速度向后一撤,伸出左手擒住她的后脖颈的衣领,直接将她拎到了半空中。 这姿势,就像是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够了,”玄示淡淡开口,既然楼雨眠不是魔族,而他也清楚她的实力如何,那便没必要一直欺负她了,“是我不好,我道歉。” 楼雨眠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叫她束手无策的人,对方不但羞辱她的师父师兄,还戏弄一般看她做着无谓的挣扎,更不用说他颀长的背影总叫她时不时想起阿丑,楼雨眠的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委屈,想当初在魔教时,她又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是我技不如人,哼,要杀要剐请自便!”楼雨眠用泛红的凤眸瞪着玄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她好好修炼,以后报仇也不迟! 玄示微微勾了勾唇角,他似乎天生就不爱笑,平凡的五官也极少出现情绪化的表情,要不是那张毒舌的嘴给他添了点人情味,说他是木偶也不遑多让。 “我杀你剐你作甚,”玄示拎着楼雨眠晃了晃,看她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像一只无助的小奶喵,心里像是被奶喵的爪子踩了踩,他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接着说道,“说来,你至阴之体跟着安歌修剑道有点暴殄天物了......” 楼雨眠扑腾两下发现挣脱不开,泄了气一般放弃抵抗,她怒瞪了一眼玄示,愤愤问道,“至阴之体是什么?” 玄示拎着楼雨眠一个纵身跃下,顺着敞开的窗户跳入楼雨眠的闺房,这才将她随意扔向桌旁的凳子,“八方界广袤无垠,形形色色的天才不说一千也有几百了,比如剑尊祸北玄天生剑骨,你师父安歌剑修奇才,你师兄天生剑体,万剑宗清霜仙子天生灵体,也就望舒长老倒霉,偏生是个天生病体,而你,是至阴之体。” 楼雨眠听了默默在心里道,难怪无情阁稳居第一了,天才多呗~难怪遭人惦记...... 玄示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示意楼雨眠别走神,待她重新用如墨画般的双眼看向自己时,这才满意地继续说道,“至阴之体是最为适合修仙的体质,不但修行速度快,凡是与天道有关的事情更是能得天道垂怜,入门试炼的天道三问你应当有体会吧?” 楼雨眠歪着头一脸疑惑想了想,似乎好像,当时的确感觉自己几乎要昏睡过去,但下一刻体内莫名涌出一股力量,之后她便又恢复意识了。 玄示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由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得天道垂怜这件事,其他人就是修炼千年也无法与之比拟,至阴之体是传说之中的体质,也是人人妄图抢夺之人,更是‘天道的女儿’,好在你早早加入无情阁,否则你孤单一人暴露于世,迟早会被制成炉鼎。” 楼雨眠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脸似懂非懂,乖巧的模样与方才拼死搏杀的狠态形成鲜明对比,“炉鼎是什么?” 玄示面上僵了僵,他沉默半晌才开口,“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个,总之这是一个......不大好的东西。” 楼雨眠无所谓地耸耸肩,打不过玄示,还不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总而言之,你便是要努力修行免得被人抓走,修仙之途凶险异常,跟着安歌好好修行......”祸北玄以往从不爱废话,但现在化身为玄示面对楼雨眠,他突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他并不知晓这是一种名为“担心”的情绪。 玄示顿了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对,安歌的剑道并不是最高深的,我......祸北玄的无情道才是,楼雨眠不如你......” 不可。 玄示反应过来,不能让楼雨眠修无情道! 无情道断情断念,唯有冷血至极才能以一挡百,成一方大能! 但当玄示想到以后古灵精怪的楼雨眠会变得同他一般,他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不愿楼雨眠变成那般模样...... 这是为何? 他不明白,便暂时将这个想法抛于脑后,“算了,你还是继续跟着安歌吧。” 楼雨眠不知道玄示脑内的这一番挣扎,只是一脸不悦看向他,“要你管,安歌本来就是我师父,不跟他跟谁?!” 玄示见她这般嘴欠,手有点痒痒,忍不住伸手想去捏一下她软白如云的面颊,却不想下一秒楼雨眠那双翦水秋瞳缓缓阖上,身上荡出一圈又一圈的灵力波纹。 玄示哑然。 “怎么突然筑基了?” 第二十章 “怎么突然筑基了?” “怎么突然筑基了?” 玄示分出一丝神识探入楼雨眠体内,这才发现至阴之体竟能主动纳化周身的灵力,每一个呼吸间都能将丝丝缕缕的灵力吸收于体内以来增进修为。 玄示不由轻叹了口气,不愧是天道宠儿,说筑基便筑基,旁人甚至连羡慕的份都没有。 他也只得原地打坐,开始替楼雨眠护法。 清晨,太阳还未完全从东方探出头来,天空还盖着一层灰蒙蒙的面纱。 无名峰上,各色鲜花沾染着露珠随着微风轻轻颤动,昭告着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飞鸢居内,玄示睁开双眼,结束了一夜的打坐,他淡漠的眸子扫了一眼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入定中的楼雨眠,就连他自己也未发现,双眸中的冰冷,出现丝丝裂痕。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楼雨眠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继而睁开了她那双翦水秋瞳。 楼雨眠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感知得更透彻,甚至连身边涌动的灵力都能清楚的知道浓郁程度,她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轻盈,仿佛轻松一跳便能飞起来似的。 “恭喜了,筑基成功。” 一道淡漠的男声打断楼雨眠玄妙的感觉,她抬眸一看,昨晚那个黑衣男子还在她房内。 “你怎么还没走?”楼雨眠纳闷,这不都天亮了么,若是师父师兄过来,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你昨晚突然筑基,我会留下替你护法吗?”玄示冷笑一声,把他当工具人,用完就扔? 楼雨眠面色一红,连忙爬起来讪讪道,“那,那还是谢谢你,若是以后有何吩咐,我定出手相助!” 玄示面无表情,但话里终归还是染上了一丝温度,“道谢就不必了,也算与我昨晚贸然前来这件事扯平,倒是你,好好修行听到了吗?我日后会时不时来考验你。” 楼雨眠笑了笑,给本就惑人心神的五官平添一丝艳丽,她问道,“为何你对我这般上心?” 玄示顿了顿,淡淡地说,“我不过是想知道,至阴之体究竟能爬到何等境界。” 楼雨眠生着一颗七窍玲珑般的心,岂会不知道玄示这句话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也并未拆穿,只是拱手朝他行了一礼,“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倒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如何?” 朋友? 玄示沉默了,他除了师父和师兄、师姐、师弟外,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生命中。 感觉也不坏。 楼雨眠见玄示一脸漠然半晌未回话,以为他不乐意结交自己这等实力差劲的朋友,她一脸尴尬正准备开口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氛围时,玄示开口了。 “可。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不要让我失望。” 楼雨眠不由失笑,尴尬的氛围也如泡沫一般消失殆尽,她笑靥如花,用悦耳温和的声音说道,“做朋友何来失望不失望之说,合则聚,不合则散,偌大个八方界,总归能找到与你仗剑天涯的朋友。” 玄示未作表态,他不大能明白楼雨眠话里的意思,总归不过是两人相谈甚欢,过后便各自回到各自的归处,这等无聊闲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玄示,你也该回去了,待会师父和师兄过来瞧着你,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楼雨眠一看窗外,太阳缓缓升起,温煦的的光芒铺洒开来,叫人心情愉悦,同时也意味着师父他们快过来了。 玄示点点头,先不说安歌咋咋呼呼的性子有多吵,光是冬榕那和大师兄有的一拼的念叨就够头疼了。 他简单同楼雨眠道了声别,足尖踏在窗沿上,楼雨眠眨了下眼,玄示已然消失无踪,她跑到窗边探出头四处望了望,除了漫山遍野的花团锦簇,再无一人。 她有点怅然若失,因为从玄示身上总能找到阿丑的影子,将她的心池搅乱,将埋于深处的思念粗暴地挖了出来。 楼雨眠轻轻叹了口气,她收拾好心情走进卧房内将衣物褪下,就着浴桶里早已冰凉的水沐浴一番,又换上昨日师兄给她的门派服,这才用内力将长发烘干。 恰好这时小楼外响起师兄的声音,“师妹,醒了吗?” “师兄你直接进来吧!”楼雨眠高声回应,顺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条莹白缎带将长发绑好。 只见原本披散着长发娇小柔弱的绝色女子转瞬间化为貌美如花、英气逼人的女仙长,她一身修身的白色长裙衣袂飘飘,长长的缎带随着墨色马尾坠于身后,行走站立间仪态万方,气质如兰。 冬榕踏入小楼后便是见到这般夺人眼球的师妹。 他愣了片刻,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但随即发现了什么,又笑着恭喜道,“师妹果真厉害,不过一夜时间竟已然筑基!” 楼雨眠淡淡一笑,惑人的感觉被素色的衣裙压下去几分,看着添了一丝纯真,“还是托了师兄的福,若不是师兄将我安排在飞鸢居,我也不会修为大增。” 冬榕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眼神不大敢看师妹,而是低着头红着张脸道,“那还是师妹你厉害,若是旁人居于此地也不会到你这般境界,说到底飞鸢居还是和你很配的。” 楼雨眠凤眸暗了暗,似乎想起昨晚玄示说的至阴之体。 从她踏入无情阁,不,应该说从她捡到阿丑那一刻,就已然和这个大千世界的命运死死纠缠在一起,也许天道自有安排吧,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师妹,”冬榕温和的声音响起,楼雨眠回神一看,只见冬榕从纳物戒里拿出一柄剑,递到她眼前,“这柄‘花槐’不是什么名剑,但也算是一把好剑,这柄剑便赠与你,恭喜师妹筑基!” 楼雨眠双手接过花槐,它与寻常的剑相比较为轻盈,剑柄处缠着妃色绷带,剑柄末端嵌着一朵白色槐花,剑穗由兔毛制成,这显然是给女子用的剑。 虽然对楼雨眠来说太轻了。 但这是师兄的一番好意,且聊胜于无,楼雨眠便欣然道谢收下来。 “师兄,师父还未起么?我是不是要去给师父道个早?”楼雨眠将花槐挂于背后,抬头看向一脸温和笑容的冬榕。 “不必,师父昨晚便不在无名峰,也不知跑哪去了,”冬榕又从纳物戒里拿出一个小木哨,轻轻放在楼雨眠手中,“这个你拿好,无情阁的仙鹤只认木哨声,在你学会御剑飞行前便需要仙鹤来助你去往其他山峰。” “多谢师兄!师兄真体贴!”楼雨眠自己都没有想到如何在各个山峰间来往,师兄体贴入微,事事安排妥当! 冬榕清秀的脸上又浮现一丝红晕,他假装咳了咳掩饰自己的情绪,伸手摸了摸楼雨眠的头,“去紫桑峰吧,这个时辰玲琅长老当是快要授课了。若是在其他山峰受委屈了别自己担着,一定要告诉师兄,我们无名峰虽只有三人,但在无情阁也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楼雨眠心里一暖,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关心她,她姣好的面上扬起暖暖的笑容,话语间也不自觉带上一丝对长辈的撒娇,“放心吧师兄,谁敢欺负我我第一时间跑回来告状!” “走吧。”冬榕揉了揉楼雨眠的头,带着她走出小楼。 院子里,泛着莹白光泽的柳树枝叶婆娑,阳光穿过层叠的柳条洒在地上,给还缀着露水的草地镶了一层碎金。 楼雨眠吹响木哨,空灵清亮的鸟鸣响彻天际,不过须臾,一声鹤鸣自天边传来,一只头顶一缕艳红羽毛的黑翅仙鹤翩翩飞来。 楼雨眠轻巧跳上仙鹤的背,又朝冬榕挥了挥手后,这才乘着仙鹤往紫桑峰飞去。 紫桑峰峰如其名,漫山遍野的紫桑花迎风摆动,各个或大或小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遍布于花海之中。 在紫桑峰正中间是一座碧瓦朱甍的大殿,深紫色的瓦片鳞次栉比,雪白的玉石墙壁渗着丝丝凉意,大殿屋檐正下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琼楼殿”。 而此时琼楼殿外一片宁静祥和,从殿内时不时传出玲琅长老的声音。 楼雨眠匆忙从仙鹤背上跳下,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朝大门跑去,大门并未完全关上,而是虚虚掩着,恰好能让一人通过。 楼雨眠悄悄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发现宽阔的殿内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而玲琅长老正坐在大殿上位,翘着腿拿着本书在念着什么。 “剑修者,切记坚守本心,不得放纵心绪,否则心魔横生,堕入魔道......” 楼雨眠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在玲琅长老身上,猫着腰悄无声息踏了进去,玲琅长老原本平缓的语调顿了顿,她将书本从眼前挪开,瞥了眼像只小老鼠一般偷溜进来的楼雨眠,又想起昨晚抓着她聊了大半夜的安歌,红唇微勾,又继续念起书本。 楼雨眠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被发现,她顺着墙角一直走到最右侧,见末尾处还有几个空余的黛紫色蒲团,连忙悄悄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第一天便迟到着实有些不大好,但紫桑峰未免也太大了,仙鹤飞了许久才抵达琼楼殿,看来下次要早些出发了。 “你是谁?你不是我们紫桑峰的弟子!” 第二十一章 “你是谁?你不是我们紫桑峰的弟子!” “你是谁?你不是我们紫桑峰的弟子!” 琼楼殿由左右各八根圆柱形白色大理石支撑,各个弟子纷纷席地而坐,专心致志听玲琅长老讲解。 楼雨眠的位置并不好,恰恰是在石柱斜后方的一个角落里,但胜在能听清楚玲琅长老的话,她也便安心坐下了。 可坐下还没多久,一旁原本目不转睛看着玲琅长老的弟子突然发声。 这一声可不小,成功吸引了后方一大片人,有被石柱遮挡视线的也尽量偏了偏头看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楼雨眠身上,叫她浑身上下极为不自在。 楼雨眠在心里啧了一声,心道这人管的可真宽,不得不好脾气的解释道,“我是无名峰弟子,我师父叫我来紫桑峰听课。” 方才说话的人眯着细缝眼打量一番楼雨眠,也终于想起这位就是昨日在大殿里叫五长老和剑尊大人另眼相看的女人,细缝眼不由在心里泛起酸水泡泡,这看起来不就是长相过人了点,再说了,能进入无情阁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天资过人,为何偏偏她就能让剑尊大人另眼相看? 想到此,细缝眼低声喝斥道,“无名峰的跑到我们紫桑峰作甚?你那儿是没有师长了吗!无名峰的各个都是你这般到处蹭课的吗?!” 四周的人听到这话,不由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楼雨眠,无名峰不就是师兄师姐口中那个只收天纵奇才之地么? 天才也会沦落到与他们一同修行? 莫不是被她师父给赶出来了吧! 楼雨眠皱了皱秀眉,人多是非多还真没说错,周围各种嫉妒的,讥笑的,嘲弄的眼神纷纷砸在她身上,看这架势,只差没将她给轰出去了。 “是我师父吩咐我上午来紫桑峰听课的,”楼雨眠不愿与他们纠缠过多,简单解释了一句来打发他们,“好好听课吧。” 但细缝眼岂会让她如意,他低声嘲笑楼雨眠,“不会是你师父看你资质太差才将你赶出来的吧,我们紫桑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这等被抛弃的,咱们紫桑峰也不一定会收啊!” 周围偷听的人不由闷闷笑起来,若真如细缝眼所说的这般,那楼雨眠岂不是要成为无情阁第一大笑话了! 天纵奇才什么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能不能安静点,吵死了。”楼雨眠本就不是善于忍耐之人,她向来恣意妄为,除了在感情上受过委屈,她还真没有委曲求全过。 细缝眼一哽,脸上浮现一丝带着窘迫的怒意,他不得不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无理取闹,“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不是我等紫桑峰之人,怎么好意思留在这!还不快滚出去!” “何事喧哗?” 楼雨眠被烦的不行,正准备反唇相讥时,玲琅仙子的声音自殿前遥遥传来。 细缝眼见自己一时未控制情绪以至于惊扰到玲琅仙子,他连忙站起身拱手行礼,“师父在上,是徒儿的错,徒儿本仔细聆听教诲时,突然这位无名峰弟子闯入惊扰我等同门,所以......” 雪戈勾了勾红唇,毫不在意地笑着道,“她来便来,尔等轻易被惊扰,难道不是因为尔等心性不定?莫要随意怪责他人!” 细缝眼咬咬牙,只得弯腰低头道,“是,徒儿知错了。” 雪戈将书本扔到一旁,她本不大喜欢这些条条框框之事,平日里都是大弟子来教书授课,不过昨晚安歌非缠着她让她今日亲自授课,她还疑惑小师弟何时对紫桑峰这般上心,原来是护犊心切,担心新收的小弟子叫人欺负了。 “你叫什么名字?”雪戈不由对她产生了几分兴趣,到底是何等天纵奇才才能叫无法无天的安歌变成了操心的老父亲? “玲琅长老,我是楼雨眠。”楼雨眠站起身行礼,她虽我行我素,但面对师长她一直抱着敬畏之心。 “嗯?”雪戈一脸疑惑,她用略微凌厉的目光扫了一遍楼雨眠,将一丝神识探入楼雨眠体内,筑基后的楼雨眠已然能察觉到雪戈的神识,她未反抗,乖乖地等雪戈的神识在她脉络中探了一遍后退了出去。 雪戈娇俏的五官上浮现艳丽的笑容,至阴之体! 难怪小安歌那个剑疯子会火急火燎非收她为徒,也怪自己修为不够,未能在人群中发现这么个宝贝,否则哪还有安歌什么事? 雪戈并未当场说出楼雨眠的体质,这等事可不能大肆宣扬,她只是淡淡问道,“我记得你昨日还是练气九层吧?一夜的功夫你就筑基了?” 楼雨眠维持着拱手行礼姿势,淡淡回道,“是的,玲琅长老。” “好!不愧是小安歌看中的人,”雪戈笑靥如花,坐在殿台之上高声赞赏楼雨眠,“昨日是我眼拙未能看出你的天赋,你我无缘师徒也是天道安排,既然来了,你便跟着我好好修行,也算圆我心里一丝遗憾。” 细缝眼面上波澜不惊,但他透着精光的双眼里浮现不甘的神色,就连师父也这般看重她! 雪戈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用她那双微翘的圆眼看过来,“怎么,心有不甘?” 细缝眼心里一咯噔,害怕师父责怪他,立即急声道,“徒儿知错,可是师父,徒儿不明白为何她就能够得到各位师叔师伯的赞赏?难道只是因为她筑基了吗?” 雪戈浓眉一挑,英气娇俏相糅杂的五官上浮现玩味的神色,她并未责怪弟子冒昧多嘴,而是笑着说道,“问得好,既然如此你不妨和楼雨眠比试一场,之后你再说说你的想法,如何?” 雪戈与萧然他们不同,萧然爱唠叨,之颜是个白切黑,小望舒更是个毫无架子的好好师父,雪戈是剑修,剑修者以实力说话,既然徒弟不服气,那便战一场! 细缝眼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他没想到师父会直接让他们比试,半晌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说道,“可,可是师父,她,她不是已经筑基了吗?我还是练气五层,是不是有些欺负人?” 雪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是,筑基打练气,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要不这样,你们俩谁也不准用灵力,单纯比剑,如何?” 细缝眼暗暗咬牙,师父这番话难道不就是笃定姓楼的女人会赢吗! 莫非师父是想借着他的肩膀让这女人在紫桑峰站稳脚跟?! 比剑?比就比! 他好歹是从懵懂无知的年纪就开始握剑!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细缝眼眯着本就小到看不出来的双眼,冷冷一笑,“比就比,在下怎么说也握了十几年的剑,楼仙子可要小心了!” “赶巧了,到叫我试一试花槐这把剑趁不趁手!”楼雨眠听着他话里挑衅的意味不甚在意地笑了,不用灵力比剑?正合她意! 雪戈的兴致被提起来,她提高音量对所有弟子说道,“后退!都给我瞪大眼睛看,你们从中可是能获益不少的!” 众弟子没想到第一天的课程竟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面面相觑一番后,他们听话地退至大殿两旁,很快便空出一大片圆形空地来。 细缝眼走上前,他先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荷包,然后伸手进去拔出了一把剑,周围弟子见状纷纷发出欣羡的叹息,是乾坤袋! 要知道刚入门的弟子能拥有乾坤袋,不是家世显赫,就是家财万贯! 各个仙长们眼中普普通通的乾坤袋,在凡人眼中可是价值连城! 细缝眼轻笑一声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小骚动,他熟练挽了一个剑花,高傲地朝楼雨眠道,“请赐教!” 楼雨眠从后背抽出轻盈漂亮的花槐,在手中比划两下熟悉剑的重量,这才冲着细缝眼展颜一笑,“来吧,让我玩个尽兴。” 狂妄的话让围观弟子们倒抽一口气,敢当着玲琅长老的面将说出这等话,她未免也太张狂! 细缝眼面色一沉,不悦的神色流露出来,他倒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 细缝眼握紧手里的剑快步向前,直直冲着楼雨眠的腰腹处刺去,楼雨眠挑了挑眉,轻松举起花槐朝右一挡,双剑相撞发出“叮”的一声,久久回荡在大殿上空。 未给细缝眼反应的时间,楼雨眠用花槐架着他的剑迅速靠近他,手肘一番将细缝眼的剑朝外一挑,趁他不备立即反握住花槐朝他胸前狠狠一划! 细缝眼连忙倒退一步险险躲过楼雨眠这一招,他低头一看,人无事,衣服倒是横着裂开一道缝,他略为狼狈地想伸手遮了一下,又发现这个动作有失形象,抬了一半的手僵了僵,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放回身侧。 “你,你休要侮辱人!”细缝眼涨红着脸握紧了剑,大步跨出冲着楼雨眠攻击而去,他终于不再轻敌,剑化作道道残影直奔她的面门! 在旁的弟子眼里剑已然是快到一定境界,换作他们其中任意一人也难以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施展出来,但落在楼雨眠眼里却不是这般。 “太慢了!” ------题外话------ 才发现这里可以留言,感谢你们来看我的文,Thanks?(?ω?)? 第二十二章 “太慢了!” “太慢了!” 楼雨眠轻喝出声,手里握着花槐随着细缝眼的动作见招拆招,但她那双动人的凤眸中却浮现一丝赞赏,“不错,若是在练个十几年,兴许能追上现在的我!” “你闭嘴!休要口出狂言!”细缝眼听在耳里只觉楼雨眠是在嘲讽他,他恼羞成怒,趁楼雨眠不备,猛然收剑又冲她的脖颈处狠狠刺去! 楼雨眠岂会让他得逞? 只见她仰起头,腰部异常柔软往后一折,轻盈下了个腰躲过杀招,手里的花槐像长了眼睛似的重重劈在细缝眼的手背上,她使出巧劲花槐一翻,将细缝眼手里的剑击飞在地。 楼雨眠左手伸直撑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立即剑如毒蛇的尖牙一般凶猛刺向细缝眼的脖子! “我认输!” 细缝眼一身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他努力瞪着双眼,里面正泛着惊恐异常的光泽,而在他喉结前一毫米处,花槐尖锐的剑尖悬停于此,细缝眼死死盯着花槐,就怕楼雨眠一个不小心往前刺了进去! “就结束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雪戈坐在位置上看得兴致正浓,连她都手痒痒想亲自上去战个痛快,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作罢,若是被大师兄知道了又得被念叨几个时辰了。 “承让。”楼雨眠将花槐收回,利落插回背后的剑鞘里,轻是轻了些,但不愧是好剑,一招一式犹如与自身融为一体,虽只比试了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依然叫她心里畅快不已。 “见笑了,”细缝眼一脸羞愧低下头,他跑到一旁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后将其放回乾坤袋,心里也终于明白为何楼雨眠能让师父另眼相看,他自己和楼雨眠的差距着实很大,“是我技不如人。” “你很优秀,”楼雨眠难得开口称赞自己的对手,但眼前这个看不到眼睛的男子的确有一点本事,只是手法略显稚嫩,显然未经过实战的淬炼,“继续努力吧!” 细缝眼在家族里听了无数奉承的话,可全部加起来竟比不上楼雨眠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心生感慨,也卸下了起初对楼雨眠的防备和嫉妒,他向前两步朝她拱手道歉,“多谢指点,是我心性不稳,仍需努力打磨!” 楼雨眠有些受宠若惊,倒也觉得细缝眼的人品性情皆不错,便笑着回了一礼,“那我便先在这祝你仙途坦荡!” 雪戈笑眯眯看着两人,心道年轻就是好,各个都这般有趣可爱,“好了,既然比试结束了,就都回自己位置吧,该讲的一些常识还没讲完呢。” 众弟子从二人的比试中心生感悟,听了玲琅长老的话纷纷拿着蒲团走向原位开始打坐,雪戈右手拎着书本满意看着这个局面,便又将书本扔到一旁,双腿一盘闭上灵动的圆眼也打起坐来。 剑修者,以心为剑,以剑为念,淬体,淬心,淬剑。 ------------------------------------- 时光荏苒,当飞鸢居洁白如雪的柳絮再次纷飞于院子里时,已然过了一年的光景。 晨光熹微,拖着长长尾羽的雪球鸟轻巧落在柳树上,灵动的鸟鸣声将万物唤醒,也将打了一夜坐的楼雨眠唤醒过来。 她精神抖擞从床上跳下来,洗漱一番换好仙气飘飘的门派长裙后将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从二楼缓步走到一楼。 果不其然,冬榕师兄已经端坐于厅内的红木制成的圆桌旁。 应该说,师兄每一日都会早早过来飞鸢居,风雨无阻,这叫楼雨眠感动不已,毕竟她从未有过兄长,却偏生在冬榕这里得到了胜似亲兄长的关爱,怎么能不叫她感动? “师兄,早!”楼雨眠三步并作两步蹦着跳着跑到冬榕面前,绝色惑人的眉目舒展开来,笑靥如花。 冬榕眼里划过一丝温柔,他站起身来亲昵地摸了摸楼雨眠的头,话里藏着让人捕捉不到的疼爱,“跑这么急作甚,小心摔着,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 楼雨眠习惯性用头蹭了蹭大师兄的手心,平添几分稚嫩,“这不是不想让师兄等久了么!对了师兄,昨日可有消息?” 冬榕原本温柔似水的目光泛起涩意,他知晓楼雨眠问的是什么,因为师妹每一日都要问他一遍,每一日他这颗悸动的心都要被细细的尖针扎上一次。 他沉默了一小会,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淡淡说道,“没有,无情阁上下已经问遍了,没有你相公的消息,昨日归来的弟子们也问过了,没有见过这人,无情阁名下的商铺递来的消息也是没有找到。” 日复一日的答案。 楼雨眠将心里的一丝失落藏好,她微蹙的秀眉舒展开,姣好的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辛苦师兄了。” 她令人怦然心动的笑容落在冬榕眼里,他不由也跟着勾起唇角温柔一笑,“不辛苦,快去紫桑峰吧,时间要晚了。” 楼雨眠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同师兄有说有笑往院子里走去,柳树似有所感轻轻晃了晃,莹白透亮的柳叶簌簌往下落,在沾着泥土的瞬间又化为晶莹的透明粉末飘散在空中,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邻而立,男子清秀干净,女子明艳动人,画面唯美。 冬榕看着楼雨眠的背影在心里轻叹,奈何落花有意...... 楼雨眠并未察觉冬榕的心思,她一如既往将仙鹤招来,转身朝冬榕笑着摆摆手后跳上仙鹤的背,乘着仙鹤翩然飞去。 不过楼雨眠并不是去玲琅长老的紫桑峰。 她顺了顺仙鹤的羽毛,轻轻说道,“去迟叶峰。” 仙鹤轻鸣一声以作回答,双翅一展在云雾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拐了个弯朝着迟叶峰飞了过去。 每一座山峰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独特景观。 除剑尊大人的无垢峰外,这一年时间里楼雨眠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无情阁。 安歌师父的无名峰自不必说,在大师兄的照料下漫山遍野花团锦簇,已然是无情阁中最为好看的地方。 玲琅仙子的紫桑峰,便是峰如其名,大团大团的紫桑花争相怒放,不过玲琅仙子似乎从未关心过它们,以至于紫桑花顺着藤蔓爬上琼楼殿和各个房屋顶部,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萧然大长老的有崖峰,峰上种着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好不茂盛,若是乘着仙鹤一眼望去,竟无法在树海之中辨别出花钿楼在何处。 云霓仙子的焉支峰,则是众弟子心目中最叫人心动之地,常年不败的樱花树将焉支峰点缀成一片粉嫩海洋,茜色的红雪居与樱花融为一体,偶尔一阵清风带起一片粉色浪花,粉白的花瓣簌簌往下落,在褐色的土地上铺了浅浅一层,枝头上可爱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并不见少,在微风中轻颤的模样叫人的心不由跟着软下来。 最后便是望舒长老的迟叶峰了,迟叶峰上是成片成片的碧绿竹林,苍色的玲珑苑坐落在这片静谧之中,竹叶偶尔发出“沙沙”响声,让原本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若说要要个淬人心性之地,非迟叶峰莫属。 楼雨眠便是让仙鹤降落于这片碧绿竹林之中,她从仙鹤身上轻盈跳下,又熟稔地摸了摸仙鹤的翎羽,仙鹤蹭了蹭她的手心撒了下娇,轻鸣一声后展翅飞走了。 寂静的竹林里,楼雨眠深吸一口气,原本因未寻到阿丑消息而郁郁的心情也平缓下来,她艳丽惑人的五官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信步朝着玲珑苑走去。 玲珑苑是由数座宅院组合而成,整体为苍色,此时从苑内时不时传出一道心平气和的温润男声,楼雨眠秀眉一挑,看来今天来的正是时候! 她悄然踏入玲珑苑,穿过迂回的长廊,只见在幽静的庭院之中,二十多个弟子殷切地围绕着一名男子席地而坐,而中间的男子身披一件苍青色大氅,他长发披散下来,瘦弱的身躯坐得笔直,隐隐流露出君子之姿。 还未等楼雨眠靠近,背对着她的男子停下讲课声,再度响起的温和声音里带上了丝丝笑意,“小雨眠,过来一起听吧。” 见被发现,楼雨眠收起蹑手蹑脚的姿势,泄了气一般跳到望舒身边蹲下,仰着头带着一脸乖巧讨好之意看向他,“望舒长老,难得呀,今天身体可好?怎么亲自来授课了?” 望舒捧着书低头看向连环炮似的楼雨眠,他平凡的五官上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小雨眠,咳咳,倒是你,又逃了雪戈那边的课?” 楼雨眠心里划过一丝心虚,两汪秋水般的眼睛也开始飘忽不定不敢看望舒,她哼唧片刻,见望舒仍然含笑看着她,她只得老实道,“玲琅长老的课都听腻了,还是您这儿最好玩......” “小雨眠,你来我这就是为了玩?”望舒握着书卷轻轻敲了一下楼雨眠的额头,笑着嗔骂道,“好好的一个剑修,成天就知道跑来听符篆!” “望舒长老,这你就不懂了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要让我学点符篆的常识是不是?”楼雨眠凤眸一转,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出来后连她自己都信了! “小滑头。”望舒只觉好笑,他峰上的弟子们各个成熟稳重,到底还是少了点灵气,而楼雨眠的到来恰好弥补了这一点,倒也不错。 “雪戈最近如何?” 第二十三章 “雪戈最近如何?” “雪戈最近如何?” 望舒说完这句话后咳了咳,他将大氅往肩上拢了拢,想挡一挡几乎要渗入骨头里的凉意。 玲珑苑终年被茂密的竹林笼罩,只有极少数的阳光能顺着竹叶缝隙偷溜进来,所以苑内才会带着一股幽静的凉意,寻常修仙者卸掉周身灵力还能享受一番这自然的馈赠,但放于望舒身上,只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玲琅长老好着呢,成天就知道拿着寒焰追在紫桑峰弟子身后嚷着要切磋!”楼雨眠秀眉蹙起,一脸忧虑,她谈起雪戈便心有余悸。 起初她是很乐意去紫桑峰的,因着玲琅长老不大爱讲述常理,最爱做的便是比试切磋,但论谁能架得住她连续三个时辰的轰炸,“我可不敢去了,我的花槐都要豁口了!” 望舒听了闷闷直笑,即使没有亲眼所见楼雨眠所说的,但一想起雪戈握着寒焰笑靥如花的模样便心里暖暖的,“真好,咳咳,她还是这般有活力。” “玲琅长老太有活力了,只差没逮着我师父切磋了......”提起师父她就来气,剑疯子不应该很喜欢比剑的吗,为何每次玲琅长老追来无名峰想同师父决战,师父都提前收到风声偷偷溜走! 对没错,给师父递消息的就是她那个温润清秀的大师兄! “那你为何不去萧然长老那儿,”望舒不经意将话题转移,说来他时长身体不适,很少与师兄师姐们聚在一起,偶尔还是会想念他们,“咳咳,他的课明明也分外精彩。” 大师兄的炼器在无情阁可是出了名的好玩,比如当场炸炉...... 楼雨眠似乎想起什么可怖的记忆,她捂着头闭上眼哼唧,一副拒绝的神态像只憨憨水獭,看着怪可爱的,“萧然长老那张嘴,真的,我现在想起来我还头疼,太能念叨了......我选择放弃。” 望舒一拍额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怎么把大师兄的这一绝技给忘了,大师兄可太能念叨了,给他一杯灵茶,他能从早说到晚不带重复的,想想就可怕。 “那不是还有,咳咳,云霓么,”望舒又道,“云霓长老的焉支峰那般好看,待个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趣吧?” 楼雨眠仰着头看了看望舒,见他一脸疑惑回看过来,楼雨眠这才露出一脸神秘用八卦的语气道,“望舒长老你难道会不知道?焉支峰老早就告知各个山峰弟子今日不授课,就连他们本峰的弟子都被赶了出来,据说是云霓仙子的友人来访......” 听了楼雨眠的话,望舒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奇怪又复杂,但还未等楼雨眠读懂其中的含义,他展颜一笑,将情绪掩了下去,“是我忘记了,算算日子,姓花的的确是这段时间来访。” “姓花的?”楼雨眠精致惑人的五官上爬满好奇的神色,不由开始撒娇,“望舒长老你说明白点嘛!” 望舒伸出苍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楼雨眠的脑门,而身边其他弟子也是装作在看书实则妄图听一耳朵往事,望舒无奈一笑,好脾气解释道,“姓花的全名叫花焰雪,是之颜的救命恩人,也是教之颜阵法之人。” 旁的有胆子较大的弟子听到这里,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师父,云霓长老的阵法不是从小修行的?” “当然不是了,”望舒寻常最是平易近人,即使面对弟子的冒昧之语也没有出声责怪,而是一脸怀念说着往事,“云霓仙子和玲琅仙子当初可是威震八方界的两位女剑修,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咳咳,而且之颜她的本命剑也是八方界最美之剑,我到现在还记得,咳咳,那是一柄由朵朵樱花构成的剑,叫‘樱吹’。” 众弟子面面相觑,难以想象日日不离轮椅的温柔绝色女子竟是一位剑修,倒是楼雨眠捧着脸催促道,“望舒长老,后来呢?” 望舒那双陷入回忆的漆黑双瞳染上一丝哀痛,他沉默良久,沉默到楼雨眠等人以为望舒是不是睡着了,他这才用含着悔意的沙哑嗓音低声道,“后来......便是200年前的除魔一役,之颜她为了救我,遭同类残害,咳咳,双腿被毁,修为尽废......‘樱吹’也断在了那场战役之中......” 八方界的确流传着云霓仙子因意外双腿残疾,但是众人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在200年前那场名声大噪的除魔战役中、被同类所害! 众弟子纷纷倒抽一口冷气,原本还存有小声议论的嗡嗡声也消失殆尽,楼雨眠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为何要开口追问这等掀开望舒长老伤疤之事。 望舒见弟子们皆是一幅难受的表情,不由温柔一笑,反倒用抚慰人心的温和嗓音安慰着他们,“事情都过去了,该伤心该痛苦的也都结束了,之颜她现在也很幸福不是吗?你们就当这是个故事,听听便好,莫要往心里去。” 说完望舒顿了顿,咳嗽几声后将略微滑落的大氅又往前拢了拢,才笑着道,“就在之颜陷入困境之时,一位叫花焰雪的男子凭空出现,他救下之颜,并在之后的岁月里陪伴着之颜且教会了她阵法之术,直至之颜又能独自活下去后,他便去追随他的自由,四处云游四海。” 故事有了一个大团圆结局,总算能抚慰在座众弟子揪得死死的心,有心思细腻的女修问道,“师父,那花焰雪和云霓长老之间......” 望舒一脸笑意点点头,他用微哑的嗓音回道,“是的,之颜她和花焰雪两情相悦。” 众弟子听了这话,难过的情绪终于消散不少,嗡嗡的议论声再度响起,细听之下皆是在讨论着云霓长老和花焰雪之间的感情。 倒是楼雨眠一脸若有所思仰着头问望舒,“望舒长老,也就是说,云霓长老只花了200年的时间便在阵法这条修仙之途上大放异彩?!” 不是说阵法一途极难修行吗?! 怎么到云霓仙子这里就是信手拈来之事了? 这还是人吗?! 这是何等旷世奇才! 望舒想起记忆中同楼雨眠一样满脸错愕的自己,哭笑不得地说,“是,不得不承认,之颜的天赋的确不是我等能与之比拟的。” 楼雨眠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内心被云霓仙子的经历所震撼,本命剑一生一剑,剑毁了,剑修这条路便是到了尽头,却不想云霓仙子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但在阵法一途上重获新生,更是成为了八方界数一数二的阵法大能! 想起那位坐于轮椅之上温柔绝色的女子,她是如何在两百年的日夜里一心修行不问世事,这该是要有何等强大的内心才能办到?若是换了旁人早已心魔横生堕入魔道! 楼雨眠内心震颤不已,无情阁,这便是八方界第一的无情阁! 众弟子听了他们的对话,无一不是荡魂摄魄,震撼心神,不由自主纷纷发出对云霓仙子的赞叹,望舒见状心里也不由浮起一丝慰藉,这两百多年他没有一天不是在后悔自责,之颜从未怪过他,但他就是...... 一阵清冷的风吹过,吹乱了望舒的青丝,也将他肩头的大氅吹落,在半空打了个旋儿飘飘忽忽落在庭院的角落处。 望舒只觉寒意入体,不由开始急促咳嗽,楼雨眠见状连忙站起身,足下施展轻功替他将大氅捡了回来,正待她想将大氅披于望舒长老肩头时,却被他轻轻抬起的右手拦了下来。 楼雨眠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绒黄小蝶扇动着脆弱的翅膀在风中飞得颤颤巍巍,它轻飘飘落在望舒肩头,似乎想借着这清瘦单薄的肩膀来喘息片刻。 楼雨眠担心望舒长老的身体,想伸手将小蝶赶走,却不想望舒抬轻轻摇了摇头,阻拦了她的动作。 他面上的微笑似世间最柔软的云,他用温柔的嗓音低声道,“莫要惊扰它。” 楼雨眠愣了下,心里的某一处似乎被触动,好在小蝶只是稍作停留,过了一会便又翩翩飞起,乘着清风渐渐远去。 楼雨眠将大氅替望舒披上,望舒的大弟子也从房里走出来,将一个温热的手炉塞到望舒怀里,楼雨眠看着望舒血色尽褪的脸,担忧道,“望舒长老,您要不要进房间休息,莫要再受凉了。” 其实无情阁上下都清楚,望舒长老这天生病体要不了命。 他的修为在八方界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靠着这身修为也能吊着一口气,叫人惋惜的就是命不好,偏生摊上了个天生病体,好在他性子温柔,待人宽厚,倒也没有自暴自弃,可一想到这般温柔的人日日一幅病恹恹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不已。 望舒长老无奈一笑,伸手敲了下楼雨眠的额头,“我无事,切莫大惊小怪,免得玲琅他们又一窝蜂涌过来,我这迟叶峰地方不大,竹子也被他们霍霍得差不多了,可经不起他们二度摧残。” 望舒话音刚落,一道轻快的声音自玲珑苑外传了进来。 “小望舒,我可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 第二十四章 “小望舒,我可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 “小望舒,我可听到你在说我坏话了!” 楼雨眠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红裙扎着长马尾的玲琅长老出现在玲珑苑的墙头,她娇俏的五官上带着艳丽的笑容,就连浓眉的眉梢都染着快意。 雪戈右手一撑从墙上一跃而下,她一蹦一跳跑到望舒面前,熟稔地伸出手探了探望舒的额头,“不错,今日没发烧。” 望舒哭笑不得将她的手拿下来,温声问道,“雪戈,今日怎的来我迟叶峰了?” 雪戈将右手从望舒手里抽回,她将微微发烫的手背于身后,指尖相互撵了撵,面上佯装不悦,“怎么,我来你这迟叶峰还要提前递帖子不成?” 望舒见她这幅要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着急,平凡温和的脸上也难得带上一丝急迫,他站起身握着雪戈的手腕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戈愣了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般着急作甚,我开玩笑的!” “你不生气就好......”望舒轻舒了口气,又开始咳起来,让围在一旁的众人都担心不已。 “行了都回去好好修行吧,”雪戈素手一挥,让众位弟子各回各家别在这让望舒耗神,又扶着望舒强势往房里走,“你进去给我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精神点儿,别又受凉了。” 望舒知道雪戈是担心他,只得点点头温声道,“你慢点儿,小心别摔着......” “哈,我会摔?你这是在质疑我剑修的身份,你摔了我都不可能摔,快进去,”雪戈反驳完望舒,一脸满意地看着望舒乖巧的模样,从小他便这样,仗着自己死不了就爱胡来,要不是她和大师兄盯得紧,指不定小望舒都活不到现在,“楼雨眠,你想去哪儿,给我进来!” 雪戈不用回头就知道楼雨眠这小皮猴肯定又想偷溜了,“敢逃我的课,我看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正打算悄无声息从回廊里溜走的楼雨眠一脸“被发现就没办法了”的表情转过身,讪讪道,“玲琅长老,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雪戈扶着望舒踏入房间,让他乖乖坐在桌旁,又替他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对着跟进来的楼雨眠哼笑一声道,“要不是我去无名峰寻你,还真就让你躲过去,我就知道你又跑到小望舒这来了!” “玲琅长老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楼雨眠一想起这一年里被玲琅长老提着寒焰爆锤后又回无名峰被师父提着画影爆锤的日子,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连忙露出一脸可怜模样求饶,“这不是,听说今天望舒长老授课么,多难得啊......” 说完这句话,楼雨眠悄悄冲着望舒长老眨了眨眼,见望舒长老看过来,精致漂亮的五官带上祈求的神色,望舒失笑,念在楼雨眠的确是为了来迟叶峰听课,便选择帮她这一次,“雪戈,别生她气了,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雪戈那双微翘的圆眼,但望舒都开口求情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不同这小皮猴计较过多,“楼雨眠,我现在饶了你,明日清晨你来紫桑峰,我单独找你算账,听到没?” “是,玲琅长老。”楼雨眠低眉顺眼应了下来,乖巧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先前那个在紫桑峰上蹿下跳四处寻人切磋的“小剑疯子”。 明日玲琅长老定然不会手下留情,看来又得遭受一顿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了。 不过,望舒却从雪戈话里听出了其他意味,他沉吟片刻,还是温和地问道,“是筑基弟子比试会要开始了吗?” 雪戈微微一笑,微嘟的娇唇染上一抹鲜色,她朱唇轻启淡淡说道,“是,但是今年不一样,天萝洲的银枫秘境即将开启,每个门派拥有五到十个进入的名额,只有筑基弟子方可进入。” 望舒用纤长苍白的手指搭在下巴处,眉头微皱,他低声道,“也就是说,这次筑基弟子比试会获胜者可以赢得这次的名额是吗?” “没错,”雪戈面上的笑容隐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大愉快的事情,“好在有大师兄和师弟坐镇,阁里有十个名额,倒是那万剑宗,他们居然说和无情阁是亲家,所以必须要有同等待遇,也拿到了十个进入的名额......” 秘境,是八方界快速提升修为之地,多为上古大能所遗留,不定期会在八方界某一处开启,且大部分秘境都有人数限制,进入后或提升修为或有奇遇发生,总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各大门派为了这人数之争可谓是挤破了头。 银枫秘境虽是低阶秘境,但对新入门的弟子无疑不是一个意外之喜,银枫秘境人数限制为两百人,无情阁居于八方界首位,理所应当有十个名额,第二的万剑宗本只有五个名额,哪成想他们厚着脸皮拿剑尊和清霜仙子的关系说事,竟还真让他们混到了第一的待遇。 万剑宗这般做法,直接影响的便是其他门派的名额,倒叫那些不出名的门派好一阵恶心,连带对无情阁也颇为不满了。 雪戈不满的便在这,她本就因两百年前的事情对万剑宗毫无好感,现在小北玄又非祝眠霜不娶,打又打不过小北玄,还不是只能任由他胡来,救命之恩岂能随随便便以身相许,说出去都是八方界的笑话! 楼雨眠听得一头雾水,望舒却是懂雪戈的心思,他伸手轻拍雪戈的手背,安慰道,“莫急,师弟和清霜之间还未定下来,我听大师兄说师弟似乎不大愿意......” 楼雨眠只恨自己了解得不够多,感觉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瓜的具体内容就很叫人难受! 雪戈将手抽回,耸了耸肩不想在讨论这个叫人心烦的话题,“算了,他想如何便如何吧,莫要惊扰了你......” “所以......”楼雨眠见玲琅长老的心情似乎平缓了点,便小心翼翼开口道,“玲琅长老您要训练我的意思是,让我夺得入秘境的资格?” 楼雨眠想,玲琅长老怎么说也算她半个师父了,更何况还追着她揍了三百多天,揍也揍出感情了!这等好事都想着她,她以后定要好好孝敬玲琅长老! 雪戈眉梢一扬,走上前用手指戳着楼雨眠的头,说一个字便戳一下,让她的头晃得不行,“只是夺得进入资格?我是让你夺冠啊!总共十个人,你不给我拿第一我要你好看!” 这丫头不是她紫桑峰的弟子,她偏就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旷世奇才,她不这般对待才是罪人吧! 楼雨眠若是敢不做最优秀的那个,她的寒焰便会叫她尝尝忤逆师长的后果! “晕......头晕,玲琅长老,”楼雨眠捂着头想躲开她,连连应了下来,“我一定会夺冠的,放心吧!” 望舒一脸含笑看着她们,这般轻松而又温馨的场景他期盼许久,奈何...... 雪戈怕吵着望舒,便朝楼雨眠点了点头,挥挥手开始赶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回去吧,你师父还在无名峰等着你呢,对了,你逃课的事情我也跟他说了。” 楼雨眠闻言精致惑人的五官带着一丝慌张,她连忙往外跑去,边跑还边回头指责雪戈,“玲琅长老你太过分了,我都做好让你揍的准备了你又找来另一个人揍我!” 雪戈幸灾乐祸跑到门前冲着楼雨眠的背影挥了挥手,娇俏的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慢点走别摔着,明天记得别迟到,我手痒着呢!” 回应她的则是楼雨眠招来仙鹤的木哨轻鸣之声,雪戈不用猜便知道等着楼雨眠的是何等怒火了,她管不了这调皮的丫头,自然会有人管。 雪戈没有关门,而是走回望舒身边替他拢了拢大氅,她圆眼中含着丝丝缕缕的柔意,语调也不由放低几分,“小望舒,我替你去煮甜汤喝好不好?” 望舒伸手替雪戈将鬓边的碎发挽至耳后,他温柔说道,“辟谷这么多年,的确有些想念幼时你煮的甜汤了。” 雪戈笑了笑,面上也浮现一丝红晕,“那你好好等着,别再到处乱跑,免得着凉染上病。” 望舒点点头,“恩。” 雪戈轻巧踏着步子往外走,出门后不忘回身替望舒将门掩上,免得凉风吹进去。 与这边的温馨不同,楼雨眠抱着一颗忐忑的心乘着仙鹤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无名峰。 当她遥遥看见一个矮个娃娃脸的少年和大师兄一齐站在飞鸢居院前的小道上时,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 果不其然,等仙鹤将她放下后,安歌一脸冷笑走了过来,“哎呦,还知道回来?” 楼雨眠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乖乖站在原地向师父认错,“师父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逃课了,您不管罚什么我都认了。” 冬榕也走了过来,用温和的语气替楼雨眠求情,“师父,您就别怪她了,师妹孩子心性,我以后多管管她便是。” 安歌本也没打算真和楼雨眠生气,谁叫他收的这个好徒弟天资过人,剑修常识不够她学的,还非要跑遍各个山峰去听课,恐怕也只有祸北玄的无垢峰她没去过了。 安歌见平日对着他吹毛求疵的冬榕竟这般护着师妹,心道冬榕总算是长大了知道如何当哥哥了,不由心生欣慰,也就顺势原谅了楼雨眠,“既然你师兄这般护着你,那这次就算了。” 说完后安歌这才提起今天的正事。 “跟我去日凉殿。” 第二十五章 “跟我去日凉殿。” “跟我去日凉殿。” 楼雨眠和冬榕面面相觑,日凉殿是师父的寝居,也是她和师兄平日练习剑术之地,这还没到练剑的时辰师父便让他们过去,显然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安歌说完便带头往外走去,楼雨眠二人连忙跟上,楼雨眠想起先前玲琅长老的话,试探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为了银枫秘境之事?” 安歌正如孩童一般甩着手一蹦一跳往前走,身后略为狂放的马尾也跟着一晃一晃,听了楼雨眠的话,他扭过头哼笑一声,“算你机灵,从今日起一直到筑基弟子比试会开始前,你的修行量是以往的三倍,你师兄也会同你过招。” 楼雨眠心里一怵,平时就够惨了,比她当年在魔教里还惨的那种,现在直接翻了三倍,那她还要不要命了...... 看来这次的比试会,师父和玲琅长老都很重视嘛! 安歌不知道楼雨眠心中所想,但他在前面愤愤自言自语的话还是很好的解答了楼雨眠的疑惑,“哼,等我徒弟拿了第一,到时候要让万剑宗好好看看,他们瞧不上的剑疯子的徒弟有多厉害!” 哦,原来是和万剑宗不对盘...... 冬榕走在楼雨眠身边,自然也听到安歌的话,他清秀的五官带着几分无奈,悄声同楼雨眠道,“师妹,这次非同以往,师父平日是不在乎这些的,谁料恰好和万剑宗扯上了关系......” 楼雨眠心想原剧情里无情阁和万剑宗不是兄友弟恭一片和睦么,看师父他们的态度不太像啊,“师兄,八方界不是说无情阁和万剑宗亲如兄弟么......” 却不想冬榕听了这话,连脸上时时带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万剑宗,他不配。” 一年相处下来,师兄什么性情楼雨眠也算是了如指掌了,但凡没有踩着他的底线,你想如何作妖就如何作妖,顶多是师兄黑着脸骂一顿,但只要师兄面无表情,楼雨眠和安歌都不敢瞎闹了,这代表冬榕是真的动怒了。 就好比现在。 在前头背着手一蹦一跳的安歌察觉到,他头一歪朝后看过来,冲着楼雨眠凶道,“别瞎招惹你师兄,今天的修习翻四倍,四倍!” “是,师父......”楼雨眠精致的五官皱到一块,各个提到万剑宗都一幅炸毛的样子,她能如何,还不是忍了,以后从万剑宗身上讨回来! 今天的时间过得比以往都要难熬,不单单是修习强度增大,还有明明没有本命剑却将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师兄! 而且双方未用灵力,用师父的话说,用了以后她连半招都接不住! 夕阳初下,碧蓝天际被绚烂的晚霞染尽,酡红与蓝金相交织,像是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中翻起的各色浪花,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夜色披星戴月将灰蒙蒙的纱幔笼罩于天空,万物终究归于静籁之中。 楼雨眠便是踏着夜色带着腰酸背痛回到飞鸢居。 即便再累,沐浴还是不能少的,楼雨眠拖着一身疲累爬进浴桶沐浴,又带着一身清爽穿好亵衣后扑倒柔软的被褥上。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过身将脸朝上,全身放松,让自己整个人陷入软绵之中,说来她这一年睡觉的时间极少,筑基后便不需要睡眠,打坐完全可以弥补,以至于她这床铺依然焕然如新,和一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要不今晚偷个懒,睡上一觉...... 正神游着,楼雨眠散漫的凤眸一凌,她歪了歪头,冲着屏风外笑着说道,“你每天风雨无阻到我这里来,也不嫌累?” 屏风外面寂静一片,半晌过后,一个玄衣男子才一派闲适走了进来,恰好看到穿着亵衣的楼雨眠躺在床上,他面颊一红,匆忙遮住双眼退了出去,“楼雨眠,你怎么还是这般不讲究!” 楼雨眠从床上爬起,走到一旁将外衣穿好,散着长发走了出来,她用含笑的美眸上下打量一番玄示,这才说道,“到底是谁不讲究,每天晚上私闯姑娘闺阁。” “下次不会了。”玄示背对着楼雨眠,借着淡淡的月色隐隐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楼雨眠不由一笑,相识一年,这人的性子还是这般奇怪。 “怎么,今日过来又是想同我切磋?”楼雨眠跳到玄示面前,想看看他是不是脸也红了,结果只看到他那张平凡的面孔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漠,她啧了一声道,“我今日累惨了,没力气和你打。” 玄示微微勾了下唇角,淡到连楼雨眠都未发现,月光洒落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他转过身来背着光,淡然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无觉得压力过大。” 压力? 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好吗? 不过,楼雨眠双眼微眯,笑得像一只发现一盘鱼的猫,“你在担心我?” 玄示微愣,他抬起手给自己把了下脉,然后用疑惑的口吻反问楼雨眠,“这便是‘担心’?” 虽然清楚这个男人情感缺失,但是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楼雨眠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得思考了下,犹疑道,“应该吧,担心一人,便是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放不下心。” 玄示一脸微妙的表情,他轻轻将右手搭在心脏处,喃喃道,“这边是担心......” 随即玄示似乎想起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便收敛好情绪在楼雨眠对面坐了下来,淡淡问道,“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你。” 楼雨眠一脸莫名,请教她?这可真是,破天荒。她在桌边的凳子上坐好,精致惑人的五官浮现感兴趣的神色,“什么事,你说。” “我有一个朋友......”玄示刚开了个头,就被楼雨眠“哦~”的一声打断。 楼雨眠一把捂住没管住的嘴,在心里默默道,这熟悉的开场,无中生友?玄示莫不是忘了他曾说过只有我一个朋友? 玄示点漆一般的双眸划过一丝不解,“怎么?” “无事,你继续说。”楼雨眠已经在心里将他要说的事划拉到他本人身上了。 “我认识一人,他同一个姑娘交好,”心思缜密的玄示发现用朋友这个词不大好,便随口换了一种说法,“这个人,在见不到那位姑娘的时候会想她,打坐入定的时候,识海里也会出现姑娘的身影,这是为何?” 这是为何?这问题大了好吗! 玄示你这么淡漠的一个人,居然会悄无声息对一个姑娘家动心! 你说你不懂人世百态原来是诓我的?! 楼雨眠心里莫名不大舒服,像是被重物压着,有些喘不上气,她收敛起先前有些嬉闹的神态,淡淡说道,“还能为何?你这朋友,心悦那位姑娘了。” 玄示听了这话猛然站起身,原本漠然的神态龟裂开来,像是极其不愿接受一般厉声否决,“这不可能!” 楼雨眠一脸莫名,心道我还没发脾气呢你这问话之人倒先开始了,她怒道,“一个猜测而已这么大声作甚!生怕我师父师兄不知道你来了?” 玄示僵了僵,也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他扶着桌子缓了下情绪,这才用仍有些僵硬的语气说道,“不可能,这个人,他有未过门的夫人。” 楼雨眠上下打量一番玄示,一双凤眸也不由带上一丝嫌弃,原来他是个朝秦暮楚之人!更何况,这一年他夜夜往无名峰跑,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夫人一事,果真不是什么君子! “有夫人了还惦记着别的女子,”楼雨眠的语气不好,她恶声恶气道,“依我看,你该叫你这朋友直接退了婚,也和姑娘断了来往,免得耽误两位姑娘的大好姻缘!” 玄示并未将楼雨眠的话听进去,他又坐回原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不可能......” 楼雨眠也懒于同他争辩,只是暗暗在心里否认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她心里的人是阿丑,不是玄示! 就算那个霸占了阿丑在她心里位置的是高攀不起的剑尊大人,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玄示! 这边楼雨眠还在自己同自己纠结呢,那边玄示又用犹疑的口吻抛过来一个问题,“你说,从未动过情的人有没有可能会同时心悦两位女子?” 楼雨眠“啪”的一声将头撞在桌面上,玄示心里一惊怕她额头撞破了,连忙伸手过去想将她扶起,还未碰到她,楼雨眠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知道......或许吧......” “你因何忧心?”玄示的手僵在空中,他缩了缩手指,悄然将手收了回来。 “与你这位友人相似之事......”楼雨眠有气无力,定是她总在玄示身上寻找阿丑的影子,以至于她的心湖不自觉泛起涟漪来。 “你有心悦之人了?”玄示原本淡漠的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敢置信,但走神的楼雨眠并未听出来。 “我不但有心悦之人,那人还是我未来的夫婿!”楼雨眠强行解释,没错,阿丑就是她心上人,其他这些牛鬼蛇神都比不上她的阿丑! “那你夫婿呢?”玄示藏在桌底的手握了握拳,他不大高兴,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何,他认为楼雨眠不该有夫婿,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能是...... 他的。 “他啊,在快要娶我的时候消失了,”楼雨眠坐直,右手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月亮,她面上的表情愣愣的,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了寻他,为了寻得一个答案。” 玄示皱起眉,他自己并未发现,每当有什么事情和楼雨眠扯上关系时,他冷漠的表情总会龟裂开,“这种负心人,还寻他做什么?” “你不懂,玄示。” 第二十六章 “你不懂,玄示。” “你不懂,玄示。” 楼雨眠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只会叫她心酸的话题,她知道,她孤注一掷出来寻找阿丑本就是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情,八方界茫茫人海难以寻人,更不用说寻找一个有意躲藏之人,也许穷尽千年也难以寻到。 但她就是执拗地想找他,明明他们两情相悦,一切都是那般美好,为何前一日还同她开起婚后小玩笑的阿丑,第二天便不告而别,她想知道是为何,即使未来阿丑也许和别的女子在八方界某一处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也还是想找到他,问他一句是为何! 楼雨眠的好心情彻底被玄示莫名的问题给搅乱了,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背过身去,话语里是淡淡的疲累,“玄示,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我累了。” 玄示看不见楼雨眠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 他心里浮现一丝焦灼,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原来这就是担心,会因她有别于往日的伤感而心烦意闷,会因自己陡然升起的无能感而局促不安,会因她挺得笔直却仍然瘦弱的背影而心生怜惜。 这种奇妙的心情,皆是因为他担心她。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玄示沉默片刻后站起身,他理了理微皱的长袍一角,用一如以往的淡漠语调道了别,一个瞬身消失在了窗口之处。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再和以往一样了。 自那以后,玄示再也没有来过。 而楼雨眠未避免自己多想,将全身心投入到修行之中,结果却苦了陪练的两人。 楼雨眠自己察觉不到疲累,反倒让安歌和冬榕叫苦连天,他们俩盼星星盼月亮总归是将筑基弟子比试会这一天给盼来了。 比试会当天清晨,安歌和冬榕早早便来到飞鸢居,本以为这个时候楼雨眠还在打坐,却不想她已经手持花槐在莹白的柳树底下剑影翻飞,柳条簌簌抖落的白色叶片还未沾地,皆被楼雨眠一一斩断,化作晶莹粉末消散于空中。 安歌和冬榕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这......杀气颇重啊,也不知是谁惹她生气,这要落她手里可就惨了...... 安歌用手肘捅了捅冬榕的腰,示意他过去,冬榕瞥了他一眼,只得揣着手往前走走,试探性喊道,“师妹,时辰快到了......” 只听花槐发出一声轻吟,楼雨眠在莹白柳叶中翩然收剑,一双凤眸不经意往冬榕这一扫,里面蕴含的杀气叫他心头一跳,只觉自己就是师妹心恨之人。 但随着花槐入鞘后,楼雨眠举止只见的狠决消失不见,她撩了下散在肩头的长发,冲着冬榕展颜一笑,这一霎,冬榕觉得世间所有的花都绽放开来。 “师兄,早。” 冬榕面颊泛粉愣在原地,直到安歌走过来用食指捅了下冬榕的后腰,“徒弟你发什么呆呢,别耽误你师妹的时间了。” “啊?哦,”冬榕回过神,他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慌张,连忙将情愫掩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又回到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师妹,该去明心峰了。” 楼雨眠并未察觉冬榕的不自在,她走到师父和师兄身边,面上带着亲昵的笑意,“师父师兄好,你们不来提醒我,我倒要忘记了。” 安歌踮起脚,替楼雨眠将头上不知何时黏上去的青草拿下来,用老父亲般的口吻说道,“好好练个剑,怎的像是在地上打了个滚似的,一天到晚咋咋呼呼。” 楼雨眠朝安歌做了个鬼脸,“也不知道谁整天咋咋呼呼!” 冬榕拦住想扑上去教训楼雨眠的安歌,但也不会纵容楼雨眠的恣意妄为,他对着楼雨眠严肃道,“师妹,不得对师父不敬。” 楼雨眠悄悄吐了吐舌头,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师父,徒儿知错了。” 不怪她不尊师重道,有哪个师父吵架输了就躲起来哭鼻子,鸡腿被偷吃了就发脾气在地上打滚,平日无事就握着画影在花田里扑蝴蝶。 安歌轻哼一声,“知错没用,晚上你的鸡腿归我了。” 安歌自在惯了,端不住一个师长该有的模样,楼雨眠曾经又是个无法无天的魔教妖女,这两人朝夕相处下来往往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要不是有冬榕镇着,这无名峰都快被他们俩折腾得要秃顶了。 冬榕拽着安歌跟在楼雨眠身后走出飞鸢居,“师父师妹快走吧,若是迟到可就给我们无名峰丢脸了。” 安歌任由冬榕拉扯,嘟嘟囔囔似乎在自言自语,“还能给谁丢脸,无名峰撑死就我们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安歌还是迅速拿出画影往半空中一抛,嘴里迅速念了句诀,只见画影凭空变大,承载三人绰绰有余。 “走吧,看你师妹出风头的时候到了。”安歌率先跳了上去,一扫刚才的别扭劲,又变成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剑疯子。 冬榕扶了扶额,拎起楼雨眠的后衣领也跟着跳了上去,安歌敲了敲画影,画影轻鸣一声以作回答,以极快的速度往明心峰飞去。 因比试会的影响,向来人烟稀少的明心峰聚集了各个山峰的弟子们,但较为特别的是,今年来的不光是弟子们,长老们也难得地出现在主殿内。 楼雨眠三人便是踩着萧然长老致辞的开头进来的。 萧然站在殿台之上,一眼便看到小师弟带着两个徒弟偷偷溜进来,他只觉头痛不已,小师弟若是有一天乖乖听话,他都能无愧于已经仙逝的师父了。 “安歌,下次记得提早过来。”萧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好脾气说道。 安歌见被发现,毫不在意站直了身子,冲着两个弟子摆摆手让他们随便找个位置坐了,自己则蹦蹦跳跳往殿台上走,“大师兄,这不是没迟么,无事无事,不影响的~” 萧然额头突突直跳,这小子成天就知道惹他生气! 但还未等萧然出口教训,坐于正中间看不清面容的祸北玄冷冷开了口,“大长老说什么便是什么,休要再犯。” 糟! 安歌脚下步子一顿,平时五师兄也没这么凶啊,又是谁惹他生气了? 见唯一能克住他的祸北玄心情不大好,安歌连忙端正了走路的姿势,灰溜溜低着头窜到殿台上最角落的位置猫着,也不忘同大师兄道歉,“是我错了大师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萧然笑着点点头,算是受了他这声道歉,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被打断的致辞继续说了起来。 而底下,冬榕带着楼雨眠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连忙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楼雨眠瞧着师兄绷得笔直的背、攥着袖子不松的手,不由在心里感叹,怎的比凡世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还要怕生啊...... 她悄悄伸出手在师兄背上拍了拍以作安抚,倾身凑近师兄低声安慰,“师兄别怕,有我在呢!” 平日里都是师兄护着她,现在总该轮到她来保护师兄了! 冬榕原本提的高高的心脏在听到楼雨眠的话后慢慢降了下来,他死死攥着袖子的手也松开来,冬榕心里不由一暖,被师妹护着的感觉也不赖。 可殿台上的几位长老就难受了。 祸北玄一身低气压都快凝成实体,他不停往外放冷气也就算了,带着剑气的威压也隐隐有要窜出来的意思,安歌搓了搓手臂,凑到云霓仙子身边问道,“小之颜,你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让五师兄生气了么?” 之颜姿态优雅地抬起手将广袖挡着脸,这才用她那双顾盼生辉的丹凤眼轻轻瞪了下安歌,“没大没小,叫师姐!” 见之颜的袖子大,安歌干脆将头凑了过去,同之颜咬起耳朵,“二师姐,你快告诉我吧,让我知道是谁我替五师兄去揍他!” “我倒是想知道是谁,让我找着了非揍他不可!自几日前五师弟突然就这般模样,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要说绝色美人还真就无愧这个头衔,她翻个白眼的样子都美得不可方物,之颜一改在众人面前的温柔恬静,语气略凶,“你看小雪戈可怜的,啧啧啧,五师弟非逮着她切磋,现在可好吧,一身是伤!” 安歌闻言往雪戈那边看过去,果不其然,只见她一袭红衣坐在望舒旁边,袖口领口处包扎着洁白的绷带,娇俏的脸上看起来也添了几分苍白,望舒时不时扭过头去看她,得到的却是雪戈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的回应。 “霍,可真惨,还好我要教导徒弟没去找你们玩儿,”安歌心有余悸,他拍了拍单薄的胸膛悄声道,“祸北玄就知道逮着我和雪戈欺负,哪像你们,命好命好!” “呵,天真,”之颜从小巧精致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略带嫌弃地看着安歌,“你是不知道这次五师弟心情差到何等地步,小望舒去有崖峰找大师兄,被五师弟沉着脸说不爱惜身体到处瞎跑给轰了回来,我在焉支峰和朋友见面聊天还要被他说成天不干正经事!” “也就你,小安歌,运气好躲过一劫,”之颜憋了几天的怨念总算发泄出来,她叹了口气柔弱地说道,“还有大师兄,五师弟不敢说他,毕竟长兄为父。” 安歌默默在心里替师兄师姐们点了根蜡,三秒后他又开始没心没肺开始打听八卦。 “小之颜,花焰雪他人呢?” 第二十七章 “小之颜,花焰雪他人呢?” “小之颜,花焰雪他人呢?” 之颜幽怨地剜了他一眼,小师弟也不知道多心疼心疼他们,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但到底还是亲师弟,她回答道,“他在红樱居呢。” “所以,人都进屋了,”安歌慢条斯理地问,“你们俩何时成婚?” 比起祸北玄为什么生气,之颜这边的瓜更香好吗! 之颜被安歌这单刀直入的话给吓得一懵,紧接着她白嫩软绵的面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直至蔓延到整张俏脸,“你别瞎说!我和他之间只是朋友!更何况他还有恩于我,切莫乱传!” 安歌学着之颜也翻了个白眼,整个无情阁都看透的事情,你还在这自欺欺人,“也就你这么想了,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花焰雪看你的时候那眼神,啧啧啧,温柔得都要掐出水来了!你还在这否认,多没意思啊你!” 之颜不由将眼神落到地上,小巧的脸上带着一点失落的神色,她嗫嚅了一阵才说道,“他,他那般好,我这个残废,配不上他的。” “你都没问过他你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了,”安歌冷哼一声,他二师姐云霓仙子可是当年八方界第一美人,要他说,反倒是这个籍籍无名的花焰雪才配不上他二师姐,“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自信了?” 之颜带着满面绯红羞涩一笑,她用空闲的手将鬓发挽至耳后,温柔说道,“小安歌,情爱之中,唯有动心了才会变得不自信,他在我眼里千般好万般妙,而我,只是我而已。” 安歌正准备说些反驳之话,却不想祸北玄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只觉背后一凉,连忙推了推之颜的肩膀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小八卦。 他们二人的对话自是一字不落全入了祸北玄的耳里。 他将目光落在混迹于人群中的楼雨眠身上,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发起呆来。 还真是。 千般好。 万般妙。 而楼雨眠在干什么? 她正和许久未见的边山隐边山窕两兄妹聊得热火朝天。 原本楼雨眠正盯着萧然大长老一张一合的嘴犯困,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腰,她一回头便看到一张稚气未脱的清纯小脸凑了过来,“边山窕?!一年不见你居然长大了不少!” “你在说什么废话,”另一边响起一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低哑男声,“妹妹她可是要变成比你还漂亮的大美人的!” 楼雨眠扭头一看,另一边的清瘦少年正是边山隐! “呵,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毒舌,”楼雨眠伸手揉了把边山隐的头,这家伙看起来长大了不少,至少稚气全无了,“你这张嘴定是没少惹云霓仙子生气吧?!” “你别胡说,我现在可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之一!”说起师父,边山隐眼睛里都泛起崇拜的光芒,“你不知道师父她有多厉害,她修习阵法才两百年!” 边山窕扯了扯楼雨眠的衣角,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同哥哥也是许久未见,今日从见面起他就一直在说云霓仙子如何如何好,楼姐姐你就忍忍,别扫了哥哥的兴。” 楼雨眠只觉好笑,看不出来边山隐还有这一面,倒也给他添了几分可爱。 楼雨眠问起边山窕,“你呢,这一年过得如何?” 边山窕一扫去年的羞涩和胆怯,整个人身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叫人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多年之后她定然是一位名震八方界的大美人。 边山窕嫣然一笑,亲昵地挨着楼雨眠坐下,“我?我过得很好呀,师父师兄们对我很好。” 楼雨眠看着她白嫩细滑的面颊一时没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把,果然和看起来一样软,她揉捏着边山窕的脸颊笑着问道,“修为可有增进?听说和我们一起进来的这批人里只有一半筑基了。” “我和妹妹自然是筑基成功,”边山隐也凑了过来挨着妹妹坐下,他用力打掉楼雨眠乱来的手一把将妹妹搂在怀里,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别瞎摸,我妹妹现在可是有崖峰的香饽饽,摸坏了你小心有崖峰的师兄找你麻烦。” 楼雨眠从边山隐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扭的意味,她朝从边山隐怀里奋力挣扎出来的边山窕递了个眼色,边山窕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凑到楼雨眠身边咬耳朵,“哥哥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他问我有崖峰的师兄们是不是很喜欢我这个妹妹,他就变得这般奇奇怪怪了。” 楼雨眠听完她的话不由在心里笑话起边山隐,看不出来这傲娇又毒舌的臭小鬼把妹妹看得这般重,他肯定认为自己不是边山窕唯一的兄长后开始自己和自己闹起别扭,这小鬼还知道吃醋! 楼雨眠想了想,招了招手让边山窕靠近,她附在边山窕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只见边山窕的表情从惊讶到羞涩,她捂着嘴偷笑几声,随即冲楼雨眠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边山隐心情不好,一年未见的妹妹居然有了比他还优秀的师兄,那他以后在妹妹心里岂不是一落千丈了! 他正生着自己的闷气,只觉边山窕挤了过来,他瞥了一眼带着一脸讨好笑容的妹妹,语气不大好,“怎么不继续和你的楼姐姐说悄悄话了?” 边山窕乖巧搂着边山隐的胳膊蹭了蹭,仰起头看向在她眼里越来越高大的哥哥,“因为突然想告诉哥哥,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边山隐俊俏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红晕,他将手从边山窕怀里抽出来,挪了挪屁股背对着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反正,你有了更厉害的师兄保护,我这个哥哥,不要也罢。” 边山窕心道还真让楼姐姐猜中了,她拽着屁股下的蒲团靠近边山隐撒娇,“不行的,哥哥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比师兄师姐还要重要的那种!” 有什么比自家妹妹同自己撒娇更让人心生愉悦的事? 没有! 边山隐在边山窕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脸傻笑,他随即又整理了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有哥哥的风范,这才扭过头傲娇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你就在我心里勉强排第一位吧!” 楼雨眠被这两个小孩的互动给逗得不行,她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但一耸一耸的肩膀出卖了她。 在她前面的冬榕自然也察觉到师妹的不对劲,他扭头一看,便看到师妹身边亲昵地坐着一位少女和一位少年。 冬榕面上带着一丝涩意,对于师妹的一切他都想知道,即使是同陌生人打交道也无所谓。 冬榕好奇地往后靠了靠,问道,“师妹,这两位是哪座峰的弟子?” 楼雨眠一愣,有些奇怪师兄居然会对陌生人感兴趣,但仍然乖乖介绍到,“师兄,这两位是我在入门试炼结实的朋友,这是边山窕,有崖峰弟子,这是边山隐,焉支峰弟子。” 说完她又对着兄妹两说道,“这位是我师兄,名冬榕。” 边山隐边山窕闻言连忙坐端正,乖巧拱手道,“冬榕师兄好。” 冬榕温和一笑,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恭敬,在师妹面前该如何便如何,不用顾虑我。” 兄妹两面面相觑,齐声道,“是。” 见他们俩带上了一丝拘谨,楼雨眠连忙伸手将师兄的头扭过去,“好啦师兄,看前面,萧然长老快说完了。” 然后她又对兄妹两笑着道,“等会便是比试会了,若是在赛场上相遇,我是不会放水的。” 边山窕见殿台上萧然长老已经开始介绍参赛名单,清楚这短暂的相聚已然到了尾声,她笑眯眯道,“放心吧楼姐姐,若真遇到了,让你见识见识不一样的我!” “行了,回你师兄那边去吧,”边山隐揉了揉妹妹的头,依依不舍道,“我也得过去了。” “......以上便是这次比试会的人选,共一百三十人,其他未筑基弟子继续努力,望来年能够参与其中。” 随着萧然最后一个字落下,冗长的会前致辞也落下帷幕,殿台上安歌揉了揉后脖颈,悄声对云霓仙子说道,“大师兄修为渐长啊,对了,是叨叨的修为。” 之颜听了用广袖挡住脸,噗的一声偷笑出来,“仔细被大师兄听了去。” “......我猜他已经听到了,”安歌这般说着,因为站在殿台前的萧然突然朝他看过来,淡若云烟的双眸凉凉扫了他一眼,继而又转过身去从纳物戒里拿出一个圆形法宝,安歌咽了咽口水,“大师兄最记仇,等比试会结束后我和你都要遭殃了。” 之颜甩了甩广袖,又变回先前那个温婉柔情的云霓仙子,她朱唇轻启,细声说着与她气质完全不符的话,“怎的还带上我?不是你说的坏话么?” 安歌双手抱臂,放弃抵抗一般叹了口气,“谁叫你刚刚笑出声了呢?连坐,懂吗?” 之颜皱了皱秀挺的鼻子,将身子侧到另一边不看安歌,“和你坐一块真倒霉,下回你再说大师兄的坏话记得同小望舒说,大师兄最疼他,兴许看着小望舒的面子就不计较你的碎嘴了。” 安歌闻言悄么么伸出脚踹了下之颜的凳子,这时祸北玄冷若霜雪的目光又扫了过来,安歌连忙缩进椅子里,他可不想大师兄和五师兄一起教训他! 一个说不过,一个打不过,可惨! 抛开这些小插曲,萧然将圆形法宝掷了出去,只见法宝金光一闪,底下的筑基弟子全部消失不见,而法宝嗡鸣一声荡出一圈涟漪,大殿上空竟出现了筑基弟子们的身影。 “筑基弟子比试会,正式开始!” 第二十八章 “筑基弟子比试会,正式开始!” “筑基弟子比试会,正式开始!” 众人还在惊叹萧然长老法宝的神奇之处,萧然淡然的声音已然响彻大殿,比试会正式开始了! 未参加过比试会的弟子们有些蒙圈,怎么刚才还是冗长繁琐的致辞,现在就立刻开始了?都不用挪位置的吗? 张三见一些人一脸迷茫,笑着解释道,“这个法宝是师父的得意之作,可在虚空开辟一方天地,两两相斗,输者直接会被传出,胜者则继续同其他人比斗。” 如他所言,只见水幕轻轻抖了一下,分裂出数个小幕帘,众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一个水幕中刚巧有两个人影么? 与大殿里众人兴奋的神色不一样,进入法宝后的楼雨眠已然警惕地将花槐从背后抽出握于手中。 这是一处从上白到下的地方,除了白便再无其他,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 楼雨眠将神识探出,这才发现场地没有看起来这般大,差不多十方之地,而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陌生的男子。 男子起初也是一脸莫名,但他打量一番这纯白之境后,终于将目光落于眼前唯一的意外,楼雨眠身上。 “哟,这不是来我紫桑峰旁听的楼仙子么?”男子一脸嬉皮笑脸,同楼雨眠开起玩笑,“先前没有机会同你切磋,今天看来我运气不错嘛!” 楼雨眠被他的这份轻松所感染,原本陡然升起的警惕之意也淡了不少,她握紧花槐快意一笑,“既然如此,也不必废话了,先打再说!” 楼雨眠的身影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消失于男子眼前,男子并未惊慌,而是将剑握于手中冲着上方狠狠一挥,只听一声双剑相撞发出的“锵锵”声在这不大的空间内回响,男子咧嘴一笑,“被我发现了!” 楼雨眠在半空中灵巧翻了个身落于地面,她并不意外男子的话,若连这都发现不了的话那未免也太弱了。 楼雨眠将花槐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她嫣然一笑说道,“你这人,话还挺多。” 男子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楼雨眠的话,倒是将灵力凝于剑体,两个瞬步朝着楼雨眠气势汹汹奔来,但说出的话却叫她大跌眼镜,“楼仙子,若是我赢了,出去以后可否许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楼雨眠提剑架住男子的攻势,她被他这话说得一阵脸热,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对她说这等孟浪之词,她难得露出羞态,但说出的话却不让半分,“若是我赢了,你便再也不许提这等事!” 男子脸上立即浮现困扰之意,说出的话也带着委屈,但手里的攻势却不见减弱半分,“楼仙子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可是一腔真情明月可鉴。” 楼雨眠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男子玩笑之语,说出来的目的大概也是想搅乱她的心绪,好在她早已心有所属,否则还真有可能中了他的圈套。 楼雨眠淡淡一笑,男子只觉这近在眼前的惑人之颜笑起来叫他心脏都漏了两拍,手里的动作也不由一顿。 楼雨眠没有放过他这一疏漏,霸道的灵力瞬间将花槐包裹住,她猛然一击竟直接将男子手里的剑打落在地,而男子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给挑飞,待他从地上坐起时还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打不过了。 楼雨眠掩嘴一笑,先前怎么没发现阁里还有人这般有趣,她上前几步用剑指着男子的脖颈道,“如何,还要打吗?” 男子搔了搔头,往后挪了几下屁股脱离楼雨眠剑尖的位置,这才爬起来跑到一旁将剑捡起,“打当然是要打了,我要是现在就投降,岂不是很没面子!” 楼雨眠眉梢染上笑意,她手腕一翻将剑直指男子,连笑声都这般悦耳动听,“那便来战!” 比试会内打得热火朝天,外面的大殿里却一扫之前的气氛高涨轻松之意,座下弟子各个正襟危坐,殿台之上几位长老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皆是因为祸北玄的脸色莫名差到极致,带着剑气的威压猛然释放出来,剑气扫过众人头顶,将水幕刮出阵阵涟漪,回荡在大殿上空。 萧然歪了歪头看向祸北玄,一脸疑惑问道,“师弟,怎么心情又不好了?” 祸北玄靠着椅子,右手撑着下颌,他微垂的桃花眼懒懒看向半空中缠斗于一起的两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无事。” 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无事! 萧然在心里抓心挠肺,小北玄从几日前变得比以往更沉默寡言,问他个什么事情还要连蒙带猜,真是操碎了他老父亲的心!小北玄这是叛逆期终于来了吗! 除了萧然无事一般开口问了一句外,安歌他们可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特别是安歌,他在这压迫的氛围中感觉自己的一呼一吸都是犯错,他不由将呼吸放轻,就怕祸北玄突然暴起揍他! 好在第一场比试的胜负很快揭晓,陆陆续续有被淘汰的弟子凭空出现在原本的位置上,偶尔几个负伤的弟子很快得到及时治疗。 法宝内,楼雨眠再一次挑飞男子的剑,她稳稳用花槐指着坐于地上的男子,凤眸里满是被点燃如熊熊烈火般的战意,“如何,还要继续吗?!” 男子撑着手坐在地上,他一脸苦笑,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近在咫尺的剑尖,“我都这般模样了还如何继续?罢了罢了,我收回我先前的话还不行么?” 楼雨眠微微一笑将花槐收回剑鞘,伸手将男子拽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是你不说这等话,我也不至于出手这么狠。” 怪我咯! 男子翻了个白眼,“怎么,我不就是心悦你么,在你眼里倒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楼雨眠白嫩的面颊上浮现两抹红晕,看着比无名峰的千瓣桃红还要娇嫩,“总而言之,输了便是输了,你以后莫要再提。” “知道了,”男子的身影开始淡化,他又变回一开始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说也是我喜欢过的女人,你可千万别输了!” 楼雨眠脸上通红一片,她二话不说直接拔出花槐冲着男子的头劈下去,可惜男子早已散作一团白烟消散在纯白之境中。 楼雨眠冷哼一声还剑入鞘,同时她面前荡出一圈涟漪,眼前渐渐出现一道身影,她定了定神,准备迎接下一场比试。 殿台之上,祸北玄冰冷的神色终于有好转的迹象,大殿内的压迫感也淡去不少,祸北玄抬了抬左手,问坐在一旁的萧然,“那个人是哪座峰的?” 萧然一脸莫名,顺着祸北玄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被淘汰的弟子坐在蒲团上正和周围的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倒不见半分被淘汰的失落,萧然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边全是紫桑峰弟子,应当没错,是有什么事么师弟?” 萧然异想天开,莫非小北玄看中对方心性,想收他为徒?! “他太聒噪了,回头让三师姐多锻炼锻炼他。”祸北玄淡淡扔出一句话,又将注意力转回水幕之中。 萧然一脸木然,哦,那么多弟子叽叽喳喳你就被这一人吵着了,也不知他撞了哪路神仙,偏被你盯上,啧啧啧,可怜。 随着祸北玄心情的阴转多云,众弟子纷纷在心里松了口气,又专心致志看起比试来。 时间不知不觉流淌而去,比试会依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随着法宝内的弟子越来越少,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愈发紧张起来。 最后十位弟子很快角逐出来。 但众人的神经半点也没有放松,第一还未诞生,那便意味着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楼雨眠一路厮杀至此并不轻松,也就第一个遇上的男子皮了点,之后遇到的所有人无一不是拿着剑、法宝、符篆直接就扑了过来,半点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楼雨眠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她体力太差了。 犹如车轮战一般的晋级方式让她消耗太多体力,迫使她之后的每一场比斗都不得不速战速决好空出半盏茶的时间恢复体力,她不清楚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她只知道对面一旦出现人影,便是她挥剑之时。 楼雨眠站起身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珠,她握紧花槐走向对面由淡转浓的身影,在他凝出实体的那一刻迅速持剑劈下! “你居然偷袭!” 可惜楼雨眠劈了个空,只见那道身影猛然往下一蹲,颇为狼狈的手脚并用爬到一旁,嘴里还不忘叨叨,“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就着了你的道了!” 楼雨眠揉了揉脖颈,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往前走了两步仔细一看,能不耳熟么?早上他们还聊过天,这家伙不是边山隐是谁?! 楼雨眠看他有别于以往的狼狈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边山隐你缓过神没,好了继续打啊!” 边山隐还在心里骂着呢,开场来一手偷袭肯定不是什么君子,结果这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还叫出他的名字,他抬头一瞧,居然是楼雨眠! 边山隐从地上蹦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衫,他面红耳赤看向艳色绝世的女子。 “楼雨眠,你的君子之风呢!” 第二十九章 “楼雨眠,你的君子之风呢!” “楼雨眠,你的君子之风呢!” 楼雨眠止住了笑,一脸疑惑问边山隐,“我看起来像君子?” 边山隐被她的问题噎了下,半晌才说道,“那,那你也不该偷袭!” “比试会有强调不允许先手吗?”楼雨眠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任他说什么也不动摇半分,“比试会有说不能偷袭吗?” 边山隐红着脸据理力争,“是没有说过,但你这种行为就不对!” 楼雨眠叹了口气,她都忘了,边山隐的实战经验约等于零,与其在这同他争论个天荒地老,倒不如好好教他怎么从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好! “你若是赢了我,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若是输了,你便好好学着,只要能活下来,任何手段都是对的!” 楼雨眠握紧花槐足下生风直直冲着边山隐疾步靠近,她面带狠意嘴里说出的话也添了几分厉色,叫边山隐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花槐泛着冰冷光泽的尖刃直逼眼前,边山隐朝旁边一扑躲过一劫,他爬起来冲着楼雨眠吼,像一只奶凶奶凶的炸毛猫,“你又偷袭!比就比,我肯定能赢你!” “话别说太早!”楼雨眠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花槐挥出残影,将边山隐逼得到处乱窜。 “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边山隐边狼狈逃跑边避开楼雨眠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握在手里,“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你的厉害便是嘴上逞能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楼雨眠在这追逐战中体验到了乐趣,她想到了新的一招,那便是用花槐冲着边山隐挥出剑气,道道无形的剑很快将他背部的衣服划开,本就狼狈的边山隐此刻看起来更可怜了。 “实际的......”原本在纯白之境中盲目绕圈圈逃命的边山隐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朝楼雨眠得意一笑,“你已经落入我的陷阱之中!” 楼雨眠挥出剑气的手顿了顿,她正欲抬脚去教训这猖狂的臭小子,却发现不知何时起她四周陡然出现无形的墙壁,恰好将她困于其中,她挥剑劈过去,甚至甩出剑气,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居然被一个连实战也没有过的臭小子给困住了! 边山隐将手里的白色毛笔抛了抛,得意洋洋绕着楼雨眠慢条斯理道,“楼姐姐,焉支峰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楼雨眠定下心,的确是她大意了,她见边山隐的战斗力差的离谱,以至于她一开始就位将边山隐放在眼里,不但如此还起了逗弄的心思,落得现在这般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打量一番周围,发现四周的地面上有一圈浅淡的莹白文字将她围在其中,她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无法读懂的古朴符号,而她正前方的半空中浮现一行莹白小字,“入此阵者不可踏出,唯有投降可破阵。” 楼雨眠将花槐收入鞘中,她双手抱臂,凤眼里带着一丝赞赏的笑意,“不错嘛,难怪你能够坚持到现在,阵法,原来如此!” 边山隐则早已乐开了花,他居然用“画地为牢”简洁版抓住了楼姐姐,抓住了当初那个在竹林里一人一竹挑翻四位修者的楼雨眠! 他可算等到今天了! 边山隐得意忘形,直接在阵法面前坐了下来,他故意大叹一口气,话里话外是掩不住的窃喜,“怎么样楼姐姐,阵法是不是很厉害!哎,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但是你一开始说的也有道理,只要能赢,任何手段都是对的,不是吗?” 楼雨眠也学着他的在阵法之中坐下来,同他面对面聊起天来,“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见识阵法的厉害,果然,只要运用方法对了,辅助手段也能做到大杀四方!” “楼姐姐,我现在可不想听你的教诲,”边山隐用手撑着下颌看向楼雨眠,眼里泛起恶作剧的光芒,“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单纯认输,我还要你叫我哥哥!” 说完他握着洁白的毛笔凭空勾画起来,只见原本在半空中的那句话凭空一个字一个字又添了一句,“阵中人需高喊边山隐哥哥好帅。” 楼雨眠一脸恶寒。 怎么说呢,就是原本挺正经挺有压迫力的一句话突然就变得让人哭笑不得,原先营造的那种高端大气的感觉如泡泡一般全部被戳破了。 “果然是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楼雨眠一脸嫌弃,边山窕那么乖巧可爱,怎么这个做哥哥的就这般招人嫌。 “喂喂喂,楼雨眠,小心你说出来的话啊,”边山隐握着毛笔在手里转圈,威胁道,“仔细我往后面加一些让你难堪的话,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了。” 见这小子愈发过分,楼雨眠一派闲适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她轻笑一声警告道,“如果你现在收回先前这些话,我便当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边山隐听了这话心里一抖,但转念一想现在楼雨眠可是被自己困住,任她怎么挣扎也是板上钉钉出不来了,思及此,他朝着楼雨眠做了个鬼脸,“倒数五下你还不认输,我便让你跳个舞再出来!” “好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楼雨眠素手微抬姿态优美地撩了一下长发,懒懒道,“等会你若是哭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话音一落,楼雨眠将灵力汇于双腿,在边山隐由喜转惊的目光中借着四面无形的墙壁步步向上攀登,不过瞬息她便到了三丈之上,楼雨眠正欲继续往上攀,下一瞬却察觉到足下的异样,她玉足一拧翻了个身,似乎踩着什么单脚立于空中。 边山隐仰着头面露惊恐看向楼雨眠,他张大的嘴似乎忘了合拢,半晌后才在楼雨眠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找回理智,他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藏拙了?!除非你修为高我一大截,否则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画地为牢’!” 楼雨眠也不急着下去,她双手抱臂低垂着凤眸淡淡看向边山隐,叫边山隐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她朱唇微勾,轻笑着说道,“我也是猜的,没想到猜中了。不是我藏拙,是你实力不够,你这‘画地为牢’我先前见云霓长老用过,那才叫一绝,你这?封顶都封不上,也好意思叫‘画地为牢’?” 边山隐眼神飘忽,心虚地伸出手挠了挠面颊,嘿嘿一笑道,“哎,这不是,一路过来都没人发现么......” 大殿里的人是可以通过水幕听到法宝内的动静的。 与边山隐交过手的弟子听了这话不由面露惊愕之色,原来这小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楼雨眠笑了笑,虽然边山隐实力还差点火候,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修行阵法之路的天才。 阵法,古来是利用一花一木、一沙一石,乃至身边所有能利用的物什布阵,以来扭转战局,多为辅助作用攻击力不高。但不知从何时起,阵法衍生出另一种形式,那便是借助一只笔将文字具现化,以字为阵。 文字拥有无穷的力量。 一字便是一阵。 只看运用它的人是否能将它的力量最大化。 只要运用得当,阵修者将剑修者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不是梦! 毕竟玲琅长老就是前车之鉴,她与云霓长老比斗起来,胜负之分对半开。 楼雨眠回过神,将灵力与内力汇聚于双手,用带着戏谑意味的凤眸俯视着底下的边山隐,“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 边山隐心里一咯噔,连忙用毛笔在双腿之上赋予“急速”,给全身赋予“玄铁”,二话不说扭头便跑! 楼雨眠挑了挑秀眉,一个纵身跳下来,她落地时边山隐感觉到脚底颤了颤,可想而知力道之重。 “楼,楼姐姐,”边山隐边跑边回头看毫不犹豫追上来的楼雨眠,话里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那不行,我还想看你跳舞呢!”楼雨眠一脸坏笑,足下点地运起轻功,一派闲适追上了边山隐,她伸手掐住他的后脖颈一把将他摁在地上,洁白的地面竟隐隐出现几丝裂痕,“乖,我们好好玩会儿!” 边山隐奋力挣扎,同时他也在心里庆幸还好在身上写了“玄铁”阵法,强行将身体受力程度变强,要不然他现在就玩完儿了好吗! 楼雨眠这个女人来真的啊! 怎么看不出来她这么生气! 你们成年人真的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场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见过猫抓老鼠吗? 猫将老鼠叼过来放走,又叼过来又放走,期间不停用小爪子扒拉老鼠,看着老鼠狼狈在双爪之间头晕脑胀的翻滚,猫咪乐此不彼。 楼雨眠就是那只一脸坏笑的猫,边山隐就是那只逃不掉的卑微老鼠。 不过才过去一炷香,边山隐已然累出一身汗水,要知道筑基以后流汗这种事几乎绝迹,但现在楼雨眠成功将这件事在边山隐身上逼了出来。 边山隐捂着肿起来的头边哭边跑,“姐姐,我真的错了呜呜呜,我可以认输了吗!” 楼雨眠不愧是用心险恶的成年人,她不但揍了边山隐,还不让他主动认输,只要他敢认输逃出去,她就会在外面找到他,继续未完成的事。 边山隐眼泪汪汪一脸卑微,大人都这么小心眼吗! 楼雨眠觉得边山隐就是欠收拾,这一番折腾后这臭小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她将拳头上的灵力与内力撤去,也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你来跳个舞吧。” 第三十章 “你来跳个舞吧。” “你来跳个舞吧。” 边山隐听了后放慢脚步回过头露出一脸重获新生的表情,他话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真的嘛姐姐!我跳舞后你会让我走!” 楼雨眠似笑非笑看着他,点了点头,“真的,快跳,不然我反悔了啊!” 边山隐这一刻觉得面子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什么都比不过逃离这个妖女来的好! 他擦了擦眼泪毫不犹豫在原地跳起来,舞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楼雨眠没有笑话他,只是淡淡说道,“今日算是给你上一课,记住,你若是给你对手留一丝生机,那你等来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报复,懂了吗?” 边山隐乖乖点头,在楼雨眠的许可之下喊出认输,他的身影渐渐化为虚实,直至变作一缕烟雾消失不见。 楼雨眠松了口气,欺负小孩什么的,会上瘾啊!特别是看他由原本嚣张的模样渐渐变为泪眼汪汪祈求的样子,特别有成就感!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正待下一个对手出现,却发现她的双手渐渐变淡,不过须臾,她便出现在大殿之中。 在殿台之上众弟子看不分明的地方,除了祸北玄和安歌外,其余四个长老不约而同在心里萌生一个想法,楼雨眠怎么比小安歌还要恶劣!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而安歌则是一脸喜色,拽着之颜以极快的语速说道,“快看快看快看这是我徒弟她是不是特别厉害她居然能猜到你徒弟修为不够所以‘画地为牢’没盖盖子我徒弟不光剑道随我连智商都随我......” 之颜被他吵得头疼,将手抽了回来,哼了一声道,“你徒弟聪明与你何关?她脑子灵活着呢,先前我在焉支峰演示‘画地为牢’时她恰好在,这不现在看我徒弟用这招,定是猜到他实力不足,哼,等回焉支峰后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小阿隐,半桶水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而祸北玄,悄悄勾了勾嘴角。 萧然站起身高声宣布,“恭喜无名峰弟子楼雨眠夺得第一!排名前十的弟子将于七日之后随我去往银枫秘境入口!筑基弟子比试会正式结束!” 楼雨眠还没回过神,倒是冬榕一脸欣喜站起身情不自禁拥了一下她,很快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来,他笑盈盈道,“师妹,恭喜!” 边山窕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带着一身打斗过的狼狈痕迹扑到楼雨眠怀里咯咯直笑,“恭喜楼姐姐夺得第一!” 边山隐也跟着挤了过来,他又变回先前那个臭屁傲娇的少年,他噘着嘴佯装生气,“边山窕,我可是你亲哥哥,你知道你面前这个女人有多过分吗?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边山窕从楼雨眠怀里探出头,笑嘻嘻道,“哥哥,你跳舞的样子可真好看!” ??? 什么意思?! 边山隐一脸错愕,他怒指楼雨眠道,“是不是你告诉她了!你怎么可以在我妹妹面前诋毁我!” 楼雨眠也不清楚边山窕为何会知道,但她就是想欺负边山隐,于是故意说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既然你这么想让边山窕知道,我不妨跟她细细说,如实说。” 边山隐慌了,连忙扑过来想掩住楼雨眠的嘴,“你别说!” 这时边山窕一把拉开边山隐,笑眯眯道,“不需要再说一遍啦,喏,师父的这个法宝自带转播功能,你们的一言一行我们所有人都听到看到啦!” 边山隐闻言脸色忽青忽白,继而又变得通红,他话也不想说,咬了咬嘴唇扭头钻进人堆里逃走了。 楼雨眠哭笑不得揉了揉边山窕的头,“你怎么也开始欺负你哥哥了?” “嘿嘿,哥哥他太可爱了!”边山窕如实说道,“特别是他刚刚那副模样,特,别,可,爱!” “师妹,”冬榕走上前,温和说道,“回去休息吧,天都黑了。” 经冬榕提醒,楼雨眠这才发现殿外漆黑一片,而她此时也才觉得肚子饿极。 冬榕心思细腻,一看便知师妹定是饿了,便从纳物戒中拿出饱腹丹递过去,“吃吧师妹,法宝内很难感知时间的流逝,以后多多习惯便好。” 楼雨眠接过饱腹丹吞了下去,瞬息之间饥饿感消失不见,她谢过师兄,又和边山窕道别后,这才带着一脸乖巧笑容对师兄道,“师兄,我们回家吧!” 冬榕面上划过一丝动容,家......他很喜欢这个字,他点了点头温柔一笑,“好。” “逆徒,回去也不等我!”从殿台上偷溜下来的安歌窜了出来,恰好听到楼雨眠的话,他费力挤过来,一手拽一个往大殿外跑去,“赶紧回去让小冬榕做饭,我馋了!” 冬榕哭笑不得,师父辟谷多年,吃与不吃对他根本毫无影响,可他偏就生了张馋嘴,时不时就要吃上一顿。 他无奈点头说好,三人踏上画影,飞快消失在夜色中。 夜深人静,本该是打坐或睡觉的大好时间,无名峰三人的小聚却将将落幕。 原本只是想简单吃一顿,偏偏安歌闹着要大办,说是小徒弟夺冠要给她好好庆祝一番,楼雨眠本来嫌麻烦不想庆祝,但冬榕也赞成安歌的话,二比一楼雨眠落下风只得跟着两人一起疯,小型庆功会便一直到现在才结束。 楼雨眠一踏入飞鸢居便察觉到里面有人。 她在心里轻哼一声,玄示这家伙多日不曾过来,怎么今日就来了? 楼雨眠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心情略略雀跃,她步履轻快走到二楼,只见那个熟悉的玄色背影正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浅饮,他未回头,话却传了过来,“怎么,舍得回来了?” “你怎么跟深闺怨妇似的,”楼雨眠走了过去在玄示身边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灵茶,调笑道,“我可不是那负心的相公哦!” 玄示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握住,他平平无奇的面容浮现一抹红晕,略有些狼狈道,“别胡说!几日不见怎的比以往还要不知检点?成天和五长老学了些什么?” 楼雨眠笑嘻嘻看着玄示窘迫的模样,这人不经逗,一逗就炸毛,若说原本的玄示一言一行像个人偶一般,那炸毛后的他总归是添了一点人间烟火的气息。 楼雨眠替玄示续了一杯灵茶,“消消气,喝喝茶。” 玄示面上红晕未褪,他淡淡扫了一眼楼雨眠,接下了她的这杯茶,“祝贺你,拿下第一。” 楼雨眠姣好的脸上满是好奇,她用手撑着下颌看向玄示,问道,“今日你也在主殿吗?” 玄示将茶杯放于桌上,似乎想起什么令人不悦之事,他的眉毛微微蹙了蹙,令人难以察觉,“嗯,全程都在。” 楼雨眠嘟了嘟嘴,不满道,“你在还不来找我,你看一年未见的边山兄妹两都来同我打招呼,你倒好,日日相见的人,在大庭广众下竟然不敢现身。” 玄示心道,我怕现身把你吓跑了。 但他面上神色不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以后有机会的。” “所以你好些天不出现,又是为何?上次来发脾气,这回又想如何?”楼雨眠不和他闹,而是皱着眉开始兴师问罪,先前不欢而散叫她好一阵难受,现在他若无其事跑来,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之人一般。 玄示愣了下,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思考良久,迟疑开口道,“......抱歉,是我不好。” 楼雨眠面上浮现意外的神色,“你......算了,你知错便好。” 居然真的有效? 玄示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前些天无意撞见之颜二师姐在同花焰雪发脾气,明明是二师姐在胡乱耍性子,但沉默良久的花焰雪却突然开口道歉,只见原本正生着气的二师姐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红樱居。 他见楼雨眠莫名生气便想起了这回事,试探性学着花焰雪道了声歉,没想到还真的起效了,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似乎只要道歉就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玄示在心里松了口气,提起今日来的目的,“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你七日后进入秘境之事。” 楼雨眠倚着桌子歪头问,“一个秘境而已有什么要交代的?” 玄示淡淡看向她,语气沉了几分,“这次不同以往,据以往推测银枫秘境不应当是这个时候开启,秘境提早了半年。” 楼雨眠扯了个呵欠在心里默默吐槽,能不提早么,天道强行提前秘境开启时间,谁拦得住? 全因《洛神》男主角要进入银枫秘境,而从银枫秘境出来后,男主角冉洛渐渐在各大门派间崭露头角,声名鹊起,也便是这以后,女主角清霜仙子祝眠霜注意到这个长相帅气的男子,对他一见倾心。 想到此楼雨眠不由嗤笑一声,冉洛,祝眠霜,还真是巧了,在启国时不就是他们俩要了她的命么?这番来到《洛神》里,男女主角居然也叫这个名字,还真是孽缘。 玄示见楼雨眠未说话而是微微摇了摇头,以为她知晓什么,便开口问道,“为何摇头?” 楼雨眠从乱成一团的心绪中回过神,她朝着玄示浅浅一笑,在微黄的烛灯里看起来是那么的恬静美好,叫玄示心头蓦然一空。 “只是想起往事罢了。” 第三十一章 “只是想起往事罢了。” “只是想起往事罢了。” 玄示微微有些失神,他不是很明白为何心脏处会出现这种感觉,空空的,但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楼雨眠见玄示突然走神,一脸惊奇地倾身凑近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玄示,你也会发呆?” 玄示一愣,微微向后一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却不知这个动作落在楼雨眠眼里像是在躲开她一般,玄示淡淡说道,“是人都会发呆。” 楼雨眠坐回椅子上,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之意,她未细想,而是问道,“除了秘境提前开启,还有其他事情吗?” “嗯,”玄示点点头,用低哑磁性的嗓音说道,“此番进去你一定要小心,八方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秘境中发生的任何事与外界无关,即使在里面杀人夺宝也是命由天定,不得上升到门派仇恨,你定要小心万剑宗。” 听了这话,楼雨眠一脸惊讶,“为何是万剑宗?万剑宗不是和无情阁交好吗?更何况剑尊和清霜仙子还有婚约,不应当是相互信任么?” 原剧情里写的很清楚,无情阁和万剑宗虽然弟子之间存在一些攀比嫉妒,但两大门派之间的情谊是非常深厚的。 玄示皱起眉,这个表情落在楼雨眠眼里叫她又在心里发出惊叹,能让一个面瘫将眉间皱出深深的沟渠,这得是在心里有多浓厚的反感才能浮现于面上? 玄示的话里也带上了不耐,“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般,也不是你听到的这般,不要被表面所欺骗,以后你便知道了。” 楼雨眠以为他说的是无情阁和万剑宗的情谊,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那我走了。”玄示见天色已晚,他站起身自楼雨眠身边走过,手指不经意略过她的长发,细腻柔软的发丝叫他指尖痒痒的,这股感觉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底。 玄示在窗前站定,回身再次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小心万剑宗的弟子。” 楼雨眠头也不回,她伸手撩了一下长发,懒懒冲着身后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沐浴了。” 楼雨眠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待她回头时,窗边早已没有玄示的身影,有的只是洒落满地的清冷月光。 楼雨眠叹了口气,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每次见到玄示就想在他身上寻找阿丑的影子,难道她真的将玄示当成了替代品? 剪不断,理还乱。 楼雨眠站起身走向侧室,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要好好想一想等进入秘境后如何避开男主角这件事,她怕在天道的影响下她会莫名倾心于男主角,不说之后她是生是死,她仅仅只是不想再爱上冉洛了。 ------------------------------------- 时光飞逝,七天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今日便是去往银枫秘境的日子。 先前萧然长老用纸鹤告知她出发时在明心峰集合,于是今天楼雨眠早早便来到明心峰主殿前等候。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淡淡萦绕在明心峰山间,流淌在竹叶的叶尖上、浸染于桃花的花蕊中。 楼雨眠深吸一口气,带着凉意的气息进入体内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提起几分精神来,她这七天老老实实呆在无名峰上打坐修炼,有人想来找她也被安歌以闭关为由拦在外面,以至于到了今日她除了边山隐外,并不知晓前十其他人是谁。 楼雨眠正无聊,不经意间扫到薄雾中出现几个身影,她仔细一看,笑了,这不都面熟的很么! “边山窕!”楼雨眠朝着其中一个矮小的身影挥挥手,笑着打起招呼,毕竟另几个,她面熟归面熟,却叫不上名字来,“你也晋级了?!” “楼姐姐,你来的好早哦!”边山窕和其他人也是碰巧才一同抵达,她原本还有些拘谨,此时见了楼雨眠不由开心地跑过来拽着她的衣角撒娇,“我前几日想去找你同你说的,结果安歌长老说你在闭关,把我赶走了!” 边山窕悄悄在心里说着安歌的坏话,安歌长老特别讨厌,他不就是比她高了一点么,赶她走时像在赶小鸭子! “唔,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在闭关......”楼雨眠想起七日里除了打坐就是练剑,不就和闭关差不多么?她笑着揉了下边山窕的头,又笑着同其他人打起招呼,“好久不见了,细缝眼!” “啧,你怎么总爱叫这个称呼,害得我的同门都学你的!”来人之一便是一年前与楼雨眠在琼楼殿一战成名的细缝眼,经过一年的磨练,他一扫先前的傲慢,身上倒是多了几分淡然,不过此时他正一脸抱怨道,“我大名庄昊安,劳烦您老人家记清楚了!” 楼雨眠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这不重要,一时顺口嘛,倒是这位仁兄,我记得你当时很是痴迷云霓仙子吧......” 她说的这个男子便是入门试炼时,在偏殿内将云霓仙子捧在心上吹的人,也是和边山隐一同成为云霓长老弟子的人。 男子五官较为大众化,但胜在那一双眸子生的极为好看,乍一眼看过去似是盈着水雾,溢满了道不尽的情愫,既像是情深义重,又像是薄情寡义。 他面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哭笑不得朝楼雨眠拱手道,“楼仙子好记性,的确是我,但求求您这话可千万别说了,师父她老人家听到顶多是将我教训一顿,就怕她身边那个男子听到,我上次只是路过而已,那人的眼神简直是要把我生吃了!” “好说好说,我是楼雨眠,这一路便多多关照了。”楼雨眠知道他说的男子便是望舒长老口中心悦云霓仙子却未道破的花焰雪,想不到这人占有欲这般强,只是为何迟迟不与云霓仙子说明白呢? “在下叶青阳,请多多关照!”叶青阳笑着回答道,“说来边山师弟还未到么,他可是早早便先行过来了。” 楼雨眠摇摇头,“我来时便只有我一人。” 却不想边山窕这时候发出“哎呀”一声惊叫,她拽了拽楼雨眠的衣角,面上浮现愧色,“楼姐姐,等会哥哥来了,你记得帮我拦住他......” 楼雨眠眼皮一跳,心道你们兄妹两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她淡淡问道,“说吧,你把你哥怎么了。” 边山窕挠了挠头,一脸心虚嘿嘿一笑,“昨日哥哥说今早要来接我一同前往,我,我给忘了......” 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将你哥遗忘在有崖峰,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你也不怕你哥这个妹控待会心碎跳崖...... 还未等楼雨眠开口,边山隐充满怨念的声音遥遥传来,“边山窕,你就这么把你哥哥我给忘记了!” 楼雨眠抬眼一看,只见薄雾中又过来几人,其中一位便是带着一头露水的边山隐。 边山窕见状连忙跑过去扑到边山隐怀里,抬起还带着稚气的秀丽脸庞看向哥哥,讨好道,“哥哥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边山隐原本一肚子的怨念委屈就在边山窕这满含撒娇意味的笑容中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妹妹的头,“哥哥没怪你,下次记得还有哥哥在等你。” “师妹,你忘记你哥哥也就罢,怎么连你师兄我也不等?”说话之人是站在边山隐身后的一个高大男子,他一脸悍像,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他身高可算是一行人里拔尖的了,特别是当他走近以后,众人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楼雨眠偷偷在心里估算了下,这身高,怎么说也是6尺以上了! 几人也是第一次见他,瞧着他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打了个颤,光瞧着他这悍匪一般的气息都叫人胆寒,这般体格,修剑道的话怕是一剑能将一座山劈成两半! 边山窕抬头一看,立即展颜一笑,哒哒跑过去抬手牵着男子的指尖,笑着说道,“师兄,我出来时见你还在打坐,想着不能打扰你,便一个人先过来了。” 说完她扭头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兄,也是有崖峰的弟子哦,不过他比我们要早一年入门,今年才筑基!” 男子面上露出一个凶恶的笑容,但话里却满是不好意思,“师妹,最后一句不用说的啦,我修为还没你高呢。” 这反差...... 众人心里泛起一阵微妙之意,紧接着羞愧之感也冒了出来,以貌取人什么的,不可取,不可取。 男子似乎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他想将笑容展现得和善点,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愈发凶狠,好在他声音低沉敦厚,并未像面上一般满含杀气,“我是有崖峰弟子万天和,是边山窕的师兄。” 楼雨眠几人见状纷纷拿出友善的态度同他交谈,也未聊许久,十人已然到齐。 楼雨眠这才知道,她是第一,边山隐第二,云霓仙子崇拜者叶青阳第三,细缝眼也就是庄昊安第四,余下三位紫桑峰的剑修弟子为五六七,万天和第八,迟叶峰修符弟子曲晋第九,边山窕第十。 楼雨眠悄悄打量一番曲晋,他五官清秀,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致漂亮,气质上也与望舒长老如出一辙,像个凡世中的小书生。 但与望舒长老的温柔不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点阴沉沉的气息,说话行事更像是提不起劲似的,也不爱与人交流,来了明心峰后介绍了下自己便揣着手立于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般特立独行的人,反到叫她无比好奇。 还未等楼雨眠上前攀谈,萧然长老乘着柳叶法宝翩然而至。 “不错不错,都挺听话嘛!” 第三十二章 “不错不错,都挺听话嘛!” “不错不错,都挺听话嘛!” 萧然从柳叶法宝上轻巧踏下来,他揣着手笑眯眯打量一番十人,感叹道,“不像往年那些个弟子,一个个非要我去峰上三催四请,真是不把我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 虽然自称老人家,但萧然外在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一身温润的气质将他的五官软化,看起来极为好说话,叫人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他,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老好人吧! 众人连忙乖巧问好,萧然乐呵呵摆摆手,温和道,“大家莫要紧张,银枫秘境是所有秘境中最安全的,除非是同类相残,否则一般不会出现危机性命之事,以你们的修为,定然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听了这话众人反倒更紧张了,最难以预料的就是同类出手好么! 萧然笑眯眯慢条斯理道,“总之,你们十人谨记相互帮扶,在秘境内好好提升修为,然后安全归来便可,听到了吗?” 众人连忙点头,进入秘境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往往这种存在大机遇的机会都是内定好人选,无情阁能做到这般公平公正也是独树一帜,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自然是萧然长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萧然长老示意众人稍等,他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船型木雕,随手抛向半空中,只见木雕迎风见长,不过瞬息间便一艘可容纳二十余人的洁白船只,只见船身上满是精雕细琢的繁杂花纹,帆布上印着无情阁门派标志,旗杆上绣着门牌标志的旗正迎风摆动。 这赫然是飞行法宝! 萧然伸出手指在空气里轻轻点了两下,只见飞船缓缓降到一定高度,然后船舱打开,一条木质楼梯延伸出来,停到萧然的脚边。 萧然这才转过身来,温和道,“来,一个个上去,仔细别摔着。” 俨然一副带着一群学堂孩子去踏春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听过不少萧然长老的事情,做事仔细面面俱到,除了有点唠叨外再无其他缺点,甚至任何弟子有任何事都可以去找萧然长老,可谓是无情阁的大家长,现在近距离接触后发现,还真对得起“大家长”这一称谓...... 边山窕和万天和倒是早已习惯萧然,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前朝萧然恭敬行礼叫了声师父后便踩着楼梯进入船舱。 边山隐见状也走到萧然身边,礼貌行礼道了声“萧然长老好”后便踏上楼梯去追妹妹了。 剩余的几人也不耽搁,一个接一个走了进去,楼雨眠坠在后面,当她走到萧然长老身边行礼时,萧然长老揣着手笑眯眯说道,“我算是明白他为何这般在意你了。” 楼雨眠一脸疑惑抬起头,萧然长老说的是谁?是她师父么? 萧然并未多说什么,而是伸手拍了拍楼雨眠的肩膀,温和道,“你现在已是筑基后期,以你的体质极有可能在秘境内结丹,凡事不要一个人扛,切记还有同门和你一起,万事小心。” 楼雨眠心里泛起暖意,她微微一笑,“多谢长老提点,我会的。”说完便利落跟上队伍进入船舱里。 萧然看着楼雨眠的背影勾唇一笑,像只老狐狸,他在心里暗道,小北玄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么,也不瞧瞧你在比试会上盯着人家姑娘的眼神有多温柔。难怪你一副后悔同清霜仙子提亲的模样。 啧啧啧,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无情道修的不是无情,是情。 萧然摇摇头,小北玄这傻小子自己肯定还未意识到,不过这等事急不得也插不了手,还是让他们年轻人慢慢来吧。 萧然老成地叹了口气,将手背于身后踏上楼梯,每走一步身后的阶梯便消失一层,直至他踏入船舱后,洁白的船只发出一声嗡鸣关上木门,浮上高空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云雾里飞去。 楼雨眠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船舱内的面积比外部看到的要大数倍,内部也为白色,地上铺满白底红纹的地毯,横梁每一交界之处都悬挂着由金线包裹的夜明珠,使得没有窗户的船舱内能够一直灯火通明。 船舱正中间摆着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桌,几张同色的方凳整齐绕着桌子摆开来,桌上放着还带着露水的灵果,看起来水灵灵的,味道想必也不错。 周围也摆着不少方形小桌和交椅,皆是经过精雕细琢,可见制造之人的技艺之高深。 右边靠墙处摆着一架书柜,再看过去最右方,立着一扇雕刻着山水鱼鸟的屏风,楼雨眠走过去一看,原来里面有一张软塌,可用于休憩。 左边便是靠近船头了,一节楼梯延伸到头顶,楼梯下放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满了精致漂亮的摆件。 楼雨眠和众人一起将这里逛了个遍,纷纷发出赞叹之声,萧然长老不但打造出这等极品飞行法宝,更是将内部布置得极为舒适,而且,船只内部居然察觉不到极快的飞行速度! 萧然走到八仙桌替自己斟了杯灵茶,他浅饮一口后问众人,“如何,我这法宝,还算不错吧?” 边山窕一蹦一跳跑到师父身边站定,她双眼犹如缀满星星一般晶亮,她用崇拜的语气道,“师父,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萧然温和一笑,伸手敲了敲稚气未脱的小弟子的头,“用这飞船去往天萝洲只需半天的功夫,你们随意休息,切莫去甲板上,被风刮走了可就麻烦了。” “师父,”边山窕笑嘻嘻拽了拽萧然的衣角,萧然平日随和,以至于有崖峰的弟子各个都不怕他,“我什么时候能够炼出这等法宝来?” 萧然笑了笑,伸手替边山窕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像一位温柔的父亲,“你呀,还需努力才行,莫要学你李师兄,成天嘻嘻哈哈到处玩儿。” 楼雨眠听了一耳朵,想起记忆中那位颇为跳脱的李仙长,不由在心里赞同萧然长老的话。 即使萧然长老温文尔雅平易近人,众人也不敢像平日那般随意,只是三三两两坐于一旁低声交谈,时间便也悄无声息地溜走,直到萧然长老从打坐中醒来,众人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天萝洲的银枫树林外。 萧然站起身温声道,“我们到了,都跟我下去吧。” 话音一落,船舱的门立即缓缓开启,大门处发出轻微“咯咯”的声音,木质的楼梯一节一节往外延伸而去。 众人随着萧然长老一起走了出去,楼雨眠不经意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生机盎然的绿意,她仔细一看,便发现他们处在无边无际的森林边界,满眼都是郁郁苍苍,叫人心神宁静。 楼雨眠鼻尖萦绕着树木独有的清冽气息,深吸一口气,沁人心脾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叫她每一根头发丝都如此放松。 “还真是许久未见了,萧然。” 未等众人从这舒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一道带着一丝轻视的喑哑男声自一旁传了过来。 萧然听了这声音,原本随和的双眸里划过一丝冷意,他并未表现得很明显,而是转过身笑着回道,“怎么,这次你们万剑宗不是祝宗主带队了?我记得您是,是谁来着?” 楼雨眠心道火药味这么浓的吗?她好奇看过去,只见飞船下方站着一位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他头上梳着一个发髻,整整齐齐连一根头发丝都未放过,他一身鹅黄长袍,上面细细绣着云锦纹路,穿着打扮一派正气之风,但他面上的表情嘛,却有些配不上这幅着装。 只见中年男子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嫉妒,听了萧然的话后他面色沉了沉,哼笑一声道,“这等小事何须劳烦宗主,权交给我这不足挂齿的长老便好,哪像你们无情阁,动辄让大长老亲自过来。” “怎能说您不足挂齿呢,”别看萧然在无情阁时是个老好人,但亮出爪牙的速度也丝毫不含糊,“万剑宗每一位弟子皆是我无情阁的仙友,即使修为差点那也无足轻重不是?入银枫秘境一事,在实力雄厚的万剑宗眼里自是小事,但我无情阁惯于视弟子如亲人,我自是要亲力亲为了。” 萧然此番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叫楼雨眠等人一阵惊奇,不由纷纷好奇万剑宗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萧然长老讨厌至此。 中年男子自然听出萧然话里的暗讽,他涨红了脸正欲顶回去,一道轻柔带笑的女声传来过来,“我们万剑宗,自然也是视弟子如亲人的。吕达长老在我万剑宗举足轻重,宗内上下都极为尊重他,父亲此次未来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会将银枫秘境这一重要之事托付给吕达长老。”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长发女子立于吕达身后不远处,她一头青丝如娟,妥帖地披于身后,标准的鹅蛋脸上一双黛眉下是如秋水般的杏瞳,鼻梁挺翘,朱唇榴齿,她一颦一笑犹如清水出芙蕖,举手投足间风姿绰约。 这位轻云出岫的女子便是万剑宗的清霜仙子,祝眠霜。 众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无一不是惊叹于她的容颜,下一秒脑子里却划过楼雨眠的模样,相较之下竟是楼雨眠隐隐占了上风,可是,他们的目光依然会不自觉的被清霜仙子所吸引。 而且,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边山隐眼神略略迷离,他正沉浸于祝眠霜的姿容中,突然腰间一疼,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边山窕正气鼓鼓拧着他,“哥哥你别看了,这个女人的声音和楼姐姐的好像,但是我不喜欢她,哼!” 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这般耳熟,清霜仙子的声线与楼雨眠的声线极为接近! 众人扭过头去看楼雨眠,本以为她也一脸惊讶,却不想看到的却是满脸冰冷难看的神色。 楼雨眠为何会露出这种表情? 皆是因为《洛神》里的祝眠霜,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祝眠霜,与当初在启国害死她的那个女人,不但名字相同,竟是连长相气质都一般无二! 但她并未维持这个表情太久,她深吸了几口气将情绪调整过来,面色如常看向齐齐看着她的同门,笑着问道,“都看着我作甚?” 众人被她这带着杀气的笑容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闻言纷纷扭开了头看向别处,唯有边山窕凑了过来低声道,“楼姐姐,我觉得你比她好看,是你赢了!” ??? 什么时候开始比美了,她怎么不知道? 楼雨眠揉了一把边山窕的头,轻笑道,“别瞎说,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清霜仙子,我只是无情阁籍籍无名的楼雨眠而已。” 她顿了顿,又低下头附在边山窕耳边道,“说得好,姐姐我就是比她美一百倍!” 边山窕被她这两面派逗得咯咯直笑,楼雨眠不想再看祝眠霜那张叫她反胃的面孔,便揽着边山窕悄然后退几步,躲在了众人身后说起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这边的小插曲并未引万剑宗的注意,清霜仙子轻移莲步向前,像吕达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定定看着萧然,轻柔道,“萧然长老,别来无恙。” 萧然没想到祝眠霜居然也会来银枫树林,他在心里将祸北玄骂了个遍,这才维持着略微僵硬的笑容道,“有劳清霜仙子挂心,在下一切都好。” 清霜仙子微微一笑,一双黛眉微蹙,轻声问道,“敢问萧然长老,北玄他可有前来?” 这亲还没成你怎么就叫的这么亲昵!更何况这亲事我还没同意呢!未得长辈允许小北玄便擅自做主提的亲,我可是有理由退掉的啊! 萧然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维持着友好的神色,“剑尊大人有要事在身未能前来,所以才会将银枫秘境这一重要之事托付给我。” 祝眠霜的面色僵了僵,这萧然不愧是八方界出了名的笑面虎,看似好打交道,其实最为难办。 她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姿态高雅地笑着低声说道,“我只是,许久未见他了,先前传过去的纸鹤也都未得到回应,望萧然长老回去以后,替我转告一声,我很担心他。” 萧然闻言神情莫测地点点头,她的那些信,到现在还躺在有崖峰花钿楼的柜子里! “清霜仙子放心,我定会好好转达。” 第三十三章 “清霜仙子放心,我定会好好转达。” “清霜仙子放心,我定会好好转达。” 祝眠霜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跟在萧然身后的弟子们,她面上的表情突然一凝,犹疑地指着楼雨眠的方向悄声问萧然,“萧然长老,敢问这位仙子是?” 萧然顺着她指的方向扭头一看,便看到正与边山窕闹作一团的楼雨眠,他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然是自家人看着顺眼,小雨眠可比祝眠霜看起来好看许多,面上神色不改淡淡说道,“哦,她是我师弟的弟子。” 一般人若是听到萧然这般语气定是察觉到其中的敷衍意味了,但祝眠霜偏就感觉不到似的,用含着急迫的语气低声问道,“是,是哪位师弟的弟子,她姓甚名谁?” 萧然眼中划过一丝微妙,他心道现在姑娘的直觉都这般准了吗,一眼就看出潜在的威胁,“是安歌新收的徒弟,叫楼雨眠,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清霜仙子若是无事,便随我去和其他门派打声招呼吧,有几个已经到了。” 祝眠霜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尴尬一笑,又细细打量一番楼雨眠,恰好这时楼雨眠抬起头看向这边,祝眠霜心里一紧,但楼雨眠的目光只是自她身上划过,祝眠霜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不是她。 祝眠霜轻咳了两声变回到清雅如兰的清霜仙子,她浅浅一笑点头道,“那便这边请了,萧然长老。” 萧然示意祝眠霜稍等片刻,转身将飞船法宝收入纳物戒,又将万天和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为师去和其他门派打个招呼,你先带着大家在附近寻个地方呆着,你是他们的师兄,定要照顾好他们,切莫乱跑,听到了吗?” 万天和笑得有些狰狞,但话里含满憨厚之意,“师父放心。” 萧然笑眯眯想像对边山窕一般摸摸万天和的头,伸手才发现自己身高有些不大够,只得将手落在他的臂膀上轻轻拍了拍,这才同清霜仙子一起走向人头攒动之处。 楼雨眠直到祝眠霜的背影渐行渐远后才将掩了许久的杀气放出,倒叫身边的边山窕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搂着楼雨眠的手臂抱怨,“楼姐姐收敛收敛,你看你把哥哥他们吓成什么样了。” 楼雨眠愣了下,抬眼一看,只见边山隐等人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这边,一见楼雨眠看过来,立即将头别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紧绷的背却出卖了他们。 楼雨眠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上前拍了拍边山隐的肩膀,一派轻松的模样,“别紧张别紧张,对了你们有谁知道,明明这般出名,为何那位清霜仙子修为不是很高深的样子?” 八人松了口气,倒是庄昊安双手抱臂感叹道,“清霜仙子修为的确不高,也就前几年才踏入金丹期而已,但架不住人家出生好啊,万剑宗宗主小女儿,天生灵体,容貌卓绝,想不出名都难吧。” 楼雨眠在心里轻哼一声,这女人,在启国时就凭着父亲是武林盟主,以“清霜美人”的头衔享誉江湖,实则是个花拳绣腿罢了,没想到《洛神》里的祝眠霜依然是这般。 庄昊安这话一出,立即吊起众人的好奇心,叶青阳更是直接凑了过去想知道清霜仙子有没有什么黑料,虽然他刚才也被清霜仙子的容貌所吸引,但他依然坚信自己心中的第一美人是云霓仙子。 万天和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乐呵呵道,“走吧,我们去寻个地方好好说。” 再说另一边,这短短几步路的功夫,清霜仙子已经明着暗着在萧然这里探听了不少祸北玄的消息,萧然即使心里千般不想万般不愿,但表面上还是要给万剑宗面子的,他不得不维持着一张笑眯眯的老好人脸慢吞吞回答着清霜仙子。 好在其他门派见他们俩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萧然如见亲人一般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一位正气凌然的年轻男子的手笑眯眯道,“好久不见了流门主!” 赤星门门主流云飞一脸莫名看着格外热情的萧然,以为这笑面虎又要给自己挖坑了,他试图将手抽回来,却发现萧然手劲大得厉害,只得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说道,“萧然长老,许久未见了。” 在他身后的几人见状也纷纷像萧然打了声招呼。 祝眠霜走上前,举止端庄向众人问好,“诸位近来可好?” 轩云门门主寒无叶是一位面色阴鸷的高大男子,他见到祝眠霜后面色浮现惊艳的神情,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许久未见清霜仙子,竟有些想念了。” 没错,寒无叶一直心悦于清霜仙子,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听闻清霜仙子与祸北玄那厮定亲后也一直未放弃追求的念头。 祝眠霜是极为看不上这人的,在她眼里,只有最强的人才能赢得她的芳心,这寒无叶掌管着小小一方轩云门,也配同她说话? 祝眠霜不屑地在心里哼了一声,表面上仍然维持着高雅如莲的举止,她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淡淡开口道,“寒门主,别来无恙。” 寒无叶面露欣喜,清霜仙子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今日居然同他说话了,他心里雀跃不已,但还未等他说话,他身后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嗤笑声。 祝眠霜抬眼一看,只见一位衣着颇为大胆的高挑女子站在不远处,她一袭长发犹如海上的波浪,只在头上微微扎起一束垂在身后,她一身黛色,上身只着了件裹胸,修长的双臂与白嫩紧实的纤腰都暴露在外,马甲线沿着小腹没入裙里,宽大的裙摆在大腿处开叉,她就是大海深处摄魂夺魄的妖精,叫男人见了她便是欲罢不能。 此时她明艳的五官上满是嘲笑的神色,见祝眠霜看了过来,她伸手懒懒撩了一下垂在颈间的长发,淡淡说道,“祝眠霜,你的修为怎么就不见涨?是不是将修炼的时间拿去勾引男人了,说来,你勾搭人的功夫,就连我也得退位让贤。” 祝眠霜黛眉微皱,杏瞳里也浮现几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之色,她将笑意隐了下去,冷冷道,“第五流花你管的有点宽了,众所周知你们吹雪宫各个都是妖精,勾搭男人这种事,不正是你们的专长么?我可不敢和你们抢。” 这个吹雪宫宫主第五流花,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每每见了她便要各种冷嘲热讽,以前祝眠霜碍于万剑宗的地位也就忍了,但愈忍她就愈发过分,也便导致后来两人相见总要争吵一番。 见祝眠霜的注意力被第五流花引走,萧然不由松了口气,握着赤星门门主的手也松了松,流云飞见终于能摆脱萧然,连忙将手快速抽回,往后一跳躲到走上前来的灵莲谷谷主背后,“萧然,你又想害我?!” 萧然理了理皱起来的广袖,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满脸温和之意的老好人,他先是同灵莲谷谷主千城双打了个招呼,这才慢条斯理道,“我害你作甚?对我又没有好处。” 千城双是位眉目严肃满头霜雪的年轻人,明明五官看起来精致漂亮,可他眉间总是凝集着满满的威严,初见时可能叫人存有畏惧感,相处久了便知他不过是看起来如此。 千城双将手揣在袖子里,慢吞吞道,“你莫要欺负云飞了,他本来脑子就不好使。” “就是!萧然你别想欺负我,我可是有双双撑腰......”流云飞从千城双背后探出头来一脸得意,俨然有人撑腰才不怕你的模样,但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双双你是不是在骂我?” 千城双皱起眉,眉间的沟渠又深了几分,他说话较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骂你作甚?我只是如实说而已。还有,你别再叫我双双了,听起来像个姑娘。” 萧然见状哑然失笑,这哪一个都是在八方界赫赫有名的存在,怎的聚在一起就像一群小朋友了? 那边厢祝眠霜和第五流花吵完架,寒无叶正凑在祝眠霜身边安慰他,说来这一群人里哪一个拿出手不是化神后期就是合体期,唯独祝眠霜一个金丹期,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第五流花看不上的便是祝眠霜这一点。 她与祝眠霜是八方界并列的两位美人,祝眠霜是寒池初绽的清冷芙蕖,她则是深海之中妖艳危险的鲛人。 但祝眠霜区区一个金丹,凭什么与她这个合体期相提并论? 跟她那个娘亲简直如出一辙...... 想到此第五流花嗤笑一声,扭头走向萧然,她懒懒朝另两人挥挥手,笑着道,“千城双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不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 千城双面目凝重看向第五流花,但说话的速度却有些跟不上这幅表情,“我平日也爱出门的,莫乱说。” 第五流花被千城双这副模样取悦,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你爱出门?是爱去赤星门串门吧?!” 流云飞气鼓鼓道,“你们吵架别拉上我,回回说到最后便都在骂我!” 萧然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头疼,连忙出声制止,“别吵了,说正事,你们此番怎么都来了?以往不都是让长老带队么?” 第五流花听了这话,慵懒一笑淡淡说道,“银枫秘境提前开启,你别说你不知道。” 萧然笑眯眯说,“我自是知道的,但一个初级秘境,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千城双用严厉的目光看向萧然,低声跟这几位好友说道,“据说这次提前是人为的,我同云飞怕弟子们出事,便跟来了。” 萧然皱了皱眉,他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个消息我的确未收到,你从哪听来的?” “自是从我这打听到的,”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几人之间响起,“这八方界,谁的消息能比我灵通?” 四人低头一看,只见一只雪白的奶喵端端正正坐在四人中间,他用一蓝一红的异色双瞳扫了一眼几人,又低头舔了舔爪子。 第五流花的性子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时见了奶喵立即捧腹大笑,“白久歌,我求求你现身的时候能不能变回人形,每次见你这幅小奶猫的样子再听你声音都特别好笑!” 奶喵面上浮现恼怒的神色,只听他发出一声尖利的喵叫,一阵白雾凭空出现,小奶喵瞬间化为一个丰神俊朗身材颀长的翩翩公子,他用手里的扇子轻轻敲了下第五流花的头,淡淡说道,“我是白虎,你闭嘴吧,就你最吵。” 说完他朝萧然一拱手,面色带着期盼问道,“萧然仙长,这次,她可曾前来?” 萧然心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觊觎我无情阁的人也就罢,还非要从我这打听消息,是瞧不起我吗! 萧然用凉凉的目光打量一番苍羽宫宫主白久歌,慢条斯理道,“你苍羽宫美人多了去了,白宫主只需挥挥手就能收获一群莺莺燕燕,你怎么偏生瞧上我家那个疯丫头?” 白久歌嗜着笑的神情僵了僵,他讪笑一声道,“你可别瞎说,我一腔真心只向着玲琅仙子,其他那些莺莺燕燕可是连玲琅仙子的一个指甲盖也比不上。” 萧然轻笑一声,淡淡道,“雪戈没来,她忙着呢,你倒是先说说消息可靠不可靠。” 白久歌扇子一展轻轻摇了摇,那双猫瞳里划过一丝光亮,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我苍羽宫从不收讹言惑众的消息,这是我宫里一小妖,机缘巧合之下从魔族那儿偷听来的。” 魔族? 萧然面色沉了几分,一个小小的筑基秘境,怎的扯上这么多是是非非,不过好在银枫秘境不允许筑基以上修为的仙者进入,只希望不要再出现其它事情。 这时祝眠霜和寒无叶走了过来,第五流花一脸不屑走到一旁,祝眠霜皱了皱眉也并未在意,只是冲白久歌轻柔一笑,淡声道好,“白宫主,家父前些日子还在惦念您,说是何时再与您一起小酌一杯?” 白久歌用书写着琅字的白色折扇挡住脸,话里含笑,“好说好说,待银枫秘境关闭后我自会以纸鹤相邀,记得让你父亲将酒备好,我可是要同他喝个不醉不归!” 第五流花躲在千城双背后和流云飞咬耳朵,“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最可怕,流云飞你以后找仙侣可要瞪大了眼睛,别被骗了。” 萧然扶了扶额,他有些想念乖巧听话的小徒弟们了,思及此,他轻咳了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秘境不知何时会开启,都回去做好准备吧。” 第三十四章 “秘境不知何时会开启,都回去做好准备吧。” “秘境不知何时会开启,都回去做好准备吧。” 萧然一句话替这个颇为凌乱的汇合画下一个句号,自己则率先往回走去找可爱的小弟子们了。 流云飞更是不想多停留一刻,连忙拽着千城双往回跑,第五流花睨视着祝眠霜,用小巧的鼻子轻哼一声后便也扭着水蛇腰往回走去。 白久歌见无戏可看,摇着扇子头也不回的去找自己宫里的小崽子们玩儿了。 祝眠霜静静立于原地,原本微勾的红唇渐渐拉平,目光沉沉露出一丝不悦,一个两个都不是善茬,还真是难以掌控...... 寒无叶阴鸷的眉目间浮现讨好的笑容,他见只剩他们两人,心里浮现一丝雀跃,轻轻唤道,“眠霜......” 这话才刚出口,便被一脸不耐的祝眠霜开口打断,“别来烦我!” 说完后祝眠霜也扭头往万剑宗的方向走去,扔下一脸失落的寒无叶站在原地,喃喃回答,“抱歉,是我不好......” 可惜谁也听不到。 说回楼雨眠等人,银枫树林边界处的一颗参天大树之下,楼雨眠和边山窕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曲晋一如既往坐在树的另一旁闭目养神,倒是其他人将庄昊安围在中间正嘻嘻哈哈议论着什么,萧然踱步过去恰好听了一耳朵。 “啧啧啧,你们定是不知晓,那清霜仙子的容貌与她娘亲极为相似,她娘亲当年也是名动四方的大美人啊,虽然比不上当时的云霓仙子与玲琅仙子,但好歹也是与第五流花并称‘小云霓’与‘小玲琅’的美人!” 萧然走上前伸手敲了下庄昊安的头,淡淡说道,“瞎说什么呢,莫要在仙子背后搬弄是非,小心仙子们听到了找你们麻烦。” 庄昊安捂着头一脸讪讪说道,“我错了,萧然长老。” 萧然摆摆手,似乎被庄昊安提到的这件事所影响,连一向带笑的面上也只有浅淡的温和之意,瞧着便知道他此刻心情并不好。 他招了招手叫来众人,淡淡说道,“都过来,这次秘境之行非同以往,我会给你们每人一件护命的法宝,切记,不是生命攸关之时万不得催动法宝,这件法宝只能使用一次,用过后便自动销毁,听到了吗?” 楼雨眠等人面面相觑,但看着萧然这幅有别于先前笑眯眯的模样也不敢多问,只乖乖围着萧然站定,看着萧然从纳物戒中拿出十个乾坤袋一一分发给他们。 分发完毕,萧然将手揣在袖子里淡淡说道,“法宝与一些丹药符篆已经放入其中,每件法宝虽功效不同,但尔等只需用灵力催动即可于危难之中保存性命,都去打坐吧,秘境开启后我会唤醒你们的。” 楼雨眠自己打量一番手里的香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将香囊收于冬榕师兄赠与的乾坤袋之中后走到原位置上开始打坐入定。 萧然叹了口气,这些个小孩也不知从哪里翻出的前尘往事,倒叫他想起了当年的许多糟心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无法释怀。 他从纳物戒中拿出一张信纸,细细写上从白久歌处收到的消息后将灵力汇于纸上,只见微黄的信纸有意识般折叠起来,变成了一只小巧的纸鹤,扑闪了两下翅膀后带着属于灵力的莹白光芒消失于天际。 做完这件事,萧然又从怀里掏出防御性法宝摆在地上,用灵力催动后一道半透明的白光自法宝内蔓延出来,很快便将十个已然入定打坐的弟子笼罩在其中,萧然也在罩子中坐下,开始打起坐来。 夜半时分,银枫树林一片静谧,因着这里是秘境入口,平日汇聚的灵力也是极为浓郁,众门派的弟子早已打坐入定,所以当祸北玄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出现在银枫树林时,谁也没有察觉。 他站在原地放出神识,很快便寻到了萧然的位置,他无声无息走了过去,在防御法宝的罩子上轻叩一声,只见散着莹莹白光的防御罩荡出一圈涟漪,原本打着坐的萧然瞬间便睁开了双眼,他一扫以往和善随和的模样,凌厉的目光几乎要凝出实体化为尖刀,软和的五官竟也带上几丝杀气,“谁!?” 祸北玄站在防御罩外低声道,“大师兄,你这副模样还真是多年未见了。” 萧然这才发现眼前的人是祸北玄,他卸下防备,用手捂着双眼疲累说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抬手一挥,将法宝的防御罩解除,祸北玄这才得以踏进来,他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信纸递到萧然面前,用凉薄的语气说道,“这般重要之事,我当然要来了。” “那你可知祝眠霜也在这?若是被她发现你来了,可就麻烦了。”萧然将手放下,眼里的凌厉之气一扫而光,他又变回以往那个随和的老好人。 祸北玄皱了皱眉,目光不经意看向在树下打坐的楼雨眠,半晌后才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她修为太低,发现不了的。” “你真是,哎,该如何说你,亲事就这么拖着?若是不喜欢便去退了,老耽误人家姑娘作甚?”萧然一时没忍住,又开始叨叨起来,这孩子成天叫人不省心! 祸北玄沉默片刻,答道,“我曾答应过她的,会娶她。” “你......”萧然一顿,面上浮现无奈之意,他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八方界威名赫赫的剑尊大人,您随意。” “不说这个了,白久歌的消息可靠么?”祸北玄不愿谈起这些,便话锋一转说起过来的目的。 萧然一脸费解挠了挠头,“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关于消息这一块还从未出过差错,九成九是真的,不过不知他这回怎的这般好心,也未见他嚷嚷着要收取费用。” 祸北玄俊脸上凝结的寒霜似乎又重了几分,叫萧然心里一冷,他沉思片刻起了身,冷声道,“我知晓了,莫要告诉别人我过来之事,我去找白久歌。” 萧然点点头,看着祸北玄的身影渐行渐远,又将防御法宝启动。 与魔族有关的事,的确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银枫树林另一侧苍羽宫阵地,白久歌正带着筑基不久的几个妖兽打坐修炼。 苍羽宫与其他门派不大一样,苍羽宫从上到下皆是妖修,且只收开了灵智的各类飞禽走兽,许多年前也曾有人打过苍羽宫的注意,但好在当年苍羽宫大能尚在,以一招半式击退进犯之人,苍羽宫的名声也随即传了开来。 白久歌刚运转灵力走完一个周天,突然额头一疼,他连忙睁开眼想看看是哪个调皮的弟子不好好打坐用小石头扔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修长笔挺的大长腿。 白久歌愣了一下,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黑夜中的这个人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破了他们的防御阵走进来的?! 他连忙抬起头想看看来者何人,却不想又一颗小石子迎面而来,飞速砸落在他的额头上,白久歌捂着额头痛呼一声,一道淡漠低沉的男声自他头顶响起,“白久歌,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久歌揉着额头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俊美无边的玄衣男子立于身前,这男子满面冰霜,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 祸,祸北玄怎么来了?! “你,祸北玄你这家伙......嘶......好痛,”白久歌回头看了看并未打搅到小崽子们打坐,连忙揉着额头低声骂道,“大半夜的玩什么偷袭!有本事的来打一场!” 祸北玄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白久歌,右手时不时将小石子抛到半空,“我现在没空,你就只需告诉我,你从魔族那里听来的消息,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白久歌啧了一声,坐在地上也懒于站起身,只是仰着头用戏谑的目光看向祸北玄,“算上你,已经有四个人来问我了,前三个可是给了我不少好处,祸北玄,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祸北玄弓眉微动,并不惊讶于白久歌的话,自从白久歌坐上苍羽宫宫主的位置,他就带领着一心修行的妖兽们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那便是利用飞禽走兽的自身优势搜罗整个八方界的情报后卖给有需求的人。 难怪先前白久歌会故意放出消息来,等的便是这一刻。 祸北玄面不改色道,“你想要什么?” 白久歌听了这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他伸手想揽着祸北玄的肩,但在祸北玄冰冷带着杀气的目光里他讪讪将手缩了回来,随即他壮着胆子凑近祸北玄悄声道,“我想要萧然的法宝。” 祸北玄用他那双微垂的桃花眼扫了下与他站的极近的白久歌,直到白久歌被吓得倒退两步拉开了距离后,祸北玄这才用淡然的语气说道,“这件事我做不得主,你同我去找萧然。” 见有的商量,白久歌丰神俊朗的容颜上露出一副奸商的模样,他搓了搓手笑道,“好说好说,萧然长老现在可还在打坐?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祸北玄未回答,而是率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白久歌清楚祸北玄的性子,连忙将防御阵摆好后跟在祸北玄身后,他这张嘴碎得很,虽没有萧然爱唠叨,但在祸北玄看来的确有些吵,比如现在。 白久歌觉得这短短的路程有些无聊,便凑到祸北玄身边故作神秘道,“哎,剑尊大人,你知道前三个在我这买消息的,都是谁么?” 祸北玄未答,白久歌其实不在乎祸北玄会不会理会自己,他就是闲着无聊罢了,他也不看祸北玄,继续一脸坏笑嘚啵嘚啵,“其实我很想告诉你啦,但是,啧,这做买卖的,还是得讲个规矩不是?这三人,嘿,你绝对猜不到!” 这回祸北玄没有无视他,而是用冰凉的语调甩出一句话来,“第五流花,祝眠霜,寒无叶。” ??? 祸北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窥心术? 白久歌一脸惊恐张大着嘴愣在原地,直到祸北玄走出好一段距离,但迟迟未见白久歌跟上,祸北玄这才转过身问,“不想要法宝了?” 白久歌回过神,连忙跟上祸北玄,一脸迷惑地看着祸北玄道,“要的要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三?” 祸北玄淡淡瞥了他一眼,“以千城双的速度,和流云飞的智商,能在进入秘境前找你买消息就谢天谢地了。” 白久歌噗的一声笑出来,但随即他捂住嘴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大声,毕竟夜深人静的,他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苍羽宫和无情阁的交易,“哎,你这人哈哈哈哈,讲笑话的能力还是挺强的嘛!哈哈哈!虽然,虽然你说的是实话!” 祸北玄的脚步慢慢停下来,白久歌以为他要揍自己,连忙朝后一闪,但只听祸北玄对着前方低声道,“大师兄,白久歌要和你做笔买卖。” 白久歌犹疑地伸长了脖子往前一瞧,只见萧然正盘腿坐于散发着莹莹白光的防御罩中,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无情阁的地盘。 白久歌展开扇子挡着半张脸,笑眯眯走上前,隔着一道防御罩对萧然说道,“萧然长老,我将剩下的消息告诉你们,你送我几件护命法宝可好?这买卖,可着实划算。” 萧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防御罩上轻点一下,白光散去,萧然也站起来走了出来,他笑眯眯道,“我看,你是想要五件法宝,好给你苍羽宫即将进入秘境的弟子一人一件吧。” 白久歌的兽瞳在黑暗中闪过一道荧荧绿光,他轻笑一声,“没错,妖修的小崽子可比你们人修珍贵太多了。” 萧然老神在在,懒懒抬了抬眼皮看向白久歌,淡笑道,“也就是说,这次进入秘境的某一人,的确有可能会危及其他人的性命?” 白久歌心里一咯噔,再让这老狐狸猜下去他还做什么生意! 他连忙扑过去捂住萧然的嘴,用急切的声音低声道,“真是服了你了,什么都让你猜了去,是,我宫里的小妖的确偷听到了一些事,原话是,‘少主在人修的门派吃了不少苦,激活秘境入口作为少主历练的厚礼’。” 萧然伸手一把推开白久歌,他弹了弹有些凌乱的袍子,这才将手揣在袖子里冷笑一声道,“魔族,呵,这些渣滓还不死心?” 白久歌左看右看,确保只有他们三人后,这才神神秘秘道,“我猜测,那些个喽啰不知从哪找到了那家伙的孩子,定是魔族想死灰复燃。” 萧然闻言厉声喝道,“不可能,那种人不可能有孩子!” 白久歌被萧然这一高声给吓着了,他连忙四处张望下,扑到萧然身边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你小点声!” 第三十五章 “你小点声!” “你小点声!”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引起恐慌么,”白久歌顿了顿,继续说道,“总之,后面这个是我的猜测,或许新诞生了魔尊也不一定是么?咱们以后谨慎行事,多留个心眼,莫要再像以前......” “白久歌!”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祸北玄突然用低沉着嗓音厉声喝止他接下来的话,“莫要再说了,大师兄,把法宝给他,我会在银枫树林附近停留,若魔族真的来了,我也好将他们斩杀于此!” 萧然原本绷得紧紧的背在听到祸北玄的话后松懈下来,他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似是要将体内的那些过往全部叹尽,他一脸凝重从纳物戒中拿出五件护命法宝放于白久歌手中,“拿去吧,多保重。” 白久歌知道凭萧然的实力不需要这条消息也定能给弟子们留一线生机,萧然对于他已经仁至义尽,他将法宝收于纳物戒中,俊脸上带着满满的感激之情,他拱手朝着萧然和祸北玄道,“多谢,以后有需要我苍羽宫的地方请尽管提!” 说完后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之中。 祸北玄看着萧然的背影,微微皱了下眉,他抬手拍了拍萧然的肩膀,淡声道,“大师兄......” “不用说了,你守好这附近便是,其他的有我在,莫怕。”萧然开口打断祸北玄要说出口的话,他知道小北玄要说什么,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再者,他作为无情阁的大师兄,他必须要替他的师弟师妹们撑起一片天来。 萧然朝祸北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自己则又走回原地,将防御法宝启动。 祸北玄看着闪烁着莹莹白光的防御罩心里翻涌着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人在他心里点着了一根火柴,用这根火柴温暖着他冰封的心。 他冰凉的目光又不自觉滑向面目精致惑人的楼雨眠,她此时正专心致志打坐,并未察觉到外界的任何事情。 祸北玄心里蓦然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像是被什么小虫咬了一口,疼了之后便是一阵心脏收紧的感觉,他不懂这是为何,特别是想起自己对祝眠霜的承诺,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祸北玄连忙阖上眼,收回紧紧盯着楼雨眠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又回成往日的无情剑尊,他自体内拔出无情剑握于手里,向后撤了几步,继而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夜色里。 清晨,纱幔一般的薄雾在树林间流淌,阳光透过白纱洒落在树林里,给枝叶和草地上的露水镀上一层金边,静谧的林子里传出清脆空灵的鸟鸣,沉睡了一夜的树林便在这悦耳的歌声中醒了过来。 楼雨眠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小小的露珠,露珠微微抖了一下,随着楼雨眠缓缓睁开眼的动作滴落在她白嫩的面颊上。 楼雨眠将最后一个周天运行完毕,这才抬起手将面上的露水拂去,她站起身原地伸展了下手脚,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处脉络都畅通无比,修为更是涨了不少。 难怪萧然长老会细细叮嘱他们来了银枫树林后多打坐,银枫树林灵气浓郁却不过于聚集,能够让修仙者在打坐运转周天之时缓慢吸纳入体,提高修为。 这时其他人也从打坐入定中醒来,几人纷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皆是发出和楼雨眠一样的感慨。 楼雨眠环视一圈,这才发现防御罩法宝虽一直开启,但萧然长老并不在这里,楼雨眠伸手敲了敲莹白的罩子,防御罩上荡出一圈涟漪,发出闷闷的叩击声。 这显然是出不去了。 楼雨眠想了想,扭过头一脸好奇看向正伸着懒腰的边山窕,“边山窕,你们能将法宝关闭吗?” 边山窕和万天和一脸震惊看向她,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觉得筑基期能关闭合体期开启的法宝?” 楼雨眠面上一顿,随即露出失望的神色,“弱鸡。” ??? 边山窕被这两个字一哽,稚嫩秀丽的脸上浮现凶凶的神色,她扑到楼雨眠身上开始挠痒痒,“有本事你来!” 庄昊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指着万天和哈哈大笑,“可别说,弱鸡这个词和你还真有一种诡异的搭配感!” “没错,反差反差!”叶青阳在一旁附和,除曲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外,其余的人无一不是捧腹大笑。 万天和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狰狞一笑,一双巨臂将庄昊安和叶青阳揽在怀里,“收回你的话,我还能原谅你!” 而当萧然送走其他将将赶来的小门小派走回时,看到的便是嘻嘻哈哈闹作一团的小弟子们。 萧然看到他们这般无忧无虑的样子心情也不由跟着好了起来,他将面上的忧思隐去,笑眯眯走过去将防御法宝解除,“还是年轻好啊,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 众人见萧然长老归来,纷纷老老实实站好,向着萧然恭敬问好,“萧然长老好!” 萧然笑眯眯抬了抬手,“放松点,现在所有门派都到了,你们莫要紧张,平常心应对便可。” 边山窕一脸疑惑,歪了歪头问道,“师父,为何其他门派迟到了?万一错过了秘境可怎么办?” 萧然被小徒弟萌得不行,他一幅老父亲的模样揉了揉边山窕的头,笑眯眯耐心解释,“各个门派皆是同一日出发,但是飞行法宝的品阶差距,总会影响到速度嘛,我们考虑到这一点,便会将出发的日期提前个一天两天。” 边山窕点了点头,其他人听了不由在心里庆幸自己能够加入八方界第一的无情阁真是太走运了。 其实他们并不知晓,两百年前在八方界稳居第一的是万剑宗。 直到那场突然爆发的除魔战役,无情阁以血铺路,在不计其数的魔族中杀出一线生机,扭转整个局势。 剑尊祸北玄自不必说,无情剑尊无情剑,青云独步祸北玄,手握一柄无情剑不过一招半式便屠戮近千魔族。 萧然长老的攻击型法宝也不容小觑,方圆一里竟无一魔族可以靠近他。 彼时云霓仙子“樱吹”未断,更与玲琅仙子心有灵犀,两位绝色美人在战役之中双剑合璧所向披靡,是昏天暗地、鬼哭魂泣的战场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望舒长老那时稚气刚脱,一手符篆也是出神入化,当年他立于战场之中一手持四笔,一手持符纸,瞬息之间四张灵气浓郁的符篆一气呵成,威力巨大的爆破符被催动,爆炸声接连响起,在密密麻麻的魔族之中掀起一道又一道滔天热浪般的浓烟烈焰。 安歌长老,行为举止像个孩子,长得也像,“剑疯子”之名便是这一役后流传开来的。 犹记得战役之中他一人一剑诛百魔,在被血色染尽的黄昏之下,他踩着堆积成山的尸体,带着一脸纯真的笑容手提淌着血画影转过身来,笑眯眯说道,“我还没玩够。” 自此,一战成名。 唯独令人惋惜的是,各门派的大能在战役中与魔尊同归于尽,萧然等人的师父也在其中。 修仙界损失惨重,一度陷入萎靡,也是无情阁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形之下扛起一切,带着众派休养生息,直到近些年才有了回暖之势。 在众派眼中,无情阁当之无愧是第一门派。 话说回来,萧然正打算好好叮嘱弟子们一番,突然之间他心念一动,似有所感般抬起头看向密林深处,他淡淡一笑说道,“银枫秘境的入口开启了。” 众人才刚放松一下,萧然这一句话立即叫他们陷入紧张之中。 边山窕紧紧拽着楼雨眠的裙侧,一脸强装镇定,“楼,楼姐姐,我们一起加油哦!” 楼雨眠哭笑不得伸出手捏了下边山窕软绵的面颊,她凤眸微眯朱唇微勾,笑容在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荡开,“乖,别怕,有我在。” 边山隐挤了过来,牵起妹妹的手朝着楼雨眠轻哼一声道,“我的妹妹自然有我保护,你一边呆着去。” 楼雨眠看着这家伙一副妹妹就是天的模样只觉好笑,她故意说道,“啊,我都忘了你也要进去,放心吧,到时候遇着什么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边山隐朝着楼雨眠摆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这女人就知道和自己作对!哼!到时候真遇上什么事他才不管她!背起妹妹就跑! “来,跟我走。”萧然惯于将手揣在袖子里,他淡淡扔出这句话后便率先往众派聚集的方向走去。 众弟子面面相觑,也不敢多问,连忙一个接一个的跟了上去,倒是楼雨眠依然习惯性坠在队伍最后,而颇为紧张的边山窕此时粘着她不放,也跟了过来,旁边还带着一只妹妹为天的边山隐。 萧然的感觉果然无错,只见银枫树林边界处凭空出现一道白光,而万剑宗,赤星门,灵莲谷,苍羽宫,吹雪宫和轩云门等所有门派也都朝这边赶了过来。 萧然面色温和,他如同操心的老父亲般又细细叮嘱一番,这才转过身对众派拱手道,“此次银枫秘境之行,便全看弟子们的机缘了,大家各自珍重。” 众派引领人皆点点头,这才让弟子们走上前,除去几个叫得上名字的门派好歹还有三四个名额外,其余的小门小派有也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名额,但这已然足够,换做两百年前,怕是一个名额都无。 萧然的目光扫过万剑宗的十人,不屑地在心里轻哼一声,面上倒还是带着笑意,他朝楼雨眠等人招了招手道,“去吧,万事小心。” 众弟子领了命,便也如同入池的水滴一般与前面一百九十人汇聚在一起。 楼雨眠微微抬头大致扫了一眼,无一不是面带迷茫与紧张,她悄悄深吸一口气,这个秘境必然不像听起来的这般简单,男主角冉洛的机缘,就在这里面! 她不论如何也要夺下这个机缘! 正走神,只见那道白光忽闪忽闪,愈发明亮,萧然随和温柔的声音自后面响起,“进去吧,莫怕。” 众人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紧张感瞬间退去,所有人开始往前挪动,一个接一个消失在白光之中,直至两百名弟子全部走了进去后,白光蓦然闪过一道红光,继而消失不见。 萧然脸色一沉冷声道,“有人闯入秘境!” 而在众弟子踏入秘境之时,银枫树林西侧,祸北玄握着无情剑正足下生风追着一个头戴兜帽的魔族。 祸北玄面目冰冷,他举起无情剑冲着魔族的背部挥出一道剑气,只见寒气四溢的剑气凝出实体,狠狠在魔族背部落下一道狰狞的剑伤,但这并未影响魔族的速度,他反而跑得更快了。 魔族对于祸北玄的攻击视而不见,莫说回击了,他更是头也不回的在林间穿梭,似乎在找着什么。 祸北玄弓眉微皱,将无情剑抛出单手掐诀,只见这柄通体漆黑刃处泛着红光的无情剑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足足化出八把无情剑悬在祸北玄背后,他指尖冲着魔族猛然一指,八把剑以划破虚空之势飞速朝魔族袭去! 却不想一直逃跑的魔族此番却猛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样布满黑纹的法宝,只见那法宝散出一阵黑烟,竟将八把剑缠住让它们动弹不得。 魔族回身朝着祸北玄桀桀一笑,用阴冷的声音说道,“祸北玄,你的伤还没好吧,连我都杀不了?!” 祸北玄单指往回一扣,八把无情剑忽的一下缩小三寸,从黑烟中逃脱而出回到祸北玄背后,祸北玄将无情剑的幻体散去,把剑握于手中指着魔族冷声道,“尔等来银枫树林想要做甚?” “我想作甚?!哈哈哈,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魔族闻言哈哈一笑,一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的模样,他手里也没闲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柄银色小刀朝着虚空一划,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竟是强制打开了银枫秘境的入口! 魔族边往秘境里走去边回头冲着祸北玄讥讽道,“就凭那只麻雀精也想在我们这偷听秘密?你且等着吧,你们的弟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就让我用这些筑基弟子的血来替我少主接风洗尘!” 不过瞬息间的功夫,魔族已然消失在白光之中,眼看白光即将关闭,祸北玄心里一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无情剑冲着白光掷出去! “糟了,楼雨眠!” 第三十六章 “糟了,楼雨眠!” “糟了,楼雨眠!” 祸北玄下意识喊出了楼雨眠的名字,自己则一个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着被无情剑卡住的白光飞身而入! 不过须臾白光消散,银枫树林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此时萧然身上的温和之意消失殆尽,他面若冰霜,冷眼看着已然消失的秘境入口之处,而周围的各个引领者听了这话顿时慌了,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 第五流花被吵的不行,她不耐烦地将额发撩到脑后,大声喝止,“吵什么!瞎叫唤也救不了秘境里的人!” 祝眠霜踩着莲步自吕达长老身后走了出来,她气质清清冷冷,面上原本带着的笑意也隐了下去,她凉凉看了一眼第五流花,淡声道,“第五流花,你岂能说这等话?!诸位也是一时慌了神,都在想办法!” 第五流花冷哼一声,好你个祝眠霜,都这等时候了还想着将别人踩在脚下自己做好人,两面三刀的女人! 第五流花嗤笑一声,懒懒说道,“祝眠霜,你这个金丹就别在这吭声了,论帮忙,还轮不上你!” “你!”祝眠霜被这话气的面上一红,她最厌烦的便是别人拿她的修为说事,偏偏这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老女人一脚便踩到她的痛处,叫她恨不得一剑杀了这贱人! 祝眠霜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她微微咬住下唇,一双杏瞳也带上些微水汽,她话里带着些微委屈,叫人听了后不由泛起一些心疼之意,“第五流花,你说的没错,在场的哪一位修为都比我高,但我担心秘境内弟子们的这份心意,也不比你们少,你可以在修为上羞辱我,但莫要糟践我的这份心意。” 寒无叶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受辱,岂能坐视不理,他立即走过去将祝眠霜护在身后,一脸阴鸷指着第五流花沉声道,“第五流花,你以为天底下所有女人都像你们吹雪宫的女人一般无情无义么?清霜仙子一颗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倒是你这种情形下还不忘挖苦他人!你是何居心!”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第五流花睨视了一眼寒无叶,这家伙也是个没脑子的,祝眠霜需要他时就玉手一招,烦他时就踹一脚,成天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祝眠霜身后,怕不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我吹雪宫的弟子也在里面,我自是担心的,但现在这等情形,还轮不到祝眠霜来说三道四!” 这时,千城双带着个拖油瓶流云飞慢吞吞走了过来,他精致漂亮的五官上一派严肃之意,站定后,千城双这才慢慢说道,“有什么好吵的,第五流花的话也无错,越急越办不了事。” 祝眠霜躲在寒无叶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只让人觉得她定是被第五流花的话伤的不轻,毕竟祝眠霜修为低是事实,但她受的这个委屈也是为了众人才吃下的,不然她一个小小金丹何必跳出来替大家说话不是? 此番见灵莲谷的千城双竟帮着第五流花说话,周围一些门派渐渐发出不满的声音,纷纷替祝眠霜叫屈。 流云飞见双双被责备岂能忍,连忙皱着眉从千城双背后走出来挡在他面前。 流云飞高大英俊,生的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不说话时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大侠之气,此时他剑眉紧锁,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竟单凭一个眼神便镇住全场,他冷冷道,“休要闹事!” 第五流花闻言脸色不由带起得意的神色,她咬着牙冲祝眠霜轻笑道,“怎么样,这种不需要美色便有人撑腰的感觉,你这辈子怕是没尝过吧?” 祝眠霜抬起头,只见一滴眼泪自她杏瞳滑落,沿着晶莹洁白的脸庞滴落下来,没入泥土中,也没入在场的许多人的心里,她用低哑的嗓音柔和道,“第五流花,欺辱我这个金丹,就这般让你开心?” 被忽视许久的萧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每一次门派聚首都是这个走势,不论好事坏事,总归还没开始便吵了起来,特别是第五流花和祝眠霜,只要这两个女人在就别想顺利进行下去。 所以说小北玄这个阁主当得太过分了! 再这样下去他要篡位! “行了!都闭嘴!我会修书一封给剑尊,银枫秘境已经关闭,任何人无法进入,尔等在附近摆好防御阵,静静等待弟子归来!” 萧然见局面有些失控,将灵力汇于嗓子爆喝一声,回回用这一招他嗓子就得废个一两天,好在这次灵莲谷的千城双在,找他讨个修复丸还是没问题的。 见老好人萧然生气了,第五流花呲溜一下流到千城双背后躲了起来。 听到剑尊的名讳,祝眠霜则用带着盈盈水光的秋瞳幽怨地看了一眼萧然,便什么话也没说往吕达长老身边走去。 寒无叶见美人流泪,自己的心也跟着要碎了,他用阴霾的目光扫了一眼第五流花等人,便转身走到祝眠霜身边去安慰她。 流云飞则松了口气,又回到憨憨状态,他窜到第五流花身边低声道,“让你瞎出头,回回都让萧然收尾,小心他下次不卖你法宝了。” 第五流花哼笑一声,伸手拽了下流云飞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但凡你长点脑子,也用不着萧然来操心了!” “说的无错,云飞的确要补补脑子了。”千城双似乎并未收到一丝影响,仍然板着副脸慢吞吞说道,“第五流花,你在欺负云飞,我不卖你丹药了。” 第五流花切了一声,伸手一撩长发,一派风情万种之意,可惜这两人同她从小玩到大,倒也见怪不怪了,“得了,你两从小就一个鼻孔出气,说的话都一样一样的。流云飞这傻小子欺负起来多没成就感,也就你这个慢性子能欺负下他找找乐子了。” 那边厢,萧然将众人遣散后,连忙捂着嗓子跑过来,一开口竟不复先前的温润嗓音,反到喑哑无比难听至极,“千城双,给点丹药。” 千城双直视萧然片刻,直到萧然都等得不耐烦后,这才慢吞吞从纳物戒中翻找出修复丸,“送你的,算是在刚才的局面中解救云飞的谢礼。” 萧然翻了个白眼,一把接过放入口中,修复丸入口即化,甘甜清爽,萧然咳了两下后又恢复到温柔声线,甚至比以前还带了一丝水意,“你敢收我灵石我就生气了,特别是你第五流花,你那暴脾气就不能收收,看看我家小雪戈和小之颜,多乖!” 第五流花听了萧然这句话直接被他气笑了,“萧然,你真当我脑子和流云飞一样?当年那两人在八方界横行霸道的时候可比现在的我嚣张多了!特别是云霓,那骄横的模样......唔唔唔!” 还未等她说完,流云飞一脸惊恐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惊惧万分道,“你不要命了第五流花!别在萧然面前提以前的事!你忘了上次我受的教训了吗?” 第五流花一把推开流云飞,猛然想起之前的确发生过这么件事,流云飞这傻大个被他们几人欺负得团团转,一不留神便说出若是各派大能和师父还在的话,定不会让他们欺负自己的这种话。 第五流花倒觉得没什么,人各有命,去了便去了,但是萧然不同,她犹记得当时满脸笑意的萧然顿时将笑意敛去,一幅阴沉沉的样子,就连盯着流云飞的目光也冰冷至极。 至于他将流云飞带走,后来流云飞鼻青脸肿哭着跑回来让千城双疗伤的模样,至今还深深映在她的脑海里。 第五流花只觉背上一凉,连忙看向萧然,好在萧然只是面色沉了沉,并未像当初那般反应极大。 第五流花连忙扯了扯千城双后背的衣服,小心翼翼道,“阿双,你,你同萧然说说话。” 千城双听了,将利刃一般的目光落在萧然身上,慢慢说道,“要揍的话揍云飞,女孩子家家身上不好留伤痕。” 流云飞在第五流花身边露出一脸委屈,他看了看第五流花一身布料极少的衣服叹了口气,认命道,“那,那萧然要是生气的话就揍我吧,免得第五流花顶着一身伤被祝眠霜看到了,又偷偷找我们哭鼻子。” 萧然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被这三人这一番折腾反倒烟消云散,或许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反倒没有原来提起往事时出现的那种浑身上下被撕扯般的痛感,时间,真的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药。 萧然哭笑不得看着三位友人,无奈摇了摇头温声道,“别闹了,这次事情非同小可,虽然我们进不去秘境,但我们需要更多人手将银枫树林包围起来,到时候闯入者定会从银枫树林某一处出现,都去联系你们门派里的长老吧。” 见萧然并未生气,三人皆是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听到这话,连忙将联络用的纸鹤放出。 倒是萧然,本想给祸北玄递个消息,却发现纸鹤悬停于他的手心上,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他想了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来。 纸鹤悬而不飞,除非对方现在是在纸鹤无法抵达的地方,明明小北玄就在银枫树林附近...... 不会是......小北玄这家伙,跟着闯入者一起进了秘境吧??? 银枫秘境不是不让高修为者进入吗? 但随即萧然一直紧紧攥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小北玄进去了就代表弟子们的性命又多了一层保障,他想了想,将纸鹤的联络人改了改,朝半空中一抛,纸鹤立即化作一道莹白光芒消失于天际。 只希望,弟子们都能安全归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楼雨眠踏进白光后突然传来一阵失重感,还未等她缓过神来,脚下传来一阵软绵的触感,一阵寒意袭来,周围的景色已然变了个样。 先前郁郁葱葱的密林消失不见,入目一片刺眼的雪白,楼雨眠遮了遮有些刺痛的凤眸,待适应后这才睁开了双眼。 楼雨眠这才发现自己立于雪山之上,天空阴沉沉的,远处一片云雾缭绕,四周皆是白雪皑皑,一眼望过去除了白色便再无其他颜色,偶尔一阵寒风略过,卷起漫天的雪花,也吹乱楼雨眠如瀑长发。 好在楼雨眠身体感受到寒意的那一刻下意识运起内力抵抗,此时也并未收到寒冷的侵蚀。 她将从乾坤袋中抽出一根红绳,随意将挡住视线的长发扎起来,这才循着下山的方向踩着直逼膝盖的白雪卖力前行,说是进来抢男主角的机缘,但也要先找着这个机缘再说! 山顶之上是最为接近天空之处,苍穹裹着厚重的乌云垂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压垮下来,楼雨眠埋着头不停赶路,耳边除了脚下踩着积雪嘎吱作响的声音,剩下的便只有自己清轻浅的呼吸声与呼啸而过的凌冽风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周围永远是如出一辙的洁白雪地,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 但有一点她心里很清楚,若再走不出这冰天雪地,她的体力怕是也要耗尽。 楼雨眠原本一派闲适的心情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逐渐绷了起来,她明明一直往山下的方向走,但就好似在原地踏步一般,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楼雨眠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好在她不但内力护体,灵力也一直在体内持续不断运转,再撑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想到此,她又迈出步伐朝前赶去,但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比积雪还要绵软的触感,同时耳边突然传来极其微弱的一道声音。 “唧!” ? 唧? 楼雨眠缓缓抬起脚,低头一看,入眼的除了雪白一片再无他物,她弯下腰将积雪扒拉开,她在雪中翻找好一阵,这才抓住那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站了起来。 她将那个东西提起来一瞧,居然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 走了这么久,终于见着活物了! 但瞧着它一副恹恹的模样,楼雨眠有些担心,连忙将一丝内力输送至它体内,只见小白狐发出“唧唧”一声,豆子一般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 “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 第三十七章 “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 “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 楼雨眠拽着它的尾巴晃了晃,只见小狐狸用它那双豆豆眼略略迷茫地四处看了看,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被人提溜着尾巴倒挂在半空。 小狐狸连忙挣扎起来,嘴里的“唧唧”声也愈发急切,它甚至还弓起身子想去咬楼雨眠纤长白嫩的手。 楼雨眠岂会让它得逞? 她不慌不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小狐狸小小的嘴,“清醒点,怎么连你救命恩人都咬。” 小狐狸似乎听得懂楼雨眠在说什么,它听到楼雨眠的话后渐渐放弃挣扎,用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盯着楼雨眠,好像在说叫她放开它的嘴。 楼雨眠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在一只狐狸眼中读懂它的意思,她将信将疑把手拿开,只见小狐狸发出萌萌的一声“唧”后,竟开始口吐人言。 “姐,姐姐,你是,你是哪个门派的?” 楼雨眠秀眉一挑,能问出这话的,不就只有同她一起进入秘境的其他门派弟子了? 但她记得,进来的都是人,没见到有动物...... 楼雨眠淡淡开口,话语之间含着些微威胁之意,“我是无情阁弟子,你呢,又是哪个门派的,我记得,一起进来的两百人里,可没有狐狸。” 小狐狸一听楼雨眠是无情阁,豆豆眼亮了几分,被楼雨眠拽在手里的尾巴也忍不住想摇起来,它尖尖的狐嘴一咧,笑着说道,“太好啦,那我要跟着你,一直到出秘境为止!” 楼雨眠面上一僵,不就是从雪地里挖出来一只狐狸,怎么就被缠上了? 她见小狐狸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觉得一直倒吊着它也不大好,反正它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这般想着,她便松开了一直拽在手里的狐狸尾巴,却不想小狐狸根本没料到楼雨眠会松手,只听“噗”的一声,小狐狸倒栽葱直直插进雪地里。 楼雨眠被逗乐了,她看着小狐狸不停扑腾的小短腿连忙将它抱起来,又替它弹去身上的雪花,这才耐心问道,“为何要跟着我,你应当也有自己的机缘的。” 小狐狸呸呸两声吐掉嘴里冰凉的雪花,又在楼雨眠怀里一滚,灵巧地跳到楼雨眠颈间蹲好,小短爪还不忘记扶着楼雨眠的头,它略微激动地说道,“我是苍羽宫的狐言,我们宫主说啦,遇到无情阁的弟子一定要死死缠着,你们就是我们的机缘,跟着你们一定能出去!” ...... 对于苍羽宫楼雨眠倒是有点印象,据说里面都是妖修。 不过,你们苍羽宫都这么随意的么,机缘就是无情阁?你们是有多难以生存下去啊...... 楼雨眠叹了口气,确保小狐狸不会摔下来后准备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道,“所以你为何会在这,还被积雪埋住了?” 小狐狸哼唧了一小会,这才附在楼雨眠耳边悄悄说道,“那,那你之后别告诉别人,我,我一进来就因为太冷,直接冬眠了。” 不是已经筑基了么,居然还会受本能影响的吗? 楼雨眠无力地在心里想着,这般弱小,他们苍羽宫的宫主难道就不担心么? “姐姐,你走错啦,是相反的方向哦!” 狐言稚嫩天真的童音在楼雨眠耳边响起,叫楼雨眠一愣。 走反了?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向山下走,而且,身后的脚印难道不就代表了是她走过的路吗? 楼雨眠停了下来,她疑惑问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闻出来的!”小狐狸得意洋洋指着自己粉嫩的小鼻子说道,“而且我还闻到了阵法的味道!” 这也能闻出来? 你真的是狐狸? 不是狗? 楼雨眠没有将内心的想法问出来,她怕伤了这小狐狸幼小的心,便沉吟片刻,问道,“你还能闻到什么?” “嘿嘿,我可厉害啦,连宫主都夸我狗鼻子可灵!这全天下,就没有我闻不出来的东西!”狐言见楼雨眠不像以往遇到人那般质疑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有他半个身子长的尾巴也飞快摆动,一看便知这小狐狸心情定是极好。 ......我觉得你们宫主在骂你。 虽心存疑虑,但楼雨眠在这般困境之中只得选择相信狐言,此时风雪忽然变大,都快将坐在楼雨眠肩头的小狐言给吹起来了,楼雨眠不得不边伸手护住他,边在渐渐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转身往回走。 狐言紧紧黏在楼雨眠脸侧,温暖的肚皮叫楼雨眠微凉的肌肤浮现几分暖意,他闭着豆豆眼在风雪中大喊,连带着吃下去不少雪花,“姐姐快走,这个阵法有自我意识呢,他发现我们找到生门了!” 楼雨眠心里一凛,没想到事态还会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她一把将狐言从肩膀上揪下来往怀里一塞,将灵力附于双腿之上,足下一用力施展出轻功,直接在雪地上疾驰起来,竟然连一个脚印也未留下! 狐言紧紧揪着楼雨眠的衣服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用细嫩的嗓音大声喊道,“姐姐,沿着回头路走,一直走,就到了!不管路上出现什么,都是假的!” 要不是楼雨眠内力惊人,或许就错过了呼啸风声中狐言这细微的喊声,楼雨眠咬咬牙又提了提内力,整个人如同风雪中逆行飞行的小鸟,看起来既无助,却又带着满身的不屈。 果然如狐言所言,在暴风雪中渐渐出现几个身影,楼雨眠眯着眼睛一瞧,居然是边山隐背着边山窕,旁边跟着万天和和庄昊安,他们本在埋头赶路,庄昊安不经意抬起头,恰好看到楼雨眠。 只见他露出一脸欣喜,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伙伴,不出一会的功夫,四人便与楼雨眠汇合,边山隐急切道,“楼姐姐,快,快救我妹妹,她受伤了!” 楼雨眠用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雪,靠过去一看,只见边山窕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显然昏迷多时,楼雨眠淡声道,“你们遇到什么了?” 万天和咬紧牙关面色狰狞,话里却带着丝丝哭腔,“都是我不好,师妹被一只白色的狐狸袭击了!” 庄昊安此时也搭腔道,“那只狐狸看起来又小又可爱,还浑身雪白,万师兄担心这只狐狸在雪地里冻死,便将它抱了起来,却不想它一睁开眼便直接扑到边山窕身上撕咬!” 边山隐将话接了过去,面上以往带着的傲然之气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担心与内疚,“我们三个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待我们救下妹妹时,她不知为何陷入昏迷之中,倒是让那只臭狐狸跑了!” “哦~?”楼雨眠伸手替昏迷着的边山窕理了理鬓发,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她很快便收回了手,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同我一起出去吧。” 边山隐听了这话一脸奇怪,“楼姐姐,我们走的方向才是出口,你那边是进秘境时的方向。” 楼雨眠莞尔一笑,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是凭空出现的,那万一我们恰好在雪山正中间,岂不是哪个方向都是出口了?” 边山隐面上一僵,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庄昊安连忙将话接过来,一脸急切道,“楼仙子,你还不信我们?我们走了许久了,再回去就有些浪费时间了,边山窕可等不起!” 楼雨眠轻笑一声,她捞了一把怀里快要滑进衣服里的狐言,或许是太冷了,它此刻又闭上眼陷入昏睡之中。 而她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此刻终于定了下来,她从乾坤袋中抽出花槐背在背上,而边山隐等人看着她这番举动有些奇怪,“楼姐姐,你把剑拿出来作甚,此刻也用不着吧?” “怎么会用不着呢,”楼雨眠绝色惑人的五官上浮现带着杀意的笑容,“敢冒充我无情阁弟子,我定要斩之杀之!” 楼雨眠出手极快,最后一个字将将落下,她伸手自背后的剑鞘中拔出花槐,只见风雪之中剑光一闪,甚至面前的四人还未反应过来,楼雨眠已然在瞬息之间还剑入鞘! 边山隐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寒风刺骨中,四人的身影逐渐淡化,直至消散于漫天雪花之中。 楼雨眠却是看懂了边山隐想说却未说出的话,你是如何发现的? “想骗我?”楼雨眠傲然立于寒风之中,明艳动人的五官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呵,我无情阁弟子,会被一只小狐狸欺辱成这幅狼狈模样?莫说我听了都不信,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怕是长老们会气的直接将他们逐出师门!” 话音一落,风雪间竟传来一阵低沉的低鸣,像是远古巨兽的吼叫一般,楼雨眠却道不出这是何等生物的声音,下一瞬,漫天飞雪齐齐涌向空中,楼雨眠不得不护着头压低身子免得被吹了起来。 她弓着腰往前踏去,扎成马尾的长发与衣裙皆被狂风吹起,但她依然义无反顾逆着风雪往前踏去。 在她抬脚踏出的下一秒她便察觉到不对劲,寒风呼啸声消失不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消失不见,她立即警惕地将手放于背上的剑柄上并站直了身子。 只见周围哪还是什么冰天雪地,哪还有什么寒风刺骨,她此时竟立于漫山遍野的百花之中。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舒服至极,楼雨眠鼻间萦绕着花朵淡淡的香味,耳边传来清脆空灵的鸟鸣声,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而她怀里的狐言动了动,醒了过来。 “咦,姐姐你从阵法中出来了?真厉害!对啦,我还没问姐姐你叫什么,我要找宫主讨来好东西答谢你!” 狐言在楼雨眠怀里打了个滚,又翻着肚皮伸开四只毛茸茸的短爪,活动完筋骨后这才攀着楼雨眠的衣服探出头来,好奇打量着四周。 楼雨眠心道你这家伙出事了就睡,事情过了就爬出来了,好在你有言在先,否则刚才被斩杀的就是你了! 她伸手揉了一把软乎乎的狐狸毛,淡笑道,“我叫楼雨眠。” 狐言用小小的头在楼雨眠的掌心蹭了蹭,豆豆眼也舒服地眯了起来,它一时没忍住“唧唧”叫了几声。 狐言随即反应过来这副模样太过失礼,好在面上有毛,看不见它脸上的红晕,它连忙伸出短短的小爪子将楼雨眠的手扒拉下来搂在怀里,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别,别随便摸我的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楼雨眠捏着狐言后颈那块软肉将它提起来,看着它软乎乎的毛在微风中轻轻抖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糯米团一样的小可爱,“所以,男子汉,你闻出来这里有没有阵法?” 被楼雨眠这么一提醒,狐言这才想起他们还在秘境之中,它努力在空中嗅了嗅,糯糯地说道,“楼姐姐,你先别动。” 说完用小爪爪在下巴那一块厚厚的白毛中翻找起来,废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扒出一只小巧精致的乾坤袋。 它扭动了一下从楼雨眠手里挣扎出来,又跳到她的肩头坐好,这才在乾坤袋里翻找起来,不出一会便掏出两颗丹药,自己服了一颗,另一个递到楼雨眠眼前,“喏,姐姐你把这个解毒丹吃啦!”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楼雨眠对这只小狐狸的感觉还不错,她欣然接过丹药吃下,“这花有毒?” 狐言坐在楼雨眠的肩头四处张望了下,一脸困惑道,“恩......花没毒,但是味道有毒,而且,这里没有阵法,这些都是自然生长的植物......” 楼雨眠秀眉一挑,从背上拔出花槐握于手中,试探性地斩落一朵绒黄小花,确认无事后这才慢慢开始在附近走动起来。 “小狐言,你今年多大了?”楼雨眠原本紧绷的心情渐渐缓下来,对狐言的好奇心也冒了出来,看着小小一只,应该也就一两岁,但有这么小的筑基修者吗? 狐言一边努力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一边回答道,“我呀,我今年五十啦!” ??? 说好的弟弟,怎么一下成了爹? “你年纪这么大了吗......”楼雨眠呐呐道。 “哎呀,楼姐姐你不要用人的年龄来衡量妖的年纪,”狐言说起这个,便如同竹筒倒豆子嘚啵嘚啵说的可起劲,“我们妖修百岁成年,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哦!而且三十岁的时候是个分水岭,这时候未开灵智的话就会沦为妖兽,开了灵智的才叫妖修!还有还有,我们妖修其实数量很少的,要不是有宫主保护我们,可能都要绝迹啦!” 楼雨眠一脸恍然,天道公平。 太阳逐渐爬到头顶,一人一狐仍在花海之中慢慢移动,偶尔狐言会出声提点一下方向,其余时间皆是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度过的。 “楼姐姐,那边有人!” 第三十八章 “楼姐姐,那边有人!” “楼姐姐,那边有人!” 突然,狐言指着一个方向叫道,“那边,我闻到味儿了!” 楼雨眠抬眼看去,入目的仍然只有争奇斗艳的各色鲜花,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你确定?”楼雨眠一脸疑惑,但脚下赶过去的步伐并未停顿。 狐言一脸“你怎么能不信我”的表情看着楼雨眠,它愤愤道,“真的有!快了快了,停!” 楼雨眠是施展轻功足踏鲜花而去的,速度自是不慢,狐言连忙出声叫停,它从楼雨眠肩上往下看,指着花丛里用稚嫩的声音得意洋洋道,“看,这不就是吗!” 楼雨眠顺着狐言指着的方向一看,只见层层叠叠的鲜花之下隐隐露出一抹黑亮的发色,楼雨眠伸出手将花朵拨开来,只见一位衣着清凉的长发美人正躺在地上,她双目紧闭,姣好的面上凝结着黑气,显然中毒已久。 楼雨眠弯下身子想将美人扶起,小狐狸见状从楼雨眠肩上跳到地上,用头抵着美人的背来帮楼雨眠,它个头小,立即埋没进花朵之下繁茂的叶片之中,但也就是这个举动才让它发现了一直叫他困惑的问题根源在哪。 美人虽然看起来纤瘦苗条身材凹凸有致,但沉还是挺沉,楼雨眠将她扶起来后才发现没有倚靠的地方,她不得不半蹲下来让美人先靠在自己怀里,单手在腰间的乾坤袋中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才翻出一颗解毒丹,立即塞进美人嘴里。 出自灵莲谷的丹药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即化的瞬间美人脸上的黑气渐渐淡去,楼雨眠松了口气,但随即发现狐言不见了,但在这及腰的花丛中,根本无法看到个头小小只的狐言,她只得扬声道,“狐言,你跑到哪去了?” “唧!” 狐言的叫声自花丛底下传来,楼雨眠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只见花丛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下一瞬一只叼着翠绿叶子的小白狐从花丛中一跃而起,轻巧落在楼雨眠另一个空闲的肩头。 狐言将嘴里的叶子捧在爪爪上,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之意,连两只脚爪爪都激动得不停踩来踩去,“楼姐姐,我知道为什么我闻到香味里带着毒但花没毒啦~” 楼雨眠失笑,果然是年纪尚小,怎么把它自己激动成这样? 她单手抚了抚狐言软乎乎的白毛问道,“恩?所以是为什么呢?” 狐言邀功似的将叶子拿在手里晃来晃去,“带毒的是叶子,不是花,这是半生株,半生株需要靠汲取花的养分活下去,香味也是它散发出来的,它香味中的毒会不知不觉渗入体内,后脱力昏迷,最后死于窒息,但是呢,半生株在八方界是极为稀少的一种灵株,它作为辅助材料可祛除丹药内的毒素,基本上除了灵莲谷的弟子外没有人知道这一灵株的存在!” 狐言用嫩嫩的嗓音嘚啵嘚啵好一大堆话,但大致的意思楼雨眠算是听懂了,她一脸疑惑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种灵株的?” 狐言双耳一垂,狐狸脸上划过迷茫的神色,它用小爪爪挠了挠脸颊,自言自语道,“对哦......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是我一看到它我就知道了呀......” 但随即狐言就将这个费解的问题抛在脑后,它轻轻拽了拽楼雨眠的鬓发,悄么么地凑到楼雨眠耳边,略略激动道,“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嘿嘿嘿,我们要发财了!!!” 楼雨眠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年纪小小怎么就点亮了财迷属性,“在八方界这个很值钱吗?” 狐言美滋滋从乾坤袋里翻出一柄精致的小铲子后又跳进花丛中,细细的嗓音也飘飘忽忽传入楼雨眠的耳里,“八方界珍稀灵株,当然值钱啦!我早就同宫里的师兄师姐们打听清楚啦,银枫秘境虽然只是一个低阶秘境,但里面值钱的东西可不少哦!放心吧姐姐,你的那一份我会帮你备好的~” “那,那就谢谢你了......”楼雨眠讪讪道谢,想起自己七天里除了修炼就是打坐,再一看准备充足在花丛里窜来窜去的小狐狸,突然萌生出惭愧之意,苍羽宫出来的果真各个精明强干。 “唔......” 这时,一声呢喃自楼雨眠的颈间传来,楼雨眠低头一看,只见长发美人皱了皱柳叶眉,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 楼雨眠淡淡一笑,声音颇柔,“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美人似乎并未完全清醒过来,她只是察觉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怀里,连忙抬起柔弱无骨的玉臂揽上楼雨眠的脖颈,将自己的软绵绵贴上对方的胸膛,朱唇微微凑近对方,用娇软的嗓音柔弱说道,“这位仙长,奴家头疼......?” 软绵绵好像碰到了另一个软绵绵。 美人缓缓睁开那双盈盈秋水,这才发现近在眼前的并不是期望中的俊朗仙长,而是绝色惑人的仙子。 美人先是“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即又用软软的语调说道,“是仙子救了奴家么?奴家这厢有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 楼雨眠见美人看起来并无大碍,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着将美人扶正,“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你是哪个门派的,为何会中毒,我记得每个门派都有替进入的弟子储备解毒丹吧?” 美人用略略失望的眼神看向楼雨眠,这才理了理自己布料极少的衣服,用娇媚的声音说道,“仙子,你瞧我生的这般好看,怎的会猜不着奴家的门派呢?哎,奴家刚进秘境,见这里景色极美,便过来瞧瞧,哪成想身子突然无力,便昏了过去。” 未等楼雨眠说话,倒是忙着采集半生株的狐言牙尖嘴利地开腔说道,“哪家的姑娘穿衣打扮会像你们这般露骨,除了吹雪宫还能是什么门派?要我说,你们吹雪宫除了好看外还真一无是处,半生株这种毒素也能让你中招?你还是别缠着楼姐姐了,你配不上她。” “哪来的狗乱吠?”美人用白嫩的小手轻轻抚弄长发,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一张嘴却尖利的很,她从不停抖动的花丛间努力辨认出了小狐狸的身影,这才轻哼一声道,“哟~原来是苍羽宫的,那我还真没叫错了,要不是你这一身毛,光凭你这张嘴,我还以为是万剑宗出来的呢~” 原来是吹雪宫。 听闻吹雪宫只收女子,弟子们行事做派恣意妄为我行我素,想如何,便如何,穿着打扮也是别具一格,身为宫主的第五流花更不用说,在八方界可是赫赫有名的“蛇蝎美人”。 但别看她们全是女子,想随意欺辱她们这种事,八方界可无人敢做。 当年便是有位仙长负了吹雪宫弟子,莫说被她们吹雪宫追杀到天涯海角,就连第五流花更是亲自提刀斩之。 自此再无人敢招惹吹雪宫弟子。 楼雨眠对这个全是女子的门派印象不错,这行事风格颇有点她在魔教时的感觉,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对着美人拱手道,“在下楼雨眠,是无情阁弟子,敢问姐姐姓名?” 美人柳叶眉一挑,也扭着身子柔若无骨似的站起来,一脸笑盈盈娇声道,“原来仙子是无情阁弟子,奴家是吹雪宫弟子束女,多谢楼仙子救命之恩。” 狐言顶着一头花瓣叶子从花丛里叼着小铲子一跃而起跳到楼雨眠肩头,它将小铲子妥帖放入乾坤袋后,边用小爪爪扫落头顶的花叶边嘲弄着对束女说道,“是我先发现你的好不好!还不快道谢!出去以后记得找你们宫主讨点好东西感谢我!” 说完后狐言还凑近楼雨眠的耳朵,小声比比道,“楼姐姐你放心,你的那一份灵株我已经放在乾坤袋里了,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千万别被她骗了,半生株的事情我们也不告诉她!” 楼雨眠秀眉微皱,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狐言对束女的意见这般大,莫非是以前发生过什么龃龉?想至此,楼雨眠悄声问道,“狐言,你为何这般不喜她?” 狐言轻哼一声,用不屑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眼衣着露骨身材极好的束女小声道,“我爹娘说了,这等大胆的女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叫我看到以后绕着走!” 束女怎么说也是筑基修者,这等近在眼前的窃窃私语如何听不到,但比这种还要难听的话她听得多了,此番也不过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调戏起小狐狸来,“小狐狸~你说以你的年纪都能做楼仙子的爹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变成原身装可爱呢?莫要叫我笑破肚皮了!” “你!” 狐言藏在白毛下的脸顿时通红,他,他才不是故意维持原身的!只是原身的模样动作更敏捷罢了! 狐言咬咬牙,迈着小短腿从楼雨眠肩上跳入花丛中,一阵浅淡的白雾浮现,只见小狐狸消失之处突然出现一个白发小男孩,他一身黑衣,略长的头发被妥帖扎在后脑勺,小圆脸上脸颊肉嘟嘟的,看起来手感极好,面上一双狐狸眼咕噜噜转了转,鼻子嘴唇皆是小巧精致,明明一脸愤愤的模样,但微微上翘的唇角总让他看起来像是在笑一般。 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束女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半掩着面指着狐言嘲笑,“哎呀~我道是一个妖修怎的总维持着原型,原来是人形还没张开呢!你这,半桶水修为呀~” 狐言这次涨的通红的脸可算被楼雨眠与束女看了去,楼雨眠瞧着他的模样倒是和自己想象中的毫无二致,一时没忍住伸出手揉了下他莹白的头发,狐言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了下楼雨眠,一把搂住她的胳膊! “楼姐姐,这个女人好坏,我们别管她了快走!”狐言自知自己再同束女正变形下去只会让自己气死,他可不想还没报恩便早早踏上西去之路!想至此,他连忙抱着楼雨眠的胳膊往另一边走,只希望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束女见狐言这举动,连忙带起一阵香风扑了过去,整个人黏在楼雨眠另一只胳膊上娇嗔道,“那可不行~这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我也要报恩呢~恩人别丢下奴家~奴家害怕~” 狐言见了心里着急,到底年纪尚小心性不够,根本看不出束女是在耍他,急的他使出了极大的力气,拖着楼雨眠往前走了好几步,但楼雨眠可就惨了,右手被拽着,身上还挂着一个看起来很瘦其实分量一点都不轻的女人,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楼雨眠立即将内力汇于双手,狠狠一震将两个耍赖的家伙震了开来,楼雨眠一脸沉沉看着两人冷声道,“若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便一个人走了,听到没?” 见救命恩人生气了,狐言与束女谁也不敢造次,乖乖站在一起低着头老老实实齐声道,“是,我们知错了。” 一看便是平日在门派内没少被训的模样。 楼雨眠姣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她本以为书里的世界无非就是按照剧情按部就班,但进来后才知道,这这个世界里花会开,叶会落,生死伦常,日夜更替,甚至眼前站着的两个活生生的妖和人都在无时无刻告诉她,八方界与她先前所在的启国一般无二,这就是一个活的世界,而非单纯的白纸黑字所描绘出的苍白世界。 楼雨眠轻轻阖上眼原地打起坐,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过是弹指间的顿悟,叫她的修为又精进几分。 狐言和束女自是察觉到,纷纷在心里惊叹楼雨眠的资质过人,连忙出声恭喜道,“楼姐姐/楼仙子果真厉害,恭喜修为大涨!” 说完两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怎的这人说话总爱学自己! 楼雨眠在体内走了几个周天,这才慢慢睁开眼,她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若再往上走,就要突破界限,进入金丹期了。 她不由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她记得,祝眠霜这个女主角,现在也才金丹期吧? 莫说这名字遭人嫌了,就连那女人的长相都是这般惹人厌。 万剑宗的清霜仙子是吗? 《洛神》的女主角是吗? 她定要好好修炼,然后将她踩在脚底下! 在启国时被“祝眠霜”利用冉洛将她害死是她倒霉,在这里,她不会再傻乎乎追着男主角冉洛不放,她心里可是有一个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了! 思及此,楼雨眠收敛起眼中的戾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花瓣,对着一人一狐展颜一笑,这媚态天成的笑颜倒叫狐言与束女心口直跳,他们连忙捂住胸口,免得一颗心直接蹦了出来。 “我们向北走。” 第三十九章 “我们向北走。” “我们向北走。” 楼雨眠说完,便率先朝着北方走去。 狐言与束女又相互偷偷瞪了一眼,继而连忙跟上楼雨眠的步伐。 这片花海并没有看起来这般大,种植它的人似乎有意为之,当人站在花田之中时举目四望会发现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当三人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然到了花海的边缘。 楼雨眠踩在软嫩的草地上,她回首看了看如梦似幻的花田轻舒了口气,解毒丹有时效,他们无情阁的乾坤袋皆是萧然长老准备的,里面的解毒丹并不多,若是花海再大点,她乾坤袋里的解毒丹无法支撑她走出来。 而狐言与束女在楼雨眠余威的镇压之下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一起赶路,现在见走出带毒的花海,按奈不住性子的两人又开始在作妖的边缘反复横跳。 狐言倒还好,他一蹦一跳跑到楼雨眠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仰着头露出软乎乎的笑容说道,“楼姐姐,我替你去探探路~我方才隐约听到了溪流的声响,若真有的话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阵了。” 楼雨眠轻轻捏了捏狐言软糯的面颊,微微一笑道,“去吧,小心些,发现异动就立刻喊出来。” 狐言点点头,一阵白烟飘过他又变回那只雪球一般的小狐狸形态,它用后爪爪支撑着站了起来,捧着楼雨眠素白的手蹭了蹭撒了下娇,这才一蹦一跳往前跑去。 楼雨眠看着它圆乎乎的身影心里一阵软意,这时束女扭着腰娇滴滴走上前,柔若无骨的身子依上楼雨眠,叫毫无防备的楼雨眠差点往前栽倒。 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看起来玲珑有致但却是个实心的? 楼雨眠堪堪站定,扭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娇媚的脸问道,“你这般喜欢靠着人么?” 束女娇笑一声,“哎~在吹雪宫习惯了,一时有些改不过来~” “倒是楼仙子~你又是从何处捡到这只小狐狸的?”束女就这么黏着楼雨眠一起往前慢慢走,她把玩着自己的发尖,不经意地问。 楼雨眠也未推开她,只是将内力汇于双腿,她淡淡扫了一眼束女说道,“偶然救下的,怎么了?” 束女娇娇笑着,瞧着一幅勾人的模样,“你就没发现,他同其他狐狸不一样么?” 楼雨眠沉吟片刻问道,“我倒是发现他鼻子比狗还灵,而且似乎对一些东西了如指掌,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清楚......” 束女咯咯笑了一声,柔荑轻轻拈起楼雨眠的一丝鬓发绕了起来,“那便没错了,他呀,是苍羽宫的宝贝,觅宝狐。” 楼雨眠一脸惊讶,“觅宝狐不是都绝迹了吗?” 楼雨眠之前在有崖峰蹭课时听萧然长老介绍过,觅宝狐,八方界的珍稀灵兽,此兽以嗅觉灵敏出名,一般为寻宝所用,若是照料得好,世间万物任何气味都逃不过它的鼻子。 但也正是这天赋给觅宝狐一族带来灭顶之灾,八方界众多修仙者争先恐后抓捕觅宝狐,灵兽有灵,被迫与族人分开的觅宝狐纷纷选择引爆妖丹,与捕猎者共亡。 在修仙者的贪得无厌之中觅宝狐的数量日渐减少,直至野外觅宝狐难觅踪迹,觅宝狐的身价立即水涨船高,直至最后一只觅宝狐在拍卖会上拍出天价后,八方界再无一人见过听过觅宝狐。 狐言竟然是已经绝迹的觅宝狐? 束女朱唇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怀念,她凑到楼雨眠耳边低声道,“对,这是这世间最后一只觅宝狐,而且,是承载了他们一族所有智慧的觅宝狐。当初他尚在懵懂之时是苍羽宫的白久歌亲手将他记忆封印,他自己不知晓的。” 楼雨眠扭头将疑惑的目光落在束女脸上,“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束女愣了一下,随即娇笑起来,她伸出纤细的手不经意在楼雨眠肩上拍了一下,却差点将她拍倒在地,“哎呀~这是先前宫主和白久歌闲聊时奴家偷听来的嘛~” 楼雨眠在束女手落下的一瞬间将全身内力汇于双腿,这才险险站稳了,她笑了笑,将束女扶正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束女,有没有人说过,你力气很大?” 束女用柔荑掩着秀口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喃喃道,“楼仙子不愧是无情阁弟子,这般轻易就看出我的修行!我修行的的确是与力气有关的呢~” 楼雨眠沉默了一下,这才扬起笑脸对束女温柔道,“惭愧惭愧,是我眼拙,到现在才看出来。” 束女被楼雨眠逗笑了,刚想伸手推她一下撒撒娇,却不想楼雨眠以极快的身手朝旁边敏捷一跳,躲开了束女这一掌。 “楼仙子?”束女娇小艳丽的脸蛋是满是疑惑。 楼雨眠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总不能说要不是我内力护体你这一掌下来我五脏六腑都要碎裂开来吧?这多伤人家姑娘的心,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楼雨眠不由开始想念跑开的狐言来,有他在的话还能转移一下话题。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颇为尴尬的气氛中,狐言细细的嗓音从前方传来,“楼姐姐,不好了!!有人,有个人在溪水边,他浑身是血!!!” 楼雨眠扭头看过去,只见雪球一般的狐言冲着他们滚了过来,楼雨眠心里一阵感激,连忙走上前弯腰将狐言抱起,只见他雪白的皮毛上沾染了一丝丝的血迹,楼雨眠伸手替他擦了擦,将他放在肩头,“走吧,去看看情况。” 说完她扭过头对束女微微一笑,“走吧束女。” 束女看着他们两的互动正愣神,听到楼雨眠的话便点点头,扭着腰身跟在他们身后往溪边走去。 溪流不远,两人一狐并未走多久便听到溪水潺潺之声,又经狐言指路绕过一片密林后,清澈见底的小溪这才映入三人的眼帘。 如狐言所说的一般,只见溪流旁坐着一个瘦削的白衣男子,只见他长发凌乱散在身后,半身白衣全被鲜血染红,看起来狼狈至极。 楼雨眠心里一紧,自是认出了男子是谁,正是无情阁迟叶峰弟子,曲晋! 楼雨眠立即走上前,伸手搭在曲晋肩头急声问道,“曲晋,你出什么事了?!怎么一身是血!” 曲晋一惊,原本恹恹的神色在见到楼雨眠后转变为惊喜,他立即单手撑地想站起来,满是血迹的手紧紧握着楼雨眠的手臂急声道,“原来你在这!快!快去......” 他话说了一半,脸色突然变了,剩余的半句话未能说出口。 楼雨眠三人一脸疑惑,狐言孩子心性,好奇心憋不住,连声问道,“快去哪?你话怎么说一半呢?!” 曲晋脸色白了几分,他连连摇头做回了原地,嘴里喃喃着“无事,无事......” 楼雨眠只当他是被吓着了,抬手制止了狐言的追问,利落地从乾坤袋中拿出绷带与丹药,先是将丹药喂进一脸失神的曲晋嘴里,然后边替他包扎边低声问道,“曲晋,你遇到什么事了?有遇到其他人吗?” 曲晋低着头愣愣看着楼雨眠给他包扎,用无力的声音回答道,“我,我一个人,遇到妖兽群了......” 蹲在一旁的狐言听了后不由露出一脸同情,要知道秘境中的妖兽个顶个的厉害,虽然这是个筑基期秘境,但妖兽依然不能小觑,他师门里的前辈特意叮嘱过他,见到妖兽第一件事便是扭头就跑,更不用说这个叫曲晋的遇到一群了...... 倒是一直未说话的束女懒懒立于楼雨眠身后,她面无表情盯着曲晋看了一会,随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扭着腰走到楼雨眠身边,柔荑轻轻搭在楼雨眠肩上说道,“你这伤......是被哪种妖兽所伤?” 楼雨眠抬眼看了下束女,随即又低下头细细替曲晋包扎起来。 曲晋面上一顿,喃喃道,“我,我不认识,太多了......” 见他避而不谈,束女也未多说什么,只是从乾坤袋中拈出一枚丹药递过去,笑盈盈说道,“吃了吧~修复伤口的~” 曲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用微哑的嗓音道了声谢,随即将丹药吃了下去。 倒是狐言一脸惊奇围着曲晋绕了一圈后,这才跳到束女面前做了个鬼脸道,“我还以为你这女人给他吃的是什么毒药呢,没想到还真是修复用的丹药。” 束女双手抱臂,垂眸扫了一眼个子矮矮的狐言,“你将人想的这般坏,你就没想过那人会伤心?” 狐言一脸懵懂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为何束女不像刚才那般与他斗嘴,反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喃喃道,“这,爹和娘说过,凡事都要往最坏的地方想想,这样才能活下去......” 束女眉梢一挑,哼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你爹娘......” 楼雨眠没空理会身后这两人,她将曲晋的伤口全部包扎完毕后这才站起身,伸手将曲晋拉了起来,“好了,你的伤势并无大碍,等会跟我们走吧,仔细一个人又遇上什么事可就不妙了。” 曲晋面上挣扎了下,他沉默片刻后用无力的语气说道,“楼雨眠,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我还是不瞒着你们了......” 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楼雨眠向来对同门报以极大的信任,她耐心问道,“是何事?” 曲晋用略微悲戚的语调说道,“其实,银枫秘境是我曲家祖上一位已经飞升的大能所留,这秘境内藏着一个极大的机缘,但因我曲家没落,连秘境入口都无法守护,终归是让银枫秘境流落在外。但这个机缘,我从一开始加入无情阁时就期盼能够以我自己之手将它夺下,却不想遭遇不测,还未开始就已然输了大半......” 楼雨眠听后心里浮现一丝欣喜,来了,果真有机缘! 而束女和狐言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呢?” 曲晋喘了几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并无证据证明,但是我曲家一直口口相传一句话,‘以逝者之躯渡极烈之海,方可夺得秘宝。’” 狐言皱着一张小肉脸疑惑道,“就凭这么一句话,你就这般笃定了?” 曲晋虚弱地笑了笑,解释道,“对,我相信,因为曲家不光只有我来了,还有旁支子嗣也在这秘境之中。” “是谁?”这一回三人倒是很有默契。 “是万剑宗的一位弟子,他是我曲家旁支,向来与我不对付,先前他见我想入无情阁,便特意想了办法早我一步加入万剑宗,因着这件事他在宗族里没少欺辱我。”曲晋淡淡说着往事,有时候最可怕的人就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束女,只见她面上浮现与以往不同的冷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哎~要我说,他就是巴不得你死吧,这血缘呀,还比不上救命之恩呢~” 曲晋听闻此话,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楼雨眠沉吟了下说道,“反正我们也没有一个目的地,倒不如跟着你去瞧瞧那个机缘?” 她还想着趁机夺了男主角的机缘,怎么绕来绕去这机缘居然是人祖上大能留给后代的? 原来男主角也是夺了曲晋的机缘! 曲晋咬了咬牙,刚想说不必,楼雨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淡淡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同你争抢机缘,只不过你这一身伤的,怕不是还未到你祖上口中的‘极烈之海’,就先在半路归顺天道了。” 曲晋面上有些讪讪之意,他红着脸朝楼雨眠三人低头拱手道,“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为了我父母,我定要寻到这个机缘......” 楼雨眠倒觉得没什么,她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夺下男主角的机缘,至于这个机缘落于谁手,反正只要不在冉洛手里就行! 思及此,楼雨眠将曲晋扶起,笑着问道,“所以,你知道怎么走吗?” 曲晋想了想说道,“这个,这么多年过去,具体的位置不大清楚了,但只需辨别下太阳,一直朝西北走,便没错。” 楼雨眠点了点头,随即扭过头看向束女和狐言,“你们呢?是要一起还是分开行动?也不好耽误你们的机缘。” 狐言急了,从原地“咚”的一声跳到楼雨眠左肩趴稳,带着丝丝怒气说道,“你休想甩脱我,我还没报恩呢!” 束女也身姿妖娆地走过来,好歹没有再靠着楼雨眠,只是揽着楼雨眠的右手嗔笑道,“我也是一样~我还要报恩呢~”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走吧。”曲晋心里有了楼雨眠的保证犹如吃下一颗定心丸,他已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见众人无异议后便不顾自己的伤势,率先朝西北方向踏去。 楼雨眠正准备抬脚跟上,束女搂着她胳膊的怪力却叫她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小心,他身上的伤是刀伤。” 第四十章 “小心,他身上的伤是刀伤。” “小心,他身上的伤是刀伤。” 束女微微垂下头附在楼雨眠耳边轻声说道,一缕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叫她看起来去了几分媚意,添了几分柔意。 楼雨眠含笑点头,她给曲晋包扎的伤口,她自是清楚的,曲晋这家伙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未说,但她也不好逼迫人家,现在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曲晋看起来仍然是无害的。 “无事,先看看他到底要如何。”楼雨眠说完,便带着两人跟上曲晋,曲晋身上秘密太多,她即使不想插手,可看在萧然长老先前那番叮嘱之上也是要出手相助的。 原本打算原地休整的计划被曲晋这个意外打断,好在修仙者体质异于常人,三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影响。 三人也不知跟在曲晋身后走了多久,倒是狐言一直趴在楼雨眠肩头几乎昏昏欲睡,当他再一次打起哈欠后,一直未说话的束女娇滴滴的嗓音响起。 “小狐狸~你也该下来走走了~莫说累着楼仙子,你再这般圆下去,以后化出成年的模样莫非也想这般圆滚滚?”束女踩着莲步跟在楼雨眠身后,别看她走路姿态轻慢随意,却从未落后过。 狐言睁了睁略略迷茫的豆豆眼,站起身弓着腰伸了个懒腰,又在楼雨眠肩头转了个圈,巡视了下地盘,这才“咚”的一声跳到地上,“你这女人管的真宽,我以后当然会成为丰神俊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女子的美男子了!” 楼雨眠闻言扫了一眼狐言像个小雪球一般的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美男子?” 狐言摇得正欢的大尾巴一僵,只见他幽幽转过狐狸脸看过来,面上满是幽怨的神色,“楼姐姐,怎么连你也说我!” 束女素手掩着嘴取笑道,“怎么,你这小狐狸还不许楼仙子说实话了?” “休要带坏楼姐姐!”狐言见她这般讨人厌的模样只觉忍无可忍,小短腿一用力竟直接拔地而起撞向束女的肚子。 束女自是不会让狐言得逞,她莲步轻移,姿势妖娆地躲了过去,倒叫狐言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树丛中,又惹来束女的一番嘲笑。 而这时一直在前方带路的曲晋晃了晃,隐隐有要倒下的感觉,楼雨眠连忙略施轻功奔过去,扶着他的胳膊问道,“曲晋,要不我们休息会?” 曲晋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不行,没时间了,要快些......” 楼雨眠以为他是着急机缘会被那旁支夺了去,连忙劝慰道,“曲晋,这等机缘之事急不得,银枫秘境往年来了多少修仙者皆未发现这机缘,你还有时间的;再说,你若是不好好休息,又如何能快些恢复过来去寻得机缘呢?” 楼雨眠这一番话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曲晋沉默半晌,这才点点头应了下来,楼雨眠见状便将他扶到树下坐了下来,见他又服下一颗修复丹药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另一边,狐言和束女打闹了好一阵,这才纷纷跑到楼雨眠身边坐下,束女长叹一口气,懒懒往楼雨眠肩上一靠,好在楼雨眠早有防备,未被束女的怪力压垮,束女娇嗔道,“累死了~” 狐言跳到楼雨眠膝盖上抖了抖毛,将树叶抖落后这才冷哼一声道,“若你不招惹我,也不会有这般下场!” 束女用含笑的眼神看过去,里面是狐言看不懂的情绪,束女低声喃喃,似乎是在与他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是呀,我就不该招惹你。” 楼雨眠察觉到束女的自称变了,但她并未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好事事都要探究个分明。 狐言瘫在楼雨眠怀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知道便好,下次再对我无礼,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束女和楼雨眠见了狐言这四脚朝天的可爱模样对视一眼,纷纷伸出秀手捏爪爪的捏爪爪,揉肚皮的揉肚皮,皆是在心里惊呼怎的这般可爱! 狐言被两个女人烦的不行,他挣扎着想翻个身,但却被束女的怪力和楼雨眠的巧手压着动弹不得,只得委屈巴巴大喊道,“你们,你们够了!我也是有尊严的!” 曲晋靠坐着大树闭目养神,先前楼雨眠的那一番话的确安抚了他略为急切的心,但同时让他心里的那件事更加难以说出口,他想说的,但他还是决定先找到老祖宗的机缘,然后再回去寻他们! 此时已是午后,几人服下饱腹丹缓解了下饥饿感,束女依然靠在楼雨眠背上时不时欺负一下狐言,狐言浑身的毛都炸开来,气得“唧唧”直叫,只差没扑过去对着束女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咬上一口。 可还没等他扑过去,楼雨眠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用双指捏住他的狐嘴,吓得狐言往回一缩却动也无法动弹,这一举动叫束女和曲晋都吓了一跳,以为狐言做错了什么事。 楼雨眠略微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将食指放于唇间轻轻嘘了一声,悄声说道,“躲好,我听到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说完楼雨眠放开狐言的嘴,捏着狐言的后脖颈轻轻放到束女怀里,示意束女跟上她,然后扶起曲晋往树丛中走去,束女与怀里的狐言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束女也不会忘记怼狐言,她将狐言搂在怀里低声道,“你这小狐狸,怎的没闻到有人过来?” 狐言被束女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他闻着鼻尖淡淡幽香,突然有些紧张,他四只小爪爪蜷缩了下又放开来,故作镇定道,“还,还不是你刚刚一直闹我,害我分神!” 束女低下头看着狐言粉嫩的耳尖温柔一笑,但在狐言抬起头看过来时却又将这抹柔意掩了下去,她嘲笑道,“小狐狸,修行不到家,就别找借口了。” 狐言听了这话,刚才心里蓦然浮现的一丝悸动立即烟消云散,气得又开始“唧唧”直叫,倒是把束女给吓了一跳,连忙捏住他的嘴,示意他往前看去。 狐言愤愤朝前一看,只见楼雨眠扭过头来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狐言心里一凉,只觉这目光带着剑气嗖嗖插进他体内。 “我说,有人过来了,”楼雨眠一字一顿地说道,“都给我闭嘴。” 狐言冷汗“唰”的一下淌下来,他咽了咽口水,怯怯点了点头,又往束女怀里缩了缩。 直到楼雨眠将头转过去后狐言这才松了口气,他用气音对束女说道,“你们女人,生起气来都这么吓人吗......” 束女自己也被楼雨眠的眼神吓得够呛,虽然与楼雨眠接触不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楼雨眠是个性情极好的人,原来这人生气后竟这般骇人,以后还是莫要随意惹她生气的好。 三人一狐很快便躲进丛林之中,如楼雨眠所说的一样,他们刚躲起来没多久,只听一阵叱骂声隐隐传来,狐言的小耳朵动了动,听出来他们似乎在追什么人。 不多时,只见从林道另一侧的草丛冲出来一个浑身浴血的瘦削男子,只见他身着白底暗纹云锦门派服,一头黑发散落下来,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手里握着一柄断剑,另一只手捂着腰部正缓缓淌血的伤口,他跛着脚边往前走边打量四周,试图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男子很快看向楼雨眠等人躲藏的这个方向,这让狐言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但就在男子即将走过来时,追逐他的人却已然赶到。 只见四个穿着与瘦削男子同样服饰的男女从草丛窜出来,其中一位持剑的高大男子一见到瘦削男子立即飞身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又用脚踩着他的脸撵了撵,冷笑道,“小兔崽子你跑啊,我看你跑到哪去?!平日在宗里就看你不顺眼了,这回可算让我逮着了!” 另一位矮小女子跟着轻蔑一笑,走上前将脚踩在瘦削男子身上,“冉洛,你看看你,一个全灵根的废物,也配得到师尊们的青睐?脑瓜子聪明又有何用?反应迅速果断又有何用?举一反三又有何用?在这银枫秘境内,我们想让你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冉洛! 他们全是万剑宗弟子! 楼雨眠心里一沉,伸手将身边好奇抬起头张望的束女压下去,进入秘境之时因两百人挤在一起她未看到男主角在哪,可千算万算,她可没算到会在秘境内与男主角相遇! 她低头沉思,如果是原剧情,是否这时候曲晋会出面救他?否则他的机缘如何会落到冉洛身上? 思及此,她偷偷看向曲晋,只见他一脸紧张盯着外面的几人,但并没有想出去救人的意思。 楼雨眠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救人?这一看便是万剑宗的私事,门内弟子相欺,放在大门派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且他们将人杀了以后只需统一口径推脱掉便永无后患,这种事在八方界秘境之中时有发生,已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不救?这人与她曾经爱过的冉洛同名,而且,她总感觉那张被长发遮掩的面容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不救! 下定决心后,楼雨眠抬手冲束女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慢慢撤离,不插足这等无谓的纷争之中,却不想还未等她转过身去,高大男子用剑挑开了挡着冉洛面容的头发,而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彻底暴露在楼雨眠眼前。 楼雨眠只觉心里一空,那种叫人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曾经被冉洛一剑刺穿之处开始隐隐作痛,她早该猜到的,祝眠霜那个女人是启国时的长相,他冉洛就不能是她爱过之人的模样吗? 她清楚现在的自己不爱冉洛,但突然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以往尘封的记忆纷纷攘攘全部涌了出来,曾经的快意江湖,曾经的求而不得,一遍又一遍凌迟着她空落落的心。 “楼,楼姐姐,你怎么哭了......” 狐言怯怯的声音蓦然响起,将楼雨眠的神识拉了回来。 楼雨眠一愣,这才发现曲晋,狐言和束女皆是一脸担忧看着她,她抬手一拭,将滑落的眼泪擦了去,淡淡说道,“无事,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狐言一脸纠结看着楼雨眠,好半天才呐呐说道,“是不是你以前也被同门欺负过,要不,要不我们把那个冉洛救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显然单纯的狐言以为楼雨眠曾经也受过同门欺辱,所以现在触景生情了。 倒是束女眼中浮现一丝异样,她伸手敲了下狐言的头,低声教训道,“你莫要瞎说,楼仙子她分明是为情所伤......” “......这是什么意思?”狐言一脸懵懂,不大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他也难得没有怼束女,而是乖巧发问。 楼雨眠心里一惊,没想到束女这般敏感,光凭她这一个表情就辨别出大概来,她一脸惊慌扑过去捂住束女的嘴,成功阻拦束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她一时忘了他们还处于躲藏状态,失声道,“莫要瞎说!” “谁在那!” “出来!” 万剑宗弟子正欲对冉洛下手之际,突然听到一旁的树丛中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四人面上划过紧张的神色,若是被其他门派弟子看了去,岂不是就有暴露的危险? 高大男子和矮个女子立即出声呵斥,高大男子用眼神示意另外两名弟子上前去探探情况。 楼雨眠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被发现了,那他们想不出手也不行了。 楼雨眠轻轻瞪了束女一眼,这不含怒意的眼神反到叫束女心口一软,果然美人生起气来都像是在撒娇! 楼雨眠将花槐拔出握于手中,还未等那两名弟子靠近,她率先高声道,“我等经过此地,本不想打扰,但你们似乎是在同门相残,这若是被你们师长们知晓了,怕是不好交代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高大男子和矮个女子对视一眼后眼里纷纷划过一丝狠意。 高大男子握着剑绕过冉洛,警惕地走向这道清亮女声传来之处,同时高声喊了出来。 “莫要躲藏,还不快出来!” 第四十一章 “莫要躲藏,还不快出来!” “莫要躲藏,还不快出来!” 高大男子话音一落,只见从树丛中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人怀里还搂着一只小狐狸。 而让他们面上露出惊艳之色的,便是走上前来的两位姿容卓绝的女子。 其中一位一袭白衣,长发束起,她五官精致艳丽,微微透露着一丝惑人的意味,个头不高,但她单手握剑走出来时,那双带着凌厉的凤眸却叫人心头一震。 另一位则就更叫人挪不开眼了,她长发披散衣着大胆,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万种,一个眼神都能叫人将魂勾了去。 而在无人察觉之处,冉洛一双星眸因惊愕睁了睁,随即又默默阖上。 矮个女子见师兄弟们露出这番神情心里不由一酸,她走到高大男子身后抬脚踢了他一下,然后一脸鄙夷对着束女说道,“看你这打扮,吹雪宫的吧?还真和传言一样,上不得台面的门派。” 还未等束女开口,倒是狐言想也不想地龇着牙吼道,“嫉妒就直说!就你这点肚量,也配做万剑宗的弟子?” 束女面上浮现惊讶的神色,她将怒气冲冲的狐言捧到面前与他对视,用惊奇的语气问道,“小狐狸,你也会帮我说话?” 狐言脸一红,在束女手里边挣扎边“唧唧”叫,张牙舞爪的小短腿在他人眼里却万分可爱,“这是两回事,反正他们不许说你们!” 本以为狐狸只是一只普通妖兽,却不想他竟口吐人言,矮个女子脸色变了变,她已然猜到了狐狸的门派,“你是苍羽宫的?!” 其他门派弟子都好解决,可苍羽宫的弟子他们是万万动不得的,苍羽宫宫主白久歌出了名的护短,只要是他宫里的任何一人遇害,他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真相挖出来,更不用说苍羽宫最擅长的便是打听消息! 矮个女子沉着脸打量起楼雨眠和曲晋,这两人的服饰差不多,想必是同门,“你们是无情阁?” 高大男子和另外两个弟子一听“无情阁”三个字顿时露出厌弃之色,高大男子嗤笑道,“我们运气不错啊,竟然遇到无情阁的渣滓,刚好送你们和冉洛一块上路!” 矮个女子冷冷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道,“师兄,那个苍羽宫的动不得,咱们待会将他记忆洗去便可,倒是那个吹雪宫的,你可不能偏心呐!无情阁的杀了,吹雪宫的也不能放过她!” 高大男子自是懂自家师妹的意思,他走到冉洛身边狠狠将他踹到一旁,咬着牙狞笑道,“小兔崽子,收拾完他们在解决你!” 楼雨眠则回身对曲晋低声道,“你伤势未愈,站远点儿,免得打起来刀剑无眼波及到你。” 束女提溜着狐言的后脖颈将他放到曲晋头上,娇笑一声道,“哎呀~奴家一般不轻易动手的~奴家修行的招式太难看了~” 万剑宗四人摆出进攻姿势,矮个女子怒骂道,“妖女休要蛊惑人心!受死吧!” 话一落,四人立即迎面而来,剑尖直指楼雨眠与束女的头! 楼雨眠自是不怕他们的,她朱唇微勾,握着花槐直接迎了上去,叫一旁的曲晋惊呼出声! 束女懒懒一笑,伸手将滑落至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下一瞬她美眸一冷,双拳紧握以不输给楼雨眠的气势就这般赤手空拳冲了上去,狐言看得自己的小心脏不由跟着揪了起来,小爪爪也攥得紧紧的! 四人对二人,明显是四人一方占尽优势,但不知为何高大男子看到楼雨眠和束女杀气腾腾的模样后心里一慌,出剑速度也跟着慢了半分,只听一阵兵戈相接的轻鸣,高大男子被迫转攻为守用剑接住了楼雨眠这杀气四溢的一剑,高大男子只觉虎口处又麻又疼,可想而知楼雨眠这一招力气有多大! 楼雨眠挥出一剑被接住后未停止攻势,她压着高大男子的剑又往前踏出几步,直至另一个男弟子的剑划破空气冲着她的脖颈而来,她这才收剑向后一仰,靠着极为柔软的腰身轻松躲过这一招。 高大男子暗暗咬牙,不得不收起轻视的态度,无情阁的人个个深藏不漏,来之前前辈们还调笑说也就只能在低阶秘境中欺负欺负无情阁了,现在可好,轮到他后就碰上这么个硬茬子! 高大男子不给楼雨眠起来的机会,他飞快看了一眼师弟,好在两人一同修行多日,也算有点默契,高大男子握剑从楼雨眠正中直直劈了下去,而他师弟则身子一沉,用剑朝着楼雨眠的腿刺过去! 楼雨眠岂会让他们得手,常年习武已然让她下意识做出应对的方法,她右手执剑横于身前,将内力汇于左手食指在地上轻轻一点,借着这个力她双腿悬空整个人横在半空翻转一圈,将从正中劈过来的剑挑开,继而左手撑地一脚踹向刺空的万剑宗弟子,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高大男子眼睁睁看着师弟被楼雨眠一脚踹飞撞在树上,跌落下来后又在地上弹了一下,之后便动也不能动了。 高大男子目眦尽裂悲鸣出声,他握紧剑朝楼雨眠疾步而去,“贱女人胆敢伤我师弟!纳命来!” 楼雨眠站直了身子,绑在身后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轻松挽了一个剑花后将剑置于身后并未出招,只是随着高大男子的攻势顺势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忘嘲笑他们,“你这师弟是纸糊的?我踹一脚而已就晕过去了,你们万剑宗也不过如此嘛!” 高大男子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不由在心里暗恨起师弟的不中用,他出招速度随着怒气提升不停加快,但即使再快,别说伤到这个女人了,就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未碰到,永远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直到高大男子意识到楼雨眠半招未出、一直在躲避后,他看向她的脸,这才发现她面上满是戏谑的笑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气急败坏说道,“贱女人你有本事别躲!你们无情阁都是你这种不敢正面迎战的怂货吗!” 楼雨眠的脸色猛然一沉,她停下了倒退的步伐,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高大男子,话里满是四溢的寒冷,“见过找死的没见过你这般送死的,我不出招无非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怎么说做师兄的也不能和师弟一块躺在地上不是么?”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楼雨眠玩够了,也不想听高大男子那些污言秽语,她利落用花槐架住高大男子又一击攻势,单手持剑的她竟将对方给压了回去! 高大男子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他已然使出全力,但他仍然被一派轻松模样的楼雨眠用剑压着,楼雨眠往前踏一步,他便往后退一步,高大男子竟丝毫也奈何不了楼雨眠! “你,你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法宝符篆!”高大男子的脚已然在地上踩出浅浅的坑印,他喘着粗气骂道,“贱人!” 楼雨眠目光泛起一丝杀意,她将花槐用力往前一推架开了高大男子的剑,随即足尖点地原地腾空跳到高大男子身前冲着他的嘴就是几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楼雨眠的巴掌是带着内力的,这几下直接将他的嘴给打肿了! 高大男子连忙捂着嘴倒退几步,他涨红着脸想骂几句,却发现自己一张嘴早已肿的连话也说不出,他只得握剑冲着突袭而来的楼雨眠刺去,但楼雨眠不过轻轻一扭身子,剑尖擦着她的衣角而过,楼雨眠带着香风的衣袂划过他的脸,下一秒一阵剧痛自他肩膀传来! “啊!!!”高大男子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痛呼出声,连忙捂住被楼雨眠一剑洞穿的左肩,他终于明白自己打不过这个满身杀气的女人,他萌生了一丝退意,但又不想放过冉洛,毕竟除掉冉洛的机会以后可不多了! 高大男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游离了一瞬,随即他顶着煞白的脸色右手举剑劈向楼雨眠,楼雨眠往旁边一闪轻巧躲过,却不想高大男子这一招不过是佯攻,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楼雨眠右侧正紧闭双眼靠坐着大树的冉洛! 高大男子的剑即将捅入冉洛的心脏之处,他不禁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嘴里似乎是在告别,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永别了!” “叮!” 高大男子面上的狂喜渐渐被惊愕代替,他的剑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捅穿冉洛,剑还在他手里,但剑的前半段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直直插入高大男子身后的地里! 剑断了。 冉洛感觉到面上有丝丝痒意,鼻尖也萦绕着一丝幽香,他缓缓睁开星眸,眼前是一缕柔顺的黑发,他抬了抬眼眸顺着黑发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白皙的脖颈,而她的主人正仰着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高大男子。 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弹指,楼雨眠在剑尖抵达的那一刻突然暴起以难以用肉眼捕捉到的速度持剑突进至冉洛身前将他护住,握着花槐的右手在瞬间附满灵力与内力,干净利落将高大男子的剑斩断! 高大男子活到现在第一次遇到被人斩断了剑的情况,他一脸错愕踉跄了两步,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楼雨眠见他失去斗志也未管他,而是低下头朝着冉洛淡淡一笑,“这位仙长,可有大碍?” 一如当年在魔教山脚的桃花树下,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弯下腰对小乞丐甜甜一笑,“小乞丐,可有大碍?” 冉洛吃力地撑坐起来,他虚弱一笑礼貌回复道,“无碍,多谢仙子关心,在下冉洛,敢问仙子姓名,若有机会,冉某定会报答仙子的救命之恩。” “我叫楼雨眠。” 楼雨眠面上带着生疏的微笑,她将花槐还剑入鞘,努力克制着微微颤抖的手,又从乾坤袋中翻找出疗伤类的丹药递给冉洛,“吃吧,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你的乾坤袋呢?我记得每一个进入秘境的弟子都会有吧?” 冉洛接过丹药丝毫没有犹豫地服了下去,一派对恩人极其信任的模样,倒叫楼雨眠心里舒服不少,冉洛微微喘了口气,这才慢慢说道,“有的,但是被他们抢走了。” “无事,”楼雨眠点了点头站起来,轻笑一声道,“待我同伴将他们解决了,再帮你抢回来,双倍的那种。” 话分两头,在楼雨眠与高大男子缠斗在一起时,束女赤手空拳地便迎上了握着剑的矮个女子和另一名男弟子。 束女的打斗风格如她所言并不美观,她一双小巧的拳头挥舞得虎虎生威,所落之处无一不是天崩地裂。 她一拳砸向矮个女子,被她灵巧躲开,这一拳便落在矮个女子身后的树干上,树干竟直接裂了开来,一颗参天大树就这么轻易地缓缓倒下! 束女未给矮个女子和男弟子反应时间,又脚下一跺借力将自己弹射过去,伸出右脚试图踹向躲避不及时的男弟子! 男弟子见状连忙运起灵力护住心脉,双手交叉挡在身前正面迎下了束女的这一脚! 他本以为自己无非是承受剧痛一击,却不想束女这一脚直接将他踹飞不说,待他口吐鲜血哀嚎着坐起后众人才发现,他不但双臂全断,连心脉也受损了! 矮个女子见状面上闪过一丝惊恐,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这个吹雪宫的女人怎么这般吓人? 这还是筑基期吗? 矮个女子甚至可以肯定,她这一脚定然连全力也未使出! “你,你好歹毒!竟伤人心脉!”矮个女子粗穿了口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怒然指着束女骂道,“你这个用心险恶的女人!心脉受损后,修行便不像之前那般顺利了!” 束女懒懒撩了一下长发,用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朱唇咯咯一笑,“若是奴家没记错的话~你们方才还想夺人性命呢~要知道,命没了,修行什么的岂不是更不顺利了?这比起来,到底是谁更用心险恶呀?” 矮个女子被束女这充满讥讽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她暗恨这女人嘴贱,目光里也带上了狠毒的意味,她握紧手里的剑,不给束女反应的时间便疾驰而去,“去死吧贱货!” 束女妖娆一笑,本就娇俏的五官愈发精致好看。 “你骂奴家,那奴家就要你的命~” 第四十二章 “你骂奴家,那奴家就要你的命~” “你骂奴家,那奴家就要你的命~” 束女嘴上娇滴滴,出拳的速度与力气可就截然相反了。 矮个女子本想攻其不备,却不想束女根本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竟直接用拳头对上了她泛着寒光的剑刃! 矮个女子面上划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她要的就是这个贱女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居然敢赤手空拳迎战?那她就教教她死这个字怎么写! “唧!” 一旁观战的狐言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继而攀着曲晋的头站直了身子高喊出声,“束女,她剑上有毒!” 束女闻言嘴角微勾,出拳的速度却并未放慢,直至矮个女子的剑尖直逼眼前时她突然脚下一顿朝侧面一闪,然后抬起右脚用力踩在地上,矮个女子只觉地面一阵晃动,身形不稳地踉跄两步,出剑的招式直接被打乱了! 矮个女子好不容易站稳,她暗暗咬了咬牙,就差一点,只要这个贱人的伤口沾上一点,她就能当场暴毙! 这可是她特意寻来的见血封喉的毒! 束女见她一派阴沉的模样嗤笑一声,柔荑掩着朱唇娇声嘲弄道,“怎么~是不是在想只需要刺破奴家的皮肤,就可以要奴家的命了?” 矮个女子的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嘴角也垮了下去,她散发出来的气息俨然能与夜叉媲美,她挽了一下剑冷声道,“坏了我们的好事还伤我师弟,现在看来若是让你这般轻松归西未免太便宜你了!” 束女姿态婀娜站在原地,她甩了甩袖子漫不经心道,“漂亮话谁不会说~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便是,奴家倒要好好教教你,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你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功夫!” 矮个女子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她单手握剑疾步而来,以迅捷如风的动作挥剑劈下,而束女仅仅只是立于原地随着矮个女子的动作左右闪避,还不忘娇声说道,“哎~奴家先让你几招~你莫要保留实力~” 矮个女子见攻击不成也未退缩,只顾将手里的剑挥出残影,但她趁束女注意力全在剑上的某一瞬,突然伸出一直未动的左手掷向束女,只见几枚泛着冷蓝光芒的铁蒺藜飞速冲着束女娇俏白嫩的脸蛋直奔而去! 这若是命中了,不死也得毁容! 矮个女子露出阴恻恻的笑容,铁蒺藜上的毒与剑上的毒不一样,虽不能见血封喉,但皮肤一旦沾染上便会慢慢溃烂。又疼又痒不说,光是那种日日见着自己的美貌被一点一点侵蚀殆尽的感觉,就够这个贱货尝尝了! 但矮个女子并未等来她想象中的画面。 甚至束女连半点惊慌失措的神情也未露出来,只见她红唇一勾,柔荑如闪电般在面前晃过,将几枚毒蒺藜尽数收入手中,下一瞬又冲着矮个女子的面门打了出去! 只听矮个女子爆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剑也跌落在地,她双手捂脸倒退数步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旁观的曲晋和狐言探头一看,这才发现铁蒺藜一个不漏全部打在矮个女子脸上,甚至因为束女的怪力,铁蒺藜深深嵌入矮个女子皮肉之中! 狐言在一旁看得心急,他一时没忍住从曲晋头上“咚”的一声跳到地上,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束女身边,仰着头急声问道,“你的手有没有事,她那暗器上淬满了毒!” 束女展颜一笑,娇俏的五官平添几分柔意,她左手拎着狐言的后脖颈将他提起来,伸出完好无损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笨蛋~奴家岂会被那种人伤到~奴家将灵力附于手掌,这样就沾不上毒啦~” 狐言不由舒了口气,但随即他又将自己这莫名升起的担忧之心给压了下去,他要担心也是担心救命恩人楼姐姐,为何要担心这个时刻与他不对盘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挣扎了下,从束女手里跳下来,一蹦一跳跑到正扶着冉洛坐起的楼雨眠身边,紧张兮兮凑过问道,“楼姐姐,你有无大碍,我看这万剑宗各个都爱使阴招,你没受伤吧!” 楼雨眠低下头揉了一把狐言软乎乎的毛,微微一笑道,“无碍,多谢关心。” 狐言蹭了蹭楼雨眠的手心,发出愉悦的“唧唧”声,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小爪爪也在原地踩了踩去,他撒了好一阵娇后才想起还有生人在一旁看着,连忙爬到楼雨眠的肩头蹲好,故作镇定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你同门会追杀你?” 冉洛边接过楼雨眠递过来的绷带边淡淡说道,“我是万剑宗弟子冉洛,因我是八系废灵根但师长们仍然对我多有照顾,他们便心生妒忌,想趁着在秘境之中无人知晓之时置我于死地。” 狐言惊讶地张大了嘴,他还以为这些人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想不到仅仅只是出于嫉妒?! 楼雨眠不觉得奇怪,倒不是在无情阁见过,而是她尚在启国之时见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私底下做过不少比这更过分的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得多了,便习以为常了。 楼雨眠半蹲在一旁看冉洛吃力的包扎腰际被洞穿的伤口,她沉默良久,终归还是淡声说道,“我来帮你吧。” 说完也不等回应,她轻巧夺过冉洛手里的绷带替他缠绕起来,冉洛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红晕,他略微狼狈地道谢,之后便不再开口了。 楼雨眠利落替他包扎完毕后便退至一旁,一阵略微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好在这时束女和曲晋一齐走了过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束女扭着细腰走到楼雨眠身边,抬手便将五个乾坤袋扔在冉洛面前,她懒懒一笑娇声说道,“哎~这四个家伙还挺富~这位仙长,这四个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冉洛闻言抬头看了眼溃不成军的四人淡声说道,“让他们自生自灭吧,他们想杀我是他们的事,我自不必沦落到同他们一般。” 楼雨眠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却暗道这叫冉洛的莫不是都这般正直?启国的冉洛如此,八方界的冉洛亦是如此,总让她拳头痒痒,想揍人! “依你的,反正我等不过是被波及罢了。” 楼雨眠耸了耸肩站起来,将肩上的狐言提溜起来放在束女怀里,她正欲将花槐还剑入鞘,却发现剑刃之上不知何时豁了一道不起眼的小口。 她皱了皱眉用手抚了下花槐,心里略微有些遗憾,可能是方才斩断高大男子的剑时受损的吧,她的内力太过霸道,而花槐太轻,能够撑到今日已算不错,就是有些对不起师兄。 楼雨眠走到傻坐在地上的高大男子身边一脚踹向他,“喂,冉洛说放过你们,算你们命大,还不快滚,你们给我记着,若是有命活着出秘境后还敢欺负同门,小心我随时改变主意!” 这万剑宗弟子一个傻了一个晕了一个废了还有一个只顾哀嚎,看着叫人脏眼睛,听着叫人污耳朵,楼雨眠颇不耐烦,将心里的怨气一并发泄到这些身上。 高大男子回过神,面上浮现惧怕的神色,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捂着左肩上的那个洞口走到昏迷不醒的师弟身边将他踢醒,二人一人扶着一个伤员匆忙从此地撤离,看那惊慌失措的背影,想来楼雨眠放出来的狠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这时曲晋走了过来,他悄声问道,“楼雨眠,我们是否该赶路了?” 听了这话,楼雨眠这才想起被她抛到脑后的机缘,她朝曲晋安抚一笑说道,“别着急,我们这就走。” “那......”曲晋扭过头悄悄看了一眼正缓缓站起身的冉洛,又转过头问楼雨眠,“他怎么办?” 这话一出,显然他是不想带着冉洛一起赶路了。 不过楼雨眠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带着冉洛一起。 冉洛可是《洛神》的男主角! 现在救了他一命算是让他欠着一个恩情,但若带上他一起去寻机缘,那他们岂不是直接将机缘拱手让给男主角了! 楼雨眠又不傻! 她歪了歪头同曲晋低声道,“放心,我本也不想同万剑宗扯上太多关系。”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冉洛捂着伤口慢慢走到楼雨眠身后满怀感激道,“楼仙子,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若有需要冉某帮忙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 楼雨眠转过身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一番冉洛,她半晌后才淡淡笑了起来,“冉仙长还是寻个地方好好养伤吧,现在离秘境重启之日还尚早,兴许你还能寻得自己的机缘也不一定,救命之恩的话,日后再还也不迟。” 冉洛星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他自是听懂了楼雨眠话里赶人的意思,索性点了点头道,“多谢楼仙子挂心,那冉某便在此别过,这两个乾坤袋你们拿着吧,也许在秘境之中用得上。” 说完冉洛递过来两个绣着万剑宗标识的乾坤袋。 楼雨眠顺手接了过来挂在腰间,不要白不要,万一遇到珍稀的宝贝,也不愁没有乾坤袋装不是么? 曲晋见状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正欲转身朝西北方走去,狐言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楼姐姐,快躲开!!!!” 变故在这一瞬间发生,狐言话音刚落,一阵磅礴气息裹着杀意蓦然自楼雨眠后方出现,她想也不想一把推开曲晋,右手迅捷如闪电自身后拔出花槐扭过身一挡! 只听“叮”的一声,还未看清来者是谁,她只觉手里的花槐轻了几分。 楼雨眠心里一沉,花槐断了! 她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是一个裹着黑色破烂斗篷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柄黑色链刃用力压着楼雨眠的花槐,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更无法探出他修为的深浅! 糟了! 是个高手! 楼雨眠面上浮现凝重神色,花槐虽断但她心里的剑可不是那般轻易会断,她握紧断剑运起内力往前一推,竟将来人推离半分! 楼雨眠连忙伸出手又将负伤的冉洛往后推离,话语间附满凝重之意,“快走!这人绝不是筑基期的!” 男子听了这话桀桀一笑,用阴恻恻的语气说道,“小丫头还挺有眼光的,可惜了,遇到我,你们都得死!” 束女见状收起了平时的慵懒,她将狐言放在地上后将灵力附满双拳,缓缓走到楼雨眠身边摆好架势,冷声道,“你是何人,是如何闯入银枫秘境的!” 男子嗤笑一声,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修仙者,而是一只只蝼蚁,“问这么多作甚?反正都得死,你们都要成为少主的祭品!” 少主?! 楼雨眠皱了皱眉,原剧情里对银枫秘境的描述少之又少,仅仅只是以一句冉洛偶然之间获得大能赠与的机缘草草结束,但要说“少主”这个词,依稀记得是魔族对冉洛的尊称! “管你是何方神圣,想在奴家手里伤我恩人,先过奴家这一关再说!”束女冷冷呵斥出声,未给男子反应时间,她玉足一跺引起一阵地动山摇,随即足下生风冲着男子疾驰而去,高高举起右拳试图一击将男子揍飞! 但男子只是桀桀一笑,伸出左手两根手指轻轻一点朝着他面门高速砸来的拳头,右手链刃以难以用肉眼察觉的速度朝束女身上甩去! 束女想躲却为时已晚,只听束女一声闷哼,猛然将拳头收了回来,只见原本能够一拳砸倒一棵参天大树的柔荑上被男子用手指戳了两个洞,束女的中指与无名指已然断裂,而她自左臂到右腰上数道半指深的伤痕,显然是眼前这深不可测的男子在瞬息间用链刃发出数次攻击! “我心情好,暂且饶你一命。”男子阴恻恻笑了起来。 狐言见了在一旁急得跳来跳去,可他战斗力约等于零,贸然上前的话也只是添乱罢了,他定了定神,努力分辨男子的气息,他记忆中有这个气息的,但话已然到了嘴边,却总说不出到底是谁。 他化出人形用小拳头砸了砸自己的头,好似起了作用一般,他猛然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气息的身份,他紧紧攥着衣角高喊出声,“楼姐姐束女你们小心,他是魔族!!!”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魔族,自两百年前一役后所有魔族被赶回魔界不得踏入八方界半步,先不说他是如何踏过边界处的结界来到八方界,此时他又是如何混进银枫秘境的?! 楼雨眠将修复丹送入束女口中,然后将束女护在身后,自己则握着断剑走上前。 “来战!” 第四十三章 “来战!” “来战!” 魔族将链刃在手里抛了抛,桀桀怪笑道,“一个个赶着来送死?虽然看你们无力挣扎的样子很有趣,但我也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楼雨眠并未理会魔族狂妄的话,她微微倾身将断了的花槐置于身前,足尖点地运起轻功冲着魔族正面飞速袭去,右手横握断剑对着魔族的脖颈处狠狠劈下去! 魔族却只是微微抬起手一把握住颈侧的断剑往内一扭,试图将断剑从楼雨眠手里抽离,但楼雨眠下意识将内力汇于右手死死抓住断剑,自己整个人则随着魔族的动作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后将左手抵在右手之上将断剑送往魔族的颈部! 魔族左手握住断剑在原地半步也未挪动,他冷笑三声右手握着链刃朝楼雨眠一双柔荑砍去,“小丫头,还有几分实力嘛!倒叫我觉得你就这么死在我手里,有些可惜了!” 楼雨眠双手一松躲开魔族迅猛而来的链刃,她凤眸冷了几分,借着个子矮的优势双手握拳朝着魔族腹部重重一击!直接将魔族击退了一步! 魔族咳了一声,藏在斗篷下的脸上浮现狰狞的神色,他抬起左手将断剑朝面前的楼雨眠狠狠掷去,断剑带着破风之声朝着楼雨眠的头顶而来,她运起轻功连忙撤退数步,只见断了的花槐“噗”的一声插入她方才的位置,仅剩的半截剑竟全部没入土地之中,只留了一个雕着槐花的剑柄在外面。 魔族被激怒了。 这群蝼蚁在他手心里挣扎几下也就罢,居然有胆子咬他! 他收回了脚步,用隐隐带怒的语气沉沉道,“看来你们也不想活,刚好我也懒于同你们玩,不着急,一个个来,剩下的都给我跪下,兴许我一高兴,就放了谁也不一定。” 冉洛在后方暗恨自己的无用,他闻言捂着伤口走上前怒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岂会怕你!” 魔族听了冉洛的话沉默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你这种全灵根的废物是怎么混入银枫秘境的?也不知道你师父是瞎还是蠢,竟然收了你!莫急,待我杀了所有人,最后在拿你这废物开刀!” 魔族说完链刃朝前一甩,只见那链刃如毒蛇一般咬住后方束女白嫩的右手手腕,任凭束女挣扎得手臂鲜血淋漓也摆脱不了。 楼雨眠迅速夺过冉洛的剑朝着链刃劈砍,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魔族发出怪笑声讥讽道,“白费力气,一群筑基期还想在我手里翻出浪花?!” 话一落,他猛然往回一抽链刃,链刃缩紧,束女发出一声惨叫后被拉到魔族身边,魔族正欲抬起左手朝束女天灵盖处猛击,却不想从角落窜出一只白色狐狸冲着他左手手腕狠狠一咬! 魔族闷哼一声猛然一甩左手,将小狐狸甩到半空后一脚踹向他柔软的肚皮,直接将小狐狸踹飞,狐言发出一声悲鸣后重重砸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狐言!”束女一脸惨白看向生死不明的小狐狸心里一空,娇俏的面上满是杀气,她不顾右手的伤势,举起左手握拳狠狠砸向魔族! 魔族鲜血淋漓的左手手腕缓慢愈合着,他头微微一偏躲过束女带风的拳头,正欲开口嘲讽,却不想从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杀意,他身体下意识想躲开,但与他面对面的束女银牙一咬抬脚绊住魔族的脚不让他动弹,下一瞬一道带着凌厉剑气的攻击直接将魔族捅了个对穿! 魔族只觉心口一疼,他踉跄一步回过头一看,只见楼雨眠握着剑抬起凤眸冷冷看着他,剑柄处贴着一张增强攻击力的符篆,若非这张符篆,这女人最多只能伤他一点皮毛! 楼雨眠见魔族扭头看过来,她勾了勾红唇,又用力将剑往里送了几分,魔族闷哼一声,一丝鲜血自他嘴角滑落,他藏在斗篷之下的双眼附满怒火,这群蝼蚁! 魔族怒喝一声,自他体内爆出一道无形的威压将束女和楼雨眠尽数弹飞,束女砸在树干上掉了下来,她吐出一口鲜血后软软倒下,陷入昏迷之中。 楼雨眠将双臂附上灵力与内力,护在身前抵挡了一部分霸道的威压,她轻巧一跃落在地上,看起来并无大碍,但自体内隐隐传来的痛感还是证明了她受的伤也不小。 魔族伸手将背后的剑拔出来,一道血柱随着剑身离体飙了出来,但下一刻血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楼雨眠心里一阵骇然,这魔族修复伤口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魔族活动了下身子后冷笑道,“还有几分小聪明,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话音一落,魔族突然自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还未散去的残影,楼雨眠心里一惊,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魔族擒住脖颈提了起来,楼雨眠试图挣脱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魔族狞笑一声,“就拿你的血来给我少主铺路!” 楼雨眠连声音也无法发出,她只能无力看着魔族高高举起链刃,刀刃上泛起一丝寒光,她的脖颈也泛起一层寒意,在魔族高声的怪笑之中链刃自斜上方呼啸而来,而寒光落脚之处则是她脆弱的脖颈。 赶来的玄示看到的便是这叫他心神剧裂的一幕。 “竖子尔敢!” 一声充满寒意的怒吼自天边传来,魔族的链刃将将划破楼雨眠脖颈处的皮肤,只听脑后传来一阵破风声,他连忙甩开楼雨眠猛然低下头,一柄玄色长剑嗡鸣着自他头顶擦过,狠狠插在魔族面前的地面上! 下一瞬本在半空的玄示出现在魔族面前,他伸手掐着魔族的脖颈将他举起,一双墨眸中是无边风雪,“你敢伤她?!” 魔族在玄示手里不停挣扎,一如方才楼雨眠在他手里挣扎一般,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玄示墨眸一冷,紧了紧掐着他脖颈的手叫他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修长的右手往旁边一伸,只见插在泥土中的玄色长剑抖动了一下后拔地而起,带着轻鸣之声回到玄示手中。 玄示二话不说执剑往魔族身上捅去,玄色长剑轻轻松松便穿透魔族,这一剑可比楼雨眠那一剑要痛得多了,楼雨眠仅仅是用剑刺穿他的身体,但眼前这个人可是连他的魂体一并捅穿! 光是这一剑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来自魂体深处的疼痛让他剧烈挣扎起来,但越挣扎越痛,不过须臾魔族已然大汗淋漓气若游丝,玄示仍旧掐着他不放,他握剑之手慢慢转动起来,带着玄色长剑在魔族体内旋转一圈,加速他生命的流逝。 魔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用虚弱的眼神看向玄示,咧嘴一笑,费力吐出残破的话,“魔......崛起......荣耀......你......必死......玄。” 玄示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淡漠说道,“魔族,休想踏入八方界半步。” 说完他猛然将玄色长剑抽出,随手将魔族扔在地上,魔族瞬息间便化为灰烬,消散于天际间。 玄示一甩玄色长剑,将上面的脏污甩尽后把剑融入体内,这才回身略微焦急地走到楼雨眠身边将她半搂在怀里,冰凉修长的指尖划过她脖颈处的伤痕,墨眸闪过一丝他自己尚未察觉的心疼,他轻轻撩开她面上的几缕发丝,“楼雨眠,醒一醒。” 楼雨眠并未完全昏迷,但和魔族一番搏斗后着实让她元气大伤,她蝶翼一般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凤眼,“玄示......你怎么会在这?” 她见到玄示自是格外开心的,且当她发现自己被玄示半搂着的时候,心跳不由加速几分,她姣好的脸上沾染了一丝薄红,一扫先前的处事不惊,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玄示从纳物戒中拿出丹药塞进楼雨眠嘴里,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柔软的唇畔后带起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他连忙将手缩回来让广袖遮住,但他悄悄在袖子里撵了撵指尖,感觉那一抹温热仍然残留在指尖处,甚至沿着指尖一点一点渗透到他冰封的心底。 “我是追着那个魔族一同进来的。”玄示面上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但他握着楼雨眠小巧柔软的肩膀的手却舍不得放开。 楼雨眠攀着玄示的手臂坐起,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颈间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谢谢你救了我们。” 玄示见她秀眉微蹙的模样心里有几分不适,他从纳物戒中拿出绷带替她细细包扎,“无事,也是我大意,叫他跑了进来。” 楼雨眠乖巧坐在原地,她时不时将目光落在与她靠得急近的玄示脸上,落在那双如墨画一般的双眸上,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玄示靠得这般近,但当玄示不经意抬眸时,她又连忙将目光挪了开,面上的薄红不由加深了几分。 玄示替她包扎完后便退至一旁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了开来,楼雨眠不由在心里遗憾地叹了叹气,随即想起自己的同伴还生死未知,连忙从地上爬起拽着玄示疾步跑向束女和狐言。 束女几乎满身是血,但好在只是看起来可怖了些,束女在楼雨眠的呼唤声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后吃力地坐起身,紧紧攀着楼雨眠的手臂急声问道,“狐言呢,狐言他怎么样了!那个魔族敢伤狐言,我拼上我的命也要杀了他!” 束女力气本就极大,此时她失控地握住楼雨眠的手臂叫楼雨眠疼得一激灵,玄示见状立即伸手将束女的手打落,楼雨眠朝玄示微微一笑以示感谢,轻声问道,“你那有没有清神醒脑的丹药?” 玄示点了点头未说话,但随即便从纳物戒中拿出一颗褐色的丹药来。 楼雨眠从玄示手中接过丹药喂入束女口中,丹药入口即化,清甜的口感让束女的理智回笼几分,她愣了愣扫视一圈,这才发现魔族不见了,但多了个陌生男子,她呐呐说道,“怎么回事?” 见束女冷静下来,楼雨眠这才将修复丹药塞进她嘴里,柔声道,“无事了,那魔族已经死了,这位是我无情阁玄示师兄,他是追着那个魔族进入秘境的,是他救了我们。” 束女露出恍然的模样,她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低声道谢,“多谢,奴家又欠了你一条命。以后有何需求,奴家做牛做马也定会达成。” 楼雨眠站起身来,她伸手将束女拽起来后轻轻替她理了下沾满血迹的衣服,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套白色的门派服来递给束女,“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去换身衣服,我去看看狐言怎么样了,他丁点战斗力也无,没想到会那般凶猛。” 束女咬了咬唇瓣,接过洁白的无情阁门派服后便钻进草丛里换衣服去了。 而楼雨眠则跑到狐言身边将他抱起,玄示看到后皱了皱眉,但未说什么。 楼雨眠细细检查了一遍狐言的伤势,虽没有外伤,但他的内伤是几人之中最重的了,此番不管楼雨眠如何叫他都叫不醒。 楼雨眠露出无措的神情,不由将目光转向玄示,“玄示,我该怎么办?” 玄示见她这小鹿一般的双瞳心里不由一空,随即心跳加速了几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光盯着楼雨眠看了,连忙轻咳一声淡声说道,“给我吧。” 楼雨眠听了连忙将狐言小心放到玄示手中,这时楼雨眠才注意到狐言的体型特别小,玄示一只修长的手就能将他完全捧住,一想到他方才用这弱小的身躯露出凶猛的神色扑向魔族,楼雨眠的心不由又揪了起来。 玄示见楼雨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间,随即他在楼雨眠惊讶的目光中回过神,猛地又将手缩了回来,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声说道,“别急,他的伤势并非想象中的那般重,他身上带着萧然长老的护命法宝,法宝已经作废,但他这一条命保住了。” 楼雨眠闻言舒了口气,顺势将方才玄示区别于以往的动作抛在脑后,她咬了咬朱唇低声求道,“那,那他怎么还没醒?你救救他好不好?” 玄示勾了勾唇,很享受这种被楼雨眠依赖的感觉,他冲楼雨眠轻轻点头,随即将一股神识探入狐言体内,替他梳理他体内乱作一团的脉络,同时帮他修复起受损的内脏,约莫一炷香后,玄示才将神识撤回。 “他已无事,很快就会醒来。” 第四十四章 “他已无事,很快就会醒来。” “他已无事,很快就会醒来。” 有了玄示的话,楼雨眠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歪了歪头看着玄示展颜一笑,“谢谢你玄示,还好有你在。” 玄示偏头看向楼雨眠,他眼里浮现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低沉磁性的嗓音也染上一抹从未有过的柔意,“你无事便好。” 楼雨眠看着玄示平平无奇的五官心里一跳,呐呐不敢出声,她暗道糟糕,面上不由自主泛起一阵红晕,此时她小巧的脸蛋看起来犹如一颗水灵灵的蜜桃,瞧着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想必定是如同看起来这般清甜可口。 玄示此时便是这般想的,他看着楼雨眠精致绝艳的面容心里泛起一阵甜意,像是整颗心被放进了糖罐里,楼雨眠一双秋瞳中一片水光潋滟,叫他的心也跟着泛起一圈涟漪,他不明白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但他并不讨厌。 反倒,有些欢喜。 楼雨眠见玄示突然不说话,反而一直定定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冒出一阵慌乱来,她有些小小的期盼,又有一丝丝胆怯,她渴望着他的靠近,又担忧他靠得太近,但当玄示的脸渐渐凑过来后,之前所有的想法全部被她忘在脑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这时,玄示怀里的狐言发出一声微弱的“唧”声后缓缓睁开了眼,他之前见束女被伤,不知为何心里无端冒出熊熊怒火,更是想也不想就扑过去对着魔族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本想咬断魔族那只妄图伤害束女的手的,但他太小了,也不过是给魔族落下了一个不痛不痒的伤口。 狐言只觉全身上下都疼得不行,豆豆眼也泛起一层委屈的水光,他以为自己是被楼雨眠抱在怀里的,结果透过朦胧泪眼看到的却是一位五官平凡气息冷绝的陌生男子。 这男子正低着头用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自己,要是眼神能杀人,狐言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原地去世无数次,而一旁的楼雨眠将头扭到一边,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唯独精致小巧的白嫩耳尖上泛着一丝红意。 狐言愣了一下,随即吓得“唧唧”直叫,“这个人,这个人是谁,你是不是魔族的同伙!我是不是要死啦!” 还未等楼雨眠说话,束女恰好换完衣服走了过来,她娇娇一笑柔声道。“小狐狸,你怎么能这般说救命恩人呢?” 狐言却在见到束女的一瞬间呆住了。 束女此时一身白衣似雪,本就娇俏艳丽的五官此时掩去了不少妖艳,平添许多温婉之意,若说先前穿着暴露的束女是蛊惑人心的妖女,那现在的束女就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狐言恍惚觉得自己该是认得这人的,但这个想法却在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他有些困惑,用迷茫的眼神盯着束女喃喃说道,“我......我是不是见过你?” 束女没想到狐言会这么问,她面上的笑容凝住了,沉默半晌后面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笑意说道,“小狐狸,你是摔着头了吗~连奴家是谁也不认得了?” 狐言张了张口未说话,他想抓住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但不论他怎么回忆都无法想起来,他一张毛茸茸的小脸蛋皱成一团,呐呐道,“不对......” 一旁未说话的楼雨眠看出束女的不自然,她伸手将狐言从玄示怀里拎了起来,轻轻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头笑着说道,“傻狐狸在说什么呢?这是你束女姐姐,你莫不是摔傻了把我们都忘了。” 被楼雨眠这一打岔,狐言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开来,他跳到楼雨眠肩头乖巧蹭了蹭楼雨眠的脸颊,亲昵说道,“那我忘了谁也不会忘记楼姐姐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话还没说完呢,狐言只觉背上一凉,他悄么么扭头一看,只见那个陌生男子正冷冷盯着他,狐言尾巴毛直接炸了开来,他“唧”的一声叫了出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连忙从楼雨眠肩头跃起,跳到束女怀里躲好,只露出一颗小小的头怯怯问道,“这,这人是谁?” 楼雨眠用余光看向玄示,见他看了过来,又连忙将目光移开,她笑着说道,“他是我无情阁玄示师兄,为了追击那个魔族才进了银枫秘境,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狐言一脸困惑看向玄示,努力嗅了嗅辨别起他的气息来,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这,这人的气息,好熟悉......有点像那个谁......唧!” 这一声惊恐的叫声让楼雨眠和束女很是疑惑,束女伸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耳朵问道,“怎么了~瞧把你吓得~还不快跟救命恩人道谢。” 狐言冷汗涔涔,他顶着玄示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结结巴巴道完谢后又将头埋进束女怀里,他已然认出了这人的身份,但他总觉得若是说了出来,自己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 还是不要说的好。 玄示满意这小狐狸的识趣,便将带着剑气的目光敛了下去,楼雨眠歪了歪头,一脸疑惑看向玄示,但玄示一派淡然的模样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玄示淡淡与楼雨眠对视,楼雨眠脸一红,连忙将头扭到一旁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玄示看着楼雨眠的侧颜心里一软,不由露出一个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微笑。 而这边,束女正低着头替狐言顺毛,并未发现玄示与楼雨眠之间的端倪,她看着狐言雪白绒绒的背毛轻轻笑了,“你说你,怎的就这般不怕死。” 狐言将头拔了出来,仰起来看向束女,“你不也是么?” 束女愣了愣,轻轻一点狐言的鼻尖,“奴家与你不同。” 狐言只觉鼻尖痒痒的,他小小打了个喷嚏后说道,“怎么不同?大家都只有一条命不是么?下次遇到实力悬殊太大的,你莫要瞎上了。” 束女咯咯一笑,“年纪小小,还教训起奴家来了~” 狐言白毛之下的皮肤泛起一层红晕,他的小爪爪按在束女手臂上,爪垫上的软意透过衣物传达给束女,“这和年纪无关!我,我会担心的!” 束女的心也不由跟着软了几分,她弹了下狐言的额头娇声道,“看在你这么挂念奴家的份上~以后不欺负你便是了~” “哼,就凭你还想欺负我,”说到这里狐言顿了顿,眼神有些游离,语气也不由降了几分,“你,你穿这身衣裳,比,比你之前要好看许多......” 束女闻言温柔一笑,双眸之中不由带上了一丝怀念,她将狐言捧起来凑到唇边轻轻一吻,“多谢夸奖~” 狐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臊得洁白的毛都染上了粉意,他一时间连该如何说话也忘了,只顾着发出微弱的“唧唧”声将脸埋进束女的臂弯中。 二人的互动自然没有逃过楼雨眠的双眼,她淡淡一笑,仰着头亲昵地对玄示说道,“魔族都杀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玄示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楼雨眠,自是猜到了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心里不由软了几分,面上则一派淡然地说道,“依你。” 这两个字成功将楼雨眠取悦,只见她凤眸亮了几分,笑盈盈道,“既然这样,那你便同我们一起吧。” 玄示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想让我帮你?” 楼雨眠同玄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他这话也未生气,而是笑嘻嘻道,“不需要,你在一旁看着便好,总归不会让你失望的。” 玄示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以示知晓。 楼雨眠羞涩一笑,转身正欲叫上众人一齐重新赶路,但看到站在不远处发着愣的曲晋和冉洛,这才想起这两人的存在。 冉洛自玄示出现救下楼雨眠后,便陷入沉默之中,无人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当他察觉到楼雨眠与玄示之间亲昵的氛围后,星眸黯淡许多。 而曲晋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纯粹是被吓的。 他自是猜到玄示的身份,但不是像狐言一般通过气息认出的,而是通过他那柄独一无二的无情剑。 他全身微微颤抖,差一点就软倒在地惊呼出声,剑尊大人居然就站在他面前!曲晋心间震撼,张了张口一句“剑尊大人”正欲脱口而出,却被玄示扫过来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楼雨眠走过来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略微担忧地问,“怎么了你们?还没回过神呢?魔族已经死了!” 冉洛闻言低头看着楼雨眠笑了笑,礼貌拱手说道,“方才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冉某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接下来的路冉某要一个人走了,待出秘境后,冉某定会好好报答各位!” 见冉洛依然坚持要独自离开,楼雨眠不由在心里舒了口气,这家伙同启国的冉洛长得一摸一样,看着就糟心。 楼雨眠微微一笑,礼貌疏离道,“那我便在这祝你尽早找到自己的机缘,有缘再见吧!” 冉洛心里有些酸胀,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楼雨眠朝玄示甜甜一笑的画面,他并未说什么,只是朝众人拱了拱手后便带着自己的那份乾坤袋转身离去。 见终于只剩下自己人了,楼雨眠这才走到曲晋身旁一拍他的肩膀道,“曲晋,带路吧,太阳都西斜了,我们得快些赶路了。” 但曲晋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楼雨眠有些疑惑,“曲晋?” 束女和狐言见状一脸好奇走了过来,而玄示也站在不远处将淡漠的目光扫了过来。 曲晋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满含愧疚喊了出来,“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楼雨眠听了心里一跳,但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她知晓曲晋有些事情隐瞒了,但说与不说的权利,还是在曲晋手里的,楼雨眠温声问道,“你仔细说说,莫紧张。” 曲晋粗喘了几口气,这才用紧张又快速的语气说道,“其实我并不是独自一人受伤,也不是遇到妖兽群,起初我在秘境中与边山兄妹相遇,我一开始便打算带着他们去寻找我祖上的机缘,却不想半路遭遇万剑宗的埋伏,我那族里的旁支也在其中,我们三人全部负伤,我临时塞了瞬移符给边山兄妹,此时也不知他们在哪,不知他们现在是生是死!对不起,都怪我太贪心,只顾找我祖上的机缘!” 众人听了这话都沉默了,曲晋这番做法放在各个门派中都算得上背弃同门,理当被师父逐出师门,但此番是在秘境之中,不论你做出什么事,只要能活着走出秘境皆会既往不咎。 若说曲晋心狠一点,将这事一直瞒着,说不定就这么烂在他自己肚子中了;但此番他将实情道出,也证明着他良心未泯,仍有回旋余地。 一时之间众人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楼雨眠思考片刻问道,“那你知晓边山兄妹的具体位置吗?” 曲晋沉默地摇了摇头,下品瞬移符的位置是随机的,他运气好,瞬移到溪边没多久就遇到楼雨眠几人。 楼雨眠只觉头大,他们之中没有炼器者,入秘境有规定,除师长赠予的特定法宝符篆丹药外,不得带非本人修行之物品,如剑修只能带着剑,修符者只得带自己画的符篆,炼器者自然也只能带自己炼成的法宝了。 束女见状捏了捏怀里狐言的耳朵,娇声问道,“小狐狸~你不是能闻到世间万物么~你倒是闻一闻,你楼姐姐的同门此时在何处?” 狐言听了在束女怀里踹了一脚,小爪爪没用多少力气,踩在束女平坦的肚子上仿佛是在挠痒痒,他讪讪说道,“我,我也想帮楼姐姐的,可是,哎,我修为不够,隔得太远我闻不出来的。” 束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素手一点狐言的头嘲笑道,“你还真是,需要你的时候帮不上忙,不需要你的时候偏生要逞强~” 狐言又踹了束女一脚,低声辩解道,“我以后,一定会特别厉害的!” 束女轻笑一声不再调戏狐言,只是将爱莫能助的眼神递给楼雨眠。 楼雨眠秀眉微蹙,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找到边山兄妹,但光是这个就已然将他们难倒,想至此,她不由自主看向玄示。 玄示轻叹口气,他走到楼雨眠身边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随即淡声对众人道,“这次我便帮你们一次,也唯独这一次,接下来你们就要靠自己,听到了吗?” 莫名出现的威压叫众人心里一紧,连忙乖巧点头。 楼雨眠则讪讪一笑,“感觉好像,打了自己的脸。” 玄示看了她一眼,“是我提出来的,做不得数。”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立即让楼雨眠的心情由阴转晴,她面上不禁浮现羞涩的笑容,“多谢。” 玄示淡淡点了下头应了这声道谢,随即将手背在身后率先往一个方向走去,在经过曲晋身边时他用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回无情阁后自己去领罚。” 第四十五章 “回无情阁后自己去领罚。” “回无情阁后自己去领罚。” 曲晋瑟缩了下,嗜着眼泪点头应下,他本以为他会被当场逐出无情阁,却没想到只是受罚这般简单。 曲晋心里的感激之情难以表达,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自此以后他定与无情阁同生共死! 楼雨眠走过来拍了拍曲晋的背,淡淡一笑道,“走吧,去找边山他们。” 说完楼雨眠便跑到玄示身边,仰着头看他微微阖上双眼,显然是放出神识在找边山兄妹的具体位置,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玄示双眉微蹙睁开眼来,他低头看着楼雨眠漠然说道,“找到了,但是不止他们两个。” 楼雨眠听后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若是同他们在一起的是庄昊安等人还好,但如果遇到其他门派弟子,就不好说了。 束女搂着狐言也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玄示的话,“既然如此,那便立即出发吧~” 楼雨眠点了点头,又朝玄示道,“玄示,辛苦你带路了。” 玄示侧身对着楼雨眠,抬了抬左手试图抚摸一下楼雨眠的头,但他手臂一顿,缩了缩指尖又将手放了下去,淡声安慰道,“莫急,他们暂时无碍。” 说完他示意几人跟上,一齐朝西南方向赶去。 与曲晋使用瞬移符后运气好遇到楼雨眠几人不同,边山隐与边山窕两兄妹的好运似乎已经在当初竹林试炼中使用瞬移符时用光了。 当时他们三人被万剑宗偷袭,慌乱之中曲晋塞了一把瞬移符给他们,一阵天旋地转后边山隐却发现他和妹妹落入妖兽群之中。 边山隐心里一咯噔,立即拿出毛笔在自己和妹妹身上写下“隐匿”二字,字落阵生,原本纷纷扭头看过来的妖兽在空气中嗅了嗅,又无事发生一般将头转了回去。 边山隐不由松了口气,他修为太低,“隐匿”二字只能隐去他们的气息而非整个人,现在他们两人在灵智未开的妖兽眼中不过是可以移动的石头罢了。 边山窕扯了扯边山隐的袖子,用急迫的声音小声问道,“哥哥,你还在流血,我们赶紧出去吧。” “出去吧,字阵撑不了多久。”边山隐白着一张脸朝边山窕安抚一笑,他的妹妹比以前要坚强太多,回想一年前的入门试炼,她还只是个躲在他身后哭鼻子的孩子,而现在,她也在以她的方式逐渐成长着。 好在两人之中只有边山隐受了伤,边山窕在他的保护下除了一些擦伤外完好无损,边山窕把快要涌出来的眼泪压了回去,她将哥哥的手搭在肩上,用自己羸弱的身躯架着哥哥一步一步往妖兽群外走去。 他们不敢随意使用瞬移符,秘境之中危机重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不用为好,再说了,万一运气差到家,恰好瞬移到追击他们的人身边可怎么办?! 直到两人悄悄走出妖兽群,他们高高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但二人仍不敢多作停留,边山隐需要疗伤,而“隐匿”字阵随时会消失,边山窕挺直了被哥哥压得有些弯的腰四处张望了下,见右前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连忙架着因失血过多而面色逐渐惨白的边山隐朝着林子快步走去。 待二人踏入林子后,好运似乎也随之而来,他们没走多久便发现一处山洞,边山窕面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架着快要昏迷过去的边山隐走过去,她扶着哥哥靠坐在地上,手忙脚乱从乾坤袋中翻出丹药和绷带,但她一时没拿稳,白瓷药瓶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停在她的脚边。 边山窕看了看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心里有些茫然,但随即她咬了咬唇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蹲下身将药瓶捡起来,努力克制着抖个不停的手倒出丹药后塞进哥哥嘴里,然后半跪在地上沉默地替哥哥处理起伤口。 好在师父给他们准备的丹药不是中品便是上品,边山隐的伤口止住血后没多久,他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边山窕舒了口气,她先是从乾坤袋拿出自己做的防御型法宝放在山洞入口处激活,然后回到边山隐身边坐了下来,她将头靠在哥哥怀里看着地上的小石子发着呆,耳边是树林里被风吹拂过的“沙沙”声,是山洞深处传来水滴溅落的“嗒嗒”声,是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 脚步声?! 边山窕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她连忙架起边山隐想往山洞深处走,但已然昏迷的边山隐沉沉压在她的背上,别说走路了,她连喘气都有几分困难。 外面的声音愈来愈近,边山窕不用细听便能清清楚楚听到嘈杂的人声。 “快,找着了!” “血迹是沿着这边走的!” “在这!他们在这!” 边山窕心里一慌,连忙从怀里掏出瞬移符想带着哥哥一起逃走,却不想还未等她催动符篆,一道破风声自她身后传来将她手里的符篆击碎,边山窕一脸惊恐回头看去,只见山洞入口处她布下的法宝被人踩碎,而背着光走进来的三男两女中,有一人手里正抛着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 这五人就是先前偷袭他们的万剑宗弟子! 边山窕连忙将昏迷不醒的哥哥护在身后,她惨白着一张脸摆出凶狠的神色,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别过来!” 听她这话,五人面面相觑一番,随即爆笑出声,其中一位女子笑盈盈走上前一把拽住边山窕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轻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几圈,轻哼一声,“什么嘛,无情阁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边山窕挣扎着试图伸手攻击女子,却不想女子扬起另一只手直接给了她一耳光,这力气之大直接叫边山窕耳朵嗡嗡作响,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就连嘴角也被女子尖长的指甲刮破,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沿着她小巧的下巴滑落下来。 边山窕挣脱不掉,只得随着女子的动作仰起头,用充满狠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这目光让女子心里不爽,她抬手又是一个耳光甩过来,直接将边山窕半边脸给打肿了,女子又抬脚踹向边山窕的肚子,轻蔑说道,“你这眼神看着真叫人讨厌。” 这时站在后面的一人对女子说道,“丁宛,悠着点,还有用处的。” 丁宛扭过头一脸不耐烦,“曲戊,反正这丫头也活不长,让我折磨折磨怎么了?还是你心疼了?” 另一人手臂撑在曲戊肩上,笑嘻嘻道,“你傻啊,你这家伙从来不知轻重,万一一个不小心给弄死了,你自己抬着尸体去极烈之海?” “贾余,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丁宛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她本因无情阁的人从手里溜走心情极差,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这两只小东西还不让她发泄发泄? 曲戊没有理会丁宛的话,而是朝一旁的易甘扬了下下巴,“去把那小子弄醒。” 易甘沉默地走了过去,边山窕想抱着他的腿拦住他,却被丁宛拽着长发拖到一旁狠狠踢了几脚,边山窕闷哼几声,竟是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易甘走到边山隐身侧抬脚撵了撵他的脸,发现没醒,又冲着他腿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处狠狠踩了一脚,只听边山隐发出一声哀嚎,随即他满脸冷汗醒了过来。 边山窕听到哥哥的惨叫声只觉心痛不已,但万剑宗五位弟子却在边山隐的惨叫声中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曲戊身后走过来一位长相楚楚可怜的女子,她边抚弄着身前的长发边踩着莲步走到边山隐身边,别看她长得清纯可怜,但抬脚踩向边山隐脸上的动作可丝毫不轻,她撵了撵脚,柔柔一笑,“这无情阁的人看着就叫人心烦,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死绝呀?” 曲戊一直站在原地未动,闻言轻哼一声,“莫学宗里师兄师姐们说话,好生提高自己修为,总有机会杀了他们。” 贾余用手肘捅了下曲戊,嘿嘿一笑,“我看你是想杀你那加入了无情阁的堂兄吧,你以往定然没少被他骑在头上欺负。” 曲戊皱了皱眉,“莫要多说了,把这两人带上,我们去极烈之海。” 曲戊说完扭头往外走去,余下几人面面相觑好一会,贾余和缤怜连忙跟了出去,而易甘和丁宛则分别将边山隐边山窕绑好,又夺了他们的乾坤袋,这才一人押着一个走出山洞跟上了曲戊等人。 曲戊一行人带着边山兄妹一路向西南前进,他们似乎赶得很急,路上并未停下来休息,边山窕倒还好,边山隐的情况就不太好了,本就负伤的边山隐此时意识混沌,走两步就要往下倒,要不是有个易甘一直提着他,他早就躺倒在地昏死过去。 边山窕忧心忡忡看着边山隐,她先前不是没有求过曲戊等人停下来稍作休息,但得到的却是丁宛对她的一顿暴打,甚至连边山隐也被波及,要不是现在还未到让他死的时候,这兄妹两早就被这五人给当场诛杀了。 就在太阳隐隐西斜之时,曲戊等人终于放慢了赶路的步伐,沉默了一路的曲戊此时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自己则往前走了几步,话语里染上了兴奋之色,“极烈之海,祖父没有骗我,一直朝西南走,真的有极烈之海!祖上的秘宝,就藏在这片极烈之海下!” 丁宛听了拽着边山窕往前走了几步,好奇探出头看过去,“极烈之海?长什么样?!” 边山窕被拽得往前踉跄几步,突然一阵炎热之感不停涌入体内,她费力抬起浮肿的眼皮看了过去,只见草地尽头像是被斩断一般整齐,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但这片海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清凉之意,反而时不时将滚滚热浪带到陆地之上,因为海上翻滚的不是浪花,而是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 曲戊渐渐露出欣喜的神色,他仰天大笑发泄了一番,这才转身对易甘和丁宛说道,“‘以逝者之躯渡极烈之海,方可夺得剑心’,来吧,现在可以杀了他们了,他们就是我们渡海的引子!” 边山窕心里一沉,立即挣扎了起来,她不想死,她还要和哥哥一起回去复仇,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臭丫头老实点!死到临头有什么好挣扎的,乖乖受死便是!”丁宛的神情不由染上一抹癫狂,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对准边山窕脆弱的脖颈狠狠劈了下去,“去死!” 边山窕仰头看着头顶泛着冷光的剑刃心里一阵绝望,她不由紧紧闭上双眼,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击! “叮!” “啊!我的手!” 想象中的剧痛并未传来,边山窕缓缓睁开眼,只见原本悬在她头上的剑已然消失不见,而拽着她不放的丁宛的握剑之手此时鲜血淋漓! 丁宛痛得不由放开了边山窕,她捂着右手倒抽冷气,眼泪也涌了出来,“好痛,我的手!救我!” 边山窕踉跄两步定睛一看,原来丁宛的右手不知被什么东西洞穿了! 异变突生,曲戊等人纷纷拔剑警戒,贾余握着剑朝四周喊道,“是谁!出来!别躲躲藏藏,有本事的正面对决!” 缤怜则从乾坤袋中拿出丹药递给丁宛,丁宛像是见了仙丹一般连忙接过往嘴里塞,在丹药的效果下她血流如注的右手总算有止住的倾向。 贾余环视一圈并未看到任何人,也未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他正疑惑,却听身后抓着边山隐的易甘也爆出一声惨叫!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本将剑架在边山隐脖子上的易甘双手双脚突然鲜血四溅,血液如同水柱一般涌了出来,他不由放开了边山隐,甚至连站也站不稳,易甘在原地晃了晃,轰然倒下。 贾余连忙跑了过去将易甘扶起,只见他面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他试图抬起自己的双手,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贾余从缤怜手里接过丹药塞进易甘嘴里后检查起易甘的伤势。 但随即贾余面色一沉,易甘的手筋脚筋竟全部被截断了! 贾余只觉怒火中烧,他将易甘托付给缤怜后站起身握着剑冲着四周怒吼道,“女表子养的给我出来!暗地里使阴招算什么本事!敢废我师弟,出来和我正面决斗啊!” “你这人~怎么说脏话呀!” 第四十六章 “你这人~怎么说脏话呀!” “你这人~怎么说脏话呀!” 贾余话音刚落,一道娇娇的妖娆女声自一旁的大树上响起,贾余猛地抬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娇俏女子搂着一只白狐正坐在枝叶茂密的树干上,一脸含笑看着他们。 也不知她坐在这多久了,亦或是,一直都在?! 缤怜替易甘包扎好后抬头一看,脸色一变失声喊道,“是无情阁的人!这是无情阁的门派服!” 贾余心里一沉,仰起头冲娇俏女子怒骂道,“贱人果然只配偷袭!还不快给爷爷我滚下来!无情阁的又怎样,等会还不是跪在爷爷我面前求饶!” 娇俏女子柳叶眉蹙了蹙,她用手指点了点朱唇,嘟着嘴不满道,“哎~奴家可不是无情阁的~你记好了,待会杀你的是吹雪宫的束女,可别又弄错了~” “我管你是哪个门派的!敢伤我师弟,速速下来受死!”贾余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他握剑之手咯咯直响,显然是气得不轻。 束女将怀里的狐言放在树枝上,指尖轻轻点了下狐言的鼻尖,“乖乖坐好,莫要胡乱冲上去,待奴家把他们全杀了,再回来接你。” 狐言伸出爪爪拍了下束女的手背,气哼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去便去,啰啰嗦嗦做什么。” 束女微微一笑,从树干上翩然飞下来,但当她落地时,贾余几人只觉脚下一颤,贾余心里不由一沉,这女人,不容小觑! 那边束女将曲戊几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这边丁宛在服下丹药后捧着右手正等着它慢慢修复。 她一腔怒意无处发泄,不经意用余光瞥到边山窕试图挣脱绳索逃走,她狰狞一笑,走过去将边山窕踹翻在地,“怎么?以为来了个和你一样的贱货你就有救了?放心,我现在送你上路,待会她也会下来陪你!” 边山窕心里怕极,但她绝不会在仇敌面前露出丝毫胆怯,她嗜着泪咬牙吼道,“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丁宛右手负伤,只得左手握剑指着边山窕清秀的脸蛋,她阴恻恻说道,“要怪,就怪无情阁吧,谁让你是无情阁弟子呢?” 话音一落,还未等她手里的剑挥下,一道破风声传来,好在丁宛这回有了提防之心,她连忙朝一旁躲去,一枚小石子险险擦过她的脸颊,“咚”的一声砸落在泥土里,竟砸出了一个小坑! 丁宛目光露出后怕之意,这若是没躲开,岂不是又要在身上开个洞?!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自前方响起,“都废了你一只手了,怎的还这般嚣张?看来你是嫌命太长了。” 丁宛连忙从地上狼狈爬起,她抬眸看去,只见从左侧方一棵树后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她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扎成了个马尾坠在身后,她面容精致惑人,但浑身散发的气息却冷厉如刀,叫丁宛心里莫名一抖。 丁宛将心里无端生起的怯意压了下去,她怒骂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贱人!” 边山窕吃力抬头看过去,霎时间她眼里的绝望愤怒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双眸水光盈盈,盛满欣喜和委屈。 她终于不用忍了,“哇”的一声哭出来,“楼姐姐,我好疼,我好害怕,他们欺负我和哥哥,我哥哥要死掉了!” 楼雨眠听了这话一双凤眸不由又冷了几分,她淡声说道,“莫怕,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这个秘境。” 丁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我们可是万剑宗弟子,你若是跪下学两声狗叫,兴许我还会饶你一命!” 楼雨眠却不受她的话影响,而是高声对束女说道,“束女,速战速决,边山隐伤势需要尽快治疗。” 束女闻言娇娇一笑,柔声回道,“放心~奴家方才受的委屈,现在可是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的~” 最后方的曲戊皱了皱眉,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有人插手,他扫了一眼所有人,随即悄悄走到昏迷不醒的边山隐身边将他拽起,一步步往草地边缘的海边拖去。 但他还未走几步,只觉迎面传来一道杀气,曲戊立即朝旁边一扑,堪堪躲过楼雨眠破风而来的拳头。 曲戊狼狈爬起,连忙从乾坤袋中掏出剑握在手中,嘴里不忘对丁宛吼道,“你怎么回事?连个人都拦不住?!” 丁宛面上一顿,心道你想独吞秘宝还有脸指责他人,随即说出口的话也添了几分漫不经心,“她的腿又不受我控制,我倒是想拦住,可拦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曲戊脑子一转便猜到丁宛是对他心存不满了,只得耐着性子道,“丁宛,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如我们联手快些将这女人杀了,别耽误去寻宝贝的时间。” 丁宛哼笑一声,“行,反正我看这贱人不顺眼,待我划烂她这张脸!” 楼雨眠绝色惑人的面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但她那双凤眸里的怒火如能化为实质,早将这些人燃烧殆尽了,“别废话了,一起上吧。” 曲戊和丁宛对视一眼,纷纷握剑扑了过来,一上一下两柄剑封住楼雨眠的正面攻势,叫她只能连连后退。 但赤手空拳的楼雨眠却未露出丝毫惊慌,反倒朱唇微勾露出一丝冷笑,她倒退几步后突然向后一仰,整个人极为柔软地朝后仰躺,背部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而曲戊和丁宛两人并未料到她还有这一手,剑势难以收回,往踏了几步直接越过楼雨眠,楼雨眠身子一翻轻盈跳到半空,此时她已然到了两人身后,只见她双腿用力一踹,狠狠将后背大敞的两人踹倒在地,直叫曲戊和丁宛摔了个狗啃泥! 楼雨眠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足尖点地轻功跃到两人身前,双手汇聚内力,一手一人甩了数个巴掌,不过须臾,曲戊和丁宛的脸便高高肿起,甚至连说话都有些难受。 楼雨眠退至一旁,指着两人笑了起来,“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两个猪头!我说,你们也太无用了吧,二打一还打成这样?” 曲戊和丁宛一脸愤恨爬起来,曲戊正想破口大骂,却不经意看到一个人正拖着边山隐往树林方向走,他眼里顿时泛起嫉恨之意,“曲晋,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不继续往西北走了,来西南做什么?” 曲晋是偷偷从树后跑出来救人的,他先是趁着几人缠斗在一块时跑到边山隐身边喂他服下丹药,随即拖着他便想往回走,他闻言脚步一顿,用掩不住失落的语气说道,“原来祖父是真的偏袒你,极烈之海根本不在西北,而是在完全相反的西南之处。” 曲戊不顾自己高高肿起的脸蛋哈哈一笑,话里夹杂着奚落的意味,“就凭你也配得到祖父的疼爱?你也不想想,我是剑修,你是修符,祖上那句话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以逝者之躯渡极烈之海,方可夺得剑心,’剑心,你有吗!” 曲晋心里一阵难过,想起以往对他疼爱有加的祖父,原来这些都是骗人的,“祖父说与我的分明是‘以逝者之躯渡极烈之海,方可夺得秘宝’,难怪祖父坚持让我踏上修符之路,竟是从根源上断了我与你竞争的资格......” 曲戊面露癫狂的神色,他嫉妒这堂兄都快嫉妒疯了,他自小便压了他一个头,不就是出生比他好么,除了这个他哪一点比得上自己!要是他死了,那自己就是曲家唯一的骄傲! 思及此,曲戊阴恻恻笑了起来,“曲晋,先前让你跑了是我大意,这回我定要拿你血,洗我剑!” “曲晋,你带边山隐和边山窕去疗伤,”楼雨眠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她双手附上内力与灵力,冲着曲戊和丁宛疾步而去,“倒是你,先从我手里活下来再说!” 曲晋明白这紧要关头救人要紧,他将自己这颗被真相扎得鲜血淋漓的心藏好,弯下腰继续拖着边山隐往回走,在经过边山窕身边时不忘替她松了绑,边山窕爬起来后同他一起将边山隐拖入树丛之中消失在众人眼前。 曲戊和丁宛本想冲上前拦住曲晋,但看到气势汹汹迎面而来的楼雨眠心里一怯,不得不握剑架好防御姿势,生生接下了楼雨眠的两拳! 曲戊只觉手心一麻,虎口处也隐隐作痛,他心里一恼用握剑之手抵开楼雨眠的拳头后砍了过去! 但楼雨眠仅仅只用指尖轻点一下他的剑尖,继而整个人腾空而起,这期间她也不忘用左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丁宛劈过来的剑,她的双指仿佛与剑长在了一起似的,任凭丁宛如何抽动手里的剑也纹丝不动。 丁宛心里一慌,下意识抬头看向借着曲戊的剑跳跃至半空的楼雨眠,只见楼雨眠一双凤眸中划过一道红光,她朱唇勾起,露出一丝嗜血的笑意,随即左手往后一抽,竟仅凭两根手指便抽走了被丁宛死死握在手中的剑! 还未等曲戊和丁宛反应过来,楼雨眠将剑往空中一抛,抬脚踹向曲戊的脸,直接将他踹飞了去,继而右手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丁宛脖颈间狠狠一划! 丁宛双瞳中倒影着的楼雨眠自上而下袭来的身影还未散去,她一脸惊惧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除了“嗬嗬”声外已然不能说话。 随着楼雨眠身姿轻巧落地,丁宛只觉颈间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她颈部喷薄而出的鲜红水珠,丁宛颤抖着抬手试图捂住不停流逝的生命,但她最终也只是踉跄了两步,无力倒下。 此时夕阳垂垂,漫天都是橘红的晚霞,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薄雾,几近透明的薄雾沾染上了丁宛的血迹,浅浅泛着一丝淡红。 楼雨眠逆着光握剑立于淡红薄雾之中,她长发被风吹拂而起,面上是还未散尽的杀气,她轻轻一笑,凤眸里染上一丝见血后的狂意,整个人如嗜血修罗,叫人胆寒。 而曲戊撑着地坐起来时便看到这幅景象,他面如死灰看着楼雨眠一步步走过来,他不得不用臀部不停往后挪去,嘴里喃喃道,“别过来,妖女,别过来......” 楼雨眠带着一身血气走到他身前半蹲下来,用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先前那嚣张的模样去哪了?不是说要杀曲晋么?不是想杀我同门吗?!” 曲戊后背抵着树干早已退无可退,他像是丢了魂一般,半晌后才将楼雨眠的话消化,他猛然抬起头,对着楼雨眠痛哭流涕,“我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楼雨眠一脸不耐,这人怎的这般窝囊,都比不上边山窕这个小姑娘,她轻哼一声道,“怎么?先前害我无情阁弟子之事,就想在你这么轻飘飘一句道歉里掀篇?” 曲戊闻言抬起那张因恐惧而有些扭曲的脸,怯怯说道,“这,这他们不是没死吗?” 楼雨眠直接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话给气笑了,她站起身来抬脚踩在曲戊身上将他固定在树干上,让他无法逃走,“怎么,难道还要等你付诸行动后再找你算账不成?你这幅无赖嘴脸着实让我作呕!下辈子好好做人,别总觉得只有你自己的命才珍贵!” 说完这话,楼雨眠凤眸一冷,手中的剑迅猛朝曲戊刺去,只听“噗嗤”一声,三分之一的剑没入曲戊心口! 曲戊原本剧烈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双瞳睁得极大,愣愣看着楼雨眠,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嘴角也溢出鲜血来。 楼雨眠舒了口气,随即将脚收了回来,但也未见曲戊滑倒在地,楼雨眠细细一看,自己竟然用剑穿透曲戊将他钉在了树干上。 楼雨眠眨了眨眼睛,凤眸之中的杀气终于散去,面上叫人胆寒的狂意笑容也回归为先前明艳动人的笑意,她抬手嗅了嗅袖间,只闻到满身的血腥气息。 玄示从树林中走了过来,他淡声指点道,“方才你出招多余动作太多,下次记得简练些。” 楼雨眠见他走过来,不由往一旁走了走,这才说道,“知道了,你怎的比我师父还啰嗦。” 玄示一挑眉,“躲什么?” 楼雨眠面上一红,低下头呐呐道,“我,我身上血气有些重。” 玄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浅浅勾了下唇角,低沉的声音里是两人皆未察觉的柔意。 “你身上,是连翘的气息。” 第四十七章 “你身上,是连翘的气息。” “你身上,是连翘的气息。” 楼雨眠姣好的面上原本的低落之情在听到玄示的话后散了去,她仰起头看向玄示,两颊浮现淡淡的红云,她笑靥如花道,“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玄示被广袖遮住的手指蜷缩了下,他面上不显,淡淡转移话题,“你还是去看看那两兄妹吧。” 楼雨眠心里一咯噔,听玄示的语气以为他们俩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朝树丛方向跑了过去。 玄示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呆,这才慢慢踱着步子跟了上去。 当楼雨眠拨开层层树叶走过来时,见到的便是曲晋跪在地上画出一张固魂符贴在动也不动的边山隐身上。 一身狼狈的边山窕正泪眼汪汪坐在一旁,她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攥着边山隐的衣角,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楼雨眠秀眉蹙起,走过去半蹲下来轻声问道,“边山隐的情况很严重吗?已经到了要用固魂符的地步?” 曲晋抬起头,面上带着一丝惭愧的笑意,“别紧张,他其实在玄师兄的丹药下恢复大半了,固魂符也有安神助眠的作用,他现在的情况需要靠睡眠来恢复,我就,顺手写了一张......” 楼雨眠听后松了口气,没有危及生命就好,这时,一旁还未从惊惧中缓过神的边山窕扑到楼雨眠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楼姐姐,我好怕!我好怕他们把哥哥杀了!我,我都不敢哭的!” 楼雨眠抬手抚了抚边山窕的头,她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少女,且以往被边山隐保护得太好,此番运气不好碰上这事估计要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楼雨眠转念一想,边山窕不可能在边山隐的羽翼之下躲藏一辈子,这种事以后还会有无数,早些经历对她也没有坏处。 这时,一旁的树丛悉悉索索响了起来,边山窕一惊,又往楼雨眠怀里缩了缩,玄示淡漠的目光扫了一眼边山窕,并未说话。 楼雨眠转过头一看,只见束女单手搂着狐言拨开树叶走了过来,狐言正仰头皱着一张狐狸脸朝束女叭叭叭,“你就没脑子!你掏了人家心窝满手是血的,还想去海里洗手?!那海里都是火!” 楼雨眠含笑冲他们点了下头,温声道,“解决了?” 束女点了点头,捏住狐言的嘴冲众人娇笑道,“算是解决了叭~” 见有生人,且还是个漂亮姐姐,边山窕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楼雨眠怀里退出来,擦了擦红肿的双眼后乖乖坐到一旁。 楼雨眠揉了下边山窕的头,介绍到,“这位是吹雪宫弟子束女,她怀里的是苍羽宫弟子狐言,你身后这位是我们无情阁玄示师兄,他是追击魔族而来,不会插手我们的秘境之行。” 说完她笑着同束女和狐言说道,“他们是无情阁弟子,是双生兄妹,哥哥是边山隐,虽无性命之忧但现在还未醒,这位是妹妹,边山窕。” 束女闻言冲边山窕娇娇一笑,倒是狐言在空气中嗅了嗅,一脸好奇道,“你们明明是双生,但修行之路完全不一样呀!这样的情况在八方界可不多见!” 边山窕一直较为内向,她探出头来看向小狐狸,羞涩一笑,“恩,很多人都这么说!” 束女又捏住狐言的嘴,娇声道,“我那儿还有一个活人呐,要怎么处置?” 楼雨眠闻言秀眉一挑,淡笑道,“怎么没一起杀了,留着作甚?” 束女露出一脸苦恼,用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朱唇道,“哎呀,她看奴家把她师兄的心给掏出来了后一直哭,还说什么,她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求奴家放了她~吓到奴家了~” 楼雨眠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沉入大海,只余下一丝昏黄的光芒浸染在天边,一抹弯月披着夜色的纱幔缓缓出现在东方,疏朗的星星若隐若现,整个秘境被黑色的穹顶笼罩。 楼雨眠想了想,问曲晋,“曲晋,你作何打算?不论这极烈之海底下是秘宝,亦或是剑心,你想去,还是不想去?” “......我要去,”曲晋思考良久,一脸悲戚说道,“我要亲眼去看看,能让我祖父偏心到这般地步的秘宝究竟是什么,如果真是剑心,那我便擅自做主赠与给你,以来答谢你的恩情。” 楼雨眠没想到这机缘还真被她夺了下来,不过曲晋已经下了决心,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思及此她站起身拍掉裙摆上沾上的草屑,同曲晋说道,“那走吧,你背上边山隐,我们这就渡海。” 说完她又朝束女道,“走,先去看看那个活着的人。” 束女一笑,搂着狐言踩着莲步率先往外走,曲晋则在边山窕的帮助下背起边山隐,跟在束女身后往树丛外走。 玄示与楼雨眠坠在后面,玄示将目光落在楼雨眠的头顶上,淡然问道,“你打算如何过海?” 楼雨眠歪了歪头思索片刻,仰起头看向玄示,“不是有‘逝者之躯’么,还挺多。” 玄示闻言双眸划过一丝笑意,但面上仍然一派淡然,“大致方向是对了,你好好想想那句话的意思,便会懂了。” 玄示是她打不过的人,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楼雨眠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拽着玄示的胳膊往前快步走去,“知道了,你快些,怎的像个老头一样。” 玄示附满霜雪的目光落在楼雨眠抓着他胳膊的素手上,他只觉源源不断的热意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物渗入胳膊,沿着血液涌入他的心里,玄示的目光不由柔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几丝不舍之意。 舍不得她放开。 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但当楼雨眠疑惑回头看向他时,他却又将目光移开看向前方。 几人走出树丛没多远,便隐隐听到从极烈之海处传来女子痛哭的声音,待走近后一看,只见一位被绳索捆绑住的女子正坐在地上,她面上梨花带雨,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瞧着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缤怜见几人走了过来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却不想后背碰到早已冰凉的易甘,又吓得她往前一扑,脸朝下直接栽倒在地。 束女蹙着柳叶眉走上前将人拎起来,对着走来的楼雨眠晃了晃道,“你看~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奴家好害怕~” 狐言翻了个白眼,小声哔哔道,“你若是不当着她的面掏她师兄的心,然后又将地上那个残废掐死,她就不会一直哭,早同你说把她杀了便是,你非要留她一命。” 束女随手将缤怜甩到一旁,嘟着嘴不满道,“你懂什么~奴家还不是为了大家考虑~” 狐言一歪头,“考虑什么?” “‘以逝者之躯渡极烈之海,’也没说这个逝者是活着扔下去,还是死了扔下去不是?”束女振振有词,说完不忘用指尖推了下狐言的小脑袋,“以你的智商定是想不到了,你呀,还是乖乖当你的小狐狸算了~” 狐言闻言挣扎起来,嘴里“唧唧”叫着要和束女决斗,楼雨眠则走上前将缤怜提起来,轻笑道,“的确,我们可以每一种方法都试一试。” 缤怜闻言哭的愈发凄惨,甚至抬手想搂住楼雨眠的腰,“求求你,别杀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没做!” 楼雨眠抬手拍掉缤怜的手,轻轻松松拎着她走到海边,让她悬空于燃着冷蓝焰火的海面上。 楼雨眠见缤怜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勾唇冷冷笑了,“你是无辜的?我告诉你,除非你有站出来制止曲戊等人的行为,不然你没资格谈无辜,沉默并不代表你能置身事外!” 话音一落,楼雨眠直接将手松了开来,只见缤怜面上划过一丝恨意,伴随着她脱口而出的惨叫声直直坠入翻滚着火焰的海中,不过瞬息便化为灰烬消失殆尽。 意料中的异变并未出现,楼雨眠一脸疑惑,难道活人不行? 她回身看向玄示,只见他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见她看过来,也未说什么,只是将目光移了开来。 楼雨眠不由撇了撇嘴,不帮就不帮,她一个个试! 思及此,她瞥到躺在地上已经凉透了的贾余,抬脚便将人踹下了海,可惜仍然无事发生,她又反身走向被钉在树干上的曲戊,伸手将插在他心口的剑拔出来,提着曲戊走到海边扔了下去。 随着曲戊的尸体消散在冷蓝焰火之中,一阵轻鸣之声自大地深处传来,海洋之上也荡起阵阵带着火焰的大浪,楼雨眠起初因成功破解谜题,心情不由雀跃几分,但随即似乎明白什么,她的好心情瞬间被压了下去,一双凤眸也冷了几分。 楼雨眠在渐渐高涨的巨浪之中转过身,死死盯着正一脸震撼看向极烈之海的曲晋问道,“曲晋,你知道为何其他人无法触发极烈之海,偏偏只有你曲家旁支可以触发吗?” 曲晋听得一脸莫名,但随即反应过来,面色逐渐惨白,“只有曲戊......祖父他,真真是恨我至此吗......唯有曲家血脉可以触发......” 楼雨眠摇了摇头,“你祖父应当是不知晓这个的,否则你那旁支就只会追着你杀了,但你这祖上安的什么心思我们也猜不着,这是叫你们曲家自相残杀吗?” 她顿了顿,见曲晋脸色几近死灰,淡声安慰,“其实你也不必为这些事伤心,想必你祖父不是修者吧?那他又能继续活几年呢,待你成长为一方大能,到时候莫说你祖父了,你爹娘,甚至你兄弟姐妹都不在了,曲晋,你既然踏上修仙之途,便要修得一颗处事不惊的心。” 曲晋露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他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楼雨眠,只是我现如今终归修为不够,还难以达到那般境界......” 楼雨眠朱唇一勾,灿然一笑,“若是换了我,我现在也做不到,但是你可以等出秘境后去问个清楚,若真如我们猜想的那般,你可以去报仇呀,有些因果,当断则断。” 曲晋没想到楼雨眠会这般说,面上露出惊愕之色,随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此时极烈之海不知何时已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恰好能容纳一人通过,但缝隙尽头,却是一个黝黑的洞口。 此时苍穹已经被黑夜占尽,楼雨眠深吸了一口气,让凉意尽数占据她的肺部,她朝众人挥了挥手,欣喜道,“走吧,去看看这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众人不由被她的欣喜所感染,走过去的脚步也不由轻快几分,玄示率先走上前,拦住了试图第一个踏入黑洞的楼雨眠,淡淡说道,“我先来。” 楼雨眠心里一暖,抬头朝玄示露出一个带着些微羞涩的灿烂笑容,“多谢,你小心些,玄示。” 玄示点了点头,如同在逛花园一般迈着闲适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黑黝黝的洞口,当他单脚踏入其中后,整个人立即消失不见。 楼雨眠见状连忙让众人跟上,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往洞口冲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楼雨眠还未辨清环境,她脚下一软朝前扑了去,好在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伸了过来,轻巧接住有些莽撞的楼雨眠,玄示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小心些。” 楼雨眠面上一红,连忙攀着玄示的手臂站直了,她嘟嘟囔囔道,“这还不是担心你么?” 玄示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楼雨眠的面颊,勾起唇角道,“谢谢你。” “你,你笑了......”楼雨眠面露惊讶之色,玄示这家伙从认识他就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虽然现在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但足以让楼雨眠发出惊叹。 玄示一挑眉,又恢复成往日的面瘫模样,“怎么,笑一笑而已,很奇怪吗?” “其他人笑不奇怪,你笑就有点奇怪了,”楼雨眠绕着玄示走了一圈,捧着脸道,“我还以为你天生面部残缺......” 玄示听了这话无奈摇了摇头,伸手捏了一把楼雨眠白嫩的面颊以作惩罚,“你成天想些什么?以后多将心思花在修行上吧。” 楼雨眠抗议一般朝玄示挥了挥拳头,还未等她说话,其他人从她背后接二连三冒了出来,楼雨眠连忙跳到一旁,顺手接住昏迷不醒的边山隐,只见那几人一个叠一个纷纷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看着几人互相推搡的模样,楼雨眠“噗”的一声笑起来,连忙将边山隐放倒在一旁,走上前将几人拉了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楼雨眠这才有时间观察起周围,只见一望无际的蓝焰之海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望不到头的甬道。 楼雨眠微微思索了一会,对众人说道,“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想必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原地休整三个时辰,再继续赶路如何?而且,我们可以等边山隐醒来。”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纷纷找了地方坐下来,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 楼雨眠本想靠着玄示坐下,但当她看到束女将进入黑甜梦乡的狐言放置于一旁后,她想起白天的一些事情,不由走到束女身边坐了下来。 “束女,你和狐言,是不是以前认识?” 第四十八章 “束女,你和狐言,是不是以前认识?” “束女,你和狐言,是不是以前认识?” 楼雨眠双手抱膝将头靠在自己膝头,侧过脸看向面容娇俏明艳动人的束女。 束女将滑落至面颊旁的鬓发挽到耳后,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是呀,奴家同他认识的。” “可是狐言怎么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失忆了吗?”楼雨眠悄声问,说完还偏头去看狐言有没有被吵醒。 束女抿嘴一笑,看起来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他呀,和奴家有关的所有记忆全部被封印了。” 束女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美好的回忆,她柔柔一倒,靠在楼雨眠肩头轻声喃喃,“想当初,奴家还亲眼见着他娘将他诞下......” 楼雨眠只觉肩头压了千斤重,连忙运起内力泄力,这才觉得好受许多,“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记得狐言五十岁了吧?你又多大了?难道不是十八?” 束女咯咯一笑,被楼雨眠逗乐了,“楼仙子嘴真甜~莫不是忘记筑基以后年龄可以延长至两百岁了?” “......这不重要,你继续说。”楼雨眠面上浮现一丝尴尬,她的确是忘记了,好在这石壁甬道内昏暗一片,倒也看不见她面上的神色。 束女娇娇笑了好一阵,这才抚了抚心口继续说道,“五十年前奴家还是个凡人,是天萝洲下某一处小镇上员外家的小姐,至于具体位置,奴家也不大记得了,但奴家唯一不会忘记的,便是在小镇后的山里,捡到了一只怀孕的白狐。” “奴家因家教严厉,不得随意将白虎带回家,但奴家见她实在太可怜,便擅自将她藏于镇子里的一处荒宅,”束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奴家日日去照顾她,她似乎很通人性,不怕奴家,也不躲奴家,甚至好几次还从镇上一些登徒子手中将奴家救了下来,若说恩情,奴家自是欠了她太多太多。” 楼雨眠扭过头看向束女,她五官娇俏面容艳丽,不说倾国倾城,但若放在一个小镇上,也是一位叫人日思夜想的美人,想必很多人都在觊觎她,而她又不似现在这般修为傍身,被一些手脚不干净的登徒子缠上也是意料之中。 束女与白狐的因果便在这时生根发芽。 “而在奴家与白狐愈发熟稔之时,狐言诞生了,”束女在黑暗中的眼神逐渐染上光,可话语间却带上几丝怅然,“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奴家见白狐状况不对便不像往常一般早早回家,奴家一直守着她,听着她的哀叫声奴家心痛难耐,但生孩子嘛,不论是人是兽,都要走一遭鬼门关。” 束女轻轻一叹,继续道,“后来,狐言是活下来了,可他娘亲却被留在了门后面。” 楼雨眠听到这里不由伸手抚了下束女的长发,束女在她肩头蹭了蹭,再度开口时话语间尽是悲凉,“狐言的娘亲是普通的白狐,他却一点也不普通,生来口吐人言,一语道破天机,若是那天奴家恰巧回家,或许他就直接被天道降下的雷劫活活劈死了。” 楼雨眠心里一沉,用略微担忧的目光看向她,“你做了什么?替他改命?!” 束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花枝乱颤依靠在楼雨眠肩上,若不是楼雨眠扶着她,指不定她就笑着滚了下去,“楼仙子,奴家当时可是凡人,哪会改命呀?奴家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但很多人不乐意做的事情,奴家呀,把自己的命,同他的命,换了。” 她就这般云淡风轻说着叫人震撼心神的往事,换命与改命不同,改命是造诣高深的修者瞒天过海修改某人命格,而换命,就是某人自愿将自己的命格与他人对调,且必须是好命格换坏命格,只能换一次。 楼雨眠心神震撼,她转过身握着束女的肩膀同她对视,沉声问道,“你为何会为他做到这般地步?他当时之于你,也不过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狐狸吧?” 束女在黑暗中伸手替楼雨眠理了下鬓发,淡淡说道,“奴家也不知晓,或许是见他可怜,或许是还他娘亲的恩情,当时的心境,奴家不记得了。” “狐言原本的命格是什么?”楼雨眠问。 “哎,要不是当时天道告诉奴家,奴家还不知道呢~你说这宝贝一般的觅宝狐,怎么就摊上一个招灾揽祸、天煞孤星的命格~”束女掩着嘴笑了起来,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好在奴家命硬,倒也好端端活到现在了~” 楼雨眠不由泛起一丝心疼,她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问,“那狐言是为何将你忘了,又为何被封印记忆,是你先前说的苍羽宫宫主白久歌封印的吧?这般大的恩情,狐言即使还你三世也还不完。” “你听奴家慢慢道来,”束女抚弄着长发,话语间带上缱绻之意,“当时,奴家也只是想着他能活下来就好,却没想到这最后一只觅宝狐凝结了他们祖辈所有智慧,修行什么的更是信手拈来,奴家偷偷将他带在身边藏在闺房之中,却不想他不过一年的功夫便能化形,而且,并不是现在这般孩童模样。” 楼雨眠指尖微颤,她心疼道,“你是不是,是不是与他......” 束女轻轻一笑,“奴家,自是与他两情相悦的。” 情债,换命之债,因果之根深深扎在束女与狐言身上,再也无法分割开来。 束女又继续道,“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奴家自是极为开心的,奴家本想和他一起修行,但他不清楚人修的方法,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此地去寻个小门派加入时,奴家这命格,发作了。” 束女在黑暗中笑了起来,但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往下砸,“楼仙子,世人皆知觅宝狐是宝贝,能嗅到世间万物,但又有谁知晓,得了这天赋的代价,是绝不能杀生。” “奴家的家人是不知晓狐言的存在的,在奴家与狐言两情相悦之时,奴家的父亲给奴家寻了一门亲事,”束女低声道,“若是寻常好人家,奴家还能直接拒了,可父亲他见钱眼开,未经我允许直接收了县官的聘礼,让我去做那狗官的第十房小妾。” “奴家自是抵死不从,但奴家没想到,父亲竟将奴家打晕,直接送到了县官的床上,”这恐怕是束女迄今为止最难过的记忆,她将手捂住脸慢慢说道,“还好奴家醒的及时,抵死反抗,但奴家当时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打得过一个男人?就在奴家差点遭人侮辱时,狐言来了,狐言为了救我,将那狗官杀了。” “觅宝狐不得杀生,但他为了奴家,杀净妄图伤我之人,杀生后的狐言陷入狂暴,失去自我意识,沦为野兽,”束女用冰凉的语气说着那沾满鲜血的过往,“若是这样也就罢,大不了奴家同他一起去往那山林间,再也不与凡世产生半点纠葛,但天道不放过他,即使换过了命,天道还是想他死。” 楼雨眠双手攥得紧紧的,她想起束女在秘境中见到狐言的模样,又有谁知晓在她娇俏艳丽的笑容之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这时,苍羽宫的白久歌出现了,”束女叹了口气,像是要将体内所有的过往全部叹出来一般,“他是接到觅宝狐现世的消息赶来的,在天道降罚之前封印了狐言所有的记忆,然后见奴家可怜,又顺便将奴家送往吹雪宫。” “自此数十年,奴家与狐言,再也没有见过。”束女最后一滴泪滑落下来,滴落在楼雨眠的手背上,叫楼雨眠心里揪的疼,难受不已。 因果纠缠,轮回不灭,束女本以为自己与狐言的情丝在他记忆封存那一刻被斩断,却不想这一次秘境之行竟又相遇,可惜物是人非,那些过往的甜蜜痛苦与悲伤,只有她一人知晓。 楼雨眠将束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众生皆苦,束女独自一人抱着这些无法舍弃的回忆一步步踏血前行,若是她没有捡到狐言,若是她没有救下束女,这两人是不是就真的永生不得见面? 楼雨眠在束女耳边轻声问道,“此番相遇,缘分已经将我等捆绑于一体,你以后打算如何?” 束女鼻尖萦绕着楼雨眠身上的淡艳幽香,她喃喃道,“先前未相遇时,奴家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只要想到他在奴家不知晓的时候和别的女子相识相守,奴家便总会生出想杀了他的心;但这次相遇,见着他这幅懵懂无知的模样又觉得心有安慰,若是他一辈子都这样该多好......” “他总会长大的,”楼雨眠从乾坤袋里翻出洁白的帕子,细细替束女擦了擦面上斑驳的泪痕,“你若是舍不得他,便抓牢他,没了记忆又如何,重新来过也不错,总比有些人从你身边逃开,而你还要去寻遍天涯海角的好。” “也好,”束女重新振作起来,“总不能等他真正明白情爱后爱上别的女子,只不过......只不过是重新来过罢了。” 这一番交流,让楼雨眠与束女之间亲近不少,两人又聊了一些女子之间的闺话,气氛融洽亲昵。 “束女,吹雪宫是像无情阁一样举行比试会后,优胜者来秘境吗?”楼雨眠与束女靠在一起,随意问着。 “不是,”束女轻声道,“吹雪宫宫主第五流花擅长卜算,人选都是宫主指定的,宫主说银枫秘境有奴家的机缘,其他人可以不来,但唯独奴家必须来。” 楼雨眠疑惑歪头,“什么机缘,秘宝吗?” 束女抿嘴一笑,“奴家猜,是你与狐言吧。” 楼雨眠伸手揉了一下束女的头,站起身来,“好好休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动身了。” 束女羞涩一笑,点了点头直接原地打坐,进入入定状态。 楼雨眠在昏暗的甬道内环视一圈,狐言和边山窕都进入梦乡,曲晋在打坐,边山隐仍然处于昏迷中,但面色比进入甬道之时要好很多了,楼雨眠轻手轻脚绕过众人,走到玄示身边坐了下来。 楼雨眠嘟了嘟嘴,悄声道,“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好。” 玄示睁开双眸,淡淡扫了楼雨眠一眼,“说话那般吵,想不听都不行。” 楼雨眠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抬头看向石壁顶部,眼神放空,“玄示......你说如果是你,你会在忘记心上人后,爱上别人吗?” 玄示的眸子暗了暗,似乎想起了谁,半晌后才说道,“会。” 楼雨眠心里一揪,也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闷闷地问,“为什么?” 玄示沉默良久,就在楼雨眠神色黯然以为玄示不会回答他时,他却低低开了口,“动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楼雨眠听了后,心底藏着的那颗未成熟的小橘子被剥了开来,酸酸的味道瞬间充盈全身,她轻哼一声未说话,将所有情绪掩了下去。 玄示好似未察觉到,他又沉默半晌,好似自言自语一般问道,“那你呢?” 楼雨眠心里塞满了莫名其妙的委屈,她扭过头怒视玄示,恶声恶气道,“我不会,我认定的人,即使是面对死亡,我也不会改变!” 玄示未语,他只是在黑暗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闭上眼开始打坐。 独留楼雨眠一人,慢慢消化她一肚子的委屈。 两个时辰后。 众人纷纷从睡梦与入定中清醒过来,边山窕顶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从地上爬起,快步走到边山隐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好似察觉到妹妹焦灼的担忧之情,边山隐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哥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边山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扑到边山隐怀里小声啜泣,“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叫我怎么办?” 边山隐吃力地坐起身,他昏迷时虽迟迟不醒,但意识尚在,隐隐约约记得他们已经到了极烈之海下方,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么,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丫头一样。” 楼雨眠走过来蹲下身替他检查了下伤势,确认他无大碍后这才笑着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呀,叫我们担心死了,特别是边山窕,你若是再不醒,她眼泪都要淹了这甬道了。” 边山隐听了这话哈哈一笑,捏着边山窕的脸颊亲昵道,“还是我们修为不够,以后一起好好修炼,莫要再丢脸了。” 楼雨眠见众人都围了过来,便替边山隐介绍了一遍,众人又休息了片刻,待边山隐能够正常走路后,楼雨眠这才站起来面向甬道前方。 “我们走,秘宝定然藏在里面!” 第四十九章 “我们走,秘宝定然藏在里面!” “我们走,秘宝定然藏在里面!” 恰好这时,一阵带着凉意的风自甬道内吹来,叫原本还有些混沌的众人瞬间醒了醒神,楼雨眠本欲踏步而出,一只有力的臂膀从侧方将她拦了下来。 楼雨眠抬头一看,只见玄示一脸淡然走到了最前方,扔下一句话后不急不慢往里走去,“我先走,你们跟上。” 楼雨眠见玄示这番举动,又想起他先前的话,不由冷哼一声,走到几人最末端站定。 玄示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继续往前走,而众人见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像先前那般融洽,也不好问出来,只是一个接一个的跟在玄示身后往里走去。 时间在众人不紧不慢的赶路中流淌而去,他们已然无从得知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是看着前方玄示高大的背影不急不慢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一颗悬着的心又不由放了下来。 楼雨眠一直坠在最后方,偶尔眼神扫过最前面的某人又迅速将目光挪了开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闹别扭,而且看起来,某人似乎根本不在乎。 这时,玄示突然停了下来。 身后几人见状不由松了口气,纷纷探头过去,“玄示师兄怎么停下了,是有什么东西吗?” 楼雨眠闻言也走上前去,只见甬道前方出现一小方空地,空地与石壁上嵌着不少点缀着星光的暗红色矿石,玄示细细辨别了下,淡然开口,“这种矿藏不应当出现于筑基秘境中,想来是人为搬运,这是极为稀少的星雷矿,你们之中若是有修习炼器者,可以将其挖回去锻造法宝。” 话音一落,楼雨眠与边山隐的目光齐齐落在边山窕身上,边山窕愣了下,随即捧着脸惊呼,“我,我是炼器者!但,但是我修为不高......” 边山隐伸手揉了把妹妹的头,笑着说道,“放心,修为会慢慢涨上去的,我妹妹边山窕可是最优秀的!” 楼雨眠在一旁附和,“你先前不是还跟我说过,你师父夸你进步很大吗?莫要想其他的了,既然能遇到这珍稀矿石,就别留在这,带回去好好打造法宝。” 见同伴中有炼器者,其他人纷纷表示将星雷矿让给边山窕,并从乾坤袋中拿出工具帮边山窕挖了起来。 大约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方空地上的星雷矿全部落入边山窕的乾坤袋里。 边山窕自是开心的,师父说过星雷矿可遇不可求,只有元婴之上的秘境中才会有星雷矿的踪迹,没想到他们运气这般好,在筑基秘境中还能白捡! 略微沉闷的气氛在这意外之喜中渐渐散去,楼雨眠见状便提出原地休息一会,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玄示的目光落在楼雨眠身上,楼雨眠一愣,随即将头扭了开来,走到束女身边坐下。 束女正搂着狐言欺负,时不时捏捏他的小爪爪,揉揉他毛茸茸的尾巴,狐言被烦的不行,他见楼雨眠过来了,连忙从束女怀里挣脱出来,扔下一句“你去烦楼姐姐”后,一蹦一跳跑去找他新结识的小伙伴边山隐了。 束女抚了抚长发,嗔笑看着楼雨眠,“怎么不去找你那好师兄,来找奴家了~” 楼雨眠倚在束女肩头说道,“只是关系一般的师兄而已,怎么比得上你呢?” 束女掩嘴一笑,伸手点了点楼雨眠的头,“你今年多大,奴家今年多大?你那些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奴家~” 楼雨眠姣好的面上浮现一丝纠结的神情,她凑到束女耳边低声道,“莫要瞎说,我有未婚夫婿的。” 束女听了这话惊呼出声,楼雨眠连忙捂住束女的嘴,望了望四周,见玄示已然打起坐来,而其他人也并未注意她们,这才低声道,“你小点声!” 束女连连点头,她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有夫婿了还对你那玄示师兄......不过还未成亲是可以退亲的,修者之间不像凡人那般注重这方面,退婚后倒也不影响。” 楼雨眠面露苦恼之色,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对玄示没有那种心思,我喜欢的是我未婚夫婿,虽然他现在,嗯,失踪了,但是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束女娇俏的面上露出一丝嫌弃,“失踪?该不会是他在成亲前逃走了吧?这种负心人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傻不傻呀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求一个答案而已,”楼雨眠用手撑着脸颊道,“但是,我就是忘不掉他。” “依奴家看~你的心里呀,还是有玄示师兄一席之地的~”束女抿了抿嘴,说道,“至于那些负心人,早早忘了便是~” “真要像你说的这般简单便好了,”楼雨眠歪了歪头看向束女,“还有,别乱说,我对玄示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嗤~你骗谁呢~”束女嗤笑出声,“若真没有那般心思,你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影响?奴家也是有心爱之人的,那种一颗心被牵着走的感觉,奴家也是有过的~” “束,束女,你有心悦之人?!” 楼雨眠还来不及反驳,狐言的声音自一旁冒了出来,束女和楼雨眠扭头一看,不知何时化为小男孩的狐言一脸失落站在一旁,双手拽着衣角,瞧着让人心疼。 楼雨眠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要怎么解释啊...... 束女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用柔荑撩了下长发,哼笑一声看向狐言,“奴家自是有心悦之人~可惜呀,那人是个负心的,离开了奴家不说~还将奴家忘了个干净~小狐狸,你说说,奴家该如何是好?” 狐言咬了咬唇,扑到束女怀里安慰道,“没关系的,那种人不要他也罢,束女你以后还会找到更好的!” 束女差点没被他这话给气死,她用素手捏着他的耳朵笑骂,“行了,就你瞎操心~你呀,先长大了再同我们说这些!” 楼雨眠见狐言一派天真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心道等他长大,还不知要过多少年。 她站起身,正欲去找边山窕,但空地另一侧甬道突然传来异响,她心里的警惕陡然升起,双手汇聚灵力慢慢朝甬道靠了过去。 楼雨眠悄无声息踏入甬道,除了“咚咚”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她半个人影也未见到,楼雨眠不由又往里走了走,这才发现了异响的来源。 只见一颗泛着金光的“球”正不停在甬道内弹跳,它似乎发现了楼雨眠,突然停下不停弹跳的动作悬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怪笑后往楼雨眠的方向扑了过来! 正在空地打坐的玄示猛然睁开眼,以闪电般的速度瞬移到楼雨眠身后,左手揽住楼雨眠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右手自体内拔出本命剑朝金色的“球”狠狠一劈! 金色的“球”被玄示的剑劈中那一刻爆出一阵刺眼的光芒,楼雨眠不得不往玄示怀里偏了偏头,她闻着鼻尖萦绕的青松气息,恍惚以为搂着自己的是阿丑。 下一秒楼雨眠被玄示往身后一推,他厉声道,“回去,这不是你能对付的!” 楼雨眠毫无防备朝后倒去,好在赶来的束女将她接住,她攀着束女的肩膀站定,看向与“金球”战在一起的玄示,只见他手握玄色长剑抵挡住对方凶猛的撞击,随即借力一挥用剑将“金球”摔落在地上。 “金球”看起来很有弹性,它在地上跳了两下,竟口吐人言,传过来的是一道略微老成的男声,“你小子有两下子,来战!” 玄示冷冷勾了下唇角,他将玄色长剑往前一掷,单手捏诀控制着长剑与“金球”搏斗起来,“金球”见状试图往玄示的位置撞过去,但每每都被玄色长剑给拦了下来。 “金球”气得哇哇乱叫,“臭小子有本事肉搏啊,用剑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玄示用冰凉的语气说道,“阁下是‘剑心’,我用剑与你搏斗,并无不对之处。” 剑心?! 楼雨眠几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还真有剑心! “金球”闻言不停撞击长剑的动作停了下来,玄示见状也将本命剑收回手中,他用淡漠的目光看着半空中的“金球”,冷声道,“怎么,不打了吗?” “金球”哼了一声,随即怒声道,“你给我让开,我打不过你,让刚才那个女娃娃过来同我打!” 玄示闻言双眸冷了几分,他直接左手掐诀让玄色长剑在背后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柄长剑悬在他身后随时都会飞出,他淡声道,“你若是敢动她,我便直接将你打散。” “金球”被玄示这番话吓了一跳,要知道一个开了灵识的剑心在八方界可是寥寥无几,这个男人怎么说将他打散就将他打散,仗着自己是大乘期就为所欲为了! 它沉默半晌,不得不在武力值的压迫下放低了姿态,语气也好了许多,“哎,别紧张嘛,这不是,我瞧这女娃娃顺眼么,我想考验考验她,若是合格的话,也不是不能成为她的剑灵嘛。” “金球”嘴里的剑灵与剑心不同,剑心有两种意思,其一是剑修者的本心,其二便是像它这种开了灵智的灵体,而当剑心选中主人后,会融入主人的本命剑中,成为剑灵。 玄示挑了挑眉,他单手一挥让八柄长剑围住“金球”,淡淡说道,“以你的本事,不可能看不出她没有本命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金球”嗫嚅了好一会,这才在玄示的威压中老老实实道,“我是被姓曲的那家伙骗进来的,当年我看不上他,他就说要帮我找个合适的主人,结果可好,他直接将我锁在这密室之中,我都不知道外头过了多少年了,但是再这么关下去,别说你打散我了,我自己都想散体而亡!” 玄示沉吟片刻,还是将剑全部收回,他冷冷说道,“那你又是为何要攻击她?” 说起这个“金球”就来劲了,它在原地蹦了两下,声音里也带上了几丝兴奋,“嘿,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这女娃娃的体质,这不是,难得一遇么,一激动就没忍住......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她没本命剑的,但是,如果我的主人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玄示偏了偏头,问楼雨眠,“你作何打算?” 楼雨眠见状走上前,但当她准备靠近“金球”时,玄示长臂一拦,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楼雨眠心里一暖,笑着问道,“阁下倒是同我说说,我若是将你带出去,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见有的谈,“金球”又蹦了蹦,欣喜开口道,“你们好处多着呢,你,有我做你的剑灵不好吗?后面那几个,待会我带你们去密室,好东西多着呢,至于这个人嘛,修为太高了,估计也看不上这里的东西。” 楼雨眠一歪头,又问道,“既然都是剑修,为何你不选他,选我?他比我厉害许多,不是么?” 若是“金球”能化出人形,恐怕脸上的嫌弃之色都要凝成实质了,他呸呸呸了三声,这才说道,“他?算了吧,莫说我看不上他,他的本命剑早就有剑灵了!我若是去和这个刚出生没几百年的剑灵抢主人,也太掉价了吧!好歹我也几万岁了!” 玄示的本命剑竟然有剑灵?! 楼雨眠心里一咯噔,她原本以为玄示只是无情阁里某座山峰默默无闻的弟子而已,但拥有剑灵的话,这可不简单...... 这时,玄示适时开口打断,“我的事,你们无需多猜,倒是你们,商议出结果了吗?” “金球”见这男子不大高兴,有些怂,它飘飘忽忽荡到楼雨眠身边,蹭了蹭她的手臂,谄媚道,“这位温柔娴淑貌美如花的姑娘,带我走叭,我特别好用!” 楼雨眠心里泛起一阵恶寒,这剑心也不知和谁学的,一股子油腻味道,若要形容,就像一个人到中年大腹便便还偏爱装可爱的男人。 她不由扶了扶额,“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以后莫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了,怪渗人的。” “金球”听了以后欢呼一声,立即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楼雨眠的丹田之处,楼雨眠只觉丹田一暖,倒也没有其他的不适,而玄示颇为紧张走了过来,执着楼雨眠的手腕将一缕神识探入她体内,确认无碍后这才将她放开。 而这时,“金球”的声音自楼雨眠脑海中响起。 “往前走,我带你们去拿宝贝!” 第五十章 “往前走,我带你们去拿宝贝!” “往前走,我带你们去拿宝贝!” 楼雨眠闻言往前走去,而玄示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冷声问道,“你去哪?” 楼雨眠一脸莫名看向他,“剑心不是说往前走么?它要带我们去密室。” 玄示蹙了蹙眉,将握着楼雨眠臂膀的手放下来背于身后,这才淡淡说道,“剑心融入你体内后,我们无法听到它的话,下次它同你说什么,先跟我说,免得它将你骗了去。” “臭小子胡说!我从不骗人!这小子不安好心,定是嫉妒你有了我这等独一无二的‘剑心’!”“剑心”在楼雨眠脑海中怒骂起来,叽叽喳喳将楼雨眠吵得头疼。 她不得不在脑海中说道,“你闭嘴,若是在吵吵嚷嚷,我便将你赶出来。” “剑心”闻言立刻怂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谄媚道,“别生气呀小姑娘~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他~” 楼雨眠扶了扶额,并不想理会它,只转身对众人道,“跟我来。” 玄示并未将玄色长剑收回体内,而是握着剑走到楼雨眠身侧,同她一起往前走。 楼雨眠的目光被他手里的长剑吸引,剑身比寻常的剑要长许多,通体玄色,不含一丝杂色,在刃处隐隐泛着红光,像是刚饮满了血一般,透着隐隐的妖邪之气。 楼雨眠不由开口低声问道,“玄示,你的本命剑叫什么?你的剑也有剑灵?” 玄示一愣,他抬了抬握剑之手,淡声道,“它叫‘留情’。嗯,剑灵与本命剑的灵识不同,它不但能同主人交流,还能化形,若是以后你将‘剑心’融入本命剑,你的剑,也能化形。” 楼雨眠心念一动,看来剑灵是非常稀少之物,只是不知为何玄示会有?再者,玄示看起来冷心冷情,怎么本命剑叫了这么个多情的名字? 而后方的曲晋恰好听到,他面色恍然,世人只知剑尊手执一柄普普通通玄铁剑,却从未有人听过他本命剑的名字,原来,无情剑尊的剑,竟是叫“留情”么?而且,剑灵这种东西,还真是闻所未闻! 而楼雨眠则仰头看向玄示,一脸疑惑道,“这名字不是你取的吧?” 玄示面上浮现怀念之色,他淡然说道,“是我师父取的。” “你师父定是见你平日太冷漠了,所以给你的本命剑起了这个么个名字。”楼雨眠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哪位长老这般恶趣味,剑修的话,莫非是玲琅长老? 玄示听了这话沉默良久,他淡漠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哀恸,他低声道,“莫要说了,安心赶路。” 楼雨眠瞄了一眼玄示,虽然从他面上辨别不出什么,但她总觉得玄示话里带着些微难过,不过他都这般说了,自己也不好继续穷追不舍问个明白,便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众人往前走了没一会,甬道出现了几个岔路口,楼雨眠问了“剑心”后,便按照它的指引走进其中一条甬道内。 几人也不怕“剑心”骗他们,若说玄示不在他们还会忧心几分,但看“剑心”怵玄示的样子,总觉得心里踏实很多。 倒是“剑心”有些憋不住了,趁着指路的空隙时间悄么么问道,“小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呗?” 楼雨眠沉默了下,在脑海中回应它,“要问就问,其他人又听不到你说话,作甚一副怕被人听了去的语气?” “剑心”嘿嘿一笑,“这个不重要,我问你,你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怎么了?”楼雨眠心里一颤,冷声说。 “嘁~普通朋友岂会这么紧张你?只恨没有将你圈在怀里护着了!你老是说说,你一个筑基期怎么会认识大乘期,而且,啧啧啧,这个大乘期明显对你有意!”“剑心”在楼雨眠脑海里八卦了起来,时不时发出怪笑,听着怪渗人的。 大乘期? 玄示竟是大乘期? 楼雨眠未回“剑心”的话,而是双眉紧锁一点一点拨开心间的迷雾,玄示从来不与她说自己的事情,修为方面,她只知晓玄示修为高深,并不清楚他到了何等境界,而无情阁里,拥有大乘期的修为,除了她师父安歌外,只有一人...... 不可能! 剑尊大人日理万机,岂会每天来寻她这个无名小卒,况且,剑尊大人修的无情道,冷心冷情,更不可能对她有那般之情! 定是这个不靠谱的“剑心”弄错了! “你莫要瞎说,玄示怎么可能会是大乘期,若他真是大乘期,那先前追击魔族的时候,早在进入秘境之前就将魔族斩杀了!”楼雨眠在脑海中反驳“剑心”,“除非闯入秘境的魔族也是大乘期,但若真是这样,我们几个在遇到魔族之时早就灰飞烟灭了!” “剑心”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么些事,连忙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急声道,“仔细说说,什么个情况?” 楼雨眠迅速将他们先前的遭遇说了一遍,“剑心”听了“嘶”了一声,随即喃喃道,“不可能啊......莫非你这相好的受了伤......” 楼雨眠光听到“相好的”这三字了,她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不停在脑海中叫着让“剑心”闭嘴,而一旁玄示自是注意到她脸色的异常,连忙抬手搭着她的腕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剑心’有异动?” 在楼雨眠的镇压下,“剑心”嚷嚷着“我这么老实还怪我,分明是这小姑娘不经逗!”往丹田里缩了缩,好一会才闭了嘴。 楼雨眠红着一张脸抬头看向平平无奇一脸莫名的玄示,挪开了双眼,她低声道,“无事,是‘剑心’瞎说了一些话,我当真了。” 玄示皱了皱眉,他将手收了回来冷声道,“你若再瞎说,我便直接将你从她体内剥离出来,你知晓我能做到。” “剑心”感受到了威胁,它不忿地啧了一声,嚷嚷道,“行了行了,不说就是了,你这小姑娘怎么还告状呢?瞧我打不过他很好玩是么?” 楼雨眠轻轻勾了下唇,并未理会“剑心”的话,而是对着众人说道,“‘剑心’说了,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左手第二个入口便是密室,我们快些过去吧。” 众人早就看这千变一律的甬道烦的不行,闻言纷纷绕过楼雨眠加快了赶路的步伐,楼雨眠只觉好笑,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这嫣然一笑落入一直盯着楼雨眠的玄示眼里,也悄无声息落在他的心湖之上,溅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玄示垂下眸子,淡淡说道,“走吧。” 楼雨眠点点头,同玄示一起跟了上去。 而楼雨眠体内的“剑心”是可以感知外界的,方才玄示的反应全部被它捕获,它藏在楼雨眠的丹田之中小声哔哔道,“嘁~还否认,也不看看他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楼雨眠只觉“剑心”在碎碎念着什么,并不能听清楚,她不由在心里问道,“你在说什么?” “剑心”一抖,整个球缩成一团喃喃道,“没事没事,你听错了!” 见它这般说了,楼雨眠也懒于管它,只跟在众人身后穿过左边第二个入口,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只见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光芒,随着距离愈来愈短,光也愈发明亮,当所有人都踏入一片光团之中,出现在几人眼前的便是一个嵌满夜明珠的仙府! “剑心”哈哈一笑,又得意起来,“看吧,我可没骗你们!要拿的都随意啊!这里都多少年没人来了,按理来说这些都是我的所有物!全给你们了,就当带我出去的谢礼!” 楼雨眠哭笑不得转达了“剑心”的话,心性不定的几人早就跃跃欲试,见状纷纷欢呼出声,扑到仙府里找起宝贝来。 曲晋自是不敢在“剑心”面前多说什么,何况他祖上都仙逝一千年了,按八方界的规矩来说,多年无主的仙府谁找到就属于谁,他见“剑心”竟这般大方,不由露出欣喜之色,冲楼雨眠拱手道谢后,也跟在边山隐身后翻找起来。 还别说,这仙府真藏了不少宝贝,稀有矿石便不必说了,虽比不上外面的星雷矿,但拿出来也能叫人眼馋不已,边山窕自是忙活开了,要不是看其他人都忙活开了,她都想叫他们来帮忙一起挖采。 各种生机勃勃的珍稀灵株在仙府里头一块被阵法蕴养的田地中生长着,狐言不由露出一副财迷表情,连忙化出人形掏出小铲子一脸喜笑颜开扑了过去,他还不忘扭头对束女叫道,“束女!快来帮我!待我拿出去全卖给灵莲谷的人后,分你一半呀!” 束女愣了下,随即笑颜一展,从乾坤袋里拿出铲子走了过去,蹲下来同他一起挖起来,“小狐狸~奴家可不太会呢~你倒是说说,要如何采集呢~” “哎呀!挖坏了!你先停手,我跟你说,这个灵株千万不能伤了根系,从旁边挖土,然后一点一点往里挖,若是断了一条根,这药性就要大打折扣了。”狐言皱起一张小脸,束女这第一铲就将一株灵草给铲断了! 但是看着束女面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神色,他心里突然一疼,连重话也不敢说,只得耐心教导起来。 束女了然点了点头,伸手将垂落下来的长发挽至耳后,低下头继续小心翼翼摆弄着手里的小铲子。 狐言歪着头盯着束女的侧颜发起呆来,他怎么先前从未觉得,束女这般好看呢? 好看得叫他,挪不开眼。 束女感觉到狐言的目光,她扭过头一脸疑惑看向狐言,狐言回过神来,带着一脸羞红假意咳了咳,连忙低下头继续挖灵株。 最后只剩楼雨眠与玄示仍然站在原地未动。 楼雨眠仰着头看向玄示,好奇问道,“你不去看看有什么你需要的宝贝么?” 玄示用淡漠的目光扫了一圈仙府,随即低下头看向楼雨眠,他慢条斯理道,“除你体内‘剑心’属于上古时期的宝物外,这些只不过是筑基或金丹所需之物,于我作用不大。” 楼雨眠面露疑惑,“这仙府原主人应当也是大乘期了吧,为何这里全是金丹以下所需之物?” 玄示面对楼雨眠时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若换了旁人,多问一句都会被他冰冷的视线洞穿来。 玄示淡然解释道,“散修不像我等有门派庇佑,他们往往不会拘泥于一方之地,会随着自身修为增加重新选择一方灵力充裕之地建立仙府,想来这里是原主人临时藏匿‘剑心’之地,只是不知为何他会将此遗忘。” 楼雨眠用青葱般白嫩的手指点了点朱唇,猜测道,“是不是,原先的银枫秘境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筑基以上便无法进入了,除非同那魔族一样使用非常手段?” 玄示点了点头,“或许,但千年前的事情我等已无从得知,不必受其困扰,你还是同他们一起去寻些宝贝傍身的好。” 但楼雨眠在原地未动,她沉吟片刻在心里问起“剑心”来,“你最熟悉这里,你说说,有什么宝物是适合我的么?” “剑心”在楼雨眠丹田之中翻了个白眼,若它现在在外面定然蹦起来砸向楼雨眠的头,“你有了我还想着其他宝贝!光是我一个就比得上这里所有的宝贝了!你这女人怎的这般花心!” 楼雨眠面上一顿,不欲与“剑心”多说,而是仰起头告状,“‘剑心’说我见异思迁,有了它还想着其他宝贝!” 玄示眉梢一挑,抬手扶着楼雨眠的腕脉将一缕神识打入楼雨眠体内,神识顺着脉络一路潜入丹田,找到“剑心”后冲着它就是狠狠一抽,叫“剑心”痛呼出声,“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楼雨眠轻笑一声,玄示的神识在欺负完“剑心”后就乖乖撤离了出去,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在心里有恃无恐道,“莫要以为别人听不到你的话,就没人收拾你了!” “剑心”气呼呼扭过身,但随即想起楼雨眠根本看不到,它连忙大声冷哼,然后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打算不再理会楼雨眠了。 楼雨眠被“剑心”逗乐,分明是个上万年的老祖宗了,怎的还同小孩一般闹脾气? 玄示伸手碰了碰楼雨眠的肩头,示意她去寻些宝物,即使不用于自身,也可以拿去换灵石的好。 这时,边山隐的惊呼声自仙府里响起。 “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看我发现了什么!” “看我发现了什么!” 边山隐这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还未等众人走过去,他和曲晋二人倒是颠颠捧着什么东西自仙府深处跑了出来。 楼雨眠往前走了几步,探身一看,只见他手里捧着一支灰蒙蒙的毛笔,看起来像是被人扔在角落积了满满灰尘的垃圾。 楼雨眠一脸问号,“这只毛笔怎么看起来有些脏?” 边山隐一脸鄙视看向楼雨眠,话语间是掩不住的喜色,“你们这些剑修才不会懂!这个可是字阵修习者梦寐以求的‘凝墨笔’,虽然这支只是中品品阶,但恰好适合我这种筑基期,若是到了金丹期也可以继续使用!” 楼雨眠似懂非懂,看着边山隐一脸狂热之色犹疑说道,“这个,是不是就和我拥有本命剑一般重要?” “好比喻,”边山隐赞赏地看向楼雨眠,喜滋滋用凝墨笔在另一只手上写出“坚硬”二字,随即冲着一旁石壁砸去,只听石壁发出轰然一声,被边山隐一拳击中的地方出现一个极大的坑洞,而他的手却毫发无损,“不愧是‘凝墨笔’,笔尖凝聚灵力的效果是我先前那支笔的三倍,书写灵力的滞涩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这个宝贝是上品或是极品更不用说了.....” 楼雨眠扯了扯嘴角,靠近玄示用手掩着唇悄声道,“他是疯魔了吧?” 玄示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镇定。” “多谢夸奖~”楼雨眠心里泛起一丝甜意,面上也不由带着几分羞涩的笑容。 这时曲晋也面带惊喜之色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一支通体黄白,贵气逼人的毛笔递到众人眼前,他平日身上萦绕的孤僻气息退了去,话语间难掩激动神情,“看这个,这个是‘隐梅笔’,与‘凝墨笔’不同,这支特别适合修符者,能够将四周的灵力汇聚于纸上,画出来的符篆效果是以往的两倍,中品以上的符篆成功率也提高很多,这支笔够我用到元婴期了......” 说到这曲晋满身热情散去几分,低声道,“,如果我能修习到元婴的话......” 楼雨眠闻言拍了拍曲晋的肩膀,“自信点,你能在筑基比试会上进入前十,就证明你一定可以的!” 曲晋只是笑了笑,又用微微释怀的语气说道,“原来我祖父并不是想害死我,这里除‘剑心’外,真的有其他的宝贝......” 楼雨眠凤眸暗了暗,顺着曲晋的话说道,“怎么说你也是嫡系,你祖父定然不会那般狠心想害死你的。” 曲晋虽然已经踏入修仙之途,但修为不高心性不稳,他祖父真正的想法已经无从猜测,只要曲晋不被这件事影响了本心便好,就怕他时时介怀,以后因此产生了心魔就不好了。 边山隐又挤过来乐滋滋拍了拍乾坤袋道,“里头的宝贝都让我和曲晋装完了,你们的份我们都分好了,等会给你们,用不上的等以后可以卖给其他人,怎么说也能赚一大笔灵石的!” 楼雨眠哭笑不得,怎么跟蝗虫过境似的全部拿光了! “剑心”这时候气消了,它在楼雨眠丹田内大大咧咧说道,“拿,全拿走,反正这里以后也没人来了,不拿走多可惜啊!” 这边边山隐和曲晋因找到宝贝乐翻了天,那边边山窕气呼呼跑过来道,“既然没事干了,就来帮忙采矿石!” 见自己妹妹生气了,边山隐捅了捅曲晋,两人连忙从乾坤袋里拿出小镐子跑去帮起忙来。 楼雨眠无奈摇头,抬脚走到束女那边帮忙挖起灵株来。 在众人的努力下,仙府很快被一扫而空,“剑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大爷一般吩咐起楼雨眠,“干得不错,就该把姓曲的藏的宝贝全带走,小姑娘,你往回走,我带你们去找生门。” 楼雨眠点了点头,随即想起来“剑心”看不到,便在心里问道,“好。不过,既然你知道生门的位置,为什么不直接逃出去?” “剑心”听她提起这个就来气,咬牙切齿道,“姓曲的不是个东西,这阵法就是专门针对我的,只有生命体可以通过,我这种灵体根本过不去!这么多年了,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办法踏入生门!” “那你的确有些可怜。”楼雨眠说完后站起身来将小铲子收回乾坤袋里,不得不说踏入仙途的好处有太多,比如身边萦绕的灵力会自动清除脏污,方才她挖了许久的灵株,手上半点泥土也未沾染。 她让身边几人跟上自己,然后走到仙府入口,来到依靠着石壁微微走神的玄示身边,她伸手在玄示眼前晃了晃,轻声道,“玄示,发什么呆?走啦,要出去了。” 玄示略带怀念的目光落在楼雨眠身上,似乎透过她在看着谁,叫楼雨眠心里一紧,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下一刻玄示站定,淡声道,“走吧,带路。” 楼雨眠压下了心里的酸意,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在“剑心”的指引下,众人回到方才的岔路口,“剑心”此时大咧咧说道,“喏,这里总共八条分叉路,除了仙府的那一条外其他都是死门,听好了,一个接一个啊,往正中间的石壁撞过去。” 楼雨眠面带犹疑,将“剑心”的话转述给众人,众人面面相觑,阵法这种东西,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是生门,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是死门,这万一石壁并不是生门,岂不是要撞个头破血流? “剑心”见状不耐烦道,“磨磨叽叽作甚?这一路我有骗过你们吗?小姑娘你先上,你出事了我肯定也跟着遭殃,我总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吧!” 楼雨眠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随即对众人说道,“我先来。” 但玄示走上前将楼雨眠拦住,他低下头淡淡看着楼雨眠,低声道,“我来。” 楼雨眠咬了咬唇,笑着回答道,“不用了,以后你也不可能时时同我们一起,太过依赖你并不好。” 说完未等玄示回应,她转身快步冲向石壁,众人不由惊呼一声,却只见石壁荡出一圈涟漪,楼雨眠已然消失在石壁中。 玄示眉头微皱,他紧跟着快步上前踏入生门消失在众人眼前,几人见状连忙一个接一个冲了过去,他们只觉一片水汽扑面而来,睁开眼后发现已然回到了极烈之海外的草地上。 而率先出来的楼雨眠正在“剑心”的指引下在草地上与树丛里找出维持阵法的物件来破坏掉,草地里的一朵不起眼的红花,树丛间某一树干上的一片叶,阵法越复杂,需要的物件也越多。 玄示站在一旁看着楼雨眠全部处理完毕,这才走上前淡声问道,“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楼雨眠低着头并未看向玄示,她不耐说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有你的仙路,我有我的修途,我总不能事事依赖你,我总归要在这凶险重重的八方界成长起来,更不用说待我们离开秘境后,你又会变回那个只会在夜晚出现的玄示,你说,你到底是谁,为何所有人都未见过你,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玄示被楼雨眠这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只觉心口突然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不喜欢楼雨眠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太过生疏,叫他有些难受。 玄示沉默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时间到了,你自会知晓一切。” “剑心”适时插了句嘴,“啧啧啧,这人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嘛~” “闭嘴!”楼雨眠突然吼了一句出来,她不知为何,心里烦闷越多,她越觉得体温在渐渐升高,她想发泄,想畅快淋漓打上一架,她觉得若继续积聚这无名之火,她就要爆体而亡了! “剑心”自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它见楼雨眠的丹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慌慌张张喊道,“小姑娘你别紧张啊,这,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男子,换一个便是!你体内灵力开始暴动了,快些稳住心性!” “闭嘴闭嘴闭嘴!”楼雨眠抱着头连连高喊,竟将海边休息的几人也吸引了过来,几人见楼雨眠一幅极为难受的模样有些慌了神,纷纷将目光递向玄示,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玄示皱起眉,他立即走上前握住楼雨眠的臂膀试图将神识探入楼雨眠体内,楼雨眠此时却不想任何人靠近她,素手一挥将玄示猛然推开,她太难受了,身体不由自主在疯狂吸收周边灵力,她只觉浑身充满难以掌控的力量,这股力量仿佛要撕裂她每一寸肌肤冲出来! 玄示一双墨眸冷了下来,他紧紧抓住楼雨眠的臂膀不让她挣脱,而楼雨眠难受不已,在玄示手中剧烈挣扎起来,甚至几度握拳向玄示攻击起来,玄示不被她影响,迅速将神识探入她体内,乍一进去,如滔天巨浪般的灵力凶猛而来,险些将他的神识击散! 玄示立刻将神识撤了出来,冲着其他人厉声道,“都撤离方圆一里,楼雨眠灵力暴动,莫要被她伤到,这里有我,快走!” 灵力暴动?这种事怎么可能出现在普通修仙者身上?除非楼雨眠她生来就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她定是某一种传说中的体质! 众人对视一眼连忙转身就跑,他们可不敢质疑玄示的话,再说了,楼雨眠那骇人的模样岂会有假?! 见再无其他人,玄示定了定神,继续将神识探入她体内,但这次他也将自己的灵力引导了进去,滔天的灵力汹涌而来,玄示闷哼一声稳住神识,借着自己的灵力将楼雨眠体内多余的灵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一点一点沿着她的脉络替她梳理起来。 玄示的暗伤一直未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的面色渐渐有些苍白,但他见着楼雨眠仍旧一幅痛苦的模样心里痛极,随即更快速的催动灵力转移。 好在未过多久,在他持续不断的努力下,楼雨眠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玄示刚想松口气,却不经意发现面前的楼雨眠在无知无觉中淌下了眼泪来。 晶莹剔透的水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自她紧闭的双眸中滑落,滴落在地上,砸落在他心里,一滴泪不经意溅在他的手腕上,明明是冰凉的水珠,却将他烫得发疼。 玄示不由将楼雨眠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鼻间萦绕着连翘淡艳的幽香,他低下头用唇贴着她的耳尖,若在靠近一丝便能吻了上去,他用低沉沙哑如同的声音慢慢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哭了。” 楼雨眠靠在玄示怀里,她双目紧闭,闻到的是熟悉的青松气息,她想喊出那个亲昵的名字,但话在嘴边迟迟无法脱口而出,她蓦然心口一疼,似乎找回了理智,又似乎仍在一片混沌之中,她依旧挣扎着,但她不知不觉开始低声喃喃,她的唇恰好贴在玄示胸膛上,那一声又一声的话语沿着他的血液输送至他的四肢百骸,最后凝成一柄尖锐的匕首,狠狠插在他的心上,叫他生疼不已。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玄示并未想太多,只是继续替楼雨眠修复被暴动灵力伤到的脉络,楼雨眠在他怀里渐渐停止挣扎,直至玄示将灵力与神识全部撤回,楼雨眠依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在这极烈之海边缘的树丛里,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轻拥着一位容貌惑人的女子,若女子不是双目紧闭意识模糊,这定然是一幅绝美画面。 玄示低下头盯着楼雨眠美好的侧颜,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慢慢抬起楼雨眠小巧的下巴,他轻轻替她拭去斑驳的泪痕,缓缓倾下身来。 无人知晓的一方天地里,埋葬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剑心”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方才楼雨眠灵力暴动波及到它,让它陷入昏迷之中,此时好不容易醒了过来,连忙从楼雨眠丹田之中钻了出来。 它一出来就开始嚷嚷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这人怎么光知道招惹人家姑娘又不负责的?害人家灵力暴动了吧?害她查到丢了小命!你说说,你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玄示此时已经将楼雨眠扶至一旁坐了下来,此刻听到“剑心”的话手里的动作一顿,面上依然是一片淡然,“此次灵力暴动,有我一份责任,但想必定是你胡乱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不然也不会到这般严重地步。” “剑心”听了这话心虚不已,在空中飘忽了一阵这才呐呐回答。 “瞎说,我只说实话!” 第52章 进阶金丹 “瞎说,我只说实话!” 玄示冰冷的目光落在“剑心”身上,他冷然道,“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是至阴之体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她修为尚浅,最是容易被左右的时候,你若想活下去,就好好助她修行,对你也有益处,若是不想活了,同我说一声便是,我自会成全你。” “哎你这人,怎么就开始威胁我了,”“剑心”不由瑟缩了下,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可怕了,他肯定是大乘期!小姑娘眼拙没看出来,它不可能看不出,“我既然认了她做主人,定然是事事向着她,才不会......哎?!” “剑心”话才说了一半,原本软软依靠着树干的楼雨眠突然双腿一盘双手轻轻放于双膝之上。 她双眸微微睁了开来,随即又缓缓阖上,浅淡的灵力化为凝出实质,半透明如同纱幔一般将楼雨眠包裹起来,她一呼一吸间缓缓吐纳,迅速进入入定之姿。 玄示眉头微蹙,纤长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剑心”往楼雨眠身上塞了去,他厉声道,“快进入她体内帮她,她要进阶了!” “痛痛痛!”“剑心”被玄示五指一拢抓得都快散了,连忙化作一道金光钻进楼雨眠体内,果然如玄示所说一般,楼雨眠竟不知不觉中突破瓶颈,即将进阶金丹期! 而玄示此时终于明白为何楼雨眠会出现灵力暴动,其一便是她修为太低导致至阴之体的不稳定性,其二便是卡在这进阶金丹之时,最是心性不稳。 但玄示随即想到她是因自己才生生受了这般痛苦,他一颗心就仿佛被划了一剑一般,只恨不能替她承受这些折磨。 玄示走到一旁将留情自体内拔出握在手里,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盯着楼雨眠,静静替她护法。 玄示心里其实已然一团乱麻,他答应过要娶那个人,但他现在一颗心早已盛满了楼雨眠的一颦一笑,而楼雨眠似乎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个人...... 他原本不知晓动情为何意,失忆的时候的确有过书上所写的悸动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一瞬即逝,现在想起来仿佛就是做了一场梦,而且当他寻到阿眠时,记忆中的悸动之情早已散了个干净,余下的便只有那一声承诺。 直到他见到楼雨眠。 那种悸动之情仿佛被重新唤醒,叫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她展颜一笑便叫他一颗心都跟着舒展开来,她秀眉微蹙连带他一颗心都被紧紧攥紧...... 玄示有些恍惚。 这便是动情? 他竟对楼雨眠动了情。 突然,玄示只觉心口一疼,一股热意涌上喉间,他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一口黑色的血液被他咳了出来。 暗伤复发。 自他被人陷害中毒,除却阿眠帮他排出的一部分毒素外,仍有部分毒素在时时刻刻侵蚀着他的脉络,当阿眠寻到他时,大师兄不是没有提过让阿眠用以前的法子替他排毒,但不知为何,他不想去见阿眠,平日更是能避就避。 而且当时提亲之时,阿眠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段简单温馨的生活,他只以为阿眠生他的气了,毕竟是他不告而别在先,所以他未作多想,甚至当时连自己的心境也未考虑,只念着那个承诺提了亲,却不想现在他却对另一位女子动了情。 他叹了口气,一边是自己亲口允下的承诺,一边是叫他时时挂心的女子,若是以前的他,定然将承诺放在第一位,但现在,他却不想。 玄示双眸暗了暗,心里有了决定,他淡漠的目光落在被层层灵力包裹着的楼雨眠身上,那其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温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去,玄示抱剑靠树的动作丝毫未变,虽是闭着眼,但他灵识全开,尽心尽力替楼雨眠护法。 突然之间玄示心念一动,缓缓睁开墨眸,他微微抬头朝天望去,只见云层积累,天空渐渐暗淡,滚滚乌云如凶猛野兽呼啸而来,苍穹随着乌云一同压下,仿佛下一秒乌云就会裂开,从里面爬出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 来了。 渡雷劫。 楼雨眠能否成功进阶金丹,便看她能不能撑过雷劫。 渡雷劫,讲究的便是洗经伐脉重塑身心,有法宝的能靠法宝抵挡一阵,但效果微乎其微,所有渡劫者皆是全凭一口气硬撑过来。 而且,这种至关重要的情况下高修为者是不能替低修为者承担雷劫的,若被天道发觉,雷劫的威力会翻数倍,不但当场击散渡雷劫者,也不会放过承担雷劫者。 玄示双眸划过一丝担忧,楼雨眠第一次渡雷劫,应当没有问题,她是至阴之体、天道宠儿,渡劫本身就比其他人要轻松几分,而且现在还是在秘境之中,雷劫已然会被削弱不少。 但他仍然会忍不住担心她。 不想看见她哭,不想看见她皱眉,不想看见她受伤。 只想自己来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就在玄示用略微紧张的目光盯着楼雨眠时,惊天动地的雷劫降临了。 雷劫轰然降临,玄示立即后撤数百米,筑基期的雷劫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但若被天道划分为承担雷劫者可就不好了。 只见道道刺目雷电撕开云层咆哮而来,一击又一击砸落在楼雨眠瘦弱的躯体之上,楼雨眠闷哼一声,连忙稳住神魂,她体内的“剑心”也有些紧张,毕竟这还是它第一次亲身经历雷劫。 “剑心”咬咬牙,在楼雨眠丹田内化作一缕金光游走在她的脉络之中,偶尔发现脉络有丝丝裂痕便立即扑过去修复。 楼雨眠在第一道雷电劈下时便清醒过来,但她知晓自己在渡劫,不敢分神去思考其他,她将全身心投入到吸纳每一道雷劫中蕴含的灵力之中,将灵力汇聚于“剑心”之上,修补隐隐要碎裂的脉络。 楼雨眠陷入一种奇怪的感觉,躯体上是仿若被撕裂的痛感,而魂体里却犹如身处娘亲的怀抱,温柔、安逸,叫人眷恋,好在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削弱后的雷劫在降下最后一道雷电后,乌云散尽霞光笼罩,原本受楼雨眠渡劫影响而毁坏的花草树木诞生出新的生机。 楼雨眠缓缓睁开双眸,她只觉全身上下一派轻松,耳目逖听遐视,她缓缓站起身,甚至觉得比起先前,脚步愈发轻盈。 一道黑影落在楼雨眠头顶,她抬起头来一看,便看到一脸淡然的玄示站在她面前,他话语间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恭喜,金丹期了。” “剑心”累得趴在楼雨眠的丹田里适时开腔,“嗨呀,要不是有我帮忙,小姑娘你可以就惊险万分了!这家伙怎么只知道恭喜你,也不知道感谢感谢我!分明是他将我塞回来的!” 楼雨眠看着玄示的眉目有些愣神,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自己单方面生玄示的气上,一时也不知该与玄示说些什么,便愣愣地将“剑心”的话复述给了玄示。 玄示眉梢一挑,用些微嘲讽的语气说道,“惊险万分?即使没有它,你一样能够渡劫成功,至阴之体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剑心”听了气得哇哇大叫,“这小子怎么这般讨厌!小姑娘你莫听他的话,分明我的作用也很大!” 楼雨眠却面带惊愕看着玄示用犹疑的语气问道,“玄示,你是不是在我渡劫期间受什么刺激了,感觉......感觉你身上有点烟火气了......” 玄示闻言只淡淡扫了楼雨眠一眼,“没有,是你的错觉吧。” 楼雨眠伸出右手食指挠了挠脸颊,困惑道,“或许我还没从进阶成功中缓过神来吧......” 随即她又将这些疑惑抛在脑后,她仰起头走进玄示,面上尽是掩不住的喜悦,这幅亲昵的举动叫玄示心里一颤,不由后退一步,楼雨眠并未注意,而是用喜滋滋的语气悄声问道,“玄示,你说说,我现在已是金丹期,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如果和万剑宗的清霜仙子打起来,也有胜算?” 玄示一愣,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陌生的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一般,让他都不敢同面前这个容貌惑人的女子对视。 玄示将视线挪到一旁,半晌后才低声问,“怎么突然提起清霜仙子了?你们二人应当没有交集吧?” 经过一年的相处,楼雨眠对玄示自是非常信任的,她也不掩盖自己对祝眠霜的厌烦之情,她精致小巧的鼻头皱了皱,面上露出嫌弃之色,“这些说来话长,总之我不喜欢她,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努力修炼,然后打败她!” 玄示见楼雨眠不愿提及,也未多问,他沉吟片刻,按实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赢的几率也就不到一成。” 楼雨眠原本满脸的欣喜在听到玄示的话后垮了下来,但她仅仅只是叹了口气,又重新振作起来,“一成就一成吧,怎么说先前筑基期时,连这一成也没有,我要加紧修炼了。” 玄示见她这幅生机勃勃的模样心里也软了几分,一想到方才她灵力暴动痛苦万分的模样他就觉得整颗心被攥紧。 只要她事事顺遂便好。 “修炼之事急不来,”他微微抬手用纤长的食指替楼雨眠理了下鬓发,淡淡说道,“出去以后,还是向以往一样,我会夜夜来同你比试,训练你的剑法。” 楼雨眠撅了下嘴,故意说道,“我有师父的,你这样若是被他知晓了,定会被他提着画影追着跑!” 玄示随手将留情融入体内,抬眼看了下从前方不远处往这边跑来的几人,语焉不详道,“他敢......看,他们回来了。” 楼雨眠刚转过身去,迎面便撞入一个软香的怀抱,只是这个拥抱的力度有些过于强劲。 “你吓死奴家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结果竟是进阶金丹!”束女紧紧将楼雨眠搂在怀里,委屈连连娇声嗔怒,“下次莫要这般叫人担心了,你是不知晓,方才奴家这一颗心,时时刻刻都悬在嗓子眼!” 楼雨眠费力从软绵绵中抬起头,好在她习武多年,身子骨早已习惯在遇到冲击时便自动运起内力抵抗,要不然就束女这一下,她骨头都得断几根。 楼雨眠伸手回搂了下束女,笑着说道,“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会了。” 束女这才将楼雨眠放了开,她伸出素手在楼雨眠鼻梁上轻轻刮了下,两人随即有相视而笑。 狐言在地上急的直转圈,见两个搂得紧紧的人总算分了开来,这才原地一蹦直接跳到楼雨眠肩头,他用毛茸茸的爪爪在楼雨眠肩头轻轻踩来踩去,担忧问道,“楼姐姐你没事吧,渡雷劫前都会像你那般吗......” 边山窕也挤了过来,搂着楼雨眠的腰担心不已,“楼姐姐,你这渡雷劫怎么不像其他修者一般,先前听有崖峰师兄师姐说过,筑基期的雷劫是最不痛不痒的雷劫了......” 楼雨眠知晓他们都是担心自己,连忙一个接一个地安慰过去,待众人略微紧张的情绪终于缓过来后,玄示这才厉声道,“修者渡劫成功,你们还不速速借此机会吸纳未散去的雷劫灵力!” 这一路过来,众人从未见冷冷淡淡的玄示露出过这般严厉的表情,他们心里一怵,连忙就地打起坐来。 楼雨眠也被玄示陡然冒出来的严厉神色惊到,正打算同其他人一起打坐时,却被玄示拽着胳膊拦了下来。 玄示一改方才的厉色,淡然道,“现在未散的雷劫灵力是你吸纳剩余的,对你已无多大用处,你还是去一旁好好休息吧,凡事有我。” 楼雨眠面上一红,将手臂从玄示手里挣脱开来,点头应下后便走到一旁靠着树干坐下来。 “剑心”是个闲不住的,它嘿嘿一笑用不知从谁那儿学来的八婆语气道,“这小子定是看你被那么多人搂着所以吃醋了!” 楼雨眠似乎是听“剑心”说这些话已然习惯,此刻在心里教训起“剑心”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53章 秘境关闭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剑心”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它连忙嚷嚷起来,“小姑娘你也太不尊老爱幼了!好歹我也比你大了几万岁!你这样说可是伤了我老人家的心呐!” “你就别装了......”楼雨眠无奈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剑心”怎么跟小孩儿一般,什么瞎话都往外说,“我不同你说了,你以后也莫要乱说,听着怪烦的。” “剑心”见楼雨眠楼雨眠有些认真了,也怕自己再说下去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只得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道,“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不省心的......” 而恰好这时,秘境苍穹上闪过一道红光,楼雨眠一脸莫名,倒是玄示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秘境关闭时间提前了。” 银枫秘境关闭时间原本应当是在七日后,但不知是受极烈之海阵法被破坏的影响,还是受渡雷劫的影响,亦或追溯到玄示追着魔教闯入秘境这件事,以至于生生提前到了现在。 现在也不过是进入秘境的第三日清晨而已。 楼雨眠听了又站了起来,她走到玄示身边看向还在打坐的众人问他,“那要不要将他们都唤醒?” “不必,”玄示将手背于身后,淡淡道,“时间到了所有人会被自动赶出去,对他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等会出去后,我不能同你一起回无情阁了,我还有要事处理。” 楼雨眠心道你是不是怕萧然长老,一出去就要躲开来,但她面上并未显露,只是仰着头朝玄示微微一笑,“恩,没关系,你记得来找我便是。” 玄示点了点头以示知晓。 楼雨眠本以为秘境关闭时间还有一会,却不想下一瞬一阵眩晕感与失重感一齐传来,她再度睁开眼时已然回到了银枫树林边缘。 而萧然长老正不急不慢地往这边走来。 玄示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萧然,随即低下头对楼雨眠道,“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楼雨眠反应过来,他往银枫树林里撤了去,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她眼前。 这时萧然长老揣着手笑眯眯走过来,用赞赏的眼神打量一番楼雨眠,这才温声道,“不错,竟在秘境之中成功突破至金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楼雨眠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行礼,“萧然长老谬赞,我不过是运气较好罢了。” 萧然笑着摆摆手,随即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方才看到你们这还有一人,看着不像筑基期,怎的就不见了?” 楼雨眠怕萧然误会玄示,用略略急迫的语气解释,“他是阁里的玄示师兄,我等在秘境之中遭遇魔族袭击,恰好玄示师兄追击魔族而来,将我等救下,之后便同我等一起行动,但并未插手我等修行之事。” 萧然眉头微微蹙起,果真有人闯入秘境,那秘境关闭之日提前也定会受其影响,倒是玄示...... 小北玄你这家伙,心悦人家小姑娘还玩迂回这一手?! 居然隐藏身份来接近水灵灵的小姑娘,萧然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几声,待我回阁里后定要寻着你问个明白! 萧然面上不显,只是用温和的语气安抚道,“你们无事便好,回去以后我会奖赏玄示的。来,你们同我去寻其他人。” 萧然话说一半时,边山窕等人陆续从打坐之中苏醒过来,众人这才发现秘境之行竟就这么早早结束了,但好在收获颇丰,到也不存在什么遗憾。 众人纷纷起身同萧然问好,随即带着还未从秘境中缓过来的雀跃心情跟在萧然身后去找其他弟子。 好在其他无情阁弟子就在不远处,楼雨眠抬眼一看,只见庄昊安几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但面上精气神到还不错。 萧然走过去关心一番,确认众人都没有什么危及性命的问题后这才笑眯眯说道,“太好了,我无情阁弟子十人竟一个也不少,阁里能有你们这等杰出的弟子是无情阁的幸事。” 众人年纪不大,被萧然这一夸不由纷纷红了脸,倒是庄昊安一脸呆愣看着走在楼雨眠身边、正搂着一只小狐狸的束女走了神,直到万天和蒲扇般的大手拍在他的肩头,示意他跟上萧然长老一起去各门派集合点,庄昊安这才收回了有些冒昧的目光。 束女自是察觉到了,她娇笑着凑近楼雨眠低声道,“雨眠,你们阁里还有这般纯情的弟子么~方才他一直盯着奴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楼雨眠自从到了金丹期后自是不同于以往,就庄昊安那直愣愣的眼神也未逃过她的感知。 楼雨眠不由笑了笑,低声回道,“你莫要打他的注意,一看便是从未动过心的人,这种人你可招惹不来。” 还未等束女回话,她怀里的狐言倒是急了,“唧唧”叫了两声后焦急说道,“不行不行,他那么丑,一点都不配束女,不可以!” 束女一惊,连忙捏住狐言的嘴,“你倒是小点声,让人家听了去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狐言一听更着急了,你怎么还关心起那人伤不伤心了! 他挣扎了两下,从束女怀里挣脱出来,随即轻轻一跃跳到楼雨眠头顶,然后借着其他人的脑袋跳到庄昊安头上,他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人,只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庄昊安一脸莫名看着头顶的白狐,却不想这狐狸竟口吐人言,说出来的话也是将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你别肖想束女了,我长大了是要娶她的!” 狐言的声音并不小,这一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了去,而束女的眼眶突然红了,楼雨眠有些担忧看着她,随即厉声对狐言说道,“狐言你莫要瞎说,你才多大,明不明白你这话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狐言远远便看到束女通红的眼眶,他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疼,一股陌生的感觉漫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说错话了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将这句话昭告天下。 谁也别想觊觎他的束女。 但当狐言刚冒出这个念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直击魂体深处的剧痛,这一瞬间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将一切都忘却。 狐言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一团棉花上,爪爪虚浮四肢无力,他晃了晃,随即一头从庄昊安头上栽了下来。 庄昊安的确被狐言这一番豪言壮语给吓傻了,但好在他立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接将狐言捧在手里。 而楼雨眠与束女更是被狐言给吓到了,她们对视一眼后快步走到庄昊安身旁,束女敛去方才的神色,笑着将狐言接了过来,又一脸歉意对庄昊安道,“是我们失礼了,烦请仙长勿要责怪,我们会好好责罚狐言的。” 庄昊安倒是一脸通红连连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他看起来也不大的样子,定是无心之言。” 楼雨眠则笑着拍了拍庄昊安的肩膀,安抚道,“你无需替他说话,是他的过错,等回无情阁后,我请你喝酒。” 说来楼雨眠在无情阁内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爱好,那边是从无名峰偷溜到各个山峰找人喝酒,她酒品好,也不易醉,到还是有几个熟人愿意同她一起举杯邀明月的。 庄昊安点了点头,楼雨眠品味不错,几次带来的酒都醇香不已,他瞥了眼走到一旁正低头与怀里一脸痴呆模样的狐言说着什么的束女,附到楼雨眠耳边轻声问道,“哎楼雨眠,这位仙子,是哪个门派的......瞧着,怎么这般好看......” 楼雨眠哭笑不得,她先是低声同庄昊安道,“你就别肖想人家了,她有心悦之人的。” 随即又看向好奇看过来的万天和等人,笑着介绍,“这二位是我在银枫秘境中结识的友人,一位是吹雪宫的束女仙子,一位是苍羽宫的狐言仙长。” 众人露出恍然的神色,倒是萧然长老转过身看了一眼束女怀中的狐言,“嘶”了一声后喃喃道,“这小狐狸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封印......” 但萧然随即转念一想,定是白久歌那家伙干的好事,罢了罢了,还是没必要插手其他门派的事情的好。 楼雨眠并未察觉到萧然长老的话,而是又笑嘻嘻拍了下一脸失落的庄昊安的肩膀后,扭头去找束女了。 而狐言这时才慢慢找回神志,他一脸疑惑从束女怀里仰起头问道,“我刚刚是不是在那个男人头上?” 束女轻轻抚了下他背上绒绒的白毛,轻笑一声道,“你莫不是发梦了?方才你一直在奴家怀里。” 狐言满脸问号,他伸出小爪爪挠了挠头,“是吗?” 楼雨眠哼笑一声,伸手捏了下狐言的脸颊,“是什么是,怎的一脸傻样,还没睡醒么?” “我,我真的睡着了呀......”狐言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个梦好像不大好,我都不记得了。” 束女双瞳暗了暗,半晌后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大好,那便忘了吧......” 除却这一小插曲,众人很快便看到前方隐隐出现人影,萧然则快步走上前和众派负责人碰头,连声问道,“这次秘境提前关闭皆是因魔族闯入,各派弟子可都有安全出来?” 一些不出名的小门派本就只有一个弟子能进入,很快便纷纷表示自家弟子全须全尾回来了,倒是吹雪宫,苍羽宫和万剑宗发出略微惊慌的叫声,他们有弟子未归。 狐言动了动一双尖耳,随即在束女怀里“唧唧”叫了起来,“宫主,我在这呢!” “狐言?”白久歌原本凝重的神色在听到狐言细细的叫声后缓了下来,他连忙走过来正欲接回狐言,却在见到束女的那一瞬愣了下。 但随即他看了一眼正被她搂怀里的狐言,见狐言依然是一派天真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白久歌淡声道,“束女,许久未见,在吹雪宫可还好?” 束女盈盈一笑,面对白久歌不卑不亢道,“多谢白公子挂念,奴家过得很好。” 白久歌自她手中接过狐言,打量一番束女一身洁白的无情阁门派服,又道,“你不大适合白色。” 束女丝毫不意外白久歌的话,只是低眉顺眼笑了笑,“奴家也这么觉得。” 狐言见到白久歌自是开心不已,他在白久歌手里直接起跳蹦到白久歌头上,踩了踩爪爪后这才好奇问道,“宫主,你和束女认识么?” 白久歌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头顶上小狐狸的尾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倒是你,肯定又惹了不少麻烦,还不快道谢。” 说起这个,狐言嘿嘿一笑,他从白久歌头上跳到他的肩头,附到白久歌耳边耳语了几句,而白久歌原本一脸宠溺的笑容在听到他的话后立即垮了下来,他伸手捏着狐言的后脖颈皮将他提到眼前,咬牙切齿道,“没门!” 众人被白久歌突然变脸给吓了一跳,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倒是狐言“唧唧”叫着喊了出来,“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么!我只不过是想同楼姐姐签订认主契约,又不是去送死!” 白久歌差点没被狐言的话给气死,妖兽诞出灵智,最不愿做的事便是同仙者签订认主契约,这臭小子倒好,上赶着去倒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白久歌拎着狐言晃了晃,恨不能将他的智商给晃回来,“你知道认主契约意味着什么吗?!以后你的命和她的命绑一块,她死你也得死,你死但是她不会死!” 狐言挣扎起来,白久歌将他晃得头晕不已,“我当然知道了!但若不是楼姐姐救了我,你现在也见不着我了!” 楼雨眠没想到两人会为了自己吵起来,她连忙上前安抚道,“狐言你莫要任性!白宫主,我是不会同狐言签订认主契约的,没有什么救命之恩,我不过是顺手捡了他而已。” 狐言听了这话急了,他扑腾着小爪爪“唧唧”乱叫。 “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第54章 契约结成 “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别说楼雨眠和白久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就连一旁的束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娇娇一笑说道,“小狐狸,你懂什么叫始乱终弃么~” “我不知道!”狐言理直气壮道,“总之我就是要和楼姐姐签订认主契约,否则我难以报答这份恩情!”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啊......”白久歌头痛欲裂,这天底下最后一只觅宝狐,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还不是只能捧在手心里宠着,“宫里那么多宝贝,都送过去不行么?” “不行不行不行,”狐言闭着眼睛哇哇大叫,耍起赖来,“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东西,我报恩,自然要我自己来了!” 楼雨眠见场面有些失控,刚想开口回绝,却不想束女将她拦了下来,她附到楼雨眠耳边轻声道,“你就依了他吧,在这般闹下去,狐言的封印会受波及......” 束女能想到的事情,白久歌这个亲自封印狐言记忆的人自然也能想到,他见狐言渐渐情绪失控,连忙哄道,“好好好,依你依你,但是我先同她谈谈,这总可以吧?” 狐言见状渐渐冷静下来,他瞪着一双泛着泪光的豆豆眼与白久歌对视,糯糯说道,“真的?你不许用宫主的身份压迫楼姐姐让她回绝!” 白久歌咬牙切齿笑了出来,落在狐言眼里叫他瑟缩了下,“我是那种人么?你也太不相信我了,你乖乖等着,听到没?” 说完白久歌扫了一眼束女,提溜着狐言随手塞到她怀里,自己则走到楼雨眠面前居高临下道,“签契约可以,但是得看签哪一种。” 一旁无情阁的弟子早被这情形吓得大气不敢出,倒是边山窕悄悄凑到萧然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用气音问道,“师父,你不去干预一下么?” 萧然将手揣在袖子里,笑眯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闻言他温声道,“不需要,这是他们的因果,需他们自行处理,再者,签与不签对我们无情阁都无坏处,不签,苍羽宫欠我们无情阁一命;签,我无情阁有幸得了一个千年难遇的宝贝。若我没看错的话,那只白狐是觅宝狐。” 边山窕捂嘴掩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她本以为狐言只是苍羽宫里普普通通的一位妖兽弟子罢了,没想到竟是已然绝迹的觅宝狐! 而这时,楼雨眠与白久歌已然谈妥。 白久歌摇着扇子不甘不愿看着一派轻松的楼雨眠,轻哼一声道,“倒也是个心性不错的,你记好了,若狐言在你手里出了什么差池,我苍羽宫决不饶你!” 楼雨眠有些哭笑不得,白久歌十句里面有九句都是威胁之言,起初听了后还会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压力,这听久了后只觉聒噪不行,“请白宫主放心,狐言之于我是朋友不是宠物,我与朋友自然是肝胆相照。” 藏在楼雨眠体内的“剑心”啧了一声,“这小猫把那狐崽当儿子养呐,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头都要被他念炸了!” “小猫?”楼雨眠在心里疑惑出声。 “嘿~可不是么,这姓白的是白虎后裔,本体就是一只还没长开的奶猫!”“剑心”在楼雨眠丹田内飘来飘去偷笑道,“你们修为低的看不出来,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若是变回本体,比那狐崽大不了多少!” 楼雨眠闻言在脑子里想了一下两只软萌的动物滚作一团的画面,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白久歌用扇子挡着脸一脸疑惑道,“怎么,不想签了?这也不是不行......” “唧!” 央求束女将他抱过来的狐言恰好听到了这一句,连忙叫出了声,“不行不行,谈好了就快些签,若是拖到以后,宫主定是想不了了之了!” 白久歌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给气死。 他将扇子“啪”的一声收拢,单手将狐言从束女怀里拎了出来,“狐言啊狐言,我养你这么久,到头来还抵不上人家救你一回!” 狐言嘿嘿一笑,谄媚道,“宫主你不能这么说,你对我的恩情我铭记于心,永生永世难以忘记,但若不是楼姐姐救了我,我恐怕也没有机会活下来报答你呀~” 不得不说狐言不愧是与白久歌相处甚久,他这话一出,成功将白久歌取悦,白久歌笑着用扇子轻轻点了下狐言的头,这才将他扔到楼雨眠怀里,“去吧,看把你急的,签最下等契约,到时候你若觉得这恩情还完了,你也好解除契约回我苍羽宫。” 狐言兴奋得连连点头,他在楼雨眠怀里转了一圈,这才用小爪爪握住楼雨眠的手食指轻轻一咬,将她的指尖咬出血来,楼雨眠一疼,下意识想将手缩回来,但狐言紧紧攀着她不让她动弹。 他随即用爪爪在自己毛乎乎的臂膀上划开一道血痕,又执着楼雨眠的手指将血滴挤入他的伤口中,只见他一双豆豆眼半阖起来,喃喃念起楼雨眠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待他最后一个音调落下,楼雨眠只觉心念一动,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剑心”适时插了一嘴,“哎呦,恭喜你啊小姑娘,能让开了灵智的妖兽主动签订认主契约,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而随着“剑心”话落,一阵轻灵之气自楼雨眠与狐言身上荡开,叫周围其他弟子惊呼出声,远处其他人被吸引而来,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所有人都知晓了无情阁一位女弟子与苍羽宫的妖兽弟子签订了认主契约! 白久歌仍觉得心痛不已,他气呼呼展开扇子扬了扬,用不大好的语气对楼雨眠说道,“算你走运,狐言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对他好点啊,我们苍羽宫就当狐言出去历练了,若是受了半点委屈我可要亲自找上门的。” 狐言高兴得直叫唤,听了宫主的话笑嘻嘻道,“宫主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白久歌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转身去找萧然,他一看萧然那副老狐狸的模样心里更气了,他将下半张脸藏在扇子后咬着牙冷笑道,“恭喜你们无情阁啊,不但多了一位金丹弟子,这金丹弟子还签了一只觅宝狐。” 萧然老神在在,乐呵呵拱手对白久歌道,“这还要感谢白宫主的成全。” 就在白久歌思考要不要同萧然打一架时,其他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最先走来的当然是万剑宗的人了,他们一听到有关无情阁的风吹草动总会积极地凑过来,更不用说这回他们折了五个弟子在秘境里,此番当然要打听打听无情阁损失了多少名弟子。 但当吕达长老听到无情阁不但没有折损弟子,反倒有个弟子在秘境中晋级金丹,出秘境后又签了个觅宝狐后,一脸阴沉之气又重了几分,他连招呼也不想同萧然打,重重哼了声后一甩袖子扭头愤愤离去。 倒是祝眠霜为了维系两派之间的表面情谊,仍是穿过重重人群走了进来,当她看到无情阁这个幸运儿尽是楼雨眠时,她面上得体温婉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隐隐出现丝丝裂痕。 一个筑基期,怎的这么轻易就进阶金丹? 祝眠霜在原地站了会,整理好情绪后这才带着柔柔的笑容袅袅婷婷走到萧然身边柔声恭贺,“恭喜无情阁又添一位金丹期弟子。” 萧然见着她就头疼,但此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她,“运气而已,倒是清霜仙子,万剑宗的弟子有无大碍?” 祝眠霜黛眉微蹙,用低落的语气说道,“我本不想佛了你们的兴致,但我万剑宗有五名弟子折损于秘境之中......” “清霜仙子节哀,”萧然温声安慰,“这种事实属天意,想来是天道垂怜,将这五位弟子召回身侧了。” “恩,”祝眠霜微微点了点头,时不时用余光看向楼雨眠,一颗心几乎要拧成一团,“这位仙子,便是萧然长老你先前说的,安歌的弟子?” 萧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祝眠霜你怎的总是纠缠着我无情阁弟子不放?莫非现在同位金丹期了,你还担心她夺了你清霜仙子之名不成?你有担心我无情阁弟子的时间还不如多担心担心第五流花! “对,她进阶金丹也是巧合,原本进入秘境之时便是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便越过这瓶颈了。”萧然自是不会将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他只是温温和和将楼雨眠的事情一带而过。 祝眠霜轻轻一笑,姿态高雅柔声说道,“无情阁弟子的实力岂能用巧合形容?定是在秘境之中有一番奇遇,心念顿悟后成功进阶了。” “祝眠霜,你有这闲工夫管人怎么进阶的,倒不如多花点时间琢磨琢磨如何提升自己的修为吧!” 一道带笑的清亮女声自人群里传来,众人闻言连忙让了开来,只见第五流花妖妖娆娆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充满着对祝眠霜不屑的笑意。 第五流花一进来便看到束女,她自是算到束女不会出意外,此番也是过来将人接回去的,她先是抬手冲束女打了声招呼,随即用赞赏的目光打量一番楼雨眠,“不愧是无情阁弟子,想必再过一阵,怕是要超过某人了。” “第五流花,你对我有何不满直说便是,”祝眠霜冷冷勾了下朱唇,一双杏瞳藏着叫人难以察觉的不屑之意,“何必暗暗讽刺我。” 第五流花才不怕她,她走到束女身边懒懒靠过去,随即娇笑道,“祝眠霜,你好大的脸,我对你可没有不满,我只是好奇,身为‘天生灵体’的你,怎么修为就是不见涨呢?” 祝眠霜面色微冷,提起这个她就来气,天生灵体,听起来好听罢了,说白了不就是一个灵力储备器,只是比那些个储备型法宝高了一阶而已! 于身边之人是益处极大,于她自己而言却无半点好处! 祝眠霜暗暗咬了咬牙,随即面上染了些许泫然欲滴的神色,她轻咬朱唇,用略微委屈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无错,是我太没用,担不起这个‘天生灵体’,若有的选,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而不是这什么助人修行的‘天生灵体’!” 见清霜仙子竟被第五流花欺负哭了,原本看好戏的众人心头不由泛起一丝怜惜,想想也是,这体质也不是她自己想要便能选的,更何况八方界谁人不知,清霜仙子掌管万剑宗大大小小的杂事,光是这些事物便占据了她的时间,她又岂能向旁人一般专心修炼呢? 见祝眠霜又来这招,第五流花直接被气笑了,她冷哼一声道,“祝眠霜,回回被我戳到痛处便来哭鼻子这一招,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的还要回去同你爹娘告状不成?” “第五流花你住口!明知道眠霜的娘亲去世多年,你此次为何要提起戳人伤口!” 人未到,声先至。 第五流花不用回头便知道祝眠霜的哈巴狗跑来了。 如她所料,赤星门门主寒无叶一脸阴鸷走了进来,他一见祝眠霜杏瞳泛着一层水雾的模样只觉心疼不已,连忙走过去温柔道,“眠霜,莫要理会这等俗人,你的好大家心里都清楚的。” 祝眠霜见有人替自己撑腰,也不管这人是自己厌烦不已的寒无叶,只是委屈地低下头,一幅不欲与第五流花多做争辩的意思。 与此同时千城双带着流云飞慢吞吞挤到萧然身边,千城双精致漂亮的五官上一派严肃之色,他慢慢问道,“什么情况,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流云飞正气凌然的面容上也带着几分八卦之色,“祝眠霜都被第五流花说哭了,这寒无叶岂不得心疼死了,可惜呀,再心疼也无用,她注定是别人家的夫人。” 萧然用带着一丝杀意的目光瞥了一眼流云飞,叫流云飞瑟缩了下,这才温声道,“流云飞,你不说话的样子可比你说话时候的样子招人喜欢多了。” 流云飞闻言从千城双背后冒了个头,他欣喜地拽了拽千城双的衣角道,“双双,萧然居然在夸我!好难得!” 千城双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流云飞,随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你高兴便好。” 第55章 归途 “你高兴便好。” 萧然没管这两人,他见第五流花三人之间有些失控,连忙走上前温和道,“都别说了,第五流花你带着你宫里的弟子回去吧,清霜仙子,万剑宗这次折损弟子是我等都不愿看到的,但想必定是与那闯入的魔族有关,待我们几大门派好好调查一番,定会寻到几分线索,若无其他事,便散了吧。” 祝眠霜知晓萧然这番话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她嗜着泪点了点头,将委屈之色发挥到淋漓尽致,这才带着勉强的笑容往外走去,围观的众人见状不由将些许不满的目光落在第五流花身上,仿佛她便是罪人一般。 寒无叶更是直接冲第五流花冷哼一声,扭头去追祝眠霜了。 第五流花惯是不在乎众人对她的看法,她只是被祝眠霜那般作态恶心到,见萧然发话,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束女的肩膀慵懒说道,“走吧~我们回吹雪宫~” 束女乖乖点头,宫主亲自来接她,倒叫她有几分受宠若惊,她正准备跟在第五流花身后离开时,一直站在楼雨眠肩头看戏的狐言“唧唧”叫起来,“束女,以后,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是吗?” 束女的脚步顿了顿,她慢慢转过头来展颜一笑娇声道,“当然了,奴家同雨眠可还有许多秘密未说~” 就是束女这句话,导致狐言在同楼雨眠等人一起返回无情阁路上时一直缠着楼雨眠问究竟有什么秘密没同他说。 楼雨眠被烦的不行,只得随便寻了个是女子之间的闺话,你作为男子不得随意打听的理由搪塞过去。 这理由差点没将“剑心”给笑岔气过去。 问题是狐言竟还信了。 可她总不能说,这个秘密就是你将心上人忘得一干二净这回事吧! 归途不像来时那般带着些微紧张,而且经过这一次秘境之行,众人之间的关系不由亲近几分,更不用说还带回来一只无敌可爱的小狐狸! 萧然乐呵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看着小辈们闹作一团并未阻止,温和的目光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怀念,仿佛透过这些稚嫩的弟子看到了当年的同门。 可惜,造化弄人。 当飞船抵达无情阁时,楼雨眠等人起身正准备往外走,但扭头一看萧然长老正倚着桌子一幅出神的模样,众人有些不解,边山窕则走上前去乖巧扯了扯萧然的衣袖,“师父?我们到啦。” 萧然回过神来一低头便看到小徒弟正半蹲着仰起头看他,他笑了笑伸手摸摸边山窕的头,“恩,下去吧。” 众人得了萧然的许可这才一个接一个往飞船楼梯口走去,不多时所有人都站在了明心峰上。 此时已是午后,明心峰一如既往一片静谧,一阵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与淡淡的花香一齐袭来,叫众人本有些雀跃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楼雨眠深吸一口气,将山间的凉意吸进肺里,舒适与踏实的感觉沿着脉络游走至她的四肢百骸,其实也只是出去了几天而已,但此次回来却叫她真正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归家之情。 楼雨眠不由笑了起来,这种感觉真好。 “走吧狐言,”楼雨眠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小狐狸,“我带你回家。” 狐言用左爪爪踩了踩右爪爪,一脸好奇打量着明心峰,他用略略激动的问楼雨眠,“楼姐姐,无情阁原来是这样的呀,和宫主说的完全不一样!” 楼雨眠偏过头看向狐言,“白宫主是怎么说的?” “宫主他说,无情阁虽然看起来富,其实死抠死抠的,”狐言一派天真道,“阁里的房子都是烂竹子做的,屋子里的桌椅床凳都是朽木雕的,就连打坐的蒲团都是枯草编成的。” “这话你也能信?”楼雨眠心道这白宫主对无情阁的怨念怎的如此之大,莫非是长老们以前得罪过他?再说了,这话听起来未免也太假了,狐言身为觅宝狐,智商也不低,这也能信? 狐言小脸一扬,都能透过厚厚的白毛瞧见他对白久歌的崇拜之情,“那当然了,宫主是我最最最仰慕的人!” “嘁~哪里来的臭狐狸敢诋毁我无情阁!” 还未等楼雨眠说话,一道叫她觉得耳熟不已的娃娃音凭空冒了出来。 狐言北部一弓浑身的毛都炸开来,他“唧唧”一叫怒声道,“是谁!做什么要骂我!” 狐言是站在楼雨眠的右肩的,但她忽然觉得左肩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轻巧跳了上来,她扭头一看,只见一只通体黝黑四爪雪白的奶猫端坐在她肩膀上,正用一双碧瞳不屑地看着狐言。 它舔了舔右爪,用娃娃音故意装出老成的意味说道,“说的便是你!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无情阁!老实交代,否则休怪我礼!” 楼雨眠一惊,这不是她那飞鸢居顶上那两只石头雕刻成的奶猫之一么?! 怎么活了? 狐言龇牙一吼,“我与楼姐姐签了认主契约,自是她到哪,我便到哪,我才没有擅自闯入,我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奶猫哼笑一声,“你莫不是哄骗了这女人吧?她平日看起来就是一幅不大聪明的样子。” 楼雨眠一脸莫名,你们吵架为何要拉上我,她素手一伸捏着奶猫的后脖颈将他拎到眼前打量了起来,奶猫好似不大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老成的气息散去,带上了几丝稚嫩的惊慌失措。 楼雨眠总算在记忆深处挖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你该不会是,入门试炼里的那个娃娃音?!” “没礼貌!我才不是什么娃娃音!”奶猫“喵嗷”一叫,伸出爪爪想抓楼雨眠,奈何腿短够不着,只是在空中徒劳挥舞着,“我可是无情阁护山神兽,寒风!你这小弟子平日眼神差不聪明也就算了,居然还这般无礼!还不快将我放下来!” “什么叫我眼神差......”楼雨眠见他有些慌乱,便又将他放回自己肩上,“原来你长这样,我当时还说要见一见你们的,后来都忘了。” 寒风气哼哼踩了踩楼雨眠的肩膀,“我和哥哥都观察你一年了,你没认出我们来也就罢,甚至连我们的踪迹都未发现,早知道你这般弱,当初就不该放你过关!” 楼雨眠讪笑一声,这谁能想得到无情阁护山神兽会是奶猫? 怎么,是要萌死袭击者吗? 这时,另一道耳熟的青年男音插了进来,“寒风,莫要乱说,让楼仙子过关是天道的选择,不是你和我能够决定的。” 楼雨眠顺着声音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比寒风稍微大一圈的奶猫姿态优雅蹲坐在地上,他低头舔了舔腕部,这才抬头冲楼雨眠道,“楼雨眠,我是无情阁护山神兽无夜,看来这次秘境之行你收获不小,去时还是筑基,回来都是金丹了。” 楼雨眠心里一软,不由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无夜的背毛,“要知道你们这般可爱,我就该早些将你们寻出来。” 无夜抬起爪子拍掉楼雨眠的柔荑,“休要无理,我们是护山神兽,岂能用可爱来形容?” “可是你们看起来就很可爱......”楼雨眠话才说一半,还未走的其他人聚了过来,纷纷叫着这是哪来的小猫怎么这么可爱将寒风和无夜围在了中间。 寒风虽活了这么多年,但从未遇见过这般阵仗,他背毛一炸“呲溜”一声钻到无夜怀里藏了起来,只留了个头在外头龇牙咧嘴佯装严肃道,“你们围过来作甚!我们又不是耍戏的猴子!散了散了!还不快各自回你们师父那去!” 无夜倒不受影响,他用爪子按了按寒风的头,这才扬声对往这边走来的萧然道,“萧然长老,我和寒风等你许久了。” 萧然揣着手慢吞吞走过来,乐呵呵弯下腰伸出手揉了下无夜的头,“出什么事啦?还需要二位特意在这等我。” 无夜仰着张面无表情的猫脸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责怪之话,“没办法,阁主又不知跑哪去了,云霓长老一心扑在那个姓花的身上,玲琅长老见着我们就拔剑叫着要切磋,望舒长老又病了,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在这等你回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沉默了,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无情阁快要灭门了一般...... 萧然倒是习以为常,他将手伸到无夜眼前,无夜见状叼起寒风的后脖颈踩着猫步优雅沿着萧然的手臂走到他的肩上坐定,萧然这才直起身子温和笑了笑,“他们呀,都是被我宠坏了,待我有空了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萧然又朝众弟子说道,“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日还有课业。” 楼雨眠闻言站起来,摸了摸肩上不知何时缩成一团的狐言,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萧然肩上的寒风从无夜怀里挤了张猫脸出来喊道,“诶~那个小狐狸,待我有空了再来好好教导你无情阁的规矩!” 狐言未回头,只是摇了摇大尾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张狐狸脸仍旧埋在楼雨眠颈间,时不时发出委屈的呜咽。 萧然笑眯眯歪了歪头,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寒风的脑门,“你莫要欺负他,以后狐言便是无情阁一员,要好好相处,听到了吗?” 寒风被萧然这一脑瓜崩弹得向后仰了去,好在有哥哥无夜替他挡着,至少没直接翻下萧然的肩膀,他坐稳后“喵嗷”一声扑到萧然耳边用细细的乳牙磨了磨萧然的耳垂,倒也不痛,就是麻麻痒痒有些难受罢了。 耳垂不痛,但不代表耳膜不痛,寒风在萧然耳边吱哇乱叫,“萧然,你不爱我了!你变心了!你居然爱上了一只臭狐狸!” 萧然边从怀里掏出竹叶飞行法宝边一脸无奈同无夜道,“你倒是管管他,成天就知道跑去凡世学些莫名其妙的话回来折磨我......” 无夜一脸漠然伸出软乎乎的爪爪堵住寒风的嘴,“你闭嘴,吵死了。” 萧然不紧不慢踏上竹叶飞行法宝坐好,乐呵呵看着寒风在无夜的镇压下半句不敢多说,他伸手轻点法宝,瞬息间便消失在众弟子眼前。 楼雨眠捏了捏肩上微微有些发抖的狐言,疑惑道,“狐言你怎么了,怎么怕成这样?” 狐言弱弱发出“唧唧”的叫声,将脑袋靠近楼雨眠的耳侧,用气音说道,“楼姐姐,你,你没察觉到吗?那只大一点的猫,好吓人的......” 楼雨眠面上带着一丝不解,但仍然安抚地顺了顺狐言的毛,“我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莫非因为你是妖兽,所以直觉较为敏感?别怕,他已经走了。” “或许吧,他这副模样一看就是伪装的,”狐言好半晌才缓过来,他有气无力道,“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习惯习惯便好了,楼姐姐你不用担心的。” 楼雨眠将狐言从肩头拎下来搂在怀里,好好抚慰一番后才从怀里掏出木哨来放于唇边吹了一声,她低下头对狐言微微一笑道,“乖,我带你回家。” 狐言从楼雨眠怀里探出头,看向自天边飞来的仙鹤,他一双豆豆眼不由亮了下,连忙点头道,“楼姐姐住的地方定是极好看的,我好期待!” 楼雨眠闻言轻轻点了点狐言的鼻尖,笑了起来。 待仙鹤停稳,楼雨眠走上前抚了抚仙鹤顺滑的羽毛,这才轻轻一跃带着狐言坐了上去,仙鹤轻鸣一声双翅一振,驮着他们朝无名峰飞去。 狐言从未体会过这种翱翔于云端的感觉,毕竟苍羽宫与无情阁不同,苍羽宫坐落于山林之间,地势不高但极为适合飞禽走兽生存,像无情阁这等仙境一般的存在,狐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狐言忍不住从楼雨眠怀里伸长了身子,好奇地四处张望起来,只见方才的明心峰已经被云朵层层掩盖起来,他们身处一片云雾缭绕中,周围皆是白茫茫一片,若要说有其他颜色,那便只剩下头顶碧蓝如洗的苍穹。 狐言的绒绒白毛随着清风微微抖动,他一时情难自禁,竟随着仙鹤的轻鸣之声发出一声稚嫩的叫声,倒也别有一番快意的感觉。 狐言方才略微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他兴奋地一直在楼雨眠怀里动来动去,要不是楼雨眠怕他掉下去一直搂着他,指不定狐言就会一蹦一跳跑到仙鹤头顶上呆着了。 好在仙鹤速度不慢,漫山遍野花团锦簇的无名峰很快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楼雨眠捏了下狐言的大尾巴,不由被他的欢快所感染。 “乖一点,我带你去见大师兄。” 第56章 无名峰上 “乖一点,我带你去见大师兄。” 狐言眨了眨豆豆眼,顺着楼雨眠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一座山愈来愈近,山上阳光洒落之处尽是盛开的姹紫嫣红。 而在山间花海中,正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 仙鹤翩然降落在花丛间,楼雨眠搂着狐言自仙鹤背上轻巧落下,她伸手轻轻抚了下仙鹤的翅膀以示感谢,仙鹤低下头蹭了蹭楼雨眠,随即轻鸣一声展翅飞走。 楼雨眠转过身来冲着等候已久的冬榕嫣然一笑,“师兄,我回来了。” 冬榕愣了下,心跳不由加快几分,他双颊泛起一抹粉红,眼含温柔看向楼雨眠,“师妹,一路辛苦,不过看你的修为,定是在秘境之中有一番奇遇了。” 楼雨眠与冬榕朝夕相处,自是将他视为自己的兄长,听冬榕这么说她不由露出一丝娇憨,她将狐言举到冬榕眼前炫耀道,“当然了!此番进入秘境之中不但寻了许多宝物,还结识两位友人,师兄你看,这位友人是苍羽宫弟子狐言,另一位是吹雪宫弟子束女,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介绍给你认识,他们都是极为有趣之人!” 冬榕伸手揉了下楼雨眠的头,又冲狐言友好一笑,“你好狐言,我是楼雨眠的师兄,冬榕。” 狐言嗅了嗅冬榕的气息,心道无情阁还真是藏龙卧虎,他甩了甩尾巴“唧唧”叫了一声,“冬榕师兄好,您居然是天生剑体!好难得!” 冬榕闻言露出一丝惊愕,“你第一次见我,怎的就知晓这件事?是不是师妹同你说的,这只是师父用来安慰我的话而已,当不得真。” 狐言用小爪爪挠了挠头,随即扭头看向楼雨眠,“楼姐姐......” 楼雨眠将狐言放在自己肩头,随即跟着冬榕一起往飞鸢居走去,她笑着说道,“师兄,都说了师父不是开玩笑的,狐言可是觅宝狐,不会说错的。” 冬榕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与犹疑,半晌后微微摇了摇头,不欲在聊这个话题,“除了这些呢,我记得你不应当这般早渡雷劫,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楼雨眠见冬榕这般问,便将在秘境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出,待她最后一字落下时,他们恰好走到飞鸢居院门口。 楼雨眠露出踌躇之意,随即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师兄,我虽有幸成功渡过雷劫,但,但你当初赠与我的花槐,却在与魔族相斗之时断了,对不起师兄......” 冬榕闻言不甚在意笑了笑,目光柔柔看着楼雨眠,“想必当时的情形定然凶险万分,花槐也算尽了它职责,师妹无需同我道歉,师妹你无碍便好。” 说完冬榕顿了下,关切问道,“师妹是否在秘境之中寻到趁手之剑?若无,我这还有几柄名剑......” 楼雨眠自是听出了师兄又想送她名剑的意思,但一想到那些个轻若鸿毛的剑就有些头疼,她不同于其他女子,惯于用颇有些分量的剑,思及此她笑着连连摆手道,“不用了师兄,这次我在秘境之中寻到了‘剑心’,而有崖峰的一位弟子也答应替我打造一柄本命剑。” 楼雨眠说的自然是边山窕,她为报答楼雨眠救命之恩,便在回程路上同楼雨眠说要用珍稀的星雷矿替她打造一柄本命剑。 冬榕闻言双眸不由亮了几分,替楼雨眠高兴不已,“‘剑心’?本命剑?太好了,听说拥有了‘剑心’的本命剑是可以化形的,待本命剑练成之日,师妹可定要拿来同我看看!” “这是自然,”楼雨眠微微一笑,边说边往院内走去,“你可是我亲师兄,我当然要第一个拿给你看了,师兄进来坐坐?” 冬榕听了楼雨眠的话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他见楼雨眠邀请他进飞鸢居小坐,本想应下与她再多相处一会,但随即想到楼雨眠定然在秘境之中时时提心吊胆难以得到休息,便摆手拒绝,“不了,师妹你这几天定是累着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楼雨眠虽已是修仙者,但仍然保留着沐浴的习惯,被师兄这么一提便想起这几日都未沐浴过,她只觉浑身有些难受,所以并未过多挽留师兄,而是笑着同师兄道过别后,带着狐言往飞鸢居内走去。 “剑心”憋了许久,见终于没有外人后立刻从楼雨眠丹田处钻了出来,它在屋内好奇地转来转去,犹如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剑心”的嘴自然也不会闲着,此刻叨叨个不停,“哎哟小姑娘你这住处不错嘛!以后我也住这啦?那我是不是能有自己的房间啊?虽然我现在是灵体但是我也想拥有独处的空间,哦对了,你那师兄资质不错嘛,啧啧啧,天生剑体,本命剑同他的契合度定然极高,这种体质可遇不可求,哎你有没有见过你师兄的本命剑,什么时候待我去找它玩玩......” 楼雨眠在一楼寻了个房间给狐言,刚将狐言放下让他独自一狐去玩耍,这边“剑心”满篇废话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楼雨眠揉了揉眉间,“你擅自跑出来也就罢,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会?我师兄本命剑还未拔出,待他真正拔出本命剑之时,我自会带你去见的。” “什么啊?你师兄到现在还未拔出本命剑?弱鸡弱鸡,算了不提他了,还不快替我寻个房间住下。”“剑心”不多会就将飞鸢居一层逛完,甚至想窜到二层去打量一番。 楼雨眠伸手挡了下刺眼的光芒,“你莫瞎跑,一楼有房间!” “嘿~你这小姑娘还知道害羞了,罢了罢了我自己去找房间,你去忙你的吧!”“剑心”取笑了一番楼雨眠,但到底还是没有往二楼去,而是随意寻了个房间飞了进去玩耍起来。 楼雨眠无奈摇头,也不想再管他们,伸了个懒腰后便往二楼走去。 时间在一派闲适的楼雨眠这儿自是一眨眼便溜走了,但在无垢峰的祸北玄那儿,就有些难熬了。 夜幕垂垂,等待许久的祸北玄估摸了下时间,又化作玄示正打算像往常一般去往无名峰,却不想在他踏出殿门那一刻,一到带着些微戏谑的温和声响起,“小北玄,你这副模样,是准备去哪儿啊?” 祸北玄面上僵了僵,若是其他师兄师姐他还可以直接将人无视了去,但偏偏站在门口的是长兄如父的大师兄。 “大师兄,这么晚了怎么还来我无垢峰?”祸北玄面不改色问道。 萧然揣着手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一番祸北玄,哼笑一声道,“怎么,我关心你来看看你还不行?倒是你,老实交代,这幅打扮想去哪,我前段时间也听说,有人在无情阁里打听一个叫‘玄示’的人,说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祸北玄沉默半晌,知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兄,只得低声交代,“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去会一个友人罢了,这幅模样和这个名字,只是不想引起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是会友人呐,还是会心上人呐?”萧然老神在在,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向祸北玄。 祸北玄再度沉默,但一手将祸北玄带大的萧然知道,他这份沉默中,有默认的意思。 萧然不由长叹一声,“是无名峰的那个丫头吧?你要我怎么说你,同你说了救命之恩不能以身相许吧,现在可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撬开你这冰封之心的人,你倒是要怎么办?” “退婚。”祸北玄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二字。 “哟,剑尊大人说得轻松,提亲的是你,退婚的也是你,你倒是让人清霜仙子的脸往哪放?”萧然这番话是故意为之,主动退婚无非是叫万剑宗失了颜面而已,不过无情阁与万剑宗表面上虽兄友弟恭,但不得不说,萧然还是很想看万剑宗的笑话。 “我已备好书信,待会便会放出,到时让祝眠霜自己主动退婚。”祸北玄一脸漠然,的确是他亏欠了阿眠,除了这份感情,他可以补偿阿眠任何东西,而当初那几个月温馨甜蜜的时光,终归还是埋葬在他满是冰天雪地的心底。 是他辜负了阿眠。 “哦~化主动为被动,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萧然伸手摸了摸下巴,绕着祸北玄走了一圈,“小雨眠就这么招你喜欢?她哪儿好?长得同那祝眠霜不相上下,性格嘛,倒是不拘小节,挺可爱的,的确比那一肚子心眼的祝眠霜要好上不少,修为嘛,小雨眠是至阴之体,祝眠霜是天生灵体,各有各的好,你倒是同我说说,为何偏偏是小雨眠?” 祸北玄听了萧然这番话,墨眸不由放空,仿佛在回忆什么,他低哑着嗓子说道,“我不知,自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就什么也不知晓了。” 但直到现在他才辨别清楚,只能是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萧然喃喃,不由释然一笑,“你修的无情道,我当初以为你再也不会有动心之时,却不想我被师父好一番嘲笑,他老人家说,‘小北玄若真动心,那才叫参透了无情道’,现如今看来,我依然不明白是为何。” 祸北玄想起记忆中那个如同孩子一般上蹿下跳的小老头,不由轻轻勾了下唇,“他的一言一行,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摸透,若他还在的话,想必又要骂我们笨了。” 萧然温润的眸子泛起一丝伤感,他摇了摇头笑着道,“不说师父了,倒是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便好,切莫辜负了姑娘家。” 祸北玄沉吟片刻,决定向萧然解释下,“我辨清楚了自己的心,但是她,似乎心有所属......” 萧然面上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意味在听到玄示的话后裂了开来,他失声道,“什么?!你,堂堂八方界青云独步的剑尊大人,竟然也有拿不下的姑娘家!” “师兄你不用嘲笑我......”祸北玄不为所动,淡声道,“我自有打算。” “行行行,你心里清楚便好,翅膀硬了师兄说不得了,”萧然摇了摇头,这才想起这次亲自过来的目的,“对了,小北玄你还是将你这颗动了情的心收一收吧,明日一早你和小安歌,小雪戈一起出发去八方界结界处镇压结界,没处理好别回来。” 祸北玄眉头微蹙,沉声道,“怎么回事?” “护山神兽今日告知我的消息,八方界与魔界之间的结界不知何时出现裂隙,先前不是魔族闯入秘境被你斩杀了么,那魔族便是顺着裂隙偷溜进八方界,其他门派也收到消息了,明日起所有门派的剑修皆会出发去各个方向镇压结界。”萧然面色沉沉将今日得到的消息道出来。 他起初还有些不相信,但护山神兽的话从未出过错,而且,他在一个时辰前也收到了各大门派的纸鹤。 而这结界不同于阵,八方界抵御魔族的结界是由剑修以道道剑气修筑而成,但凡魔族妄图闯过结界,皆会被万剑穿心,化为灰烬。 祸北玄眉头紧锁,片刻后他淡声道,“我知晓了,大师兄放心。” “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萧然走上前拍了拍祸北玄的肩膀叮嘱一番,“到了之后好生检查,明明万无一失的结界为何会出现裂隙。” 祸北玄点了点头,大师兄不说他也会细细查探一番,这结界是由多少剑修的心血铸成已不必说,但现如今的八方界还未从两百年前的祸事中缓过来,若重蹈覆辙,后果不堪设想。 萧然又交代了几句有的没的,随即将手背在身后踏上竹叶飞行法宝,扔下一句“不耽误你去幽会”后,便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祸北玄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写了寥寥几字的信纸,纤长的手指将灵力注入其中,只见信纸化作一只纤细纸鹤扇了扇翅膀,随即也消失于天际。 无名峰飞鸢居内。 狐言和“剑心”疯了好一阵后便各自回房间睡了过去,楼雨眠则一直倚靠在窗边双目放空看向苍穹之上稀疏的星星,仿若被定住了一般。 若以往这个时候,玄示早已过来了,今日莫不是不来了吧...... 楼雨眠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怅然之意,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正准备回房打坐时,一道低哑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 “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第57章 情不知所起 “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楼雨眠起身的动作一顿,她一脸惊讶抬头望去,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中。 楼雨眠脸一红,连忙低下头撤回房内,故作镇定道,“谁等你了?我只是恰好在赏月罢了。” 玄示利落翻窗而入,他闻言回头看了下窗外只点缀着零星几颗星星的夜空沉默了下,又道,“你将‘剑心’放出来了?不担心它被其他人拐跑?” 楼雨眠走到桌边替两人斟了灵茶后坐下来倚着桌子用手撑着下巴道,“若它真叫人拐跑了,那也就证明我同它无缘,再强求也无用。” “年纪小小,倒是看得挺开,”玄示熟稔走到楼雨眠身边坐下,端着灵茶浅饮一口,“想要要如何运用‘剑心’了吗?” 楼雨眠眯眼一笑,“那是自然,边山窕说要用星雷矿替我打造一柄本命剑,我和‘剑心’都在等着呢。” 玄示沉吟片刻,用犹疑的语气问道,“那是谁?” 楼雨眠一脸哭笑不得,“你不是吧玄示?记性怎的这般差?她就是在秘境中,我们救下来的那个有崖峰的弟子呀。” “哦,是她,”玄示从记忆里挖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后点了点头,随即用淡然的语气说道,“不是记性差,是注意力过于集中,我未过多去注意旁的人罢了。” 楼雨眠闻言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一层红晕,玄示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以前不是闷葫芦的么? 玄示将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神落在楼雨眠面上,楼雨眠感觉他的目光都要将自己灼烧开来,连忙低下头狼狈转移话题,“所以你还要同我比试么?” 玄示见她逃避,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盯着桌上的茶杯淡声道,“不了,这几天你辛苦,早些休息,我等会便走了。” 所以你过来就为了喝杯茶? 楼雨眠一脸莫名,“那你何必特意跑一趟?” “我......来看看你。”想见你,便来了。 玄示话语略作停顿,到底没将心中所想道出来,只是说道,“明日起我便不过来了,即使我不来,你也要时刻谨记多加修炼。” “你,你不来了?!”楼雨眠心里一紧,面上不由浮现几分错愕和失落,“是以后再也不来找我了么?你不愿告诉我你的事情也就罢,但总归要告诉我是为何?” 玄示伸手轻轻拍了下楼雨眠的头,示意她冷静下来,“莫要紧张,八方界结界出现缝隙,银枫秘境里的魔族便是沿着缝隙潜入八方界,各个门派都会派人出发去修补结界,无情阁也不例外。” 楼雨眠秀眉微蹙,低声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去?” “其他门派我不知晓,但阁里是派出剑尊大人,你师父,玲琅长老和紫桑峰部分弟子一同前往,”玄示看出楼雨眠的担忧,他低哑着嗓音安慰道,“无事,修补结界罢了,不是什么危险之事。” 听玄示这么说,楼雨眠一颗半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她随即苦笑一声道,“所以你仍是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玄示沉默良久,就在楼雨眠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玄示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待我归来,便全部告诉你。” 楼雨眠无奈一笑,盯着玄示的墨眸道,“所以你何时会归来?” 玄示摇了摇头,“归期未定,若结界一日未修好,便一日不得归来。” 楼雨眠咬了下唇瓣,强颜欢笑道,“注意安全,我等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然有些微妙,玄示的双眸在听到楼雨眠的话后暗了暗,他微微颔首,但目光灼灼盯着楼雨眠的双瞳。 楼雨眠有些愣神,她在玄示的墨眸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带着一脸不舍。 她轻轻阖上了双目,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这一颗装满了阿丑的心,硬生生挤进来了一个叫玄示的男人。 玄示心念一动,缓缓倾下身来,楼雨眠身上淡艳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她闭上的双眸之上浓密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颤抖,叫他一颗心也忍不住颤了一下,她娇嫩的朱唇如被红花浸染,叫人忍不住想凑过去咬上一口。 想来同上次的味道一样甜美。 但玄示忍住了。 他在与楼雨眠靠得极近之处停了下来,只是伸手抚了下她的鬓发,墨眸之中满是散不去的柔意。 这个动作惊到了楼雨眠,她猛然睁开眼,这才发现玄示近在咫尺,她不由向后仰去,好在玄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这才避免了从圆凳上滚落下去。 楼雨眠红着一张脸,有些结巴问道,“你,你考得这么近作甚?” 玄示一直喜怒不形于色,他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来,淡声说道,“见你突然闭眼,以为你睡着了。” 但在楼雨眠看不到的地方,玄示轻轻拈了下指尖,回味着楼雨眠长发细软的感觉。 楼雨眠顶着满面红晕站起身,她将玄示拽起,拖着他走到窗边道,“我的确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你快走吧。” 见楼雨眠赶人,玄示勾了勾唇角,“恩,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切莫偷懒。” 楼雨眠不想与他说话,只是推着玄示的背示意他赶紧走。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越陷越深,刚好这段时间,也让她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 玄示利落踏上窗沿,回身又看了一眼双颊带粉面若桃花的楼雨眠,他心间划过一抹柔软,随即低声道了句“再见”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楼雨眠又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呆,这才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室内去打坐。 第二日,果然如玄示所说,在剑尊大人带领下,她师父安歌,玲琅长老和一部分紫桑峰师兄师姐在清晨之际便离开了无情阁,去往八方界结界之处,而阁里也因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要知道这结界就是八方界的护身符,此次它出现裂隙的消息不胫而走,直接在众人心中划开了一道名为“恐惧”的伤口。 两百年前魔族侵袭八方界,凡世已然将此事忘却,但长生的修仙者却讲此事牢牢刻印在脉络之中。 日渐紧迫带来的压力笼罩在无情阁上空,往日的欢声笑语自是消失不见,楼雨眠每每去往其他山峰修习时见到的同门无一不是满脸焦灼,甚至连常年不出门的冬榕也染上一丝紧张。 好在不久之后萧然长老与云霓长老一齐安抚众人,无情阁内无形的压力这才散去不少。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距离玄示去往八方界结界之处的那一天,已然过了五年。 这天清晨,楼雨眠还在室内打坐,一颗如同太阳般耀眼的“金球”晃晃悠悠自一楼飘上来,而当它看见楼雨眠仍未醒时,骂骂咧咧飞过去撞上楼雨眠的脸,“臭丫头快醒醒!你还打什么坐!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有崖峰拿你的本命剑么!” “金球”自是“剑心”了,这五年里它与楼雨眠一齐修炼,以至于金色的光芒愈发耀眼。 楼雨眠将最后一个周天走完,这才缓缓睁开一双凤眸,五年的时间对于修者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但此时见着楼雨眠的容貌竟是愈发精致惑人,而她身上原本略微乖张的气息反倒收敛几分,虽然看起来一如既往引人注目,但平添了一丝恬静倒叫她愈发诱人可口。 楼雨眠不急不慢自蒲团上站起来,她握着“剑心”将它收回丹田,微微一笑说道,“你急什么,边山窕当初闭关之时也未说会过多久出来,这才过了一年而已,不可能这么快的。” “剑心”在楼雨眠丹田里晃了一圈,这才用急迫的语气喊道,“你那萧然长老都说了差不多就是这几日,难道他的话还有假?!” 楼雨眠走到窗边将窗户推了开来,带着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气被微风带了进来,楼雨眠沐浴这洒落进来的阳光伸了个懒腰,五年了,翻窗户的那人,已有五年未来。 “你怎么又背着我去叨扰萧然长老了,”楼雨眠依着窗户在心里数落“剑心”,“萧然长老现在一人管整个无情阁,平日本就很忙了,更不用说今年的修仙大典是由无情阁主办,你倒好,还跑去问这些小事。” 楼雨眠所说的修仙大典是八方界颇为重要的一个庆典,每十年举办一次,各个门派轮流来主办,今年的修仙大典恰好轮到无情阁。 只是,今年的修仙大典可能是最冷清的一次了。 “剑心”却不管这些,大爷一般嚷嚷道,“这怎么算是小事?!那可是你的本命剑我的躯体,而且我都当了五年的废物了,总归要让我证明下我的实力吧!” 楼雨眠自窗口望去,远远便瞧见在花丛中打滚的狐言,她轻轻一笑往楼梯处走去,心里还不忘反驳“剑心”,“你也别妄自菲薄,怎么说你也陪狐言玩了五年呀,你看狐言多开心。” 提起这个“剑心”就来气,整个无名峰就三个活物,一个楼雨眠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一个冬榕成天就知道栽花种草,那它除了跟着狐言瞎晃悠还能做什么? 它就是个工具球! “狐言是小孩,我不是!我不管我要你的本命剑!”“剑心”也懒于同楼雨眠争辩,直接撒起泼来。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楼雨眠百试百灵,她揉了揉被抄得一抽一抽直泛疼的太阳穴安慰道,“好好好,待会接了狐言,然后去和师兄说一声后我们就去有崖峰,可以了吧?” 听到这话,“剑心”才美滋滋安静下来,它闹着要去有崖峰是有它自己的道理,萧然的话占了一部分,而它感应到即将有一件稀释法宝降世,又占了另一部分。 不过它才不会同楼雨眠这个臭丫头说,成天就知道怀疑它说的是假话,它也会伤心的好吗! 楼雨眠自是不知道“剑心”的这些心理活动,她轻巧踏出院门,踩着青石砖走到狐言附近笑着喊道,“狐言,我们要去有崖峰,你去不去?” 狐言在柔和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四只短短的小爪爪看起来可爱至极,他“唧”地叫了一声,一蹦一跳钻到楼雨眠怀里眯起豆豆眼说道,“去的,上次‘剑心’同我说边山窕要出关了,我要去看的。” “‘剑心’时常骗你你还信它,你倒是长点记性。”楼雨眠搂着狐言无奈摇了摇头,回回骗他回回上当,若是这样也就罢,“剑心”骗完还要嘲笑狐言,惹得狐言每每都是哭着找到她告状。 狐言在楼雨眠手臂上踩了踩软绵绵的小爪爪,正色道,“这回不会错的,我闻出来了,是稀世法宝的味道。” 楼雨眠沿着青石板继续往前走,偌大的无名峰少了吵闹的安歌后平添几丝寂寥,不知何时起楼雨眠养成了一个只要出门便会找到冬榕打声招呼告知一声的习惯。 楼雨眠想,或许是几年前她深夜归来时,见着大师兄坐在飞鸢居院里发呆的时候吧。 阳光正好,楼雨眠远远便瞧见蹲在花丛中的冬榕,他正埋头侍弄花草,并未发现悄然靠近的楼雨眠。 楼雨眠蹑手蹑脚来到冬榕身后,她同怀里的狐言相视一笑,随即猛然扑过去一起挂在冬榕背上大声喊道,“大师兄,早!” 冬榕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铲子一时没握住掉在了地上,他稳了稳身形扭过头去,只见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怼在了他的脸上,冬榕闷声道,“狐言,你是想憋死我么?” 另一侧的楼雨眠笑得不行,她一缕长发垂在冬榕另一侧面颊上,让他有一丝痒意。 狐言沿着冬榕的肩膀跳到头顶,他踩着爪爪兴奋道,“冬榕师兄,我和楼姐姐要去有崖峰啦!楼姐姐的本命剑快做好了!” 冬榕站起身,挂在他背上的楼雨眠顺势跳下来,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后朝冬榕微微一笑,“师兄,我们去有崖峰看看,若无其他事情,很快就回来。” 冬榕将手里的泥土清理干净,回身看向光彩夺目的楼雨眠,她一如既往身着白色长裙,长发并未扎起,而是服帖垂在身后,瞧着比平日少了几分凌然,多了几分温婉,依旧是往日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冬榕的眸子暗了暗,他微微抬了抬手,但随即又顺势将手背于身后,他温和一笑,仪表不凡。 “才一年的时间,你的本命剑就要问世了?” 第58章 试探 “才一年的时间,你的本命剑就要问世了?” 楼雨眠见状有些哭笑不得,连连解释道,“师兄误会,是‘剑心’与狐言都说边山窕这几日便出关,我想来无事,去看看也好。” 冬榕伸手点了下头顶的狐言,“‘剑心’着急我能理解,你这小狐狸也跟着着急做什么?” 狐言笑嘻嘻将冬榕的头发踩乱,亲昵说道,“那我想去看看萧然长老不行嘛?一年未见,有些想念他了!” 冬榕将狐言捧下来,放在手里揉捏好一会后才笑着将他放在楼雨眠肩上,“知道了,去吧。” 楼雨眠点点头,同冬榕道别后便招来仙鹤往有崖峰飞去。 未过多久,楼雨眠乘着仙鹤穿过层层云雾,郁郁苍苍的有崖峰便出现在前方。 有崖峰漫山遍野皆是参天大树,而花钿楼更是藏在其中难以辨别,若不是仙鹤翩然降落在花钿楼前,恐怕楼雨眠要找上许久。 告别仙鹤,楼雨眠搂着狐言步履轻巧往花钿楼内走去,花钿楼是一座深棕色木质三层楼阁,楼阁由四根粗壮巨木支撑而起,屋顶铺满深红瓦片,四方飞檐翘角上雕刻着古老的走兽,整座楼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花钿楼被茂密的枝叶掩盖,但楼内却没有阴冷湿凉之意,反倒清幽寂静,叫人心态平和,且走进花钿楼内后,还能闻到有若似无的清香。 楼雨眠在大厅内环视一圈,并未发现有崖峰弟子,还未等她去寻人,狐言倒是直接用清脆的嗓音喊道,“萧然长老,你在哪?” 楼雨眠伸手轻轻捏了下狐言的小嘴,低声道,“狐言,莫要无礼,萧然长老可能在忙,我们只需寻个弟子带我们去边山窕闭关之处即可。” “边山窕那孩子还未出关,既然来了,便上来坐坐吧。” 楼雨眠话刚落,萧然长老温润的声音自他们头顶响起,楼雨眠和狐言抬头一看,只见萧然长老站在三楼雕花栏杆旁低着头一脸笑盈盈看着他们。 楼雨眠面露哂笑,正欲抬脚往楼上走去,藏在她丹田处的“剑心”直接钻了出来,带着一身耀眼的金光飞到萧然面前急切问道,“边山窕那丫头怎么还没出关?我可早早感应到她就是今天出关。” 狐言听了也从楼雨眠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爪爪一蹦一跳飞速跑到萧然身前坐下,仰着头紧张问道,“萧然长老,我也闻到了稀世法宝的气息,边山窕她应当不会有事吧,出关后会不会有雷劫?” 萧然弯腰将狐言抱起,他伸手揉了揉狐言的头,一脸温和道,“边山窕是筑基期,按理来说以她的修为是极难炼出稀世法宝,但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即使出现雷劫也不会劈向炼器者,而是降于法宝上。” 楼雨眠恰好走到三楼,她向萧然长老拱手行礼,“萧然长老好,无名峰弟子楼雨眠前来叨扰。” “不妨事,恰好我也有些想念‘剑心’的碎嘴和狐言这小家伙了,想来我与狐言也有一年未见,抱起来竟然重了几分,狐言,你是不是又偷懒没有修炼?” 萧然笑呵呵带着楼雨眠穿过书房往外侧的回廊走去,他也不忘逗一下“剑心”与狐言,惹得这两个家伙哇哇大叫,倒给寂静的花钿楼添了几分烟火气。 楼雨眠很少来花钿楼第三层,更不用说是来萧然平日书写办事的书房了,只见房内一侧的墙壁被一排书架挤满,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 书架前摆着一张赭色楠木书案,上面摆着笔架与纸张,还隐隐能看到纸张上的墨迹未干,而笔架另一侧放着一顶精致小巧的金色香炉,香炉正飘着袅袅细烟,淡淡的清香与方才在一楼闻着的香气一模一样。 萧然并未停留,而是穿过书房走到窗边的木门前一手将门推了开来,一阵清雅之风拂面而来,楼雨眠面带意外之色走到廊上,一眼便将大半有崖峰的绿意净收眼底,而在廊内放着一方小桌,桌上的玉石棋盘留有残局,白子将黑子包围起来,隐隐有吞净之意。 萧然将狐言放在地上,让他与“剑心”一齐去一旁玩耍,然后坐在白子一方,他笑着对楼雨眠道,“小雨眠,有兴趣来一局么?” 楼雨眠观了下棋局,随即走到黑子一方坐下,“那萧然长老可要让着我了,我这棋艺可不大好。” “无妨,随心下便好,”萧然执着白子直接在残局上下了起来,“有些事,随缘。” 楼雨眠也执起黑子下了一步,犹疑问道,“萧然长老说的随缘,是何意?” 萧然轻笑一声,“我听说,你一直在寻一个人?” 楼雨眠正欲将黑子放于棋盘上的手顿了顿,“不过是件小事,叨扰萧然长老是我不好。” 萧然见楼雨眠一幅略略紧张的模样不由笑起来,要不是祸北玄那小崽子一月一封书信叫他帮忙留意楼雨眠有无寻到她未拜堂的相公,他也不会将此事挂念在心,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吹雪宫,叫第五流花那个神婆帮忙算了一卦。 “莫要紧张,我也只是听小阿三和小阿四提了一嘴而已,”萧然不甚在意笑了笑,随即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你就真真将一颗心全部系在这无踪无际之人身上了么,万一这人已经另觅佳缘,你倒如何?” 楼雨眠没想到萧然长老竟然也会同其他人一般问起这些,但已经过了几年,她的心境比起当初要平缓许多,她边研究着棋局边说,“我也不知该如何,或许会释然一笑,或许会心如死灰,总归不会因为他不爱我了而断了仙途,我只是想知道,当初为何不告而别。” 萧然闻言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要知道当初第五流花算出祸北玄与楼雨眠“留情断念”四字时叫他心里一凉,以为这两人注定有缘无分,但现在听她话的意思就是小北玄还是有机会的。 “说来,我之前去了一趟吹雪宫,你也是知道的,第五流花那女人除了鞭法超然外,还有一手算命的本事,”萧然见棋局渐渐被楼雨眠扭转过来,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便多嘴问了一句,我无情阁弟子楼雨眠,是否会寻到她要找寻之人,你猜猜,第五流花是怎么同我说的?” 楼雨眠面露惊愕,她手里的黑子差点也掉在地上,好在她立即稳住心神,但话语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莫非是,再也寻不到了?” 萧然轻轻放下一枚白子,温声道,“不是,第五流花只说了四个字,‘心想事成’。” 楼雨眠垂下凤眸轻轻叹息,似要将体内的委屈全部叹净,“心想事成么......我心之所想,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莫要分心,”萧然温和的声音响起,叫楼雨眠的神志回笼,“你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可要分崩离析了。” 楼雨眠定睛一看棋局,起初黑子的劣势被她扭转过来,后又以攻城略地之势压着白子,但现在却不知不觉被白子侵吞,黑子已然是强弩之末。 楼雨眠无奈一笑,冲着萧然拱手道,“是我心性不定,棋艺不精,让萧然长老见笑了。” 萧然只是温和一笑,见胜负已定,便将手揣回袖里,“都说下棋辨人,你善于强攻,气势骇人,足以吓退一众宵小,这是你的优点;但你缺点也很明显,易被情感所左右,若要我说,其实你最是善于修行无情道,斩断情丝,所向披靡,若真有那一天,就是剑尊大人同你比斗,也不一定能赢得了你。” 楼雨眠面上露出一丝恍惚,“几年前,也曾有人与我说过修行无情道一事......” 萧然自然猜到是谁,他默默在心里骂了小北玄几句,面上到仍是一片温润之色,“是你先前提到的玄示吧?” “对,但他也只是稍微提了一句,之后也不了了之了。”楼雨眠伸手将定了胜负的棋盘整理好,说来五年未见,不知道玄示在结界之处如何了,他倒也绝情,自己送出的纸鹤犹如石沉大海,五年时间玄示竟是一只纸鹤也未寄给她。 “萧然长老,你知道师父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吗?”楼雨眠将手放于身前,端坐于蒲团之上。 萧然思索了下,“应当快了,每一个门派所修复的结界之处不同,万剑宗那边据说已经修补完毕回门派了,我无情阁这边想必也慢不到哪去。” 楼雨眠闻言心跳不由快了几分,她想到那个擅自挤进她心里的人,那个擅自占据了阿丑位置的人,那个叫她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快要见到他了...... 萧然细细打量一番楼雨眠隐隐透露着欣喜的表情,心里有了底,他正准备同楼雨眠说些什么时,“剑心”与狐言急匆匆从走廊另一头飞奔而来。 狐言一个没刹住,“噗”的一下钻进了萧然怀里,而“剑心”则绕着两人飞了一圈急声道,“哎你们快看看山那头,边山窕那丫头是不是在那边闭关啊?!” 萧然和楼雨眠皆是一愣,但廊外的天空一片宁和,连一朵云也没有,二人站起来绕着走廊走到花钿楼另一侧,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与方才的宁和不同,一片乌云盘旋在天空,隐隐有电光在云层间翻涌。 萧然皱着眉辨别了一会,随即笑了,“还真如你们所说,那边的确是边山窕闭关之处,而且这是稀世法宝降世之兆,徒弟要出关了,来,我们去看看。” 说完萧然抱着狐言率先往楼下走去。 楼雨眠闻言面上浮现欣喜之意,她将“剑心”收回丹田之处,随即小跑几步跟上萧然。 萧然知晓这次雷劫不会对徒弟造成影响,就看这稀世法宝能不能抗住这雷劫,若破损了,便直接掉为下品法宝,若完好无损,那才是真正的极品法宝! 他们不能太过靠近边山窕闭关之处,便寻了个视线好点的地方站定,看着道道雷劫轰然降下。 稀世法宝的雷劫要比修者所渡的雷劫要简单许多,不过须臾雷劫结束,一道霞光出现在天际,不用萧然解释众人也知晓,这是稀世法宝成功渡劫的预兆。 萧然不由欣慰一笑,小徒弟争气,筑基期就练出极品法宝,莫说以后她炼器得心应手,且自她手中炼成的法宝只会件件都是中品以上,同他当初一样。 “剑心”急的在楼雨眠丹田内窜来窜去,“小丫头怎么样了啊!是不是炼成了!我等会是不是就有躯体了!” 楼雨眠被“剑心”的话感染,心里不由添了几丝紧张,“应当是的,现在只需等边山窕出来就行了。” 萧然带着楼雨眠走到边山窕闭关之处,只见洞府已然被雷劫炸开,缕缕青烟从洞府内飘出,虽然知道边山窕不会出事,但楼雨眠还是有些担忧之意。 但下一瞬,自洞府内慢慢走出一个抱着长形物件的矮个身影,当她走到阳光之下后,还有些不适应这和煦温暖的光芒,她先是伸手挡了下,待双目适应后,这才发现面前站着师父和楼姐姐。 一身狼狈的边山窕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她抱着被破布包裹的长形物件小跑过来,好似这物件有些重,几步路的功夫就叫她有些喘了,她先是同师父问好后,这才喜滋滋将破布掀开。 被破布包裹着的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上点缀着莹白星芒,阳光照耀下来,整柄剑犹如是从夜幕中裁剪下来的一片星空,星斗密布,极为好看。 楼雨眠与狐言纷纷发出惊呼,这柄剑一看便不是凡品,倒是萧然捧起长剑研究一番,连连夸赞道,“不错不错!徒儿技艺精湛,这次炼器后,自你手中炼成的法宝皆是中品以上,切记勿要骄傲,守住本心好好修行!” 得到师父夸奖的边山窕双颊泛起激动的红晕,她扑到楼雨眠怀里蹭了蹭,乐滋滋说道,“楼姐姐,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这柄剑由星雷矿铸成,以后就是你的本命剑了,‘剑心’那家伙也不用时刻跟着我念叨了!” 楼雨眠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感激道,“谢谢你边山窕,辛苦你了。” 边山窕仰起头嘿嘿一笑,“谢我做什么,我还没感谢楼姐姐你让我见识这等珍稀矿石呢,而且我从中受益不少,对了,本命剑是不是都要取名字?楼姐姐你快给它取个名字!” 楼雨眠闻言笑着将边山窕放开,双手接过萧然递过来的黑色长剑,她双手一沉,随即握着剑挽了个剑花,随即发现这剑极为趁手,她都不知有多久没有握过这般重的剑了! “断念。” 第59章 断念 “断念。” 楼雨眠心念一动,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为何叫断念?”萧然听了一愣,他以前一直对第五流花的卜算抱着质疑态度,但当楼雨眠说出这二字后,他第一次觉得第五流花还是挺靠谱的。 楼雨眠握着剑原地笔画了几招,越用越趁手,她听到萧然的问题后抿了抿嘴,笑着说道,“我也不知晓,只是心间突然闪过这二字,或许是在告诉我有些事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萧然不由在心里偷偷道,小雨眠你可千万别断错了。 “好了好了你们还要议论到什么时候!你还不快将你心头血滴在剑上然后融于体内!我都要等不及了!”“剑心”见几人围着剑就这么讨论起来,连忙在楼雨眠的丹田内嚷嚷起来。 楼雨眠宠溺揉了揉边山窕的头以示感谢,然后几人的目光中将一滴心头血凝聚出来滴在剑身之上,只见黑色长剑泛起一阵白光,鲜红的血液缓缓被剑吸收,楼雨眠心念一动,闭上凤眸举起长剑往自己丹田处慢慢刺下去。 边山窕和狐言可没见过剑修绑定本命剑的场景,见楼雨眠居然这番举动纷纷惊呼出声,以为楼雨眠魔怔了,倒是萧然笑呵呵安抚道,“本命剑认主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别担心。” 如萧然所说,当断念触及楼雨眠的那一刻犹如落入水中,只见断念与楼雨眠只见泛起一阵莹白涟漪,断念竟渐渐沉入楼雨眠体内。 当断念完全消失后,楼雨眠盘腿而坐,开始打坐吐纳,而她体内的“剑心”自是欢呼一声,化作一道金光消散在丹田内。 萧然笑着对边山窕和狐言说道,“未出现排斥反应,我们只需等她醒来便可,徒儿你可以先行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狐言。” 边山窕一脸兴奋摇了摇头,“不了师父,我还是等楼姐姐醒了再走,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剑修绑定本命剑呢,更不用说还有‘剑心’!” 萧然赞同地点点头,他摸了摸下巴,心道小北玄的剑灵是自主诞生的,小雨眠这种绑定本命剑的同时将“剑心”融入剑体转为剑灵之事他也只听过传闻而已。 思及此,萧然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方小桌一壶灵茶,又拿出两个蒲团放于地上后,他笑眯眯对边山窕道,“徒儿过来休息吧,依我看小雨眠还要好一阵才会醒。” 边山窕连忙跑过去从师父手里接过茶壶替师父斟了一杯灵茶,此时天空霞光散尽,又恢复到往日的一碧如洗。 与此同时,无情阁所负责的结界之处。 雪戈成功将最后一丝剑气补上,她松了一口气,转身对一直将自身灵力补于剑阵的祸北玄道,“收工收工,师弟你可以把灵力撤回了!” 祸北玄抬了抬微垂的桃花眼,闻言将灵力尽数撤回,但当他想走上前检查剑阵之时,却突然扶额身形一晃,一旁的安歌连忙扶住他,担忧问道,“没事吧师兄?是不是旧伤......” 雪戈见状也疾步而来,皱着眉道,“都同你说了你旧伤在身莫要逞强,给结界续灵力之事交给安歌便可,若你出了什么事,叫大师兄怎么办?他可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亲人的痛了。” 祸北玄知晓雪戈的责怪出自担心,他站定后淡淡说道,“无事,我自有分寸。” 雪戈扶额叹了口气,回回都是自有分寸,你自有分寸的话旧伤会拖到现在?!还真如大师兄所说一般,小北玄翅膀硬了管不了了,连师姐的话也不听! 安歌怕雪戈一气之下拔剑同祸北玄打起来,连忙推着雪戈往一旁走去,笑嘻嘻转移话题,“师姐师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虽然只是短短五年,但我还怪想我那两个逆徒的......” 雪戈不欲再管祸北玄,闻言歪头嫣然一笑道,“是呐,终于可以回去了,我也想之颜和望舒了。” 祸北玄检查完结界确认无误后,也迈着长腿慢慢走来,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突然开口淡声说道,“你们都不想大师兄,小心回去后他吵着你们哭。” 安歌与雪戈面面相觑,闻言双双双手抱臂,异口同声道,“照你这么说,你定是不想大师兄的,老实交代你在想谁?” 祸北玄未答,只淡淡扫了二人一眼,安歌与雪戈心里一抖,随即哈哈一笑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跑了开来。 安歌与雪戈不知道的是,他们在无意间猜对了,祸北玄的确是在思念一个人。 那人眉目精致惑人,展颜一笑媚态天成,带着若有似无的连翘气息,叫他日思夜想。 五年未见,不知她修为是否有精进,不知她是否又认识了新的友人,不知她,是否有想过他? 她发来的每一封纸鹤甚少提及她自己,但他都会妥帖放好,可他每每想回信之时,却难以提笔。 单薄的纸鹤无法将他的念想带过去。 思及此祸北玄桃花眼中附满的冰霜隐隐有消融的意味,他轻轻勾了勾唇角,走向席地而坐的紫桑峰弟子,他淡声宣布道,“结界稳固,即刻启程回无情阁。” 众弟子闻言皆是欢呼出声,而祸北玄说完后转身与雪戈知会一声便率先离开了。 留下雪戈站在原地怒声道,“你们这些不负责的家伙,安歌刚刚先跑了,你也跟着跑,待我回去后定要同大师兄告状!” 然而祸北玄早已踏上留情,消失于天际之处。 雪戈无奈,只得摇着头组织徒弟们启程踏上归途。 然而,在八方界某一无人的结界处,修补完毕的剑阵摇摇欲坠,轰然崩塌。 ------------------------------------- 太阳缓缓西下,一碧如洗的天空也漫上姹紫千红的晚霞。 此时在无情阁有崖峰上,楼雨眠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终于从打坐中醒了过来。 边山窕与狐言立即便察觉到了,二人同时站起身小跑到楼雨眠面前蹲下,急声问道,“楼姐姐,感觉如何?‘剑心’和本命剑有没有成功融合?” 楼雨眠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笑着对满眼关切的两人说道,“感觉很棒,融合很成功。” 说完她站起身来,右手一抬从体内拔出断念,只见这柄黑色长剑与方才有了些微不同,在剑柄与剑身相连接之处藏了一抹鎏金之色,宛如还未落去的太阳。 边山窕作为铸造者自是一眼便看了出来,她捧着脸惊呼道,“断念变得更好看了!” 话一落,只见楼雨眠手里的断念抖了一下从她手中挣脱下来,凭空化作一个金色长发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他身量极高,长得一副极为张扬帅气的面孔,他伸手撩了一下如阳光般耀眼的长发,用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眸子俯视着一脸惊恐的边山窕,嗤笑一声道,“小丫头,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 狐言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找回神志,“你,你是‘剑心’?!” 断念冷哼一声,弯下腰将狐言拎起来甩了甩,一脸坏笑道,“本大爷以后叫断念,别‘剑心’来‘剑心’去的,我以后是有实体了,看你还怎么追着我跑!” 狐言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只见一阵青烟飘过,断念手里的小狐狸变成了个小男孩,他张牙舞爪道,“你以为就你会?!把我放下来!我要和你决斗!” 断念随手将狐言扔到一旁,粗鲁地将袖子撸起来邪肆一笑,“来,正好让我试试这实体能不能将我的威力发挥出来!” 楼雨眠见事态有些失控,连忙上前一手捏住一人的耳朵沉声道,“莫要乱来!” “哎哎哎,臭丫头你放手,疼疼疼!”断念个子比楼雨眠高,此时被她揪着耳朵不得不将腰弯下来,他也不能反抗,本命剑是不得反抗自己的主人的。 萧然将方桌茶壶全部收回乾坤袋内,将手揣在袖子里一脸笑呵呵走过来,“以后有实体了可就别乱来了,你以后做的任何事,可都要算在你主人头上的。” 楼雨眠闻言紧了紧揪着断念耳朵的手冷笑道,“先前你是‘剑心’时就常常闯祸,此后不同以往,你别随随便便给我闯祸,我最烦替别人收拾烂摊子了。” 原本还想反抗的断念听了楼雨眠的话只觉背后一凉,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寒意,他只得老老实实保证道,“知道了,我收敛点就是了。” 训完断念的楼雨眠又扭头对狐言道,“你也是,以后学着稳重一点,别等束女来无情阁时嫌弃你还是这般幼稚。” “什么?!束女要来无情阁!”狐言原本有些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偏生所有人都喜欢将他当做小孩子,但一听到束女要来,他一双圆润的大眼睛中顿时溢满光彩,“她什么时候来?已经到了吗?五年没见,也不知道她近来如何了!” “我前几日收到束女的纸鹤,说她修仙大典当日会过来,”楼雨眠将二人放开,笑着问萧然长老,“萧然长老,我应当说的没错吧?修仙大典的日子近在眼前,各个门派皆会派人来我无情阁参加。” 萧然长老点点头温和说道,“无错,修仙大典十年一次,今年恰好轮到我无情阁主办,到时会进行各个门派弟子之间的比试来决出前三名,有丰厚的奖励哦!” 说完他看向边山窕,伸手揉了揉小徒弟的头笑道,“不过,这次只有金丹以上的弟子能参加,徒儿你就只能在台下好好替其他人加油了。” 随即萧然又对楼雨眠道,“至于你,我先前见你还未寻得本命剑,忧心你的安危,本不想让你参加,修仙大典明面上是庆典,但实际比试起来各种突发情况是无法预料的,毕竟各门派之间的龃龉不少,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修为被废之事,但现在你既然有本命剑了,那便也参与进去吧。” 楼雨眠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参加修仙大典的比试,她先前听望舒长老说过,这修仙大典的重头戏便是这比试大赛,且每一次的奖励都不同,甚至有一年的第一名奖励是“一个要求”,即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都会被满足。 思及此她面上浮现惊喜之色,连忙拱手对萧然长老行礼,“多谢萧然长老抬爱!” 萧然笑呵呵摆摆手,心道也是你这本命剑赶巧了,虽然小北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看你,但若没有本命剑,我还真不敢让你参赛! 一旁的边山窕倒是无所谓参不参加这等比赛,相比与一群人争夺个一二三四,她倒更愿意闭关起来炼器,这其中的乐趣旁人可不懂。 她笑着仰起头对楼雨眠道,“太好了楼姐姐,以你的实力定然能够拿到第一的!” 狐言原地一蹦直接跳到楼雨眠肩头坐好,他亲昵地蹭了蹭楼雨眠的面颊说道,“楼姐姐特别厉害,第一当然是楼姐姐的了!” 断念将宽大的右手摁在楼雨眠头上,他将薄唇勾起邪肆一笑,“有本大爷在,第一当然非我们莫属了!你们到时且在下面好好欣赏我们的身姿便可!” 楼雨眠哭笑不得看着他们,给每人赏了一个脑瓜崩后说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话别说太满,尽我等所能就好。” 萧然也适时插了一句嘴温声说道,“没错,虽然楼雨眠资质过人,但修仙大典上瞬息万变,以往不是没有出现过黑马,好在今年比试大赛的规定是‘只允许金丹期参加’,若换了以往可就对你不大友好了。” 这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几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萧然,边山窕问道,“师父,难道每一次的规定还不同吗?” 萧然似乎想起什么,失笑道,“对,这个规定是随机抽签决定的,我记得有一年的规定是‘所有剑修不得参赛’,紫桑峰上的弟子差点暴动。” 楼雨眠不由笑了起来,“也不知修仙大典是由谁发起的,那人定是藏了一些作弄人的心思。” 萧然面上温和的笑容僵了下,他沉默良久后才低声道,“的确,那人本身就够恶劣了......” 他随即想起这还在后辈面前,又将笑容挂在脸上,好在几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并未发现萧然的异常。 这时,自天际飘飘忽忽飞来一只纸鹤,萧然一愣,伸手将纸鹤接住展开看了起来,不出一会他将信折好放于袖里,笑着对几人说道。 “剑尊大人回来了。” 第60章 揭穿身份 “剑尊大人回来了。” 楼雨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萧然长老,莫非是八方界的结界修补完成了?!” “没错,”萧然乐呵呵点了点头,“信是玲琅长老写来的,说是幸不辱命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便能回到阁内,太好了,都能全须全尾回来。” 除却信末尾雪戈用极为愤怒的笔迹诉说安歌与祸北玄甩手偷跑的罪行外,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与边山窕关注剑尊大人不同,楼雨眠满心满眼皆是念着玄示即将归来的消息,她不由露出含羞的笑容,落在他人眼里直叫人心跳加速。 萧然自是没有放过楼雨眠面上的表情,他笑呵呵说,“都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之后你们可就没有现在这般悠闲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甚至将得到本命剑的喜悦给盖了过去,楼雨眠伸手拍了下断念的肩膀让其变回剑状态后融入体内,这才一脸欣喜同萧然道了别,唤来仙鹤带着狐言回无名峰了。 如萧然所说一般,这三日无情阁一改五年内闲散的气氛,就连无名峰这人烟稀少之地也能感受到带着些微紧张的雀跃之意,具体体现于冬榕愈发频繁地侍弄花草,而楼雨眠倚窗眺望的时间增加许多。 三日后,明心峰主殿。 大殿内人头攒动,各峰弟子向五年未归的紫桑峰弟子报以思念之情,然后被紫桑峰弟子怒而拆穿只是没有练习法宝/符篆/阵法的趁手工具罢了,其他峰弟子闻言纷纷表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后又和紫桑峰弟子闹作一团。 一时之间主殿内充满了欢腾的笑闹之声。 殿台之上一如既往坐着六人,端于正中的那一位仍然辨不清他的面容。 萧然一副老好人模样笑呵呵走到殿台前,温润的嗓音扩散开来,成功压制住众人,“安静。首先,欢迎剑尊大人、玲琅长老、安歌长老与紫桑峰弟子安全归来,这五年辛苦你们了;其次,十年一次的修仙大典轮到我们无情阁举办,今年的大赛规则是‘只允许金丹期参加’。” 话音一落,原本被压制下来的众人再度哄然出声,有一两个恰好进阶到元婴的弟子直接怒骂出声,但其他弟子更多的是在议论每一次修仙大典比赛规则。 楼雨眠听了一耳朵,差点笑出声来。 什么“不得使用法宝”,“参赛者需绑缚右手不得使用”,“唯有化神才可参加”,“不迈一步”等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大赛办不到的规则。 而且很多门派私下甚至形成赌注,赌十年一次的修仙大典又出了什么奇葩规则。 然而最出名的一次是十年前由万剑宗举办的修仙大典,规则是“只允许仙子参赛”。 仙子虽数量上比不过仙长,但修行可不比任何人差,甚至第五流花跃跃欲试也想要参加。 可不知当时万剑宗做了什么,生生将那次大赛变为选美,虽然部分仙长热情高涨,但以无情阁为首的一众门派极为嗤之以鼻,甚至无情阁直接放弃参赛资格,而以貌美闻名的吹雪宫也宣布退出。 但万剑宗好歹也是第二大派,支持者不比无情阁少,所以那一次的修仙大典举办极为成功,且万剑宗的祝眠霜能够享誉八方界也要多亏了那次比赛,祝眠霜夺得第一,清霜仙子之名十年之间越传越广,隐隐压了第五流花一头。 这直接导致原本就看祝眠霜不顺眼的第五流花每每见了她后犹如吃了炮仗,一点就炸。 凭美貌闻名,也配叫修仙者? 正当楼雨眠津津有味偷听着逐渐八婆的话题时,藏在她体内的断念突然开腔,“臭丫头,几年前在银枫秘境里你还说那个叫玄示的男人不厉害,他分明就厉害炸了好吗!” 楼雨眠心念一动,“你感知到他了?他在哪?”从未在众人面前见过玄示,不知道他是不是仍是那般淡然的模样。 “啧,坐在最前面中间那一位不就是么!我就说我感知不会错的!他就是大乘期!”断念大大咧咧随口说着,却不知这句话直接在楼雨眠心里炸了开来。 最中间?! 楼雨眠一脸惊愕抬眸望去,在主殿最前方,在她仍旧看不分明的地方,在萧然长老与云霓长老之间的,不就是剑尊大人祸北玄吗! 祸北玄是玄示?! 玄示真的是祸北玄?! 当初在银枫秘境她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叫她否决了。 她怎么会知道日理万机的剑尊大人还真这般闲夜夜来寻她! 还...... 还叫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 断念还在为自己在楼雨眠这儿扳回一局洋洋得意,“看你以后还敢随便质疑我的话!本大爷活了几万年,怎么会出错!” 而楼雨眠却只是将头低下来,黑色长发垂下遮掩住她遍布红霞的脸,叫旁人无法看了去。 坐在她身旁的冬榕本就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此番察觉了她的动作有些疑惑,以为师妹不大舒服,他倾下身低声问,“师妹,是有何不适?” 楼雨眠摇了摇头并未回话,她只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那一声又一声的跳动渐渐将身边所有嘈杂掩盖下去,整颗心被青松气息填得满满的,脑海中满是玄示那双淡漠的眸子。 然而下一瞬,不知哪位弟子的声音不经意钻进她耳中,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她头上,满腔情意瞬间熄灭。 “剑尊大人在这,清霜仙子也会来吧,这回能有幸看到这对有情人双双出席的场面了?!” 紧接着另一位弟子的声音从窃窃私语的人声中直接插在楼雨眠心上,“听说他们很相爱啊,似乎是清霜仙子曾经救过剑尊大人,剑尊大人为了恩情提亲,继而发展到两情相悦......” 楼雨眠一颗柔软的心在四周你一言我一语中渐渐碎裂开来,她面上的笑意不复存在,只是咬着牙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爆发出来。 为何,为何每一个都是这样...... 冉洛,玄示...... 既然有了未婚夫人,为何还要来招惹她! 断念与楼雨眠同心同念,自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喂,臭丫头,你怎么了?” 而她身边的冬榕也察觉到她情绪上的细微波动,担忧问,“师妹,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偷偷离开也不是不可。” 楼雨眠沉默良久,半晌后才缓缓抬头朝冬榕微微一笑,“师兄,我没事,萧然长老快要说完,待会我们就能回去了。” 冬榕有些担忧地伸手放于她额上,“你确定?虽然修者一般不会出现凡人的病痛,但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话还未说完,冬榕只觉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自正前方传来,他心里一冷不由将手放了下来,待他扭头想找出这目光的来源时却发现这杀意已然散尽。 冬榕有些疑惑皱了皱眉,恰好此时萧然长老将事情安排妥当,并宣布修仙大典五日后举行,他也就并未纠结于这一小插曲,而是又看向楼雨眠,“师妹,萧然长老说完了,我们回去吧。” 楼雨眠将情绪全部藏好,她笑着站起身对冬榕说道,“走吧师兄,我们回无名峰。” 至于某人,她倒要看看,那家伙到底要如何! 既然有了心悦之人,为何还总来招惹她! 冬榕并不知晓楼雨眠心里的想法,他将师妹带回无名峰后细细检查一番,确认无事后才放心下来,而与此同时,安歌欢快的声音自飞鸢居院外传来。 “徒儿们!五年未见有没有想为师!为师可是时时刻刻惦念着你们呐!” 冬榕扶了扶额,当初百年未见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不过是五年而已,怎的听师父的语气宛如千年未见一般,“你要进来便进来,刚好给你看看师妹的本命剑。” 冬榕话一落,只听院外传来一声惊呼,下一瞬安歌便出现在师兄妹二人身边,他依然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瞧着生嫩,仿佛掐一下便会有水流出来,他此时捧着脸一副惊喜的模样,“真的嘛!好徒儿你真给为师争光!再看看你那不争气的师兄,哎,算了算了!徒儿你快将本命剑拔出来看看!” 冬榕莫名被怼有些懵,楼雨眠则憋着笑从体内拔出断念,只听安歌发出一声赞叹,捧着断念用狂热的目光细细打量起来。 或许是他眼神太过炙热,断念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挣脱安歌的手化出人形站在三人面前,他一脸恶寒俯视着安歌,“喂喂喂,虽然你是臭丫头的师父,但你这眼神有点恶心啊!我又不是姑娘家,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楼雨眠见断念出言不逊,连忙站起身踮着脚揪断念的耳朵怒声道,“休要对师父无理!安歌师父是我师父,自然也是你师父,还不快道歉!” 安歌倒是不甚在意示意楼雨眠放开断念,自己则带着隐隐癫狂之色绕着断念转起圈来,“这就是拥有剑灵的本命剑!哎呀果然帅气!徒儿你这本命剑叫什么,看着比剑尊的留情霸气多了!你敢信么他一个四处放冷气的大男人,剑灵居然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 留情...... 楼雨眠有些恍惚,原来玄示早已透露过他的身份,只是她不愿相信,只是众人对剑尊大人本命剑的名讳知之甚少罢了...... 断念本想仗着安歌的喜爱得寸进尺,但他与楼雨眠心念相通,此番楼雨眠心性不稳,连带着他也有些暴躁,断念皱着眉看向楼雨眠,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回过神的楼雨眠摇了摇头制止了。 冬榕皱着眉担忧问,“师父,结界问题严重吗?魔族会杀过来么?” 安歌丝毫不意外冬榕会这般问,他于两百年前的结界之处捡到尚在襁褓的冬榕,一眼便看出他天生剑体,遂将他领回无情阁一手带大。安歌也不是那种爱遮掩之人,待冬榕懂事后便告知了他的身世。 当时结界之处不像现在这般安稳,隔着剑阵都能看到对面一身黑气的魔族,他们隔着一道杀阵,目光垂涎而又胆怯盯着一个被白布包裹的婴儿,若不是当时安歌细细探查一遍冬榕的脉络,他都要怀疑冬榕是魔族了。 安歌挠了挠头,随即踮起脚一巴掌糊在冬榕头顶,“有你师父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操心这些作甚,先把你本命剑拔出来再说!” 冬榕被安歌打得踉跄了下,他正欲像往常一样同安歌吵架,但在撇到楼雨眠面上的一丝疲态后,他对安歌说,“师父,师妹今天身体欠佳,我们还是让师妹早早歇息吧。” “嗯?”安歌闻言蹙着眉走上前握着楼雨眠的手腕将神识探入,迅速游走一圈脉络后才放心下来,“没什么大碍,应当是累着了,乖徒儿修炼别那么着急,你五日后还要参加大赛,别有太大压力。” “师妹要参赛?!”冬榕一脸惊讶,“会不会太早了,师妹才金丹初期。” 安歌笑嘻嘻摆摆手,“不碍事,打不过就投降呗,多大点事儿,一切以保住性命优先,听到了吗徒儿?” 楼雨眠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见她这么乖,安歌与冬榕又赞扬一番后这才往屋外走去,安歌还时不时回头,用饥渴的目光看向断念。 断念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连忙弓着身子躲在楼雨眠身后,直到安歌在门外消失不见。 楼雨眠今天心情犹如翻山越岭,以至于现在面色有些恹恹,她看向断念,“你是去和狐言玩,还是回我体内?” 断念有些意外楼雨眠对他的态度,一般情况下本命剑就是剑修的一部分,剑修说往东绝不会往西,楼雨眠这臭丫头居然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这种感觉也不赖嘛! 断念嘿嘿一笑,“我去找狐言,我知道你今晚有事儿,我就不回来了啊!” 楼雨眠白了一眼断念,不想在与他说太多,以免将自己气死,她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随即转身往二楼走去。 夜凉如水。 无名峰披上一层夜色的纱幔,陷入了甜美的睡梦,万籁俱寂中,谁也没有察觉一个身材颀长的人悄无声息闯入。 他熟门熟路来到楼雨眠二楼卧房的屋顶,本以为往下看去时会如以往一般看到一个仰头朝他微笑的娇俏女子,但今日不同以往,他看到的只有紧闭的红窗。 玄示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开始忐忑起来,他沉默半晌,伸手敲了敲窗。 “今日怎么关窗了?” ------题外话------ 祸北玄你掉马了!等着跪搓衣板吧! 第61章 负心 “今日怎么关窗了?” 在玄示踏上她屋顶的那一刻楼雨眠便醒了过来,她端坐在蒲团之上看着紧闭的窗户,直到玄示叩响窗户,那道她思念许久的磁性嗓音自窗外响起。 楼雨眠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冷声说,“夜里不关窗,等着贼惦记么?” 玄示沉默了下,看来楼雨眠是生气了,只是不知为何生气,“我错了,让我进去好不好?” 楼雨眠突然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她以为她能够冷心冷情将玄示拒之窗外,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却无比想要见一见他,“你错了?你没错,错的是我。” 玄示不敢擅自推窗而入,他怕这一举动把楼雨眠激怒了,可就得不偿失,“是我不好,我没有给你寄纸鹤。” 楼雨眠冷笑一声,将自己几欲往外涌的眼泪憋了回去,“纸鹤而已,没了我的,还会有其他人,你不给我寄,总归会给其他人寄。” 玄示听出楼雨眠话里的一丝不对劲,他管不了太多,直接推窗而入,只见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女子正端坐于蒲团之上,她气色看起来要比五年前要好,但面上的委屈之色与凤眸中流动的潋滟水光却叫他心里一疼。 玄示快步走过去,半蹲下来仰视楼雨眠,“别哭。” 玄示不说还好,一说这二字楼雨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往下砸,她喃喃说,“你说是不是?没了我的,还会有其他人的。” 玄示蹙起眉伸手替她拭去泪,却发现怎么也擦拭不净,那一颗颗的泪珠犹如滚烫的熔岩落在他的心上,将他一颗心烫成千疮百孔,“没有其他人,只有你,是我错了,我该给你寄纸鹤的。” “骗子,”楼雨眠冷冷说道,“你倒是说说,你是谁,你说过回来就会与我说的。” 玄示沉默了片刻,淡淡说,“我是祸北玄。” 楼雨眠闭了闭眼,那种震惊之感早已淡去,此时心间萦绕的是满满的无力感,“祸北玄......无情剑尊祸北玄......剑尊大人,看了我这么多年的笑话,很好玩吗?” 玄示,也就是祸北玄站了起来,他困惑地看向楼雨眠,“笑话?你怎会这般说?” “难道不是么?”楼雨眠也站了起来,用一双沾着泪的凤眸直视祸北玄,“八方界谁人不知,你祸北玄亲自去万剑宗提亲,日后会娶八方界第一美人清霜仙子为妻,这难道是假的吗?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祸北玄心里一疼,上前握住楼雨眠的双臂沉声说,“是,提亲的是我,但我与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 楼雨眠挣脱祸北玄,转过身背对着他,“我不管你与她之间有何关系,但是既然你们亲事已定,就别在这般戏弄我了。祸北玄,我最恨的,便是一段情意中出现插足者,你偏生将我变成了我最恨之人。” 祸北玄想解释,想说他和阿眠之间已是过去,如今仅剩的便是救命之恩,但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已认定楼雨眠,自是不愿委屈辜负她,而面对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祝眠霜,除却这满腔情意外,她要什么便能给什么。 祸北玄沉默良久,才低声说,“你莫要忧心,此事是我不好,我自会处理。” 楼雨眠抬手将眼泪擦干,她抚了抚有些疼的胸口,淡淡道,“既然如此,你走吧,好在我与你清清白白,你以后也别再来了,莫叫旁人误会了。” 祸北玄只觉一颗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他想到五日后的修仙大典,“嗯,你莫要思虑太多,修仙大典上好好发挥,一切有我。” “谢剑尊抬爱。”楼雨眠一直背对祸北玄,话里是满满的生疏。 祸北玄见她这般自己也不大好受,但五年前祝眠霜拒绝退婚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般场景,甚至祝眠霜还委婉在纸鹤中写明若剑尊大人有心仪之人,她可委身与那人同做姐妹,一派大方之意。 八方界不是没有妻妾成双的仙长,但莫说他自己接受不了,他也不会让自己心上之人受这等委屈。 祸北玄定定看着楼雨眠的背影好一会,随即转身走到窗边,“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便不来叨扰了。” 说完也不等楼雨眠回话,纵身一跃消失在窗边。 半晌后楼雨眠才转过身走到窗边,她一脸郁郁看向窗外无边夜色,上一世她被祝眠霜与冉洛联合杀死,这一世,莫非她也要死在祝眠霜与祸北玄二人手里? 为何就是摆脱不了祝眠霜? 楼雨眠沉沉叹了口气,似要将体内的浊气叹尽,还是尽早寻了阿丑了却心愿后,学师父一般,独自一人去游遍大江南北的好。 至于阿丑和祸北玄,阿丑跑了,而祸北玄,还好自己尚未与他表露心意,权当是她受过的教训算了,也许天道就不许她有个好归宿吧。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楼雨眠并未回头,只是倚着窗懒懒问,“谁?” 断念略略猥琐的声音顺着门缝溜了进来,“哎,狐言睡了,我没事可干,方便进来么?” 楼雨眠冷哼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我一人而已。” 断念心里一惊,心道方才感知到楼雨眠心情特别差,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他蹑手蹑脚推开门走进来,窜到楼雨眠身边,“怎么,你那心上人走了?” 楼雨眠瞥了一眼断念,“别瞎说,我这种人怎么配有心上人?” 断念噎了下,笑嘻嘻打趣,“臭丫头你就逗我吧,我可是和你心念相通的,你方才心跳有些快哦?”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楼雨眠烦的不行,单手一点断念的额际强行将他化为剑形态后融入体内,“既然你这么闲,这几日就好好与我一起修炼,免得五日后输的太过难看。” 断念没想到楼雨眠的心情已经差到被试探一下就炸毛的地步,他也不敢反抗,乖乖融入楼雨眠体内修炼起来。 四日的时间在楼雨眠不断修炼打坐中飞速而去,祸北玄也如他所说,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明日便是修仙大典,此时各门派已然陆陆续续全部赶来,而无情阁一改先前仙气飘渺人烟稀少的风格,除紫桑峰外,其他山峰弟子纷纷带着纳物戒、乾坤袋赶往明心峰。 用张三和李四的话来说便是此等赚钱的好机会,岂容错过?! 于是才有了明心峰上众弟子围绕清冷主殿一字排开的景象,此时夕阳斜下,但明心峰上依然人声鼎沸,摩肩擦踵,以有崖峰弟子和迟叶峰弟子为首,无一不是甩开了膀子费力叫卖,直将人忽悠地抱着一堆法宝与符篆晕乎乎前往下一个摊位。 相比之下焉支峰弟子还是稍占弱势,毕竟阵法嘛,也就只能靠卖字阵了,比如当场给各位老板在腿上写个“快速”、“轻盈”,在双目上写个“明鉴”什么的,逛起摊位来也不那么累。 唯独紫桑峰剑修弟子,只能躲在角落咬着帕子发出羡慕嫉妒的哭声。 他们本来就穷,平日那些个法宝符篆什么的还只能靠“卖身”去各个山峰换,比如迟叶峰弟子要试一下新的攻击符篆,那就找来紫桑峰弟子谈好他们挨一次打能得到多少符篆,又比如有崖峰弟子要试一试新炼成的法宝,那就找来紫桑峰弟子谈好挨多少打能得到一个法宝。 剑修嘛,皮糙肉厚死不了。 其实紫桑峰弟子平日也会接一些试炼任务从而获得不少灵石,但是这些任务往往凶险异常,赚来的灵石大半都花在了买丹药上,这一来一去的,剑修还是那个穷苦剑修。 而与众弟子其乐融融不同,萧然长老的花钿楼内是一片低沉。 花钿楼大厅里聚满了各大门派掌门,大殿正中是一位籍籍无名的掌门正满含怒气地说着什么,细听之下,竟是在向几个大门派诉说本门弟子外出时遭人杀害之事。 小门小派实力有限,他们定然也是万不得已才在修仙大典前夕提到此事,萧然蹙着眉坐于正上方,待那位掌门说完后他才温声安慰,“你莫要着急,八方界多年未出过这等事,且能成为修仙者本就不易,我们定会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而下方万剑宗宗主祝鸿却露出些微不屑之意,但这儿到底不是万剑宗,他也便没有开口嘲讽了。 要他说,还是太弱了,这等弱者也配在八方界活下去?合该被杀光! 萧然好不容易将来人的情绪安抚好,不经意瞥到祝鸿面上愈发明显的轻蔑,他连忙咳了几声示意祝鸿注意下场合,祝鸿这才将情绪掩了下去。 门派弟子遇害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这掌门求到万剑宗头上,或许就被目无下尘的祝鸿随意打发了,好在这里是无情阁,而管事的还是老好人萧然,此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萧然想了想,从纳物戒中拿出一张信纸,在上面用灵力写了几行字后让其化作纸鹤翩然飞出花钿楼,然后又温声对面前这个掌门说,“我已将此事告知玲琅仙子,她会在修仙大典后会将这件事纳入我无情阁弟子需要接取的任务之一,你也知道的,我无情阁门内的任务,无一不是被妥当完成。” 小掌门见萧然能为了他做到这等地步,简直要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八方界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一个特殊任务栏,在这里门派弟子们会接取相应任务去完成从而获取报酬,而无情阁的任务是众所周知完成率最高的。 小掌门连连道谢,这才退至一旁不再说话。 祝鸿不由又冷哼一声,也就只有萧然这个老好人才会管这等事,思及此他扫视一眼全场,各个门派都是掌门在位,唯独坐在最上方的是无情阁的大长老,他用不屑的语气问,“说起来,你们无情阁阁主呢?怎的让你一个大长老坐在这同我们说话?” 萧然在心里骂了祝鸿一句,面上乐呵呵说,“我师弟有要事在身,这次议事他亲自交由我主持,怎么,祝宗主有意见?” 虽然祝鸿很期待无情阁起内讧,但他还是不会当众与萧然翻脸,“我哪敢有意见?剑尊大人想让谁主持就让谁主持,就算是条狗我也无所谓不是?” 萧然被袖子遮掩的手不由握了握拳,要不是小北玄是他亲自带大的,他定然会落入祝鸿这厮挑拨离间的陷阱,“既然没意见,你就老实听着。” “嘿,萧然你态度好点,剑尊可是要娶我女儿的,论辈分,你可比我低啊!”祝鸿提起这事不由洋洋得意起来,自己三个女儿,就小女儿出息点,替他将万剑宗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让剑尊亲自上门提亲! 萧然皮笑肉不笑,“还没定下来的事,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你这家伙!” 祝鸿猛地一拍桌子准备教训萧然的出言不逊,一旁的第五流花不耐地开了口,“祝鸿,你到底要不要听,不听就出去,别耽误我的时间!” 萧然的面子祝鸿可以不给,但其他大门派掌门他还是不想过多招惹,闻言他冷笑一声,也就闭口不言了。 好在众人早已习惯祝鸿这般态度,再者他怎么说也是八方界第二大门派宗主,也就装作没听到,继续进行被中断的议事。 而祝鸿口中的剑尊,此时正坐于无垢峰某一棵梨花树下,望着无名峰的方向出神。 一阵轻巧的步伐声自他身后响起,祸北玄未回头,而是淡声说道,“你来了。” 来人赫然是清霜仙子祝眠霜,她见被发现,抿了下嘴轻笑一声,一脸柔情走上前,用熟稔的语气说,“北玄,你等我许久了?” 祸北玄皱了下眉,抬起桃花眼冷冷看向含羞带怯的祝眠霜,“我与你还未亲近到可以这般称呼,莫要惹人误会,以及,为何不同意退亲?” 祝眠霜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北玄你莫要戏弄我了,提亲不是你亲自提的么,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祸北玄看着祝眠霜良久,随即阖上双眸。 “是我辜负了你。” ------题外话------ 祸北玄:我心悦你! 楼雨眠:滚,渣男。 第62章 挑衅 “是我辜负了你。” 祝眠霜有些慌了,她自五年前收到祸北玄希望她主动退亲的信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当时她直接回信回绝,后又不停写信问他是为何,结果五年时间祸北玄一封书信也未发过来,现在倒好,她想将这件事当做是祸北玄昏了头写错了,结果他却主动提起。 “辜负?何来辜负一说,”祝眠霜不由走上前正视祸北玄,“如果你只是喜欢上其他女子,我也表示过愿意与她做姐妹,这样你还不满足吗?” 祸北玄听了这话睁开双眸,冷若冰霜的目光刺向祝眠霜,“若我真对一个人动心,我是绝不会容许她受半点委屈,感情一事,二人刚好,三人,可就有些挤了。” 祝眠霜心里一咯噔,她还真没有猜错,祸北玄果然爱上其他人了! 祝眠霜一脸受伤之意,“你说的退婚,我是绝不会同意的,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说要娶我的,你忘了吗?” 祸北玄沉默半晌,冷冷地说,“你为何从不叫当初给我起的名字?” 祝眠霜咬了咬唇,话里话外尽是委屈,“自你走后,我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那些记忆对于我来说已经成为了一道伤疤,提及一次,就是重新将它撕裂开来,那个名字,就是揭开这道伤疤的刀。” 祸北玄心里泛起一丝歉意,当初的确是他不告而别在先,他说好要与阿眠成亲,但自己却因恢复记忆连夜离开,待他找回去时,那座小镇连带他们朝夕相处的茅草屋,已全部被烧光。 他不知阿眠在这其中受了哪些委屈,但当他说要找救命恩人之时,祝眠霜主动找上门来,清楚道出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而他,为了当初的承诺,便直接向祝眠霜提了亲。 “是我辜负了你,但我不能再辜负另一人,”祸北玄不想再与祝眠霜聊下去,他不知为何,与现在的祝眠霜说话,全然没有当初在茅草屋那种温馨幸福之感,“我已经给了你五年时间来退婚,你既然不愿,那我会在修仙大典结束后,亲自退亲。” 祝眠霜一脸失魂落魄,“祸北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祸北玄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退亲之后,万剑宗提出任何补偿,我都能够满足你们。”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祝眠霜咬着唇哭了起来,那双杏瞳波光粼粼,剔透的泪珠沿着她洁白的面颊滑下,这幅模样落在他人眼中,定是心疼至极,只恨不能将一颗心替这美人掏出来,但她面前的是祸北玄,冷心冷情的无情剑尊,“我只要你,祸北玄,你答应过我会娶我的,你不能违背你的诺言!” “抱歉,我乏了,恕不奉陪。”祸北玄冷冷扔下这句话后站起身往仙府走去,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楼雨眠,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祝眠霜,他仅剩的只有愧疚。 独自被留下的祝眠霜想追上去,但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是知道祸北玄性情的,看似无欲无求,但若真想做到一件事,他绝对会穷尽一切去做到它。 祝眠霜擦干眼泪,心道《洛神》里的祸北玄不应当是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么?而且当初她带人寻到那个偏远小镇时,镇上的人分明说过他突然消失辜负了一个同他生活许久的女子,若他真找到了那人,现在对她就不是这种愧疚的态度,莫非,还真有人能够动摇他那颗冷心冷情的心? 她不信!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祝眠霜终于不用用那副柔弱的面孔来伪装自己。 她一脸阴鸷看向祸北玄消失的方向,剧情绝不可能出错,她不同意退亲,这门亲事绝对会继续下去! 而且,她对冉洛早已没有在启国之时的那般情谊,她是女主角,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倾心于男主角,冉洛那家伙,怎么可能比得上青云独步的祸北玄? 祝眠霜沉着张脸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无垢峰,她会查出来的,到底是谁敢与她争抢祸北玄,当初她能够做到烧光那座小镇以绝后患,那她同样能够解决掉动摇祸北玄那颗冰封之心的女人! 花开一朵,各表一枝。 明心峰上热闹非凡,就连被夜色笼罩的穹隆都快被明心峰上的华灯给染红,而楼雨眠正搂着狐言一脸不忿从仙鹤身上跳下,不紧不慢走向明心峰临时建起的“集市”。 楼雨眠自四日前起就闭门谢客专心修炼,她本想就这么让自己沉浸在修炼之中一直到修仙大典当日,结果师父和师兄不知哪根筋搭错,非让她来明心峰逛逛,说什么十年难一遇其他峰弟子开摊,两人还塞给了她一个装满灵石的乾坤袋。 她自成年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长辈赠与的钱财,安歌这番举动还让她有些懵,本想推辞,结果师父和师兄居然同她生气,还嘱咐说灵石不花完别回无名峰! 楼雨眠边走进人群之中边叹了口气,她就算买再多东西,也没办法在今日内花完这满满一袋灵石吧? 而楼雨眠怀里的狐言倒是一脸兴致昂扬攀着她的臂弯四处张望,还时不时仰头问,“楼姐姐,你之前说束女会来,怎么还没见到她呀?” 楼雨眠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小没良心,整天就知道惦记你束女姐姐,她先前有写纸鹤说今日到的,只是不知她在哪儿罢了。” “那我们会不会在明心峰上相遇,”狐言面上满是憋不住的笑容,“如果真遇到了,岂不是天道的安排?” 楼雨眠一脸无奈,天道应当没这么闲。 “你与其惦记你束女姐姐,倒不如想想怎么把灵石花完,”楼雨眠左右张望起来,法宝她不需要,符篆可以囤一些,丹药倒是可以多买点,“我还想早些回去,这人声鼎沸的让我头疼。” 狐言不由发出一声感慨,“没想到你身为剑修,也有忧心灵石花不完的一天,你若声音再大些,你周围那些个剑修都能扑上来将你吃了。” 楼雨眠闻言脚步一顿,快速扫视身边一圈,果不其然,不光紫桑峰剑修弟子,连其他门派的剑修弟子看过来的眼神皆是带着羡慕与嫉妒,直叫她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显然是将他们只见的对话听了去。 她尴尬笑了笑,扔下一句“叨扰”后搂紧狐言匆匆跑开,直到那些剑修全部被人群淹没后她才停了下来。 楼雨眠这回学乖了,将声音压得极低,“剑修有这么穷么,我怎么没感觉?” 断念此时冒了出来,他嗤了一声,“你那能叫没感觉么?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见你表露过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要不是还留有一颗凡心,只怕修为上还没飞升,你这性子就飞升了。” 楼雨眠讪讪一笑,“这,平日师兄都替我安排得妥妥当当,感觉也不需求什么,再说了,上次从秘境中带回来的灵株与矿石还没卖完,所以......” 断念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有师兄疼了不起哦,你再不看看买点啥,估计回去后你师兄要生气了。” 狐言是不知晓断念在说些什么的,但他突然指着一旁灵莲谷弟子的摊位仰头说,“楼姐姐,那瓶丹药很稀有哦,用于进阶金丹时稳固心性压抑心魔的。” 楼雨眠心念一动,想到了边山兄妹,虽然他们修行内容不同,但双生修行的步调节奏大致一样,他们现在已然都到了筑基后期,临界进阶金丹的边缘。 并不是所有筑基进阶金丹都像楼雨眠这般简单。 楼雨眠胜在体质优势,同时恰好得到“剑心”的帮助,这才有惊无险进阶成功,而往往修仙者由筑基进阶金丹之时半数都会陨落,进阶失败的原因千差万别,心性不稳,抗不过雷劫,被人有意打断雷劫,亦或是心魔滋生。 而狐言所指的丹药极为稀少,不光是其炼制材料难以寻得,且一般筑基期的修仙者也没有那么多灵石来购买这类丹药,要么是灵莲谷弟子接到了其他门派指定制作这等丹药后剩余的边边角角0,否则就是哪位弟子吃饱了撑着大发善心做出来的。 “好东西啊,”楼雨眠的兴致被提起来了,她走过去半蹲下来指着这瓶丹药问灵莲谷弟子,“这个怎么卖?” 这位灵莲谷弟子摊位上的丹药瓶琳琅满目,而楼雨眠问的这瓶丹药被随意地扔在角落里,它不像其他丹药瓶标注了名称,连瓶身也是破破烂烂的小竹筒,估计灵莲谷弟子也只是将它摆出来凑个数,当楼雨眠问起时他还满脸惊讶之意。 灵莲谷弟子愣了好一会,随即笑呵呵介绍起来,“哎仙子好眼光,这可是低阶避劫丹,用于筑基期进阶用的,这也是我先前接了其他门派订单做剩余的,也就这最后一瓶了,仙子既然是识货的,定是知道这丹药原材料极为难得,这一瓶也就两个人进阶的量,不框你,五百颗中品灵石!” 一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颗下品灵石,这灵莲谷弟子张口便是五百颗中品灵石,若换了其他弟子听了后定是觉得这人想灵石想疯了,但精明如狐言,他悄悄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下价格,仰头用气音对楼雨眠道,“楼姐姐,他没恶意抬价,这价格拿下差不多的。” 他用的气音,但不代表灵莲谷弟子听不到,只见他哼笑一声指着小狐狸,“看在你识货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太多,不然我定是不卖了的!” 传言灵莲谷弟子各个眼高于顶,现在见了果真如此,只是被一只小狐狸怀疑了下抬价,便说不卖就不卖,楼雨眠微微一笑,“仙长莫紧张,是我眼拙,我这仙友怕我上当受骗,莫要见怪。” 灵莲谷弟子见楼雨眠态度不错,便点了点头,“行,咱们钱货两讫,交灵石吧~” 楼雨眠闻言低头开始翻乾坤袋,她虽不知师兄给了她多少灵石,但五百颗中品灵石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就在这时,一只娇小白嫩的手直接越过楼雨眠将灵莲谷弟子手中的小竹筒一把夺过来,紧接着一道骄纵的女声自她头顶响起来,“这是什么宝贝?多少灵石我要了!” 楼雨眠一愣,扭过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富贵的娇小女子正一脸兴致浓浓把玩着小竹筒,而她身边则跟着同样穿着贵气的两名男子。 楼雨眠站起身,“这位仙子,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这丹药我已看中,且已准备付灵石了,你这般横刀夺爱,怕是不好吧?” 却不想那女子横了楼雨眠一眼,一脸傲慢对着灵莲谷弟子说,“喂,她出多少,我付双倍。” 灵莲谷弟子双手抱臂看向楼雨眠,“你怎么说,她出双倍。” 狐言有些不满的叫起来,“你怎么这样,方才还说卖给我们的!” 灵莲谷弟子老神在在将手揣在袖子里,笑起来比狐言还像狐狸,“没办法,谁让我最近缺灵石呢?” 楼雨眠见卖家都这般说了,便伸手压了压狐言的头,“可以,她出多少,我也翻倍。” 娇小女子用眼神上下打量了楼雨眠一番,若楼雨眠像平日穿着门派服的话她定会认出来,可惜今日楼雨眠难得换了件妃色长裙,美虽美,但一时也叫人猜不出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娇小女子便以为这个胆敢同她叫嚣的女人定是哪个籍籍无名小门派的,她轻蔑撇开眼,“就凭你?你知道我是谁么,居然敢在我面前乱吠,先看看你袋里的灵石够不够你打肿脸充胖子吧!” 楼雨眠本身也不高,但与这娇小女子站在一起竟还比她高了小半截,她最近本就心情郁郁,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在她面前得寸进尺。 楼雨眠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狗?” “你骂谁是狗?听好了,这位可是铜钱门的大师姐,她爹就是掌门!”娇小女子身边的男子一脸怒容用手指着楼雨眠的鼻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铜钱门虽然在八方界算不上大门派,但这个门派占据一整条灵脉,其他实力没有,灵石倒是不少,而铜钱门掌门也是将财大气粗发挥得淋漓尽致,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比他差。 楼雨眠一脸冷漠将乾坤袋甩在摊位上,“铜钱门?没听过,但若要比灵石,你可以数一数我这乾坤袋中有多少,我说了,这瓶丹药我势在必得。” 娇小女子突然指着楼雨眠笑了起来。 “她是不是疯了?跟我比有钱?!” ------题外话------ 楼雨眠:有人跟我比有钱! 祸北玄:谁敢和剑尊夫人比有钱? 第63章 我担心你 “她是不是疯了?跟我比有钱?!” 娇小女子拍了拍手,示意身后两名男子将两乾坤袋灵石甩出来,她傲慢一笑,“这两袋灵石够买一百瓶这种丹药了,你呢,还拿的出来吗?” 楼雨眠凤眸冷了几分,狐言更是在她怀里急得“唧唧”直叫,断念这家伙早就在楼雨眠体内骂了起来。 若是在别处,楼雨眠遇见这等被骑在脸上羞辱的事情早动手了,但这里是无情阁,她动手之前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 却不想,一道冷漠的低沉嗓音自楼雨眠身后响起。 “区区两袋灵石,她要多少便有多少,小小铜钱门,也敢在无情阁叫嚣?” 楼雨眠心里一空,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漫上心头,她缓缓回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满脸冰霜的玄示正背着手站在不远处。 娇小女子瞥了眼玄示,“看你也不像富裕之人,若要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别只顾着嘴上逞能,小心面子里子全都丢得一干二净。” 玄示踱步走到楼雨眠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他满面冰霜,冷冷扫了一眼铜钱门的人,“我无情阁,何时怕过其他人?” 楼雨眠一脸复杂看着玄示笔挺的脊背,而断念此时早已兴奋地叫了起来,“臭丫头你看看他多紧张你,你们肯定有什么,叫你平时还怪我瞎说!” 娇小女子皱了皱眉,“你是无情阁的?” 玄示点点头,转过头去看灵莲谷弟子,“她出多少灵石,我都翻倍给你,上不封顶。”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灵莲谷弟子倒无所谓,这等为了买下一瓶心仪的丹药而两方相争之事他见得多了,听了玄示的话后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揣着手坐回位子上。 娇小女子脸色沉了下来,“无情阁的人又怎样?也不见得都是能随手掏出这么多灵石的人,你倒是说说,你是哪座峰的弟子?” 玄示冰冷的视线落下,“无垢峰。” 娇小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出来,“你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了?世人谁不知无情阁内无垢峰属于剑尊大人,而剑尊大人至今为止也未收过一个徒弟,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无垢峰弟子!” 娇小女子这番话顿时引来一片笑声,就连在一旁摆摊的无情阁弟子也凑了过来。 娇小女子见得到众人的认可,她不由得意地说,“怎么,莫非你接下来要说你是剑尊大人了?虽然我等身份低微从未见过剑尊大人的尊容,但你这随随便便就跑出来冒充,不太好吧?” 玄示不欲与她过多争辩什么,他直接将留情自体内拔出来往娇小女子身前一甩,泛着血光的玄色长剑直直插在娇小女子脚前半分之处,将她吓退了数步,好在她身后的男子及时拖住她,这才没让她闹出笑话来。 然而围观的众仙者在玄示拔出本命剑的那一刻便惊呼出声,甚至凑过来看热闹的无情阁弟子更是一脸激动用抖个不停的手指着玄色长剑,“没错!这就是剑尊大人的无情剑!我认得!我见过!” 娇小女子自然也是认出来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话都忘记说了。 玄示半步未动,只是立于原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叫他们原本不停往前推挤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在剑尊大人无形的压力之下各个都老老实实退了回去,不敢在继续围观。 “你,你居然是......”娇小女子脸色不好,若他只是无情阁的弟子,她还有自信能用灵石压他一头,但来人居然是剑尊大人,莫说光是他的身份就能够压死他们铜钱门,再说了,无情阁阁主岂会缺灵石?! 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一点都能将铜钱门的灵脉给比下去! 玄示冷冷淡淡开了口,“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若想买便出价。” 娇小女子哪还敢同剑尊叫板,他别一气之下碾死她这只蝼蚁就谢天谢地了! 她萌生退意,连连朝跟着她的两名男子使眼色。 好在这二人跟了她许久,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走上前冲玄示拱手道歉,“剑尊大人在上,恕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既然这位仙子需要这瓶丹药,我们也不好争抢,大典之后铜钱门会奉上赔礼,请剑尊大人莫要因此事对我铜钱门心生嫌隙。” 玄示并未将这几人放在眼里,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见眼前这三人一扫先前的嚣张跋扈,灰溜溜挤进人群消失不见。 虽然剑尊大人改变了容貌,但并不影响众人围观,先前被玄示眼神吓退的众人隐隐又重新聚拢过来,一直被玄示护在身后的楼雨眠秀眉微蹙,她绕开玄示走向灵莲谷弟子,从乾坤袋里拿出五百颗中品灵石堆在摊位上,顺手夺过他手里的小竹筒,“钱货两讫。” 扔下这四字后,楼雨眠连看也不看玄示,搂着狐言扭头就钻进人群里。 玄示心里一急,随手将留情收回后融于体内,快步往楼雨眠离开的方向走去,而众人见剑尊大人要离开,连忙往前赶了几步想跟上去,结果剑尊大人回眸冷冷一扫,“莫要跟来。” 众人心里一凉,话也不敢多说,纷纷散了去。 好在楼雨眠步伐并不快,玄示混入人群中大步往前跨了几步来到楼雨眠身后,伸手握住了楼雨眠的手腕。 “你做什么?!”楼雨眠反身一甩手,挣脱了玄示的手。 玄示淡淡看着她,“你有没有受委屈?” 楼雨眠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很粗鲁的表情,但被她做出来却带着几丝俏皮的意味,“我能受什么委屈,有灵石很厉害么,出了无情阁还不是会被我揍得跪地求饶。” 玄示勾了勾唇角,墨眸中含着点点柔意,“即使你当场动手,也无人敢说你半句。” 楼雨眠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玄示见状连忙跟上,楼雨眠一脸不耐想赶走他,“你跟着我作甚,剑尊大人日理万机,还不回你的无垢峰去打理无情阁内的事情?” “有大师兄,我不忙,”玄示半步也不离楼雨眠,只跟在她身后将她与有些拥挤的人群隔了开,“我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楼雨眠加快了步伐,“倒是剑尊大人莫要缠着我了,叫人看了去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你可是有未过门的夫人的。” 玄示从她话里听出了一丝酸意,他心里不由一软,“我同祝眠霜说了,修仙大典后立即解除婚约,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和她之间只有救命之恩。” 楼雨眠将这番话全部收入耳中,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甜,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但若这般简单饶了这人,她才不乐意。 楼雨眠扭头剜了玄示一眼,“是不是我不问起你是谁,你就不会解除婚约,然后想妻妾成双?玄示,你们男人都这样叫人作呕么?” 玄示倾了下身子,低声说,“你误会了,我五年前就与祝眠霜提出解除婚约,只是顾及她的名声,想让她来主动解除,却不想一直拖到现在,你只放心,我是不会让我心悦之人受委屈的。” 二人挤在人群里,步伐并不慢,但楼雨眠在听到这话后猛地一下停了下来,在她斜后方的玄示自是没有料到,顿时二人撞在一起,玄示怕她摔着,迅速伸出手搂住楼雨眠的腰,将她半揽在怀里。 玄示低了低头,却只能看到楼雨眠的头顶,“走路看路,仔细摔着。” 而楼雨眠一脸通红,她将头埋了下来,鼻尖尽是熟悉的青松气息,叫她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起来,被她搂在怀里的狐言被二人夹了一下,疼得他仰起头想从二人之间跳出来,却不想看到楼雨眠满面通红。 “楼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狐言惊呼出声,“莫不是生病了!” 楼雨眠连忙伸手捏住狐言尖尖的嘴,“莫要瞎说!” 玄示闻言一双墨眸中划过一丝亮光,他有些不舍地将楼雨眠放了开,用低哑的嗓音说,“楼雨眠,信我一次可好?” 楼雨眠不敢抬头,她怕自己面上的神情将她出卖,她只是低着头,慢慢转过身去,“玄示,我从始至终都是信你的。” 她话语间满是云淡风轻,却叫玄示一颗心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玄示继续跟在楼雨眠身侧往前走,“楼雨眠,你该是懂我的心思的。” “玄示,我不懂,”楼雨眠语气开始染上淡漠,“你也莫要我猜,有些事,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 玄示不由伸出手握住楼雨眠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与自己对视,他撞进楼雨眠水光潋滟的凤眸,那其中蕴含的情愫让他心间的霜雪全部融化殆尽,他看着她微微咬了下自己的朱唇,带着一丝水光的唇瓣看起来有些可口。 他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想告诉她自己沉溺于她的一颦一笑难以自拔,想告诉她此生此世,唯她不可辜负。 却不想,就在玄示微微倾身想靠近楼雨眠时,一道清亮带笑的男声自身后响起,“楼雨眠!好久不见!” 楼雨眠一愣,猛然一下将玄示推了开,她将狐言放于自己肩头,用有些凉的双手捂了捂滚烫的脸颊,她匆匆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丰神俊朗的冉洛站在人群中,一双星眸里是她看不分明的暗潮涌动。 楼雨眠稳了稳心神,朝冉洛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冉洛。” 冉洛一脸笑意跑来,他比楼雨眠高了个头,走近后抬了抬手似乎想揉一下楼雨眠的头,但他刚抬起手,似乎想起什么又将动作转为拱手行礼,“上次多亏楼仙子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答你,楼仙子若在这看中什么尽管同我说,我送你!” 楼雨眠心里一紧,她以为冉洛会揉她的头,这是在启国时冉洛经常对她做的一个动作,但见他只是行礼的幅度大了点,楼雨眠不由在心里自嘲自己太过敏感了。 冉洛那双星眸犹如星辰大海,若是其他女子同他对视些许时间,定会心跳加速沉溺其中,但他面前的是楼雨眠,早已习惯了他的长相,她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这还有一大袋子灵石没用,我若不花完,待我回去了我师兄定是要责怪我的。” 冉洛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我这想报恩的心,还要放在以后了。” 一旁的玄示见二人气氛有些亲昵,心里犹如被塞满了青绿的橘子,叫他酸的不行,他不动声色站到楼雨眠身侧,一副保护者的姿态,一双墨眸冷冷看向冉洛,“你就是上次在银枫秘境受伤的弟子?” 这个叫冉洛的,明明是杂灵根,但修为竟已经到了金丹。 冉洛看向玄示,他的星眸在与玄示的墨眸接触那一瞬,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火花,冉洛面不改色笑着对玄示拱手,“上次还未感谢师兄,是我失礼了。” 玄示抿了抿薄唇,“无事,顺手罢了。” 楼雨眠自是察觉到二人之间淡淡的火药味,她连忙打岔,“冉洛,你也是来参加大赛的吗?” 冉洛眯了迷眼睛,笑得一脸温柔,“当然了,十年一次的修仙大赛可不容错过,你呢,也参加了吗?” 楼雨眠示意他们别站在人群中聊,自己率先往一旁走去,还不忘回头与冉洛聊天,“我运气好,前几日拿到了本命剑,否则萧然长老也不会让我参加。” 冉洛点点头,温声说,“没错,剑修没有本命剑的话,参加这等大赛会有性命之忧,那这么说的话,我们二人会在大赛中相遇了?” 玄示听了有些不满二人的熟稔,淡淡插嘴,“也不一定,若是你提前被淘汰了,自是遇不到楼雨眠。” 楼雨眠看了一眼玄示,只觉他现在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而冉洛却一脸笑盈盈看向玄示,“师兄放心,我会为了楼仙子努力一把,不那么早被淘汰。” 这话一出,玄示整个人的气息顿时压了下来,他面色沉沉回望过去,“那我就先在这祝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出来,落在楼雨眠与冉洛耳里却多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楼雨眠不由扶了扶额,仰头冲玄示说,“玄示,若无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们先前所说的话,可以等修仙大典结束后再说。” 却不想玄示那张面目表情的面孔上浮现一丝委屈。 “你赶我走?” ------题外话------ 祸北玄:委屈,你赶我走。 楼雨眠扑过去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64章 醋 “你赶我走?” 你为了他赶我走? 玄示话没说全,但楼雨眠显然已经领会了其中的意味,她张了张口有些无力地说,“没有,算了,当我没说。” 而一旁的冉洛在二人未察觉之时面上划过一丝伤感,但随即他将情绪掩好,笑着说,“玄示师兄可是还有事要忙?若是这样的话我和楼仙子就不叨扰了,我还想与楼仙子聊聊天,我总觉得我与楼仙子特别投缘。” 玄示直接往前跨了一步将楼雨眠拦在身后,他比冉洛还要高一些,此时他微微抬了下下巴,用眼神俯视着冉洛,一派高傲之意,“我无事,我觉得我与你也很投缘,倒不如我们来聊聊。” 楼雨眠嗅着身前之人的青松气息心间乱成一团麻,她不想与《洛神》中的冉洛扯上关系,一是这人与在启国杀了她的冉洛长得一模一样,看着叫她心烦不说,曾经心口那道伤还会隐隐作痛;二是若真与男主角扯上关系,她怕她不由自主又变回原本剧情中缠着冉洛不放的反派女配,她真的不想重蹈覆辙了。 与其说她怕死,倒不如说她是真的害怕那种命运被操控的感觉。 她不由伸手攀上玄示的背,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手里微微颤抖的感觉透过单薄的布料侵入玄示的体内,沿着血液抵达了他的心里,玄示心间疼了下,随即领会了楼雨眠的意思。 玄示突然之间表情沉了下来,“我记得你是万剑宗的吧,你若无事便回阁里替你们安排的住处,我和楼雨眠还有事,需先行一步了。” 冉洛一脸莫名,“怎的就有事,方才不是......” 然而下一秒玄示将带着剑气的威压释放出来,直接叫周围所有人心里一紧,寒意陡生,他冷冷俯视着冉洛,犹如在看蝼蚁,“我说有事,便有事,莫要多问。” 冉洛在玄示威压之中勉强稳住身形,他点点头,又朝藏在玄示身后的楼雨眠道,“楼仙子,我就不叨扰了,我们修仙大赛上见。” 而楼雨眠并未回话,只是从玄示身后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 冉洛见状一双星眸不由黯淡几分,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冉洛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楼雨眠这才卸力一般松了口气,而玄示则转过身来,眉间微蹙看向她,“他与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为何你突然这般不想见他。 楼雨眠眼神飘忽了下,含含糊糊道,“你问这么多作甚,我与他也不过是一命之恩罢了。” 玄示淡淡看着她,“少和他接触,他不简单。” 楼雨眠撇了撇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才不想莫名其妙死掉。” 玄示眉间皱起一道深深的丘壑,“死?为何这么说?你是知道什么?” 楼雨眠一脸不耐摆了摆手,“你不懂就算了,别问,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玄示也并未因她的态度而不满,反而面色缓和了些,果真没有继续追问,“还继续逛么?” “那是自然了,”楼雨眠见糊弄过去,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她摸了摸肩头的狐言,“不论如何,乾坤袋里的灵石必须花完,狐言,你有什么喜欢的一定要说哦!” 狐言先前迫于玄示与冉洛之间的针锋相对不敢吭声,此番听见楼雨眠的话顿时高兴不已,四只毛茸茸的小爪爪在她肩上踩来踩去,“真的吗?我方才看中好几个宝贝,有法宝还有丹药,我都不敢说!” 楼雨眠失笑,伸手弹了下狐言的额头,“有什么不敢说的,有我在,谁敢动你?” 狐言连忙用软乎乎的头蹭了蹭楼雨眠的面颊,细腻的白毛顺着面颊滑至颈间,痒痒的触感叫楼雨眠不由笑了出来。 玄示依旧跟在楼雨眠身侧,他见着笑靥如花的楼雨眠,面上冷峻的神情也软了几分,“喜欢什么与我说,我送你。” 楼雨眠仰头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么,我手里的灵石不花完会很麻烦的,你别来捣乱,你还是该干嘛去干嘛去吧。” 玄示不为所动,依然紧紧跟着楼雨眠,小心替她拦出一块空余的空间,“我要做的事,已经在做了。” 楼雨眠暗暗咬牙,这人以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怎的突然就开窍了,撩人撩心之话一套接一套的,也不知同哪个多情之人学的! 而玄示见楼雨眠并未再赶他走,不由在心里感谢教了他许多的花焰雪。 楼雨眠不想与玄示说话,只顾和狐言嘻嘻哈哈逛着摊位,直将玄示当做透明人一般,而玄示却也不在乎,他只是用含着一丝软意的墨眸看着楼雨眠,然后小心翼翼替她拦下拥挤的人流。 楼雨眠偶尔也会偷瞄一眼玄示,但每每都能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之中,她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看向别处,但绯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玄示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她怎的这般可爱。 渐渐的,乾坤袋里的灵石越来越少,而楼雨眠与狐言二人装物品的乾坤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满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白嫩柔荑将狐言夺了去,楼雨眠心里一惊连忙拨开人群挤了过去,玄示面上一冷,立即上前替楼雨眠开了一条道出来,然而下一瞬,楼雨眠面上的紧张褪去,欣喜之意漫上她姣好的面庞。 “束女!你怎么在这?!”楼雨眠惊讶出声。 只见提溜着狐言的正是五年未见的束女,她身着霜色半身长裙,胸前只裹了一层绾色纱布,白嫩的身躯暴露在外,叫周围的仙长们都看直了眼。 而她手里的狐言正急的“唧唧”直叫,“你,你怎么还穿成这样!还不快找个褂子披上!” 束女娇娇一笑,“奴家就爱这么穿~五年不见,小狐狸你倒是越管越宽了!” 说完她又冲楼雨眠摆摆手,往前小跑了两步直接扑到楼雨眠伸手搂住她,咯咯笑道,“好久不见了雨眠,奴家可想你了~” 楼雨眠在束女扑过来时心里一凉,连忙将内力与灵力汇聚于双腿稳住身形,却不想五年未见的束女修为大增,楼雨眠只觉有一道排山倒海般的巨浪迎面拍来,她脚下一软搂着束女往后仰去,好在身后站着玄示,他微微抬了下左手撑住楼雨眠的背,成功将她护了下来。 楼雨眠伸手擦了擦额际的冷汗,她拍了拍在她怀里蹭个不停的束女,语调有些发虚,“束女,五年不见,修为渐长。” 束女一脸惊喜仰起头,“不愧是你~这般轻易就看出奴家的修为啦~没错,奴家已经金丹了呢~这次过来是参加修仙大赛的~” 楼雨眠伸手将束女扶正,“是吗?那我们也许会在大赛上相遇,我运气好,前几日边山窕将本命剑替我炼出来了。” 束女将狐言放在自己肩膀,自己则黏上楼雨眠,搂着她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那若是你遇到奴家了,奴家可不会故意放水~” 楼雨眠偏了偏头,“你若放水了我才要同你生气,你这是瞧不起我。” “奴家只是说说而已,”束女嗔笑着伸手拍了下楼雨眠,“奴家还期望着同你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的。” 楼雨眠不经意抚了下几欲要碎裂的手臂,“对了束女,来都来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束女闻言一脸惊喜,“看来今日奴家运气不错~那雨眠可要好好替奴家挑选,奴家这一路过来可是有许多东西都舍不得买呢~” 而一旁的狐言实在憋不住了,他一脸紧张地凑到束女耳边用气音问,“束女,你,你这几年,可有寻到心仪之人?” 楼雨眠与束女贴得极近,自然也听到了,她冷哼一声,“问这么多作甚?难道你还想用你这雪球一般的身型将束女夺过来不成?” 狐言尾巴毛直接炸了开,“才没有!我关心束女不行么!” 束女与楼雨眠相视一笑,不甚在意摆了摆手,“关心奴家作甚,你还是好好修炼,尽快进阶金丹吧。” 同时束女歪头瞥了眼一旁默默不语的玄示,她将楼雨眠拉远了些低声问道,“你与你师兄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的氛围可有些微妙。” 楼雨眠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轻声回答,“晚上同我回无名峰,我自会同你说明。” 在楼雨眠身后的玄示一双墨眸暗了暗,他自是将二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他本想借着二人关系缓和的机会,在晚些时候去无名峰寻她,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而楼雨眠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与束女说着悄悄话的间隙还不忘扭过头悄悄瞪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却并不凶狠,反到含着一丝娇嗔,叫他心里痒痒的,软软的。 玄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一如既往守在楼雨眠身侧,替她挡下一切。 ------------------------------------- 第二日,楼雨眠将狐言交给冬榕,自己则与束女结伴来到了明心峰。 明心峰一扫昨日的喧闹,又恢复至往日的冷清,而又与往日不同的是,明心峰主殿被一道白光圈住,而在白圈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在昨晚明心峰上的喧闹结束后未过多久,所有参赛的金丹期弟子都收到了纸鹤,上面只写着“明日前往明心峰”,便再无其他。 想来这些都是参赛的金丹期弟子了。 淡淡的白雾之中,各个门派的弟子或聚或散的站在原地,他们对楼雨眠二人的到来并不感兴趣,只是偶有认识楼雨眠的无情阁弟子会抬手打个招呼,继而被她身侧的束女给惊艳到。 楼雨眠在人群中找到一位面熟的紫桑峰弟子,她拉着束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是我们来迟了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紫桑峰弟子笑呵呵打量一番束女,继而回答,“我们也不清楚,我早来了,结果等到现在,就只有我们这些参赛者而已。” 楼雨眠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后转过身对束女说,“束女,你要不要去寻你吹雪宫弟子。” 束女掩嘴娇笑,“不用,奴家来之前便同姐妹们打好招呼了,奴家可是要来寻一个很重要的人~即使赛场上相见,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楼雨眠失笑,便随她去了,好在这等莫名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萧然长老的声音自主殿内传出来。 “算了算时间,各位金丹弟子差不多都应当到明心峰了,至于有未到的弟子,就权当他们弃权了。” “首先我来宣布下规则,第一,今年修仙大赛为混战,最多两人一组,也可单独行动;第二,大赛场地为除主殿外的整座明心峰;第三,各门派弟子昨日似乎在明心峰上遗落了什么,有兴趣者可去寻找一番;第四,胜者,只有一位。” “第五,第一名奖品,‘无情阁的一个承诺’。” “修仙大赛,现在开始!” 萧然长老话一落,全场哗然,第一名的奖励居然是这般贵重! 稍微了解过修仙大典历史的弟子都知晓,在百年前也有过同样的奖品,一个承诺,而当时那位弟子直接找举办方掌门要了一件极品法宝,羡煞旁人!这个承诺的意思是,只要是在情况允许和要求合理的情况下,你提出的任何事都会被实现! 要知道无情阁的一个承诺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你可以直接要求加入无情阁,也无人敢对你多说什么,往小了说,你就是要一条灵脉,也会给你兑现的好吗! 不少弟子从狂喜中回过神,却还未组队,竟直接纷纷出手打斗起来。 楼雨眠并未加入其中,而是连忙拽起身边的束女往一旁撤退,“束女,你可愿与我组队?” 束女抿嘴一笑,“哎呀,奴家自是愿意的,只是有些可惜不能立刻与你比斗一番了~” 楼雨眠看着明心峰殿前愈战愈烈的众人,她凤眸中燃起一簇火团,“放心,待我们联手解决了这些人,自是有机会比斗的!” “不着急~”束女双手搭在臂弯,一派闲适看着眼前的混战,“你没发现么,还是有许多人保持理智的。” 楼雨眠环视一圈,果真如束女所言,直接在主殿前打起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而更多的人,则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突然,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自一旁插了过来。 “楼仙子,你可愿意同我一组?” ------题外话------ 祸北玄:你走 冉洛:我不 祸北玄:你走 冉洛:我就不 祸北玄:他欺负我QAQ 楼雨眠:乖哈乖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不怕他! 第65章 修仙大赛 “楼仙子,你可愿意同我一组?” 楼雨眠一愣,扭过头一看,果然是冉洛这家伙! 冉洛面上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一双星眸犹如星辰大海,叫人看了只想耽溺其中,他朝楼雨眠拱了拱手,但似乎并未注意到楼雨眠身侧的束女。 楼雨眠在心里啧了一声,冉洛这家伙怎么回事,自己都能躲则躲了,他还主动找上门来?而且,她是知道《洛神》有关这次大赛的剧情的,这次大赛的第一名会是冉洛。 但是比起见证冉洛拿下第一、让其以“废物”之躯享誉八方界,她更想亲自将这第一名夺过来! 楼雨眠面上不显,只是用疏离礼貌的语气说,“抱歉,我已经和这位叫束女的仙子组队了。” 冉洛剑眉微蹙,语气里带了些惋惜,“好吧,那稍后我们只能以敌对身份相见了,叨扰了。” 楼雨眠颔首,“恩,那我们先走了。” 楼雨眠说完便拽着一脸好奇的束女往山下走去,只留下冉洛一人定定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直到楼雨眠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冉洛俊朗的面上这才浮现一丝怀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随即紧握成拳放于身侧,就在他准备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时,一道熟悉的温婉女声自一旁叫住了他。 “冉洛,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冉洛面上划过一丝苦笑,随即将情绪掩好,转过身面色无常朝踩着莲步缓缓走来的女子拱手行礼,“清霜仙子,好久不见。” 祝眠霜一双杏瞳含着柔意,她走近冉洛温声说,“何须叫我清霜仙子,未免有些生分了,你我之间的情谊,直接唤我姓名便可。” 冉洛微微一笑,“冉洛不过是万剑宗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子,你可是享誉八方界的清霜仙子,你我之间云泥之别,我岂敢放肆?” 祝眠霜面颊上浮现一丝绯红,她柔柔一笑,连高雅清冷的气息都软了下来,“你无需自谦,你我皆是生而为人,没有贵贱之分,叫我眠霜师姐便好,倒是你,宗里其他弟子对你可仍有过分之举?” 祝眠霜说的是冉洛被同门弟子欺负之事,万剑宗不像无情阁处处和谐,万剑宗向来以强者为尊,宗内弟子之间竞争意识较为浓烈,平日剑拔弩张自是不用说,私下更是欺负那些实力较弱的弟子。 冉洛情况较为特殊,他一身废灵根却被师长青睐,遭到同门嫉恨,他们私底下更是联合起来日日欺负他,而祝眠霜能与冉洛结识,还是因为她自其他弟子手中救下他好几次。 祝眠霜略微娇羞的模样映在冉洛那双星眸之中,冉洛似乎想起什么,神情软了软,“多谢眠霜师姐挂念,我如今已到金丹,旁的人不敢再像寻常那般了。” 祝眠霜抬手掩了下微翘的朱唇,“也是我与你投缘,若下次他们还敢背着我欺负你,你直接说与我便是,我自有办法教训他们。” 冉洛弯腰拱手道谢,“多谢眠霜师姐抬爱。” 祝眠霜轻抬素手,将冉洛扶起来,她笑盈盈道,“说来我们还在修仙大赛之中,这次大赛与往常规则不同,冉洛,你可有寻到同伴?” 冉洛自是知道祝眠霜的意思,他向来怜惜女子,定是不会委屈眠霜师姐,“未曾。眠霜师姐可有寻到同伴?若无的话,师姐可愿带我一程,我虽刚进阶金丹,但还是能替眠霜师姐挡下杀招的。” 祝眠霜等的便是他这句,她面上的笑容不由扩大几分,“既然这样,那我们二人便结伴同行吧。冉洛,接下来的路程你安排便好,我信你。” 冉洛点点头,他已许久未曾感受过这等被信任的感觉,他面上不由泛起一丝光亮,“我定不会辜负眠霜师姐信任。” 说完冉洛示意祝眠霜跟上他,祝眠霜微微颔首,不急不慢坠在冉洛身后,“对了冉洛,我方才好像看到你在和两位仙子说话,怎么,其中一位是你心仪之人?” 冉洛面上一红,匆匆回头扫了一眼祝眠霜,呐呐回答,“师姐莫要调笑我,仔细被人听了去,坏了仙子的名声......” 祝眠霜自是没有看漏冉洛的表情,她杏瞳暗了暗,语气仍是温温柔柔,“那还真被我说中了?冉洛你莫要害羞,喜欢的话,去追求便是,有何难处尽管和师姐说。” 冉洛走在前面垂下了头,他沉默半晌后才低声说,“我配不上她,别说这个了师姐,我们赶紧往山下走。” 祝眠霜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倒是一副替冉洛着想的模样,“莫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你的好,只有懂你的人才知晓,嗯,听你的,不说了。” 话分两头,楼雨眠与束女往东侧下山,冉洛与祝眠霜往西侧下山,而整座明心峰上未加入混战的弟子占了绝大多数,他们纷纷两两结对,往明心峰各个方向跑去,而参与了混战的弟子带着一身伤终于回过神来,此次大赛要的并不是立即决一胜负,而是看谁能够利用场地上所能寻到的道具笑到最后! 负伤的弟子们有些傻眼,但好在此时醒悟也并不晚,连忙各种结了伴四下散去。 与此同时,明心峰主殿内。 大殿内人声鼎沸,各个门派的掌门与长老们正环绕大殿而坐,殿台正中则一如既往坐着剑尊与无情阁五位长老。 而在殿内正中的地上摆着一面巨大的白玉水镜,此时正从里面映射出明心峰上所有弟子的一举一动,而在殿内的各个角落摆着一模一样的小水镜,不同的是水镜下方是用灵石堆砌而成的阵法,正持续不断将画面转给被分于各个山峰上的弟子。 而除却几大门派对着等奢侈消耗灵石的做法司空见惯外,一些籍籍无名的门派弟子仍觉得咂舌,这得是多雄厚的实力才能消耗得起灵石! 萧然笑眯眯坐在一脸沉沉的祸北玄左下,他扭过头凑过去低声道,“师弟,不愧是你看中的仙子,这么快就被人惦记了。” 萧然说的自然是冉洛,虽然冉洛并未直接说明心仪的仙子是楼雨眠和束女之中的哪一位,但任谁都能看出,他先前一双眼睛分明只容得下楼雨眠。 祸北玄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冉洛企图与楼雨眠结伴而行时就变得奇差无比,他满面冰霜盯着水镜之中冉洛的背影,连带着一旁的之颜几人感觉自己犹如身处冰窟之中。 祸北玄淡淡瞥了萧然一眼,并未理会他说的话,只是又将目光放在水镜中,萧然不用猜便知祸北玄这情窦初开的臭小子在看谁,他哼笑一声,低声故意寻祸北玄不快,“看什么看,你怎么不看看你那未婚夫人?” 祸北玄终于愿意理会萧然,他靠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面颊,修长的右腿搭在左腿之上,他淡淡看向萧然低声说,“你分明知晓我已同祝眠霜提出退婚。” 萧然一脸无辜将手揣在袖子里,“我知晓了又如何?又不是我不同意退婚,谁让你非要估计人家仙子的颜面,拖到现在也不主动退婚。” 祸北玄弓眉微皱,喃喃道,“毕竟她曾与我有过救命之恩,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而且,原本就是我有愧于她,任何过错我揽下便是,救命之恩我也可以另寻办法报答于她。” 萧然啧啧两下,“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接好这苦果,这等感情之事,旁人是半点都帮不到你的。” 他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用惊奇的语气说,“小北玄,你说,如果那个祝眠霜夺得第一,她会不会将这个承诺用于你们之间的婚约啊!如果真是这样可就惨咯,你也没法和小雨眠交代!” 说完后萧然还露出惋惜的神色,深深叹了口气。 祸北玄丝毫不被萧然的话所影响,他只是一瞬不瞬看着楼雨眠欢快的背影,缓缓从薄唇中吐出一句话来,“用了又如何,我祸北玄,岂会被这些东西所左右?” 萧然了然笑了,的确,八方界第一的剑尊大人怎可理会这轻飘飘的一句诺言,分明他剑尊的一句话,便能让整个八方界为之震颤。 而一旁的雪戈此时却伸出脚轻轻踹了下萧然的椅子,萧然一脸莫名看过去,雪戈将头偏过来用气音说,“你们俩倒是小点声,也不怕那难缠的祝鸿听了去。” 萧然闻言目光冷了下来,他用余光看向坐于左下方的祝鸿,只见他正时不时和身侧一派正气的吕达长老笑着说些什么,偶尔将目光落于坐于祸北玄右侧的云霓仙子身上,那目光里的迷恋之意竟格外明显。 萧然嗤笑一声,“就他?听了去便听了去,他那脑子里除了修为便是女人,除了打上一场外他还能做什么?更别说他打不过咱们家小北玄了。” 雪戈不屑地将目光收回,“打架就打架,他同我的胜率也不过是五五分,我是怕他缠上之颜,瞧他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连姓花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萧然伸手拍了下雪戈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颜魔怔也就算了,你也跟着魔怔!早跟之颜说少和姓花的接触非不听,怎的现在你也跟着站过去了!我管不了她,还管不了你了!” 雪戈伸手碰了碰一点痛感也无的额头,不以为然地说:“姓花的将之颜从深渊中拉回,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师兄你倒好,还让我们少和之颜的恩人接触,你这话可别被姓花的听了去,伤人!” 萧然见三师妹不听劝,有些急了眼,“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姓花的是......” “大师兄,”萧然话说一半,却被突然开口的祸北玄给打断,他用带着冰霜的目光看向二人,淡淡说道,“别说其他事了,好好看大赛。” 萧然这才回过神来,此时此地的确不适合道出姓花的身份,他又伸手给了雪戈一个脑瓜崩,便扭过头去看白玉水镜了。 雪戈则一脸茫然摸了摸额头,姓花的不是好好的么,高大英俊沉默寡言,一双漆黑的眸子只能盛下之颜一人,一颗心里装着的全是之颜的事,之颜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只是每年陪伴之颜的时间有些少,除此之外他可就再无其他缺点了。 坐于雪戈身边的望舒突然咳嗽起来,直接将还在神游的雪戈拉了回来,她一脸紧张看向望舒,好在望舒只浅咳了几声,见雪戈望过来,他也不忘用浅淡温柔的笑容来安抚雪戈,雪戈这才松了口气,又往望舒的位置靠了靠,这才专心看起大赛来。 白玉水镜里,早早结伴行动的楼雨眠与束女已然到达明心峰山脚。 而此时楼雨眠与束女正站在山脚处无限延伸开来的莹白光线之前,楼雨眠一脸苦恼,伸手挠了挠脸颊,“我们运气这般差么,过来时竟什么也没捡到。” 束女在一旁娇笑一声,将手里的小瓷瓶往半空抛了几下,“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也捡到了一瓶修复丹药不是?” 楼雨眠大叹一口气,“还不如不捡到的好,真是倒霉到家了!这里肯定就是大赛边界,我们还是往其他方向找一找看能不能寻到别的东西,毕竟,萧然长老定下的规则里,可是含着千丝万缕的线索。” 束女随手将小瓷瓶塞进乾坤袋中,她用青葱般的手指点了点红唇,“对呢~依奴家看,这明心峰定是藏了什么能夺得胜利的宝贝~看来今年的大赛不是比实力了,而是,比运气~” 楼雨眠率先往一旁走去,她淡声一笑,“这可不见得,依我看,修仙大赛不光是比运气,还有实力与脑子,以及协作能力,以往的大赛有这般好玩么?” 束女连忙跟上楼雨眠,也不知为何她总喜欢柔若无骨地靠在楼雨眠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楼雨眠将灵力汇于双腿之上稳住身形,“以前呀,奴家也去过几次看热闹,不能说有趣,也不能说无趣,好比十年前,奴家本想参加的,但光比美也太没意思了,奴家可不是花瓶~不过第一名的确挺美,犹如那高山之巅的清冷雪莲,又犹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淡色芙蕖,总归让我等都大饱眼福。” 楼雨眠心念一动,问出了叫自己后悔的话来,“所以第一名是谁?” “唔,”束女将白嫩的手指点了点尖尖的下巴,冥思苦想许久后才惊喜道,“奴家想起来了,就是万剑宗的仙子呢,还与雨眠你有一字之缘,叫什么,祝眠霜?” 楼雨眠听后心里泛起一阵反感,她面上淡淡,但语气却不大好。 “哦,是她啊。” 第66章 倒霉鬼 “哦,是她啊。” 女子向来敏感,楼雨眠不过吐出四字,束女便从这语气中听出了千种情万种恨,她面上带着丝丝歉意,“雨眠对不起,你与她是不是有过什么龃龉,怪我多嘴,不该说什么你们有缘的。” 楼雨眠不甚在意一笑,伸手抚了抚淑女的长发,“你同我道歉做什么,我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若真要说缘这一字,我想,也只有孽缘吧。” 听你的语气可不像什么关系也没有的样子,深仇大恨差不多呢,束女乖乖将头倚在楼雨眠手臂上,悄么么在心里说着。 “好啦,不提她了,”楼雨眠明明语气平淡,但束女还是听出了一丝嫌恶,“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是好吧。” 束女虽然好奇得不行,但她仍然乖乖点头不在多问。 其实束女想着此时的确不是议论这等事的时候,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倒不如等大赛结束后,自己悄么么压着雨眠让她一一道来便是。 而此时,在楼雨眠体内憋了许久的断念突然叫了起来,“臭丫头,你莫不是把我给忘了吧!还不放我出来?不是答应过我比赛开始就让我出来的么?” 楼雨眠脚步一顿,自昨晚开始断念就一直在她体内叫唤,嚷嚷着要在大赛中一展神威,但她也没想到大赛规则次次不同,从大赛开始到现在,也未出现需要用到断念的机会。 好吧,她的确将断念给忘记了。 “你出来作甚?”楼雨眠继续在山林间仔细寻找着不起眼的物品,“和山间野兔搏斗么?” 断念听了先是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即又说,“你们不是在找东西么?我难道就不能帮你们找?!” 楼雨眠一脸恍然大悟,扭头看向束女,“束女,你说我现在将断念放出来,算不算违规?” 束女昨晚跟着楼雨眠回了无名峰,自是见过了已经变为断念的“剑心”,她歪了歪头一脸疑惑,“他虽是有人型,但应当是不算的吧......毕竟断念也不算是各门派弟子呢~” 楼雨眠觉得束女说的很有道理,她这才将断念的禁忌解除,只听断念欢呼一声,也不等楼雨眠将他拔出,他自己率先化作一道白光从楼雨眠身上飞出,在一旁的空地上化作一名黑袍金发男子。 断念双手抱臂俯视着眼前的两名女子,英俊的面孔上带着张扬的笑容,“说吧,要找什么,本大爷出马,没什么是找不到的!” 楼雨眠耸了耸肩,“毫无头绪,总之获胜定然和这明心峰上的一件物品有关,先就这么找着吧。” 而束女却用小手掩住嘴,一双含笑带俏的美眸在断念身上扫来扫去,直将人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哎~断念这般高大威猛品貌非凡,怎么看都看不够,奴家这一颗心呀,都要化成春水了~” 断念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只见他满面惊恐,费力地将高大的身躯缩到娇小的楼雨眠身后,他探出一双虎目瞪向束女,“你少打我的主意!你知道你眼神有多恶心吗!嘁嘁嘁,走开!” 束女也不说话,只是用比方才还要炽烈的目光流连在断念身上,直将人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楼雨眠不由扶了扶额,束女自昨晚见到断念后一改平日的娇弱,偏用一副色痞的模样狠狠欺负平日作威作福的断念,断念这家伙平日看起来一副威猛的模样,但不知为何遇着束女后偏就像老鼠见了猫,只差没直接躲回楼雨眠体内了。 “别闹啦,”楼雨眠一只手勾住一只胳膊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将束女和断念全部拉拢过来,“好好相处,别捣乱!” 断念自是听主人的话,他一脸警惕防着另一侧的束女,本来有些英武的气质倒添了几分猥琐,而束女则乖巧走在楼雨眠身旁,连半个眼神也没有给断念。 楼雨眠见二人终于老实,面上的神色缓了缓,随即拖着他们往树林间钻去,三人就这么悄然消失在密林之中。 而此时在无名峰上,冬榕正一脸无奈伸手抚着浑身白毛炸了开来的狐言,好在无名峰上只有他们二人,即使狐言的叫声再大也吵不着其他人,只是可怜了冬榕的双耳,还是会疼的好么? 冬榕等狐言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温声问道,“狐言,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激动?” 狐言一脸委屈仰起头,一双豆豆眼中只差没掉下眼泪来,他委屈地伸出爪爪指向水镜,“束女,束女她居然喜欢那把剑!!!” 冬榕清秀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无奈,“瞎说,我倒觉得束女对断念半点情意也无,恐怕她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狐言在冬榕怀里焦躁地转起圈,“不行,不行,束女不可以喜欢其他人,束女,束女是我的......是我的......” 狐言的声音不大,冬榕并未听清他的话,但是他隐隐察觉到狐言身上的气息愈发不稳,他皱着眉将狐言的身形固定住,但自狐言身上突然传来的滚烫之意叫他一时没抓牢,直接将狐言摔落在了地上! 冬榕心里一惊,连忙弯下腰重新将狐言抱起,而这时那股莫名的滚烫却已然消失,仿佛刚才不过是冬榕的错觉一般。 冬榕将狐言捧在手里细细检查一番,确认他无事后才松了口气,“狐言?狐言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而狐言一脸懵懂看向冬榕,他伸出爪爪挠了下尖尖的耳朵,“冬榕师兄,你怎么这幅表情?是出了什么事么?” 冬榕一脸惊疑,他突然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形,于是小心翼翼问道,“你,记得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们不是在看楼姐姐与束女的比赛么,”狐言歪了歪头,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她们除了小瓷瓶外是还找到了什么吗?” “这倒没有,”冬榕重新搂着狐言坐回白玉水镜前,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方才的异动瞒下来,“你方才打起瞌睡,不小心栽倒在地,师妹将断念唤了出来,多个人多一份力。” 狐言果真没有察觉到不对,他只是一脸惊奇看向水镜,“真的嘛,这样会不会算犯规?他们现在可是三个人了!” 冬榕微微一笑,“断念又不是真正的修仙者,他本就只是一柄剑而已,不算犯规。” 听到这,狐言一颗悬着的心不由放下来,甚至一张狐脸上还带着几丝兴奋,“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赢定了?!光是断念就能将一众弟子给打出局了!” 冬榕抚了抚狐言的背毛,“话可不能说太满,先不说这根本不是一场比拼纯武力的比赛,光是其他弟子,也不见得是那么好欺负的。” 冬榕双眼含笑看着白玉水镜中师妹的一举一动,面上不由软了下来,他似是在与狐言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这场比赛,或许运气成分占了大半吧......” 而此时的明心峰东侧山脚,楼雨眠一脸疑惑站在草丛中,秀眉深深皱起,“不应该啊......” 束女柔若无骨倚着树干,伸出手理了理些微凌乱的长发,“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留下的便是真相~” 断念则一脸不耐在原地踱步,他身侧萦绕着沉郁的气息,他低头思考片刻,终于抬头看向楼雨眠,“我觉得,问题在你身上。” 楼雨眠凤眸冷了几分,“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束女见了连忙扑过去,用一双柔荑轻抚楼雨眠的背,她横了断念一眼,娇声说,“胡说~问题分明出在你身上~” 断念急了,音调也不由大了几分,“怎么就出在我身上了?!再说了,出我身上不就是出臭丫头身上么!我可是她的本命剑!” 楼雨眠握紧拳头,“这种情形下,你可不能将锅甩给我!我觉得束女说的对!” 束女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依奴家看,在你没出来时还没这般情况,自你出来后才出现这等事情的~” 断念惊愕地张了张口,随即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脱口而出,他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面上又带着一丝期望,“说不定,是我们哪个步骤没做到位......” 束女嗤笑一声,“能有什么步骤?这不是将山脚这一片全部地毯式搜了个遍么,你倒是说说,我们可有寻到半个物品?” 断念英俊面容上的期望裂了开来,他双手捂着头拼命晃起来,“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遗漏了!我不可能这么倒霉!” 束女往前走了几步,娇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怪,“你怎么就不可能倒霉了?你就是我们三人中最倒霉的那个!在你来之前,我们好歹还能寻到一个小瓷瓶,现在可好,连小瓷瓶也没有了!断念,你就是衰神!” “闭嘴闭嘴!”断念面露绝望,“我不可能带衰!我不可能是灾星!我不可能是倒霉鬼!” 楼雨眠沉沉吐出一口气,面色无常,“别玩了,我们还是往其他方向走走,或许有什么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说完她揽着束女的手臂,二人有说有笑继续往东侧走,束女还不忘抽空扭过头嘲笑断念,“倒霉鬼,别掉队了。” 被扔在后头的断念粗粗喘了几口气,他悄悄骂了几句后,这才不耐烦迈开大步追了上去,“一个臭丫头一个死丫头,还真臭味相投,就知道欺负我这柄柔弱的剑!” 三人就这么笑闹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兴许是连天道都看不下去这三个倒霉鬼凑在一起,在三人前方不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异动。 楼雨眠素手一抬,掩住了正娇娇笑着的束女的嘴,她拉着束女就往灌木丛里钻,也不忘低声提醒,“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快躲好!” 束女一脸兴奋点点头,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太无聊,她都要无聊地睡着了,现在终于见着其他人,她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断念也用出异于他体型的速度跟着楼雨眠钻进灌木丛,但他过于高大,不得不往前匍匐,尽量将身形全部藏好,“啧,居然害我做出这等不雅的姿势,待他们过来我定要他们好看!” 断念的头刚好放于楼雨眠与束女二人的肩上,楼雨眠抬手往他额际一拍,示意他安静后,便透过茂密的灌木紧紧盯着前方。 不出楼雨眠所料,异动愈来愈近,隐隐能听出竟是两位弟子在互相吹捧。 来人是两名轩云门弟子,只见其中一位面上洋溢着崇拜的神情,正一瞬不瞬看着身侧的师兄,“师兄,你可太厉害了!原来这场比赛这么简单的吗?!” 被称作师兄的轩云门弟子正将双手背于身后,满脸飘飘然,“哎~师弟不用自谦,若不是你发现这其中的端倪,我也不会推算出来不是?” 师弟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师兄你才是自谦,若没有师兄在,我方才就已经被那两个万剑宗弟子给淘汰了!” 师兄听了这话面上浮现一丝不屑,他将声音放低,抱怨起来,“要不是看在门主的面上,我方才就直接动手了,哼,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靠丹药堆起来的金丹,若真打起来,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师兄说的是,”师弟提起方才的大乱斗还有些心有余悸,“清霜仙子美虽美,但方才一直躲在那男子身后,看起来也并无传闻中那般厉害,我倒觉得那些个苍羽宫,吹雪宫与灵莲谷的弟子都比她要凶猛许多,也不知门主看上她哪儿了?” 师兄不屑地轻哼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仙子修行可与我等不一样,她们就只需往容貌身材上修行即可,到时只需凭借这些条件寻个实力非凡的仙长,自是一飞冲天。” 师弟听到这,面上浮现一丝猥琐的笑容,“也对,毕竟她们与仙长双修,自身修为也会跟着上涨,傍上大能后,莫说修为,更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啧啧啧,说得我都有些羡慕了,可恨我生来不是仙子......” 师兄听了也跟着嘿嘿笑起来,“这天下本就不公平,仙子们生来就比我等仙长要少受苦好几百年......” 师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就是性别的优势嘛。” 见这两人的话愈发过分,躲在灌木中的楼雨眠终于忍无可忍,她从地上拾起一枚小石子,将内力附于石子上,随手将它掷向那位师弟的膝盖! 原本正与师兄相谈甚欢的师弟突觉膝盖一痛,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而他跪下的方向,刚巧就是楼雨眠等人所躲避的地方。 师兄面上一愣,连忙呵斥,“是谁?!耍什么阴招,还不速速出来!” 楼雨眠冷哼一声,从灌木中缓缓走出,面上带着冰冷的笑容。 “行这般大礼作甚?姑奶奶我可没有你这等不肖子孙!” ------题外话------ 断念:我是倒霉鬼臭丫头也一样! 祸北玄:夫人有我,霉运不敢靠近。 断念:臭不要脸,滚啊! 第67章 一场戏 “行这般大礼作甚?姑奶奶我可没有你这等不肖子孙!” 轩云门二人只见一位姿容绝艳的仙子不急不慢走过来,不由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仙子嘛,长得越美修为越掺杂水分,像眼前这位,美成这样了,指不定平日被多少仙长供着! 跪倒在地的师弟扶着泛疼的膝盖缓缓站起,他皱着眉呵道,“你是哪家的仙子?方才是你耍的阴招?还不快道歉,兴许我和师兄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饶你一命!” 还未等眼前身着妃色长裙的仙子说话,只听灌木发出一阵悉索声,又走出一位衣着大胆的娇俏女子。 轩云门二人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几分垂涎之色,师弟仗着有师兄撑腰,态度添了几分轻浮,“哟呵,这是天道见我和师兄一路辛苦,给我等送上门的好处么?” 师兄的双眸中也泛起一丝玩味,“看来这是让我们师兄弟一人一个的意思了,喂,你们何必这么辛苦参加这劳什子比赛,倒不如从了我与我师弟,我们轩云门怎么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了!” 楼雨眠与束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兴致浓浓,楼雨眠再度看向眼前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轩云门弟子,突然生出了个坏心思。 楼雨眠一改方才的冷漠气息,秀眉微蹙,朱唇微嘟,一双凤眸水光涟涟,一派惹人怜惜的模样,“我方才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山间野兽,便想也不想就出手了,仙长莫要责怪我,我错了~” 束女伸手撩了下长发,莹白的肌肤在这一片绿意的密林中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她娇嗔一声,“奴家也不想来参赛的~可是门派之中只有奴家一个金丹期,不得不来呢,仙长,奴家好怕~” 得亏这二位轩云门弟子平日就瞧不起仙子,以至于在这等情形之下居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那位师弟闻着香风听着软语一时有些飘飘然,他哈哈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幸好你们遇上了我们二人,若换了其他门派弟子,可就不如我等这般怜香惜玉了!” 师兄的面上也带着满意的笑容,“可不是么,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方才参与的战局有多激烈,那几个仙子被其他仙长群起攻之,啧啧啧,那般惨状我竟找不到话来形容,可惜我和师弟势单力薄,无法从那些人手里将仙子们救下,可惜可惜。” 楼雨眠将拈成兰花指的素手放于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传进轩云门弟子们的耳中,直叫他们心里痒痒的,楼雨眠那双凤眸中波光流动,光是一个顾盼的动作都快要将他们的魂勾走了。 楼雨眠用一幅柔弱的模样软声问道,“那二位仙长,可否同我们姐妹二人透露一些这次大赛的事宜?实不相瞒,我与妹妹直到现在仍是有些莫名,而且,我们实力有限,恐怕也会是早早淘汰的那一批,但我们想知晓下这次大赛的一些规矩,好回去有个交代~” 师弟见美人这幅叫人怜爱的模样早将理智扔出十万八千里,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还试图伸出手去碰楼雨眠白嫩姣好的脸颊。 “像你们这等仙子不知道实属正常,这些需要参悟后才能知晓的事情也只能让我等仙长来,先前萧然长老不是说‘各门派弟子昨日似乎在明心峰上遗落了什么,有兴趣者可去寻找一番’,其实这句话才是整场规则的重点。 我和师兄发现在明心峰上散落着一种镜子的碎片,且只有二人为一组时才可将其捡起,这碎片,定然不止一枚!而且,它一定是这场比赛胜负的关键!” 楼雨眠不露声色往后悄悄退了一小步,将将避开了轩云门弟子伸过来的手,“那二位仙长实力过人,定是有寻到这镜子的碎片了?” 师弟并未察觉楼雨眠的动作,他自见到楼雨眠时就肖想她许久,此时更是急不可耐又往前踏了一步想摸一摸她那滑嫩的面颊,听了楼雨眠的话,他想也不想地说,“那是自然了!我和师兄可不是一般的仙长,水镜碎片我们已经拿到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面前这楚楚动人的仙子气息陡然改变,原本的柔弱可怜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杀气腾腾,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不想这女子猛然抬手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而主殿内正一脸沉郁盯着白玉水镜的祸北玄终于将悬在众人头顶的威压收了回来,他一改方才背脊笔直全身紧绷的模样,懒懒靠在椅背上,一双微垂的桃花眼仍然一瞬不瞬盯着白玉水镜,底下坐着的众人终于将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去,只是不知是谁招惹着剑尊大人了。 萧然睨了祸北玄一眼,“这么紧张作甚,求胜的一种手段而已,小之颜和小雪戈以前干的还少?再说了,人都是你的了,别乱吃飞醋啊。” 祸北玄未看萧然,沉默良久后才不咸不淡扔出了一句话,“莫要乱说,我与她之间,还未到那种地步。” 萧然闻言露出一脸嫌弃,“小北玄,能不能给夫家争点气,别丢我们的脸。” 萧然本以为祸北玄会如方才那般正经表态,却不想他竟沉思起来,半晌后一本正经回答,“我尽力。” 萧然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一脸复杂看向并不是开玩笑的祸北玄,祸北玄察觉到萧然的视线,偏了偏头用眼神询问萧然,萧然叹了口气,心道孩子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管不了了没救了就地埋了吧,面上则一派淡然,“无事,继续看比赛。” 回到明心峰山脚,楼雨眠以极为凶残的姿态将妄图染指她的那位轩云门弟子一拳揍倒在地,这一拳可是带着灵力与内力,同为金丹期的轩云门弟子怎么可能承受的了,只听他爆出一声惨叫,下盘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深深弓起背将头埋下来,双手还不忘捂着脸。 楼雨眠一脸不耐收回手,她活动了下手腕往前踏了一步,这般骇人的气势竟将后方的那位师兄给吓退两步,楼雨眠长舒一口气,“演戏好累!” 师兄一脸惊愕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师弟,又用惊恐的目光看向楼雨眠,他伸出手颤颤巍巍指向她,“你,你们全是装的?!” 束女轻巧跑过去,伸手拽住轩云门师兄的右臂不让他动弹,她娇娇一笑,“奴家可不是装的~奴家可是真的害怕~怕得要命~” 在束女擒住轩云门师兄的那一刻,他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这,这女人怎么回事,她的力气怎的这般大?!竟是让自己半点也挣脱不掉!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你们想怎么样,”轩云门师兄一脸骇然,他咽了咽口水说,“我可先说好,我们轩云门参赛的弟子可不少,你们若是敢随意对我们动手,仔细后续会被麻烦缠上身!” 楼雨眠冷冷勾了下朱唇,走到仍在哀嚎的轩云门师弟身边,一把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怎么,以为所有仙子都只会修行容貌身材,想不到还会有往其他方向修行的?” 她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轩云门师弟的脸颊,嗤笑一声,“敢看不起我们,我要你把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给我吞回去!” 楼雨眠光是方才那一拳就让他将全部的胆怯给放了出来,他的鼻梁也在经受了楼雨眠的一拳后已然断裂,他此时满脸鲜血哭丧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可是,这说出去的话,也没办法再吞回去啊!” 束女被这话逗得咯咯直笑,她利落将手里的轩云门师兄一掌掀翻在地,这才娇声道,“仙子的话,你不能全信,不能不信,而且,你若是小瞧了仙子,可就有不少苦头等着你吃。” 轩云门的两人哪还敢像方才那般轻视她们,两人此刻只差没将肠子给悔青了,他们昏了头才会被这貌美的仙子给勾了魂,古话无错,越美的仙子心肠越狠! 这时,只听先前的灌木又发出一阵悉索声,轩云门弟子心头一紧,心道莫非还有仙子?!可是,不是只能二人结伴吗? 轩云门二人顶着楼雨眠与束女骇人的气势齐齐看向灌木丛,只见从枝繁叶茂中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他正皱着眉骂骂咧咧站起来,待他抬手将耀眼金发中的树杈挥落后,这才一脸不耐看过来,“就这也值得你们费这么多时间?!” 话一出,直接让轩云门二人脸色沉了下来。 轩云门师弟更是不顾正擒着自己的楼雨眠,一脸惊喜指着男子大声喊,“我就说你们两个女人怎么可能这般嚣张,原来是有靠山!我揭发,你们犯规了!你们居然三人为一组!” 可是,预想中淘汰出局的场景并未出现,眼前这一脸冷笑的女人仍然拽着他的头发不放! 直到楼雨眠飞起一脚将他狠狠踹倒于一旁,他才回过神。 轩云门师弟连忙从乾坤袋中拿出凝神符篆贴于身上,缓解了持续不断的疼痛后,他一脸震惊望过去,“你们,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作弊了!为何你们可以三人一起行动!” 楼雨眠双手抱臂慢慢走过去,抬脚踩在轩云门师弟肩上,“我们若是在各大门派掌门长老眼皮底下作弊,早就被淘汰出局了好么?既然我们能好端端站在这,就能证明一切!” 断念一脸不耐搔了搔头,“你同他们废话作甚,方才他们不是那般嚣张瞧不起仙子么,你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得了,别耽误我们接下来去寻找那什么劳什子碎片。” 轩云门师兄一听这话,哪还不明白这三人打的什么主意,他顿时脸色白了几分,怒骂道,“好你们这些阴险小人,竟是提前藏好埋伏我们!还使出了美人计!没本事的家伙才会来这套,有本事的,正面决斗啊!” 束女嫌他吵着自己了,抬手一巴掌扇在轩云门师兄嘴上,她向来不注意自己的力度,这一巴掌竟直接将他的嘴唇给扇肿,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束女惊呼一声,“哎呀~奴家不小心将他打伤了,等会该怎么问出他们将水镜碎片藏哪了?” 楼雨眠歪了歪头,费力将轩云门师弟提起来,将他推到断念身上,“这不是还有一人么,交给你了断念。” 断念一脸苦大仇深,“我果然不是你的真爱,我就是工具人!臭丫头你给我记着!” 虽然断念嘴上骂骂咧咧,但他手里的动作可没闲着,只见他单手将轩云门师弟拎起来,犹如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轻松,而轩云门师弟则在他手中奋力挣扎起来,嘴里不停重复着,“我就是出局也不会告诉你们碎片在哪!” 断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用你说?我自有办法。” 只见断念伸出左手,将食指指尖放于轩云门师弟额际,一道金光自断念体内缓缓流入轩云门师弟额间,轩云门师弟只觉头部涌入一阵暖意,但这阵暖意很快便撤离了去,他面上一阵恍惚,还未回神,便被断念像是扔破烂一般随手扔在一旁。 “行了,我知道在哪了,”断念用宽大的手抚了抚下巴,嘿嘿一笑,“这两个家伙还挺贼,还知道不将这宝贝藏在身上,反到藏在别的地方,要不是有我在,恐怕他们也会骗你们在别处吧!” 轩云门师弟瘫坐在地上,直愣愣看着断念,“你不是修者,你不是人,难怪你们明明是三人却不算犯规,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这话落在束女耳里叫她笑了起来,她指着断念直接笑弯了腰,“他骂你不是人!” 断念脸色一黑,骂骂咧咧走过去想教训这个死丫头,却被楼雨眠笑着拦了下来,“束女也没说错啊,你本来就不是人。” 断念一脸受伤,他委屈大喊,“连你也欺负我,我不是人怎么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好么!” 楼雨眠哄孩子一般踮起脚想拍拍断念的头,却发现这个动作难度颇高,只得顺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臂膀,“好啦好啦,我们断念特别厉害,你方才那一招是什么,读心?这么逆天的吗?” 断念嘟嘟囔囔,明明身形高大,却意外的好哄,“那可是我的独门绝技,不算读心,但又和读心有那么一点点关系,我能够抽取一丝对方的残念,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读取。” 这可真是够逆天的了! 楼雨眠与束女对视一眼,纷纷在心里感叹。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崇拜我,”断念都快被这个小丫头的目光给看得不好意思了,“赶紧的,我们去找碎片!” “你先带路。” 第68章 水镜碎片 “你先带路。” 楼雨眠吩咐完断念,自己则转身走向轩云门弟子。 修仙大赛没有明确规定以何种手段才能将人淘汰,所以历来的大赛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弟子陨落的情况。 但楼雨眠总归不会因为这两人嘴贱而要了他们的命。 她在轩云门师弟面前蹲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将他的神识唤回,“喂,你给我记着,若以后你们还敢随意羞辱仙子,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二人的嘴撕了!” 轩云门师弟岂敢反抗,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了,只顾点头。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吗?你记好了,将你们淘汰的是无情阁无名峰弟子楼雨眠,而那个男人,”楼雨眠嫣然一笑,指着断念道,“他是我的本命剑,名唤断念。” 话音一落,楼雨眠迅速抬手,以手化刀劈向轩云门师弟的后颈,直接将一脸错愕的轩云门师弟给打晕过去,而另一方的束女也以同样的招式击晕轩云门师兄。 不出楼雨眠所料,在这二人全部失去意识后,自他们身下出现一个白色阵法,莹白的光亮将二人笼罩,逐渐形成了两个白光涌动的“茧”。 想必这就是淘汰的意思了。 楼雨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轻巧跑到束女身边挽着她跟上渐行渐远的断念,束女则依着楼雨眠的肩,嘟着红唇抱怨,“才刚开始就结束了,无趣无趣。” 楼雨眠笑了笑,“无事,估摸着到午后,剩下的各个都不是软柿子,若真的出局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束女咯咯一笑,“那奴家一定要哭鼻子~这样雨眠才能在大赛结束后来哄奴家~” 二人不远不近坠在断念身后说说笑笑,而断念则沿着方才轩云门弟子来时的方向大步往前走,直到在一小片由三棵树环抱而出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楼雨眠二人好奇凑过来,“怎么样,要分开找吗?” 断念用看傻子的眼神俯视她们,不屑一笑,“瞧不起我?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像个傻子一样漫无目的地瞎找?” 束女又用让断念汗毛陡立地眼神看向他,“哎呀~看来我们的倒霉鬼要翻身了~” 断念强装镇定怒瞪了一眼束女,随即用洋洋得意的语气说,“你们肯定猜不到水镜碎片在哪里,他们一个符篆一个阵法,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嘛!” 楼雨眠淡淡开口,“别卖关子了,早些寻到我们也好去从别的弟子手里抢碎片。” 断念嘴里“啧啧”出声,边摇着头边往前迈了一小步,走到一株开的正盛的不知名的洁白野花面前,他抬起脚直接将白花踩碎,“要不是我读了残念,我还不知道他们竟直接将碎片扔在这了!” 断念话一落,三人只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但随即又消散于空中,而如断念所言,一枚泛着莹白光芒的碎片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束女娇声赞叹,“阵法果然名不虚传~” 楼雨眠上前将它捡起,试图将这枚触感冰凉的水镜碎片放入乾坤袋,却发现不论她如何做也办不到。 束女见状扭着腰走过来,轻巧将碎片接过来后把玩了一会后才笑着说,“哎呀~这碎片上被下了一层禁制,是无法放入储存型法宝的~” 楼雨眠这才反应过来,“难怪那两人会选择将碎片藏起来!” 一旁的断念皱起眉,“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也要将这碎片藏起来?我可先说好,以我们的运气,极大可能会被别人捡走。” 楼雨眠心里一梗,觉得这话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她想了想,伸手将头上的红绳解下,然后从裙摆处撕下一小块布料将碎片包裹起来,用红绳系好挂在颈间,“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 断念抱臂看过来,“既然有目标了,我们就不用再一直瞎找了吧,什么都找不到,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束女娇娇一笑,“你瞎说什么实话呀~” 楼雨眠抬手将断念捏拳想扑过去同束女决斗的动作打断,她那双凤眸中一扫方才懒懒之意,像是藏了两簇火苗一般亮了起来,她笑盈盈对断念与束女说,“找东西太费神,但抢东西,可就方便太多。” 比运气他们不行,但若加上几分实力,他们至少也能挣个上游! 兴许与修行的功法有关,剑修加体修的组合相比其他队伍来说在寻物之上本就弱势几分,但大赛也没有规定不能用实力抢夺不是? 再说了,算下时间,现在大部分人应当都寻到碎片了。 说干就干,楼雨眠与束女终于提起了兴致,两人一改先前避开人群的策略,带着断念一起特意去寻人,但凡被他们找到的弟子无一不是捂着头哭着喊着交出碎片。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淘汰的人愈来愈多,剩余的弟子实力凸显,楼雨眠与束女渐渐察觉到了压力,在二人带着一身伤从赤星门弟子手中夺下一枚碎片后,楼雨眠气息不稳地问,“我们有多少碎片了?” 束女伸手轻轻碰了碰右侧面颊淤青处,“奴家这里有六片,断念呢?” 断念理了理凌乱的黑袍,伸手在怀里掏了许久,这才掏出一个小布包来,“四片。” 楼雨眠一瘸一拐走到一旁的树下坐下,“加上我这里的,我们有十五片了,就是不知道总共要多少才能凑齐。” 束女见她的腿还在不停往外淌血,一脸心疼走过去蹲下来,“怪奴家大意,要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些伤。” 楼雨眠伸手揉了下束女的头,随即从乾坤袋中拿出小瓷瓶来,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小瓶里的丹药倒出来服下,“看来我们的运气也不差,这捡来的丹药也派上用场了。” 束女知晓楼雨眠是为了开解她,只是笑了笑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乖巧看着她。 不过好在楼雨眠的伤口并不深,只是不停冒血看起来有些可怖,而这瓶丹药显然品阶不低,楼雨眠只是服下一会,她腿上的伤口竟渐渐愈合,又过了一小段时间,楼雨眠抬手将腿上血迹擦了擦,发现伤口已然不见。 楼雨眠秀眉一挑,站起身跳了两下,“我们运气分明特别好,捡了个丹药还是高阶的。” 束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见她无事,她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对了,你们碎片都给奴家,奴家来拼拼看,看下还差多少。” 楼雨眠和断念闻言便将小布包全部递了过去,别看束女平日力气大到力拔山河,但这等精细的动作她做起来也丝毫不含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半面巴掌大的白玉水镜出现在束女手里。 束女这才发现,碎片被拼凑于一起后便不能拆分开来,而这水镜虽只有半面,但镜面依然水波粼粼,清晰将人映在镜面之上。 “只有半面呢~”束女将水镜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这才伸手递给楼雨眠。 楼雨眠接过来后发现这水镜触感冰凉,甚至比它是碎片之时还要冷上几分,“半面?看来还有的忙。” 束女嘟了嘟嘴,“要努力了,奴家本想留点力气在最后与你决斗的~” 楼雨眠无奈一笑,“莫要想那么远的事,先把这镜子凑齐再说。” 束女微微点头,“不过,雨眠你还是先休息会,你脸色仍有些苍白。” 断念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也插了句嘴,“就是,臭丫头你流了那么多血,我可怕你待会打起来直接晕了过去,那可就麻烦咯!” 楼雨眠原本想趁着心里的战意未退,还想寻点人来打上一架,见他们二人担心自己,她心里一暖,便应了下来,不过当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被血液浸满,由妃色变为深红色的长裙后,她不由叹息了一声,“裙子脏了。” 束女掩嘴一笑,“奴家还当你不在乎这些呢,原来你也会爱美呀~” 楼雨眠嗔了束女一眼,又坐回树下开始闭目养神。 而这时的主殿内,众门派掌门早已被楼雨眠与束女的身姿所吸引。 殿内一片嗡嗡之声,有赞叹这二位仙子身手不错的,有打听她们是何门何派的,也有对断念这人发出质疑的,而殿台之上,萧然笑眯眯看着楼雨眠手里的半面水镜,转头对安歌说,“小安歌,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徒弟,这么快就收集到半面水镜了。” 安歌自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但他那双眼里却是掩不住的自豪,“我挑的徒弟,自然是最好的!肯定不用等到明天,她今晚就能进主殿!” 萧然乐呵呵扫了一眼白玉水镜,“话可不能说太满,现在水镜碎片都被找着了,只是你徒弟手里数量占大半而已。” 而原本懒懒盯着水镜的祸北玄,却说出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什么颜色适合......” 萧然几人齐齐转头看向他,萧然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小北玄,你方才说什么?” 祸北玄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无事。” 安歌剜了祸北玄一眼,“就知道勾起别人的好奇心,这么多年了,五师兄还是这么闷骚!” 而一旁的雪戈与之颜却隔空对视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她们一起掩嘴笑了起来,将安歌笑得一脸莫名,“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说错了?” 之颜一脸温柔,伸手抚了抚安歌的头,“待你什么时候寻到心仪之人,你便会懂了。” 雪戈则将左腿搭在右腿之上,面上的笑容倒有几分俊意,“小安歌这副模样,估计是开不了窍了,你啊,还是将外貌改改,记得往你五师兄的方向改啊。” 安歌被之颜和雪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愈发头脑混乱,“你们到底在打什么暗语?!我为什么要改外貌,我现在这样多好,灵活,别人还不容易打到我呢!” 之颜和雪戈却被安歌这幅傻傻的模样给逗笑了,一旁的萧然与望舒被这二人的话一点,突然明白了过来,随即也加入嘲笑安歌的队伍中。 这无情阁几师兄姐弟妹闹得正开心,一道浑厚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 “这二位弟子,倒有当年之颜和雪戈的风范嘛,就是不知是哪个门派的,若是小门小派,我倒还想让她们加入我万剑宗!”祝鸿洪亮的嗓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而原本笑得正开心的之颜面上一白,优雅抬了抬右手,用广袖挡住祝鸿投过来的黏腻目光,也将自己面上反胃的神情掩住。 温柔如望舒,此时也不由皱起眉,嫌恶地将头扭至一旁。 而萧然却不能这么做,他只是用眼神示意满脸愤然的雪戈与安歌莫要冲动,即使他们再讨厌祝鸿,但他们身负无情阁,身负八方界,门派与门派之间必须维持“友情”,就算是表面的,也一定要做到。 萧然温润一笑,扬声回答了祝鸿,“那可就要让祝宗主失望了,这一位是我无情阁弟子,另一位,则是吹雪宫弟子。” 祝鸿也不过是寻个想与之颜搭话的机会,见之颜竟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他也只得冷哼一声,随即咄咄逼人问萧然,“你无情阁的?那你要好好解释下,他们怎么三人为一队?你萧然给他们放水了?” 萧然知晓祝鸿只是嘴贱,但见他这般无赖的态度,心里也不由生了一点怒气,却不想还不等他说话,坐在下方一直沉默不语的灵莲谷谷主千城双竟慢吞吞开了口。 “祝鸿。”千城双慢条斯理喊道。 祝鸿一脸不耐看过去,“千城双,你插什么嘴?” 千城双却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慢吞吞说着方才被祝鸿打断的话,“你是瞎,还是聋,之前那小姑娘可是有说过,那男子是她的本命剑。” 祝鸿面上一哽,随即黑着脸说,“白玉水镜上那么多人,我作何要关注她一个?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实力,她也配入我眼?!” 若换了流云飞或第五流花,早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祝鸿的鼻子骂了,但这说话之人偏偏是性子慢极的千城双,只听千城双用他那一惯的语调慢吞吞说,“她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是,她有剑灵,你没有。” 这话一出,祝鸿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可千城双只是将事实说了出来而已,早在之前楼雨眠道出金发男子的身份之时,殿内就哗然一片震惊不已,而当时的祝鸿却只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殿台上的云霓仙子身上。 而众人之所以惊讶于这件事,全是因为整个八方界,这还是唯二拥有剑灵之人。 其一便是祸北玄。 祝鸿向来自诩崇拜强者,但他却丝毫不将剑尊祸北玄放在眼里,因他觉得祸北玄的强,有一半都要归功于这剑灵。 现在可好,又出来一个,这简直就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千城双,不过是剑灵而已,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这等绊脚石!” ------题外话------ 祸北玄:夫人的裙子脏了,要买新的 楼雨眠:家里放不下了 祸北玄:先在无垢峰另起一座宅子,再给夫人买裙子 楼雨眠:?你有病 第69章 自负 “千城双,不过是剑灵而已,真正的强者不需要这等绊脚石!” 祝鸿双手攥了攥,但终究还是没有将怒火发泄出来。 殿内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祝鸿的低气压,甚至有些小门派掌门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要知道祝鸿的脾气在八方界可是出了名的差,说是目中无人也不为过,他也有这般嚣张的资本,虽然他打不过祸北玄,但只要他不招惹无情阁,祸北玄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找他打上一架。 就这样,嚣张跋扈的祝鸿便成了八方界各个门派中不可招惹的第一人。 但千城双不在乎。 千城双坐在椅子上,双手揣在袖子里,祝鸿的怒气都快化为实质扎在他身上了,他却只是懒懒抬了抬眼皮,继续慢吞吞说,“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坦然承认,大家也不会责怪你。” “你放屁!”祝鸿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一旁的流云飞见祝鸿站起来,连忙也一拍桌子站起身挡在千城双面前,流云飞平日虽有些傻白甜,但只要他不说话,这一派正气凌然之气还是能震慑全场。 祝鸿原本想走过去的步子生生止住,他一脸冷笑盯着流云飞,“小子,想替他出头?” 流云飞剑眉微皱,沉声道,“不许欺负双双!” 流云飞声音低沉满含威严,气势上压了祝鸿一头,但偏偏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天真,这两种奇异的感觉糅杂在一起,叫众人面上露出一丝别扭。 祝鸿嗤笑一声,伸手指着流云飞鼻子,“小子,别在我面前猪鼻插葱来装相,你腔子里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霍! 这话就有些严重。 虽然流云飞的“表里不一”在八方界是众所周知的,但有个正气凌然的仙长坐镇,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踏实感,平日众人不约而同就让流云飞少说话多做事,效果倒也不错。 但祝鸿这般瞧不起人,流云飞虽说不过他,但他有个青梅竹马的第五流花啊! 千城双出了名的慢性子,流云飞出了名的傻白甜,要不是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梅护着,他们早就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门派给欺负得死死的了! 果不其然,祝鸿话一落,第五流花一声轻笑传到众人耳里,她懒懒站起身,妖妖娆娆走到流云飞面前,仰着头直视祝鸿。 第五流花矮了祝鸿一个头,但气势上却隐隐压了祝鸿一头,“祝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第五流花一站出来,主殿内的紧张气氛顿时又爬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一边是目中无人的万剑宗宗主,另一边是性格火爆天不怕地不怕的吹雪宫宫主! 这若真动起手来,恐怕也只有剑尊大人能制止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中,一道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都坐下。”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殿台之上的剑尊大人开了口! 第五流花倒无所谓,面带不屑剜了祝鸿一眼后将一脸委屈的流云飞拉回椅子上,自己也扭着纤腰坐了回去。 而祝鸿无法无天惯了,剑尊更是多年未曾插手过,此番他竟直接无视了剑尊的话,往前踏了一步想争回一口气,“一群臭娘们聚在一起瞎胡闹的门派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说话!连炉鼎都比不上的东西!” 祝鸿的口不择言让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向祝鸿的神情皆是带上了不悦之意。 要知道炉鼎这种东西最为让修仙者不齿,祝鸿的话不就是将整个吹雪宫踩在脚下撵了又撵么! 不过,还未等第五流花发难,殿台正中原本正一瞬不瞬看着白玉水镜的祸北玄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祝鸿,他人未动,但留情却自他体内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悬在祝鸿颈间,祝鸿还未反应过来,那泛着一丝红光的剑刃离他脆弱的脖颈已然只有一厘之差! 祝鸿被祸北玄强势的威压镇住,竟是连半步也挪不动,这般只能任人宰割的感觉让他心里怨恨陡升,但他面上却只是阴沉着脸,看向祸北玄。 祸北玄高高在上俯视着底下的祝鸿,他薄唇微启,淡淡吐出二字,“道歉。” 祝鸿的脸色已经可说是比锅底还要黑,他在祸北玄的威压中费力转过身,“祸北玄,你还真当自己是八方界第一了?” 祸北玄丝毫不被祝鸿的话所影响,他倚着椅子,单手撑着侧脸看着祝鸿,“你若有本事,让你也无妨。” 祝鸿面上一噎,现在的他的确打不过祸北玄,但是,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祝鸿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满腔怒火被他压了下去,面上的神情也缓了下来,他扭头看向第五流花,态度轻慢,“是我口不择言,别见怪。” 这话说是道歉,却半点歉意也无,好在第五流花烦他烦的不行,再者剑尊都替自己出头了,她也不好再在这修仙大赛上闹事,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祝鸿又横了祸北玄一眼,“还不快将剑收回去?!” 祸北玄只是扫了祝鸿一眼,随即懒懒抬起右手手指往回勾了勾,留情嗡鸣一声,乖巧飞回祸北玄体内。 祝鸿不甘地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坐回了位子上。 见局势得到控制,萧然这才乐呵呵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各派之间相处久了,有点小摩擦也正常,切莫因此伤了各派之间的感情,来来来,咱们继续看比赛,哎!看这架势,两队快要相遇了呀!”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被忽略许久的白玉水镜,方才殿内起了争分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大赛上的情形突然变得叫人看不懂。 大赛规则其实很简单,只需二人一组寻到水镜碎片,凑齐完整一面后来到大殿门前,利用水镜穿过门上的禁制,若只有一人进入,则这人就是第一,若二人一起进入,则这二人需在众派掌门与长老的眼前分出个胜负。 先前众人知晓在无情阁弟子楼雨眠与吹雪宫弟子束女手中有了半面水镜,而在那个时间里,其余的碎片或多或少都被其他门派弟子所拾取,然而就在众人未关注水镜之时,竟又有一队将剩余的碎片集齐,且已然拼凑出剩下的那半面水镜! 祝鸿经过这一番闹剧,原本已对这比赛失去了兴趣,却不想一旁的吕达长老一脸激动拍了拍他的手臂,“宗主快看,是三小姐!” 祝鸿有三个女儿,但唯独最喜欢最小的那个,不光是她善解人意,嘴甜会哄他开心,更是因为她以自己的手段将万剑宗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祝鸿闻言立即看了去,果不其然,在实时传递画面的白玉水镜中,一身白衣的祝眠霜与一个浑身是伤身着万剑宗弟子服饰的男子有说有笑,而她手里,正握着那半面水镜! 祝鸿立即一拍桌子大笑出声,“好!不愧是我祝鸿的女儿,有我当年的风范!” 当年的风范? 第五流花听了后看了看白玉水镜中弱柳扶风一般的祝眠霜,又看了眼五大三粗戾气十足的祝鸿,好歹没有当场笑出来。 她还不忘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流云飞同他耳语几句,成功将流云飞逗笑后又与一脸严肃的千城双说了去,千城双虽依旧微蹙着眉一脸深沉,但含笑的双眸已然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萧然有些无奈地看向傻乐的三人,三人年纪加起来都两千岁的人了,还是一点门派之主的自知也没有。 好在祝鸿正目不转睛看着白玉水镜,倒也并未察觉将他当成了一个笑话般的三人。 而此时明心峰上,夕阳西斜,林子里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似是在呼唤幼崽归巢,一如方才萧然所说,拿着水镜的两个队伍愈来愈近,全都往主殿方向走来。 要说为何他们会如此默契,皆是因为在一炷香之前,水镜镜面泛起一道莹白光芒,随即化为一句话,“起点即为终点。“ 如此直白的一句话,楼雨眠二人岂会看不懂,甚至楼雨眠都能隐隐猜到,这场大赛或许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或许是暮霭沉沉让人心添沉重之意,又或许是大赛终局前的凝重气氛,楼雨眠三人一路沉默走到主殿前,而在这主殿前的空地之上,已然有二人先到了一步。 这二人,自然便是拿着另外半面水镜的祝眠霜与冉洛了。 祝眠霜本与冉洛正有说有笑,突然察觉到自身后传来一道目光,她扭头一看,只见那个叫楼雨眠的女子和另外一男一女正立于不远处,一瞬不瞬盯着他们。 祝眠霜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这楼雨眠竟能够存活到现在,随即她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一旁的冉洛,她想到了什么,面上刚浮现的一丝嫌恶隐了下去,她朱唇微勾,露出温柔得体的笑容,往冉洛身边凑了凑。 冉洛自是猜不到祝眠霜的想法的,他反倒对祝眠霜的靠近而有些受宠若惊,但下一瞬他顺着祝眠霜望去的方向看去,却立即往旁边走了一步,将自己与祝眠霜的距离拉了开来。 祝眠霜面上一僵,还未等她说话,倒是冉洛这个傻小子露出欣喜的笑容,冲着来人打起招呼,“楼仙子,好巧!” 楼雨眠自是早已看到他们二人,冉洛与祝眠霜的相遇在她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的是,冉洛居然没有像原剧情中那般,将祝眠霜放在心尖尖上,反而做出了让祝眠霜不开心的举动——男主角主动和其他女子打招呼,可不就是给女主角添堵么? 楼雨眠不露声色,而是笑着抬手回应了下冉洛,“巧了,没想到是你。” 冉洛笑着往楼雨眠的方向走来,面上灿烂的笑容让他看起来连身上的伤都好了些许,“楼仙子可有受伤?此次修仙大赛让我受益颇多,我感觉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不少!” 楼雨眠含笑点头,冉洛的这个感觉不是错觉,《洛神》中给男主角开的金手指之一,便是只要他参与战斗,他的躯体就犹如海绵一般能够吸收灵力,甚至能够不经意间学会对方的招式化为己用,其他人打斗起来是消耗体力,而冉洛,则是越斗越勇,往往能够以逆风形式反败为胜。 这就是为什么身为废灵根的冉洛,却能够一步一步爬到最高点的缘由之一。 还真是,让人嫉妒。 楼雨眠不欲与他多说,“我无事,倒是你们,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 冉洛张了张口刚想告诉楼雨眠,却被从他身后踩着莲步走来的祝眠霜打断,“你便是无情阁的楼仙子吧,我师弟对你可是极为上心,连在与其他弟子战斗中还惦念着怕你受伤,如今一见,我便是弄懂师弟为何这般挂念你了。” 冉洛面上一红,连忙冲着祝眠霜和楼雨眠摆手道,“眠霜师姐你别乱说,我对楼仙子可是只有想报恩的心!” 祝眠霜却是掩嘴一笑,柔声安慰,“师弟别害羞,这种心意,若是不说出来,错过了可就没有后悔药了。” 楼雨眠冷眼看着祝眠霜的一举一动,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祝眠霜,都这般叫人厌恶。 她轻轻一笑,用带着歉意的话打断了祝眠霜,“如若按照清霜仙子这般说,那我就只能与冉仙长道声抱歉了,我已有心仪之人,且与他结下了婚约。” 楼雨眠的话犹如一颗坠入深潭的小石子,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祝眠霜一脸惊讶看过来,而冉洛,面上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失落,“是我们唐突了楼仙子,方才只是我与师姐之间的玩笑话,还烦请楼仙子切莫当真。” 楼雨眠抿了抿嘴,“我自是不会当真的,倒是你们,可有拿到什么东西?” 祝眠霜柔声插了进来,“那你们呢,可有拿到什么东西?” 楼雨眠觉得再这么聊下去,自己都要被祝眠霜恶心死了,她翻了个白眼将半面白玉水镜拿了出来,给他们二人看去,“喏,这个,你们应当是有的吧?” 祝眠霜也没打算将水镜拿出,而是笑盈盈说,“没错,我们的确是有,怎么,楼仙子可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楼雨眠冷笑一声,“自是将你们的水镜,夺过来!” 两个队伍间原本和谐的气氛被楼雨眠这句话击碎,祝眠霜拉着冉洛倒退一步,随即皱着眉指向断念,“想打架自是没问题,但你们三人为一组,是否算犯规?” 楼雨眠勾了勾红唇,没有回答祝眠霜的问题,而是冲着断念道,“接下来是我们四人之间的战斗,已不需要人型的你,还不速速化为剑型来助我?” 断念啧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而是化作一道金光飞向楼雨眠,待金光散去后,只见原本两手空空的楼雨眠正握着一把点缀着星光的黑色长剑! 祝眠霜面上一沉,几乎是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 “他居然是你的剑灵?!”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