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1997重启》 第一章陆文皓 第一章陆文皓 1997年6月30日，深夜。 陆文皓有些难以置信，现在居然是1997年。 房间里那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里正播放着香港回归的交接仪式，关键的关键，这不是重播放，而是现场直播。 这台木壳十四英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恐怕废品收购站都不一定能淘到。现在却光明正大的放在客厅里的桌子上，而且还在外壳盖条一条毛巾，显然非常爱惜。 看着墙壁上斑驳的白色涂料，伸手一摸，就会掉下一大块墙皮，这幢房子的年头比他的年龄还要大。 还是当年他的父亲陆振华升为正科级干部，担任机电科科长后分配到的两室一厅。好像是六零年代建筑的第一批干部家属楼。 看着头顶昏黄的电灯，陆文皓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回到了1997年。 回顾自己的一生，陆文皓感觉自己就像在坐过山车。 他是东江省光明市光明机械厂总工程师陆振华的独子，作为七零后的第一代独生子女。 陆振华给他取名文皓，就是带着殷切的期望，希望他可以人如其名，才华可以像皓月一样光芒万丈。 计划经济时代，物资匮乏，是套在人们脖子上的枷锁。随着陆文皓月的出生，对于原本贫困的这个家庭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最让陆振华无奈的是，明明徐蓉身体强健，偏偏没有奶水。 为了把陆文皓养大，陆振华第一次走后门，找当时担任光明机械厂厂长的陈峻峰，希望得到批条，买到奶粉。 这次走后门，反而让陆振华因祸得福，陈峻峰第一次发现，陆振华这个沉默寡言的技术员，肚子里有不少货。 陈峻峰重用陆振华，让他代理因病休的机械工程师黄瑞华的工作。 陆振华业务技术扎实，勤恳，很快就胜任了这个新的岗位，陈峻峰很自然的将陆振华扶正，从代理工程师，成为正科级干部。 陆振华一直认为，他的升职就是这个儿子给他带来的福气，于是，他发自真心的疼爱陆文皓。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陆振华和徐蓉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给陆文皓弄点肉食，给他补充营养，陆文皓的幼儿时期，是非常幸福的。他过着同龄人都羡慕的生活，可以肆无忌惮吃着白面馒头，喝牛奶，偶尔还可以获得鸡腿、鸡蛋，火腿、牛肉罐头。 然而，好景不长。 陆文皓六岁开始读小学，不过他却调皮捣蛋，刚刚发下来的新书，被陆文皓撕下来，折成小方块，与其他同学一起玩打地堡的游戏。 陆振华这才发现，对于陆文皓的教育出了问题。 为了避免陆文皓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陆振华开始学习古人——棍棒底下出孝子。 陆振华对着陆文皓一顿狠揍，打得陆文皓的母亲徐蓉眼睛直落泪。 但是，陆文皓却一声不哭，在他七岁之前，别说挨打，连重话都没有挨过，这下他恨死了陆振华，连杀掉陆振华的心都有。 父子关系开始紧张起来，陆振华让陆文皓往东，他偏偏往西，哪怕被打得遍体鳞伤，陆文皓吃准了陆振华需要自己给他养老送忠，不敢往死里揍。 陆文皓与陆振华的战争由此开始，陆振华发现教育打陆文皓效果几乎没有，他知道这是陆文皓给他耍心眼，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挨打。 陆振华果断板着脸，让陆文皓不要上学，这下陆文皓害怕了。陆振华和徐蓉都需要工作，他被关在家里，非常独孤，反而不如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玩耍。 陆振华虽然采取这种办法，让陆文皓自愿上学，可是他对陆文皓的管教，依旧如此。 陆文皓在学校成绩不好，陆振华回来对他就是一顿狠揍，被老师叫家长，也是一顿揍。 挨揍成了陆文皓幼年的日常，这非但没有把他打服，反而让他练就很强的抗击打能力。 在与同学打架的时候，陆文皓非常勇猛，也比龄的孩子更狠。只要跟陆文皓打架的孩子，多少都会带着伤。 陆文皓成了光明小学里最让老师头疼的孩子，他调皮捣蛋，他上课不是走神，就是睡觉，要不然就是与同学说话聊天。 与此同时，陆振华的工作顺利，不到三十岁已经升成正科级干部，主持机电科工作，从技术转为管理技术，牵扯了陆振华极大的精力。这也让陆振华对对陆文皓的管理有些失去耐心。 陆文皓在与同学打架之后，陆振华从来不问理由，回去就是一顿狠揍。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文皓一般在退无可退的时候，都会与同学大打出手，用陆文皓的原话，反正回家就要挨揍，不如先打痛快。 至于他学习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陆文皓就是一个极端。 他喜欢好勇斗狠，打架斗殴，而且喜欢用板块，经常打伤同学。其他学生书包里都放着课本、作业，文具，他书包里时常还要多放着一块砖头，有备无患。 在少年时期，陆文皓挨过的打不计其数，被陆振华抽断的棍子，足足可以做几天饭，然而，陆文皓还是那个陆文皓，他绝对不会在陆振华的棍子之下低头。 陆文皓发生改变，主要是在他小学四年纪的班主任纪顺德，用纪顺德的话说，他教了二十多年书，就从来没有遇到陆文皓这样的学生。如果陆文皓能考上初中，他把纪顺德三个字倒着写。 陆文皓正是因为纪顺德的这一句话，让陆文皓彻底发生了改变。他开始认真学习，很快他的学习成绩就追上来了，慢慢的他成为班级里的尖子生，重点好苗子。 小学升初中考试，陆文皓成为整个光明厂职工子弟小学的第三名，成功被光明市第一初级中学录取。陆文皓还真当真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纪顺德。 纪顺德履行诺言，果真当着陆文皓的面，把纪顺德三个字倒着写下来，陆文皓是心满意足了，可是却把陆振华气得够呛。 陆振华揪住陆文皓就是一顿狠揍。 在初中期间，陆文皓同样爱学习，因为学习可以给他带来一定的实惠。比如班级里的差生混子，为了可以抄陆文皓的作业，对于百般巴结，一旦陆文皓打架，他们也会帮忙。 陆文皓是光明市第一初级中学的两个极端，学习成绩非常好，是所有老师公认的好苗子，特别是数理化，市里年级名列前茅。然而他又是问题学生。拉帮结伙打群架不说，还针对食堂卫生问题，带领整个初中的学生罢课，与学校交涉，最终学校迫于压力，辞退承包食堂的关系户。 陆文皓的第一次成功的反抗，就是在他初中毕业以后，陆振华希望他去报考中专，在光明市职业技术学校学习三年，然后分配到光明机械厂参加工作。 然而，陆文皓经过绝食、找外公徐明顺、找陆振华的领导，终于迫使陆振华改变了意见，他成功考进光明第一高级中学。 在光明高级中学读书的时候，陆文皓也像平时一样，自己不惹事，绝对不怕事，在光明高中，他成了学校里的名人——狠人陆文皓，不要惹他。 只要惹了他，那就是不死不休。 从来不惹事的陆文皓，第一次主动惹事，还是因为宋佳琳。 宋佳琳在光明高中，算是班花，时常受到社会青年和学校的混混们的骚扰。宋佳琳惶恐不安，不敢回家。 陆文皓得知这个情况后，就挺身而出，他带着几名学名，抡起砖头上阵，带着几个学生与社会青年打架，最终路人报警，警察到来而结束。 宋佳琳对于陆文皓的感情，在其母的干涉下，变得不单纯起来。 在宋母李颂花看来，陆文皓出身好，还有一个当光明机电部长的父亲，是理想的女婿人选。 宋佳琳与陆文皓在高中时期，谈起来恋爱。 放在桌子上，有一张彩色七寸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身穿着花格子衬衣，下身是一条蓝色的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最关键的是，她有一双大长腿。 宋佳琳有着模特一般的身材，天使般的面孔，会让人看了她一眼，不轻意间爱上她。自从跟他谈恋爱以来，宋佳琳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仅仅在光明市第一高级中学里，就算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 陆文皓爱她，可以为了她，倾尽全力。当初自己为了摆脱父亲陆振华的控制，他发奋读书，在八九年高考的时候，他为东江省理科状元，成功考上了清华大学。 在清华大学期间，是陆文皓最幸福的日子，没有陆振华的棍棒管教，陆文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自由。为了长期享受自由的机会，他参加斯坦福大学的招生，并成功取得了留学美国的资格。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文皓的计划，最终因为陆振华的干涉而胎死腹中。 陆振华得知陆文皓想出国留学，就骗陆文皓厂里可以解决一部分留学奖学金。陆文皓隐隐约约知道国企福利好，也不怀疑，就按照陆振华的要求，将毕业证、身份证以及其他证件交给陆振华。 陆振华却利用这个机会，给陆文皓办理了入职手续。 其实，陆文皓并不想待在光明机械厂工作，哪怕没有毕业证，他也可以绕开陆振华，前往学校补办毕业证。没有身份证，也可以找当时担任居委会主任的外公徐明顺补办。 最终让陆文皓向陆振华妥协的是，还是因为宋佳琳。她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了光明市的纺织厂工作。 可是在九三年时候，企业倒闭，宋佳琳失业了。 光明厂当时经营良好，福利待遇都很不错，宋佳琳很想进入光明机械厂工作，可是陆文皓只能去求陆振华，作为交换，陆文皓也必须在光明机械厂，既陆振华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如果在九三年出国，陆文皓就会像他的同学刘洋一样，在斯坦福大学硕士毕业以后，进入通用工作，成为年薪百万美金的技术总监。 人的机会其实不止一次，错过这次出国机会，对于陆文皓来说，影响虽然很大，并非是致命的。 陆文皓在光明厂入职以后，从见习工程做起，半年之后，转成副科级助理工程师，副科做了两年。 九五年三月转正，成为正科级工程师。 同年光明机械厂成立华冠一号项目部，开始研制全自动智能焊接机器人。作为全厂唯一一名清华生，陆文皓调任华冠一号项目，担任项目副总指挥，项目工程师，负责技术开发。 他与宋佳琳从高中开始谈，经过八年爱情长跑，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现在制约着陆文皓与宋佳琳结婚的唯一问题，就是他们没有房子。 按照陆文皓的级别，光明厂是应该给发房子的。不过，由于光明机械厂技术相对落后，生产效率低下，厂里的产品滞销，经营困难，经常发不起工资。 等着厂里分房子结婚的人多了，排在陆文皓前面的科级干部足足有三十多号，偏偏厂里没钱，五六年没有修建职工家属区了。 为了可以与宋佳琳结婚，在九七年的时候七月的时候，项目总指挥周敬贤病退，任光明厂华冠一号项目副总指挥的陆文皓，是最为希望成为项目总指挥的人选。 他要学历有学历，要技术有技术性。 只是因为要与宋佳琳结婚，他与付明泽做了一个交易，付明泽将原本分成他的三室一厅，九十二平方的房子让给陆文皓，而陆文皓则退出华冠一号项目部总指挥的竟争。 陆文皓得到了如愿以偿的房子，也与宋佳琳成功结婚，只不过，这却成了陆文皓悲剧的开始。 正如那首《董小姐》唱的一样，爱上一匹野马，可我家里没有草原。 陆文皓觉得自己是爱上了一匹野马，头上全是草原。 然而，他的一生却全部都毁在她的手里。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其实，陆文皓早就发现了宋佳琳移情别恋，只是他固执的不愿意相信。 现在，他回来了。 那么一切重新开始。 第二章打你是因为你怂 第二章打你是因为你怂 在九七年的时候，手机还是一个稀罕物。特别是手机中的王者，诺基亚1011还是世界上第一款可以发送短信的手机。 动辄一两万的价格，就让无数人望而却步，就算可以咬牙买一部手机，关键是电话费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担得起的。 宋佳琳在光明机械厂配战站工作，担任九级电力检测员。这种工作非常轻松，就是每天在计算机站，观察着电压、电流表有没有异常，如果有异常，就通知检修工段去检修。 不过，相应的，收入较低。她每个月有三百二十块的工资，加上全勤奖、文明奖、安全奖，大约可以拿到四百二到五百块之间。 就算每个月可以拿五百块，要想买一部诺基亚1011手机，至少需要五十个月不吃不喝，事实上呢，宋佳琳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她的工资最多一个礼拜，剩下的时间，都要吃食堂，要么找陆文皓打秋风。 当然，就算能买到这部手机，她也用不起，月租一百二，打电话每分钟六块，接电话每分钟两块二。 她一个月的工资，只够打不到半个小时电话。 这么明显的问题，陆文皓却一直当作不知道，而且还听信了宋佳琳的鬼话，说这是她的同事刘洁送给她的。刘洁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尽管工龄长点，资格老点，家庭情况好点，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有送一台价值一两万的手机啊！ 这种馈赠已经超出了同事之间的范畴。 这是非常明显的问题，陆文皓却选择不相信。其实现在想想，陆文皓都非常怨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渣女？ 背叛自己感情也罢，最关键的是，她居然和别人串通一气，将自己推向无底的深渊。 一九九七年是光明机械厂生死攸关的一年，也是陆文皓人生最为重要的一年，受到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各国纷纷设立贸易保护壁垒，大量企业经营陷入困境，光明机械厂也因而破产。 因为自己放弃了升任副处级干部的机会，当然，他考虑得比较简单，二十七岁的正科级，完全有时间等，再等上两年，他同样有机会。只不过，光明厂倒闭之后，对于副处级以上干部进行了妥善安置，对于正科级以下职工，都采取了买断工龄。 这样以来，陆文皓恰恰被一刀切。 宋佳琳最可恶的是，她明明已经移情别恋，却假装非陆文皓不嫁，只要陆文皓解决了房子的问题，他们马上就登记结婚。 考虑了再三，陆文皓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在未来的人生中，为自己活。 陆文皓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IC电话话，走向屋外，来到小区路边的电话亭子，陆文皓将电话卡插入卡槽内，开始熟练的拨号。 随着一阵通话提示音响起，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里响起一阵悦耳动听的声音：“喂……亲爱的，你到哪儿了？” “是我……我要跟你谈谈。” 这部手机，只存了一个手机号，这部手机的号码，也只有一个人知道，但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陆文皓。 然而，听到对面传陆文皓的声音，宋佳琳瞬间慌了。 陆文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电话号码？ 陆文皓肯定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电话号码，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给他无尽的羞辱，让他成为光明市最大的笑柄。 宋佳琳地声音有些慌乱：“你要谈什么？电话里说吧！” 陆文皓笑了笑：“我在老地方等你，你来或不来，随你！” “这么晚了，我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宋佳琳正在说着，手机里传来阵阵盲音。 陆文皓迟疑的挂断了电话。 他抽出电话卡，走到自行车车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沿着昏黄的街道，向前方行去。 不知不觉，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陆文皓仿佛没有感觉，一直来到公园的角落里，石椅子上，早已被雨水打湿。 陆文皓丝毫不在意，比起心中的痛，这根本就算什么。 陆文皓脑袋中不时的想起，他与宋佳琳相识，相恋的一幕一幕，仿佛像放电影一样，在他心中一遍一遍闪烁着。 他与宋佳琳相识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宋佳琳的父亲宋书瑜牺牲在南疆的战场上，民政部门将宋佳琳的母亲安排在光明机械厂工作，当时李颂花就带着时年刚刚九岁的宋佳琳来到光明机械厂的职工家属院。 作为一个外来的孩子，尽管小孩子宋佳琳长得甜美可爱，可是依旧会被大院里的孩子排斥，欺负。 每当宋佳琳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她总会大叫：“陆哥哥！” 每当，宋佳琳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身边总会有陆文皓。 突然，长街方向照过来一道汽车的照明灯。 这个地方，这个时段，应该没有人过来，来的应该是宋佳琳。 果不其然，时间不长。 轿车停在三四百米之外，陆文皓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宋佳琳打着一把雨伞，款款而来。 “你要跟我谈什么？” 宋佳琳有点心虚的说道。 陆文皓撇嘴，指着轿车方向道：“怎么，不让他过来，认识一下？香港交接，双方还握握手呢！” 宋佳琳有些恼怒的瞪着陆文皓：“你什么意思？” “别在装了，这样没意思！” 陆文皓伸伸懒腰。 陆文皓差点失控，十年恋爱，十七年的感情，这可不是说放就能放下来的。 宋佳琳看着陆文皓的样子，一脸挣扎：“希望你原谅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这个还重要吗？” 陆文皓想起那个非诚勿扰上面的女嘉宾：“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意坐在单车上面笑！” 宋佳琳咬咬牙道：“你对我好，我一直记得，可是，现在光明厂快要完了，我们都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我们会下岗，我们不敢想未来的日子！我怕……” “好吧！” 陆文皓望着宋佳琳道：“我们分手吧，那个屋里，你的东西，抽空收拾一下！” “那个……东西，我不要了！” 宋佳琳急忙朝着轿车走去。 陆文皓却没有动弹。 结束了这段感情，只是开始。 前一世，光明机械厂并非没有机会起死回生，然而，最关键的时候，他把决定权让给了付明泽。 而付明泽根本就没有心意在华冠一号上面，他需要就是一个名义。 光明机械厂是受东江省省委和中央经贸委两重管理的大型国有企业，以生产机械设备、矿山设备、起重设备、金属焊接设备以及煤炭掘金设备为主。华冠一号项目部则属于副处级项目部，陆文皓现在这个副总指挥是正科级，但是总指挥周敬贤和党支部书记杜援朝则是副处级。 付明泽需要这个副处级的履历，从而可以调出光明厂。而陆文皓却需要华冠一号这个成绩，他要力挽狂澜，挽救这个企业。 陆文皓回到家中，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精神抖擞的走出家门。 因为他知道，今天他将接到一个好消息。 陆文皓来到光明机械厂的时候，时间刚刚早上七点四十五分，他拿起自己的饭盒，准备去到食堂吃早饭。 突然间，外面传阵一阵阵喧哗声。 陆文皓看着前面的一名职工问道：“怎么回事？” “罗士明与李志强打起来了！” 陆文皓恍然大悟，这件事在前一世中也发生过。 罗士明与李志强都是八级技工李建民的徒弟，不过二人关系不和。特别是前几天罗士明在工作现场抽烟，李志强发现后，当场制止罗士明，正巧被陆文皓和杜援朝撞见。 由于试验车间内还有三百多公斤丙酮，容易引起火灾，一旦出了事故，陆文皓和杜援朝肯定都会受到处罚。所以，项目部对罗士明进行了严厉的处罚，罚款五十，当月评为不文明职工，取消安全奖、文明奖以及绩效奖。 结果，罗士明早上来的时候，就刻意在李志强面前指桑骂槐，从而引发了这次打架。在国企里，一般不会积累处罚，像罗士明这样的职工，被处罚为不文明职工，当月奖金和文明奖取消，如果李志强与其打架斗殴，同样也是不文明职工。 罗士明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陆文皓原本并不知道，其实李志强家里挺困难的，老婆因为身体不好住院，全靠他一个的工资养家糊口，被罗士明这么一弄，李志强这个三十大几的男人，差点被逼得跳楼。 陆文皓朝着人群走去。 罗士明挑衅的望着李志强：“来，往这打！” 张朝死死的抱着李志强：“李哥……李哥，别上当。” 罗士明满不在乎的道：“老子反正是不文明职工，这个月奖金没了。你打我，你也是不文明职工。” 李志强挣扎着：“张朝，松开我……” “老子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饱满家不饿，你他娘的试试，一个月不拿工资，你婆娘就得要饭。” 看热闹的众职工看到陆文皓到来，匆忙让开位置。 陆文皓走到罗士明身后。 罗士明继续挑衅：“来呀，打我啊，不敢吧，怂货。” 陆文皓扬起拳头，朝着罗士明的脑袋砸去。 ——砰。 罗士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他歇斯底里的吼道：“谁他娘的打我！” 陆文皓扬起拳头，再次朝着罗士明面门打去。 罗士明捂着鼻子，摘下安全帽，朝着陆文皓砸去。 罗士明尽管人高马大，却不是陆文皓的对手。陆文皓可是从小打到大，别看瘦，浑身是肌肉，特别是他擅长打架。渐渐罗士明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不还手之力。 …… 杜援朝将笔记本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望着皆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罗士明，以及陆文皓李志强：“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李志强正准备说话，陆文皓一把攥住李志强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件事可大可小，放在李志强身上，事情就大了。可是放在自己身上，罚点钱问题不大，与宋佳琳分手之后，陆文皓对钱的需要本来就不大了。关键是李志强是一个人才，现在卖他一个好，以他的性格，他会感激一辈子。 李志强皱起眉头，不解的望着陆文皓。 陆文皓满不在乎的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我先动手的。” 陆文皓转而望着罗士明，一脸不屑：“就他那熊样，敢跟我动手吗？” 罗士明气得脸色涨红：“陆文皓，你说谁怂呢，我是怂人吗？” 陆文皓望着罗士明一阵冷笑：“你，难道不是吗？你敢跟我动手吗？” 杜援朝望着罗士明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滑稽，他故意板着脸呵斥道：“陆文皓，你身为光明机械厂华冠一号项目副总指挥，身为党员干部，公然与职工斗殴，影响极坏，必须严惩，必须……” 陆文皓指着自己的脸道：“罗士明，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因为你欠揍，因为你怂！” 李志强张了张嘴，准备说话。 陆文皓严厉的目光瞪着李志强，李志强赶紧闭上嘴吧。 罗士明歇斯里底的道：“才不是呢。” 陆文皓目光咄咄的盯着罗士明：“不是什么，不是你怂？为什么我打你，不是你打我？” 罗士明争辩：“你就是替李志强出头？” 陆文皓不屑：“别扯那些没用的。” 罗士明急道：“我找李志强的茬，你才替他出头。” 陆文皓似笑非笑的望着罗士明：“这跟李志强没关系，还是你怂。” 罗士明脸色急得通红：“李志强举报我在车间里抽烟，我一个月奖金罚没了，我气不过，我今天就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说到这里，陆文皓望着杜援朝道：“杜书记，你都听到了吧，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杜援朝指着罗士明：”好啊，打击报复同志，必须严惩！“ 陆文皓笑着望着杜援朝：“杜书记，我和志强先回去了！” 杜援朝点点头：“你们都回去吧，等候处理结果。” 第三章凭我是你爹 第三章凭我是你爹 陆文皓与李志强走在车间外面的路上。李志强望着陆文皓一脸感激：“谢谢，陆副总！” 陆文皓摆摆手：“谢我什么，我就是看罗士明不顺眼，我早就想揍他了……” “我不傻，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你也不用怕他，厂里的歪风邪气，都是罗士明这种人带坏的。” 陆文皓关切的问道：“对了，那个你嫂子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李志强的老婆患有肝硬化，这是一种慢性疾病，非常耗钱。在没有全民医疗的年代，作为国企职工家属，是可以报销一部分的。然而，却需要提前自己垫付医药费。李志强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又遇到这种疾病，自然是雪上加霜。 在后世李志强的老婆因为病情，急需要钱，李志强只得另谋出路，后来他加入南方高科，成为南方高科技术总监，在南方高科倒闭之后，又加入ＯＰＰＯ，成为研发总监，带领ＯＰＰＯ成为世界知名手机巨头。 事实上证明，李志强能力相当出色。陆文皓决定在自己能帮助他的时候，提供帮助，这个人才必须要提到扒到自己碗里。 陆文皓打开公文包，从中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递给李志强手中。 李志强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红了。自从他老婆病了以后，到处借钱，亲戚朋友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差点没把他急死。 他老婆冯宛如心疼他，只拿点止疼药吃。 李志强摇摇头道：“陆副总，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也需要钱！” “暂时不用着了！”陆文皓笑了笑：“结婚意思意思就行了，救命要紧！” 通报——1997年7月１日上午七点五十左右，光明机械厂华冠一号项目部电焊工罗士明同志，因不忿项目部对其违反劳动纪律的处罚，与项目部副总指挥陆文皓、项目部技术工段工段长李志强发生口角，进而进行肢体冲突，造成影响极坏。 为严肃厂规厂纪，经厂领导班子研究，依据《内部治安保卫管理规定》第五条第二款，特作以下处罚。 罗士明罚款二百元整。 罗士明为“当月不文明职工”，鉴于该同志七月份已经是不文明职工，顺延至八月份不文明职工。 技术工段段长李志强、副总指挥陆文皓各连带五十元。 华冠一号项目部，列为不文明单位，扣除该单位文明奖五十元。 罗士明记大过处分一次。 以上考核将在七月份工资中体现。 各分厂、各车间要对此事引以为戒，加强对职工劳动纪律的管理，如果再发生类似事件，将从严从重处理。 光明机械厂 李建民看着这个通报的时候，脸都气青了。罗士明是他的徒弟，唯一一个目前还是中级工的徒弟，虽然说技术晋级，主要还是看技术，不过厂里的表现也会列入考核范围。 李建民向来要强，作为厂里少数几名八级工，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空旷的厂房内，摆放着一个偌大的焊接机器人（华冠一号）。红绿黑三种颜色的电缆和电线，如同蜘蛛网一样密集、杂乱。 焊接机器人腰转、大臂转、小臂转、腕转、腕摆，腕捻等机械部件显得非常粗糙，印刷电路板、CRT显示器、按键盒全部都裸露在空气中。 罗士明一脸不忿，他一边走，一边从工作服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的廉价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他歪歪斜斜的依靠焊接机器机的转臂上，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火柴。 他正准备点燃火柴。 一名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罗士明，还在这里抽烟？” 罗士明没好气的道：“要你管！” “懒得管你，要抽出去抽。” 罗士明愤愤的道：“老子反正工资已经被扣光了，还怕他们咬我……” 话没有说完，李建民一脸不善的大步走来，扬起胳膊，一巴掌抽在罗士明的后脑。 ——啪。 罗士明被抽得一个趔趄，他勃然大怒：“谁他妈打我。” 罗士明转身，望着一脸不善的李建民。 罗士明脸色大变，一脸不安，急忙解释：“师父，我……” 李建民眼中全是冷意：“我做不了你罗士明的师父，也不敢有你这样的徒弟。” 李建民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罗士明一脸慌张：“师父，您听我说。” 李建民背着手，在前面走着。 罗士明紧随其后：“师父，你听我解释。” 李建民不理会罗士明，大步向前走着。 罗士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李建民前面，伸手拦住李建民：“师父，那事真不赖我！” 李建民铁青着脸：“滚。” 罗士明讪讪然让开路，退到一边。 罗士明转身看到陆文皓，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目光。 不过，陆文皓丝毫不在意罗士明，这货在后世比自己还惨，光明厂倒闭之后，他以登三轮拉货为生，不过当时下岗工人太多，登三轮的竟争也大，他就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年过四十，还是光棍一条。 不过，出乎陆文皓的意料，他心不在焉的等了整整一天，付明泽并没有过来找他谈论项目部总指挥职务的问题。 而且，总指挥周敬贤像原来一样，让儿子过来替他办理了病退手续，从此退休。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陆文皓骑着自行车，前往百货大楼，购买了一台电饭煲。现在他不用考虑结婚的问题，反而过得舒坦多了。 哪怕借给李志强一万块，他手里还有几千块。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有钱人了。 陆文皓抱着一个苏泊尔牌的电饭锅的箱子，箱子上放着他的公文包，他单手推开门，进入客厅，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两个竹子外壳的热水瓶。 客厅的墙上贴着数十张奖状，历届陆文皓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会干部”、“华罗庚金杯”、“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等奖状。 陆文皓把电饭锅箱子和公文包放在八仙桌上。 陆文皓的母亲徐蓉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锅铲子，她看到陆文皓好奇的问道：“文皓，这是……“ “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会自动做饭的锅！” 说着，陆文皓用钥匙划开包装箱的打开箱子，打开包装塑料膜。 徐蓉一脸疑惑：“啥时候跟我说过？” 陆文皓一边将电饭锅从包装箱里取出来，一边说道：“不是上个月吗？你说做饭又热又累，比上班还累。” “我也没让你买自动电饭锅呀，值不少钱吧？”徐蓉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朝着房间里走去：“你又乱花钱，这些钱是留给你结婚用的！” “我不结婚了！” 陆文皓拿着电源线，接在电饭锅上，又取出内锅，走进厨房，一边刷锅，一边道：“妈，淘点米，咱们试试。” “为什么不结婚了！” 徐蓉一脸疑惑。 陆文皓笑了笑却没有解释，事实上徐蓉与宋佳琳的关系不好。在后世，陆文皓并不了解宋佳琳，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徐蓉是老封建，与宋佳琳这个新时代的女性，格格不入。 然而，徐蓉因为宋佳琳也多少流泪，宋佳琳可不是一个贤妻良母。 徐蓉看着陆文皓没说，也没有管。 其实，她对宋佳琳一直不满意，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宋佳琳的风评一直不说，关于她的传说很多，国企老娘们是八卦出了名的，只是陆文皓非宋佳琳不娶，他一心爱着宋佳琳。她在陆文皓面前，说不了宋佳琳一个不字。 徐蓉也没有办法，现在陆文皓开窍了，她反而非常高兴，她接过内锅，一脸兴奋：“这个怎么用？” “淘好米，倒进内锅里，再加水，水淹过米一个巴掌的高度就可以了。” 徐蓉快速淘米，然后放进电饭煲，加水。 陆文皓接过内锅，向徐蓉介绍道：“妈，其实很简单，先把内锅放进外锅里，盖上锅盖，插上电源，按下开关，就行了。” 徐蓉目瞪口呆：“这就可以了，等着吃饭？” 陆文皓指着电饭锅上的指示灯，介绍道：“这个是保温功能，蒸好米，如果不想吃，可以一直保温。” 开门的声音。 陆文皓与徐蓉朝着门口望去，陆振华拿着公文包走进来。 陆振华目光严厉的瞪向陆文皓。 陆文皓没有理会陆振华，转而望着徐蓉。 徐蓉搬了一张小板凳，坐下来望着电饭锅。 陆文皓不解的望着徐蓉：“你干嘛呢？” 徐蓉笑了笑：“我看着它怎么自动做饭。” 陆文皓莞尔一笑：“要二十分钟，你就这样做着。” 陆振华将公文包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哪里来的？” 徐蓉没好气的道：“反正不偷不抢，碍着你啥事了？” 陆振华怒气冲冲走向卫生间，提起一只拖把走出来。 徐蓉还以为陆振华想要拖地，就冷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总……” 不等徐蓉说完，陆振华拿着拖把朝着陆文皓身上砸去。 徐蓉急忙扑向陆振华：“你干什么？” 陆文皓没有防备，被陆振华手中的拖把砸中肩膀。 陆文皓捂着自己的肩膀，朝着陆振华吼道：“你干什么？” 陆振华吼道：“打你！” 陆文皓瞪着陆振华：“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爹！” 徐蓉冲到陆文皓身前，关切的问道：“儿子，怎么样？” “为啥打你，心里没点数？” 陆文皓红着眼睛，一脸悲愤：“给我说清楚。” 陆振华扬起拖把朝着陆文皓再次砸去。 徐蓉展开双臂膀护住陆文皓：“老陆，你敢！” “让开！” “陆振华，有种你连我们娘俩一起打！” “都是你惯的出来的好儿子，没有一点长进。” “你说什么？” 陆文皓一脸不忿。 陆振华更加气愤，伸手拉开徐蓉，将徐蓉甩在一边。 徐蓉趁势走进厨房，一手拿着一把菜刀，一手拿起一个勺子，朝着陆振华冲去：“姓陆的，老娘跟你拼了！” 陆振华明显气势一泄：“他现在没点长进，不打不行，不要给我添乱。” 徐蓉走到陆文皓身前，挡在他前面，一边示意陆文皓跑出来，一边歇斯底里的吼道：“小时候你打就算了，他已经二十七了，你给他留点脸行不！” 陆文皓仿佛没有看到徐蓉给他使眼色，倔犟的盯着陆振华。 陆振华扬起拖把朝着陆文皓头上砸去，陆文皓不闪不避。 拖把快要砸在陆文皓的脑袋上时，陆振华及时收手了。不知道的，看着陆文皓的目光，有些不同。 陆振华将拖把扔在地上道：“你不知道他干了啥事？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机会，我还想着把他的正科提半格，他就跟职工打架，要是记录在案，三年不能提干……我好不容易跟老杜说好，这才没有处罚他！” 陆文皓冷眼看着陆振华，他就喜欢这样，无论有没有事，他总会小事当大事，大事当祸事处理。 陆振华发泄一阵，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今天付书记去找我，你也快结婚了，不能没有房子，你的问题，厂里一直放在心上……” 陆文皓心中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原来，付明泽没有直接找自己，而是让他父亲去找了陆振华，虽然转了一圈，可是问题终于回到了轨道上。 陆文皓毫不迟疑的道：“这个房子我不要了！ 陆振华气得双手直哆嗦，事实上这个交换，在陆振华眼中并不算什么，陆文皓今年二十七岁，还是有机会的。提成副处，最多晚两年，可是房子的问题，差了这一步，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所以，陆振华已经替陆文皓做主，答应了付德豹。 “我打死你！” 陆文皓耿着脑袋道：“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这房子我不要，项目部总指挥这个职位，我一定要拿到手！” 听到这话，陆振华反而松了口气。在陆振华心中，陆文皓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上进，现在他上进了，反而是好事。 不过，他心中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要房子结婚了？” PS:这个新书期间，每天一更，四千字，如果大家让我分成两千，明天开始就改成两更！ 第四晴天霹雳 第四晴天霹雳 陆文皓不会告诉陆振华他与宋佳琳已经分手了，事实上，想着这事，他就心里握着火。 虽然被陆振华打了一下，不过陆文皓早就习惯了。面对这样一个父亲，这是他命。 所以他必须争气，必须努力，做出成绩，改变命运。一旦自己成为了陆振华的上司，那感觉，绝对会妙不可言。 陆振华与陆文皓其实差距还是很大的，虽然陆振华也是大学毕业，不过他那会上的是工农兵大学，也就是大学不用考试，依靠单位推荐。后来国家不承认工农兵大学的学历，本科就相当于专科。 陆振华已经五十三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他的身体不好，活着的时候，与母亲徐蓉经常吵架，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是，在前一世，光明厂倒闭之后，陆振华就得了抑郁症，后面病情越来越严重，在外面被车撞了，不治而亡。 当时，陆振华死的时候，陆文皓也没有掉一滴泪。 但是，她母亲却伤心坏了，心忧成疾。 在陆文皓看来，他实在搞不懂老一辈的感情，徐蓉和陆振华几乎是一前一后去世，别看陆振华这么打陆文皓，其实他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 最可惜的还是徐蓉。 想到这里，陆文皓暗暗发誓，一定不让悲剧重演。陆振华再差劲，那也是他爹，也是他母亲唯一的寄托，精神支柱。 一夜无梦，翌日一大早。 陆文皓就来到光明机械厂，他看到李志强后，一把抱住李志强的肩膀：“李哥，咱们商量点事！” 李志强狐疑的望着陆文皓：“陆副总指挥，你……” 陆文皓：我记得你有个亲戚在农机厂？ 李志强点点头：“对，我有个表哥，叫王翔，在农机厂当运销处处长。” 陆文皓沉吟：“能不能给他打个商量，给我们弄点气动管。” 李志强恍然大悟：“陆副总指挥，你不是会想……” 陆文皓兴奋的道：“我查过资料，他们厂里的气动管可以耐六个半气压，极限是十个气压，够用了！” 李志强迟疑了一下：“我试试。” 杜援朝从试验车间门口走进来。 陆文皓急忙上前，走过去道：“杜总指挥，关于华冠一号项目，我有个想法……” 杜援朝摆摆手道：“这事回头再说，厂机关办刚刚通知，各部门直属领导参加厂务工作会议，你是咱们项目部的副总指挥，可以列席会议。 陆文皓摇摇头：“你一个人去就行了。” 杜援朝拍拍陆文皓的肩膀，别有深味的道：“最好，还是去听听！” ……光明机械厂毕竟是一家大型企业，别看陆文皓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事实上他在厂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光明厂下辖四个分厂，包括医院、幼儿园、光明小学，光明高级技术学校，供应处（后来改成光明超市）、招待所、疗养院等几十个子工厂或者分部，光科级以上干部就多达五百余人。 一般这种召开科级以上干部会议，都需要在大礼堂召开。 陆文皓隐隐猜测到今天真正的问题，可能是与周敬贤的退休有关。 陆振华拿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内的主席台，在总工程师的牌子前坐下来，他的目光在下边的众干部中搜索起来。 众干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陆振华的目光落在陆文皓身上。 陆文皓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与其对视，毫不示弱。 陆振华有些诧异。 陈爱华与书记付德豹，共同进走会议室。这就是光明机械厂的三巨头了。 原本噪杂的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众干部精神抖擞的望着主席台，屏声敛息。 陈爱华走到主席台，发言席，用手试了试话筒，说道：“同志们，在今天厂务会就两个重要议题。首先，第一个，咱们厂从国外进口的数控机床，已经抵达香港，最迟一个月，就会运至光明市。” 说到这里，陈爱华的目光与付德豹在空中一碰。 付德豹微微点点头。 陈爱华接着道：“我与付书记已经商量过了，为了便于管理，咱们成立数控车间，至于这个数控车间的车间主任人选，首先第一个，就是现华冠一号华冠项目副总指挥陆文皓同志。” 众干部的目光，纷纷落在陆文皓身上。 有人羡慕，有人欣喜，有人嫉妒。 陈爱华接着道：“第二位，就是咱们厂现政工部宣传科的科长付明泽同志。” 众人的目光落在付明泽身上。 付明泽挑衅的望着陆文皓。 陆文皓毫不在意，一脸平淡。 陈爱华目光如电，缓缓扫视众干部：“大家都说说，这个车间主任，谁干合适？” 众干部面面相觑，没有人发表意见。 场面有些尴尬，陈爱华望着身边的付德豹：“付书记，你来说说？” 付德豹沉吟道：“按照组织原则，这件事，我必须回避，毕竟，付明泽是我儿子，大家都知道。” 付德豹的目光落在陆振华身上。 陆振华毫不犹豫：“我也回避，陆文皓是我儿子！” 陈爱华转而望着众人：“大家都说说，这个光明厂也不是我陈爱华的一言堂。” 付德豹的目光与苏怀才在空中一碰。 苏怀才回给付德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付德豹松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陈爱华：“大家都不说，那我可就点名了。” 陈爱华的目光落在杜援朝身上。 陈爱华：“杜援朝同志，你是陆文皓的领导，你来说说！” 杜援朝抬头沉吟道：“这个……这个。” 杜援朝的目光在陆文皓与付明泽二人身上来回转移。 陆振华一脸紧张，他的手攥着钢笔。 杜援朝：“我推荐陆文皓同志，理由嘛，大家都知道，陆文皓同志是咱们光明厂唯一的清华，专业对口，业务技术熟练，这位同志，年轻，有活力，有魄力，能干事。” 陈爱华不置可否的道：“其他同志怎么看？” 苏怀才咳嗽一声，慢慢举手。 陈爱华笑咪咪的望着苏怀才道：“怀才同志，你说说看！” 苏怀才伸手抚了抚眼镜：“首先声明，我是对事不对人，得罪之处，还请原谅。数控车间主任，属于领导岗位，需要一定的管理能力。” 陈爱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苏怀才拿着指着面前的打印纸说道：“我现在陈述一个事实，希望可以给陈厂长和各位同志参考。陆文皓同志，最近两年来，没有一个月，是拿到全勤工资，其中，迟到、早退、或其他各种原因，被扣工资共计一千六百八十五元整。” 陆振华目光咄咄的望着苏怀才。 苏怀才毫不示弱，继续扬起手中的资料说道：“数控车间主任，这么重要的领导岗位，领导干部必须以身作则，以模范带头作用，希望大家慎重考虑，我们是国有企业，经营的不是某人的产业，而是党和国家的宝贵资产。好了，如果哪位同志对我的陈述有异议，可以来找我验证。” ——嘎嘣。 陆振华手中的钢笔，被他捏断。 陆文皓依旧面无表情。 众干部议论纷纷。 “我赞同付明泽同志担任数控车间车间主任。” “我反对陆文皓同志担任数据车间主任。” “付明泽同志虽有不足之处，但是年轻人，可以学。” 陈爱华道：“现在举手表决吧。同意陆文皓同志担任数控车间主任，请举手。” 杜援朝等少数几名干部举手。 陈爱华接着说道：“同志付明泽同志担任数控车间主任的请举手。” 众干部几乎整齐的举手表决。 陆振华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陈爱华望着众干部：“现在我宣布，新成立的数控车间车间主任（正科），将由付明泽同志担任。” 陆文皓面无表情。 付豪一脸得意，挑衅的望着陆文皓。 陆振华一脸悲愤。 众干部议论纷纷。 陈爱华接着说道：“咱们厂接到神通矿四套新增矿山设备的订单，生产任务必须调整，鉴于花冠一号项目没有生产任务，决定把华冠一号项目暂时关停，所有职工，调其他车间留用。” 陆文皓脸色巨变，这下他瞬间失态了。对于华冠一号项目被停，这应该是光明厂倒闭的事情，可是现在怎么突然间就提前了？ 他陡然起身，朝着陈爱华咆哮：“为什么！” 陈爱华脸色气得铁青。 杜援朝急忙拉住陆文皓，将他用力的按下来。 陆文皓极力挣扎：“放开我。” 陈爱华一脸不善的望着陆文皓：“你也是干部，组织纪律都忘了？” 陆振华朝着杜援朝使一个眼色。 杜援朝用力拉着陆文皓，走出会议室。 陈爱华深意深长的望着陆振华：“老陆啊！你这个儿子啊，天资有余但稳重不足，做事情永远都是毛毛躁躁的，不想后果……” 陆振华诚恳的道：“陈厂长，我回头好好收拾他！” 陈爱华转而望着众干部道：“神通矿的采矿设备比较赶，咱们要在元旦前交货，算算时间不到两百天。对于生产部门来说，压力很大，困难肯定有，我希望，各职工部门精诚合作，发扬咱们光明机械厂的优良传统，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杜援朝拖着陆文皓，走出会议室。 陆文皓一脸愤慨：“他们凭什么要解散华冠一号项目组。” 杜援朝语重心长的道：“陈厂长也有难处，神通矿央企，是亲生儿子，咱们光明厂是国企，勉强算养子，现在神通矿的设备，咱们必须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 陆文皓摘下头上的安全帽，愤愤的砸在地上。 第五章要个出路过份吗 第五章要个出路过份吗 陆文皓刚刚走到华冠一号项目部实验车间，后脚李志强抱着一卷气动管，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李志强看着陆文皓的背影，兴奋的说道：“陆副总指挥，你要的气动管，我弄来了，你看行不行……” 陆文皓心情不好，对于李志强的话，充耳不闻。事实上，陆文皓也不打击到了，他以为与宋佳琳分手，拒绝付明泽的交换，就可以改变命运。 然而，命运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李志强望着陆文皓的背影，喃喃自语：“陆副总指挥……这是怎么了？” “哈哈……陆副总指挥个屁！” 李志强循声望去。 罗士明靠在厕所门口的门框上，幸灾乐祸。 李志强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只是罗士明针对自己，自己忍忍就算了。可是，他居然侮辱陆文皓，这件事绝对不能忍。 李志强目光凌厉，双手握紧拳头，朝着罗士明走去。 罗士明脸色一脸不安，色厉内荏的叫道：“李志强，我告诉你，不要乱来。” 李志强转身，朝着身后的众职工望去。 众职工仿佛明白了什么，急忙转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工作。 罗士明一脸得意：“陆文皓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护不……” 不等罗士明说完，李志强扬起拳头朝着罗士明脸上砸去。 罗士明勃然大怒：“李志强，我还手了。” 李志强再次扬起拳头，朝着罗士明脸上、身上砸去：“还啊……还啊！忍你很久了。” 罗士明起身与李志强搏斗。 李志强伸手抓起罗士明，干脆利落的一个过肩摔，将罗士明摔在地上。 陆文皓拿起公文包，朝着门外走去。 李志强指着罗士明。 罗士明双手抱头，一脸恐惧：“别打……李哥……别打了！” 李志强指着罗士明：“管好你的嘴。” 李志强转身，朝着陆文皓追去。 陆文皓的速度很快，李志强小跑着居然没有追上。这也是因为陆文皓在学生时代经常打架，身体素质相对比较好，他身体的协调性和灵活性，不弱于体育生。 自行车车棚里，一排排整齐的自行车，陆文皓拿着公文包放进自己的自行车前，弯腰开锁。 李志强小跑着来到陆文皓自行车前：“陆副总指挥。” 陆文皓起身，望着李志强：“看来，你也知道了。” “为什么要解散华冠一号项目部？” 陆文皓耸耸肩：“领导的脑回路，与我们正常人不一样。” 李志强难以置信的道：“我们明明快要成功了？” 陆文皓苦笑：“成功了那又怎么样？在领导眼中，天大地大，永远没有他的帽子大。” “陆文皓。” 杜援朝走到李志强和陆文皓面前。 杜援朝向李志强使了一个眼色。 李志强会意：“我刚刚想起来，我还有事。” 杜援朝望着李志强的背影：“去我办公室。” 杜援朝其实并不喜欢陆文皓的行事风格，没有办法，他是陆振华的人。对于陆振华这个唯一的儿子，只能爱屋及乌。 陆文皓不以为然的笑道：“有那个必要吗？” 杜援朝上前拉着陆文皓的胳膊：“你跟我走！” 陆文皓在杜援朝半推半就之下，跟着杜援朝进入他的办公室。 陆文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杜援朝从茶盘上，拿起一个玻璃杯。 陆文皓摆摆手：“不用倒茶，我不渴！” 杜援朝没有理会陆文皓，慢条斯理地将玻璃杯放在桌上，又从抽出里拿出一个茶叶罐，捏出一撮茶叶，放进玻璃杯中。 杜援朝拿起暖水瓶，往茶杯里倒水。 陆文皓：“你想说什么？” 杜援朝轻轻放下暖水瓶，将茶杯放在陆文皓面前，语重心长的道：“小陆同志，你要顾全大局。” 陆文皓冷冷的笑道：“什么是大局？凭什么大局就要停牺牲华冠一号？这是什么逻辑？” 杜援朝张了张嘴，苦笑道：“生产任务紧，咱们华冠项目部有一个八级工，四个六级工，二十一个高级工……” 不等杜援朝说完，陆文皓打断道：“把华冠项目停了，所有人都调走，就能解决问题吗？” 杜援朝摇摇头：“不够，还是太紧。” 陆文皓望着杜援朝：“现在华冠一号，就差德国伺服电机以及进口感应器，一旦到货，咱们光明机械厂就可以成为全国第一个生产出有色金属焊接机器人，填补国内人工智能焊接技术领域的空白。” 杜援朝拍拍陆文皓的肩膀：“陈厂长也有难处……” 陆文皓激动起来：“这有难处，那有难处，你也有难处？” 杜援朝默然无语。 陆文皓指着自己的胸口：“我陆文皓迟到早退，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清楚？我是为了我自己吗？” 杜援朝耐心的劝道：“文皓，我知道你对华冠一号付出的心血……” 陆文皓端起茶杯，重重砸在办公桌上：“是我一个人付出的心血吗？那是整个华冠项目部六十七名职工干了三年，数百次失败的试验，还有DB大学的三百多名学生，他们才是我们华冠一号的主力军！” 虽然，陆文皓说得义正言辞，其实他也有着自己的心私。DB大学，虽然不如清华、北大，也不如交大、复旦，但是却也是排名比较靠前的重点大学。特别是DB大学人才倍出，光科研领域的两院院士就出了四十五人，知名专家上百人，进入政界的高官以上高官也有上百人。 特别是参与华冠项目的这些DB大学生，有很多人都混得相当不错，哪怕不能拉拢到自己旗下，至少也要结个善缘。DB大学以后可是占据了中国重工企业的半壁江山。 陆文皓对光明机械厂并非拥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是他绝对是有自己的诉求。要想创业，最困难的不仅仅是初始启动资金，还有人脉，技术。 知道大势的人有很多，可是要想成就一番大业，难度绝对非常大。马云、马化腾、李彦宏、丁磊、雷军他们哪一个不是人才，谁有本事让他们纳头便拜？ 雷军为金山打工十六年，还是最终出走，创立了小米。 作为大时代的弄潮儿，他们都和刘备一样，不甘人下，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还是要另起灶炉。 现在陆文皓并没有资本，他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亚洲金融危机，九八特大洪水，九九南联盟突袭，等等。 然而，真正可以变现的地方，几乎没有？ 买彩票？ 陆文皓虽然在后世穷困潦倒，但是他从来不去缴纳智商税，事实上证明他是对的。 至于股市？ 那只是庄家和操盘手所玩的游戏，除非做主，否则只能是被收割的肥羊。 现在可以支持陆文皓崛起的，只是光明机械厂。 玻璃渣子刺破了陆文皓的手，他的手鲜血淋漓，他仿佛感觉不动疼痛，眼神变得凌厉：“一个个都说得轻松，华冠说停就停，你让我向那些学生怎么交待？” 杜援朝身子一震：“这……” 陆文皓红着眼睛吼道：“厂里一分经费没批，三百多名大学生跟着搞研发，他们凭什么信我？凭什么废寝忘食？” 陆文皓用带血手，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就靠我这张脸吗？” 杜援朝恍然大悟道：“九五年，中央下发红头文件，大学生不再包分配……” 陆文皓歇斯底里：“他们没有出路，没有未来，就想跟着我，把华冠一号做成功，我向他们承诺了，可以给他们一个工作，一个出路，这个要求过份吗？” 杜援朝伸手抓住陆文皓：“别说了，我去找陈厂长！” PS：签约合同已经寄出去，请大家放心阅读。本书偏向现实一些，没有吊炸天的金手指，没有类似的收二马王刘为小弟的逆天神技，没有种马，没有后宫，请谨慎阅读。 第六章可爱的大学生们 第六章可爱的大学生们 光明机械厂机关办公楼的走廊内，陆文皓心神恍惚。 不知道等了多久，杜援朝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杜援朝并没有开口，可是看着他的神情，陆文皓已经明白了，杜援朝失败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朝着门口走去。 杜援朝脸色大变：“小陆，文皓，别冲动！” 杜援朝用力抱住陆文皓，压低声音道：“陆总在里面，跟陈厂长谈事情……” 其实，杜援朝不说话，陆文皓已经听到了。 陈爱华的办公室虽然说安装空调，不过陈爱华原则性很强，只要不是会见客户或者领导视察工作，这台松江牌空调并不打开。 由于天气太热，办公室的窗户一直开着，并不隔音，陆振华向来大嗓门，他早就听到他的声音。其实不用听，他可以透过窗户，看着陆振华与陈爱华并排坐在会客沙发上。 陆文皓冷静了下来，听听他们聊些什么。 陆振华说道：“陈厂长，你也知道，我们家文皓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苏部长所说的那些问题，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啊！” 听到这话，陆文皓心中多少好受一些。虽然说陆振华对他比较苛刻，倒不至于为了保持所谓的原则和党性，牺牲自己的利益。 “老陆啊……这事……我也为难……省工委已经下达了重视基层干部年轻化建设的红头文件，你应该吧？” “正科级干部，年龄不得超过三十五岁。” 陈爱华叹了口气：“咱们都是为人父母，付明泽已经三十三岁了，他现在是副职主持工作，如果还上不了正科，他副科就到顶了。” 陈爱华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厂长你说怎么办？” “文皓才二十八岁，还有的是机会，下一次，组织一定会重点考虑他，毕竟，他是咱们厂唯一的清华。” 听到这里的时候，陆文皓实在听不下去，他直接扬起手敲门。 “咚咚……” “进来。” 陆文皓推门而入，他看到屋里坐着的陆振华，假装并没有看到，直径朝陈爱华走来：“陈厂长，关于华冠一号项目，我想跟你谈谈。” 陈爱华瞟了一眼陆振华。 陆振华望着陆文皓：“还谈什么，厂务会上已经做了决定。” 陆文皓一脸生硬的望着陆振华：“我找的陈厂长，不是你……” 陆振华眼睛一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 陈爱华急忙起身：“有话好说，别激动。” 陈爱华指着椅子道：“小陆，你想说什么？坐下慢慢说。” 陆文皓的目光落在陈爱华办公室的报纸架上，他走向报纸架，一边查阅着报纸，一边说道：“陈厂长，不知这几天有没有留意国际消息？” 陈爱华一愣：“什么国际消息？” 陆文皓拿起一份《金融时报》，放在办公桌上，他向陈爱华指着报纸道：“陈厂长，你看看这个。” 陈爱华拿起报纸：“自（1997年）七月二日，泰国宣布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泰铢兑换美元的汇率下降了17%，外汇和金融市场一片混乱……” 陆文皓解释道：“金融风暴就像亚热带的台风一样生成了，在泰铢波动的影响下，菲律宾比索、印度尼西亚盾、马来西亚林吉特都会相继成为国际炒家的攻击对象……” 不等陆文皓说完，陈爱华放下报纸，笑眯眯的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文皓认真的道：“当然有影响，汇率异常波动，直接影响外币兑换，对进出口行业，将造成致命性的冲击。” 陈爱华调侃的道：“小陆不光懂技术，居然也懂金融……呵呵。” 陆振华气得脸色铁青：“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爱华一本正经的道：“小陆，正是因为外汇波动大，厂里这才决定停止采购德国伺机电机、感应器。项目停了，这只是暂时的，将来等厂里资金宽裕了，再重启华冠一号项目。” 陆文皓直截了当的道：“陈厂长，你没看清问题的本质。” 陈爱华一脸温怒：“你什么意思？” 陆振华赶紧打着圆场：“小兔崽子，别以为读了两本书，就以为你是诸葛亮，不知天高地厚！” 陆振华朝着陆文皓连连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陆文皓仿佛没有看到陆振华的眼色：“金融危机一旦爆发，就会形成全球性的经济危机，进出口受挫。” 陆振华拍着桌子道：“出去，听到没有。” 陆文皓越来越激动：“神通矿的煤炭主要是出口RB，一旦他们出口受挫，就会中断与我们光明机械厂的合作，到时候，受损失的只是我们光明机械厂。” 陈爱华一脸不悦的望着陆振华。 陆振华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着陆文皓咆哮：给我闭嘴。 陆文皓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陈厂长，这个项目真的不能停。” 陈爱华气得脸色铁青。 陆文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要相信我，千万不能错。” 陈爱华：“这个厂长给你当怎么样？” 陆文皓正准备说话。 陆振华一把推着陆文皓：“出去，滚出去。” 陆文皓伸出滴血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我往这打！” 陈爱华摆摆手：“老陆，行了，你要教训儿子也得分分地方。” 陆振华一愣，原本他确实是不想打陆文皓的，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打也不行了，他咬咬牙，举起烟灰缸，朝着陆文皓头上砸去。 ——砰。 陆文皓头上缓缓流出鲜血，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缓缓瘫倒在地上。 陈爱华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他真没有想到陆振华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陈爱华大叫道：“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时间不长，位于光明机械厂的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派出一辆救护车，将陆文皓抬上担架。 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将陆文皓送进急诊室。 陆振华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瘫倒在地上。 好一会儿，急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一名护士望着走廊的众人说道：“陆文皓家属，陆文皓家属。” 陆振华恍然大悟：“来了，陆文皓怎么样？” “脑淤血，需要动手术，患者家属过来签字。” 陆振华拿起笔，正准备签字，笔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笔，歪歪扭扭写下陆振华三个字。 写完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陆振华的体力，他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突然，他扬起拳头，朝着自己的脑袋上，疯狂的捶打起来。 得到消息的徐蓉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走来，看到陆振华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她上前疯狂的抓住陆振华的胳膊，用力的摇晃起来：“老陆，文皓呢？文皓呢。” 陆振华闭口不言。 徐蓉歇斯底里的咆哮：“陆振华，文皓要是有个好歹，你……你……你给我等着。” …… DB大学机械自动化系的试验楼，顾清风坐在实验楼的走廊边上，翻看着一本书。 李梅走过去，伸手掀起书顾清风手上的书封面——《人工智能导论》。 李梅难以置信的望着顾清风：“清风，你还真准备拿个双学士？” 顾清风摇摇头：“你真以为百分之十的机会，还能留给你吗？” 李梅神色黯然：“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那是留给关系户的。” “你不是关系户，我也不关系户！现在破产的工厂那么多，工作不好找！”顾清风认真的道：“我不想回家种地。” 李梅一脸凝重：“我也不想。”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光明厂是咱们唯一的机会！”顾清风轻轻笑了笑：“我虽然财务专业，但绝不能拖后腿，否则，连最后的机会都抓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李宁牌运动服的男子急冲冲的跑过来。 李梅急忙叫道：“苏桐，怎么了？” 苏桐是DB大学的学生会纪检部部长，也是光明机械厂与DB大学华冠一号合作项目的统筹，在学生中非常有威信。 苏桐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苏桐没有理会顾清风与李梅，直接跑到实验室楼内，冲着众同学大喊道：“同学们，大家都静一静，都听我说。” 众同学围了过来，苏桐道：“同学们，咱们华冠一号项目部被光明机械厂解散了！” 众同学一阵惊呼，陆文皓向他们承诺过，只要完成华冠一号，他按排他们这些没有门路的大学生进入光明机械厂工作。 所以，拥有这个大饼，陆文皓才成功将DB大学机械学院材料成型与控制专业、工业设计专业、装备与控制工程专业、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机械电子工程专业以及机电工程专业等六个专业，三百多名学生参与华冠项目研发。 可是，面对华冠一号项目解散，他们都最关心他们的就业问题。 苏桐大声道：“光明机械厂违约，陆副总指挥去找厂领导讨个说法，被打成脑震荡，现在住进医院了，同学们，你们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众学生无比愤慨：“不行，咱们一定要找他们要个说法！” “对，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咱们就把他们办公楼砸了！” PS:这是一个相对冷门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第七章亲爹就是用来利用的 第七章亲爹就是用来利用的 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的病房内，陆文皓其实已经醒来。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可是道理也是一样的，作为儿子，一般都会了解父亲。 陆文皓知道陆振华脾气暴躁，虚荣心极强，所以他就故意激怒陆振华，让陆振华暴怒之下，拿起烟灰缸砸他。 其实陆振华这一烟灰缸，在陆文皓眼中，速度太慢，而且并没有突然性，他想躲，绝对可以躲得开。 不过，陆文皓甘心情愿的挨这一下子，目的就是为了把DB大学那些参与华冠一号的大学生栓住。 在光明厂倒闭之前，陆文皓必须建立自己的原始班底，而这些天真、可爱、单纯、激情、活力的大学生，就是最理想的人选。 他现在空有一个项目副总指挥的职务，然而这个职务随着光明机械厂的决议，项目也被解散，他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享受正科级待遇的工程师。既没有能力解决这些大学生的编制问题，也没有能力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对自己产生愧疚。 苏桐望着众激愤的学生道：“找他们厂领导的事，暂时不急，但是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陆副总指挥啊，要不是因为给咱们这些人讨个说法，他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 “就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先去探望陆副总指挥，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好，听你的！” 参与华冠一号项目研发的大学生越聚集越多，三百多号人乌央乌央一大片，搞得学校领导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时间不长，这些大学生或是骑着自行车，或者是徒步，再或者乘坐公交车，纷纷向光明机械厂职工子弟医院赶去。 他的传呼机不时的响了起来，连续七个未读信息，都是华冠项目一号的大学生偷偷打给他的消息，看着传呼机上传过来的消息，陆文皓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徐蓉提着饭盒，从家中赶过来，原本陆文皓想装昏迷，可是徐蓉已经看到他坐在床上了，再装昏迷有些不合适。 于是，陆文皓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仿佛眼神涣散。 徐蓉一边打开饭盒，将饭菜端在陆文皓面前，她一脸关切的道：“儿子好点没有？感觉怎么样？” 陆文皓仿佛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动也不动。 假装被打坏脑子，说起来简单，事实上非常难，特别是母亲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爽滑可口，让陆文皓忍不住想流口水。 徐蓉连续叫了陆文皓好几声，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脸色缓缓变了，她用力推搡着陆文皓：“文皓，文皓，文皓。” 陆文皓一动不动。 其实他并不想徐蓉担忧，可是有些事必须让陆振华去做。陆振华比他的份量重，如果拥有陆振华的支持，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徐蓉嚎嚎大哭：“文皓，你说话，别吓妈，别吓妈。” 她急忙朝着病房外大喊道：“医生，医生。” 时间不长，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的副院长，脑外科主任医生孙辉和几名护士就来到这里。 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是三甲医院，与光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同属三级医院，院长享受正处级待遇。 孙辉这个副处级院长，按说还是陆振华的下属，只不过陆振华不管医院这一块而已。尽管如此，陆文皓受伤住院，孙辉还是给予了非常高的重视。 孙辉来到陆文皓拿着手电观察着陆文皓的瞳孔。好一会儿，孙辉缓缓转身。 徐蓉紧张的望着孙辉道：“孙院长，我儿子怎么样？” 孙辉苦笑了一下，指了指门口：“出去说！” 其实，孙辉用自己的党性发誓，陆文皓虽然有点轻微脑震荡，颅外皮下组织淤血，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大危害。可是就在他为陆文皓检查的时候，陆文皓用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让他替他保住这个秘密。 孙辉虽然不知道陆文皓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是他决定帮助陆文皓，陆文皓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解决他的女儿孙碧侠的就业安置问题。 孙辉的女儿孙碧侠并没有女承父业，她压根就不喜欢医学，而是学习这个年代相对热闹的机电工程专业。但是，自从前两年国家取消大学生就业分配以后，他就为孙碧侠的就业问题操碎了心。 现在陆文皓的事，只是小忙，顺手而已。 孙辉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道：“徐主任，人的颅内有十二对神经，而每一对神经有若干神经束组成，简单的说，当神经束受到创伤，就会损害神经元……” 徐蓉难以置信的道：“我儿子不能好了？” 孙辉神色凝重的道：“这个，现在不好说，要看后续治疗。” 突然徐蓉看到陆振华走过来，她发疯的朝着陆振华扑去，使起了泼妇拳。 陆振华也生气了，一脸怒火：“你疯了。” 徐蓉咬牙切齿的道：“我没疯，疯的是你，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比老虎都毒。” “我也不想，只是失手。” “失手，说得真轻巧。” 徐蓉指着陆文皓咆哮：“从小到大，文皓见过你一次好脸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当了你的儿子，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这是为他好，你是不知道，他哪天不是吊儿郎当？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就你有上进心，就你有上进心，他没有上进心，能考上清华，没有上进心，能成为副总工？” “够了，没完没了。” “我不活了，跟你拼了。” 陆振华一边闪避着，徐蓉不依不挠的撕打着陆振华。 看到这一幕，陆文皓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要对付陆振华，还得他老妈出马。 不过，这场戏应该到此为止，他就故意装作流着口水，喃喃自语：“华冠……华冠……一号……DB。” 就在这时，众大学生也陆续赶到医院，医院不是菜市场，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多人进来，这些正义感爆棚的大学生们在医院门外与护士、保安科的干事争执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陆振华看到这一幕，终于知道自己怎么做了。 翌日一大早，陈爱华来到陆振华的办公室前，看着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他就推门而入。 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 陈爱华被呛得连连咳嗽，他看到陆振华一脸颓废的坐在办公桌前，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积满了凌乱的烟蒂。 陈爱华一边咳嗽着，一边问道：“你是这抽了多少？” 陆振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多少？” 陈爱华一脸愧疚的望着陆振华：“老陆，文皓那事……” 陆振华叹了口气：“怪我，手底下没轻没重。” 陈爱华拍拍陆振华的肩膀：“事已经出了，看开点。” 陆振华默然的点点头。 “要不，我批你几天假？” “生产任务紧，咱们的设备又老化严重，我得盯着。”｜ “保重身体，你别跨了！” 陆振华讪讪笑道：“没事。” 陈爱华指了指门口：“我先去现场转转。” 陆振华欠了欠身子，算作回应。 陈爱华走到门口。 陆振华陡然起身：“老陈？” 陈爱华转身：“还有事？” 陆振华摇摇头：“没……没事。” 陈爱华转而来到陆振华身前：“老陆，咱们搭帮做伙计有年头了吧？” 陆振华点点头：“十一年了。” 陈爱华郑重的道：“你骗不了我，说吧，什么事，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 陆振华张了张嘴，他想起病房里陆文皓流着口水，言语含糊不清：华冠……华冠……DB……DB。 陆文皓已经被打傻了，可是他还对那些大学生念念不忘，这或者是他最大的心愿吧。想到这里，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陈爱华苦笑：“老陆，华冠真没法办，这真不是几个职工的事，那是一个无底洞，咱们厂里有多少钱，你都清楚。” “华冠就算了，我知道，文皓在DB大学带了一批大学生，他还放不下，反正咱们厂里也需要招人。” “可职工子弟……” “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职工子弟不学无术，招进来就是祸害，让与那些大学生一起参加考试，公平竟争。” “好吧！” …… 李志强提着一篮子水果来到病房。徐蓉看着李志强过来，强挤出露出笑脸：“小李，你来就来，还拿东西！” 李志强道：“陆工怎么样？” 徐蓉伸手去拿暖水瓶，结果发现没有水了。 李志强看着陆文皓躺在病床上，双目空洞，一脸呆滞，嘴角不时的流着口水。李志强心中一痛，暗道：“这好人不没好命！” 徐蓉望着李志强道：“小李，你陪陪文皓，跟他说说话，我去打点开水。” 李志强望着陆文皓的样子，一脸痛苦：“陆副总指挥。” 陆文皓的嘴角流着口水，咿咿呀呀含糊不清。 李志强拿着手绢，擦拭着陆文皓嘴角的口水。 李志强痛苦的道：“怎么会这样！” 陆文皓望着徐蓉离开病房，突然他夺过李志强手中的手绢，自己擦擦嘴：“志强，厂里有没有下发招聘DB大学自动化控制课题组的大学生？” 李志强吃惊的望着陆文皓：“陆……陆。” 陆文皓伸手擂了擂一拳李志强：“真以为我是泥巴捏的？” 李志强不解的道：“可是……” 陆文皓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然呢？我能怎么办？DB大学里的那些学生，我总不能不管吧？老陈铁了心的要停华冠，咱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李志强恍然大悟：“你在利用陆总工？” “挨这么一家伙，能让厂里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也算值了……老陈应该可是依靠陆振华才坐稳厂长的位子，多少会给陆振华点面子……” 徐蓉手中的暖水瓶，掉落在地上。 ——哗啦 暖水瓶四分五裂。 徐蓉喜极而泣：“文皓，你没事了？” 陆文皓深吸一口气：“没事了。” 徐蓉扑向陆文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然，我弄死他!” 第八章众望所归的陆总指挥 第八章众望所归的陆总指挥 一辆丰田轿车，缓缓开进DB大学的校园，白色丰田皇冠沿着校园的道路，缓缓前进，不时的有学生向本田望来，发出阵阵惊叹。 在九七年的时候，一辆丰田皇冠轿车无论价格还是销量，都力压奥迪100，四十到六十万的价格可以在燕京买好几套房子，或者说一套小型四合院。 就这样的丰田皇冠，放眼整个光明市都找不到五辆，每一个拥有此车的人，非富既贵。 张士刚非常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时的按着喇叭，吸引着更多同学的注意。 对于孩子而言，他的起跑线就是父母。张士刚的父亲是第一代的创业者，在九七的时候，身价已经破亿，远近闻名。作为张雷鸣的最年长的儿子，张士刚大学没毕业，已经拥有了这辆丰田皇冠，还有名下的几套房子，以及东江省正午股份有限公司，这个注册资金一千五百万元人民币的公司，就是张雷鸣给张士刚练手的。 张士刚开着车，突然加速，紧接着一个漂移，甩尾在了顾清风和李梅面前。 张士刚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 顾清风没有理会张士刚，她和李梅继续向前走着。 看着顾清风的背影，张士刚叹了口气，关上车门，追了上去。 “我有话给你说！” “说吧！” 张士刚望着李梅。 李梅被张士刚看得不好意思，她朝着顾清风抱歉的笑了笑：“我在前面等你！” 看着周围的同学向他们望来，顾清风走到操场无人的地方说道：“我还有事！” 张士刚从怀中掏出一个戒指盒，然后打开，露出一枚硕大的黄金戒指。他望着顾清风深情的道：“我喜欢你，我爱你，自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顾清风淡淡的道：“然后呢？” 张士刚挠挠头，不解的道：“然后？” 顾清风作势转身欲走。 张士刚伸手拦住顾清风：“我想娶你。” 顾清风脸上的笑容更浓：“哦？” 张士刚兴奋的说道：“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让我三舅给你安排留校，先从助教做起，熬上三年，转讲师。” 顾清风转而郑重的打量着张士刚：“你有钱？” 张士刚谦虚的道：“还行吧，我们家四个煤矿，勉强够花。” “你们家也有势力？” 张士刚隐隐有些不对劲，耐心的解释：“DB大学书记，是我三舅，我大舅在燕京土地局当副局长，我二舅…” 不等张士刚说完，顾清风道：“我爸妈做梦都想找个有钱有势的女婿，你非常符合他们的选婿标准。” 张士刚一脸欣喜。 顾清风认真的道：“只是，非常可惜，我从来不听他们的话。” 张士刚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李梅有些难以理解顾清风，明明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考虑。终于她忍不住的道：“你为啥不考虑他？张士刚的条件不错，年少多金，我听说他舅，可是咱们的刘书记，只要……” 不等李梅说完，顾清风认真的道：“你喜欢？送给你？” 李梅一脸哀怨：“我倒是想呢，人家眼里可没我！” 虽然是好朋友，顾清风却并没有向她说明。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情，顾清风的外公，当年自作聪明把她的母亲，强行嫁给了当年根正苗红东山省D县刘河区长顾光荣的儿子顾卫东，希望可以让她的母亲过上好日子。 然而，并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顾清风的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特别是她的爷爷顾光荣病故以后，失去靠山，他们家越来越落魄。 顾卫东还是一个窝里横的主，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拿她的母亲撒气，自从记事起，她经常看到顾卫东喝多了或者不顺心就殴打她的母亲，当然挨揍的时候，她也会顺带上。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顾清风对所谓的二代们，并不感冒。 顾清风和李梅赶到实验楼的时候，苏桐拿着一张张表格，让参与华冠一号的众大学生填写自己的个人资料，虽然说这并不是真式的入职手续，他们还需要到光明机械厂的培训中心参加统一的考试。 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大学生们来说，如果他们连普通职工子弟都考不过，他们就没有资格活了，还不如找个地方上吊吧！ 拿到光明厂新进职工信息统计表，众大学生们激动坏了。 “陆副总工果然没骗我们。 “我们真可以进国企。” “欧耶，我要告诉我妈，我可以当工人了。” “我也要去……” 顾清风拿着表格，一脸激动：“梅子，我们可以留下来了！” “嗯！”李梅兴奋的欢呼：“我可以当工人了！” …… 路灯昏黄，街边一辆人力四轮车，四轮车玻璃上贴着卤肉、小菜、炒面、啤酒的字样。 周围几张折叠桌子，散坐着数名食客。 罗士明与李兴坐在桌前，一边吃着菜，一边交谈：“我早听说，陆文皓被他爹打傻了？” 李兴兴奋的端起酒杯：“为了，这个……得喝一个。” “喝！”罗士明幸灾乐祸的道：“陆振华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报应。” …… 付德豹坐在家中的写字台前，拿着笔写着《关于光明机械厂精神文明创建纲要》。付德豹是一名主持党务工作二十多年的干部，拥有着非常敏锐的政治嗅觉和生存经验。而付明泽则是他唯一的软肋。 现在他有点后悔，为何没有像陆振华一样，棍棒底下出孝子，如果付明泽像陆文皓一样，考上大学，哪怕不是清华，就算是一个三本，那也比现在好得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就在这时，付明泽一脸兴奋的说道：“爸，听说陆文皓被他爹打傻了。” 付德豹仿佛没有听见付明泽的话，拿着笔继续写字。 付明泽自顾的说道：“这下好了，没有人再跟我争了。” 付德豹陡然一拍桌子：“出息。” 付明泽一愣，不解的望着付德豹。 付德豹一脸严肃：“你就这点出息？真后悔让你当这个车间主任，什么时候能长进。” 付明泽反驳：“我是你亲儿子。” 付德豹将向付明泽。 付明泽伸手接过：“干嘛？” 付德豹没好气的道：“抄一百遍。” 付明泽难以置信的道：弟子规，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 付德豹愤怒的吼道：“你还不如三岁的小孩，抄一百遍，少一遍，你给我等着。” 付明泽愕然。 付德豹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想想，这次我挡了陆文皓的路，他以后能不嫉恨我？” “一个傻子，怕他干啥？” “哼，陆文皓从小到大，挨的打少了？哪有这么娇贵！”付德豹严厉的瞪着付明泽：“以后你低调点，少给那些狐朋狗友瞎掺和!” 付明泽微微皱起眉头：“陆文皓那条咸鱼还能翻身？” …… 光明机械厂职工医院的病房内，李梅、顾清风、苏桐等人作为代表，前来探望陆文皓。 陆文皓望着众大学生道：“你们都接到考试的通知了吧？” 众大学生纷纷点头。 陆文皓沉吟道：“光明机械厂入职考试其实不难，基础文化知识占四十分，安全生产法内容占二十分，剩下四十分则是机械工程的基础知识，我想以大家的基础，应该不难！不过，我想大家都拿出真实实力，避免被他们找借口把你们刷下去！” 顾清风等人离开后，李志强推门进来：“陆副总指挥，你这啥时候出院？” 陆文皓轻轻笑了笑：“暂时不急！” 在那一个时空里，光明机械厂的华冠一号被暂时解散，当时陆文皓还失意了一段时间。现在不会了，光明机械厂在倒闭前，还有过一段时间的回光返照。 只不过，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新接到了一批价值三个亿的订单，结果设备生产刚刚进行一半，国家收紧金融政府，一些外贸企业资金流出现问题，特别是向光明机械厂下了巨大订阅的神通煤矿违约退货，这才是光明机械厂真正倒闭的原因。 1997年7月11日，星期五。陆文皓出院，参加周五例会。 虽然说陆文皓此时空有一个华冠一号项目工程师、以及项目副总指挥的头衔，但是他却是正科级干部，拥有资格参加光明机械厂每周五的总结会议。 陈爱华坐在主席台上，正在发言：“干部队伍年轻化是党和国家长期坚持的一项基本方针，是我们事业生生不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总书记同志指出，培养选拔年轻干部，事关党和国家事业薪火传承，事关国家长治久安。我们光明机械厂，要坚定不移，执行中央指示精神，在年轻干部教育培训、实践锻炼、党性培养、作风养成、选拔使用、管理监督等方面推出我们光明机械厂的特色举措……” “陆总，恭喜恭喜，记得要请客啊！” 陆振华压低声音：什么？ “陆文皓啊，他无论是学历，还是年轻，都符合干部年轻化标准，借着这股春风，他还可以升上一级。” 陆振华的眉头一皱：“他？” 陈爱华突然咳嗽一声：“注意会场纪律。” 众干部赶紧停止交头接耳，郑重的坐直身子。 陈爱华接着道：“问责机制。对用人失察失误严重的，要实行问责，切实匡正用人风气。只有建立严格健全的制度机制，做到选有来源、任有标准、管有监控，才能使干部队伍始终保持更替有序、继往开来。” 话音刚刚落，众干部热烈鼓掌。 ——啪啪…… 掌声经久不息。 陈爱华伸手往下一压，众干部停止鼓掌。 陈爱华望着众职工干部道：“各单位负责人，要制定出各单位的干部年轻化制度创建，并且纳入第三季度文明创建考核。” 顿了一顿，陈爱华笑着道：“同志们，我们迎来了一个好时代。” 众干部愕然。 陈爱华：“我们厂刚刚接到神通能源、龙宇能源共计三亿的订单，今年咱们光明机械厂创造利税过亿，就板上钉丁了。” 生产部长起身道：“陈厂长，这也太难了，年前肯定赶不出来，能完成神通矿的设备就够呛了。” 陈爱华：“现在集思广议，同志们都想想办法。” 付德豹道：“只有继续招工，这一下咱们职工家属子弟的工作都可以全面解决了。” 陆振华摇摇头：“招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先不说新进职工，需要经过一年甚至更久，才能合格上岗。关键是咱们的厂房不够，生产设备也不够，咱们厂的大型裁板机已经满负荷运转……” 陈爱华摆摆手道：“设备不够用，咱们可以买，下个礼拜，神通能源的订金到账，我们可以再采购一套裁板机。” 陆振华解释道：“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普通工人，而是高级技工，高级工在各个工厂都是宝贝疙瘩，谁舍得外放？” 陈爱华沉吟起来：“这个……” 就在这时，人群中沉默的杜援朝举起手。 陈爱华望着杜援朝道：“杜总指挥说吧。” 杜援朝起身道：“我们的华冠一号即将成功，只要德机伺服电机和进口感应器到货，随时可以运行，一台华冠一号，可以顶五个八级工，三班倒日夜不息，相当于十五个八级工。我们一边摸索，一边生产制造，不仅可以使华冠项目获得成功，同时也可以解决生产任务紧迫的问题！” 陈爱华望着付德豹一眼：“付书记，你怎么看？” 付德豹沉吟着：“这个……” 从理智上讲，他赞成，从内心里讲，他很想反对。可是他只能挡陆文皓一时，却挡不了一世，拥有着清华的光环，他是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更何况，还有陆振华。 陆振华虽然对陆文皓严厉，但是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俩。 付德豹道：“我同意！” 陈爱华接着道：“生产任务第一，利税破亿是咱们光明机械厂的战略目标，必须达成这个目标，重新启动华冠一号。” 第九章死了张屠夫还能吃混毛猪 第九章死了张屠夫还能吃混毛猪 会议结束之后，付德豹望着陈爱华笑了笑道：“老陈，我那个在组织部工作的同学，给了我一盒好茶叶，听着专供中南海的，去我哪里尝尝？” 陈爱华哪里听不出付德豹的意思，这是他在征求陈爱华的意见，同时也是在暗暗向他施压。 事实上，付德豹一直主张压一压陆文皓，磨砺一下他的棱角，现在突然宣布陆文皓担任华冠一号项目总指挥，兼任项目总工程师。 付德豹是不同意的，只是在大会上他并没有抵制陈爱华，这样会让下面的人看出来他与陈爱华不和，影响领导班子团结。 陈爱华散会后跟着付德豹去了他的办公室，付德豹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随手在他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用纸包包装的绿茶，看着这种茶叶，这就是地摊货，十块钱可以一斤。 然而，当陈爱华端起茶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茶水有些不同，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他笑了笑道：“这是……” “专供啊，鸡公山毛尖！”付德豹：“味道不错吧？” 陈爱华点点头道：“确实是不错……对了，老付，我想你可能是想问为什么突然要重启华冠一号吧？” 付德豹笑而不语。 “我的压力也很大！”陈爱华苦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只递给付德豹。 “今天早上刚刚上班，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我接到了东江省工委会陈主任的电话，你猜测他说了什么？” 提到陈主任，付德豹恍然大悟。 陈主任就是陈峻峰，原光明机械厂厂长，当时光明机械厂还是隶属光明市直辖的县处级企业。他不仅仅是陈爱华的老领导，同样也是陆振华的老领导。 没有陈峻峰的提携，陆振华做不到现在副厅级总工程师，可是同样，陈峻峰的意见，陈爱华不能不考虑。 虽然说省工委会主任是正厅级，陈爱华这个厂长也是正厅级，级别一样，但是权力和地位却截然不同。就像计生办主任和安监办主任级别一样，权力大小却天壤之别。别看省工委与光明厂行政级别一样，可是省工委却是光明机械厂的领导机构。 以己度人，付德豹很自然的想到了陆振华为了儿子的出路问题，直接找到了省工委主任。 事实上呢，正如付德豹的猜测。 陆振华别看是对陆文皓非常严厉，看不顺眼非打既骂，可是该给儿子争取待遇的时候，他也不含糊。 最让陆振华安心的是，陆文皓的干部任命最终还是下来了，他将担任更让陆振华满意的是，陆文皓这一次倒没有给他弄出什么妖蛾子出来。 虽然这是代理总指挥，不过，却符合正常的组织程序，党员干部提拔和任用有一定的组织程序，陆文皓的履历和学历虽然足够，但是他还缺一个环节，那就是党校和干部组织培训。 不过，现在华冠一号正处于最关键的时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陆文皓作为负责人，还暂时走不开。 光明机械厂重启华冠一号项目部，并且调集精英干部、加强华冠一号项目部，机电部下属机电科科长訾新峰则任正科级副总指挥。 訾新峰非常乐意担任陆文皓的副手，他看得出来，陆文皓已经是半只脚迈入副处级这个门槛的人，他的前途肯定远大。一旦陆文皓获得晋升或者提拔，他这个副手，除非遇到空降兵，否则就会成为新副处级领导干部。 作为一名年近不惑的干部，这个机会非常难得。 来到华冠一号项目部实验车间办公区，陆文皓刚刚准备进去，訾新峰就小心翼翼的向陆文皓示意禁声。 陆文皓狐疑的望着訾新峰。 訾新峰伸手指了指杜援朝的办公室。果然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争吵声。 杜援朝的声音中带着哀求：“李工，李工，大局为重啊！” “杜书记，咱们厂今年利润破亿，是死任务，谁拖后腿谁倒霉。咱们这个项目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高级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陆文皓听出这是项目部唯一的八级工李建民的声音，八级工是时代的标签，现在几乎成了高级技术工人的代称。 但是这样的工人比例却非常低，以九七年为例，全国在册正式职工九千八百多万人，其中八级工只有不到五百万人，这是真正的百里挑一的人才，每一个都是宝贝。 其中一条评定硬标准就是从业本工程工作二十五年以上，基本上技术工人想在五十岁之前拿到八级工，是非常困难的。 “华冠一号也是死任务。” “总之一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看着办吧。”李建民说完转身就走，推开门。 陆文皓就站在门口，李建民狠狠的瞪向陆文皓。 陆文皓毫不示弱：“死了张屠夫还吃混毛猪不成？” 杜援朝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别再给我添乱了，你说你怎么得罪李工了？” 陆文皓耸耸肩，无奈的摊开手：“我哪知道，这老爷的脾气比陈爱华都大，敢跟陈爱华拍桌子瞪眼睛，我哪敢惹他！” 陆文皓其实自己不知道，李建民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他的徒弟罗士明违反劳动纪律，他当时想找陆文皓和杜援朝商量一下解决方案，内部处理，该处罚就处罚，该罚款就罚款，但是不要通报。 不过，陆文皓没有给他这个面子，不仅仅通报了，而且还是全厂通报。这让李建民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毕竟，作为全厂的三十多名八级工之一，无论哪个分厂厂长，或者车间主任不是小心翼翼的供着，哄着，捧着？ 杜援朝叹了口气道：“你也听到了，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好办。” “李工跟他的徒弟全部不愿意继续华冠一号，光靠你一个人……” 陆文皓一本正经的说：“一个人自然不行，咱们厂不是还招了新职工吗？” 杜援朝冷笑：“新职工？咱们光岗前培训就要一个月，能顶什么用？” “咱们的华冠一号就差感应器跟德国伺服电机，只要这个感应器跟伺服电机到货，马上可以重启实验，没有特别大的技术难题，当然普通的新职工一时半会无法胜任工作，不是还有DB大学的那些大学生吗？” 陆文皓不怕李建成跟他闹意见，他的底气就是DB大学的大学生，这些特招进来的大学生，他们跟着这个项目两年多了，动手能力可能弱一些，但是理论知识非常扎实。 杜援朝一脸担心。 陆文皓笑道：“我们可以一边教一边实验。” 杜援朝叹了口气无奈道：“年前能成功吗？” “你等着看吧。”陆文皓道：”用不了年前，最多一个月，保证让你听到好消息！” 如果说原来的时空，陆文皓对于华冠一号还没有底气，毕竟到最后也没有成功，不过这个时空，他可以清楚的知道人工智能的流行趋势。 可以少走很多弯路，DB大学的张智博，可是在后世创立了中国唯一一家进入世界智能机器人前十的公司，当然现在的张智博只是一个智能程序员。 在自己的启发下，让他完善华冠一号的智能程序应该不算太过困难。 PS：老程从历史转到都市，确实是写不出都市爽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老程写一个另类的故事，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新书投资，推荐票，还有书单，书单现在还是白板！ 第十章顾家有女初长成 第十章顾家有女初长成 搬进职工宿舍，顾清风还感觉难以置信。 工作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光明厂的职工宿舍其实条件并不算好，莫约二十五平方的筒子楼，摆放着四张木床，其中一张床用来放置洗脸盆和洗漱用品，进门的位置，有一面墙壁打了四个橱柜，用来存放个人物品。 另外莫约两个平方的是公共卫生间，至于上厕所或者洗浴，都要在里面解决，而且还是老式的蹲坑。 对于顾清风而言，这个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她在DB大学的时侯，差不多的房间，差不多的布局，一个房间内却安置了八名大学生。 李梅拉着顾清风的手：”太好了，我们不用分开了。” 李梅与顾清风深情地拥抱在一起。 突然，顾清风彷佛想起什么：“不行，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 “对，也让阿姨高兴高兴。” …… 顾清风的老家在东山省的D县农村，她家里其实也没有电话，村里在九五年的时候安了一台电话，全村外出的人，几乎都打这个电话。 先打通电话，然后让人去叫。 就在顾清见给她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的父亲顾卫东正在家里垒猪圈。她们家里养了一头小猪，前天夜里下雨，把猪圈拱了一个窟窿。 这不天气刚刚放睛，顾卫东就打着赤脚，拿着粪叉和泥，用泥土夯实成土墙，这种土坯结构的房子只能存在记忆中了。 顾卫东将插着混入茅草的软泥，用力一甩，拍在泥墙上。一块飞溅的泥块，甩了王素芬一脸。 这种泥土就在取材，在猪圈边上，让王素芬感觉异常恶心。 王素芬埋怨道：“你慢点，多大个人了，这么毛躁。” 顾卫东一脸无所谓：“不就一点泥吗，等会再洗。” 王素芬用手将茅草按照一定比例混入泥土中，拎着旁边水桶，将水倒在土堆上，搅拌着。 顾卫东一边干着活，一边发着牢骚：“我就命苦，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赶上好时候……” “行啦，你省省力气吧，不就是出生干部家嘛，你都唠叨了八百遍了。” 顾卫东一脸愤愤：“贼老天，就不让顺我那一天。老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本以为可以享清福了，大学生又不包分配了……” “顾姊姐……顾姊姐……” 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通信基本靠吼。这不是段子，反而是D县顾家村的基本情况。每当谁家来电话，小卖部的老板娘就扯着嗓子喊，基本全村的人差不多都能听到。 王素芬伸起腰扯着嗓子回应道：“唉……虎他娘，啥事。” “你们家四丫打电话回来啦。” 王素芬将手里的铁锨扔在地上，赤着脚朝前跑去。 顾卫东欲言又止，将铁叉子狠狠的插在泥土里。 拎着一双鞋朝远处走去。 王素芬和顾卫东来到小卖部约十几分钟的样子。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王素芬拿起电话，开口就说：“四丫，我是恁娘……” 话筒里传出一道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是冯远福，是牧山村吗？” 王素芬脸一红，将手里的电话递给了虎他娘。 顾卫东瞪着王素芬嚷嚷：“我还没说呢，怎么把电话给虎他娘了？” 王素芬还没来得及解释。 虎他娘放下电话：“不是四丫的电话。”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虎他娘示意王素芬接电话。 王素芬怯怯的后退，不接电话。 虎他娘拿起电话：“喂……” “我是顾清风……” 虎他娘把话筒递给王素芬：“顾姊姐，这下真的是四丫。” “四丫？”王素芬拿起了话筒放在耳朵上：“喂，四丫，我是恁娘啊。” “娘，我找到工作了……” 王素芬道：“啥工作啊，我可告诉你，你甭随便找个端盘子的活，就叫找工作。” “我进了光明机械厂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啦。” 王素芬一脸得意，声音陡然抬高：“你说啥，进了啥厂？” 王素芬面露喜色，把话筒递给了虎他娘：“咋没声了？” 虎他娘疑惑接过话筒。 话筒还未靠近耳边，就听见顾清风的声音。 “我进了光明机械厂啦。” 光明机械厂的名声其实不小，“南徐工，北光明”与徐工集团并驾齐驱的两大机械类的厂商，只是近几年光明机械厂经营出现了问题。 不过，光明机械厂在前几年可以铺天盖地的打着广告，所以别看位于两千多里之外，依旧能知道光明机械厂。 没有办法，在这个年代广告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很多人可以没有用过爱多VCD，但是，肯定听过爱多的名字，毕竟中央黄金档标王，收视率甩后世电视剧一百条街，特别是天气预报时段的八秒广告，那可是全国皆知。 虎他娘一脸喜色道：“四丫真了不起，光明机械厂可是国营工厂，这就端上了铁饭碗。” 顾卫东撇撇嘴：“我顾卫东的闺女，差不了。” 虎他娘：“顾姊姐，你家四丫没许配人家吧？” “没……你想弄啥？” …… 陆振华、徐蓉与陆文皓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吃饭，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财经新闻。 电视机财经频道，正播放着财经新闻。电视里主持人说着：“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市场疲软，恒生指数跌破九千点大关，创历史新低……” 陆振华起身，重重的关掉电源开关。 陆文皓冲陆振华喊道：“你干嘛。” 陆振华眼睛一瞪，指着自己的脸：“敢吼我。” 陆文皓不说话，上前去打开电视，电视却没有反应。 陆振华将电视机的电源线插头给拔了下来，道：“吃饭。” “饭碗马上都没了，还吃什么饭。” 陆振华气的一拍桌子：“小兔崽子，你皮痒了是吧？” 徐蓉捅了一下陆振华：“行了你们爷俩，别整的跟斗鸡似的。” 陆文皓不服气：“本来就是嘛。” 陆振华指着陆文皓：“你给我说清楚。” “金融危机是经济危机的征兆，而经济危机的本质就是产能过剩。” “放屁，咱们光明机械厂恨不得一个人当仨用，还产能过剩，真以为你多读了两年书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 陆文皓冷笑着，反唇相讥：“你懂什么是经济吗？你懂什么是金融吗？” 陆振华愤怒的扬起巴掌。 耸耸肩，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陆振华气的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不吃了。” 徐蓉指着陆振华：“不吃拉倒。” 陆文皓望着陆振华的背影，一脸无奈。 作为一个拥有着后世的灵魂，陆文皓知道光明机械厂的下场，也知道这场由量子对冲基金制造的亚州金融危机有多大。 中国历年职工人数多的一年是1994年，全国共计拥有职工一亿四千九百零八万人，到了九八年只剩下一亿两千三百三十七万人，九九年更是一亿一千七百七十三万人，国企职工更是降到了七千八百万人。 从这份数据可以出，不计算私营和外资企业，仅仅国营职工就有两千三百多万人消失。 这份清醒，这份认知，让陆文皓非常痛苦。 尽管痛苦，陆文皓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挽救光明机械厂，作为一辈子工作在光明机械厂的陆振华，光明机械厂已经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而是变成了他人生的信仰和支柱。 光明机械厂倒闭，他就跨了。 他跨了，徐蓉也抑郁了。 这个结果不是陆文皓可以接受的。 尽人事，听天命。 翌日一大早，杜援朝和訾新峰带着三十余名新进职工来到华冠一号的实验车间，杜援朝走进车间，举目四望，没发现陆文皓。 杜援朝望着李志强道：“陆总呢？” 李志强敲着焊接机器人的面板后面。陆文皓从面板下钻出：“啥事？” 杜援朝伸手指了指顾清风等新职工：“陆总，你要的新职工我给你带过来了。” 陆文皓抬起头，匆匆扫了一眼顾清风等新进职工，将满是油污的手套给取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就这……” 陆文皓自然认识顾清风，不过他好像记得顾清风是学财务专业，在DB实验项目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助理，负责管理三百多名大学生的饭食补贴。 虽然说，陆文皓并没有给华冠一号项目部的大学生申请到项目经费，不过饭食补贴还是有的，光明机械厂也不差这么一点钱。 光明机械厂拨给DB大学项目部实验室每个月十万块的饭食经费，平均下来每人每天十块多，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不错了。 顾清风这个小丫头给陆文皓的印象不错，但是机械厂适合女性职工的岗位不多，但是也不少，可以去计算机站、也可以去仓库、哪怕是机关办公室，或者是财务部，都比在华冠一号这个项目部里强。 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安置他们的岗位。 杜援朝点点头：“整个劳资科就这数十名同志目前没有分配岗位。” 陆文皓皱起了眉头，长叹了一口气：“焊接机器人项目是咱们光明机械厂重点实验项目，就算没有专业对口的新职工，至少也应该有男同志吧？你给我弄了这么一帮女同志，这算什么事？” 顾清风不乐意：“女人怎么了，***说的妇女能顶半边天。” 陆文皓乐了：“好一个能顶半边天，李工，告诉他女人能不能在光明机械厂顶半边天。” 李志强苦笑：“这……” 陆文皓冷冷的望着顾清风：“你是会电焊？还是会二氧化碳保护焊？” 顾清风摇摇头：“我不会。” “车工？铣工？” “但是我可以学，男人能干的事我们女人同样也能做。” 陆文皓唬着脸：“我们没有时间给你学习。” 顾清风硬自镇静：“我可以，利用下班时间学习。” 陆文皓伸手一指，旁边几名满身油污、灰头土脸的男性职工：“他们这样……你能吗？” 顾清风迟疑起来。 陆文皓玩味指着顾清风的脸：“可要想清楚，这脸用十瓶雪花膏也没用。” 突然，顾清风从地上捡起一只满是油污的手套，将手套上的油污，涂抹地自己的手上、脸上…… 顾清风挑衅的望着陆文皓。 陆文皓：“行，就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陆文皓转身离开，顾清风楞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陆文皓向厕所门口走去，顾清风紧跟着。 陆文皓转身，顾清风差点撞上陆文皓。 陆文皓没好气的道：“你干嘛？” “跟着你啊。” “我上厕所你也跟着？” 顾清风红着脸跑开了。 PS：咱们的女一号出场，至于喜不喜，随你们了！ 第十一章魑魅魍魉 第十一章魑魅魍魉 光明机械厂计算机站下辖的配电站值班室内，宋佳琳坐在办公桌前不时的打着哈欠。刘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看着宋佳琳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用肩膀轻轻顶了一下宋佳琳的肩膀。 宋佳琳猛然一惊，回头看到是刘洁，反而松了口气。 刘洁笑了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宋佳琳木然的点点头：“有点！” 刘洁的看着宋佳琳：“小陆挺能干啊。” 刘洁把“干”字咬得特别重。对于刘洁话里的潜意思，宋佳琳一时会儿没有听出来，她茫然的道：“什么？” 刘洁摇摇头：“没什么。” 宋佳琳忽然想到了什么，脸‘唰’一下红了，就像抹了一层胭脂：“刘姐，你想哪去了。” 刘洁不怀好意的笑：“能想哪去啊，这不很正常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 宋佳琳与陆文皓的关系在全厂是人所众知的秘密，在光明机械厂职工干部眼中，宋佳琳就是陆振华陆总工程师的准儿媳妇，虽然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很多，事实上，还真没有哪个职工敢与她真正发生点什么。 宋佳琳只是一个女人，最多算是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和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比起来，这能算得了什么？ 当然，陆振华在光明机械厂并不是一把手，他也不能只手遮天，只不过，不畏惧陆振华的人，早已成家立业，就像付德豹的儿子付明泽，陈爱华的儿子陈正祥，他们既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妻子方面权势更不小，一旦对妻子不忠，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对于宋佳琳的解释，或者说是掩饰，刘洁言明显不相信的，她言不由衷的“哦哦哦……”了几声，敷衍的态度非常明显。 “不理你了。” 宋佳琳撅嘴背对着刘洁。 刘洁笑了笑，指着面前的一件内部文件道：“恭喜你！” 宋佳琳疑惑不解：“恭喜我什么？” 刘洁没有回答，指了指文件：“自己看！” 宋佳琳拿起文件，只见标题上写着《光明机械厂干部任前公示》，根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规定，结合光明机械厂实际工作需要，经民主推荐，组织考察，厂务、党务会议讨论研究决定，对陆文皓同志进行任前公示。 陆文皓，男，1970年5月5日出生，汉族，1989年6月入党，清华大学本科学历，现任光明机械厂华冠一号项目工程师、项目副总指挥（正科级），拟任华冠一号项目部总指挥、光明机械厂第四分厂党组成员（副处级）。 公示时间为1997年7月22日至1997年7月27日，如对公示对象有问题反应的，请在公示期内，向光明机械厂组织部、光明机械厂纪委监察委员会、以及光明机械厂人事部进入如实反映。 看完公示内容，宋佳琳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文皓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重用，虽然说正科级和副处级，只有半级差距，这半级却会影响很多人一生。 就像光明机械厂是一个大型国营企业，拥有一百多个下属科级行政级别的部门单位，正科级以上干部多达三百余人，可是处级单位只有不到二十个，副处级以上领导不足六十人。 更何况，陆文皓只是一个二十七周岁，虚岁二十八岁的副处级干部，未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刘洁推了推宋佳琳：“怎么样？处长夫人？是不是该请客？” 就在这时，宋佳琳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阵阵震动，她伸手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条信息未读。 刘洁将脑袋伸过来。 宋佳琳急忙将手机收起来，刘洁惊讶道：“啊，居然是诺基亚1011，小陆对你真好！” 宋佳琳看着信息，心乱如麻。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之路。她原本以为，跟着陆文皓在一起，就没有出头之日，谁曾想，陆文皓用现实回应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至于房子，科级干部等着分房不容易，可是副处级不仅仅可以享受三室一厅，而且享受着优先挑选房源。 这一刻，宋佳琳心中五味陈杂，难以形容。 …… 华冠一号项目部内，此时由于缺乏核心部件德国进口伺服电机以及感应器，暂时无法投产实验。 现在项目部进来三十多名新进职工，只能带着众职工进入安全技能培训。 让陆文皓有些遗憾的是，在DB大学项目中，他最看中的苏桐，居然分配到了市场运营部，至于其他相熟的大学生，有的分配到了计算机站，有的分配到了质检部、还有一部分分配到了第一、第二、第三分厂。 对于光明机械厂而言，这三百多名大学生的好处其实蛮多的，特别是以后对外宣传，光明机械厂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写上，本厂职工拥有大学学历以上者五百余人。 透过玻璃窗，陆文皓看着李志强拿着焊枪，教众新职工焊接技术。 “应该用右手拿着焊炬，用拇指跟食指位于氧气调节阀处，同时拇指还可以开关、调节乙炔调节阀，随时调节气体的流量……” 说着，李志强打开乙炔阀门，点燃乙炔，同时李志强用手调节氧气阀门，焊炬喷口的火焰由红色变成了淡蓝色。 接着，李志强将焊炬对准焊接点，很快一个个焊点光滑饱满圆润。这简直不像是焊接点，反而像工艺品。 李志强是李建民的徒弟，当然，这只是进厂的时候，现在这三十多名职工，都跟李志强签订的师徒协议，进行联保互保。众职工如果顺利通过岗前培训，顺利转正，李志强可以获得一笔奖金。 不过数量不多，大约每个人九十块钱左右，陆文皓这也是利用了职务之便，为李志强增加一些收益。不过这个收益有风险，一旦他的徒弟们犯错，或者出现事故，作为师傅，也要被处罚。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不过一直不多而已。 众新职工传出一声惊呼：“哇……” 李志强将焊炬递给顾清风：“你来。” 顾清风接过焊炬。 没有想到的是，顾清风学习非常快，仅仅是看了一遍，就可以记住全部动作要领。 当然，肯定操作动作有些不规范。 李志强一边纠正着顾清风的动作，一边道：“手要稳，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杜援朝进入陆文皓的办公室。 他从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陆文皓的办公桌上。 陆文皓拿起文件，匆匆扫了一眼，上面红头标题，关于光明机械厂进行第三季度安全大会战活动方案。 事实上，这是光明机械厂的传统之一，年初会进行大干三四五六，年中会有夏季安全大会战，当然少不了第三季度，还有第一季度叫安全一百天，反正名目不同，事情基本上一样，保证安全。 在光明机械厂，安全生产就是硬红线，当然光明机械厂的安全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至少在陆文皓进厂以来，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故。 杜援朝叹了口气道：“咱们部门新进职工占了三分之一，安全压力很大！” “杜书记，你放心，务必保证完成任务！” 陆文皓，其实并不知道，魑魅魍魉已经向他露出爪牙。 对于陆文皓这个人，嫉妒他的很多。特别是他挂着最年轻副处级干部这个标签，光明机械厂的处级干部，基本都是与陆振华是一个时代的人，很多人的年龄比陆振华还要大。 现在陆文皓挤进去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不舒服。 可是弹劾、举报陆文皓难度重重，首先陆文皓看似乎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关键是这个事不能拿出来说，如果陆文皓有错，光明机械厂八千多名职工，全部都有错。 谁敢拿这个问题说事，肯定会犯众怒。 不过，公示期只有五天，如果没有人举报陆文皓，他肯定就可以成功晋升为总指挥，去掉前面的代字。 只要他不犯错，处级干部要想升迁，那以后就难度增加无数倍。毕竟，干部年轻化是未来的大趋势，越年轻，学历越高，优势越大。 …… 职工宿舍内，顾清风忙活了一天，累肯定是累，不过她出生在农村，八九岁开始就帮着家里干活，在光明厂里的这点工作，她也并非不能适应。 李梅在卫生间里洗澡，一边兴奋的说道：“清风，咱们这下不用回老家种地了！” “现在还说不好，我们可是有半年的试用期！” 就在这时，回到宿舍的老职工张艳枝接过话茬：“咱们是国营工厂，进了咱们光明厂大门的那天起，咱们都是国家工人。” 李梅疑惑的道：“那……不会被开除吗？” 张艳枝笑了笑：“不会，除非咱们光明机械厂倒闭了。国家会让光明机械厂倒闭吗？肯定不会，央企是亲生长子，咱们国企至少也算是养子吧，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倒闭的，光明厂也不是没有遇到困难，哪一次不是挺过来了？” 李梅与顾清风拍手庆祝。 翌日一大早，顾清风和李梅来到车间后，就看到罗士明和李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过，顾清风有点反感罗士明这个人，在顾清风看来，罗士明这个人有点邪恶，特别是眼光。 罗士明伸手捅了捅李兴。 李兴压低声音问道：“好了？” 罗士明点点头。 李兴一脸得意的走到李志强身边：“李哥，今天的那个电阻还没测。” 设备点检工作，是每天的例行工作，相对比较轻松。 李志强其实也有点奇怪，李建民带着众徒弟离开了华冠一号项目部，却唯有李兴和罗士明离开了，罗士明没有跟着李建民走，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听说上次因为打架的事情，让李建民感觉丢了脸，他的师傅最好面子，不肯原谅罗士明是可能的。 但是，李兴却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光，李志强想不通，就连陆文皓也一样想不通。 “你和罗士明去测吧。” 李兴摇摇头：“李哥，我那字写的跟虫爬一样，虫爬都比我写的好看。咱们这不是有两个大学生吗？让她俩去吧。”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李志强见过顾清风和李梅的字，李梅的字如其人，小巧玲珑，一手小楷，快赶上印刷体了。至于顾清风的字，却锋芒毕露，仿佛像金钩银划一样，每一个字都仿佛破纸而出。 李志强点点头，转而望着顾清风和李梅：“顾清风，李梅。” 顾清风与李梅起身，走到李志强身前异口同声：“到。” “你们两个去测电阻。” “好。” 李志强叮咛：“注意安全，不要用手直接触摸测试笔。” “明白。” 罗士明与李兴望着顾清风与李梅的背影，相视而笑。 李志强望着李兴：“既然他们去测电阻，你和罗士明去裁板。” 罗士明一脸不情愿：“李哥，我……” 李兴拉着罗士明的胳膊：“好的，李哥。” 华冠一号操作台其实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操作台，由于还没有量产，外壳设计没有最终形成定型，所以无论电路板，还是电源线路，都是裸露在空气中，这样既可以方便修改，也可以很好的操作。 不过，顾清风有些好奇的是，此时的华冠一号原形机，居然开通了电源，正处启动状态，由于伺服电机并没有安装到位，华冠一号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工作，比如机械臂来回伸缩、上下左右运动。 人工智能程序当然，相对比较原始，只能进入简单的对话。 顾清风对于这个机器突然接通电源，只是奇怪，还以为这是电阻测试最重要的环节。 李梅看到华冠一号操作台上的摇表，急忙伸手去哪。 顾清风突然发现摇表的测试笔缠绕着电线，赶紧出声：“慢点。” 可惜，已经晚了。 李梅拿起摇表，触动了电线，电线拉动可乐瓶，可乐瓶里的水倒进了焊接机器人的操作台上。 电路板遇水短路，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车间所有的日光灯全部熄灭。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从华冠一号上升起，浓烟滚滚。 众职工尖叫着，乱成一团。 第十二章做贼心虚 第十二章做贼心虚 华冠一号的操控台和机械臂上袅袅升起青烟，整个车间里面浓烟滚滚。 陆文皓原本在查询德国伺服电机的动向，现在不比后世信息化时代，物流动态随便一查就可以查出来。可是突然间的短路爆炸声，他急忙跑出来，望着这一幕，歇斯底里的吼道：“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李志强一脸愧疚的：“怪我，怪我。” 陆文皓伸手摸着操控台上的水迹，气急败坏：“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梅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顾清风看着李梅一眼，起身走向陆文皓：“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水瓶。” 陆文皓转而看着顾清风，面露凶光：“是你？” 陆文皓一步一步走近顾清风。 顾清风缓缓后退。 陆文皓扬起拳头作势要打顾清风，顾清风吓的抱住了头。 良久，陆文皓的拳头没有落下来。 顾清风抬头看着陆文皓。 陆文皓一拳打在柱子上，手上鲜血淋漓。 陆文皓红着眼睛，压抑着声音，嘶吼：“完了，全完了。” 顾清风硬着脖子道：“责任在我，我承担。” 陆文皓冷笑：“承担？你承担得起吗？把你卖了也不够一个零头。” 杜援朝走进焊接机器实验间，看着车间一片狼藉，声音陡然抬高：“陆文皓，这是怎么回事？” 陆文皓的手正潺潺流血，他气得脸色铁青。杜援朝知道陆文皓对华冠一号的感情，用一句不太恰当的比喻，这个华冠一号就像陆文皓的儿子。 现在他的儿子死了，陆文皓的心情能好才怪。 想到这里，杜援朝抽出一根烟，点燃，他郁闷地抽着烟。 李志强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 陆文皓抚摸着自己受伤的手。 杜援朝的目光落在桌子上。 光明机械厂第三季度安全大会战计划书。 杜援朝指着陆文皓：“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文皓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后世华冠一号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发生这种事情，难道说是自己这个异世蝴蝶的蝴蝶效应？ 李志强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杜总我去跟下面的人说，咱们统一口径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不等李志强说完，副总指挥訾新峰粗暴的打断道：“因为短路造成系列停电，现在全厂谁不知道我们焊接机器人项目部出了大事故，你瞒得过谁？” “我……！” “瞒是瞒不住，不过我们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陆文皓叹了口气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情况，咱们必须把华冠一号恢复过来，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咱们车间内的保险丝只是二十安，除了华冠一号电路板受损严重，其他损失倒是不大！” 杜援朝明显松了口气道：“我去找陈厂长汇报，解释事故原因，你们抓紧时间抢修，争取在国庆之前把华冠一号做好。” 陆文皓摇摇头道：“工期应该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毁坏的电路部分，我们还有备用，从电路板设计，前后有十几套设计方案，现在使用的第57号设计方案要，比56号设计方案，只是改动了整流电路部分，可以修改56号电路板，修改整流电路，问题不大，反正就一个桥式整流电路。” 杜援朝夹起公文包转身离开。 陆文皓望着众职工：“愣着干嘛，那就去干吧，还等着发奖金啊？” 众职工急忙起身。 李兴不动声色的将两包人民大会堂香烟塞在罗士明的手中。 罗士明接过香烟，满脸堆笑：“多谢小师弟。” 李兴幸灾乐祸的望着远处顾清风与李梅。 李梅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眼睛红红的，泪水直流，如丧考妣。 顾清风一脸沮丧。 李梅带着哭腔：“怎么办？咱们会不会被开除？” 顾清风无奈的摇摇头，神色慌张：“不知道。” 李梅哽咽：“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被开除。” 说着瞬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顾清风皱起眉头：“我也不想回去。” “这难道是命？我就没有当工人的命？” “命？我不信……”顾清风的目光突然间落在操作台上被烧成一团的塑料瓶，在这个时代，塑料瓶不像后世那么常见，一般饮料和汽水都是用玻璃瓶子装。 顾清风突然想起早上进入车间的时候，她与李梅联袂走进焊接车间，当时，罗士明就靠在门口，拿着塑料瓶喝可乐。 顾清风又看着罗士明与李兴幸灾乐祸的望着她们两个，恍然大悟。顾清风想去找陆文皓反应情况，只是陆文皓心情不好，看着顾清风有点反感，吓得她不敢说了。 此时，车间里面一片忙碌的场景，众职工们穿着工作服紧张的站在机器前，仔细的检修各部分的电路和零件。 陆文皓和李志强对检修过的机器进行一一的确认。 然后陆文皓拿出图纸，一边对照，一边告诉顾清风和李志强问题所在。原本烧成漆黑一团的焊接机器人，烧坏的零件一个一个被拆下，更换崭新的零件。 历时八个小时紧张的工作，华冠一号焊接机器人终于修复完毕。在这八个小时的时间内，陆文皓和李志强两个主力，连说吃饭，就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陆文皓拍着焊接机器人：“终于好了。” 李志强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的躺在地上。 陆文皓抬起手腕看看表：“六点半，大家伙都回吧。” 众职工陆续离开焊接车间。 陆文皓走到李志强身边，用脚踢了踢李志强的脚：“起来，别在这睡，回家睡吧。” “让我躺会。” “你在躺就更起不来了。” 突然，陆文皓无意间看着顾清风，李梅相互搭着肩膀，陆文皓皱起眉头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回去休息，明天正常上班。” 顾清风的目光不时的望着李志强：“陆总，我找你有事。” 陆文皓没好气的：“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法院干什么？” 顾清风摇摇头：“不是道歉。” “难道是邀功请赏，我再给你颁个奖。” 李志强打起了呼噜。 陆文皓走向李志强，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 李志强鼾声依旧。 “李师傅，醒醒，李师傅，醒醒。” 顾清风看着李志强，在他耳边大声说：“领导来了。” 李志强突然起身，抓着焊炬，装作准备切焊的样子。 陆文皓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回家了。” 李志强揉揉眼，踉跄着步伐往门外走去。 陆文皓走向卫生间。 谁都可以休息，但是陆文皓不行。正所谓职务越高，责任越大。作为华冠一号的负责人，对于这次事故负有可推卸的责任。 陆文皓将自己的脑袋浸入水中，他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应对之策。 作为，光明机械厂的干部，陆文皓非常清楚，要想改变光明机械厂的困境和弊病，首先他要成为领导，掌握着权力。否则无法革除积弊，更无法逆转光明机械厂的命运。 现在他的干部任命正在公示期，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良久，陆文皓从水中探出头，抹了把脸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笔和纸，挥笔写下：“关于华冠一号项目部焊接车间电路短路事故检讨书。” 就在这时，陆文皓发现一团阴影落在纸上，抬头看着走来的顾清风。 “你怎么还不走。” “我向你汇报。” “不用汇报，我都知道了。” 陆文皓提笔继续写道：“因新进职工顾清风同志业务技术不熟练，错把……” 顾清风一巴掌拍在陆文皓的纸上：“别写了，听我说。” 陆文皓气愤的瞪着顾清风：“还有完没完，写完这报告我还要回去睡觉。” 顾清风望着陆文皓认真的道：“这次事故……” 陆文皓望着顾清风道：“你想说什么。” 顾清风没有说话，拿着一截电线放在办公桌面上，然后又拿着一个空的可乐瓶放在电线上，可乐瓶随即倒在桌面上。 顾清风再次拿起可乐瓶，再次放在电线上，可乐瓶再次倒在桌面上。 陆文皓恍然大悟，他拿起可乐瓶，走到水盆前，灌满水，在回到桌前，将可乐瓶放在电线上，可乐瓶瞬间倒在桌面上，瓶里的水洒在桌面上。 陆文皓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如水。 顾清风解释道：“我试过很多次，水瓶如果放在电源线上，十有八九会直接倾倒，除非利用我们华冠一号的小斜面……” 顾清风是看到罗士明喝着可乐，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有直接证据，罗士明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这个错误，可是要对职工进行开除的，而且还会扭送公安机关以法处置。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是居心不良，道德败坏。硬要上纲上线，那就是破坏国家财产，五千块就可以量刑，现在华冠一号的损失，少说也有几十万，间接损失可能多达数百万。 毕竟，还是造成了系列停电。全厂五个分厂同时停电至少半个小时，八千多职工，每个人半个小时，这就是四千个工时。 陆文皓摆摆手：“你的意思是……” 顾清风：这次事故有人搞鬼。 陆文皓陷入沉默，拿起桌面上的第三季度安全大会战活动方案，掀开前两页，最后一页。安全一票否决制，视事故情节轻重，给予当事人以及部门领导不同程度的惩罚处置。 陆文皓合上第三季度安全大会战活动方案，看着顾清风：“你有证据吗？” 顾清风摇摇头：“我没有。” “这只是你的猜测。” 顾清风解释道：“你忘了，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贼心虚。” PS：这本书已经写了四万字，可能大家也看出来了，与普通网文有些区别，看到书友评论，连一般水平都达不到。老程有些不甘，废话不说，文字骗不了，七千+奉上，故事开始进入小高潮。且看陆文皓如何化解！ 第十三章我不需要证据 第十三章我不需要证据 随着陆文皓的《关于华冠一号项目部焊接车间电路短路事故报告》上报，光明机械厂厂领导班子，很快就召开了事故分析处理会议。 当然，这是一个小范围的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员只有厂长陈爱华、总工程师陆振华、书记付德豹、副厂长兼财务部长苏怀才、主管安全生产的副厂长卢克文、以及工会席等领导干部。 当然，作为事故责任单位负责人陆文皓肯定要参加这个会议，还有书记杜援朝、副总指挥訾新峰，包括工程师李志强。 卢克文先将陆文皓书的报告念一遍，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形势需要，开会之前，厂领导班子已经都看过这个报告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处理！ 作为付德豹考虑，他其实很想利用这个机会，把陆文皓压死。只不过呢，这个问题只是想想而已。谁敢保证自己任内不出事故？有些事故是人为的，理论上是完全可以避免，关键是人为的事故，也是有意为之，或者无意为之。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意味着全厂各部门主管一把手头上都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付德豹还真不敢得罪全部大部分领导干部，全国有人民代表大会和人大代表，在光明厂却有职工代表大会和党员代表大会，这个职能与人大代表和党员代表职能有一部分相似之处。比如，选举出来厂长、书记。（详细请看人民代表大会和党员代表大会。） 随着卢克文讲完，陈爱华望着众干部：“咱们光明机械厂发生一起严重的事故，事故造成损失高达三百余万元，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故极其恶劣，咱们厂前脚刚刚下发第三季度安全大会战活动，后脚他们就出了一件重大事故。陆文皓，你是项目负责人，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文皓起身，一脸诚恳的望着陈爱华：“现在事故调查已经清楚了，主要由新员工安全意识淡薄，老员工警惕心不足。干部管里监督不到位，而造成的……” 说到这里，陆文皓起身，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作为事故单位总指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给光明机械厂这个光荣的集体抹黑，我辜负了领导的信任，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罚。” 认错态度要端正，挨打要立正。 面对陆文皓的态度，在场的领导干部倒没有直接喊打喊杀，赶尽杀绝。 陆文皓不是一个人，他还是一个当总工程师的爹。总工程师民营企业里几乎没有这个职务，可是在军工系统，包括兵工、航空、航天、造船等国营企业里，则是实行三总制度。 既总指挥负责统筹全局，总设计师负责技术开发，总工程师负责总体控制、质量、进度、工程造价控制和技术管理等建设管理工作。其实，真要是硬往外资西方企业方面上靠，其实总工程师的职责，才会首席执行官更接近，只是不兼管行政、后勤、纪检、工会、团委、党委等事务。 作为光明机械厂的三巨头之一，就算是常务副厂长。如果这么理解，大家应该明白，陆文皓的老爹不退休，或者说下台，其实没有人会把他往死里整。 付德豹咳嗽一声：“我认为对于这种顶风犯案，影响极坏的时候，对其事故责任人给予开除的处分，以儆效尤。” 卢克文笑了笑望着陆振华，然后一脸严肃的望着陆文皓道：“文皓同志，你负责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为严明纪律，以敬效尤，我建议陆文皓应该罚款三千，停薪半年！” 陆文皓有些感激的望着卢克文。 别看卢克文说得严重，其实这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三千块钱虽然说不少，停薪半年也不少，可是，这样的处理只要能揭过去，已经非常轻了。 有些过错或者说过失，根本就是用钱可以解决的。 众人沉默。 陈爱华望着陆振华：老陆，你的意见呢？ 陆振华沉吟道：“安全重于天，安全无小事，我们要秉着小事当大事，大事当事故的原则从严从重处理。” 当然，陈爱华也算默认了卢克文的建议。 …… 虽然说，陆文皓在华冠一号的事故中，可以平安过关。 这会牺牲掉顾清风，无论顾清风是否无辜，这已经不重要了，陆文皓绝对不会放过罗士明。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陆文皓来到自行车车棚，取出自行车，趁着职工没有人注意将一只硕大的扳手放在车筐中。 不过，陆文皓想了想，还是算了。 扳手会让人感觉显得刻意，显得处心积虑。 他弯腰捡起一块红块，这样的东西，随处可见，关键是这并不算凶器。 就在陆文皓出了大门的时候，他身后传来顾清风的声音：“陆总，陆总……” 顾清风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过来“陆总，陆总，你等等，等等……” 陆文皓扭头：“你回去吧，要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你，他们是冲我来的，你是殃及鱼池。” 其实，在这个时候，陆文皓也算想明白了。 这起人为的事故，顾清风只是碰巧赶上了，她与罗士明无冤无仇，素无瓜葛，可是罗士明与陆文皓却有私仇，前一段时间陆文皓刚刚揍过他，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属于正常。 无论是逻辑，还是动作，这都说得通。 顾清风急道：“陆工，你打算怎么做？” 陆文皓愤愤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陆文皓不是那么好惹的。” 顾清风仿佛明白过来陆文皓去找罗士明，今天白天的时候，陆文皓已经问了好几次罗士明，只是罗士明让李举代为请假，没来上班。 顾清风道：“还是我去吧。” 陆文皓没有理会顾清风，他加紧瞪着自行车，快速前走，与顾清风的距离越拉越远。 光明市的人民路，是光明市最核心的路段。在人民路与解放路交叉路口中间，则是一条非常混乱的中山街。 这里鱼龙混杂，按摩店、理发店、澡堂子、台球、游戏机厅，还有简陋的卡拉OK。 陆文皓直接来到这里，他早就知道罗士明经常过来厮混。可是他连续找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有看到罗士明的影子。 就在这时，陆文皓看到了他的高中同学黄永祥。 黄永祥在高中时期，是陆文皓的跟班小弟，只不过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后来陆文皓考上清华大学，黄永祥则辍学回家。现如今经营一家电子游戏厅，生意还算不错。 黄永祥认出陆文皓热情的打着招呼：“陆哥！” 黄永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黄鹤楼香烟，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接过烟，笑了笑：“小黄，不错嘛，1916都抽上了！” 黄鹤楼1916在这个时候三十五一包，放在后世确实是显然。然而在这个时候，人均收入太低，普通光明机械厂的工人一个月工资，勉强可以买一条。 黄永祥一脸尴尬的笑了笑：“混口饭吃，混口饭吃，我可是听说，陆哥现在又升官了，不行，今天小弟我坐东，必须给陆哥安排……” 陆文皓摆摆手：“这事以后再说，今天我还有正事，对了，光明机械厂的罗士明，绰号罗癞子，你认识吗？” “认识呀！”黄永祥想看出陆文皓对罗士明有什么态度。 只是非常可惜，他失望了。 陆文皓不喜不怒：“我找他打听点事！” 黄永祥伸手一指楼上：“陆哥，他在我楼上，我去把他叫下来！” 陆文皓将自行车放在门口，随手拿起公文包，公文包里可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一块板块。 游戏机厅的二楼，罗士明在游戏机前打着游戏。 街头小霸王，游戏人物死亡，他愤恨的一拳打在手柄上。 罗士明从怀里掏出一包人民大会堂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拿着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又掏出两张大团结，直接拍在游戏机上，朝着吧台方向大喊道：“给我在充二十……” 陆文皓看到了晃头晃脑的罗士明，他将别在腰间的录音机按下录音键，拎着板砖冲向罗士明。 黄永祥一看陆文皓上前，马上指挥着店里的几名非主流青年道：“给我拦住他！” 当然，黄永祥不敢拦陆文皓，反正陆文皓要对付的人，他习惯性的跟着陆文皓向前冲。 罗士明回头正看见陆文皓举着板砖冲来，而且后面的后门口、楼梯口以用吧台方向，四五名青年手持钢管往他压过来。 罗士明甚至来不及思考，直接冲向窗口。 此时游戏厅还没有安装空调器，只有电风扇，所以窗户口都是开着的，这倒也省事，罗士明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去。 “扑通”的一声闷响。 罗士明摔得头昏眼花，可是让他感觉恐惧的是，陆文皓拿着板砖也从二楼跳下来， 罗士明一脸惶恐，赶紧爬起来，推开人群，向前面跑去。 罗士明在前面狂奔，陆文皓在后面穷追不舍。 罗士明在前面狂奔，不时的撞到行人或摊位，狼狈不堪。 陆文皓追着罗士明，大喊：“给我站住……” 罗士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看到一个小胡同口，罗士明调头转向跑到小胡同口里。 陆文皓追到小胡同口里。 胡同口里，一堵墙挡住了罗士明的去路，罗士明后退两步，加速扑上墙头，用力的攀登。 陆文皓一把薅住罗士明的腿，用力把罗士明给拉扯下来。 罗士明摔的七荤八素。 陆文皓拎着板砖望着罗士明：“怎么不跑了？ 罗士明伸手连连求饶：“陆总，有话好说。” 陆文皓眼睛迸射出凶光：华冠一号是我的心血，谁碰它，谁给我死。 罗士明向后爬着：“陆总，你听我说，这事跟我没关系。” 陆文皓不等罗士明说完，陆文皓装作蛮不讲理的样子，拿起板砖砸向罗士明的脑袋。 罗士明歇斯底里：“住手，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华冠一号是顾清风那娘们弄坏的，关我什么事。” 陆文皓扬起板砖，作势就砸：“敢做不敢认吗？是不是男人？” 罗士明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我？” 陆文皓冷笑：“装，接着给我装，我给你提个醒，厕所有人看到了……” 罗士明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看过了，厕所里就没人。” 罗士明赶紧闭上了嘴。 陆文皓：“我没冤枉你吧？” 罗士明：“我什么也没做，你不能冤枉好人。” 陆文皓一脸狰狞：“我不是警察，警察办案讲证据，我知道是你就够了。” 啪—— 陆文皓一板砖砸在罗士明的脑袋上。 罗士明的额头鲜血直流。 陆文皓再次扬起板砖。 罗士明吓坏了，伸出手护住脑袋：“陆总，冤有头债有主，饶命饶命……” 陆文皓置之不理，再次扬起了板砖。 罗士明捂着脑袋，大喊：“别打了，我说……” 第十四章生死一线 第十四章生死一线 罗士明的头上鲜血淋漓，异常狼狈。 而陆文皓的脸上非常平静，没有凶狠的表情，也没有狰狞的表情，特别是他拿着板砖仅仅两三次就将一块砖拍得稀碎。 胡同口的黄永祥带着两名跟班小弟，堪堪跑过来。 作为黄永祥的熟客，罗士明是什么人，其实他们都非常清楚。罗士明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平时喝酒、闹事、打架，几乎是光明市BH区派出所的常客，虽然大恶没有，绝对不算什么怂包软蛋。 然而，他在陆文皓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坚持下来。 黄永祥身边的黄毛问道：“祥哥，这小子什么来头！” 黄永祥没有回答，随手给黄毛一巴掌。 黄毛委屈的看着黄永祥。 黄永祥指着远处的陆文皓道：“那是我哥，我陆哥！” 黄毛虽然比陆文皓小上十来岁，刚刚成年，然而对于十年前光明市第一高级中学的风云人物，多少有点了解。 陆文皓绰号陆疯子，打架向来不要命。他在上高一的时候，就带着学生跟社会混子掐架，现在南关赵瘸子赵军，据说他的腿瘸，就是陆文皓的手笔。 黄毛望着陆文皓的目光热切起来。 黄永祥朝着黄毛摆摆手道：“小五，你去万豪大酒店，给我订下他们的富贵厅，我今天晚上要请客！” 黄毛转身而去。黄永祥想了想，感觉请客最好的还是要有好酒，可是他们最好的茅台，还是老爷子的藏品，必须市面上可是买不到的。黄永祥想了想，决定亲自回家，留下另外一名小弟，等着陆文皓。 陆文皓甩甩手，目光在周围搜索起来。 胡同里的土墙顶部，一排排青砖，应该是为了防止雨水，陆文皓一个助跑跳起，从墙头上扣下一块青板。 望着陆文皓手中的青砖，罗士明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大吼道：“陆总，冤有头债有主，这事不赖我……是张士刚，他让我干的。” 陆文皓疑惑起来：“张士刚，他是谁？” 罗士明开始像竹筒子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张士刚一直喜欢顾清风，喜欢她的淳朴，而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喜欢他的钱。 只是非常可惜，张士刚在顾清风眼中，除了有钱有势，其他是一无是处。偏偏顾清风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人说金钱是万能的，但是有些人反而是不可能被收买的。 在顾清风拒绝张士刚之后，他有段时间相当消沉，甚至有些茶饭不思。正巧他的表哥，DB大学书记刘新之子刘思哲，看着张士刚有些不开心，就带着他去万豪大酒店，一顿海喝。 三杯酒下肚，张士刚向刘思哲大吐苦水，刘思哲也是一个花花公子，他马就给张士刚出了一个损招。 光明机械厂不会主动开除职工，哪怕是因为顶撞领导，就像是指着陈爱华的鼻子骂娘，也不会被开除，因为职工干部分房这事，陈爱华可没少挨骂，而且是当着面骂。正是因为这样，这样的情况，在私企绝对会开除，但是在光明机械厂却不会。 一般而言，除非倒闭，但是有一点例外，职工因为工作疏忽，造成光明机械厂重大损失，这样则会。 就像九二年的时候，光明机械厂第一分厂天车吊运工侯思航，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就是上班打瞌睡），驾驶着天车吊起三十六吨重的结构部件，在装车过程中，撞向驾驶室。当时造成驾驶员重伤，险些丧命。 于是，侯思航成了光明机械厂自从1950年建厂以来的第一名被开除的职工。 顾清风只是一名新进职工，厂里也没有过硬的关系，只要犯错，她肯定会被开除，一旦失去光明机械厂的工作，顾清风没有生活来源，他在张士刚面前还能骄傲得起来？ 刘思哲与付明泽是党校进修的同学，他们一起参加过省党校为期半年的学习，又同住在一个宿舍。 刘思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付明泽帮忙。 付明泽一直以来都嫉妒陆文皓。 陆文皓参加工作比付明泽晚，在付明泽参加工作的时候，陆文皓才读高一。就连付明泽刚刚升副科级的时候，陆文皓才进厂。 可是，拥有清华大学本科学历，陆文皓入职就是享受副科级别的助理工程师，这让付明泽感觉异常难受。 人就是怕比较，不和陆文皓比，付明泽也算是年轻有为，可是跟陆文皓比起来，他就成了狗屎。 现在陆文皓已经在副处级项目总指挥的任命公示期，如果五天之内没有人举报，不出意外，他就是副处级干部。 付明泽非常生气，非常愤怒，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正巧这个时候，刘思哲找到他的头上。 付明泽没有傻得自己充当联系人，牵线搭桥，而是稍微指点一下张士刚，让张士刚自己联系罗士明。 罗士明被处罚了两个月工资，生活本来就拮据，而且他本来就对陆文皓不爽，现在有人出钱给他，让他出气，他毫不犹豫，仅仅考虑了不到半分钟就答案了。 下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作为一名参加工作六年多的老职工，罗士明很清楚华冠一号哪里最容易出现问题。 他先将可乐瓶里装上水，然后放在华冠一号的控制台上，用摇表的测试笔，缠住可乐瓶。然后，再找李志强，以自己和李兴的字不好为由，让顾清风与李梅去测试电阻。 如果顾清风足够细心，那么以后还可以采取其他办法，预备方案他其实选择了好几套，比如车间内用高压风管清理现场卫生，他就可以偷偷人不注意，破坏风管开关，高达七八个气压的风管一旦失控，就如同银蛇乱舞，同样也可以破坏华冠一号。 陆文皓非常意外的居然从罗士明口中听到了付明泽和张士刚的名字，拿着这个录机，虽然他有逼供的嫌疑，不过他不准备交给警方，而是交给陈爱华，厂领导班子必须考虑事件的影响，对于华冠一号的处理就会避重就轻。 陆文皓拿出别在腰间的磁带机，这一台磁带机正是宋佳琳看中的索尼WM-EX5，这个可以录音和播放的磁带机，无论功能还是外观都相当不错，只是价格相当昂贵，需要两千四百多块钱。 哪怕陆文皓是副处级干部，他现在的工资还不到一千块，也需要三个月不吃不喝才可以买上一台。 陆文皓是一个礼拜之前买的，本想等着下个月宋佳琳过生日，给她一个惊喜，只是遇到现在的陆文皓。 陆文皓收起录音机，朝着胡同口进去。 一名耳朵上打着戴着纯银耳坠的青年迎上来：“陆哥，俺祥哥让俺在这等你！” “祥哥？”陆文皓笑了笑：“你说的是黄永祥吧？” “对，对对，祥哥说他他在万豪摆了一个场，请你过去！” 陆文皓摆摆手道：“这样啊，今天晚上我还有点事，以后有空，我请他吃饭！” 陆文皓离开胡同口，发现街边顾清风紧张的张望着。 陆文皓看到了顾清风，径直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顾清风有些紧张：“陆总，陆总，我听说，我听说，那个罗士明不是好人，咱们还是报警吧！” 陆文皓扬了扬手中的录音机，然后递给顾清风。 顾清风拿起录音机，在陆文皓的指导下，开始播放录音。可别说，这台索尼的磁带机，录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顾清风听着埯面的声音，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 另外一边，李兴听说陆文皓拿着板砖追打罗士明，他害怕罗士明吃亏，就带着几名狐朋狗友拿着钢管或链条，快速向前奔跑着。 李兴和罗士明的关系非常铁，就像人生四大铁，他和罗士明倒没有一起同过窗，也没有一起扛过枪，但是却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这次华冠一号，是他们两个共同商议的结果。平时，他们也利用职务之便，偷盗厂里的废弃钢材、电缆线以及铜管材去卖，一起分赃。 当李兴和七八名狐朋狗友来到胡同里的时候，陆文皓早就离开了，面对着空荡荡的胡同，只剩下罗士明一个人躺在地上呻吟着。 “人呢。” 罗士明指着胡同口道：“走了！” 刚刚开始罗士明非常害怕，可是看到李兴带着人来，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急忙对李兴道：“李兴，快追上陆文皓，夺回磁带！” “磁带，什么磁带？”李兴有些不解？ 罗士明哭丧着脸，将陆文皓如果殴打他，如何逼他将华冠一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李兴听完，气的七窍生烟，他指着罗士明骂道：“真是猪脑子，这事能说吗？打死也不能说！” 正如李兴所说，这事陆文皓就算怀疑，他也没有证据，可是等拿着罗士明的供词这就不一样了。 这是肆意破坏国家财产，足够判刑的。不仅仅是罗士明，就算是李兴也跑不掉。 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利相较取其重，李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计较，就算把陆文皓打伤，能夺回磁带，了不起拘留十五天。可是一旦这个磁带到了警察或者陈爱华手中，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李兴望着几个狐朋狗友道：“兄弟们帮我办好这一件事，我李兴欠大家一个情，以后……” 不等李兴说完，其中一名小平头眼尖，指着长街对面路灯之下的陆文皓与顾清风道：“李哥，他们在那里！” 陆文皓还不知道李兴已经带着人朝着包围而去。 等顾清风听完录音，她气得牙齿都咬得格格作响：“太欺负人了！”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陆文皓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兴的声音从陆文皓的背后传来：“陆文皓，我他妈废了你。” 第十五章都不简单 第十五章都不简单 陆文皓看着李兴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目光，瞬间就分析出来，李兴对他动了杀心。当然，大庭广众之下，杀他倒是不敢，他应该是冲着自己手中的磁带。 陆文皓随手将磁带扣出来，然后不着痕迹的塞进顾清风的手中：“快跑去报警。” “那你呢？” 顾清风紧张的问道。 陆文皓作为一名从小学打到高中的打架高手，虽然没有学过武术，但是战斗经验非常丰富，趁着李兴他们七八个人没有完全完成包围，他伸手抽出顾清风自行车前筐子里的链子锁。 链子锁在手，陆文皓仿佛拥有了极大的自信：“都别过来，过来我就弄死他。” 李兴不为所动，一脸狞笑道：“弄啊，今天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说着，李兴拿着一根钢管，凶神恶煞地一步步逼近陆文皓。 另外一名青年从右边靠近陆文皓，陆文皓随手将链子锁砸那名拿着铁链的青年，毫不迟疑，陆文皓又突然抢过顾清风的自行车，在顾清风错愕之中，用力将自行车甩向李兴。 李兴与一名青年同时被自行砸扑倒在地上，陆文皓扯着正在发呆的顾清风，跑向远处。 李举爬起来，带着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让陆文皓非常意外的是顾清风，他跟拉着顾清风的手跑了足足三公里，然后顾清风却一直可以跟上他的速度。 要知道陆文皓在上学期间，成绩最好的不是他语文数学，而是他的体育成绩，中考体育满分，高考体育满分，如果不是他考上了清华，东江省体院还想招陆文皓进省体育队呢。 远看着李兴和罗士明等人越拉越远，不等陆文皓得意的笑了起来：“跟我比长跑，我在光明市可没有对手。” 顾清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陆文皓的手。 陆文皓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九年，而不是一七。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陆文皓道：“那个，你的自行车，放心，如果找不回来，我把我的自行车赔给你！” 顾清风摇摇头道：“我没事！” 还没有等陆文皓松一口气，后面传来突突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他转身扭头，看到一辆三轮摩托车上，冒着黑烟突突的行驶着。李兴站在摩托三轮的后货厢中，指着远处的陆文皓吼道：“你跑啊，倒是跑啊！” 说来也巧，光明机械厂职工刘秀英，他老公胡文化在农机厂工作，后来农机厂倒闭后，他也下岗了。迫于生计，胡文化就买了一辆二手的摩托三轮车，从郊区运输蔬菜和水果到农贸市场，现在晚上收工，却因为轮胎被扎漏气了，胡文化只要停在路边补胎。 好不容易补好车胎，就看到李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胡文化的老婆刘秀英的娘家，是李兴的上下楼邻居，双方倒也认识。看到胡文化的摩托车，李兴就一下子跳上车，带着几名狐朋狗友继续追击陆文皓。 陆文皓可以自信跑过李兴等人，却没有自信跑过三轮摩托车，他只好带着顾清风朝街边的小胡同跑去。 只不过，陆文皓对这一带并不太熟悉，他慌不择路，居然跑到一条死胡同里，一堵墙挡住二人的去路。 陆文皓转身，发现李兴他们已经堵在了胡同口，他有点无语，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刚刚把罗士明追到绝路，现在又轮到他了。 如果只是陆文皓一个人，他倒是不用担心，可是现在身边还有顾清风一个拖油瓶。 顾清风看着这一幕歇斯底里的吼道：“救命啊。” 李兴一脸狰狞的吼道：“陆文皓你倒是跑啊，今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陆文皓将顾清风挡在身后，随手捡起半场板砖朝着李兴等人：“过来啊，你过来啊，不怕死就过来……” 陆文皓朝着顾清风使着眼色，示意她快跑。 顾清风并没有读懂陆文皓的意思。 看着顾清风不为所动，陆文皓大急。 李兴色厉内荏：“我们一人一拳，你治好了也是扁的。” 众混混拎着钢管和木棍向着陆文皓一步步逼去，而李兴则缓缓后退。 陆文皓自然是先下手为强，用胳膊硬挨了一计钢管，随手将砖头拍在那名混混的脸上，不过砖头质量太差，一下子砖头就碎了。 那名混混也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钢管也掉在地上。 陆文皓正准备捡起钢管，又一名混混拿着钢管，砸向陆文皓的胳膊。 陆文皓忍着疼痛，拿着钢管与几名混混混战在一起，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陆文皓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渐渐的陆文皓有些招架不住，他的钢管掉在地上，几名混混和李兴围着陆文皓拳打脚踢。 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伴随着摩托车的发动机轰鸣声。 “陆哥，我来了！” 黄永祥原本留下他的小弟等着陆文皓，不过在李兴带着人包围陆文皓的时候，他就跑回去报信了。黄永祥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急了，他骑着他那辆非常拉风的雅马哈二五零摩托车，一路赶来。 看着陆文皓被围殴，他直接加还，撞向一名混混，从腰间抽起一把开山刀。 李兴和众混混看到是黄永祥，顿时害怕了。 李兴虽然混蛋，他是一名职工。可是黄永祥却是真正的街痞，敢拿刀砍人的主。 几名小混混向那堵墙跑去，他们三下五除二，就翻过墙，消失不见了。 黄永祥气愤的朝着那几名混混追去。 陆文皓的目光突然落在不远处摩托车灯光照射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盒磁带，不过磁带已经变得粉碎。 陆文皓没有理会黄永祥，转身望着顾清风：“磁带呢？” 顾清风伸手一摸口袋，空空如也，她当然知道磁带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没了磁带，再想找罗士明，已经不可能了，有了这次教训，罗士明绝对不会再供一次。 陆文皓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考虑了一圈，他望着黄永祥道：“小黄，谢了，改天咱们再坐坐！清风出去报警！” 黄永祥知道陆文皓的父亲是陆振华，也知道陆振华在光明市还是有几分面子的，当初他跟着陆文皓在学校打架，也进过派出所，不过大都是被陆振华捞出来的。陆文皓决定是警方的力量对付那几个小混混，自己就不方便出面了。 毕竟，黄永祥自己一屁股屎，他的底子也不干净。 黄永祥不废话，骑起摩托车离开现场。陆文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这帮小子胆子太小，只朝着他的胳膊和身上招呼，虽然混身都疼，够不成轻伤害。 想了想，陆文皓咬咬牙齿，将脑袋撞向旁边的墙。 “噗嗤！” 陆文皓的鼻梁骨骨折了，鲜血喷出来，他的眼神迷离，耳朵出现幻听。 顾清风看到满头是血的陆文皓带着哭腔：“救命啊，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 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值班副院长孙辉急忙亲自上阵，为陆文皓紧急救治。 顾清风一脸懊悔，对于陆文皓的抉择，她有些不理解，李举他们虽然人多势多，气势汹汹，不过，陆文皓的伤势原本并没有那么严重。 可是，他为什么要自己撞伤自己？ 护士推开急诊室的大门，朝着门外大喊道：“陆文皓家属，陆文皓家属在哪儿？” 顾清风上前：“医生，出了什么事？” “病人失血严重，急需输血，咱们医院的血库里没有匹配的血型。” 顾清风迟疑了一瞬：“要不用我的吧，我是O型血……” 就在这时，徐蓉从后面冲了上来，紧张的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护士疑惑：“你儿子是？” “陆文皓。” “还在抢救……” 徐蓉眼睛一翻，身子一软。 陆振华上前一把搂住了徐蓉要摔倒在地的身子。 顾清风挽起袖子：“去哪儿抽血。” “跟我来。” 护士带着顾清风去往化验科。 陆振华扶着徐蓉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陆振华看到两名警察正在张望着。 其中一名警察是陆振华的熟人，也算是半个亲戚，徐蓉的表妹夫的儿子刘兆瑜。 陆振华走向刘兆瑜，他现在还不知道陆文皓到底是怎么回事。“兆瑜，文皓是怎么回事？” 刘兆瑜还没有说话，另外一名警察冲陆振华敬个礼：“请问你是……” “我是陆振华，陆文皓的父亲。” 警察恍然大悟：“你是陆委员！” 陆振华其实不仅仅是光明机械厂总工程师，还是光明市政协委员，东江省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拿着五一奖章，还在燕京受过最高领导人接见。 警察郑重说道：“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这是一起及其恶劣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正在抓捕过程中。法律一定会给陆委员一个公道。” …… 几乎与此同时，光明机械厂办公楼前。付德豹夹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大楼。 走廊里，李建民挡在付德豹面前。 付德豹微微一愣：”李工，这么晚了还不下班。” “付书记，求你救救我儿子。” 付德豹故作吃惊的问：“你儿子？他怎么了？” “他把陆文皓给打了。” 付德豹一脸疑惑：“年轻人，太冲动了。” “付书记，这事你可不能不管。” 付德豹一脸冷笑：“你儿子我为什么要管。他现在犯了法，自然有法院和派出所、公安局来管。” “我儿子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付书记到时候这事可不好收场啊。”李建民冷冷的望着付德豹隐隐威胁道。 付德豹微微皱起眉头，他感觉事情可能不简单。 PS：新书期间，求收藏，求收藏，求书单。 第十六章跳楼的厂长 第十六章跳楼的厂长 付德豹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桌前，用力的抽着烟，一根烟抽完，他仿佛想好了对策：“李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李兴殴打陆文皓是事实，无可辩驳！” “可是，付明泽……”李建民正准备反驳，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李兴。李建民还是非常了解的，李兴的胆子向来不大，一旦闯祸之后，不会隐瞒，总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他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一点，付明泽只是介绍张士刚和罗士明认识，具体张士刚和罗士明谈什么，如何密谋，付明泽并不在场。可以说，付明泽并不知情。华冠一号的事情是罗士明和李兴自作主张。 就算想攀咬张士刚，同样也没有证据。 张士刚只是让罗士明想办法，排挤走顾清风。 可是并没有让他们对华冠一号动手。 没有证据，红口白牙可不算证据。更何况，李建民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在光明厂还有几分面子，在光明市，他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儿子他不能坐牢啊，要是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李建民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付德豹面前。 付德豹急忙起身，上前扶起李建民：“此事可大可小，华冠一号损失高达三百多万元，当事人轻则十年以下，重则枪毙他都不过分。” 听到这话，李建民慌了，手足无措，蹲在地上郁闷的抽着烟。 “此事还用我教你吗？陆振华当初怎么求你的，他可是撕了老脸不要，你的脸比他的脸还重要？” 李建民恍然大悟，这事虽然是老黄历了，不过事情的性质却一样。 当年李兴在读高中的时候，一次喝多了，遇到宋佳琳下班回家，他当时就是逞能，对宋佳琳言语挑逗，不曾想却惹恼了陆文皓。陆文皓抓住李兴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在地上，李兴的盆骨骨裂。 李兴堪堪十七，还是未成年。 可是陆文皓却已经二十二岁了，李兴的伤，足够让陆文皓判刑。 为了避免陆文皓坐牢，陆振华就带着三千块钱，还有礼物，上门赔罪。 为了让李建民撤诉，陆振华差点就给李建民跪下来了。当然，李建民还真不敢往死里得罪陆振华，毕竟陆振华是总工程师。 李建民返回家中以后，赶紧教待李兴，打架这事，咬死就是因为罗士明被陆文皓处罚，心中不忿，怒而报复。他当时就是因为喝多了，神志不清，其他关于华冠一号和付明泽的事情，一个字不许提。 在李建民的交代下，罗士明和李兴等五名动手成员前后去滨湖派出所投案自首。 …… 位于光明市东郊，光明化肥厂西侧一墙之隔，就是光明市农机厂。 光明农机厂是1970年4月份开始建厂，1971年十一月投产，以生产农用拖拉机单滑犁、双滑犁、拖拉货箱、农药喷雾器、脱粒机为主，进入九零年代，企业开始经营不善，时常发不起工资。 后来在1995的时候，刚刚上任的农机厂厂长张剑锋拉到两千万投资，以农机厂所有设备和厂房向银行抵押，贷款三千万，从南粤省购买两条二手生产线，开始生产市场上最紧俏的洗衣机。 可是光明农机厂生产的洗衣机质量虽然不错，可是款式没有特色，而且由于第一次生产，生产成本虽然高，结果这两年生产了足足二十万台洗衣机，却积压下来十数万台，卖出去的不足三分之一。 农机厂眼下不仅发不起职工工资，也同样还不起银行的贷款。 已经半年没有发工资的农机厂职工打着“我要吃饭，我要工作，人民工厂为人民，狠心资本家滚蛋”的标语，包围光明农机厂的机关办公楼。 保安员在楼下组成人墙，防止职工冲击办公楼。 坐在办公楼四楼的光明农机厂厂长张剑锋，眉头拧成一个“川”，光明农机厂的眼下情况，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作为一个军队转业干部，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自从担任农机厂厂长以来，从来不接受客户和厂商的宴请，也不收任何贿赂，不占工厂一分钱的便宜，哪怕上下班回家，从来不坐厂里的配车，而是一直骑着他的自行车。 他废寝忘食，一门心思扑在厂里建设发展上面，可是，农机厂还是陷入了绝境。 看到下面众职工群情激愤，脏话连篇。 张剑锋既委屈，也是无奈。 想了好久，他走出办公室，整整衣衫，沿着楼梯走向七楼的天台。 天台原本有道铁门，不过一直没锁，只是用铁丝缠上去的。这对于张剑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他用手一扯，铁丝被他的巨力扯开。 来到天台，他其实想了很多。 想到全厂的职工，想到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还有自己的老领导。本来自己从部队转业以后，是准备分配到黑山市公安局担任副处级局长，只不过他的领导，担任东江省工委会主任的陈峻峰动员他到光明市农机厂担任厂长。 他辜负了领导的信任。 张剑锋望着楼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一脸苦涩，他狠狠的咬咬牙，闭着眼睛抬起脚准备往下跳。 “张剑锋，你敢当逃兵！” 张剑锋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陈峻峰一脸严肃，指着张剑锋吼道：“你这是算什么，你这是逃兵，我陈峻峰什么时候带过逃兵。” 张剑锋的眼睛红了起来，望着陈峻峰：”首长，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光明农机厂一千六百多名职工。” 陈峻峰指着张剑锋：“你给我下来。” 张剑锋缓缓摇摇头。 陈峻峰指着张剑锋咆哮着：“厂子出了问题就想办法解决问题，死能解决问题吗？” 张剑锋低着头无言以对。 陈峻峰接着吼道：“一千六百多名工人，你就扛不住了，咱们省一万多家工厂，两百多万职工，我是不是更该去死。 张剑锋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首长。” 陈峻峰大步往前一走。 张剑锋大叫：“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其实，多亏了这些职工前来厂里闹事，农机厂保卫科早已报警，为了防止意外出现，光明市的公安、消防、医院、包括防爆队等单位，早已在光明农机厂严阵以待。 就在陈峻峰走上天台与张剑锋拖延时间的时候，楼下的警察竖立起警戒线，阻止职工靠近。消防官兵在底下布置充气垫。 随着压缩空气的注入，充气垫缓缓鼓起。 与此同时，消防和公安干警则布置紧张救援方案，迅速展开救援。张剑锋是一个部队转业干部，也是享受正处级待遇的干部，如果他跳楼自杀，光明市在全国就算出名了。 市长李仲易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一名系着保险绳的警察顺着下水管道缓缓向上爬，露出半个脑袋与陈峻峰四目相对。 陈峻峰伸手指着张剑锋：“你给我想清楚，你儿子才三岁，你想让他三岁就没爹吗？” 警察慢慢向上攀爬，露出半边身子。 突然，警察的手扣在风化水泥台上。 风化水泥台发出轻微的咔擦声。 张俊峰陡然回头，指着警察惊慌大叫：“你干什么？” 就在张剑锋转身的瞬间，陈峻峰上前一把拉住张俊峰的手，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警察冲上去将张剑锋死死的按在地上。 警察冲陈峻峰伸出大拇指：“陈主任，这身手，不一般啊。” 陈峻峰摆摆手：“哪里哪里，老了，不中用了，自卫战那会儿，我带着一个营干翻了安南的一个加强团……” 说着，陈峻峰准备起身，却发现胳膊使不上力气，低头一看，胳膊上出现一道斑驳的血迹。 张剑锋与警察紧张道：“首长……陈主任……” 张剑锋：“快送医院。” 陈峻峰不慌不忙的：“没事，没事，小意思。” 张剑锋一脸紧张道：“首长，不能大意，这钢筋都生锈了，容易感染……” 陈峻峰倒也从善如流。 …… 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的病房内，陆文皓躺在病床上。徐蓉和陆振华守了整整一夜，直到顾清风过来，他们才离去。 顾清风拿着水果刀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对陆文皓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文皓叹了口气，摇摇头。 顾清风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把罗士明……” 陆文皓摆摆手：“绝无可能。先不论罗士明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我们根本见不着他，再说现在他已经琢磨过味来了，绝对不会轻易吐露实情！” 顾清风一脸沮丧的笑着：“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就在这时，陆文皓露出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 顾清风察觉出了陆文皓的异样，问：“怎么了？” 陆文皓摇头，不作回答。 顾清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再次摇摇头。 李梅看着顾清风眼睛红红的，泪水蓄满眼眶：“我们会被开除吗？” 陆文皓沉默不语，虽然不说面对，可是结果却是这样，他们必须会被开除。 第十七章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第十七章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我进了光明机械厂，我爸妈把家里养了两年的猪都杀了，全村里的人都羡慕我端上了铁饭碗。结果连一个月都没到，我就要被开除了……” 李梅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哽咽着：“我爸最好面儿，他要是知道我被开除了，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顾清风的眼睛也缓缓红了，她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陆文皓看着顾清风和李梅失声痛苦，心中也不是滋味。当然，陆文皓与顾清风也好，与李梅也罢，并没有工作同事之外的关系。 然而，自己的下属，自己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关键是别人不行。更何况，还是采取这么龌龊的手段，把他们赶出来。 “张士刚？” 陆文皓的脑袋中浮现这个名字，他搜一圈，后世的富豪或者说大公司里，绝对没有这么一号人，应该是没几年好风光的了。 有仇报仇，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陆文皓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就在他琢磨着报复回来的时候，门口突然推开了。 “陆总，陆总……” 李志强提着水果，一脸呆滞的望着病房内。李梅靠在顾清风的肩膀上，抱头痛苦：“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我们……” 顾清风张了张嘴，还不知道怎么劝李梅。事实上，她的情况不比李梅好到哪去，顾卫东本来就不待见她，现在如果失业……后果不堪设想。 陆文皓看着李志强进来，打破了沉默：“志强，你来的正好，快扶我起来。” 李志强将陆文皓扶起来：“这样好点了吗？” “扶我下来。”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那我总得上厕所吧？”陆文皓指着自己身上几乎包扎成了木乃伊，要想自己起来，还真不容易。 陆文皓被病房内的气氛，压抑得有些难受。 “咱们一起出去透透气！” 李志强搀扶着陆文皓，缓缓走着，小心翼翼：“陆总……你能不能找陈厂长通融通融。” “我也很想帮她们，但是我人微言轻。”陆文皓苦笑：“我跟陈厂长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去最好，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一旦找了，她们俩个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让陆总出面，陆总和咱们光明厂领导班子、党政工团，他怎么说也算三把手。” “我家那老爷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给谁开着口子？” “咱们光明机械厂，哪个领导干部不安排自己的亲戚、朋友进来？他倒好，一个人都没有安排，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都被他得罪光了。” 陆振华唯一一次破例，还是因为宋佳琳。可是那是陆文皓用放弃出国的机会跟他交换的。 陆文皓苦笑道：“摊着这么一个爹……唉。” 李志强一脸无语。 就在这时，李志强道：“你猜我来路上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哪里知道。” “咱们市农机厂据说要倒闭了。” 陆文皓点点头：“农机厂这么瞎搞，倒闭是早晚的事情。” 李志强神秘兮兮的：“你是不知道，农机厂的厂长张厂长想不开要跳楼……” “死了没？” 李志强摇摇头：没有。 “老天爷不长眼啊……” 就在陆文皓与李志强散步的花园凉亭，也就是拐角的十来步远，陈峻峰与张剑锋坐在长椅上聊天。 看到了远处的陆文皓，陈峻峰正准备打招呼，却听到陆文皓正在议论着张剑锋。 张剑锋听到陆文皓的话，气的想要上前与陆文皓理论。 陈峻峰按住张剑锋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死了最好，干净……免得祸祸农机厂一千六百多名职工。”陆文皓一边大声的说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 李志强疑惑：“我听我表哥说，张剑锋张厂长不贪，能够坚持原则，是一个好人。” 陆文皓满脸不以为然：“好人？充其量只能算个庸官，属于三拍官，你说这好好的农机厂，偏偏去生产洗衣机，这不是狗拿耗子、不务正业吗？” 就在这时，张剑锋实在忍不住，冲到陆文皓面前，吼道：“你凭什么说张剑锋是三拍官？” 陆文皓信誓旦旦的：“术有专攻，农机厂就应该一门心思生产农用机械，服务三农。张剑锋身为农机厂厂长脑袋一热就拍板决定调整生产结构，生产洗衣机……。” 张剑锋强词夺理：“据我所知，张剑锋也不是脑袋一热，他曾派人做过市场调研，随着城镇居民生活水品的提高，洗衣机市场前景不错。” 李志强看着张剑锋，有些似曾相识。他突然想起他的表哥王翔送张剑锋上车。 李志强恍然大悟，脸色大变，急忙拉着陆文皓：“陆总，咱们回去吧。” 陆文皓挣脱李志强：“洗衣机是什么？两个电机，一个壳子？毫无技术含量？” 张剑锋，疑惑的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其实农机厂倒闭的最根本原因并不是生产洗衣机，而是因为张剑锋这个糊涂蛋。” 张剑锋气的咬牙切齿。 陈峻峰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张剑锋愤恨难平：“他怎么糊涂了？” 陆文皓一本正经：“张剑锋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车间主任的料，让他管理一个厂难为他了。” 李志强压抑着声音：“别说了，别再说了……” 陆文皓给李志强一个放心的眼神。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作为一厂之长，应该巧抓机遇，而不能随行就市！” 陆文皓越说越起劲：“早在八零年代，RB率先发明双筒洗衣机，七零年代生产出波轮式套筒洗衣机，八零年代模糊控制使得洗衣机操作更简单，功能更完美，而九零年代诞生了水流洗衣机，RB更是生产出了电机直接驱动式洗衣机，省去了齿轮转动和变速机构，随着科技的进步发展，滚筒洗衣机已成了主流产品，而咱们农机厂生产的前装式滚筒洗衣机，事实上是美国一九三二年发明的洗衣机，也就是说农机厂生产的洗衣机是六十多年前的产物，能被市场认可才是怪事。” 张剑锋被说得哑口无言。 陆文皓自然早就认出陈峻峰与张剑锋了。这二位可是经常在电视上露过面的人，更何况陈峻峰与陆振华关系一直不错，他清华大学毕业之前还好说。自从参加了工作以后，每年中秋、春节，都会给陈峻峰送些礼物。 当然，礼物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比如徐蓉从老家农村带过来的新鲜玉米、花生、或者柿子干，还有徐蓉做的辣椒酱，以及豆瓣酱。陈峻峰有脚气，不喜欢穿皮鞋和靴子，只不过他爱人身体不好，做不了家务活。 每当春节，徐蓉都会做四双布鞋、几双鞋垫给陈峻峰送去。以前是陆振华亲自去送，现在换成了陆文皓。 陆文皓也不傻，知道陆振华这是在给他铺路。 进入病房，顾清风和李梅已经走了。 李志强走到门口，左右张望着发现没人这才关上门。 李志强走到陆文皓面前：“陆总，我的祖宗啊，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啊。” 陆文皓满不在乎：“陈峻峰？省工委会主任还有张剑锋农机厂厂长。” “知道你还往外说，那些话咱们说说也就算了，你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说。” 陆文皓自信的笑道：“***说过，有机会就抓住机会，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李志强疑惑的望着陆文皓：“你不会想调去农机厂吧？” 陆文皓点点头：“咱们光明机械厂已经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了。” 李志强一脸惊骇的望着陆文皓：“不会吧。” “光明机械厂病了，咱们这个厂就要步农机厂的后尘了。” 李志强膛目结舌。 陆振华推门而入：“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 第十八章回光返照 第十八章回光返照 “他们为了私怨，什么都敢干！” 陆文皓把顾清风因为拒绝了张士刚的求爱，结果为了报复，张士刚给罗士明两千块钱，外加两条烟。 罗士明就制造了华冠一号短路爆炸事件，这个事故让光明机械厂损失高达三百余万。 现在的光明机械厂订单大增，形势一片大好，其实这就是虚假的繁荣，就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回光返照而已。 陆文皓知道这个在那个时空，光明机械厂拿下这三个亿的订单，其实最终只拿到不足三千万的订金，反而搭上去了上亿的原材料和人工费用。 然而，现在没有人听他的，他很想隐晦的提醒厂领导，包括他的父亲。然而……他们一直不相信。 此时，陆振华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原本以为，罗士明和李兴与陆文皓打架，只是一场单纯的报复性事件，特别是他回到光明机械厂的时候，李兴的父亲李建民就跪在他面前。 当着全厂众职工的面前，磕头磕得满头是血。就连陆振华都有些不忍心。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坚持，众职工对陆振华指指点点，帮着腔苦劝陆振华高抬贵手。 如果当时陆振华坚持以法办理，他反而下不来台。 现在发现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陆振华发现自己办了坏事。 陆文皓倒没有注意这些，继续愤愤的说道：“总有一天这个厂子会被他们折腾光了。” “行了，别胡扯了！” 陆振华原本有点心虚，可是看到陆文皓越说越离谱。关键是这里是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都是一个总厂，这话要是传扬出去，影响很恶劣：“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闭嘴，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 陆振华气愤的扬起手欲打陆文皓。 李志强赶紧上前抱住陆振华：“陆总，你先消消气。” “陈爱华就是一个糊涂蛋，你也是。” 陆振华气的额头青筋凸起：“小兔崽子，你给我说清楚。” 陆文皓冷笑道：“金融是什么？你懂什么是金融吗？” 陆振华：“我为什么要懂金融，我做的是工业制造，不需要懂金融，重工业与金融有什么关系，风牛马不相提。” 陆文皓脸上的笑意更冷道：“没有关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重工业是骨骼，金融就是血液。不懂金融，盲目扩张。三个月前，亚洲金融危机已经出现苗头，两个月前东南亚各国哀鸿遍野，一个月前，香港受到国际金融大鳄的猛烈攻击，你们呢，全部都视而不见。” 陆振华气的脸色铁青：“外汇市场的活动，会影响进出口贸易公司，与我们光明机械厂有什么关系？就你会强词夺理。“ 陆文皓针锋相对：“什么叫做强词夺理，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老顽固，不懂装懂，工业是骨骼，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液，现在血液出了问题，骨骼和肌体出问题是迟早的事，在国际大环境背景下，光明机械厂最正确的做法是抛弃包袱，咬牙度过难关，你们倒好，被眼前的虚假繁荣蒙蔽了双眼。” 陆振华扬起巴掌冲向陆文皓。 李志强上前伸手挡住了陆振华的巴掌。 陆振华及时收手：“李小，老子教训儿子，没你的事。 李志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挡在陆文皓面前，一动不动。 …… 陈峻峰回到高级特护病房，他一直在思考陆文皓的话。 他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机关办公室，一眼就看出陆文皓的伎俩，表面上陆文皓是刻意挑拨张剑锋，其实他的那些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最忌讳的就是偏听偏信。 陈峻峰是在思考，陆文皓的观点到底对或不对。陈峻峰搞了半辈子机械工业，让他管理机械工业制度，机械制造，这些都没有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对于金融领域，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张剑锋愤愤不平：“那个小年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真以为自己是经济专家。” “他是清华高材生，东山省八九年高考理科状元，能在四千七百多万东江人中脱颖而出，那可不是一般人！” 陈峻峰皱起眉头：“把我的笔记本给拿过来。” 张剑锋走到柜子前，打开陈峻峰的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皮套的笔记本。 陈峻峰接过笔记本，翻开通讯录，一页一页的寻找。 “老首长，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陈峻峰想了想：“上次跟老秦……就是那个秦教导员。” 张剑锋恍然大悟：“秦教导员不是转业后分到东山大学了吗？” “不错，东山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现在是副院长。” 陈峻峰突然一笑：找到了。 陈峻峰按下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你好，我是陈峻峰，你是老秦吧，向你打听一件事……” …… 良久，陈峻峰缓缓放下电话，他的脸色更加凝重。喃喃自语：还真让那小子给说准喽。” 张剑锋好奇道：“谁。 “陆文皓！” “他？” 陈峻峰叹了口气：“老秦作为金融专家，上周燕京开会，中央已经决定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合作，对亚州各国进行救援，特别是泰国政府，中央已经调拨了四十亿美金的外汇援助。” 张剑峰膛目结舌：“四十亿，疯啦……” 陈峻峰瞪了一眼张剑锋，一脸凝重的“我们人民政府本着高度负责的态度，从维护本国稳定和发展的大局出发，承受了巨大压力，将会付出很大代价！” …… 陆文皓躺在床上，李志强一边用调着电视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陆文皓聊着。 突然电视里转到新闻频道，正在播放着新闻联播。 主持人：“面对此次金融危机，我国政府积极与有关各方协调配合，参与和推动地区和国际金融合作。中国****在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六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提出了加强国际合作以制止危机蔓延、改革和完善国际金融体制、尊重有关国家和地区为克服金融危机的自主选择三项主张……” 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陆文皓一脸郁闷：“完了，咱们的华冠一号完了……” 李志强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文皓苦笑：“咱们国家去年的贸易顺差才一百二十二亿美金，现在却要拿出四十亿美金支援泰国，没有外汇，我们光明机械厂拿什么进口德国伺服电机和感应器？” 李志强狐疑：“不可能吧？咱们怎么办？难道国家愿意把华冠一号打水漂？” 光明机械厂还是缺乏核心关键技术，对于德国伺服电机和机敏传感器、感应器，都无法生产。 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时候不是2019年，很多电子原件或者机构部件，国内都可以找到生产厂商。 现在只能进口，而进口就需要外汇。 陆文皓神色郁郁的道：“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咱们的华冠一号，在全国这盘棋面前，算个屁啊！” …… 陈爱华坐在办公桌旁，拿着笔，记录着工作的日程。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铃铃铃……” 陈爱华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陈爱华！”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厂长，非常抱歉啊，我们们矿上订购的四套掘进设备……！” 不等电话里说完，陈爱华笑道：“老张，咱们老陈办事，啥时候掉过链子，你放心，不用催，你们矿……” “别提矿了，现在煤炭都在港口仓库压着呢，积压的煤炭都超过五十万吨，我们矿山，已经支撑不住了，你们厂的掘进设备，我们不要了！” 陈爱华靠在座椅上，面色凝重的道：“老张，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老陈……我也想这是一个玩笑……这也没有办法，煤炭出口滞销，我们矿上连下个月工资都发不起，不开采还好，开采越多，亏损越严重……” 陈爱华的脑袋乱糟糟的，仿佛像被雷击中一般，半天没有缓过劲来。神通矿的四套煤炭掘进设备，工程造价就多达一亿两千万。而按照以往的合同，光明机械厂只拿到了一千两百万订金。 至于其他货款，需要交货才能支付。可是光明机械厂也需要钢材，也需要其他配件，这些材料费用有的是赊账，有的则是利用了银行的贷款。 可是随着神通矿取消订单，关键是陈爱华拿着一堆废铁有什么用? 他拿着一根烟，默默点燃，抽烟的手微微颤抖，烟雾缭绕，重重的叹了口气。 良久，非常用力的将烟按在烟灰缸里。 陈爱华拿起电话，拨通内线：“机关办公室吗……对……我是陈爱华，马上通知分厂主管干部到一号会议室开会。” 重重放下电话。 陈爱华一脸颓废。 就在这时，座机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陈爱华拿起电话：“喂，我是陈爱华。” “陈厂长你好，我是省工委陈主任的秘书小黄，是这样啊……“ 第十九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十九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放下电话，陈爱华更是心乱如麻。省工委会陈峻峰陈主任既将莅临光明机械厂检查指导工作。 关键的关键是，现在光明机械厂麻烦缠身。华冠一号项目短路爆炸，在对内部公布是损失三百余万元人民币。 事实上，真正的损失不足十分之一。上报的目的，也是为了消耗一部分坏账。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套掘进设备，掘进设备的主体设备其实就是盾构机，单机造价并不算太高二百万到八百万不等。 但是配套设备却非常值钱，比如液压式的支撑柱，预计掘进坑道两千米，就需要四千多根液压支撑，也就是三千余万元，加上通风设备、抽水设备，组成全套的煤炭矿山掘进设备。 光明机械厂的利润率其实不高，三个亿的订单，预计毛利润只有七千万左右。 现在随着国际煤炭出口受限，煤炭行业就会大规模减少掘进设备的需求。当然国内市场还需要面临着三菱重工、川崎重工、松下重工等外资企业的抢夺。 说实话，陈爱华可没有相信能把这四套掘进设备转销其他煤矿，连神通矿这个亲生儿子就要饿着了，那其他野孩子都活下去的机会更加渺茫。 凭良心说，陆文皓的华冠项目确实是一个扭转光明机械厂的突破口，问题的关键是，光明机械厂没有时间了。 就算华冠一号可以马上成功，但是向各在企业推销，还需要时间，更何况，华冠一号最核心的技术，包括伺服电机、机敏传感器、感应器，都需要进口。 银行不给再给光明机械厂贷款，光明机械厂也没有外汇可以进口。也就意味着华冠一号，无法完成量产，也无法给光明机械厂带来实际的效益。 可是，关停华冠一号。却不得不考虑陈峻峰的感受。 毕竟，这个项目是陈主任非常看好的项目。 …… 陆文皓出院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该验的伤也验了，罗士明与李兴等人也被派出所拘留起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虽然说故意伤害、致使他人造成轻伤害判处三年以下，然而现在的时机不对，九六年某副国级干部遇害。 全国开始了新一轮严打，偏偏陆文皓是副处级干部，而罗士明与李兴则是其下属职工，这样的事情，绝对会从严从重处理。 原本，陆振华已经同意与李建民合解，撤销控诉。只不过，在得知罗士明居然是华冠一号的主谋元凶之一时，陆振华爆发他，他立即给李兆瑜打电话，让他们滨湖派出所严审二人，争取可以拿到罗士明与李兴的犯罪证据。 如果取证成功，两罪并罚。罗士明与李兴，轻者十五者，重者无期，甚至是死刑，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很多后世人会在追诉，说这个时期量刑太重，事实上，冤案、错案或许有，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罪有应得。 顾清风和李梅过来帮助陆文皓收拾东西，李志强从职工大院借过来一辆人力三轮车。陆文皓的伤势主要是皮外伤，让他骑着自行车回去，自然是有些难为他了。 李志强骑着一辆人力三轮车，陆文皓三轮车厢里。 顾清风和李梅各骑着一辆自行车，顾清风带着陆文皓的生活用品缓缓走进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 就在这时，李志强看到了路中间的李建民。 李志强赶紧刹住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 陆文皓看到李建民，赶紧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 李志强走到李建民身前：“师父，你……” 李建民推开李志强走向陆文皓。 陆文皓目光凌厉的望着李工。 李工望着陆文皓哀求道：“陆总指挥，我求求你了，高抬贵手，放俺儿一马。” 陆文皓冷冷的笑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我就这么贱吗？” 他指着自己的脸：“我这次一定要让他坐牢。” 李建民的身子不知不觉弯了下来：“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爹的错，我给你道歉。” “道歉？道歉如果有用要警察干嘛？要法院干嘛？”陆文皓扭头不看李建民。 李建民低声下气：“陆总，李兴不能坐牢，他一旦坐了牢这辈子全完了。你说怎么才能原谅他？只要能做到，我保证做到。是下跪，还是磕头。” 陆文皓怒极反笑道：“我让你去死，你能做到吗？” 李工一脸纠结，沉默不语。 李志强转而望着陆文皓：“陆总，过了啊，他怎么说也是我师父，给我一个面子。” 陆文皓当然是开玩笑，其实他的伤，最重的部分就是他自己拿脸撞到墙上，要不，怎么说陆文皓是一个狠人呢？ 对别人狠，一般人都能做到，最关键的是对自己也狠。 李兴他们全部都认为自己打折陆文皓的鼻梁骨，但是陆文皓的验伤报告在那里放着，总不至于是他怎么弄的吧？ 李兴那几个小子在派出所，可没有少受审讯，当然大家都懂得。 突然，李建民一脸决绝：“我死，你就撤诉？你真撤诉？” 陆文皓一脸戏弄的望着李建民：“当然……” 李建成咬咬牙，目光落在路旁的电线杆上，挣扎片刻，用脑袋撞向路边的电线杆。 李志强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急忙冲向李建民。 可惜，李建民的速度太快，别看他年纪大了，作为干了一辈力气活的李建民，身体素质并不比一般小年轻差。 李志强虽然扯住李建民的衣角，然而，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李建民身上的劳动布褂子被：“刺啦”的一声撕成两片。 李建民还是结结实实撞到电线杆上，鲜血顺着额头潺潺而下。 李志强手上攥着一片破布，他急忙扔下破布，上前抱住李建民，大叫道：“师父，师父……” 李建成呻吟着。挣扎着：“让开，让开，让我去死，陆文皓，你要是敢食言，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一定不放过你！” 陆文皓耸耸肩，感叹道：“李兴啊，李兴，真有个好爹，同样是爹，这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关于本书 直到写到现在，老程依旧没有存稿。 这个习惯养成有十多年了，每天都是写完就发。 在写本书之前，老程一直在写历史，作为资深扑街，没有写过大火的书，最近陷入迷茫，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终于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老程的文在跟风，缺乏了独特的表达。无论是猫腻大大的《庆余年》、还是《将夜》，再或者香蕉大婶的《赘婿》、二神的《明天下》，他们与普通网文最大的不同，是很多作者，包括老程在内所有写手都缺乏的东西——灵魂。 写一本书，架构一个世界，最主要的不是文笔，文笔只是外表，就像一个人，长得好看不代表他一定是好人，一定是人才。好的文笔不一定能写出好故事。 而作为小说，最核心的却是灵魂，却是表达。 这可能是老程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写手最缺乏的东西。 现在想明白了，自己需要表达什么。 当初进入网文圈的时候，老程还是一个愤青，愤世骇俗，所以，那个时候，可以随心所欲，书写自己所见所闻，所知所想，价值观不定正确，但是却是有表达的。 我表达的价值观，大多数读者不一定会认同，不过没关系。 关于本书，其实也是写老程自己生活的感悟。 写这个故事，与一般都市文有些区别。在尽可能贴近现实的情况下，写一写国企和独特国企文化。 很多人提出国企，总会满脸鄙夷。 事实上，这是大家不了解而已国企而已，不了解国企文化而已。没有国企，就没有现在的中国制造，也没有现在的世界工厂。 我们大家对国企的了解，其实就像对于儒家思想和文化一样，主观意识极强，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问题。张口腐儒，闭口祸国殃民。 但是，没有儒家，没有现在的中华文化，我们弃之，人家视之精华。 国企同样也是如此，有弊病，有优势，也有痛心的地方，也有可爱之处。 老程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国企，虽然现在走出来了，但是回想起来，决定用这样一个故事，来让大家认识国企，认识国企文化。 国企职工，曾经是中国的支柱，这个团体在最高时期，拥有一亿一千四百多万人，比很多国家的总人口还要多，我们都曾付出了青春，付出过热血。 对于问题，需要看本质。 写一写国企职工，写一写国企职工在开革开放背影下的努力与奋斗。 正所谓当香烟爱上火柴，就注定被伤害。 当老程提笔写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注意不会讨喜，注定没有什么成绩。 这个故事与《盛唐太师》双开同更，速度不会很快，也期望大家支持一下。 现在的读者年龄越来越小，有很多人甚至没有老程的孩子大。 不喜勿喷，请留口德。 第二十章扶上马送一程 第二十章扶上马送一程 陈峻峰原本就在光明市，与陈爱华通完电话不久，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抵达光明机械厂机关办公楼下。 陈爱华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峻峰的到来，居然是为了光明市农机厂的事情而来。 光明市农机厂和光明机械厂都算是地方国有企业，唯一的区别是光明机械厂是省属国有企业，而光明农机厂则是属于光明市市属。 当然二者的行政级别也不一样，光明农机厂相当于正处级，而光明机械厂则属于正厅级。现在陈峻峰委婉的表示，让光明机械厂吞并光明农机厂。 陈爱华当时就急了，急忙解释：“陈主任，现在我们光明机械厂也是泥菩萨过江，神通矿向我们订购的四套采矿设备已经取消订单，我们厂已经把四套采矿设备的原料购买完毕，现在这四套掘进设备就压了我们一个亿的资金……” 陈峻峰点点头：“你说的这种情况，我都了解，我也知道，但是总不能看着农机厂一千六百多名工人没了饭碗吧。” 陈爱华苦笑道：“我不是不想管，实在是有心无力。” 陈峻峰沉吟道：“我可以先给你透个底，中央发展与改革委员会计划出台关停中小国营企业的规定！光明机械厂作为大型企业，地位就非常尴尬，你考虑清楚！” 按照国家规定，对于大型企业的认定，就是拥有职工一千人以上，营收大于四个亿。光明机械厂的员工，早就突破了大型企业的范畴，在册职工八千余人，然而，问题是营收。 今年光明机械厂如果算上神通矿的四套掘进设备，营业勉强可以达到大型企业的范畴，可是，神通矿的订单已经黄了，而光明机械厂全厂营收，目前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两亿八千万元。 陈峻峰道：“两家企业合二为一，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光明机械厂一旦兼并光明市农机厂，就可以勉强达到大型企业的规模，避免被强制性关停。” 陈爱华一脸纠结道：“陈主任，这是您个人意思还是组织的意思，作为一个拥有二十多年党龄的党员，我陈爱华服从组织的决定。” “不，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当然并不代表组织意见，这事还没有上过常务会讨论！”陈峻峰望着陈爱华：“你可以兼并农机厂，也可以不兼并，决定权和自由，都在你手中！” 当然，陈爱华是一个拥有二十多年干部工作经验的干部，不会不明白这其实就是陈峻峰的意思，所谓的常务会讨论，不过是走一道组织程序，最多一个月走完组织程序，这个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关键是，陈爱华就会得罪陈峻峰。 在体制内的干部，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风格。陈爱华略作思考，就说道：“这事，我原则上同意陈主任的意见，不过，这需要经过我们厂常委会讨论！” 陈爱华并不是拿常会会作为搪塞，这是必要的组织程序。 他接着说道：“受国家外汇紧缩影响，你们厂华冠一号将无法获得外汇支持，德国伺服电机将停止进口。所以这个项目，肯定要暂时停止！” 陈峻峰苦笑道：“停吧，停吧，谁让咱们没有核心技术呢，我就不相信，那么小的一个破电机，一台居然要咱们一万多美金！……好，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厂干部年轻化进行的严重滞后！比如像拥有清华学历的年轻干部，就应该加加担子！” 听到这话，陈爱华脸部抽搐了一下，看来这个陆文皓在陈峻峰心中的地位不低。光明机械厂全厂八千多人，只有两个人拥有清华大学的学历。不过，那位早就退了，跟年轻不沾边。也可以说，陆文皓是全厂唯一的清华生。 陈爱华言不由衷的道：“是，是，我们厂，准备调任陆文皓同志，担任光明机械厂团委副书记！” 现在陆文皓已经升到副处级，总不能再给他按回去。可是副处级别的位置就那么，思来想去，只有团委副书记是副处级的级别。 陈峻峰摇摇头：“你们还是太保守，兼并光明市农机厂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 不等陈爱华说完，陈峻峰沉吟道：“重病必要下猛药，光明机械厂趁着合并农机厂的机会，完成股份制建设，我个人意见，光明机械有限公司后，以农机厂为底子，成立全资子公司，陆文皓同志可以担任农机厂厂长。或者说总经理！” 直到现在，陈爱华终于明白了陈峻峰的意思。 陈爱华送走陈峻峰，立即赶到一号会议室开会。 众干部早已等候多时了，陈爱华望着众领导干部，直接开门见山：“光明市农机厂破产倒闭的事同志们都听说了吧？” 众领导干部纷纷议论着：“知道了。” “听说了，这事闹得还挺大。” “连省工委都惊动了。” …… 陈爱华双手往下一按，示意众人停止议论：“工委会陈主任的意思是让光明机械厂兼并光明市农机厂。 陆振华一脸震惊：”这不是瞎胡闹吗？光明机械厂现在一屁股屎都没擦干净，顾得上农机厂吗？” 付德豹一脸郑重：“陈厂长，你应该跟陈主任好好谈一谈，咱们厂也困难，张行长那里……！” 陈爱华加重语气：“这是工委会的决议，正式文件随后会下发。” 陆振华耿直的道：“省工委的命令自当遵从，可是按照组织原则，我本人持保留意见。” 陈爱华加重语气“现在开会并不是要征求你们各位的意见，按照组织原则，诸位都是受党培养多年的干部，最清楚组织原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成立兼并光明市农机厂项目领导小组，我本人兼任小组组长，副组长由付德豹同志、陆振华同志担任，成员包括杜援朝同志、陆文皓同志、张剑锋同志……” 陆振华感觉有些不对味了，陈爱华宣布成立股份改制领导小组也好，兼并农机厂领导小组也罢，都有陆文皓的名字。 然而，陆文皓只是一个副处级，也不是厂领导干部，这么做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事实上，不仅仅陆振华疑惑，就连付德豹也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陈爱华还是将全盘计划说了出来：“光明机械厂在完成改制以后，将成立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下辖六个一级子公司，也就是分厂，从原第一至第五分厂保持不变，农机厂则改成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陆文皓担任第六分厂厂长、总经理！” 陆振华一脸震惊的望着陈爱华：“什么？陆文皓去当农机厂厂长？” 陈爱华一本正经的道：“不错。” 陆振华坚决的道：“我反对。” 陈爱华轻轻笑笑：“那理由呢？” “他还年轻，做事莽撞，冲动，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陆振华并不是看不得陆文皓好过，只是他考虑的比较深远。光明市农机厂早已资不抵债，已经破产，那就是一个火坑，谁跳进去都会烧成灰烬。 原厂长张剑锋被他们厂的职工逼得跳楼这事，也闹得沸沸扬扬，陆振华想不知道都不行。更何况，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只有一个儿子。 陆文皓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他还不到二十八岁，以后有的是机会，不逼跳进这个火坑之中。 陈爱华望了一眼付德豹。 付德豹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陈爱华起身一脸严肃的望着陆振华：“老陆，你这些理由都不成立，在我看来，这恰恰是陆文皓同志的优点，他年轻是不错，可正是因为年轻，所以精力旺盛，在这个华冠一号焊接机器人项目试验期间，陆文皓同志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革命奉献精神，让原本预计一个月完成的智能程序设计在一周之内超额完成任务，还有他的思维活跃，敢于创新，按照工程设计中的气动管每米约合30美元，然而，陆文皓同志，居然采取农机厂液压喷雾器气动管代替，咱们的这个气动管每米6块，二者之间的价格相差40倍，一台华冠一号需要使用54米，仅此一项就可以节约……一千多美金。” 陈爱华这么说，陆振华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陆文皓能折腾是全厂出了名的，因为爱折腾，所以反而有成绩，他讪讪然道：“把一个一千多人的厂子交给他，组织就这么放心？” 陈爱华道：“这就需要我们老同志发扬扶上马送一程的精神了。” PS：这个那啥，陆文皓荣升正处级厂长，诸位有没有贺仪啊！ 第二十一章特事特办 第二十一章特事特办 陆文皓因伤不能参加工作，而他则可以在家里多看看书。就在陆文皓看书的时候，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 陆文皓只好起身来到门口，他打开门，发现是顾清风。 顾清风跟着陆文皓来到客厅里，她顿时被整个客厅墙壁上的各种奖状给惊呆了，这才发现，陆文皓居然是学霸。 不过，顾清风并不感觉意外，她是也优秀的学生，但是只考到了DB大学，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九八五工程，但是人家清华大学是全国，乃至全世界公认的中国第一。 顾清风的目光扫了一圈，她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陆文皓面前。 顾清风心中尽管万般委屈，可是罗士明和李兴死不开口，她也拿不到罗士明的证据，这个事只能按照原来的处理方案，最终板子还是要落在顾清风身上。 顾清风为了姐妹义气，最终把所有的过错都扛了起来，开除也只开除她一个人。离职手续由企管部下发，当然他们也需要陆文皓这个部门领导签字审批。 陆文皓接过一看，居然是光明机械厂职工离职单。而且离职理由也写得相当委婉，试用期不合格。 陆文皓望着顾清风：“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风苦笑：“厂里已经做了决定。” 陆文皓将离职单撕碎扔在地上。 顾清风一脸诧异：“这是？” “你不用离职，我会去找陈厂长说清楚的！”陆文皓愤愤的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能让你背黑锅！” 顾清风的眼睛又红了。当然，她更多的则是感动。 “我……” “算了，你别坚持了，我会解决的，你先等等。” 陆文皓坐在椅子上，碰到了伤口，疼得他皱起眉头。顾清风的目光扫了一圈，从陆文皓卧室的床上，拿来一个枕头。 顾清风将把枕头给他放到后面靠着。 就在这时，宋佳琳从外面走进卧室，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变了脸色：“我说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发了，原来是美人在侧，忘了我了？” 其实，宋佳琳倒没有后悔与陆文皓分手的意思。她现在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只不过那个年纪有点大，而宋佳琳的母亲却是一个老封建，虽然有点攀高踩低，不过大事却从来不含糊。 上次陆文皓被陆振华打得住院，宋佳琳的母亲李颂花就曾埋怨宋佳琳没有眼力劲，不过却被宋佳琳糊弄过去了。 现在，李兴和罗士明打伤陆文皓，在全厂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李颂花看到宋佳琳仿佛没事的人一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宋佳琳也不想李颂花干涉她的事情，就硬着头皮，提着一篮子鸡蛋进来。 顾清风有些尴尬，连忙站直退到一边。 陆文皓不以为然的道：“我们分手了吗？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我跟谁在一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清风有些尴尬的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顾清风有些心虚的离开陆文皓家，宋佳琳望着顾清风的背影，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陆文皓，你越活越回去了，在哪儿找的这么一个村姑？你看看她穿的有多土，还有一股子恶心的雪花膏味！” 陆文皓的脸变得非常难看：“要你管？” “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在一起八年了！”宋佳琳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指着陆文皓道：“你呀，想解决个人问题，最好还是找一个靠谱的，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比如那个陈丽！你别看陈丽胖点，他是陈爱华的妹妹，一直当闺女养，你和她结婚，陈爱华能亏待你？” “陈丽！” 陆文皓自然是认识，出了名的小胖墩。当年陈爱华的母亲几乎与陈爱华的老婆一前一后怀孕，这个妹妹比陈爱华小了足足二十三岁。 陆文皓冷笑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唉，我告诉你……” 宋佳琳刚刚张嘴，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实在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大吐特吐起来。 陆文皓冷笑起来，宋佳琳这么快就怀上了？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这个孩子绝对不是自己的。宋佳琳与陆文皓谈了八年，当然不可能没有关系。 只是他一直戴套，安全措施比较到位。 就在这时，徐蓉推开门进来，她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虽然她不太清楚宋佳琳与陆文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两次陆文皓住院，宋佳琳连人影都没有见着。 反而是顾清风那个丫头忙里忙外，既勤快，又嘴甜，还有眼力劲。 宋佳琳仿佛没有看到徐蓉进来一样，慢悠悠的洗好脸，然后拿着化妆镜补妆。 陆文皓反而得意起来。 前一世，宋佳琳怀着野种与陆文皓结婚，好像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她怀孕的时候，将他抛弃了，而自己成了接盘侠。 现在，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实的倒霉蛋是谁。 看着徐蓉想要爆发，陆文皓急忙打岔道：“妈妈，你买了什么？有没有我喜欢吃的红烧肉？”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 徐蓉急忙提着菜篮子：“有，有，有啊，儿子饿了吧，妈去给你做红烧肉！” 说着，徐蓉走进厨房。 她并非因为陆文皓打岔就忘记了宋佳琳的存在，只是他并不想让陆文皓在她与宋佳琳之间为难。 就在徐蓉做红烧肉的时候，宋佳琳提着自己的提包走出家门。 徐蓉探出身子：“佳琳，走了吧，不留下来吃饭？” 宋佳琳摆摆手：“我要还上班呢！” 陆文皓望着宋佳琳的背影，他有点纠结，考虑要不要提醒宋佳琳，然而，他也知道此时的宋佳琳满脑子都是阔太太的未来日子，他就算说，恐怕他也听不进去。 徐蓉将洗好的五花肉放进一些白酒，料酒当然更好，只是料酒太贵，白酒还可以给陆振华喝。 陆文皓喜欢吃米饭，主要还是在清华大学里养成的习惯。徐蓉将米淘好，然后倒进电饭煲中，打开电源。 随后，徐蓉将肉块放进锅里炒起来，加入大料，酱油以及干辣椒，等炒出香味，这才将红烧肉倒进砂锅中，倒上水加入冰糖，开始炖肉。 虽然徐蓉的做法与后世的大厨师还有一定的差距，可是陆文皓依旧感觉徐蓉做的红烧肉是世界最好吃的红烧肉。 陆文皓看了一会儿书，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徐蓉笑道：“别急，肉还不烂，今天咱不给老陆留！” 在儿子和老公面前，徐蓉永远考虑的是儿子。 可是，陆文皓却知道，陆振华在徐蓉心中的地位，是他永远取代不了的。别看他们吵了一辈子，可是……想到陆振华的死，想到徐蓉的抑郁自杀，这是陆文皓心中的痛。 绝对不有让悲剧重演。 终于等到大米饭蒸好，红烧肉也差不多了。 徐蓉收拾好碗筷，将红烧肉、大米饭还有一盘子抖黄瓜放在桌子上，陆文皓刚刚拿起筷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吃。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徐蓉过去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李志强。 “小李来了！”徐蓉调侃道：“你是闻着味过来的吧？” “不是！”李志强走向陆文皓：“陆总，你跟我走！” 陆文皓有点不解：“怎么了？” “咱们边走边说！”李志强一脸郑重。 陆文皓无奈的起身。 徐蓉赶紧拿起搪瓷缸，将红烧肉装进去一半，又装些米饭：“路上吃！” 李志强搀扶着陆文皓缓缓下楼。 好在陆文皓家就在二楼，倒也不太费事。陆文皓看着那辆人力三轮车就在楼梯口：“这成了我的专车了？” “暂时的！”李志强扶着陆文皓上了三轮车，一边蹬着三轮，一边说道：“杜书记，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陈厂长找你有事！” “关于华冠一号？” 陆文皓叹了口气道：“现在局势变了，华冠一号保不住了！” 没有过硬质量的国产伺服电机，这是陆文皓比较头疼的问题。现在的中国，还不是世界工厂，中国制造还在最初级的仿制阶段。 陆文皓坐在三轮车上吃着饭，等他的红烧肉和饭吃完，李志强也拉着他来到了光明机械厂的办公大楼。 陆文皓直接走向陈爱华的办公室，李志强则跑到食堂去吃饭。 “咚咚……” “走来！” 陆文皓此时确实有点滑稽，他的脸上贴着医用胶布，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不过，陆文皓有些意外，办公室里不仅仅有厂长陈爱华，还有陆振华、书记付德豹、副书记兼组织部长郑永贵，副厂长、纪高官蒋琳，工会主席魏启亮，包括人力资源部部长黄长河。 好家伙，整个光明机械厂的常务们全部在这间办公室里。 陆文皓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关于陆文皓晋升为光明机械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的任命，其实是不符合组织干部任命程序的。 企业单位当然没有行政和事业单位那么复杂，但是程序还是有的。首先要经过人力资源部门提出岗位需求，提交党委讨论，研究决定候选干部，如果是内部竞聘上岗，那样会更复杂。 就算最简洁的流程，党委会通过，民主推荐，组织部制定考察方案，然后原单位领导意见，这个环节最容易出问题。如果原单位领导提出反对意见，这个晋升将会中止。 就算同意，还需要提档，测评，根据测评结果，然后再进行常委会讨论，决定是不是需要任用。 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至少需要三个月，甚至更久。 其实很多企业内部员工会经常嘀咕，某某有关系，内定上来的。 这其实就是纯属扯淡了，体制内想晋升，年轻、履历、档案、民主评议、程序很复杂，环节很多，还有意外变故也非常多。 当然事无绝对，还有特事特办。 第二十二章为什么提拔陆文皓（为我不是笑三少万赏加更） 第二十二章为什么提拔陆文皓 陆文皓这种情况，就属于特事特办。 这次陆文皓升任第六分厂厂长，与原本晋升华冠项目总指挥并不一样，上次是走内部竞聘程序， 虽然快，但是，必要的流程，一点也没有省略。该怎么审查还是怎么审查，该怎么考评就怎么考评，该公示还是需要公示。 而现在则是进行聘任制，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聘任陆文皓为第六分厂厂长，为期一年。 也就是说，陆文皓这个第六分厂厂长的任期，其实只有一年。也算是在职考核，如果陆文皓在任期内，向组织交出满意的答卷，那么他的前途，将是一片坦荡，一帆风顺。 反之，陆文皓恐怕在三五年内，将失去晋升机会。 光明市农机厂因经营不善，资不抵债而倒闭。全厂一千六百余名下岗职工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就形容引发社会问题。 特别是，作为市直管企业，两个正处，五个副处，二十六个正科，七十八名副科、还有股级一大批干部，应该如何安置，成了光明市政府最头疼的问题。 这不，在陈峻峰提出对光明市农机厂破产重组，由光明机械厂负责兼并，按照正常流程，完全成兼并重组，半年时间算是高效。 然而，光明市政府急于甩包袱，市长李仲易立即召开市政府工作会议，提出了一个行动方案，市政府下属各个单位，比如审计、工商、税务、直接现场办公，原本需要半个月需要走完的手续，半个小时就解决了。 就这样，从陈峻峰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到光明机械厂完成股份制改制，前后只用了八天时间，就连陆文皓身上的伤，还没有来得及好。 “坐！” 陈爱华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望着陆文皓郑重的说道：“陆文皓同志，基于你个人素质较高，头脑灵活，工作严谨认真，事业性强，能够开拓创新，忠实履行岗位职责，善于学习，精通业务。” 陆文皓都有点不好意思：“你这说的是我吗？” “当然缺点也非常突出，脾气暴躁，不擅长团结同志……” 陆文皓打断陈爱华的话：“陈厂长，统一战线向来都是团结大多数同志，对于极个别的顽固分子，要予以严厉打击。” 陈爱华摆摆手：“得了，你的缺点你要积极改正，组织决定任命你为光明机械有限公司下属的第六分厂担任厂长，有没有信心胜任新的领导岗位？” “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陈爱华皱起眉头一脸不悦：“你还敢跟组织谈条件？” 陆文皓耸耸肩望着陈厂长，笑道：“陈厂长你也不用给我派书记了，我也是党员，厂长书记，我一肩挑。” 陆文皓可不想学陈爱华，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精力与付德豹勾心斗角。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干点事。 陈爱华板着脸：“门都没有，不给你派个人盯着点，你还不得上天啊？” 付德豹咳嗽一声道：“组织决定以杜援朝同志，担任第六分厂党支部书记！” 听到这话，陆文皓反而没有了托词。 这件事对杜援朝也是大大的好处。毕竟杜援朝已经五十三岁了，已经卡在副处的级别上将近八年。 如果没有这次机会，让应该以副处级退休，最多享受正处级待遇。 陆文皓苦笑道：“派就派吧，农机厂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链断裂，你让厂里给我拨三千万。” 陈爱华一下被气乐了：“我要有三千万，我要你干嘛？弄头猪过去都能把厂长干好。” 陈爱华这话绝对不是骂人，而是事实情况。 光明农厂机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链断裂，因为资金链断裂，他们产品积压的洗衣机却没有办法销售出去。如果有充足的资金，完全可以疯狂的打广告，把这个光明牌洗衣机，吹出国内一流品牌。 当然，陆文皓的本意也不是向陈爱华要钱。他知道光明机械厂的家底，现在光明机械厂账上，别说三千万，就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 陆文皓真正的目的就是提出不切实际的条件，让陈爱华拒绝。 这就是属于谈判的技巧的范畴，陆文皓接着道：“那我要组织、人事权，从华冠一号项目部调一部分人过去！我也没有三头六臂，农机厂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我每天啥也不用干，天天净给他们扯皮了。” 陈爱华也考虑到实际情况。 空降陆文皓过去，他一个人想要掌握实权。 真以为一道任命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那样也太简单了，当初陈爱华空降到光明机械厂，就面临着被架空的问题，他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最后还是因为陆振华的支持，陈爱华一步一步掌握了光明机械厂的实权。 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等陆文皓用半年或者几个月的时间掌握权力，然后对农机厂进行改革。 陈爱华沉吟：“你要调谁过去？” 陆文皓想了想：“华冠项目部的助理工程师（副科级）李志强，我准备让他担任第六分厂总工程师，希望组织对他进行考察！” 接着，陆文皓又把顾清风和李梅、以及苏桐等人报了上去。别看他们三个人目前都是普通职工，而且还在见习期内。 不过，他们都拥有本科学历，按照光明机械厂的内部规定，对于应届本科毕业生，享受副科级待遇（没有职权）。 陆文皓让顾清风掌握第六分厂的财务工作，干她的本专业，至于李梅，就让他担任机关办公室副主任。 苏桐调到运销部，担任运销科科长（副科级）就是乡镇派出所长一个级别。 就连张朝，这位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也因为陆文皓的关系，被调到第六分厂。 总之，陆文皓从华冠一号带走了足足三十多位职工。 当然，其中最差的也是正股级干部，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时的李兴和罗士明肠子都悔青了。华冠一号项目部，只要是表现说得过去的职工，都被陆文皓带到了第六分厂。 直到搬出自己的宿舍，顾清风都难以置信。 从这次任命来看。李志强看出陆文皓对顾清风的重视，毕竟顾清风虽然因为学历原因，享受副科级待遇。 可是对于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来说，这样的副科级太多了，助理工程师享受副科级，助理会计师享受副科级，助理管理师也享受副科级，如果没有职务任命，副科级待遇，其实也就是多拿一点工资和奖金，分房和提干起点高一些而已。 直到提着自己的行礼离开住了一个多月的宿舍，顾清风有点难以置信。 按照原本的处理方案，她将会以试用期不合格为由，解除劳动合同。而现在却通知她搬到光明市第六分厂职工宿舍。 李梅有些不安的扯了扯顾清风的衣角：“咱们去哪啊？” “光明农机厂……不，现在应该是第六分厂！” 李志强简直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快的升任副处级别。他和陆文皓并不一样，他是专科生。毕业分配到光明机械厂，从见习技术员做起，用了两年时间才真正成为正股级干部。到了第五年才升任副科级助理工程师。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他这辈子能做到正科级技术干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副处级，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顾清风一脸疑惑：“光明农机厂？” 李志强笑了笑道：“你们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李志强笑道：“我们都调到第六分厂了，我任第六分厂总工程师，清风是分厂财务部主任，李梅是办公室副主任。 顾清风欣喜若狂：“我们没被开除？” 李志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没有啊，准确的说，咱们都升官了。” …… 光明市政府招待所的客房里。陈峻峰站在窗口，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一边咳嗽一边抽烟。 张剑锋上劝道：“老首长，少抽点。” 陈峻峰将烟按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愁啊。” “我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要让陆文皓这么一个小年轻管着一千多人的厂。” PS:非常感谢我不是笑三少10000起点币打赏，虽然在新书期，更新不宜太快，但是还是要按照老程的规矩，万赏加一更，就算爆肝也加更。 第二十三章冰火两重天 第二十三章冰火两重天 张剑锋现在已经成为了光明机械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副厂长，继续享受正处级别待遇。其实按照陈峻峰的想法，张剑锋是需要调走的。 因为，只有张剑锋这个老厂长走了，陆文皓才能顺利交接。 只不过张剑锋本人坚持要留在第六分厂，看着陆文皓怎么样才能把农机厂扭亏为盈，带着农机厂的职工过上好日子。 他需要亲眼看看陆文皓到底是不是吹牛，是不是一个嘴炮。 张剑锋表示绝对听从陆文皓的指挥，不干涉他的任何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改革，而且，会尽全力提供必要的支持。 得到了张剑锋充分的保证，陈峻峰只得同意让张剑锋担任第六分厂副厂长、工会主席。 陈峻峰瞪了一眼张剑锋：“有志不在年高，无智空长百岁。” 张剑锋不解道：“组织就这么放心？” “我党优秀干部，寻淮洲同志十九岁当师长，二十岁任红二十一军军长，二十一岁任红七军团军团长。”陈峻峰道：“他比陆文皓年轻多了！” 张剑锋不以为然：“那是战争年代，跟现在有法比吗？” “现在已经没有区别了，我们国家经济转型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一着不慎，全国一亿多职工大规模下岗，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想必你也清楚吧！” 陈峻峰叹了口气：“形势严峻啊，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剑锋不解的望着陈峻峰。 “金融危机已经重创马来西亚，新加坡，RB，韩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现在金融危机的恶果正在影响国内，全省三万多家大中小企业全部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其中像光明市农机厂这样破产倒闭的工厂多达四千多家……” 说到这里，张剑锋对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么严重？” 陈峻峰点点头：“四千多家工厂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二十多万工人，即将下岗，二十万个家庭失去经济来源，这意味着什么，这还只是我们一个省，越是涉及沿海经济高发达省份，形式更加恶劣，据有关专家预估，这一次金融危机，没有三五年挺不过去。” 张剑锋恍然大悟：“这是拿死马当活马医。” 陈峻峰摇摇头：“这是摸着石头过河。” 农机厂已经倒闭，一千六百余名职工，政府不能不管，却又没有能力去管。政府只是政府，不是银行，不能印钱，也不能散钱。 企业陷入困境，只能从企业自身着手，自己脱困。 如果陆文皓可以把破产倒闭的农机场扭亏为盈，那么一切自然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陆文皓没有成功。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左右不过是倒闭，左右不过是破产而已。 局势已经够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不过，陈峻峰的脑袋里不时的浮现陆文皓那一张充满着锐气的脸，特别是他的眼神，与陈峻峰的曾经上司茅台上将，有几分相似。 茅台上将一生，遇到无数次在别人看来是必死之局，比如被胡宗南以十倍的优势兵力包围，他既无粮草，也无药弹，却率领部队，身先士卒，依靠有限的弹药，敌鏖战两天两夜，将该敌全歼，打开了向甘南进军的门户。 茅台上将从来是置死地而后生，但愿这个身上带着几分茅台上将影子的陆文皓，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创造奇迹。 …… 陆文皓正式任命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的消息，已经在公司内部传扬开来。 付明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把自己晋升为数控车间主任的喜悦，给扔到九霄云外了。 哪怕碗里的牛肉面，他吃着也如同嚼蜡。 付明泽气愤的盯着付德豹，酸溜溜的道：“陆文皓真有一个好爹，这么年轻就上了正处级，简直坐上了窜天猴！” 付德豹听出付明泽的埋怨，他更加气愤，指着付明泽咆哮道：“从前让你好好读书，你就是不听啊，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怎么样，人家是清华大学毕业了，你瞧你，你就算考上DB大学，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付明泽心中也非常委屈，可是没有办法。陆文皓小时候，调皮捣蛋，旷课逃学，打架斗殴，无论从哪一个维度考虑，他也不像是能考上清华大学的样子。 可是他偏偏是东江省理科状元，这真是人比人都死，货比货得扔。 …… 徐蓉有点胸闷，感觉不对劲，就在单位请了半天假，先在职工总医院拿点药，然后回家休息。 然而，徐蓉刚刚躺下不到半个时辰，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就听到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徐蓉有些疑惑，平时这个点家里也没有人，怎么现在有人敲门？尽管有些疑惑，她还是起身开门。 “请问你找谁？” 看着门口满身油腻的青年，徐蓉感觉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这是陆厂长家吧？” “陆厂长？”徐蓉摇摇头道：“你找错了人了，这里没有陆厂长！” 徐蓉关上门，还没有走到卧室，门口又传来阵阵敲门声。 打开门，还是原本那名油腻的青年男子。 徐蓉道：“这里没有陆厂长，你搞错了！” “没错的，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七号楼二单位二零一！”青年将一只猪腿递到徐蓉面前：“这是给陆厂长的！” “唉！” 徐蓉还没有来得及解释，这名青年放下猪腿，扭头就走。 这只猪腿看样子块头不小，少数也有十几斤肉。猪肉的价格在九七年的时候其实不算便宜，年初还九块一斤，现在已经涨到快十三元了。 这么一只猪腿，怎么也要将近两百块。 徐蓉有些嘀咕：“难道是送礼送错了？” 然而，她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她居住在这个小区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光明机械厂的领导干部，纵然不能说全部认识，但是绝对会认识九成以上。 但是，她可以肯定没有听过什么姓陆的厂长。哪怕包括光明机械厂的五个分厂，下属的什么劳动布厂、食品加工厂、包括馍厂在内，她也绝对没有听过陆厂长。 就在徐蓉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徐姨！” 这回来的是一个熟人，李志强的媳妇王月美。王月美脸上还带着病态的倦容，一脸憔悴。 “进来喝口茶！” 徐蓉让开大门。 “我……我……我就不进去了！”王月美有点支支吾吾，从身后拎着一包鸡蛋，放在徐蓉手里：“我……我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谢谢徐姨，谢谢陆厂长！” 徐蓉这时琢磨过味了：“你说啥陆厂长？” “您还不知道？” 王月美笑了笑：“陆总现在提拔成第六分厂厂长了！” 徐蓉这才知道陆文皓已经当上厂长上，结果不大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 有徐蓉父亲的徒弟，也就是徐蓉的师兄弟，也有陆振华的老朋友，都打电话过来祝贺陆文皓晋升分厂厂长，成为正处级干部。 这让徐蓉笑得都合不拢嘴。 徐蓉决定今天晚上给陆文皓和陆振华爷俩加餐，吃顿好的。 …… 狮子城花园是光明市第一家商业高档小区。 在人均年收入不足五百元光明市，狮子城花园的房价却高达一千三百元每平方。平均每套房产高达十几万。 当然，如果在后世简直可以说得廉价房，但是以现在的收入，依旧不是工薪阶层可以问津的。 雷永顺的房子非常大，拥有二百多个平方，属于楼王级别的大平层，装修也非常豪华，据说一套房子的装修，足足再买三套房子，里面的家电齐全，全套的进口家庭影院、进口苏格兰羊毛地毯、进口真皮沙发，还有高档钢琴，健身器材。 她下班后，就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了她与雷永顺构筑的小爱巢。 宋佳琳在厨房里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她像小媳妇等着丈夫回家一样，雷永顺是一个大商人，每天都非常忙碌，回来的很晚属于正常。 宋佳琳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边等着雷永顺回来。 然而，出乎宋佳琳的意料。 她等到电视台停台，依旧没有等到雷永顺回来，她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虽然雷永顺回来的会很晚，但是很少超过晚上十一点。 她急忙拿出那台雷永顺送给她的手机，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宋佳琳感觉非常奇怪，她走向雷永顺的书房，这间房间一直是有保洁负责打扫卫生，平时雷永顺不让她进来。 然而，走到门口，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 她一脸疑惑的走进这间房，房间非常凌乱，烟灰缸内堆满烟蒂，办公桌上也散落着烟灰，办公桌后面的壁柜门，全部打开，各种发票、打印合同散落在桌子上，地上还有一只蓝色的领带，领带上还带着一只浅浅的鞋印…… 宋佳琳面色大变，她匆忙的掏出手机，拨打雷永顺的电话。 随着一阵忙音声音响起。 宋佳琳跌坐在地上。 这时，一阵没有散尽的烟味，让宋佳琳感觉到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冲向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呕吐起来。 宋佳琳眼泪缓缓流淌，撕心裂肺的吼道：“混蛋，骗子，王八蛋……” 第二十四章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十四章自作孽不可活 宋佳琳与雷永顺相识两个多月前，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 她当时正与陆文皓因为口角赌气，双方上下班也不一起。在宋佳琳快要回到光明机械厂家属院的时候，她遇到两名非主流的小混，他们看着宋佳琳只有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朝着她吹着口哨，肆无忌惮。 这辆摩托车并没有注意路上的车辆情况，在路口拐弯的时候，一辆奔弛轿车迎面而来，奔弛车发现摩托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那辆摩托车被奔弛车撞倒在地上，摩托车带着巨大的惯性，朝着宋佳琳撞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那辆摩托车撞向宋佳琳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动能。 不过，她还是跌倒地上。 雷永顺下车之后，就让司机带着宋佳琳和那两名小混混前往医院检查身体，其实宋佳琳并没有大碍，只是牛仔裤被挂了一个口子，膝盖有点擦伤。 可是雷永顺却坚持要向宋佳琳赔罪，请她去万豪大酒店吃饭，送给她衣服，说是包赔她的损失。 一来二去，宋佳琳与雷永顺就认识了。 雷永顺的年纪大，却成熟稳重，而且出手大方，给她买黄金项链，爱马仕提包，香奈儿唇膏、迪奥香水，路易威登服饰…… 宋佳琳被雷永顺金弹攻势下，迅速沦陷了，她开始对雷永顺产生了好感，慢慢的她与雷永顺走到了一起。 现在自己怀孕了，而雷永顺却不告而别。 宋佳琳又气又怒，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除了知道雷永顺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以及隐约知道他是南方人，在花都市有产业和房子，其他就不知道了。 宋佳琳哭了大半夜，直到精疲力尽，这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宋佳琳异常欣喜，还以为是雷永顺打过来了。 结果，她非常失望，居然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中年男子声音：“喂，雷老板呀，你这房租可该交了……” 宋佳琳彻底懵了。 原本她还以为，雷永顺就抛弃她，还给她留下一套房产。狮子城花园的这套大平层足足可以卖到四五十万，也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 没有想到，这套房子居然是租的。 宋佳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的母亲李颂花看到宋佳琳，非常不解：“怎么没上班？” 宋佳琳没有理会李颂花，径直打开房门，走进卧室。 宋佳琳不死心的拿着手机拨打雷永顺的电话。 电话传来阵阵忙音。 宋佳琳气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暴躁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嚎啕大哭。 李颂花原本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纳鞋底，听着耳畔传来宋佳琳的哭声。 她放下手中的鞋底和针线，走到卧室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喊着：“佳琳，佳琳，你咋的了？” 屋内的宋佳琳带着哭腔愤愤的声音：“混蛋，王八蛋……” “是不是，陆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宋佳琳对着门外的李颂花吼道：“我们的事你就别管……” 话音刚刚落，宋佳琳就又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急忙捂着嘴，跑向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 李颂花是过来人，看着宋佳琳的反应，怎么还能不知道她怀孕了？ 李颂花看着宋佳琳一脸悲伤绝望，就以为陆文皓占了她闺女的便宜，想翻脸不认人。 李颂花一脸愤怒：“陆家那小子刚刚升了厂长，就翻脸不认人，没这么便宜的事，他想当陈世美，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话未说完，李颂花就走出了家门。 宋佳琳急忙大喊：“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李颂花头也不回：“妈给你讨这个公道。” 宋佳琳自然知道自己肚子的孩子不是陆文皓的，陆文皓与她发生过关系，而且不止一次，关键的关键是，陆文皓戴套，安全措施做得比较到位。 现在，她的肚子不显怀，外人还看不出来。 不过，刘洁肯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可是，如果再过几个月，那该怎么办？ “把孩子打掉？” 这倒是一个方法，然而，在光明市这样的小地方，她还能找谁？陆文皓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人了。 他其实并不穷。一家三口都是干部，一个副厅一个正处，还有徐蓉，他虽然没有行政级别，却是高级技师，陆家三口每个月的工资收入至少五千块以上。 放在九七，绝对算是高收入人群。 如果，李颂花可以让陆文皓接受自己，未尝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宋佳琳心虚的将头埋在枕头里面，心乱如麻。 …… 陆文皓身上的伤势好了一些，可以下地自由走动。他现在并没有立即到任，而是收集光明市农机厂的资料、人事资料、资产资料，他需要从浩瀚的资料里，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破局的突破口。 现在徐蓉可以断定，陆文皓与宋佳琳分手了。 至少有一阵子，宋佳琳没有上门来了。而且，陆文皓也不像过去那样，有什么好吃要给宋佳琳送去，有什么好处，最先想到的永远都是宋佳琳。 徐蓉一边收拾着陆文皓房间里的脏衣服，一边唠叨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你这个脾气，以后谁受得了你。 陆文皓不悦的听着陆母的唠叨：“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徐蓉伸手一点陆文皓的脑袋：“不管？不管你还不得上天？你看隔壁你孙叔叔的大军比你还小三岁，人家儿子都满地跑了，你看人家，一家人多幸福。” 陆文皓一听这话脸色陡然大变，他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想出孙大军躲在院子里的树下抽烟，大军媳妇拿着拖鞋抽打着孙大军咆哮：“就挣仨瓜俩枣都被你烧了，想过我们娘俩吗？” 面对泼辣的媳妇，孙大军屁都不敢放。 想到这里，陆文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我可不要这种幸福。” 陆文皓拿起桌上的电话卡，作势外出。 “你干嘛去？” 陆文皓苦笑道：“妈，我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厂长，一千六百多张嘴，可是在嗷嗷待哺啊，我总得想法子喂饱他们吧！” 徐蓉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啊，我是管不了你了。” 陆文皓来到楼下的电话亭，将电话卡塞进去，拨打传呼台，给李志强发送信息。 时间不长，电话亭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陆文皓拿起电话：“喂，志强！我是陆文皓，你这样，通知咱们的人，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前进华冠一号项目部，对华冠项目一号所有技术资料，进入封存，对，绝对要保护好！” 在未来，中国的人工智能技术已经走向世界前列。而华冠一号人能技术金属焊接机器人，也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一旦拥有资金，随时可以重启这个项目。 在后世，华冠一号最终被RB熊本机电株式会社以五百万人民币的价格买走，简直就是白菜价格白捡的，结果熊本机电株式会社利用华冠一号的技术基础，变种衍生了世界上第一款仿生机器人——妻子。 虽然说，这款风靡世界的智能仿生机器人与华冠一号没有外观相似之处，但是其传感机构、启动系统、平衡系统、以及动力输出系统、包括大脑都是在华冠一号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就连陆文皓当初为了省事，采取了农药喷雾器气动管，这一点，他们都没有改动。 未来智能机器人的市场有多大，现在没有人比陆文皓清楚，陆文皓绝对不允许华冠一号这个自己的儿子，认别人当爹。 然而，就在陆文皓带着他从华冠一号调出的三十余人，开始收集、整理、封存华冠一号项目资料的时候，宋佳琳的母亲李颂花也来到陆文皓家。 “陆文皓，你给我出来……陆文皓，你给我出来。” 徐蓉一脸不悦走去开门：“佳琳妈，文皓不在家！” 李颂花一边往屋里面冲，一边嚷嚷着：“不在家，你骗谁呢？你给我出来，陆文皓你给我出来，出来说清楚。” 徐蓉一脸厌恶的望着李颂花：“你不要胡搅蛮缠，文皓不在家。” 李颂花是一个农村人，也是一个烈属。她的丈夫宋书玉牺牲在安南战场上，民政局考虑她的实际困难，将她安排在光明机械厂工作。 然而，李颂花却非常泼辣。作为一个寡妇，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和安全，她只能装作非常泼辣的样子，让别人不要惹她。 不过，久而久之，李颂花已经养成了这样的泼辣性子。 李颂花退后两步，面朝门外，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吼道：“大家伙，都出来评评理啊，陆家那小子升官了，就翻脸不认人啦……” 徐蓉脸色一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叫乱说？陆文皓刚刚当上厂长，一脚就把我闺女踹了，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李颂花掐腰，仿佛斗鸡一样，咄咄逼人的望着徐蓉。 徐蓉反唇相讥：“你闺女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第二十五章如何解决六分厂的问题 第二十五章如何解决六分厂的问题 “我闺女做了啥？” 徐蓉对于陆文皓和宋佳琳发生了什么，她还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们二人有了隔阂，有了矛盾。 以前，陆文皓与宋佳琳并不是不会吵架，不过在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大吵后五天，小吵后三天，肯定复和。 像这样连续大半个月没有复合情况，八年多来还是第一次。 徐蓉不知道陆文皓与宋佳琳发生了什么，“还做了啥？你能没点数，文皓在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她连个影子都没见！” 李颂花振振有词：“他们现在还没结婚呢，你想我闺女伺候他？你以为什么样，都像你啊！” 正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李颂花就说到徐蓉的痛处。 徐蓉的父亲徐明顺生了五个女儿，却一直生不出儿子。在后来在陆振华大学毕业之后，成为徐明顺的徒弟，结果那十年特殊时期，陆振华的父亲陆传礼却在政治运动中，因为拒绝攀咬当时光明机械厂厂长姜仲云，被迫害致死。 刚刚进入光明机械厂的陆振华面对父亲的去世，变成非常低落。可是他在光明厂的师傅徐明顺就像父亲一样，不仅仅对他在工作中非常关心，生活中也非常照顾。 然而，实际的陆振华在生活中，却一团糟糕。 在一次徐明顺前来探望陆振华的时候，发现他的家中仿佛就是一个狗窝，就让闺女徐蓉过来替陆振华打扫卫生，收拾家务。 当然，聪明如徐明顺，他其实早已看中了陆振华，陆振华丧父，而自己却只有五个闺女，没有儿子，也是人生中的最大遗憾。 陆振华聪明，处事谨小慎微，在这个时代，是放心的人选。 在徐明顺的指使下，徐蓉就负责给陆振华洗衣服做饭，收拾家务。后来二人日久生情，未婚先育，成亲五个月后，生下陆文皓。 徐蓉暴怒了，上前一把扯住李颂花的衣领：“你说什么，给说我说清楚，信不信我撕你的嘴！” 李颂花有些心虚：“不要以为现在翅膀硬了，可以随便作践人，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厂里告他。我就不相信这共产党的天下还治不了一个陈世美。” 李颂花气鼓鼓的离开陆家，回到家中的时候，宋佳琳还躺在床上，她的脸上挂满泪痕，不过已经睡着了。 李颂花对宋佳琳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有时很不理解宋佳琳，以陆文皓的长相和家世，无论从哪儿说，宋佳琳能嫁给陆文皓，都是高攀，都是宋家祖宗显灵了。 然而，宋佳琳却一副大小姐的脾气，对陆文皓的态度非常差。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陆文皓还偏偏吃她这一套。 李颂花洗好菜，开始做饭。 两个人的饭菜其实也好做，一根萝卜，一把红薯粉条，再加几片白菜叶，既是菜，也是汤。 李颂花过日子非常节省，她不烧煤气，也不用燃气，而是用煤球炉，虽然做饭慢一点，但是一个月可以比煤气省上几块钱。 李颂花做好饭，盛出来，端到餐桌前冲着宋佳琳喊道：“吃饭了。” 宋佳琳懒洋洋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不想吃。” 李颂花拉着板凳坐下嘟囔道：“饭该吃得吃，事儿可以慢慢解决，我今天去找了陆家那小子……” 宋佳琳头发乱蓬蓬的缓缓从屋内走出：“谁让你去找他？你找他干嘛？” 李颂花理直气壮：“你不找他，我肯定要找他啊。” 宋佳琳目光凶巴巴的望着要李颂花：“行了行了，我的事以后你别管。” “不管，你就让人欺负死。” 宋佳琳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李颂花指着萝卜炖粉条：“这是你最爱吃的……” 宋佳琳拿起筷子，突然皱起眉头，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她急忙捂着嘴跑向厨房呕吐起来。 李颂花放下筷子，一拍桌子，指着宋佳琳吼道：“你个死妮子，你想气死我啊？你怎么不要脸！” 在李颂花看来未婚先育，就是大逆不道，就像徐蓉一样不要脸。 此时，宋佳琳脑袋中不断地闪现与雷永顺的点点滴滴，她捂着肚子，在考虑着这个孩子怎么办。 …… 陆文皓带着新领导班子成员忙活了半天时间，在封存完成所有的华冠一号项目技术资料后，又将华冠一号数控室的大门锁起来，然后陆文皓还不放心，又让张朝将窗户焊接起来。 等忙完这些的时候，陆文皓、杜援朝、李志强、顾清风、李梅等人又马不停蹄赶往农机厂，既现在的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 来到大门口，原光明农机厂的匾额早已摘下来，换了上第六分厂的匾额。 在门口的保卫室，几名保安员打着扑克，有一名眼尖的保安员看到陆文皓等人过来，甚至连避讳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拿着手里的扑克牌：“唉唉，你们是干什么的？” 陆文皓上前说道：“我是新来的第六分厂书记杜援朝，今天过来参观一下咱们厂！” “原来是杜书记啊，您好，你好！”保安急忙将扑克牌塞进屁股口袋里，伸手拉开紧闭的大铁门。 既没有核实身份，也没有登记记录。陆文皓等三十余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入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第六分厂。 杜援朝有些不解的望着陆文皓：“小陆……” 陆文皓指着李梅道：“你记录一下，保卫科这些保安员，全部调离本岗！” 现在李梅就是机关办公室副主任，原来的主任侯连杰，陆文皓用不用他，还需要以后查考察。 农民厂麻雀虽然小，但五脏俱全。各级部门，全部都有。但是这个机关办公室，大约相当于古代朝廷的内阁，很多命令、政策、通报，都是由机关办公室发出，这其实并非一个迎来送往的机构。 虽然说国企无法直接开除职工，需要走的程序很多，不过作为厂长，可以调整职工的岗位，保卫科一直是厂里的肥缺。 无论是厂商还是来宾，都需要经过保卫科这一关，不过送货的厂商，都会给保卫科一些好处，或是酒水饮料，或是香烟食品。 能在保卫科干着的职工，多少都是有些关系的。 杜援朝点点头道：“我同意，太散漫了，给六分厂装上轱辘，拉走了他们都不知道！” 陆文皓等人进入大门里侧，望着道路两旁堆满垃圾眉头皱起来。 杜援朝用脚踢着一个踩扁的纸箱，纸箱明显很沉重。 杜援朝弯下腰，撕开纸箱，里面装着几片洗衣机顶盖：“这管理也太混乱了。” 陆文皓没有发表看法。 事实上，农机厂如果没有问题，根本就不会倒闭。 肯定是问题出了，才会形成现在的问题。 陆文皓先是走到生产车间，生间车间内同样杂乱无章，电源线路仿佛蜘蛛网一样，没有合理规划。 李志强看到这一幕，一脸惊讶：“他们心真大，怎么不怕出事故？” 所有的设备不是布满灰尘，就是油污，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特别是生产线的支柱，居然有几根倾斜。 陆文皓皱起眉头，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生产车间，效率能高才怪事。特别是维修区，堆满各种故障的洗衣机，很多塑料外壳上出现操作不当的划痕。 从生产车间走来，陆文皓等人又去了包间车间、质检科、机电科、安全科、劳资科等部门。直到来到成品库，一直沉默的陆文皓看到包装好，成箱成箱的洗衣机堆积如山，一直堆到了仓库顶。 陆文皓愤愤道：“张剑锋这个猪脑子，他这是拿着全厂一千六百多名职工的未来赌他的乌纱帽。” 杜援朝拍拍陆文皓的肩膀道：“行了，行了，少发点牢骚，他要不是猪……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厂长，先想想如何开展工作吧。” 杜援朝望着洗衣机感叹道：“这有多少台洗衣机?” 陆文皓：“我看过资料，农机厂共生产了二十万台洗衣机，除了销售出去的七千多台，恐怕都堆在这儿了。” 顾清风突然看到了夹在墙上的台账，走过去取下来，翻了翻：“这里有六万七千三百五十二台。 杜援朝叹了口气：“这一路走来，农机厂存在的问题还真不少，管理混乱，效率极差，浪费严重……” 陆文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捂着脑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安抚广大职工的情绪。农机厂职工已经四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职工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不给他们发工资，他们肯定要造反。” 杜援朝苦着脸：“这不是没钱吗？” 陆文皓盯着洗衣机，笑而不语。 杜援朝难以置信的道：“你不会是打这批洗衣机的主意吧？” 陆文皓笑了笑道：“光靠我们几个肯定是卖不了几台，所以还是得请我们杜总，杜书记走一趟。” 杜援朝一脸疑惑的看着陆文皓，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文皓压低声音，在杜援朝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杜援朝听完，一脸呆滞的望着陆文皓：“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第二十六章态度有问题 第二十六章态度有问题 “陈厂长，你别走啊。” 杜援朝扯着陈爱华的袖子，陈爱华挣脱不开，无奈的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想让马儿走，又不让马儿吃草，有这么好的事吗？” 陈爱华苦笑道：“你也是厂里的老同志，厂里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厂里是真没钱。” 杜援朝掏出一支烟递到陈爱华手中：“我有一个办法，你听听行不行。” 陈爱华点点头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杜援朝的话。 杜援朝凑近陈爱华的耳边：“咱们厂里，中秋节要给每个职工发八百块钱过节费。总共有六百多万……” 国企职工的工资或许是不高的，但是国企职工的福利待遇，是一般私人企业和外资企业比不了的。 就像光明机械厂的职工，每到中秋和春节，都会额外发一笔过节费，当然除了钱，还有肉、水果、米、面、油、酒之类的东西加起来差不多近千块。冬天有取暖费，夏天有高温补，遇到职工过生日也有礼品，遇到职工家属有红白喜事，工会都会表示表示。 陈爱华一听杜援朝打厂里唯一一笔资金的主意，顿时急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笔钱绝对不能动，我要是动了这笔钱我连这个屋都出不了，那些职工能把我撕了。” 国企职工可不像私企职工，畏惧领导如虎。 国企职工有党、和政府、工会和纪委给他们撑腰，也有厂代会和人代会的权利。 就像陆文皓当初被任命为华冠一号项目总指挥，如果他没有清华大学的学历，没有在华冠一号从无到有，忙里忙外的功劳苦劳，民主评议这一关根本就过不了。 国企职工遇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不公平待遇，敢指挥厂领导的鼻子骂娘。那厂领导也只能听着。 当然，也有人会反驳，领导不会给你穿小鞋？ 确实会，也有这种领导，不过全厂职工群体事件，能怎么办？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法不责众。真要是逼着全厂职工反对，组织部和上级领导肯定要考虑，这个厂领导的能力问题了。 杜援朝苦笑道：“你听我说完。” “我告诉你啊，你最好不要打这笔钱的主意。” 杜援朝笑了笑：“陈厂长，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光明机械厂中秋节过节费不发现金，改发洗衣机，怎么样？” 陈爱华瞠目结舌的看着杜援朝：“你真敢想。” 杜援朝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咱们农机厂积压的洗衣机可以处理掉，职工也得到了实惠，咱们往年每人八百块，一台洗衣机最次的也要一千多。” 陈爱华上下打量着杜援朝：“这个馊主意是陆文皓那小子出的吧。” 杜援朝贼笑道：“陈厂长，这个主意你看怎么样？” 陈爱华咳了咳嗓子：“就那小子鬼主意多。” 杜援朝一脸期望的看着陈爱华，希望他可以同意。 第六分厂工厂早已停产，账上一分钱没有，广大职工已经四五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现在他们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 此时，第六分厂的职工，简直就是一堆干柴，稍微有一点火星，那就是星火燎原。 正所谓皇帝不差饿死兵，陆文皓作为厂长，要想指挥全厂职工，不能光靠一道组织任命，必须给职工一点好处。 “这笔钱，可以拨出六分厂一百万！” “一百万太少了吧！”杜援朝苦笑道：“人均才六百多块！” “不要，那好，这一百万就省下来了！” 陈爱华望着杜援朝一字一顿的道：“你告诉陆文皓，送过来八千五百台洗衣机，我拨给他一百万！” 其实，陈爱华也没有办法，光明机械厂欠给银行的钱太多，光利息就多达两千三百余万元，现在已经没钱了。如果可以用洗衣服挡挡灾，还可以省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 此时的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机关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众职工排着整齐的队伍，翘首以盼。 尽管很多人会瞧不起国企，瞧不起国企职工，事实上国企都是一律准军事化管理，任何一名职工，经过简单的训练就可以转入军事化。 特别是，每年的青工比武期间，人人穿着迷彩服的情况下，不懂行的人，根本就难以分清，工人与职工的区别。 国企职工是国家的一级军员机制下的补充力量，一旦局势恶化，预备役不能扭转局势的时候，一亿多名国企职工，将会用血肉筑成我们国家的长城。 就在现在，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一千六百余名职工，分为七个一线车间和十一个辅助单位，组成大小十八个方阵，方阵里又按照班组、工段进行再次区分。 虽然众职工低声议论不可避免，但是他们队形严整，整齐划一，甚至纪律性比某国国家军队还要严明。 突然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不远处行驶过来一辆武装押运车，车辆在办公楼前停稳，从押运车上下来两名端着防爆枪的安保人员，接着另外两名防爆队员，抬着巨大的箱从押运车上走下来。 一百万元人民币，全部是十元一张，每一张约为0.8克，十万张就是八十千克，两名安保人员，非常吃力的抬着大箱子，朝着财务室走去。 顾清风急忙带着几名财务人员，上前接过钱，开始清点。 李梅用手顺了顺话筒，然后对着话筒说：“同志们，工友们，今天是我们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正式成立的日子，下面有请我们第六分厂厂长陆文皓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众职工兴奋的鼓掌。 陆文皓示意职工们安静下来。 众职工停止鼓掌。 陆文皓道：“大家都看到了吧，钱来了，等财务清点完毕，就会按照工资条，预发一部分工资！” 众职工们一脸兴奋。 陆文皓接着道：“这次大会，是我就任长厂长以后的第一次大会，以后我们光明机械厂就正式更名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了。首先要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希望大家支持我，帮助我，一起把第六分厂的工作搞好。我也会虚心向大家学习，如果大家有什么工作上的建议，也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众职工的目光不由自语的望着财务部方向。 陆文皓笑了笑：“大家这段时间都受苦了，不过现在好了，咱们与光明机械厂合并，成为一体，以后有问题，咱们可以找公司，找组织，当然，总公司那边现在也困难，大家肯定也都知道，总公司那边的职工，也四个月没发工资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今天全体职工，先去把工资领了，让老婆孩子吃顿饱饭！” 众职工放声欢呼起来。 这段时间大家早已断顿了，不少人东借西借，早已借无可借，别说吃肉，连盐都吃不起了。 众职工排着队，向前财务部去领钱。 陆文皓则组织众干部，进入会议室继续召开会议。 “要解决咱们厂的问题，无非是开源和节流。” 说到这里，陆文皓的目光在众干部脸上缓缓扫过。他目光停在供销处处长王翔脸上：“王处长，你说说下一步工作，怎么展开？” 王翔起身支支吾吾：“我……打算……打算。” 不等王翔说完，陆文皓摆摆手：“行了，看来你是没有思路！” 陆文皓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缓缓：“大家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不要把第六分厂搞得像我陆文皓的一言堂。” 众干部沉默着。 众职工也是沉默不语 王翔用眼神向李志强求救。 没有办法，王翔是李志强的表哥。 李志强的父亲是王翔的二舅，李志强现在是陆文皓面前的红人，在陆文皓的坚持下，他成为第六分厂总工师。 不过，由于之前李志强只是副科级，可是第六分厂总工师却是副处级，级别差距在那儿放着，要想通过组织任命，显然有些难度。 我党是一个最擅长变通的组织，不符合组织任命程序，这很简单。李志强以副工程师的职务，主持第六分厂的工程技术工作，以副职主持工作。 当然，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李志强现在是正科主持工作，所差的就是时间问题。 李志强会意，起身道：“关于咱们分厂的洗衣机为什么会滞销，我曾做过摸查，问题有三大类，第一，外形丑陋不堪，不符合大众审美。其二，就是噪音过大，洗衣服的时候，像牤牛在叫，令人烦躁。第三，就是接地线绝缘质量太差，有漏电现象…… 陆文皓沉吟：”工程部拿出整改方案，限期……一周，不、三天，陆续返工。” 杜援朝沉吟道：“那已经销售的部分，还有发给职工的部分……” 陆文皓：“召回吧！” 王翔急了道：“这召回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动，职工加班返工，咱们给加班费，总不能让职工白干。再说了，陆厂长，这没有必要吧……” 陆文皓猛然一拍桌子大吼道：“什么叫没必要！” 众干部被陆文皓吓得一哆嗦。 王翔低着头不说话。 陆文皓指着王翔：“王处长，你的态度很有问题，什么叫做没有必要。现在已经不是计划经济时代，而是市场经济，谁糊弄客户，客户就糊弄你……” 第二十七章我要告陆文皓 第二十七章我要告陆文皓 如果条件允许，陆文皓倒是想学十二年前的张瑞敏一样，关键是实力不允许。 现在的第六分厂只剩下十八万六千四百台双桶洗衣机，现在全部都存在着明显的质量问题。 如果全部销毁，那么结果是，一千六百余名工人直接下岗。 陆文皓和第六分厂副厂长张剑锋、书记杜援朝、副总工师李志强、质量工程师、产品工程师、制程工程师等就现场发现的质量问题，进行系统的梳理和针对性的整改。 外形不符合审美大众审美观，这一点陆文皓没有办法解决，替换方案就是重新进行塑形，采取眼下最流行的玻璃钢材质的外壳。 关键的关键是，这需要很大一笔钱，陆文皓没有，而第六分厂同样没有。 陆文皓只能退而求次，先解决漏电问题。 洗衣机是家用电器，不可能将危险送到老百姓手中。 经过检查发现，洗衣机漏电的真实原因其实与设计有关，在电源线引进机体内部的时候，电源与机壳就是绝缘橡胶与塑料的直接接触，只要长时间摩擦，电源线就会被锋利的外壳塑料割破绝缘层，从而引起漏电事故。 要解决这个问题倒是不太难，第一就是将电源线与机壳固定住，其次钝化外壳塑料进线口。 难度最大的反而是噪音问题。 光明牌洗衣机噪音形成的原因有两种，一则是因为洗涤电机减速器质量不过关，震动太大。其次是减震弹簧质量不过关。 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更减震弹簧和减速器，同样摆在陆文皓面前的问题是，他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部分原件的进货款问题。 说穿了，还是因为没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陆文皓需要的钱并不是一文，如果直观整改光明牌洗衣机的质量问题，再次投入需要八九百万，甚至更多。 思来想去，陆文皓只好发动所有技术，采取土法克服。这是光明机械厂的光荣传统，当年光明机械厂在生产制造隧道盾构机的时候，由于受特殊年代因素影响，原料钢铁质量明显不能满足需要。 可是，生产任务紧迫，青藏线正在紧张施工，没有盾构机，施工工人采取人工凿石，人工爆破的土办法施工，效率低，也容易引发事故。 当时，负责工程技术的陆振华就采取金属热处器的方式，简单的说，就是利用蘸火的方式，提高金属的硬度和机械强度。通过二次加工的方式，提高钢铁的性能，从而满足了盾构机的技术要求。 光明机械厂利用较差的钢铁质量，生产出了质量符合国家标准的盾构机，当然，陆振华也凭借着这个技术改革，成功从正科级升为副处级，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这是陆振华自以为傲的事情，经常在陆文皓面前说，说得他耳朵都长了茧子，他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陆文皓提出采取这种土办法的方式，重新处理质量不过的弹簧、以及减速器轴承。 陆振华得知陆文皓学习他引以为傲的技术，非常开心。他不仅亲自抵达现场指挥技术工人如何进行操作，还认真的写出了金属热处理的工艺技术要点。 经过现在实践实验，经过陆振华指导的热处理之后，原本质量不过关的减速器轴承以及减震弹簧，基本上达到了技术要求。 陆文皓与李志强重新梳理第六分厂洗衣机装配生产线，利用反向原理，一部分职工进入拆卸，一部分职工进行金属热处理，一部分职工则负责重新装配。 陆文皓以身作则，吃住都在六分厂。 光明市的经济环境持续恶化，有不少企业破产，大量职工失业。虽然说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对光明农机厂已经进行兼并重组，但是悬在能不能坚持下去，依旧是一柄悬在全厂职工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六分厂职工看着陆文皓以身作则，厂长尚且如此，职工自然无话可说，他们坚守岗位，认真整改库存的洗衣机。 …… 第六分厂财务部，是按照银行金库级别设计建造的，与普通办公楼有着明显的区别。毕竟，这个时候给工人发工资还采取现金的方式，不需要银行转账。 第六分厂一千六百多职工，正常情况下，财务部每个月底发工资的时候，都会存放着一两百万的现金。 当然，财务部的工作职责并非只为职工发工资，还需要处理收发货款和办税，平时现金流通其实是非常大的。 偌大的金库内，此时空空如也。 顾清风望着账本，满脸苦笑，整个第六分厂公账上，只剩下八十三块六毛，就像陆文皓这个厂长的专车，那辆桑塔纳也因为没有钱加油而趴窝了。 顾清风一时心乱如麻，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李梅在门外捏着鼻子说道：“我找一下办公室李主任。” 顾清风赶紧坐直身子，咳嗽一声：“请进。” 办公室门打开，李梅捏着嗓子：“顾主任，我找顾主任。” 顾清风看到李梅搞怪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不过她还是装模作样配合着李梅演戏：“顾主任说她不在。” 二人相视而笑。 李梅上下打量着办公室：“可以啊，不错不错。” 顾清风有些感慨：“我感觉我在做梦，入职不到两个月，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居然能成为财务部主任。” 其实顾清风的情况与李志强一样，都是以副职主持工作。 级别没变，职务升上去。 顾清风以本科学历，副科级待遇，现在正式以财务部副主任，主持财务部的工作。李梅也是一样。 李梅一脸唏嘘：“谁说不是呢？我是想留在城里，离开那个小山村，没有想到成了办公室副主任。” 顾清风推搡了一把李梅：“好了，我的李大主任，你帮我分析分析，我一没工作经验，二没有背景后台，怎么就被提拔为财务部主任了呢？莫非……” 李梅摆摆手道：“行啦，他有对象了！” 陆文皓与宋佳琳的关系，全公司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然而他们两个分手，却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更何况宋佳琳虽然贪慕虚荣，她找了一个有家室的老男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在九年的时候，社会风气比后世要严谨得多。宋佳琳的事情一旦公开，她不会被人羡慕，反而会被人唾弃。 李梅顿了一顿道：“其实我、你、杜书记、陆厂长、李总工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不能让农机厂起死回生，我们都会下岗。” 顾清风点点头：“我明白。我们要共同努力，尽快适应新的岗位。” 李梅苦着脸：“你管着财务，还需要专业知识，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一个端茶递水的活，现在杜书记和陆厂长都不在，我能做什么。” “办公室主任负责工厂的日常，后勤的工作，包括环境卫生，会务接待，办公用品，你看看咱们这个厂快成垃圾堆了！”顾清风道：“你这个办公室主任任重而道远。” “我们先从打扫卫生开始。” 顾清风点点头：“可以，不过呢，现在一线职工都在返工，肯定抽不出时间，你可以以办公室主任的身份，动员各辅助部门，比如政工科、广播站、企管科以及后勤科所有的职工先做起，一边清理街道卫生，一边动员政事科和广播站动起来，让他们深入一线，报道职工风采，增加咱们六分厂的团队凝聚力！” “行！”李梅想了想道：“现在我就去做行动计划！” …… 李颂花再次来到陆文皓家。没有办法，她只有宋佳琳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看着宋佳琳班也不上，饭也不吃，天天以泪洗面，她心中不是滋味。 在李颂花看来，陆文皓就是升成分厂厂长，成为了正处级干部看不上自己的闺女了。宋佳琳脸皮薄，她这个当娘的，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她必须给闺女讨一个公道，为了避免闺女将来进了陆家的门受委屈，她也收起泼辣的性子，好言好语的跟徐蓉说话：“亲家母，文皓在家吗？” “文皓不在！”徐蓉苦笑道：“这小兔崽子有四五天没有回来了！” 李颂花自然不相信，她着徐蓉的客套，趁势进入陆家。 陆文皓家的房子还是两室一厅，一家三口住着倒也勉强凑合，只是面积小了一点，只有六十九平方。 这个房间几乎没有遮挡，所有的门都开着，她确实是没有看到陆文皓。 李颂花不是一个轻易可以放弃的人。 而且容易进入极端，她已经在心里确定了陆文皓想甩掉宋佳琳，现在只是躲着不给她面见，眼看着宋佳琳人都瘦了一圈，肚子也会越来越大，这将来可怎么办？ 哪还有脸见人？ 想到这里，李颂花决定去找陈爱华，希望组织做做陆文皓的工作。 “这位同志，我是陈爱华，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颂花也是光明机械厂的职工，但是陈爱华还真不认识她。一来级别不对等，二来李颂花虽然泼辣，但是却轻易不敢在领导面前泼辣。 这就像非常传统的农民一样，面对官员的时候，自觉是矮了半截。 李颂花鼓起勇气道：“陈厂长，我要告状！” 陈爱华疑惑的道：“告状？告状去法院啊。” 李颂花扭头就朝外面走去：“那我去法院。” 陈爱华摆摆手：“哎哎，这位同志，先不忙走，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你要告谁？” “我要告陆文皓……！” 第二十八章有苦难言 第二十八章有苦难言 陈爱华皱起眉头。 如果是一般职工，告就告了，陈爱华犯不着惹麻烦。 关键是陆文皓，他现在是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青年干部代表，重点培养对象，一旦摊上官司，对于他的风评和影响都是不好的，更为关键的是，提拔一个有问题的干部，这不意味着光明公司领导班导班子有问题吗？ 就像后世的鲍某某和李星星事件经过媒体发酵之后，用人单位马上接触聘任合同。 陈爱华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时值下班时间，也没有人注意这边，他就拉开门，打开灯，指着办公室里面的沙发道：“这位同志，你先坐，坐下来慢慢说！” 陈爱华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开水，然后又接半水冷水，递到李颂花手中。 李颂花有些紧张，不敢直视陈爱华的目光。 陈爱华笑眯眯的望着李颂花：“陆文皓，他又惹了什么祸？” 李颂花咬咬牙，一拍大腿：“算了，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陈厂长，我跟你直说吧，俺闺女，也就是咱们厂的宋佳琳怀孕了！” 提到宋佳琳的名字，陈爱华终于知道眼前这位李颂花是谁了。 毕竟在光明机械厂时，宋佳琳与陆文皓是公认的青梅竹马，当初陆文皓刚刚进入光明机械厂时，苏怀才的侄女苏音音，就一眼相中了陆文皓。 陆文皓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陆文皓在光明机械厂就仿佛鹤立鸡群，想不出名都难。而苏音音对陆文皓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不过，宋佳琳和苏音音还因为这事打了起来，最终，陆文皓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苏音音的追求，并且在大厅广众之下、郑重宣布，他这辈子只会有宋佳琳一个爱人。 陈爱华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啊！” 他还以为，李颂花过来是打着告状的旗号，来到陈爱华面前要求要房子。 不过，李颂花却道：“我上他们家去找了三次，陆文皓都躲着不见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属于耍流氓，陆文皓对我闺女耍流氓了，陈厂长，这事能管不能管？你要是不管我就找法院，判他个流氓罪，少说要十年八年的。” 当然，李颂花这话倒不算是虚张声势。 就像著名歌星迟志强，他只是跳贴面舞，看内部小电影，后被邻居举报，后来公安局为此进行了认真地调查取证，决定不对迟志强追究其刑事责任，并致函长影厂内部处理。然而，随着文章《银幕上的明星，生活上的罪犯》的发表，迟志强一事在全国上下掀起轩然大波。文章发表后，NJ市公安局对于该文章两名记者的失实报道提出了抗议，但碍于举国上下已被文章激起的民愤，NJ市公安局不得不重新给迟志强定性。1 984年5月24日，南京中院以流氓罪判处迟志强有期徒刑四年。 以迟志强的行为，放在眼下算个屁啊。关键是舆论流氓太凶残。 眼下九六年的二次严打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一旦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就连组织也不得不挥泪斩马谡。 男女这种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特别是陆文皓和宋佳琳这种情况，陆文皓恰恰处于晋升阶段，对于他的任命问题，并不是一片和谐，不满或者说心存怨恨的不在少数。 只要有人推波助澜，事情就会变得失控。 玩过微博的人都知道，无论多么劲暴的消息，小号宣传，几乎没有关注，网上维权也好，喊冤屈也罢，普通人根本就掀不起浪花。没有幕后推手，事件会很快冷下去。 比许某某事件，一旦大V撤退，看看现在什么样？ 事倒不怕，就会有人借机生死，如果真给陆文皓扣上“陈世美”的帽子，他这辈子不说仕途尽毁，至少大受影响。 陈爱华起身来到李颂花面前，一脸郑重的说道：“老姐姐，这事交给我，我保证给你一个答复。” 看着陈爱华表态，李颂花满意的点点头。 陈爱华思考了一会，决定这事不应该由他出面。 这是陆振华的家事，应该由陆振华出面。 陈爱华与陆振华虽然时常在大会小会上夹枪带棒，事实上，他们的关系非常好，如果没有陆振华的帮助，陈爱华很难掌握光明机械厂的实权，很可能会被排挤走。 陈爱华拿起电话，快速拨号：“喂，老陆啊，你没回呢，等会回吧，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 陆文皓拖着疲惫的躯体返回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家，其实他在第六分厂办公室小套间内，还有一张床，也有铺盖以及洗漱用品。 普通职工倒是有洗澡堂，关键是陆文皓四五天没有回家，需要换衣服了。 陆文皓看着徐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问道：“妈，还有吃的没？我都饿瘪了。” “有，有，你等会，我给你热热。” 陆文皓掀开桌子上的苍蝇罩，看到里面有几个馒头和咸菜。 陆文皓一边拿起馒头，掰开一半夹着咸菜，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嘟囔：“别费事了。垫吧垫吧得了！” “那怎么行呢！”徐蓉从冰箱里取出一盘红烧肉：“这里还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垫吧垫吧就走，厂里的事还多着呢。” “吃一顿饭这才多大功夫！” 就在这时，陆振华推门而入，狠狠将门重重的甩上。 “咚” 徐蓉受到惊吓，心中一慌，手中的盘子掉到地上，盘子里的红烧肉摔得到处都是。 徐蓉转而怒视陆振华：“老陆，你抽什么风啊？” 陆振华铁青着脸怒视陆文皓。 陆文皓不理睬陆振华的目光，继续大口嚼着馒头。 陆振华气冲冲的，冲到陆文皓面前，扬起手臂就要扇了他的耳光。 陆文皓豁然起身，怒视着陆振华。 然而，陆振华的手，最终还没有打下去。 此刻，陆振华明显感觉到了陆文皓的气势与以前不一样了。可是陆振华觉得自己拉不下脸，装模作样的去抓扫把。 徐蓉反应过来，推搡着陆振华：“老陆，你疯了？” 陆振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陆文皓：“你说你这兔崽子做的什么事？ 陆文皓感觉莫名奇妙的望着陆振华：“我做什么了？” “我们老陆家从来没有做过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陆振华指着陆文皓咆哮：“如今你倒好，瞅瞅你干的那是人事儿吗？” 陆文皓更加疑惑：“我干什么了我?” 徐蓉也气愤的指着陆振华：“就你要面子，要脸，你没有考虑文皓，他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厂长，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让他怎么管人？” 陆振华把矛头对准了徐蓉：“都是你宠的……你……你生的好儿子。” 徐蓉的火气也上来了：“就是我生的好儿子，我跟猪生儿子。跟狗跟生的儿子！陆振华，你是不是觉得离开你这地球就不转了，看把你能的！” 陆振华看着徐蓉动了真怒，反而没了脾气，他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佳琳，那孩子怀孕了。” 徐蓉与陆文皓面面相觑：“我们都知道了啊！” 陆文皓莫名其妙：“她怀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振华愤愤的：“跟你没关系？全厂那么多人，她妈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了你？” 陆文皓此时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于宋佳琳的怀孕的事，他是两世为人，提前预知，知道对方叫雷永顺，粤东省顺德人，花都鸿锦电子有限公司总经理，身家过亿的富豪。 至于，宋佳琳与雷永顺何时相识、何时勾搭成奸，这个陆文皓反而不知情了。 陆文皓可以确定宋佳琳的怀孕和自己无关，是基予他采取了安全措施，可是，这一点不能作为证据，安全套也是百分之一百的安全。 就算想做亲子鉴定，那也需要等孩子生出来，关键的是关键，眼前这几个月怎么过？现在李颂花逼婚，陆文皓是黄泥巴抹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陆文皓愤而转身，走向门口。 陆振华起身吼道：“你干嘛去，给我站住。” 陆文皓停下了步子：“我要找她问清楚。” 陆母急忙翻箱倒柜，拿出一箱六颗核桃，两瓶蜂蜜，一篮子鸡蛋，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不情不愿：“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徐蓉此时在这件事上，并不加入自己的看法，她虽然不喜宋佳琳，却不干涉陆文皓的选择：“你这孩子忒不懂事了，哪有空着手去的。” 陆文皓无奈的接过徐蓉递来的东西，转身而去。 “对人家姑娘态度好点。” PS:本书试水推第一天，效果差强人意，人气连载十九本书中的有老书三本，在十六本书中的第九名，晋级明显非常悬。不过还有机会，希望大家不要吝啬手中的推荐票。 关于本书和更新 作为一个老作者，老程也熟悉起点的规则。起点是一个非常公平的网站，一切是数据为准。 本书首轮试水推，就像国足迎来三连败，败局已定，已经提前出局。 虽有不甘，但在意料之中。 作者一个老作者，如果说不知道什么受欢迎，那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其实随便刷刷销售排行榜，就知道什么类型受欢迎。 写作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宣泄的一种方式，本书走的路线不同，不是单纯的都市异能，也不是爱情生活，而是走的最不讨喜现实职场剧。 走现实路线就绕不开的一个关键问题——现实太残酷。 陆振华式的父亲，难道不存在吗？ 宋佳琳式的女人，难道没有吗？ 像陆文皓这样因为叛逆，毁掉一生的人难道没有吗？ 当然，还李志强、包括李兴、罗士明他们何尝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缩影？ 不过，现实注定不会讨喜，这与网文的风格和宗旨是违背的。 写这本书的初衷，老程有着老程的考虑。 去年七月在广州参加阅文集团和GD省作协举办作者培训，给我们讲课的老师提出一个问题：“网文在引导什么样的价值观？你们网文作者尽管现在很年轻，将来也会为人父母，敢不敢把自己写的网文给自己的孩子看。” 昧心自问，老程从前，还真不敢。直到发现自己的孩子也在网上看网文，老程扫了一眼简介，心就碎了。 某位耽美大佬的作品，作者君老程也认识，作者聚会的时候也见过，专门看过她的书，她的套路就是开车，不应该说是一路飙车。 老程就在反思，自己应该怎么办？ 屈原曾经说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对于网文而言，这两句话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方向，那便是“顺势而为”或者“逆流而上”。 纠结了将近一年，老程决定写一部拥有烟火气息的书，一部可以给孩子看的书。 逆势而上，砥砺前行。从人设到大纲，一点一点成型。 成绩好坏，并不会影响本书的写作进程，也不会影响本书会不会进宫。哪怕是均订个位数，本书也会写完。 观看了一下评论，本书的问题还是蛮多的。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能不以慎重对待。 接下来，老程打磨一下文章质量，设定和大纲，熟悉老程的朋友都知道，我一直也没有存稿的习惯。 更新会放慢一点，但是不会影响投资的朋友的收益，三十天内肯定可以拿到第二笔收益。 同时，也希望可以争取到下一轮。 希望大家在留言和评论的时候，不要口吐芬芳，不要人身攻击。如果不符合你的口味，请可以下架。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我不是笑三少、One佬、我心向野、唐门一家人、无想无情、此子大俗、木子禾急、我不是木馨学徒、土豪作者、忧伤的二狗子、书友20190505171010302的打赏。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熟悉的ID。 需要特别感谢TX祖国、小Q、野吉利明、快乐阳光熊、林白羽、文王冰封、财不急入门、死神等朋友，这些老朋友们从2013甚至2009就开始一路同行，风雨相伴，不离不弃，没少被骂成刷子或五毛党。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一路前行。 晚安！ 第二十九章美女如车 第二十九章美女如车 机会对于某个人来说，有且只有一次。如果没有宋佳琳的劈腿，陆文皓会爱她，一辈子都爱着她。 然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陆文皓虽然不是小气的人，但是他绝对不会大方到与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哪怕愿意接受一个二婚、甚至三婚的女人，却不能接受背叛。 陆文皓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不知不觉五百余米的距离就到了，陆文皓还没有来得及开门，李颂花正提着垃圾筒准备倒垃圾，可是她在看到陆文皓的瞬间，脸色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陆文皓努力的挤出一副笑脸：“阿姨，佳琳在吗？” 李颂花的眼睛落在陆文皓手中提着的东西上，冷声道：“她不在。” 李颂花是一个传统的人，她传统得让人无法理解。哪怕宋书瑜牺牲已经快十八年了，就算李颂花再婚，任何人，包括宋书瑜老家的亲戚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李颂花却一直守寡。 李颂花的风评其实不算太好，她为人刻薄、泼辣，还喜欢占小便宜，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她让人无可挑剔。 陆文皓看着卫生间窗户上的倒影，一脸冷笑。 她们家除了宋佳琳，还能有谁？ 两世为人，陆文皓已经明白，他与宋佳琳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他不努力，不上进，刨开问题的本质，事实上是他对宋佳琳太好了。 宋佳琳明明只是一个普通职工，自己却用陆振华、徐蓉、包括自己，两名科级干部一名副厅级干部的绝大部分收入，来满足宋佳琳的虚荣生活。 可是她满足了吗？然而，事实上并没有。 正应了那句话，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陆文皓非常干脆的转身就走。 李颂花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陆文皓手中拎着的物品：“来都来了，进来喝口水吧。” 陆文皓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李颂花，转身就走，宋佳琳追出来：“我们谈谈！” 陆文皓点点头。 还是公园的角落里，灯光昏黄。陆文皓与宋佳琳同坐在一张椅上。 虽然长度不足两米，然而，他们之间却仿佛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宋佳琳低着头，身子耸动着，低声哽咽。 陆文皓耐心的等了足足五分钟，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夜里十一点半：“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回去了，厂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呢。” 宋佳琳在被雷永顺抛弃的时候，她原来是愤怒、彷徨的，她非常害怕面对陆文皓，害怕陆文皓嘲讽她有眼无珠。 可是在得知李颂花去找陈爱华告状之后，她也突然想通了。 利用这次机会，赖上陆文皓。 原本，她看不起的陆文皓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从正科升级成副级处，再从副处升级成正处。虽然说企业经营困难，但是到了陆文皓这个级别，再困难也亏待不了他。 更何况，被李颂花这么一闹，恐怕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早已传扬出去，除了顺水推舟，嫁给陆文皓之外，她自己别无选择。 “文皓，你不要走！” 陆文皓其实一直在考虑他如何彻底解决与宋佳琳的事，原本以为，分手是很好的办法。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宋佳琳会如此厚颜无耻，采取这种事情赖上自己。 这就像是癞哈瘼爬脚面，它咬不死你却能恶心死你。 宋佳琳冲过来抱住陆文皓：“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陆文皓不着痕迹的推开宋佳琳的拥抱，他脸上的笑容很冷：“不错，我爱你，那是从前。” 宋佳琳望着陆文皓眼睛泛红，她咬咬牙，起身河边。她一边望着陆文皓，一边缓缓向前走着。 “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佳琳对付陆文皓早已自己的办法，眼看着陆文皓不为所动，她就祭出了自己的法宝。 公园的一侧就是光明市的白浪河，这条只有几十公里的小河却联通了漂河与牤牛河，现在是秋季，正是河水水位深的时候。 宋佳琳一步一步走向白浪河河边，她用眼睛的余光一看，陆文皓居然失去了踪影。 她忍不住有些失望，她想演戏，让陆文皓回心转意，可是陆文皓走了，这深更半夜，她演给谁看? 在极短的时间，陆文皓其实已经想通了一切。 如果宋佳琳现在跳河死了，他绝对是百口莫辩，舆论汹汹，会把他钉在耻辱的柱子上。 人们普通拥有仇富、仇官的心理，在东哥强奸案爆发以后，舆论几乎一遍倒，全部声讨东哥，辱骂他，抵制他。 事实上，东哥只不过陷入了一场仙人跳，一场由资本大鳄操纵的局，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做空精东，通过全民助攻，精东在不足一个月内蒸发约九百六十亿元，号称世界最贵的一炮。 同样的事件，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发生在东北的汤兰兰事件，鲍某明案件，舆论几乎一边倒，在这种情况下，司法难免向舆论倾斜。 不过，这么轻易的放过宋佳琳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太便宜她了。 陆文皓两世为人，演难他又不是不会，就在宋佳琳走向河边的时候，他急忙跑过去，拉住宋佳琳的胳膊。 宋佳琳冲过来抱住陆文皓，激动的哽咽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陆文皓满脸冷意。 正所谓船小好调头，宋佳琳刚刚怀孕，随时可以去做人流，把孩子打掉，然后找个什么理由，跟他一辈子纠缠不清。 那样才是最恶心的，陆文皓决定拖延几个月时间，只要月份大了，再打堕胎，还能由得了宋佳琳吗？ 特别是等孩子生下来，宋佳琳还能怎么办？她就算想再婚，带着一个拖油瓶，待遇能一样吗？ 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女人如车，只要结婚，就相当二手车，如果保养好点，车子品牌不错，哪怕是二手车，也确实比新车贵。 如果生了孩子，就相当二手车中的事故车，纵然是名贵车，入手时也要考虑考虑。 如果带着孩子，就相当没有维修的二手事故车。这个的问题就会显得非常尴尬，想买二手豪车装门面的人，也不想买一辆没有修好的废铁，这个成本太高了。 哪怕是保时捷卡宴，也卖不上价。 宋佳琳也是这样，凭她的长相，哪怕离婚三次，依旧有无数追求她。 可是一旦，一旦传出劈腿，还带着一个孩子呢？ 就像宝宝的前任，凭良心说，长相不差，身材也不错，关键是人品不行，谁敢接手？不怕成为武大郎，死得不明不白？ “你辜负我一世情，我毁掉你一生。” 第三十章借力打力 第三十章借力打力 两世为人的陆文皓非常清楚。 美女如车，男人如酒。 越陈越香，越沉越有滋味。 只要有钱，有势、事业有成，谁管你是三婚还是五婚？ 想到这里，陆文皓温怒道：“你疯了吗，孩子是无辜的！” 宋佳琳以为陆文皓心软的毛病又犯了，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一边大哭，一边数落着陆文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气我，我能自暴自弃吗？我能被那个王八蛋给骗吗？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要这脸干嘛，活着干嘛？” 宋佳琳说着作势冲向河边。 “闹够了没有。”陆文皓故意板着脸道：“你只要再闹，我马上就走，你想死就死去吧。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赖上我吗？你太天真了，你只要自杀，法医就会对尸体进行尸检，他们就会查出那个孩子跟我没有生物学上的关系……你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能影响我什么？想死那就死吧！” 陆文皓指着河边。 宋佳琳明显害怕了，拉着陆文插的手：“文皓，你不要离开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 “你还有脸，给我提孩子。” “文皓，我错了，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保证不和你生气！” 陆文皓无奈的走到宋佳琳面前：“算我怕了你了，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全公司上下都看着呢，你让你妈消停点，别再给我添乱。” “好好好！”宋佳琳马上擦干眼泪，向陆文皓保证：“我一定做好她的工作。” 陆文皓的语气不再那么生硬：“我们……只是房子的问题，我现在更没有办法解决，身为干部，肯定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 宋佳琳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根活命的稻草：”没房不能结婚吗？租房子的人多了，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陆文皓耸耸肩，并不说话，心里暗道：“就是因为太知道了，知道你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陆文皓不知不觉，想起了慕容复的一句名言：“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 翌日一早，陆文皓来到第六分厂办公室，李志强兴奋的向陆文皓走来，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如果是别的数字，陆文皓反而不太好猜测，可是三就容易多了，肯定是三万台洗衣机。 杜援朝、张剑锋还王翔，他们在第六分厂食堂碰头。 王翔看到陆文皓，开始诉苦：“陆厂长啊，今天跑了二十多家百货大楼和电器商场，人家一听是农机厂生产的洗衣机，人家连谈的兴趣都没有，农机厂给人家的印象太恶劣了。” 张剑锋一脸尴尬的解释：“是……是，他们不识货。” 而苏桐却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递给出一张小纸条，就连跟在陆文皓身边的李志强都没有发现。 可是，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陆文皓勃然大怒。 供销部下辖三个副级科科室，分别是市场、采购和营销科，共有一名正科、三名副科，还有六名正股，以及各级科员共五十三人。 陆文皓在六分厂成立之后，就动员所有运销处科员和科长们出去跑业务。 只不过，除了王翔、王四化和葛云三人认真执行陆文皓的命令之外，其他人都是到外面转了一圈，有的找个地方休息，有的继续办公室的生活，一张报纸看一天。 有的打扑克，还有拿着鱼杆钓鱼，甚至还有偷偷与情人幽会…… 苏桐将每个人的表现，大致给写了出来。 陆文皓一脸冷意，就有他们运销处承担这一把火吧。 国有企业职工是国家职工，国有企业不是资本家的血肉工厂，既不能剥削职工，也不能轻易开除职工，剥夺职工工作的权力。 仿佛北宋士大夫获得了免死特权一样，有些职工确实是变着花样作死。 像这样消极怠工的现象，哪家国企比比皆是，也不是光明机械厂的独特现象，如果全部开除，估计没几个人了。 虽然不能开除，不代表陆文皓拿他们没有办法。 张朝拿着餐盘，餐盘里只有两个馒头，一份咸菜。 陆文皓拿着鸡蛋走过去：“我吃不下，给你吃吧，扔了怪可惜的！” “谢谢陆厂长！” 陆文皓在张朝的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张朝听完，重重的朝着陆文皓点点头。 组装车间内，众职工在打扫着卫生，清理着机器。 李梅带着机关办公室的干事来到生产组装车间检查卫生。 经过治理，凭良心说组装车间的现场卫生比原来强多了，虽然达不到后世无尘的卫生要求，至少表面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李梅一边检查卫生，一边指着操作台下：“卫生要彻底搞干净，不留死角，不光用眼睛看不到灰尘，用手也不能摸到！” 说着，她拿起干净的白手套摸向操作后面。李梅抬起手，白手套上有一些油污：“像这样肯定不行，重新打扫。明天检查，如果还是这样，直接考核。” 李梅在车间里面巡视了一圈，与办公室干事们离开了车间。 李梅走后，张朝给着一名老实巴交的职工张明亮使了一个眼色。 张明亮是一名转业军人，平时少言寡语，惜字如今，而且又非常勤快，脾气也好，深受众职工拥护。 正所谓什么样的找什么样的人，张朝属于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他来到六分厂组装车间担任组装工段的工段长，很快就与张明亮打成一片。 在陆文皓受到李颂花利用莫须有的罪名来威胁他，李颂花的底气，其实就是舆论，就是草根阶层仇富心理，施加影响，将供销处的职工架在火上烤。 张明亮会意，朝着几名职工走去：“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厂要裁员。 “对，听说了，据说有一半人要下岗。” “太可怕了，我老婆要生了，我要是下岗了，这一家人怎么活啊？” “我儿子都快结婚了，我要是下岗了，这婚事还不得黄了？” “怎么办啊？” “鬼知道怎么办？” “这帮天杀的当官的，生个儿子没**。” 张明亮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清楚怎么回事！” “张哥，你知道！” 张明亮点点头：“咱们厂生产的洗衣机，卖不出去，是卖不出去，是供销处那么王八蛋，根本就没有去买，陆厂长让他们出跑业务，找商家，他们倒好，喝茶的喝茶，看报纸的看报纸。咱们的洗衣机卖不出去，不裁员能怎么办？” 其实，对于普通职工而言，供销应的科员，也算是领导干部，他们不需要穿油腻的工作服，也不需要挥汗如雨，而且享受着较高的福利。 眼热、嫉妒供销处科员的职工也不在少数。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苏桐能打听到的消息，没有理由众职工看不到。 接着又有发现了异常的职工道：“张哥，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昨天我下班的时候，看到营销科的蒋科长，他提着三条鱼，拿着鱼杆回家！” “对对，我也看到了，那个马运乾又趁着阳光宾馆搞破鞋了！” “还有……” 众职工越说越激动，唾沫飞溅。 张明亮趁势带起了节奏：“供销处那帮王八蛋拉屎，凭什么让咱们给他们撒屁股，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干了，咱们要告他们，要裁员也应该先裁他们！” 第三十一章申请纪检介入 第三十一章申请纪检介入 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就在张明亮准备趁热打铁的时候，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反对意见。 “张哥，你想的太简单了。干部是干部，职工是职工，陆厂长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这不是陆厂长站不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问题，而是他想不想让咱们厂倒闭的问题！”张明亮的声音高亢起来：“咱们大家伙想想看，陆厂长新官上任，厂子跨了，他以后乍办？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广大职工，如果我们向陆厂长施工压力，这个影响会有多大？” 众职工深以为然。 “当然了，如果只是咱们组装车间，估计还有点玄乎，如果拉着生产车间、机电车间、检修车间、质检车间、包装车间、再加上咱们组装车间呢？如果咱们所有职工都联合起来，就算供销处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出几根钉来？” “张哥说得对，关键是大家心齐不齐。”高级工王守义接着道：“咱们现在别忙着咋呼（既喧哗），先探探其他车间的风，看看他们的意思，再做决定。” 虽然说，有法不责众的传统，关键的关键是，如果其他人不配合，那就不仅仅是枪打出头鸟的问题，反而会成为笑柄。 与王守义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是少数。 组装车间的职工经过商议，开始四下串联起来。经过试探性接触，第六分厂的生产车间、机电车间、检修车间、质检车间、包装车间、组装车间等部门很快就响应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进行密谋。 “老刘，你们车间准备得怎么样了？” “早准备好了，就照咱们商量好的话说。对了，老张，你没打退堂鼓吧？” “说什么呢，我老张什么时候打过退堂鼓，倒是你老崔你一贯狡猾，这一次不会把我们都卖了吧？” “我如果卖了大家，我就是这个……” 崔建军急赤白脸地用手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样子，赌咒发誓道。 再次确认了攻守同盟之后，车间主任和骨干们心里都踏实了，一个个迈着坚实的步伐，缓缓走向第六分厂机关大楼。 随着几名车间主任抵达，众职工也陆续从四面八方抵达。不大一会，足足一千三百多号职工涌现在机关办公楼底下。 张剑锋的脸色大变，当初他就是被这些职工逼得跳楼。现在这么多职工来到楼下，除了逼宫还能干什么？ 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第六分厂各部门的职工没有人敢轻视，下岗就意味没有活路，随着倒闭的企业越来越多，下岗工人也越来越多。 如果是偶尔一个两个职工下岗，他们作为一线的职工，也不是活不下去，手里多少有点技术，哪怕修个自行车，收入不见得会比上班底。 关键是光明市最先倒闭的是路风汽车厂，随着陆风汽车车倒闭，光明市出现很多自谋职业的下岗职工，大多下岗职工习惯了吃技术饭，结果倒好，整个光明市大大小小的修车铺子几千家，比街上跑得汽车还多。 如果是他们下岗，他们能做什么？ 修喷雾器？修脱粒机？还是维修旋耕机？ 农机厂生产的那些农业机械设备，别看外形不怎么样，可是质量好啊，随便一个喷雾器，可以用上十几二十年，脱粒机更加皮实耐用，哪怕金属外壳全部掉光，一样不影响使用。 用句毫不客气的话说，光明农机厂直接活不下去的原因，不是他们生产的质量差，而是因为质量太好，自己做市场做绝了。 杜援朝非常诧异的望着陆文皓，多亏了陆文皓有先见之明，他在来到六分厂的第一把火，就是烧了保卫科，把原保卫科科长汪飞以及保卫科之下三十七名保安卫，全部分散调离本岗，新上任的保卫科科长是转业军人陈建军。 杜援朝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陈建军看到众职工开始聚集就意识到了不妙，他立即安排几名保安员在第一时间封厂，尤其杜绝新闻媒体记者进来，然后他则带着二三十名保安，拿着防爆盾牌、橡胶棍，在办公楼下组成人墙。 众职工振臂高呼：“让我们过去……我们要与领导对话……我们……” 张剑锋看着群情激愤的众职工，他们像洪流一样，不停地冲击着保卫科保安员组成的人墙，那条单薄的人墙在众职工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张剑锋有些紧张的道：“陆厂长、杜书记，我们报警吧，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 光明市阳光铝厂在破产倒闭前，他们厂的职工不满企业经营不善，也发生了职工串联事件，当时愤怒的职工，不仅仅砸了厂里的车还有门窗、办公用品，损失大几十万，对于阳光铝厂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杜援朝下意识的要赞成张剑锋的提议，赶紧报警。 陆文皓却摆摆手，板着脸：“笑话，都是咱们六分厂的事，报什么警，还嫌事闹得不够大吗？” 这事怎么起来的，陆文皓非常清楚，他才不愿意报警呢。 事实上，任何一个领导干部除非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不愿意报警，更不愿意通报上级，一旦事情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之前上报，那就会给领导留下无能的形象。 陆文皓朝着李梅示意。 李梅会意，赶紧拿着一个喇叭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拿着喇叭朝着众职工道：“工友们，同志们，大家安静，你们不要大声喧哗，喧哗解决不任何问题！” 众职工听到陆文皓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已经从陆文皓手中拿到了人均六百多块，也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谁都知道，这是陆文皓用第六分厂积压的洗衣机，光明机械股分有限公司换来的，虽然钱了一点，但是陆文皓与张剑锋不同，陆文皓是真心实意给他们解决问题，办实事。 这点面对肯定要给陆文皓，否则实在太不像话了。 随着众职工安静下来，陆文皓笑了笑道：“太阳有点毒，大家伙都不要在这里站着呢，万一再有谁中暑，那就不好了。这样吧，你们大家伙商量一下，推荐一批代表，咱们去会议里谈，如果能谈好就谈，如果谈不好，你们就吐我一脸！” 经过众职工几分钟的商议，十数名职工代表与第六分厂领导班子，一起进入第六分厂机关办公大楼的一楼会议室。 这间会议中一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平时就是围着会议桌开会。现在仿佛像两国正式谈判，一边坐着领导干部，一边坐着职工代表。 现在倒好，原来负责组织职工的车间主任一个没有，全部都是工段长或者普通职工。 “今天咱们面对面开会，开诚布公！”陆文皓指了指李梅：“会议记录全部记录下来，等会让他们代表们签字，确认无误，再对外公布！” 李梅：“好的！” 陆文皓用目光征求众职工代表的意见，在得到他们许可后：“那咱们开始吧，谁先说？” 其中一名年过半百的职工举起来手：“陆厂长，我先说！” “好！” “跟陆厂长不太熟，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得荣，是咱们厂质检车间高级检验员！”李得荣小心翼翼的问道：“陆厂长，开始今天这个会议之前，我先问一句题外话，咱们厂是不是有裁员的计划！” 陆文皓一脸义正言辞：“没有，绝无此事，哪里传来的谣言？对吧，杜书记，咱们没有裁员计划！” 说着，陆文皓还朝杜援朝使了一个眼色。 杜援朝郑重的表示：“裁员是谣言……请大家不要相信，不要听风就是雨……” 如果陆文皓没有跟杜援朝使眼色，反而有几分可能，可是看着陆文皓与杜援朝在那里双簧，李得荣几乎可以肯定裁员是真的，只是陆文皓他们可能还没有拿出解决方案。 想到这里，李得荣与其他职工代表暗中交流了意见，开始开门见山。 李得荣率先发言：“陆厂长、杜书记，还有张副厂长，咱们厂里经营困难，这是有原因的，想必陆厂长也知道，咱们购买的养速器和减震弹簧、包括橡胶垫片，质量都有问题，我们也不是没有向上面反应，只是某些人……” 接着着，李得荣拿出文件夹，取出里面的文件，放在陆文皓面前。 陆文皓的脸上精彩极了。他原本只是见供销处消极怠工，准备以舆论压力，开除他们，就算不能开除他们，也要让王翔等人给苏桐腾出位置，没有想到的是，故事变成了事故。 “来料质量检验不合格的配件，为何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第六分厂的洗衣机上？ “这其中涉入了多少人？” “有多少肮脏的故事？” 陆文皓匆匆扫视了一眼，然后将资料递给了杜援朝：“杜书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上访了，这牵扯到了重大的腐败，我认为，我们必须上报总公司，申请纪、委和东江省反贪局介入……” PS:昨天心态差点崩了，一个字没写。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三年写书，发现一个血淋淋的现实，越是用心写，越没有成绩。当初开血刃的时候，开局十六连杀，然后官升十级，这样的故事，老程一点不信的，然而非常讽刺，目前为止，老程最好的成绩反而是血刃，高订九千+圴订2786. 本书已经凉了，将会陷入无限死循环，没有推荐，数据更差，直到淹没在书海。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摆在老程面前有两条路，草草结束，还是太监，其实结果都差不多。老程昨天想了一夜，试试第三条路，我会在二十万字左右申请上架，然后用个位数的首订，拼到完本。 第三十二章走出光明市 第三十二章走出光明市 杜援朝是一个非常稳重的干部，说是稳重，其实就是有点保守。 他一时间倒没有下定决心，沉吟起来：“上报总公司，我没有意见，可是上报纪委就没有必要了吧？更何况，李得荣同志只是几份检举信原稿，这应该算不上证据。” “怎么叫没有必要？” 陆文皓义正言辞的反驳：“无论算不算证据，只要是职工代表同志提出的问题，我们身为干部必须重视起来，我们作为干部，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可是谁是人民，难道职工群众就不算人民吗？” 随着陆文皓的几名话，他的形象在职工心中瞬间就高大了起来。一个公平严明，敢做敢为的年轻干部就树立了起来。 而同时，杜援朝的形象则开始崩塌了。 “我建议，供销处处长王翔以下所有同志涉嫌违纪、徇私舞弊、渎职懈怠，应该立既停止工作，接受组织审查！”陆文皓犀利的目光望着王翔，他确实不满对他的处置。 王翔举手道：“陆厂长，我身为供销处处长，光明磊落，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多年以来，未曾辜负组织的培养和信任……” 不等王翔说完，陆文皓粗暴的打断道：“王翔同志，你可以保证你自己没有徇私舞弊，能保证供销处其他五十二名同志吗？那么前几天的技术分析会议你也参加了，无论减速器还是减震弹簧，质量明显不符合技术标准要求，供销处为什么会采购残次品配件？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我……” 事实俱在，王翔还真无话可说，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望着张剑锋。 张剑锋被王翔盯得有些不自然：“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采购残次品？” 陆文皓没有理会张剑锋与王翔的扯皮，继续说道：“针对职工代表反应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答复，第一，针对供销处全体成员，立即停职处理，接受纪委和组织审查。第二，供销处的工作，不能停止，将由苏桐同志以代理主持供销处的工作，第三，针对李得荣同志提出的宝贵意见，任何人不得打击报复，如果有针对你的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李得荣一脸感激的望着陆文皓，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烈士从容面对敌人的刀枪一样，坦然面对。 可是，对于陆文皓的维护和帮助，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其实，这次职工串联聚集，目的就是不想为供销处背锅。 职工代表们得到了陆文皓的答复，而且让他们非常满意。他们又提出了其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什么食堂饭菜难以下咽，不卫生，油水少，什么卫生间公共厕所水管漏水，水漫金山之类的小问题。 陆文皓则现在答复，属于某个部门的问题，某个部门必须限期整改。 其实，这次职工上访串联，还是陆文皓很早的时候就玩烂的东西。早在他在光明第一初级中学读书的时候，他就针对学校食堂豆角中吃出虫子，带领同学们与校方交涉。一番斗智斗勇，校方不得不辞退学校食堂的管理干部，开除几名临时工。 职工代表与领导对话的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 陆文皓将李梅记录的会议记录，让职工代表们签字，并且盖上第六分厂分厂大印，复印下来，分发各部门。 借着这个东风，陆文皓又当着全厂一千六百余名职工，发表既兴演讲：“计划经济年代，进了国营企业的门，当的是固定工，端的是铁饭碗，生、老、病、死企业包，干好干坏一个样，这种大锅饭机制，养成了大家慵懒的习惯。可是眼下，时代不同了，在市场经济时代，企业生存环境艰难，大家其实都看到了，有很多企业经营不善破产倒闭，或许大家会说，没有问题，就算倒闭了，国家不会不管我们的。没错，光明市农机厂倒闭了，在省工委和光明市政府的撮合下，光明机械厂通过兼并重组，成立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光明农机厂成了第六分厂，然而，关键的问题是，那么光明机械股分公司若是不能扭亏为盈，不能解决眼下的困难，那么咱们该怎么办？我们是国营企业，我们是国家工人，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名为国家做出贡献的职工，可是咱们国家有千千万万的企业，几乎全部嗷嗷待哺，国家顾得过来吗？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光明人要积极自救……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虽然暂时解决了供销处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问题，可是摆在陆文皓面前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同时借着整顿供销处的工作之际，陆文皓又连续下达了四份分厂级文件，以厂经营困难为由，各领导干部以身作则，在扭亏为盈之前，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党员以身作则，停止发放奖金。什么时候扭亏为盈，什么时候足额发放工资以及奖金。 在职工群众看来，陆文皓是一个好干部，吃苦在先，享受在后，这才是党员干部应有的样子。 其实，陆文皓只是在画饼，就像康熙的那道“永不加赋”的恩旨，看似是在减少农民负担，也被那群无耻的文奴们吹上了天。事实上呢，不加，不代表不收赋，虽然不用加赋，可以却可以加税。 事实上的清朝农民的负担比明末更重三倍不止。 哪怕在清朝最“繁荣”康乾盛的，据不完全统计，农民不堪重负，揭竿而起的事情也层出不穷，只不过呢，没有地方阶级和精英阶层的支持，农民起义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现在光明机械股分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的情况也是一样，第六分厂账户上就没有钱，不说下个月的工资，就连欠的四个月工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出来。 普通职工虽然说不减奖金，只减党员和干部的奖金，可问题的关键是，第六分厂没钱，也没钱发工资。 无论是不是暂停发奖金，结果都是一样的，一分钱没有，普通职工他们的奖金也只存在字面上，拿不到分文的实惠。 当然，这只是一个态度。 代表着以陆文皓领导的第六分厂领导班子与张剑锋时代明显不同。 其实职工和群众都是非常好忽悠的，在他们看来，陆文皓打击腐败，以身作则，这就是好干部，好领导。 现在哪怕没有钱，第六分厂的一千六百余名职工，对陆文皓这位年轻的厂长，也非常尊敬。 无论陆文皓走到哪里，他们望着陆文皓的目光都不同了，如果以前是那种无所谓，不屑，甚至看不起，现在不仅仅有尊敬，还有敬重、敬畏。 不过这个敬畏也好，敬重也罢，都是暂时的，如果陆文皓依旧解决不了第六分厂的实际困难，他估计要张剑锋一样，会被逼得跳楼。 在供销处办公室里，陆文皓望着新上任的供销处处长黄桐（副科级）：“你准备如何解决销售问题？” 苏桐叹了口气道：“光明牌洗衣机的名声坏了，要不再咱们换个牌子？” 陆文皓摇摇头：“换个牌子不行，先不说时间上能不能来到得及，最关键的是，一旦被人挖出来这事，咱们会更加被动！” 商场商战，无所不用其极。在东哥那事没有出现之前，舆论一边倒，可是事实上这只是一场仙人跳。 陆文皓是确实可以再注册一个新的商标，可是全厂那么多职工，只要有一个人把换上标的事情捅出去，光这事只会更加被动。 所谓的忠诚，其实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以六分厂这种情况，想收买几个内线，实在太容易了。 “那以陆厂长之见，你看该怎么办？” “走出去！” “走出去？” “对！”陆文皓笑了笑：“目光要放长一些，远一些，光明市总共才多少家百货大楼和电器商场？” “大大小小六百五十二家！” “不错！”陆文皓：“那么省城呢？燕京呢？全国呢？就算我们推销一千家只能成功一家，咱们光明牌的洗衣机就可以全部推销出去！” 苏桐仿佛想起了什么：“陆厂长，我突然想起来了，光明市最近刚刚竣工一座商贸大楼！” “你是说世纪大厦吧！” 世纪大厦，是光明市九零年代的地标建筑。外形仿佛像一座展翅高飞的雄鹰，南北仿佛鹰翅的部分则是两栋高达渐高式写字，总楼层共有四十六层的办公楼层，一至五层为商贸易区，标准层高4.05米，办公楼层面积从四千八百七十平方至两千二百三十平方不等。 这座大楼是从1992年年底开工建设，1996年的国庆节首次开始营业，光明市阳光服饰入住北区办公楼的十二至十三层，随后天润、华润、华联、聚客隆等超市开始入驻。 不过从四月份开始，三层家电卖场C区被出租出去，进行大规模装修。不过，陆文皓依稀记得这个世纪商贸城被张氏集团控制，直到2006年张氏集团经营不善，开始出售这座不动产，被苏宁收购。 或许时间有些出入，不过，大体上这个世纪商贸城将会有十年的辉煌。 陆文皓点点头：“也好，可以去碰碰运气，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世纪商贸也吃不下，咱们厂这么多库存，事实上，你要清楚，光明市的家电消费市场，根本就装不下咱们六分厂的产量！” PS:本来这一章要昨天发出来的，没有办法，突然接到通知需要出差，只能以工作为先。作为兼职写手，老程还需要以工作为重，希望大家谅解。存稿不多，只能一天一章，三千+。等出差回来，再恢复两更。 第三十三章我有一个条件 第三十三章我有一个条件 在市委招待所的乒乓球室，张剑锋和陈峻峰正打着乒乓球。 陈峻峰的年龄大了，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做不了剧烈运动，也只有乒乓球，勉强可以应付。 张剑锋事实上，并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军人气息非常浓重，哪怕转业好几年，心中有什么，全部挂在脸上。 陈峻峰望着臭着一张脸的张剑锋，若无其事的：“你今天怎么了？气不顺？” 张剑锋反手一个扣杀：“搁谁谁顺啊？” 陈峻峰望着跑向远处的乒乓球。 张剑锋赶紧跑去捡球。 “陆文皓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到你头上了？” 张剑锋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他把全厂都给得罪了！” “全厂都得罪了？”陈峻峰相当好奇：“他做了什么？” 张剑锋就把陆文皓如何处置供销处，如何与职工代表对话的事向陈峻峰娓娓道来。 不过，张剑锋越说越气愤：“他说什么厂里有困难，各级领导干部以及党员只发基本生活费。难道说党员干部就不用吃喝拉撒？还把供销处五十三名职工，从上到下，一个不留，照他这么搞，非出事不可！” “光明厂困难，不停党员、干部难道停职工的?供销处的问题，我也听说了！”陈峻峰一脸郑重的望着张剑锋：“积土成山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 张剑锋一脸委屈：“老首长，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供销处有问题，他们还是抱着以前的老黄历，坐等顾客上门，这怎么能行呢？要说收受贿赂，徇私舞弊，那纯属无中生有，职工举报的问题，最终都是我拍板的，没有办法，减速器和减震弹簧……验货的时候，明明没有问题，我们前期生产的一万台洗衣机，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 陈峻峰点点头，这话他也可以证明。 当初光明农机厂生产的洗衣机，给省工委送了五十台，分给了各部门，奖励优秀职工。 已经使用了两年多，啥问题都没有。 “最好没有问题，否则不用等纪、委，我先收拾你！”陈峻峰一脸严肃的望着张剑锋：“跟着陆文皓好好学着点！” 张剑锋一脸不屑：“老首长，您这次只怕是真看走眼了，陆文皓也没啥办法，他都急得上火了！” “难，难，难啊！”陈峻峰苦笑：“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倒要看看小陆这个巧妇怎么给我做出一桌大餐。” …… 陆文皓一身西装革履，皮鞋擦得倍亮，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顾清风也一身正装，打扮得干练精神。她拿着公文包，疑惑的道：“陆厂长，销运处谈生意，还用得着我吗？” 其实，这也是陆文皓比较奇怪的地方。 这个时候，坐在六分厂那辆桑塔纳副驾驶坐上的苏桐探出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世纪商贸的那个……惠民电器城的张总说，要我们换一个份量更重的人过去，至少要陆厂长和顾主任这样的级别！” 陆文皓的眉头皱起起来，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事有些不简单。 驾驶着桑塔纳轿车，一路来到位于火车站东南角的世纪商贸城，惠民电器的刘经理早已在门外等候了。 陆文皓、顾清风、苏桐随刘理经乘坐专用电梯，一路来到惠民电器的会客室。 此时现在，陆文皓这才发现惠民电器比想象中的要大，不仅仅是三楼C区，就连D区也装修成了惠民电器的统一风格，这也意味着惠民电器一家店就占据了世纪商贸城半层的面积。 商贸楼与办公楼不一样，商贸城更大，每一层17159平方米，一半也就意味着8579.5平方，比一个标准足球场更大。 当然，比起万达广场来说，世纪商贸城只是一个小弟弟。 哪怕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市，万达广场占地面积也超过十公倾，建筑面积超过五十万平方米。东莞万达小一点，建筑面积三十五万平方米，万达广场，动辄都是十几万、二十几万平方起步。 当然，万达集团收租面积在1300万平方米（2012），大约是三十多个梵蒂冈。 陆文皓坐在会客里，打着这间面积超过一百多平方的会客室，装修非常豪华，还有“郑大师”字，“齐大师”的画。当然，这都不是真品， 这是眼下最流行的装修风格，用来附庸风雅。其实，反而显得主人是一个土包子。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色西装，花格子衬衣，还打着一个红色的领结的年轻人戴着墨镜径直走进会议室，他朝着陆文皓伸开双臂：“陆工，终于等到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声音的原因，陆文皓一时半会还没有认出来，张士刚是DB大学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当然也是有名的冤大头，他好虚名，讲排场，陆文皓在华冠一号项目部与DB大学联合的时候，找张士刚报销过几笔研究费用。 当时光明机械厂只批给陆文皓伙食津贴，可是搞研究怎么可能不花钱，有的借助名目找厂里报销，有的则是陆文皓找人拉赞助。 财大气粗的张士刚先后给陆文皓报销过几笔费用，加起来有好几十万。 陆文皓笑了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张总啊！” 张士刚与陆文皓寒暄一番，他吩咐工作人员端上茶水。 陆文皓在思考着张士刚的目的时，他发现张士刚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顾清风。 其实，在这个时候，陆文皓对顾清风并没有同事之外的任何感情，对顾清风也罢，李梅也好，只是感觉当初在DB大学的时候，顾清风勤快，而且有眼力劲，是一个可以办事的人。 至于，张士刚追求顾清风的事情，他多少有点耳闻。 然而，问题是，现在他们在谈正事。 陆文皓不由得咳嗽一声：“张总……张总……” 陆文皓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给张士刚。 张士刚接过随便扫了两眼，便放在桌上。 陆文皓解释道：“我们光明机械厂第六分厂，生产的半自动大容量双缸洗衣机，有六公斤，八公斤，十公斤，三种规格，脱水功率为六百瓦，洗涤功率为四百瓦。” 张士刚微微一笑：“在商言商，如果价格公道，我们有合作的空间。” 陆文皓点点头道：“当然，我们的价格绝对公道，张总的订购数量较大的话，价格我们再谈嘛。” 张士刚伸出一把手：“我打算订购这个数……” 顾清风也知道厂里困难，急需要销路，只有拥有销售渠道，才能盘活六分厂，她故意装作惊讶的说道：“五百台？” “五百台？” 张士刚一下子笑了：“在顾主任眼里，我张某人就这么小家子气？” 顾清风小心翼翼的问道：“五千台？” 张士刚点点头：“我必须要说明一点的是我们惠民电器有限公司只是一个分公司，我们的集团总部设立在燕京，算上光明市分公司一起全国共有二十三家分公司，如果我们合作愉快的话，我会建议集团公司统一采购。” 陆文皓皱起眉头：“张总，不知……你的心理价位……” “什么钱不钱的，倒无所谓！”张士刚笑了笑道：“你们愿意卖多少钱，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说到这里，陆文皓明白过来了。 张士刚打算采取国美模式，这是后世家电零售业经典教科书式金融模式。对于中国零售业来说，黄广年可是教父式的人物。 其实，后来的淘宝也好，京东也罢。他们全部都是学习国美的金融模式。最大的区别是，淘宝和京东都是将这种金融模式搬到了线上，而国美是实体店模式。 国美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先款后货，顾客以现金支付给国美电器，然而国美电器收到货款，却不会直接打给上游厂商，而是采取一定周围内进行结算。 这样以来，国美电器帐户上就会拥有充足的浮动资金，国美再利用这些浮动资金进行大规模扩张。 事实上，陆文皓更加疑惑。 黄广年应该还没有创造这种模式，真正让国美快速发展，应该是在一年以后，也就是九八年，黄广年采取国美电器走出去的大发展战略，实现飞速发展。 张士刚接着说道：“你给我八百，我就加到一千，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是死的，你给我便宜，我卖的便宜，你给我的贵，我就卖的贵！” 听到这里，陆文皓松了口气。 张士刚果然没有采取黄广年的教科书式的金融模式，事实上，这种经营模式陆文皓玩不起，不等回款，他就会先支撑不下去。 陆文皓拿着苏桐递过来的资料：“张总你看，小天鹅、爱妻，白菊、水仙等品牌洗衣机，在相同款式、相同同功能条件下，小天鹅最贵一千七百九十九元，水仙最便宜一千三百五十九元，而我们光明牌洗衣机最便宜，一千两百九十九元一台，你看怎么样？” “没有问题！”张士刚沉吟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文皓笑了笑道：“只要不违反组织原则，我都可以考虑……” 张士刚手指上夹着雪茄，吸了一口：“陆厂长这是说道哪里去了，我可是合法商人，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这件事既不会让陆厂长违反组织原则，也不会让陆厂长难做。” 说着，张士刚的目光再一次肆无忌惮的落在顾清风身上。 陆文皓皱起眉头：“张总，什么意思？” 张士刚弹弹烟灰：“很简单，下周我过生日，希望顾主任能赏光。” 第三十四章帮倒忙 第三十四章帮倒忙 张士刚自我感觉，他的计划非常完美。 现在陆文皓刚刚当上第六分厂厂长，不过他接手的却是一个烂摊子，堆积如山的积压洗衣机急需要变现，银行、上游客户疯狂地追债，一千多名职工嗷嗷待哺。 就算是换位思考，把自己换在陆文皓的位置上，张士刚感觉，自己除了妥协，别无选择。 陆文皓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扭转六分厂不利的局面，也需要快速做出政绩，根本就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陆文皓是一个用情非常专一的男人，他与宋佳琳谈了八年，而且从来没有听说，他与哪个女人有过暧昧或者说扯不清的事情，他与顾清风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而已，利用顾清风作为交易，摆脱六分厂的困境，应该不难。 在极短的时间内，陆文皓就明白了过来。 张士刚肯定是追求顾清风不成，回过头来想利用自己领导的身份，压顾清风就范。 如果是其实领导干部，或者毫不犹豫的答应张士刚，耐心的说服顾清风，以大局为重也好，苦口婆心的劝说。开除或者升职，进行威逼利诱。总之，肯定会如张士刚所愿。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陆文皓是陆文皓，他不是传统官僚，也不是官场老油子，张士刚的行为触犯了陆文皓的底线。 如果张士刚想要提成或回扣，哪怕违反组织纪律，也要尽可能的满足他，陆文皓并不是拘泥形式的人。 就算退一步，单纯的喝酒，哪怕陆文皓喝得胃出血，陆文皓也不会退缩。 毕竟，六分厂没有时间耗，如果张士刚可以吃下十万台，不哪怕五万台，也可以盘活六分厂了。 但是，张士刚采取这种方式，不仅仅是对陆文皓尊敬的践踏，还是对他的侮辱，陆文皓气愤得起身，站起来直视着张士刚。 陆文皓一米八二的身高，给身高只有一米七的张士刚极大的压力，他不知不觉的按下了会议的紧紧呼叫按钮。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两名身穿西服的保镖冲进来。 陆文皓伸手指着张士刚：“我看错了你！” 张士刚瞪着两名保镖：“出去。” 两名保镖迟疑着，目光不怀好意的盯着陆文皓。 张士刚咆哮着：“滚出去……” 陆文皓冷笑道：“我们走。” 张士刚老气横秋：“年轻人，考虑清楚，只有我才可以就你们那个破厂子。” “宁死不食嗟来之食！” 陆文皓转身走向门口，会议门口的两名保镖用目光询问着张士刚，要不要留下陆文皓。 陆文皓怒视着两名保镖：“滚开！” 两名保镖并没有让开。 陆文皓转身指着张士刚，一脸冷笑：“张士刚，你小子给我想清楚，惹急了我的后果！” 张士刚心中一惊。 正所谓，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张士刚家里虽然有钱也有一定的势力，不过，陆文皓却让他有些看不懂。年纪轻轻，就成为正处级干部。 虽然只是企业正处级，然而，企业正处级也是正处级，与行政单位正处级干部一样，也需要走省组织部审查、评议，在张士刚看来，陆文皓以及他身后的能量应该不小。犯不着因为一句话两名话，把陆文皓往死里得罪。 保镖让开大门，陆文皓甩身而去。 苏桐、顾清风紧随陆文皓走出了会客厅。 光明市一个拥有二百多万常驻人口的地区级城市，城市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小。如果真想光明市里找一个人，恐怕还真不容易。 然而，不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偏偏随时随地都能看到。 世纪商贸城三楼是电器、四楼是箱包皮具、五楼是餐饮娱乐，而二楼则是男装、鞋帽，一楼则是首饰和女装。 陆文皓愤愤离开会议，并没有直接再从惠民电器的专用电梯离开，而是乘坐了扶梯电梯，沿着电梯而下。 就在电梯上时，陆文皓看到了二楼男装区宋佳琳和刘洁正在皮尔·卡丹专卖店挑选皮具。 像皮尔卡丹这样的品牌店铺，在世纪商贸城并不局限于商品各类分区，二个商场二楼，只有皮尔卡丹这一家售卖皮具的店。 “好了，我就选这一个，给我包起来！” 刘洁看着标签上的价格：“哇哇……两千多，你和他和好了？” 宋佳琳点点头：“前段时间，我们只是闹了点小误会，拌两句，很正常。我们快结婚了” “那恭喜你了，厂长夫人。” 说到这里，刘洁突然看到了电梯上的陆文皓，陆文皓其实也看到了宋佳琳她们，只是装作没有看到。 陆文皓向苏桐吩咐：“此事不用灰心，咱们的原计划不变，要走出去，其他隔壁邻的TL、DQ包括省城去探探路，做销售要持之以恒，双手不怕劳累，双脚不嫌路远，哪怕一万次的失败，只能一次成功，那也是成功！” 刘洁正准备向陆文皓打招呼。 宋佳琳拦住刘洁：“算了，他忙着呢，男人都是做正事的！” 陆文皓与苏桐、顾清风分开后，陆文皓不知不觉沿着街道走向红旗街，这是光明市最老的街之一，据说三四十年代的时候，已经通了电，通了电报、电话，算是光明市当年最先进的街道。 时过境迁，这里的繁华早已不再了。服装店到处打着打折、亏本、清仓等字样，也有不少店铺已经关门大吉。 大河无鱼小河干，随着大量国有企业经营困难，职工几个月没发工资，整个市场上购买了力锐减，无论是开饭店的，或者吃喝拉撒，几乎没有什么人的生意好做。 陆文皓逛了一大圈，直到夜色深沉的时候，他不知不觉从红旗街转到了解放路，这一路闲逛下来，陆文皓走了足足二十多公里，也幸存他的体能好，年轻，否则一般人走了二十多万步，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再穿过一个小胡同，就可以走到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了。陆文皓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然而，在前面拐角的地方，突然出现两名路人扭打在一起。 陆文皓才不理会这类破事呢，就在他经过两名打架的路人时，其中一名路人被甩向陆文皓。 陆文皓急忙闪开，可是就在这时，他的后腰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别动，打劫，快，把钱包掏出来！” “别……别……杀我！”陆文皓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伸手摸向自己的钱包，一边打量着现场情况。 包围他的是三名男子，其中一高一瘦一矮，两个人拿着匕首，一人赤手空拳。 陆文皓摸到钱包的时候，突然想起前几天刚刚出现一起恶性案件，光明机械厂一名住在城北郊的职工，晚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拦路打劫，可是他身上没有钱，只有八块七毛钱，劫匪嫌钱少，随手又捅了他两刀。 陆文皓想起，他的三百多块钱用来给桑塔纳加油了，现在钱包里应该也不超过十块钱，万一…… 想到这里，陆文皓放弃了侥幸心理。 他拿出钱包，故意装作手一哆嗦。 钱包从手里掉下去。 果不其数，掉落的钱包吸引了这三名劫匪的主要注意力，他们都盯在钱包上，可是陆文皓却如闪电般出手。 “砰~” 陆文皓一肘击在他身后的那名劫匪的面门处，无论抗击打能力有多强，鼻梁骨永远都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这名挨了陆文皓一肘的劫匪，脸上马上开起了染坊，他立即捂着鼻在地上打滚。 不待前面的劫匪反应过来，他快速提膝猛撞。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被陆文皓提起膝盖撞中下体的劫匪，疼得直打滚。 别看说起来复杂，事实上这都是几秒钟的事情。这也多亏了陆文皓的学生时代经常打架，练就了肌肉本能。 陆文皓当初并没有拉帮结派，他经常被同学或社会青年围殴，在这种情况下，陆文皓通常解决的办法就是下重手，两三下击伤领头的人，剩下的就好对付多了。 最后一名劫匪看到陆文皓如此勇猛，吓的扭头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叫：“哎呀，妈呀！” “站住，王翔你给我站住…… 王翔停止奔跑：“陆……陆厂长……”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王翔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 陆文皓冷笑道为：“不想说是吧？” 王翔一脸纠结：“陆厂长，你别逼我。” 王翔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 陆文皓忽然上前。 王翔脸色巨变：“陆厂长，你就别逼我了。” 陆文皓冷笑：“有胆子持刀抢劫，没胆子自杀吗？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王翔捂着脸哽咽：“陆厂长，我这也没法子。” 陆文皓咬牙切齿：“没法子你就抢劫，有法子你是不是要抢银行。” 王翔捂着脸：“没法子，实在没法子，咱们的洗衣机卖不出去，厂子肯定完了，我们都得下岗，可是这一大家子总要想办法活啊。” 陆文皓叹了口气，走向远方。 王翔急忙追上去：“陆厂长，你别报警，我给你下跪了。” 陆文皓沉吟道：“厂子出了问题是我这个厂长的责任，我就算头拱地也要把第六分厂扭亏为盈。” 就在这时，李梅、李志强、李得荣、张朝乌央乌央一大片六分厂职工骑着自行车而来。 李志强紧随其后。 李梅慌张道：“陆厂长出大事了。” “什么事。” 李梅急道：“顾……顾……清风。” 陆文皓急道：“她怎么了？” 李梅快哭出来了：“她去找张士刚了。” 陆文皓气愤道：“这个傻丫头，在哪？” 李梅支支吾吾：“万什么豪？” “万豪大酒店？” “好像是！” “自行车给我。” 陆文皓夺过李梅的自行车，快速蹬上自行车。 李志强紧随其后：“老李，张朝，你别忙去，你们回去咱们分厂，多叫些人，我怕陆厂长一个人会吃亏！” 第三十五章酒精免疫 第三十五章酒精免疫 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是单纯的白纸。 如果说，顾清风不知道张士刚让她陪他喝酒的目的是什么，她这些年大学就算白读了。如果说，顾清风真以为张士刚找她只是喝酒，她那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只是，面对六分厂的困局，顾清风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想试试。 当然，她有她自信的底气。顾清风的父亲顾卫东就是一个酒鬼，平时不喝酒的时候，顾卫东还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一旦喝了酒之后，顾卫东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异常暴躁，异常疯狂。 顾清风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尝试着喝了白酒，只是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对于酒精免疫。 说是免疫，也有些不恰当。事实上并没有真正对酒精免疫的人，从科学角度来讲，是有少数人体内有能够专门分解酒精的酶，鉴于酶的高效性和专一性，酒一下肚，酶立即能够进行催化，分解酒精。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酒精不能过量，如果超出了酶分解能力，也就是说一旦像顾清风这样喝酒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现在的顾清风并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在大三的时候，她另外一个舍友张佳颖出国，去了大洋彼岸的美国。 张佳颖家境好，请顾清风、李梅等一群小姐妹喝酒，当时顾清风一个人喝了足足四瓶子白酒，依旧可以把喝成烂泥的李梅和张佳颖她们拉回宿舍。 万豪大酒店最奢华的富贵厅，这间包厢比一般包厢大了三倍不止，不仅仅拥有可以喝茶的茶座，还有休闲沙发，全套的音响，也有红酒、洋酒的吧台，巨大的旋转餐桌，拥有十八个座位。 包间内，只有张士刚和顾清风两个人。 张士刚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肴，他指着桌上的菜肴道：“今天我点了很多你们东山省的名菜，像油焖大虾、扒原壳鲍鱼，葱爆海参……” 不等张士刚介绍完，顾清风打断道：“我陪你喝酒，你说话是不是算话？” 张士刚哈哈大笑：“当然，一杯酒一千台。” 顾清风看了看面前的酒杯，白酒杯不大，莫约一两的样子，她将面前的小酒杯倒进桌上的大碗中，十几杯下去，才半碗多一些。 顾清风又拿白酒瓶：“这一瓶算十杯吧？” 张士刚一脸欣喜：“可以，加上刚刚十六杯，一共二十六杯，两万六千台！” 一斤六两白酒，而且还是五十六度的五粮液，别说一个女人，就算是酒经考验的男人，恐怕这一口喝下去也要分不清东西南北。 一旦顾清风喝下去，还不任他摆布？ “说话算话！” 顾清风将一瓶白酒倒进大碗中，端起大碗，仰头就往嘴里倒。 其实，顾清风喝着白酒，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为了麻痹张士刚故意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咳嗽连连，眼泪都仿佛被呛了出来。 张士刚皮笑肉不笑：“看不出来，这么海量，哦，差点忘了，你是东山人，听说东山人都是海量！” 张士刚丝毫不担心，就算顾清风能喝那又能如何？ 光明农机厂积压了将近二十万台洗衣机，他当时就担心顾清风万一能喝两斤，他难道还真吃下这二十万台卖不出去的洗衣机？ 其实，他还真吃不下。 他是富二代，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还做不了太大的主。他爹没死呢，还轮不到他当家作主。 顾清风又打开了两瓶子白酒，一股脑的倒进碗里，接着深吸一口气，又是一干了下去，顾清风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胭脂。 张士刚此时反而没有了一丝毫没有阴谋得逞的喜悦，反而一脸怜惜的道：“清风，别喝了。” 顾清风端起一杯清水，猛灌了一气，脸色依旧娇红，她缓缓拿起另外两瓶子白酒：“三万六千台！” 张士刚急忙上前想拉顾清风的手：“别喝了，你上大学四年，从来没有喝过酒。” 顾清风翻手一巴掌甩在张士刚的手背上，他的手背上马上出现四根手指印。 “四万六！” 张士刚脸色大急：“别喝了，这是五十六度的酒！” 顾清风仰头喝下，假装身子开始有些摇晃，大着舌头：“五万……六……千台……” 张士刚一脸哀求：“别喝了，你会酒精中毒的，别喝了，五万台洗衣机，我全都要了。” 顾清风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我还能喝。” 说着再次端起酒杯，张士刚上前挥手打翻顾清风手里的酒杯。 顾清风不依不饶抓起酒瓶，直接对着酒瓶扬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张士刚想去夺顾清风的酒瓶。 顾清风要甩开张士刚，脚下一转向后倾倒。 张士刚连忙想去抱住顾清风。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包房大门被踹开。 张士刚循声望去。 陆文皓大步流星冲进来，扬起拳头砸向张士刚大骂道：“畜生。” 张士刚来不及闪避，被重重打中。 陆文皓推开张士刚扶起昏迷不醒的顾清风。 顾清风张了张嘴，“哇”的一下呕吐起来，呕吐物上触目惊心的挂着血丝。 陆文皓大急：“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张士刚抚摸着红肿的脸，指着陆文皓：“你他妈的敢打我？” 陆文皓抱起顾清风，转身看着张士刚，目光凌厉：“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两名保镖推门而入，二人看到张士刚脸上的伤，大惊失色。 一名保镖上前搀扶起张士刚。 另外一名保镖冲向陆文皓，作势要打陆文皓。 就在这时，李志强带着数名分六分厂的职工冲进来。 张士刚一看这些职工，顿时怂了。 职工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他们虽然也有内斗，但是却更加擅长团结。特别是打架，他们就非常勇猛，别看张士刚找了两名保镖，真打起来，还真不是六分厂职工的对手。 关键是张士刚对顾清风是真爱，当然，这是他以为的，他还真害怕顾清风出了什么事，特别是看着刚刚顾清风吐了血。 陆文皓抱起顾清风，朝着门外跑去。 陆文皓抱着顾清风沿着道路奔跑着。 顾清风的眼睛似闭非闭，偷偷的打量着陆文皓。 陆文皓一脸慌急，向前奔跑着。 顾清风的脸缓缓靠着他的胸口，用耳朵倾听着他的心跳声。 陆文皓一边跑一边咆哮：“笨蛋，傻瓜，傻瓜……” PS：前面的故事，重新梳理一遍，会做一部分修改，希望大家回过头看看。 第三十六章不卖只送 第三十六章不卖只送 顾清风陡然醒来，她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睛，李梅那张担忧的脸。 “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睡了三天！” “三天？” 顾清风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李梅突然看到陆文皓进来，小声道：“陆厂长！” 陆文皓板着脸进来：“你说你，你怎么这么蠢！” 顾清风张了张嘴正准备解释：“我……” 陆文皓不由分说指着顾清风：“你一个女同志居然敢一个人去万豪，知不道那是什么地方！” 顾清风被说的瞠目结舌。 “你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我已经够忙了，拜托，你少添乱。” 顾清风感觉一肚子委屈，她指着自己：“我给你添乱？” “难道不是吗？” 顾清风正准备解释：“我怎么给你添乱？” 陆文皓摆摆手：“好了，不要再解释了，厂里一摊子事，我要回去了。” 陆文皓转身就走。 顾清风大叫：“陆厂长……” 陆文皓并没有理会顾清风，长扬而去。 陆文皓回到第六分厂厂长办公室，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苏桐跑过来汇报：“陆厂长，这几天腿都跑细了，人家一听是老农机厂生产的洗衣机……邻近三个城市大大小小的百货大楼、供销社、包括家电商场！” 杜援朝刚刚进门，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正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光明农机厂洗衣机出现的问题，不仅在光明市如雷贯耳，就连光明市周边，也落下了极差的名声。 苏桐试探的起身：“我先去忙了。” 陆文皓无力的摆了摆手：“去吧！” 杜援朝走到陆文皓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舍了我这张老脸，去求求陈厂长。” 陆文皓摇摇头，一脸坚定：“组织任命我为第六分厂厂长，不是让我当一个传话筒，是让我来解决问题，销售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杜援朝苦笑道：“你有什么办法？” 陆文皓笑了笑道：“你等着看办！” 其实，陆文皓原本没有办法，直到与张士刚在第一次谈判的时候，陆文皓还以为张士刚采取由国美黄广年发明的家电零售金融模式，谁知道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陆文皓当时就想剽窃黄广年的这种模式，不过唯一的担心就是，他怕被黄广年盯上。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黄广年可利用这一招将国美从一个不足一百平方的零售商店，发展成超过营收千亿规模的庞大企业集团。 如果陆文皓采取这种模式，会被黄广年视为对手。 现在的囯美与二十年后的国美不能同日而语，但是一样可以对陆文皓进行降纬打击。 我们无法直观理解所谓的降纬打击，那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我们人，踩死一只蚂蚁，或者说撒尿冲毁一窝蚂蚁，我们人娄从来不会考虑蚂蚁的感受。 这是一种让人绝对的差距，陆文皓不得不慎重考虑。 陆文皓虽然想到了破局的办法，然而却无法拿出切实而有效的策划案，在办公室枯坐了一整天，陆文皓直到晚上才会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陆文皓从他的书架中不时的翻看着书籍，作为一个理科男，他的图书不是跟机械学有关，就是跟自动化专业有关。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很久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书《行为心理学》，于是，陆文皓秉着胡乱翻看的心思。 母亲徐蓉（应读者要求，要在徐蓉面前加上母亲二字，显得尊重）端着菜走到饭桌前，朝着陆文皓房间的方向喊道：“文皓吃饭。” 房间内陆文皓恍然未觉，他已经陷入了专注的阅读中。 母亲徐蓉进入房间，用手敲了敲桌子。 陆文皓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我想到解决洗衣机销售的办法了。” 母亲徐蓉吓了一踉跄，埋怨道：“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吃饭了。” 陆文皓将书页折起来，缓缓放好：“妈，我真的想到办法了。” 徐蓉明显不相信：“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菜都凉了。” 陆文皓起身，跟着徐蓉来到客厅。 陆振华端坐在餐桌前，抬头望着陆文皓：“文皓，你想到洗衣机销售的办法了？” 陆振华明显有些不相信道：“受东南亚经融危机影响，现在咱们重工业整个行业都不景气，你能想出解决办法？” 陆文皓一本正经说道：“根据行为心理学研究表明，二十一天重复某种行为，就会养成习惯，比如喝浓茶，比如抽烟。” 陆振华不以为然：“驴唇不对马嘴。” 陆文皓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你懂心理学吗？” 陆振华眼睛一瞪：我…… 徐蓉打个圆场道：“行了你们爷俩，别整天跟仇人似的。” 陆振华放下筷子，指着陆文皓道：“你给我说说，销售和心理学有什么关系。” 陆文皓：“怎么就没关系？说了你也不懂！” 徐蓉一拍桌子：“还吃不吃！” 陆振华和陆文皓都埋头吃起了饭。 陆文皓快速吃完饭，马上就钻进卧室，开始奋笔疾书，写营销策划案。陆文皓一口气写了八九百字，甩甩发酸的胳膊，他真怀念有电脑的日子。只是非常可惜，电脑太贵，厂里的电脑他也不可能搬到家里来用。 陆文皓越写越顺，速度也越快，直到凌晨两点，这份策划案终于写好了。 熄灯，睡觉。 翌日一早，陆文皓精神抖擞地骑着自行车，一脸轻松的进入第六分厂。 李梅无意间回头看到陆文皓转身打了个招呼：“陆厂长早！” “李主任早！”陆文皓停下来，拿出公文包里的策划书，递给李梅：“对了，把这份策划书复印出来，等会儿，你以机关办公室的名义，通知各车间领导干部前往分厂一号会议室开会。” 李梅点点头：“好的，陆厂长。” 李梅接过策划方案，立即吩咐办事员们对这份策划案进行复印。 第六分厂办公室的复印是老式的硒鼓喷墨式复印机，效率太差，而且是老古董，直到十点才把十八份策划案复印完毕。 上午十点半，陆文皓大步流星走进会议室主席台。 李梅将一页一页的复印纸分发给在座的领导干部。 陆文皓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音：“同志们，我和你们说说我刚刚写出来的营销方案，你们看可行不可行。” 杜援朝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忍不住的赞叹道：“看方案目录构思的很全面啊！” 陆文皓笑眯眯的：“我做事一向仔细。” 众干部认真的看着文件。 陆文皓望着众干部，直接了当的道：“这个方案，我定名为“送洗衣机进万家”，说直白点就是咱们的洗衣机不卖，先送给顾客试用一个月，这个营销方案和传统的营销方案不太一样，所以各部门要尽快提前准备起来。” 李志强全神贯注的看着文件。 杜援朝突然抬头，不解的望着陆文皓。 陆文皓侃侃而谈：“什么是洗衣机送万家，顾名思义，就是我们先不卖，而是送，送给顾客免费使用一个月，根据行为心理学，研究习惯形成大致分为三个阶段，一至七天此阶段是刻意不自然，第二阶段是七至二十一天，此阶段的特征是刻意自然，第三阶段，为二十一天以上，此阶段就是不经意自然。” 第三十七章有意见保留 第三十七章有意见保留 会议室中，陆文皓说到这里，兴致勃勃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众领导干部有的疑惑不解，有的一副思考的样子，还有人怀疑，赞同的几乎没有。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活动方案需要人海战术，需要全厂所有职工积极参与，陆文皓绝对不会召开各部门主管会议，而是只召开供销处的部门会议。 杜援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这是心有多宽？” 陆文皓笑了笑道：“我的心很宽，一直很宽，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张剑锋咳嗽一声：“陆厂长的意思顾客可以免费使用我们的洗衣机一个月？” 陆文皓点点头：“正是。” 张剑锋捂着脑袋：“那我们就亏大了。我们的洗衣机如果连续使用一个月，外壳肯定会出现划痕，波轮，减速器都会出现磨损，就算洗涤电机不会出现问题，光更换减速器波轮还有外壳，只是成本就需要两百六十块，我们送出一台，就会亏二百六。送出一万台，就会亏二百六万。我们一直送就会一直亏损……” 陆文皓摆摆手，打断张剑锋的话：“张副厂长，我想你没有听懂我什么意思，我这个营销方案，真正的目的是培养我们洗衣机的忠实用户。” 张剑锋反驳道：“再怎么说，用户都可以提出退货，我说的没错吧。” 陆文皓点点头:“是没错，前提是外观不能有破损影响二次销售。” 众干部全部沉默不语。 陆文皓:“你们不同意这个方案？” 张剑锋霍然起身：“我们是国家工厂，我们是国家干部，时刻要为国家负责，我真不明白，陆厂长你这么做对咱们厂有什么帮助。我们开的是工厂，不是善堂。” “张副厂长，我必须提醒你，不要上纲上线，不要乱扣帽子！”陆文皓转而望着杜援朝：“杜书记，您怎么看？” 杜援朝沉吟道：“这……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陆文皓望着李志强：“李总你怎么看？” 李志强微微欠了一下身：“我认为，陆厂长的方案可以实施。” 苏桐不等陆文皓询问，马上举手：“我同意陆厂长的这个营销方案！” 李梅也举道：“我同意陆厂长的营销方案，无论需要我们机关办公室配合，我们都会条件配合！” 顾清风一脸苍白的道：“我们财务部也会积极配合！” “我们组装车间也配合！” 事实上，包括苏桐在内，很多人未必理解陆文皓的这个营销方案，但是，他们是陆文皓提拔的人，无论对错，都会站在陆文皓这一边，同进共退。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领导干部喜欢任用自己人的原因，这样就会减少扯皮和推诿，很容易做事。 陆文皓望着众干部：“你们呢？” 众人有的反对，有的赞同，也有的装聋作哑。 张剑锋淡淡的笑道：“按照组织原则请同志们举手表决。” 陆文皓深吸一口气：“赞成此方案的同志请举手。” 陆文皓看着只有李志强，顾清风、苏桐、李梅寥寥几人举手，一脸失望。 他心里下定决心，必要的时候，必须要调整部门干部的任命，他带着三十多人来到第六分 张剑锋起身：“陆厂长，我有个主意，你听我说一下行不行？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也别介意。” 陆文皓不置可否：“说吧！” 张剑锋：“关于这个送洗衣机进万家方案，我觉得不应该免费送，我们打个对折，我们的洗衣机市场价一千三百元，我们可以收六百五十元，这样以来，用户就可以用一半的价格使用我们的洗衣机，一个月以后，用户如果不满意，需要退货，我们收取一百五元的材料费。而我们也不用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对，我觉得张副厂长的方案……可行！”质检车间车间主任汪晓龙的声音减弱。 陆文皓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们做产品，肯定要抓住用户的消费心态，要一步步诱导用户，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钱消费才是最终目的。但是，诱导不是欺骗，我说免费，那就免费，无偿免费。” 张剑锋脸色一僵：“陆厂长，咱们组织可不兴一言堂。” 陆文皓伸手指向门口：“我是厂长，对于生产和经营，有一票否决的权利。现在我们第六分厂，必须执行这个营销方案，你们谁有意见可以保留，现在必须执行！” 杜援朝咳嗽一声，打个圆场说：“陆厂长，坐下来好好说。” 张剑锋目光凌厉的盯着陆文皓：“我保留意见。” 陆文皓望着李梅：“李梅，记录下来，谁还有保留意见！” 陆文皓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众干部干脆闭口不再说话。 张剑锋愤愤的道：“你这是瞎胡闹……” 陆文皓豁然起身：“张副厂长，一直以来对你忍让，你还登鼻子上脸了，你的确没有瞎胡闹，你只不过把光明市农机厂搞黄了！” 张剑锋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文皓毫不客气的道：“我记得，你在担任光明农机厂的时候，光明市农机厂资产三千七百万元、负债三百五十万元，现在资产六千五百万元，负债七千九百万元，资产增加不到三千万，负债增加七千多万，我倒是要问问张副厂长，是谁在瞎胡闹！” 张剑锋仿佛如同霜打的茄子，瞬间蔫儿。 …… 东江省工委会主任办公室内，陈俊峰双眼微闭着，躺在沙发上。 黄秘书拿着一张报纸，抑扬顿挫的朗读着：“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秦华孙代表中国政府在纽约联合国总部签署了《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 黄秘书以为陈峻峰睡觉了，一边朗读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陈峻峰。 陈峻峰摆摆手：“怎么停了，接着念。” 黄秘书接着朗读了起来：“秦华孙大使在签字仪式上表示，中国作为联合国会员国，一贯积极参与联合国在促进和保护人权方面的工作，高度评价国际人权公约在保护人权方面的积极意义。他称中国签署这一国际公约是经过认真研究后采取的重要行动。它再次表明了中国愿意与世界各国一道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就人权开展对话和合作，为促进人权事业的发展而不断努力。秦华孙严正指出，台湾当局于1967年10月5日盗用中国名义对该公约的签署是非法和无效的……” 陈峻峰发出阵阵鼾声。 黄秘书收起报纸，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铃铃……” 黄秘书为了防止电话吵到陈峻峰，急忙走过去，拿起电话：“喂，你好，请问您是……” 就在这时，陈峻峰接过电话：“喂，我是陈峻峰！” “老首长，我是张剑锋。” “有什么事？” “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您先看看，我传真给您。” 陈峻峰挂了电话，指着办公室里的传真机：“小黄，打开传真机。” 黄秘书急忙上前，打开传真机。 传真机的通讯指示灯亮起，传真机铃声响起，小黄抓起传真机上面的电话：喂……好了。 随着一阵文件打印声响起。 一张A4纸打印满文字，标题上赫然印刷着《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 黄秘书拿起营销方案，恭恭敬敬的递到陈峻峰手里。 陈峻峰认真的观看起来。 电话里张剑锋气急败坏：“陆文皓真是胆大包天。” 陈峻峰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桌面上，对着话筒说道：“我看，只有陆文皓同志才有这个魄力，组织派陆文皓同志前往第六分厂主持工作，这是组织对他的信任，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张剑锋大急：“老首长……老首长，他这个营销方案会让第六分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老首长，您想想……第六分厂一千六百多名职工该怎么办？” 陈峻峰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看行！一旦成功第六分厂就可以浴火重生，力压其他洗衣机制造商，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失败的！” 陈峻峰沉吟道：“第六分厂的局面已经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PS：今天以后，每天标准两更，上午一更八点定时，下午一更，需要看情况了。 第三十八章找人分摊风险 第三十八章找人分摊风险 就在张剑锋向陈峻峰告状的同时，杜援朝也拿着陆文皓执定的行动方案，来到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的门牌上，原来厂长办公室的门牌，已经换成了总经理室办公室，其他倒是一点没变，原来的格局，装饰、都保持着原样。 “陈厂长，我找你反应点事。” 虽然已经改制，可是杜援朝等干部还是习惯性的称陈爱华为陈厂长。 陈爱华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给你五分钟。” “好，那我长话短说！”杜援朝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递给陈爱华。 陈爱华接过以后，展开阅读：“洗衣机免费送万家活动营销方案！” 杜援朝一脸唏嘘的解释着：“我明白，小陆同志身上的压力太大，他也是急于打开局面，不过这个方案太激进，我真怕第六分厂会亏血本。” 陈爱华转而望着杜援朝：“你们分厂的领导班子什么意见？” 杜援朝期期艾艾：“我们分厂的意见是保留。” 保留其实就是委婉的说法，也就是不同意。 陈爱华将营销方案加进笔记本里：“你们分厂已经有了定论，那就去做。” 杜援朝急道：“可是，陆厂长动用他的生产经营方面的一票否决权，必须要推行这个激进的方案。” 陈爱华思考着，习惯性的掏出烟。 杜援朝赶紧掏出打火机给陈爱华点燃了香烟。 陈爱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这不是瞎胡闹吗？” 就在这时，陆振华拿着笔记本和发言稿从陈爱华的门口走过：“老陈，时间快到了！” 陈爱华急忙道：“老陆，你过来一下！” 接着，陈爱华将陆文皓的营销方案递给陆振华：“老陆，你看看！” 其实不用看，他比任何得知这个营销方案要早。陆振华拿起活动方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 陈爱华叹了口气道：“小陆，还是太激进了，农机厂只剩下这二十万台洗衣机，看样子他想折腾光了！” 陆振华对陆文皓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虽然陆文皓时常闯祸，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聪明人，比大多数人要聪明。 东山省是一个人口超过五六千万的人口大省，放在国外，人口与德国、法国、意大利都差不多，但是，陆文皓却是八九级理科状元。 如果说在陆文皓没有成为六分厂厂长之前，陆振华是肯定不同意他担任这个分厂厂长，跳入这个火坑之中。 可是现在陆文皓已经被任命为厂长，事实已经无法挽回，那么他不作为，只能是死路一条，六分厂早已资不抵债，光银行的利息就足以让六分厂回天乏术，虽然陆振华无法理解陆文皓的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活动方案，但是他却知道，这是陆文皓唯一的办法。 想到这里，陆振华转而向陈爱华解释道：“这我知道，但是这个洗衣机免费送万家的营销方案，是我认为最符合第六分厂的发展，如果成功了，不仅可以扭亏为盈，还可以为光明机械厂趟出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 “这样免费送，还真是史无前例。” 陆振华点点头：“是的，我也确实这样想，但是，现在不比从前，光明机械厂大量货款收不回来，也是大问题，实在经不起折腾。可是，六分厂的库存洗衣机不变现，银行的利息拿什么支付？咱们五个分厂压力已经够大，只能让六分厂自负盈亏！” 陈爱华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开完会，咱们一起去一下六分厂？” 陆振华：“好！” …… 对于张剑锋或杜援朝的举动，陆文皓也非一无所知，只是他并没有阻止，就像张剑锋可以向陈峻峰告状，杜援朝要向陈爱华汇报，在总公司和省工委没有干涉之前，陆文皓就可以行使厂长的权力，一票否决！ 在六分厂的厂长办公室内，墙壁上挂起来了光明市的地形区，这张地图上分别编注上光明市的东城区、BH区、百花区、光明区、坑口区、侯岭区、芒山区、ZB区共八区九县一市（县级）。 每个区县的人口都标注了起来。 陆文皓转而望着李梅：“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宣传彩页已经做好了。” 陆文皓又问道：“媒体宣传呢？” “已经联系了光明市广播电台以及光明市电视台，工人之声电台……等17家媒体。” 陆文皓摇摇头：“这些媒体的影响力只局限于咱们光明市，不够，远远不够。” 李梅支支吾吾的道：“请影响力大的媒体需要花钱。” 陆文皓转而望着顾清风：“咱们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顾清风一脸沮丧的：“还有不到一万。” 陆文皓拿着笔轻轻的敲着自己的脑袋：“没钱怎么才能吸引媒体的关注？” “咚咚咚……” 陆文皓循声望去，杜援朝、陆振华、陈爱华联袂而来。 陆文皓迎上前去：陈厂长，杜书记。 杜援朝摆摆手望着众人：“各位先出去一下，我与陆厂长商量点事情。” 顾清风，李梅，李志强，苏桐识趣的离开。 杜援朝走到门口将门关起来。 …… 走出厂长办公室，李梅有些八卦的想趴在门口听着。 顾清风一把拉住李梅：“你要死啊，让人看到了，参你一本！” 李梅望着顾清风一脸凝重的道：“现在外界对我们这个计划好像不看好，用户们倒是很支持，因为他们知道有免费的洗衣机用。” 顾清风呢喃道：“现在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风险太大，如果能找到人分摊风险那就最好了。” 李梅伸手摸向顾清风的额头：“没发烧啊！” 顾清风推开李梅:“干嘛啊！” 李梅打趣道：“你没发烧，天还没黑，净说胡话，明知这是个坑，怎么可能有人跟咱们分担风险呢！” 顾清风望着李梅自信的道：“那是你没有看到陆厂长这个方案最大的优势。” 李梅满头雾水：“这个方案除了对用户们有利，我真看不出有什么优势。” 顾清风用钥匙打开门：“看不出这就对了，所以你是办公室主任，他是第六分厂厂长。” 李梅愣住了。 陆文皓面对陈爱华和杜援朝侃侃而谈道：“马克思说过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资本家就会保证会到处使用，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家就会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家就会铤而走险……” 杜援朝粗暴的打断陆文皓的话：“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行了，马列我比你更熟。” 陆文皓笑了笑：“杜书记可以把马列倒背如流，但是你没有看到我这个方案其实暗含何止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我可以找合作商共同分担风险。” 陈爱华难以置信的道：“谁会愿意跟你一起跳火坑？” 陆文皓眨眨眼：“我如果找来合作商共同承担这个风险的话，你们愿不愿意支持我这营销方案？” 陈爱华心中一动苦口婆心的说：“说实话，我很想拒绝你这个激进计划，因为咱们光明机械厂赔不起，如果你能找到合作商共同承担风险，我没有任何意见。” 陆文皓笑了笑：“好，就等您这句话。” 陈爱华：“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陈爱华起身要走。 陆文皓拦住了陈爱华伸手：“陈厂长，你再批我点钱。 陈爱华一愣：“那什么钱。” 陆文皓抱怨道：“陈厂长，可没你这样的，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有这么好事吗？” 陈爱华脸一板：“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第三十九章陆文皓是骗子 第三十九章陆文皓是骗子 李梅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陆文皓办公桌桌前：“陆厂长，这是您要的中国著名电器销售平台和他们的联系方式。” 陆文皓打开翻看着上面电器公司的名字还有联系方式，陆文皓看了一会儿指着桌上的空杯对李梅说：“帮我泡杯茶。” 李梅端起空茶杯转身而去，陆文皓抓起桌上的电话，快速的按下电话号码。 滴滴，电话接通。 陆文皓对着话筒道：“您好，是南华电器的徐总吗？” 电话里传来一名女中性的声音：“我是徐妙云，请问你是……” “奥，我是光明机械厂这边的。” 电话里的徐妙云明显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吗？” 陆文皓耐心的说道：“我们公司最近推出洗衣机免费送计划，您应该知道吧？我呢，想让国内电器商一起打响知名度，一起发财……” 不等陆文皓说完，徐妙云打断道：“我们南华电器小本经营，免费送，送不起呀，还是算了。” “嘟嘟嘟嘟……”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 陆文皓并没有生气，撇撇嘴吐糟道：“这位徐总，比男人还要爽利！” 他按下电话，再次拨起电话。 电话接通。 “您好，是宏盛电器的贾总吗？” “哦，对啊，我是贾新武，对，您哪位？” “我是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陆文皓。”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厂？是原来的光明机械厂吧，陆文皓？那请问光明机械厂的陆振华陆总工程师是……” “陆振华是我父亲。” 贾新武哈哈大笑起来：“是文皓小老弟啊！” 陆文皓反而疑惑起来。 “我呢也算是陆师傅的徒弟，十五年前，我还在你们家住过呢！” 陆文皓恍然大悟：“想不到我跟贾总还有如此渊源。” 贾新武：“文皓你也别贾总贾总的叫我了，我托大，叫我贾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陆文皓脸色大喜：“那行，贾哥，我就直说了，我现在在光明机械股分有限公司担任第六分厂厂长，最近我们公司组织了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方案，我捉摸着这也是打响国内知名品牌的绝佳机会……” 贾新武：“这个计划我非常看好，贵厂一定会盈利。” 陆文皓：“贾哥，您的意思是？” 贾新武：“我们宏盛电器还没有跻身国内一流品牌的实力，下次……下次，你打电话过来，我保证没二话和你合作，你说怎么合作，就怎么合作。” 陆文皓气愤的挂掉电话。 陆文皓一拳重重的打在办公桌上，桌上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顾清风推开门看到地上的茶杯碎片，默然拿起屋里的扫帚和簸箕，上前打扫起来。 顾清风一边打扫一边故作不知的：“陆厂长，怎么了？” 陆文皓立即解释道：“我不小心碰到了！” 顾清风其实已经看到了陆文皓气得摔杯子，她也没有点破。 陆文皓叹了口气道：“有眼不识泰山，这帮蠢货，真不懂，机会稍纵即逝……” 顾清风点点头附和着：“这个社会上鼠目寸光的人更多。” 陆文皓恨铁不成钢的道：“我们这个方案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培养大量的忠实用户群体，先拿洗衣机给他们免费用，只要用了一个月，他们就会养成用洗衣机洗衣服的习惯，这是抢抓市场最好的办法，可他们却把这么好的机会都拒之门外……” 顾清风望着陆文皓笑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不是吗？” 陆文皓感觉舒服了一些点点头道：“也对，聪明的人毕竟是少数。” 陆文皓走向办公室里的盆架前，洗了一把脸，再次回到办公桌前：“我不相信，中国这么多电器商，都是蠢货。” 顾清风莞尔一笑，缓缓退出办公室。 现在最困难的问题，就是没钱，没有办法打广告。可是想蹭热度，九七年的时候，也没有那个条件，现在还是平面媒体，尤其是新闻报纸和电视台的天下，电脑普及率太低。 陆文皓是会操作电脑的，然而，这个时代，他买不起电脑。 国产电脑当时还没有崛起，主要市场依旧东芝、IBM的天下，后世风靡全球的苹果，在现在还只是诸多品牌的小品牌。 早在九六年的时候，微软用一亿五千万美元的价格，苹果公司非投票股票以换取苹果放弃控告微软侵犯版权的官司和以后每一部Matosh上内置I Explorer。 虽然获得一时之利，但是苹果面对微软疯狂抛售苹果股票，也有心无力。 陆文皓有些苦恼，思考着如何打开局面。 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就在陆文皓一筹莫展的时候，偏偏有人给他递了把刀子。 在陆文皓推出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这个营销方案的时候，被第五分厂数据车间主任付明泽就看到了心里。 虽然陆文皓从来没有拿付明泽做为对手（他不够资格）。 可是付明泽一直视陆文皓为主要竞争对手。 他看出陆文皓在第六分厂唯一的依仗就是六分厂的那些库存洗衣机，不足二十万台洗衣机一旦免费送出去，六分厂就是一个壳子，而陆文皓失去六分厂，他什么也不是了。 可是，陆文皓只是在推出这个活动方案以后，没有了后面的动作。 以己度人，在付明泽看来，陆文皓这个营销方案真正的目的并非送给老百姓，而是希望获得一个良好的口碑。 给老百姓送洗衣机，老百姓自然会念着陆文皓的好，在民主评议和职工投票环节，陆文皓会获得印象加分。这是为他将来调出六分厂做准备，开始铺路。 付明泽决定帮助陆文皓一把，当然，他并非好心，只是想着让更多的人知道陆文皓在进行免费送洗衣机，到时候无数百姓都要免费要这台洗衣机，陆文皓就会骑虎难下。 为了迫使陆文皓骑虎难下，付明泽拿起了电话。 他有一个表姐夫叫马一鸣，是付明泽三姨的大女儿的丈夫，在燕京工商日报担任副总编辑，主任编辑。 “喂，我找一下马总编！” “我是马一鸣，请问你是……” “姐夫，我是付明泽啊！” 只要是亲戚，说话就比较容易。 付明泽将陆文皓的营销方案传真给了马一鸣，马一鸣接到这个营销方案一看，顿时疑惑起来。 他是在工商日报担任编辑，说他不懂经济，纯属扯谈，他肯定懂经济。 不过懂的却是计划时代经济，而非市场经济。 以计划经济时代，像国营供销社、百货大楼以及百货商店，里面的营业员也是端国家饭碗，服务态度那叫一个恶劣，见谁都像是欠他们几百万一样，摆着一副苦瓜脸，一句话能把人给噎死。 别说试穿、试用，就算有质量问题的商品，你爱要不要，他们拿的是死工资，亏损也是国家，卖不出去，他们反而省事，不用上货。 所以，在这个时候，陆文皓这个营销方案中一个月免费试期，无条件退还，在马一鸣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常理，简直难以让人相信。 马一鸣主管舆论工作，当然也是聪明人，他从付明泽口中已经听出，付明泽与陆文皓并不对付，甚至有些矛盾。 但是作为一名媒体人，他基本的原则和底线是有的，一定要揭穿陆文皓这个骗子的真面目，一定要让大家认识到，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公然因公肥私。 作为金牌作家，马一鸣文字功夫老道，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篇名为《形式主义害死人的文章》跃然在纸上，并且下面还将《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全文刊登在了工商日报的头版头条。 第四十章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第四十章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看一个城市的经济好不好，夜市是最直观的地方，只要往夜市一转，就可以发现端倪。 光明市BH区红旗街夜市，因为附近有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BH区沆口火力发电厂职工家属院以及中石油地调二处家属院，超过一万五千户家庭的庞大社区，平时夜里生活相当火爆。 眼下，原本熙熙攘攘的夜市，如今门可罗雀。 三三两两的顾客，散坐在几个摊位前，而且各个摊主们，也都愁眉不展。 夜里的消费群体，主要是职工，特别是在光明机械厂最红火的时候，职工分成三班倒，既早班是早上八点，至下午四点，而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则是中班，夜班则是十二点到到次日八点。 只不过，最近各个单位经营情况都不太好，职工手中没有闲钱，前来夜市喝酒吃饭的人就不多了。 “炒面，便宜叻！” “猪肉白菜炖粉条，一块五一碗！” …… 因为殴打陆文皓这事，陆文皓面对李建民的哀求，最终心软了，撤销了控诉。虽然控诉可以撤销，但是对于罗士明与李兴的治安处罚却一点也没少。二人都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李建成天荒带着二人来到夜市摊位上，也算是为二人接风喜尘。 “想吃点什么？” 罗士明看了一圈周围的食物，露出贪婪的目光：“师父，咱们今天来点荤的怎么样！” 李兴心中一喜，望着罗士明露出感激的神情。 这半个月，他们在看守所可没少吃苦。同号里有一个黄永祥的小弟，也是因为打架滋事进去的，他受到了黄永祥的关照，对罗士明和李兴开了小灶。 进去先开了三天飞机，所谓的开飞机其实就是双手向后抬，仿佛飞机的翅膀，双腿半蹲下，这是一种非常犯人折磨犯人的路数，连续三天下来，罗士明与李兴的胳膊都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这种酸爽，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在看守所内。但是，偶尔也有例外。如果双臂抬的不够高，或者蹲的不够标准，就是一顿胖揍。 罗士明和李兴他们打不过那名绰号“八戒”的牢头，只能认命。除了开飞机，还享受了金钩钓鱼的处罚。 这是一个非常有味道折磨人的手段（建议大家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看），就是犯人将大便拉到地上，让被处罚的犯人用嘴咬住，而且不许吐出来，更不许咬断，衔着丢进马桶里，违反了就会挨打。 当然，二人享受的待遇一般人绝对猜测不到，还有鬼推磨，夜不收等等。这十五天拘留，让罗士明与李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关键的是，这十五天里，他们别说吃好，连半饱都没半饱。 至于油水荤腥，都是一点也没有见过。 李建民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大团结，带着李兴和罗士明坐在一家卤肉摊前：“老板，切二斤猪头肉，再来一斤肥肠……” 不等李建民说完，远处就传来李志强的声音：“一斤哪够，至少三斤！” 李建民虽然有时会对徒弟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不过他对李志强一直不错。李兴作为李建民的唯一的儿子，他从看守所出来，李志强就带了两瓶苞谷烧过来。 李兴和罗士明对李志强明显没有好气，李志强也不在意。事实上，李志强也看不上李兴与罗士明，如果不是李建民的关系，或许就会老死不相往来。 罗士明抓起酒瓶，先给李建民倒满一杯，四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杯。 罗士明和李兴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肉。 李建民倒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他并不是不想吃，只是肉只有那么多，他多吃一口，李志强、罗士明和李兴就会少吃一口，这是非常朴素的想法，朴素得让人心酸。 李建民仿佛想起什么：“对了，听说陆文皓搞了一个什么项目，惹得陈厂长还很不高兴？” 李志强倒没有隐瞒，毕竟这属于公开的秘密，只是李建民的级别不够，要不看他都可以看到内部文件。 于是，李志强将陆文皓如何推行以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给说了出来。 说到这里，李兴反倒是来了兴趣，他望着李志强道：“李哥，你说陆文皓真能找到合作商？” 李建民摇摇头：“我看悬。” 李兴笑道：“陆文皓会不会借陆振华的门路？老陆的路子广着呢。” 李建民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承担这么大风险，十万台洗衣机价值上亿啊！承担一半风险五千万！什么样的面子能值五千万！陆文皓太急于求成了。” 李志强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是一个技术宅，对于经营方面的事情，根本就帮不上忙。 …… 黄广年坐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 从十年前一家一百平方的小门店，如今发展成十几家，年销售额突破十亿元，利润超过两千万元。 如果单从成功的角度，如今刚刚二十八岁的他，也算是事业有成。 不过，作为一名没有身世背景，平民出身，依靠着在蒙自省打工挣到的四千块钱（当然八七年的四千块钱也相当牛逼了），现如今身家过亿，他反而有些迷茫。 燕京市的城市虽然大，但是电器市场盘子就这么大，国美再想发展，陷入了瓶颈期。 当然，走出去这个战略一直在黄广年的心中进行盘旋，可是说着容易，做到却有些难了。 燕京城作为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市民消费能力在全国首屈一指，可是其他城市呢？在市场调查得到的数据，让黄广年难以下定决心，从筹建一家门店到成功赢利，需要半年甚至九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且要想回本，则需要一年甚至更久。 他拿不定注意，有些郁闷。 他的助理齐润东向黄广年做着汇报：“中央十七号在燕京召开金融工作会议，黄总受邀参加列席会议。这次会议的目的是正确估量当前经济、金融形势，充分认识进一步深化金融改革和整顿金融秩序、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明确做好这项工作的总体要求、指导原则、主要任务和重要措施。” 黄广年点点头：“弘锦电子的雷总，什么时候来燕京？” 齐润东道：“原计划是十七号，由于您需要参加金融工作会议，所以推迟到了二十号。” 突然，黄广年目光愣住了。 他看到办公桌对面的报纸架上，放在最外围的工商日报上，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形式主义害死人》。 作为一名商人，一定要紧跟政策风向，如果不注意，很容易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政策的牺牲品。 就比如前不久（5月24日）成立中央精神文明指导委员会，指导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在这个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公开宣扬封建迷信，或者生活作风问题，很容易被抓为反面典型，杀鸡儆猴。 黄广年拿起报纸，认真阅读起来。这篇文章非常尖锐的指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陆文皓沽名钓誉，没有道德，用免费的理念欺骗消费者。 下面还《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策划书》。 黄广年看着策划方案，感觉陆文皓处处设想，简直与他不谋而合。 其实，陆文皓的这个免费方案只是黄广年在明年也就是九八年推出的国美金融模式，在这个基础出衍生出来的变种。区别其实很小，就像京城与淘宝的区别。 电话铃声响起，齐润东过去接了电话。时间不长，齐润东又把电话挂断了。 “谁的电话。” “一个推销电话，叫什么陆文皓。” 黄广年疑惑的道：“陆文皓……陆文皓，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齐润东摇摇头：“咱们的国美电器的合作商里，根本就没有姓陆的厂长……” 不等齐润东说完，黄广年重新翻开报纸，上面那篇言辞犀利的文章，点名批评的就是陆文皓。 黄广年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齐润东好奇地问道：“谁？” 黄广年沉吟道：“电话给我。” 第四十一章光脚不怕穿鞋的 第四十一章光脚不怕穿鞋的 电话销售就是一个漫天撒网的过程，然而，陆文皓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结果没有谈成一个，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终于轮到了黄广年，事实上，黄广年是陆文皓最有机会达成合作的人。他对黄广年抱着极大的希望，可是现实让给陆文皓当头一棒。 可惜，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陆文皓望着被挂断的电话，苦笑不得：“也是虚有其名。” 陆文皓拿起笔也没有灰心，既然GUOMEIdianqi黄广年没有眼光，那我就找SN。 就在陆文皓抓起电话，准备拨号时，电话突然响起。 陆文皓的办公室电话并没有来电显示功能，他还以为是分厂内部电话，习惯性质说道：“喂……我是陆文皓。” 电话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陆厂长你好，我是黄广年。” 陆文皓有些难以置信：“黄……黄广年，GUOMEIdianqi总经理黄广年。” “就是我。我想跟你谈谈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计划。”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实体店就像如今的起点小说网站，喜欢看小说的老白们都知道，想看什么类型或者风格的中，在起点找就行了。 陆文皓在推行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就像现在的新媒体文，针对的是浅在顾客，而是没有购买电器，生活中也习惯了没有洗衣机顾客，这就好像从来没有看过网文的新媒体读者。 黄广年的风格就是决定的事情，马上就去实施，敢逆流而上，逆市而为。当时进口电器销售为卖方市场，不少商家正采用“抬高售价、以图厚利”的经营方式，而他却反其道而行，尽管有货不愁卖，“坚持零售，薄利多销”的经营策略，很快GUOMEIdianqi就从无数门店中脱颖而出。 “陆厂长，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要不咱们面谈？” 光明市距离燕京市如果乘坐火车，最快也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光明市距离省城只有两个小时车程，而省城却有机场。 如果黄广年乘坐飞机，从经省城抵达光明市，理论上五个半小时可以抵达。 陆文皓一脸惊讶：“这……这不太好吧，您是全国知名企业家，要见应该是我见你吧。这合适吗？“ 黄广年爽朗的笑道：“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这是我送钱的，如果资本家连看到钱都懈怠的话，那活该被市场淘汰。” 陆文皓笑道：“期待黄总大驾光临光明市。” 接着陆文皓把地址报了过去。 “晚上，我们光明市见。” 陆文皓挂上电话，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跳起了迈克杰克逊的霹雳舞。 好一会儿，陆文皓冷静下来，黄广年到光明市，无论能不能谈成这笔生意，都可以证明陆文皓的这个营销方案是成功的。 他拿起电话：“喂，李主任，我是陆文皓今天黄总，对就是那个黄总，要来我们厂洽谈业务，这样，你安排一下，负责接待！” 虽然六分厂没有钱了，不过，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名下还有相关兄弟单位企业，比如三星级酒店光明大酒店，可以安排住宿包括宴请。 这些都是可以记账的，以前光明市农机厂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挂断内线电话，陆文皓又拿起电话给陈爱华拨打电话：“陈厂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陆文皓将黄广年要来光明市的告诉了陈爱华。 陈爱华听完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绪。 陆文皓难，陈爱华作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比陆文皓更难，陆文皓只需要操心第六分厂，他却不仅仅要操心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六个分厂，还需要操心光明大酒店、光明职工子弟小学、光明市职业技术学校、光明机械职工总医院等乱七八糟单位的事情，身上的担子、身上的压力比陆文皓重多了。 光明公司的问题，并不是六分厂的个例，而是普遍现象。 可是黄广年却是此时的全国明星企业家，身家上亿的大老板。如果能达成合作，这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来说，将是雪中送炭。 陈爱华经过初期的兴奋，马上拿起电话，给省工委陈峻峰拨打电话：“喂，陈主任，我是陈爱华，那个燕京的黄总……对对对……就是他，他今天中午会来光明市，商谈合作事宜，没想到啊！陆文皓同志还真行啊，他那个方案，黄总非常看好……” “上，上一点，右边，下一点。” 李梅正在指挥着办公室的办事员悬挂一个条幅，当然现场制作条幅不是来不及的问题，关键是，六分厂穷得叮当响，恨不得一分钱分成掰成两瓣花。原本只需要一百多块制作的条幅也省了。 杜援朝的毛笔字仓劲有力，就临时现写了几个字，用胶水贴在六分厂成立大会时的那条横幅上。 李梅满意的望着巨大的条幅，条幅上写着：“热烈欢迎国美电器黄广年总经理莅临指导工作。” 陆文皓站在条幅下，沉默不语。 就连陈爱华、陆振华、付德豹等总公司领导班子到来也没有察觉。 要不是李梅提醒陆文皓，陈爱华就到了陆文皓身前。 陈爱华看着六分厂领导班子都在现场，询问道：“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还差点！”陆文皓苦笑道：“这次黄总前来咱们厂，对于咱们公司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但是再好的机会我们要是抓不住，也是枉然。” 陈爱华点点头：“不错，文皓同志说的对。” 陈爱华转而一脸郑重的望着六分厂领导班子成员：“关键时候，谁要是给我掉链子，我就让谁掉饭碗。不光是六分厂，还有其他分厂、分公司都要做好准备。我的要求是全公司所有部门范围内不见一丁点垃圾，所有设备不见一丝灰尘，所有职工着装必须整洁，精神必须饱满，谁给我捅出篓子，主管干部就地免职。” “保证完成任务。” 众干部纷纷表态。 杜援朝：“我去吩咐一下，让党员带头……” 就在这时，陈爱华发现陆文皓的眉头越皱越紧。 陆文皓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呀！” “文皓同志，可惜什么？” 陈爱华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能找来媒体，宣传一下，那就更好了。”陆文皓叹了口气：“只是媒体要钱，六分厂就是没钱！” 陈爱华只是略作思考：“没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跟咱们市里宣传部的刘部长打电话，让他帮帮忙！” 光明市是地级市，宣传部长是副厅级。 论级别陈爱华的级别比部长刘玉祥高半级，可是企业级别与行政级别是两码事，含金量不同。 眼下的经济形势低迷，并不是光明公司一家的事，而是整个光明市，整个东江省乃至全国共同面临的严峻问题。 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代价是巨大的。 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如果陆文皓没有找来黄广年，光明市宣传口的资源不会向六分厂倾斜，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宣传黄广年这个全国有名的平民企业，有益于提高政府形象，改善光明市的政府环境。 当陈爱华把黄广年即将抵达光明市，与六分厂洽谈商业合作的消息时。 光明市政府和市委也惊动了，李仲易想改善光明市的经济环境已经想疯了，好不容易看到这个机会，岂能放过？ 于是光明市广播电台、光明市电视台、光明市晚报、光明市新华社记者站等三十多家大小媒体在宣传部的动员下，呼呼啦啦来到六分厂。 陆文皓看到这一幕，不得不感叹一个现实：“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求！” 杜援朝看着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有些担忧的道：“小陆，这合作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你居然叫媒体过来，万一不好收场！” 陆文皓狡猾的笑了笑：“我就是要利用他的影响力，让媒体曝光。无论合作能不能达成，我们光明牌洗衣机都会在全市乃至全省甚至全国百姓面前露一把脸。” 杜援朝更加担忧的道：“你不怕得罪黄总？” 陆文皓摇摇头道：“光脚不怕穿鞋的。” PS：有点伤心了。老程停止发红包，推荐票也没有，掉了三分之二，太现实了吧！下面节奏会慢慢加快。求书单，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打赏。 第四十二章洗衣机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洗衣机是什么 杜援朝目瞪口呆的望着陆文皓：“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陆文皓摆摆手，“杜书记，听说你是燕京人？” 杜援朝点点头：“不错，燕京十里堡八里庄，可惜啊，老家拆了，以后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了。” 陆文皓有些好奇：“你们老家拆迁，难道没有赔偿新房子？” “赔了啊，一比一点二，不过，要那房子干啥？还是钱好啊！”杜援朝兴致勃勃的说道：“一个月租房子住才三十块，一年租金三百多，他们的赔偿金少的八九千，多的上万，我们老家的亲戚，在我的动员下，大部分要了钱……” 杜援朝说到这里，陆文皓赶紧打断道：“杜书记，你有阵子没有回老家了吧？记住，以后不要回老家！” 燕京城的房子在后世高达十几万一平方，一套房子升值数十上百倍，坑了无数亲戚，杜援朝要是回去，那还不被他们的那帮亲戚给生吞活剥了？ 陆文皓奇怪的望着杜援朝：“对了，那你应该知道在清朝末年身在燕京城没落的八旗子弟最喜欢干的事？” “遛鸟？倒腾破烂？” 杜援朝恍然大悟：“你是说碰瓷?” 陆文皓笑道：“我现在就要碰碰黄广年的瓷！他只要来了咱们分厂，无论他愿不愿意，必须跟我们合作。” …… 付明泽拎着个塑料袋，哼着小曲，走进家门。他将塑料袋递给媳妇郭宛如：“快去拾到拾到。” 郭宛如接过塑料袋一看，惊讶的道：“猪头肉，你又乱花钱。” 付明泽板着脸：“怎么能叫乱花钱，又不是扔了，吃到肚子里怎么是浪费。” 郭宛如拎着肉走进厨房，嘴里嘟囔道：“反正挣钱的是你又不是我。” 付明泽在家里翻箱倒柜，从柜里找出两瓶茅台。 郭宛如拎着菜刀站在厨房门口，瞅着付明泽嚷嚷着：“买肉就买肉吧，别动那酒，咱爸藏了十年，一直都没有舍得喝！” “酒就是用来喝的！” 付明泽心中非常高兴，他的表哥工商日报的副主编辑马一鸣，已经来到光明市准备实地暗访，揭露陆文皓的把戏。 只要百姓都知道了陆文皓的所谓免费送洗衣机，只是一个过场，做做表面工作，到时候看看陆文皓怎么下台。 只要折腾光了六分厂的库存，陆文皓肯定会被处分，作为同属于第一梯队的年轻干部之一，升任分厂长，他付明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又喝酒，又买肉，日子不过了？” 付明泽想着陆文皓马上要倒霉，心中甚是得意，手舞足蹈的高唱起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的兵……” ……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大门口，马一鸣一身西装革履，胸前挂着一部照相机，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犀利，望着街边。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名骑着自行车身穿工作服的工人身上，这名工人胸前隐约显示着光明机械股分有限公司的红色印刷体字样。 马一鸣一招手拦在自行车前：“师傅，打扰一下。” 那名职工急忙刹车，将自行车停在马一鸣身前：“干啥？” 马一鸣掏出记者证，在路人甲面前晃了晃：“我是工商日报记者，马一鸣，请问一下，您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陆文皓厂长发起的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有什么看法？” 职工一听这话，一脸不耐烦道：“俺没看法，不要问俺。” 说着，这名职工跨上自行车，长扬而去。 马一鸣眉眼间闪烁着一抹兴奋之色，他的目光又落在一间小商店前。 马一鸣走到小商店前：“老板，来罐健力宝。” 商店老板将健力宝递给马一鸣。 马一鸣接过后打开小饮一口，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望着老板道：“老板，您知道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送洗衣机进万家的活动吗？” 老板摇摇头：“还有这好事？” 马一鸣心中一喜：“如果有呢？”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马一鸣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马一鸣看着远处的街道上一队奢华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行驶而来，三辆警用摩托车在前面开道，后面紧跟着就是一辆奔弛S600，最后面则一辆挂着光明市委的丰田中巴车。 马一鸣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能出动光明市政府如此高规格接待，显然地位不低。他急忙将零钱递给商店的老板，拿着相机朝六分厂的大门走去。 这个车队顺利直接进入第六分厂，马一鸣原本还担心自己进不去，没有想到他的记者证刚刚一亮，保安直接放行。 由于受到市政府的重视，光明市三十多家媒体单位，先后抵达，现在看到工商日报的记者到来，保安也没有感到意外。 陈爱华带着众干部列队欢迎黄广年一行人。 黄广年的轿车停下，陆文皓上前打开车门，黄广年下车。 陆文皓意外的发现，光明市政府的动作远比想象中的高效，市政府秘书长关兴晋、工商局局严志新、宣传部长刘玉祥等一行数十人陪同。 陆文皓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黄广年，毕竟在后世他曾在零四、零五以及零八三度蝉联胡润富豪榜首富。 用句毫不客气的话说，黄广年风光无限的时候，小马哥还是一个弟弟，在这个时候，至少小马哥上门，没有预约，黄广年都不会见他。 关兴晋非常热情的向黄广年介绍着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高层领导，陈爱华、陆振华、付德豹、苏怀才、陆文皓、杜援朝等人。 就在这时，马一鸣调整好录音机上前道：”陆文皓，陆厂长，您好，我是工商日报的记者马一鸣，想跟您做个采访。” 陆文皓以为马一鸣就是李梅找来的记者，一脸从容的望着黄广年道：“黄总您看，咱们是先吃饭还是……” 黄广年微微一笑：“客随主便。” 陆文皓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望着马一鸣道：“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我倒是无所谓，黄总的时间可宝贵着呢！” 马一鸣将录音机递到陆文皓身前：“听说您升任光明机械厂第六分厂厂长以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推出了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计划，您能仔细说一下吗？” 陆文皓微微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对劲，从容不迫的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洗衣机是什么？” 马一鸣一愣：“洗衣机就是洗衣机啊！” 众人一起哄笑。 黄广年若有所思。 陆文皓摇摇头郑重的道：“不对，洗衣机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生活工具，就像我们家中常用的针头线脑，菜刀剪子一样，但是眼下的市场上洗衣机已经成了一件奢侈品。” 马一鸣一脸沉默。 黄广年点点头，他望着陆文皓眼睛里多了一股欣赏的味道。 陆文皓面对马一鸣的录音机侃侃而谈道：“这是不对的，洗衣机只是一件生活工具，怎么能成为奢侈品呢，我们光明机械厂推行的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计划，就是为了实现让洗衣机成为家家户户都用的起的生活工具。” 陈爱华率先鼓起掌：“说得好！这才是我们中国工厂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第四十三章没有内鬼哪儿来的外贼 第四十三章没有内鬼哪儿来的外贼 马一鸣有些诧异的望着陆文皓，在来光明市之前，他已经查过陆文皓的底细。 光明股份有限公司总工程师陆振华的独子，名副其实的二代，虽然有清华大学的学历支撑。陆文皓升任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二十七岁周岁正式成为正处级干部，特别是他的副处级任命只象征性的过渡了一下。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陆振华的努力，他敢当众裸奔。作为一个有良知、有底线、有原则的媒体人，马一鸣根本就不相信陆文皓有什么过人的实力，特别是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方案，简直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虚假广告。 特别是，陆文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大谈洗衣机和国企情怀、担当。 陆文皓笑了笑道：“今天时间有限，黄总初来光明市，一路颠簸，我们想先请黄总用餐、休息一下，我们在万豪大酒店二楼，也诸位新闻媒体记者朋友们按排了餐食，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用餐后再进行正式的新闻发布会！” 马一鸣自然不会被陆文皓带进沟里，他决定死抓住不放手，他将录音机凑过去：“陆厂长，现在外界都在质疑你的这个计划到底行不行，这个计划对于用户来说，肯定是好事，可对于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和国家呢？有人说您此举是慷他人之慨，崽卖爷田不心疼……对此您怎么看？” 陈爱华一脸阴沉如水，刘玉祥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特别是秘书长关兴晋，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刘玉祥。 作为宣传部长，负责宣传文化工作的主管领导，怎么能跟政府对着干？ 被关兴晋的目光盯着，刘玉祥感觉如芒在背。 付德豹压抑着怒气，压低盯着杜援朝：“机关办公室怎么做事的，怎么什么人都请！” 李梅急忙解释带着哭腔道：“我没请工商日报的记者……｜ 杜援朝板着脸道：“没请，他怎么来的。” 黄广年的齐润东凑到黄广年耳边：“黄总，您看！” 黄广年的目光定格在陆文皓身上，玩味的笑道：“有点耐心。” 对于其他人的反应，陆文皓虽然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办法，他的脑袋急转。 作为一个企业家，难免会遇到被人抹黑，攻击，就像任老，华为红了以后，受到多少攻击？还不是一样需要领导人的公关能力以及应变方式？ 陆文皓经过瞬间的思考，就非常平静的说道：“新中国没有成立的时候，全世界都在质疑我们中国能不能实现全国独立和民族解放。抗美援朝没有真正爆发的时候，全世界同样在质疑我们中国能不能打败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杂交水稻没有发明的时候，全世界更在质疑我们中国用世界百分之七的土地，养活世界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在今年之前，我们中国国产电器行业一直是被外国电器压制着，没有人相信，中国电器可以战胜外国同行，一直以来，我们一直被质疑着，面对质疑，我们用实际行动来证明那些质疑声是无稽之谈。他们质疑他们的，我做我的。” 马一鸣心中更加确定这个营销方案就是噱头，因为陆文皓同样没有从正面回答问题，不过不得不承认，陆文皓非常擅长迂回，不知不觉把人给带沟里去了，不愧为高管二代，敏锐的政治嗅觉，以及灵活的应变能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同龄人。 陈爱华转怒为喜：“说的好，我们一直被质疑，但是我们一直用实际行动去回应质疑！” 付德豹一脸错愕。 人群中的黄秘书看着陈峻峰一脸满意的样子，恭维道：“这个小陆厂长还真有两下子。” 陈峻峰一脸自豪的道：“中央英明啊！如果不是中央推行干部年轻化建设，陆文皓这个人才就被埋没了。” 黄秘书：“还是首长慧眼识珠。” 马一鸣接着追问道：“陆厂长，你对这个计划很有信心吗？” “我会用自己的行动把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这个计划做好，从而实现工厂盈利，千家万户都能使用起洗衣机这个生活工具。”陆文皓说到这里，抬起手表，望着众媒体记者道：“媒体朋友们，你们饿不饿？我们三言两语恐怕也说不清楚，不如我们先吃饭？” “先吃饭，先吃饭！” 作为光明市最奢华大酒店，万豪大酒店集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以用餐为例，最低消费需要八八八元，当然，这价格放在二十年后，只能算平民消费。可是现在只是九七，普通工薪阶层，两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勉强达到最低消费标准。 这些记者和新闻媒体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他们可没有钱去这种高档的场所消费，众人都一致同意先吃饭再采访，马一鸣也无可奈何。 没有其他的托儿，他一个人可带不动三十多家媒体，更带不动节奏。 黄广年自然没有反对，谈生意谁要是表现得太过急切，很容易落了下乘。 随着黄广年、陈爱华、陆振华、付德豹以及关兴晋、刘玉祥、严志新包括省工委会主任陈峻峰先后登上车。 陆文皓的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搜索着，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马一鸣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自知自己闯下大祸害的李梅，眼睛红红的差点要哭出来了。 当然，这并不是她真的这么柔弱，只是身为年轻女子在职场中的保护色，就算真正惹了大祸，看着她这样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领导还能痛骂一顿不成？ 李梅六神无主的望着顾清风：“我是不是闯祸了？” 顾清风沉吟着：“你说呢？今天要不是陆厂长机智过人，我们第六分厂就会弄成一个笑话……” 不等顾清风说完，李梅急忙辩解道：“这个人真不是我请的，工商日报是国字号新闻媒体，就算想请我也找不到门路啊!” 顾清风皱起眉头：“也是” 李梅带着哭腔道：“清风，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有请他们过来。” 顾清风苦笑着：“我相信你没用，关键是要陆厂长相信你。” “怎么会没用呢！” 李梅可是亲眼看到陆文皓听到顾清风去了万豪急成啥样，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陆文皓对顾清风的感情，肯定和对自己不一样。 “我相信你……” 顾清风，李梅转身循声望去。 陆文皓一脸煞气道：“工商日报的马一鸣，很有问题。” 李梅张张嘴没吭声。 顾清风点点头：“确实有问题，他一上来就跟陆厂长带节奏，故意引诱陆厂长犯错，好在陆厂长机智过人。” 陆文皓沉吟着：“还不止。” 顾清风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陆文皓：“他哪里还有问题？” “时间。”陆文皓分析道：“光明市政府是可以影响市里的媒体，但是他是燕京的！” 顾清风恍然大悟：“还有他选择的时机太巧，正好赶在国美电器黄总来时。” 陆文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内鬼，哪儿来的外贼！” 李梅急忙解释道：“陆厂长，我……” 不等李梅说完，陆文皓打断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这样啊，现在，你去找张朝，让他给你找几个人，先盯着马一鸣。” 李梅点点头：“好的。” 陆文皓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是让我知道了谁在后面捣鬼，绝饶不了他！” 顾清风道：“陆厂长，你还是去酒店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陆文皓点点头，走向墙边的自行车。 PS：老程有点着相了，最近追了一本都市爽文，看作者自曝上架前收藏两千四，首订两百三，现在已经是万订了。老程应该认真写好这一本书，不应该那么急躁。对于本书，老程还是有点信心的。当然，人物设计的角度来说，影视讲究反转，看来网文读者太急切了。 第四十四章知道是你就够了 第四十四章知道是你就够了 马一鸣是一个非常敬业的媒体工作者，在他的眼中，那些跟着陆文皓前往万豪吃饭的媒体工作人员，都是将被收买的。 而他，作为一个有良知有底线有原则的新闻工作者，绝对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要在关键的时刻，发出正义之声。 马一鸣在一家小卖部买了一碗方便面，借着小卖部的开水，泡好方面，连汤带面吃得一点不剩。 方便面就是有一点不好，一碗不够吃，两碗一般人都吃不完。又在夜市的小摊上买了两个烧饼，总算将晚饭对付了过去。 解决好自己的晚饭问题，马一鸣来到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外的红旗街夜市，随机采访夜市上的行人百姓。 “同志您好，我是工商日报的记者马一鸣，现在进行市场调查采访，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百姓急忙擦擦满是油的手：“方便。” “请问您听过光明牌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活动吗？您对此事怎么看？” 这名百姓一本正经的说道：“还能咋看，想便宜就是个当。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贪便宜吃大亏。” 马一鸣笑了笑：“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您不相信这个计划，认为这是一场骗局对吗？” “对哩！” 马一鸣伸手与百姓甲握手：“谢谢您的配合。” 说着马一鸣走向下一个路人。 马一鸣的采访非常有针对性，从普通职工，也就是工薪阶层，总共采访了五六个人，接着就是小个体户，比如卖小吃、零食、日用品的小贩，还有衣着讲究，举止得体的白领，也有看着气质不凡、拥有着满满自信的公务员，甚至还有几个开着轿车、手拿着大哥大的爆发户。 不过，采访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对于陆文皓的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方案不信任和质疑。 …… 光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李梅向张朝传达陆文皓的指示时，他事实上已经下班了。 不过，这事关系着六分厂的生死存亡，张朝也不敢大意，他在职工有着不小的威望，很快就叫了足足三四十名职工，分头寻找马一鸣的下落。 然而，张朝却扑了一个空。他以为马一鸣会找一个招待所或者宾馆住下来，可是一百多个大小宾馆和招待所寻找下来，反而一无所获。 直到夜色正式笼罩大地的时候，张明亮给张朝打了一个传呼。 “红旗街速来！” 张明亮的媳妇在红旗街夜市摆摊位卖一些廉洁内衣、袜子之类的小东西，这次外出寻找马一鸣的事张明亮并没有参加。 然而，意外的发现了马一鸣的行踪。 马一鸣携带的专业级单反相机实在太显眼了，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人拿着单反逛街，拥有单反的不是专业摄影师就是记者。 张朝急忙带着几名职工骑着自行车来到红旗街，在张明亮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马一鸣。 马一鸣似乎发现身后有人盯梢，作为一名曾经化妆深入调查煤矿黑幕的记者，他有着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只不过，马一鸣若无其事的走着突然向侧后方望去。 远处巷口。 张明亮急忙拉着张朝躲进墙角。 马一鸣望着巷口处。 一名修鞋的修鞋匠坐在马扎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几名买菜的家庭主妇拎着菜篮子有说有笑的走进巷口，气氛一片祥和。 马一鸣走向另外一名百姓，继续采访。 张朝望着马一鸣的背影：“好险啊，这老小子还挺贼啊！” 张明亮探出脑袋，望着街道上的马一鸣：“人家是大记者，玩的是笔杆子，靠脑袋吃饭的，没有脑子干不了他们那活！” 张朝抽出一根烟递给张明亮，张明亮伸手接过拿着火柴点燃，他吐出一个烟圈：“是他吧？” “没错！” 张朝叹了口气：“陆厂长说了，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这个外贼肯定会与内鬼接头……” “我说咱们也别费事，我找个麻袋，往他头上一套，再找个没人的地方，保证连他几岁尿床的事都能问出来。” 张朝脸色一板：“你胡咧咧什么啊，犯法的事咱不能干。” “我这不是着急吗！” 张朝拿着烟散给几名职工道：“哥几个，散开，好好盯着他，别把人盯丢了！” 马一鸣沿着街道一边采访，一边走着。他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查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盯梢。 最大的问题是，几名职工都是穿着工作服来的，六分厂虽然被光明机械厂兼并了，不过他们的工作服却是原来农机厂的。 农机厂家属院距离红旗街有些远，差不多有五六公里，在红旗街遇到光明机械厂工作服的职工，非常常见，可是农机厂的职工，一直跟着马一鸣，就让他警惕了起来。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他故意朝着人少的方向走去。 张明亮冷笑道：“这老小子肯定想不到，这条巷子只有一个出口。一个外乡人，居然有胆子跟我们在光明城里绕圈子。” 张朝恍然大悟：“糟糕，这老小子发现咱们了！” 张朝急忙朝着马一鸣跑去， 马一鸣却没有加速，反而放慢速度，冷眼盯着张朝和几名六分厂的职工。 张朝朝着马一鸣吼道：“你瞅啥？” 马一鸣摇摇头道：“没瞅啥！” 张朝知道这个时候也没有外人，应该趁机把马一鸣控制住。 于是，他假装粗鲁的一把揪起马一鸣的领子，扬起拳头：“再瞅我就揍你！” 马一鸣摆摆手道：“同志，别动手，误会，误会！” “误个屁，你瞅我干啥！” 几名职工将马一鸣包围起来，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轰鸣声响起。 张朝和张明亮等人急忙闪开胡口，这明明是一条死胡同，怎么会有人骑着摩托车过来？ 突然，摩托车停在张朝等人面前。 付明泽将摩托车灯调成近灯，这时张朝认出是付明泽。 付明泽也是认识张朝的，他冷着脸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付明泽和陆文皓不同，他干了五年的副科，厂里的职工大都认识他，张朝故意装作义愤填膺的吼道：“这老小子想找茬。” 付明泽急忙解释着道：“这是我燕京城的表哥，你们肯定是误会。” 付明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张朝和张明亮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瞬间都明白过来。 都没有人是傻子，谁都知道谁的底细。 作为光明机械厂的年轻干部之一，付明泽与陆文皓自然有了竟争关系。付明泽绝对会对付陆文皓的动机。 知道是付明泽，张朝的目的也达到了。反正他不可能把马一鸣怎么着，毕竟马一鸣是记者，拥有护身符。 张朝摆摆手：“自己人就算了！” 第四十五章等米下锅 第四十五章等米下锅 有了光明市政府和光明市宣传部的支持和帮助，抵达万豪的三十多家媒体记者，在万豪大酒店五楼的大会议室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一片和谐，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这场新闻发布会。 就在这个时候，张朝满头大汗的来到万豪大酒店找到陆文皓。 “是他！” 陆文皓对于这个调查结果倒没有太过意外，付明泽其实不算差，就是记忆特别好，心眼有点小。 人的眼界，决定了自己的格局，心眼小的人，格局有限，自然成就也就有限了。 如果是一个眼界，有格局的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拖陆文皓的后腿，毕竟六分厂也属于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这个大集体。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也存在严重的资金问题，面临的情况并不比六分厂要好，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体量在那里放着，虽然银行不再发放贷款，陈爱华也面临着难以为继的资金压力，情况稍为好些的是，原来的光明机械厂拥有不少订单，就算神通煤业这个央企大户违约，可是违约金少不了。 如果六分厂可以解决自身的财务危机，也可以同时改善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财务危机，毕竟近二十万台半自机洗衣机价值近两个亿，一旦销售出去，别说全部销售，只销售一半，也足以盘活六分厂，顺便帮助总公司那边改善财务环境。 陈爱华的眉头皱起，他还没有发表看法：“会不会是巧合？” 也确实，陆文皓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付明泽在暗中搞鬼，却不妨碍陆文皓给付明泽上眼药。 陆文皓可没有忘记，当初华冠一号发生短路爆炸事故，付明泽也在里面充当着不光彩的角色。 陆文皓笑了笑道：“陈厂长，这次，姑且算是巧合，上次短路事故也算巧合，咱们的巧合事件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文王遇姜尚，文王以为是巧合，赢异人遇到赵姬，他也自己认为是巧合，汉武帝刘彻遇到钩弋夫人，他同样认为是巧合，可是，世界上最信不过的都是巧合！” 陈爱华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陆文皓说的不错，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不过的就是巧合。 陈爱华看着付德豹的远处的身影，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格局。 虽然同为光明厂的三巨头，厂长总览全局，书记负责党务，虽然级别一样，但是实际权力不一样。 企业单位与行政单位最多的区别就是，企业单位没有组织部，书记不能像行政单位一样，拥有人事权，管理着干部升迁和任免。 在企业单位里，这个权力是掌握在厂长手中。 “难道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爱华的思维格局更大，他考虑到付德豹似乎不满足成为他的影子了。 想到这里，陈爱华望着陆文皓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到此为止，明白吗？” 陆文皓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陈爱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尽管只是一闪而逝，可是仍旧被陆文皓敏锐的捕捉到了。 但凡一把手，绝对没有什么善男信女，付明泽绝对没有好下场。 …… 付明泽与马一鸣碰头之后，他将马一鸣送上前往省城的晚班火车。 两半小时后，马一鸣将抵达省城，他将在省城工商时报分部，把新闻稿件连夜赶出来，不耽误明日头版头条的排版。 付明泽并没有回家，而是前往光明市滨湖宾馆。 光明市滨湖宾馆是一家档次不算高，不过环境优雅，设施尚且说得过去的宾馆。由于地形相当偏僻，成为了搞不正常男女关系的理想幽会地点。 付明泽抵达滨湖宾馆4002室的时候，刘洁刚刚洗完澡，她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衣，拿着电吹风，对着梳妆镜吹着自已湿漉漉的头发。 刘洁虽然年过三十五岁，不过由于她舍得保养，而且工作一直在配电站，环境不错，所以显示非常年轻，她比宋佳琳大八岁，事实上她们两个看上去几乎相差不大。 她身材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小腹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富有弹性，并没有松弛。 付明泽打开门，直接从她背后抱住她，将自己的头，贴在刘洁的肩膀上，动情的说道：“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刘洁放下电吹风，转身望着付明泽：“想我？还是想做……爱？” 刘洁与付明泽保持着地下情人关系已经有八年时间了，平时在光明厂里几乎见了面也不说话，装作不认识，反而没有人察觉。 至少陆文皓两世为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付明泽笑容一僵，不自然的道：“想你……也想……都想。” 刘佳推开付明泽不耐烦的道：“起开，少折磨我，怎么不找你家的黄脸婆？” 付明泽丝毫没有生气，他反而径直走到桌子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红色的首饰盒子，走到刘洁面前：“亲爱的，你别生气……” 刘洁坐在床边，冷眼望着付明泽：“我不生气，当然不生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付明泽一边打首饰盒子，一边解释道：“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我刚刚调任数控车间主任，万事开头难，最近忙了点！” “呵呵……”刘洁不以然的的讥笑：“你忙了两个多月？” 付明泽轻轻笑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这不能怪我，亲爱的，你是不知道，我那个新车间，三个副主任，都是老资格，我哪有那么容易把他们降服！” 刘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你那个数控车间才几个人？你也不看看人家陆文皓！” 不提陆文皓还好，一提陆文皓付明泽心中就非常不舒服。 张剑锋是农机厂的厂长，在现在的六分厂各个部门都有心腹，虽然没有六分厂挂常务副厂长，可是谁不知道，张剑锋就是六分厂的常务副厂长。而且还是实际掌舵人。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可是听说了，张剑锋向他的老首长陈峻峰告状，结果陆文皓没事，张剑锋原本职责不清的任命，被清晰起来，他成为六分厂主管文明创建的副厂长。 可是，精神文明创建工作和党务工作都是杜援朝的职责，现在被张剑锋分了一块，等于说张剑锋被排除在了六分厂领导班子之外，顶着副厂长的职务，干着副书记的活。 现在的张剑锋几乎成了全厂的笑柄，最惨的处级干部，没有之一。 付明泽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蓝色的项链，他将项链带在刘洁的脖子上：“这是我让人从香江那边带过来的缅甸蓝宝石项链。” 刘洁转怒为喜对着镜子，扭动着身体：“算你有点良心。” 付明泽指着首饰盒里子的发票：“这条项链，我花了三万八千块。” 刘洁一脸错愕：“这么贵？” “钱算什么，这代表着我对你是真心的。” 说着，付明泽的手伸手刘洁的睡衣里。 刘洁的手抚摸着付明泽的脸颊。嘴唇贴上他的胸口。 付明泽只是有点夸张脸，看着去微微胖，实际上身材还不错，属于典型的肌肉型男，六块腹肌不如八块腹肌完美，两个人轻柔地摩挲、吸吮着对方的气息，继而变得越来越热烈。 两人拥吻着，来到床上。 刘洁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又帮付明泽去脱掉他的衣服。 “等等，那个呢？” 付明泽从公文包里找了半天，愤怒的吼道：“我草……我现在下去买。” 付明泽决定明天一定要投诉他们，滨湖宾馆什么都好，环境、卫生、包括布置、电器，都无可挑剔，就是一点，没有准备避孕套，这绝对妥妥的差评。 刘洁拉住付明泽的手：“算了。” 二人熄灯，滚在床上…… （麻的蛋，这一点很讨厌，剧本和传统小说尺度都比网文大，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付明泽没有看到，他公文包里设置成静音的传呼机，正在发出震动声。 …… 付德豹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付明泽的人影，别说人影，连电话也没有回。 这下误会大了，原本一个解释，随便一个借口都可以搪塞过去的问题，怎么也解决不清了。 …… 黄广年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掏出一盒古巴雪茄，抽出一根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摆摆手：“不会。” 黄广年也没有勉强，拿着用火柴点燃的雪茄。 陆文皓一脸平静，有些清秀的脸上，显着与他年龄极为不相符的沉稳。 黄广年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齐润东，很明显他收到的消息，与看到的陆文皓明显不符合。 黄广年吐出一口烟：“你想怎么合作？” 陆文皓也不扭捏，笑吟吟的：“那行，我就开门见山，我们合作运营一个品牌怎么看？” 黄广年眼中闪烁一抹兴奋的光芒，但随即一闪而逝，平静如常。 陆文皓敏锐的抓住了黄广年的异样，了然于胸。 黄广年沉吟着：“在商言商，我看不出这样的合作，对我们国美电器有什么好处。” 陆文皓目光犀利的望着黄广年：“黄总，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黄广年一脸轻松的笑道：“光明机械厂虽然是一家老牌国营工厂，但据我所知，你们一直没有营造自己的销售渠道，一直都是靠等米下锅。” 第四十六章咎由自取 第四十六章咎由自取 “面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国美电器确实有骄傲的本钱和实力！” 陆文皓望着黄广年不置可否道：“不知黄总对苏宁电器快速崛起，还不能保持强大的自信。” 苏宁电器虽然不如国美起步早，它的第一家门口则位于江陵，以销售空调起家。不过，在家电领域，双方的侧重点不同。 黄广年早期只做进口电器，而张绍文则以国货为主，兼售进口电器。 随着九六中国家电行业采取血淋淋的价格战方式，打败了进口家用电器，夺得了国内市场的主导权。苏宁电器则趁着国货占领市场的潮流，迅速发展。 一年多的时间，苏宁电器就占据了南方电器市场的半壁江山。这带给了黄广年极大的压力，虽然他有自信保守燕城的市场份额。 可是，做生意搞企业，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黄广年沉思着。 陆文皓望着黄广年笑了笑：“最迟明年，苏宁电器就会杀到京津冀，黄总，您说谁会笑到最后？” 陆文皓的话，说进了黄广年心中。他陡然抬头，望着陆文皓眨眨眼：“陆厂长，我们终于有了共同的话题。” 陆文皓兴奋的笑道：“我们光明机械厂与国美电器强强联合，从华南虎嘴里夺下一块肉……” 黄广年很直爽的笑道：“陆厂长，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给我五千万。” 正在抽着雪茄的黄广年一口烟抽到一半，被呛的咳嗽起来。良久，黄广年难以置信的望着陆文皓：“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文皓很认真的道：“我需要国美电器投资不低于五千万加入到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计划中。” 黄广年摇摇头：“陆厂长，国美电器是有钱，也能拿出五千万，不代表可以随便亏损五千万。” “我说你们不会亏钱！” 黄广年一脸不信：“你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计划，我略有耳闻，要么，制造商亏钱，要么经销商亏钱，以陆厂长的精明肯定不会让你们厂亏钱，那只有我们国美电器亏钱了。” 陆文皓望着黄广年：“我现在说什么，黄总都不会相信吧。” 黄广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五千万，不是小数目。” 谈判陷入僵局，此时陆文皓还真不敢把免费送衣机的营销方案的核心透露给黄广年。 因为，陆文皓心虚啊！ 这个营销方案，其实就是从黄广年的金融理念中衍生出来的，如果黄广年想通了这一层，他不带陆文皓玩，甩开光明厂自己干，陆文皓也没有任何办法。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 现在只能出奇不意了，想到这里，陆文皓笑道：“黄总玩牌吗？” 黄广年迟疑了一下：“偶尔。” “黑杰克，会玩吗？” 黑杰克，又叫二十一点，起源于法国，已流传到世界各地。是一种使用扑克牌玩的赌博游戏。亦是唯一一种在赌场中可以在概率中战胜庄家的一种赌博游戏。 黄广年点点头。 “哦，假如三家都是二十点，黄总十九点，你还会要牌吗？” “必输之局，肯定要博一把。”黄广年顿了一顿：“陆厂长，我懂你意思，五千万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两千万……不……三千万，我黄某人都要咬牙答应下来。” 国美电器近年来确实是经营良好，可是黄广年一直秉承着薄利多销的原则，营利毛利润只有百分之十五左右，除去税收、房租、水电还有员工开资，净利润不足百分之十。 哪怕每年数亿元的营收，也不过数千万的利润。可是国美也一直在扩张，公司账户上确实是没有那么多现金。 “五千万十万台洗衣机，贵吗？” 黄广年沉默起来。 陆文皓不急不慌：“苏宁电器正在南方攻城掠地，所向披靡，唯一还能坚持的就是苏美电器，一旦苏美电器败下阵来，苏宁电器统一南方市场，就会借着南方市场充足的资金，席卷而下，用五千万，十万台洗衣机，我可以阻击苏宁电器至少一年，你还感觉贵吗？” 黄广年开始仔细计算起来。 良久，黄广年豁然起来：“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下来。” 陆文皓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黄总，要不您和贵公司董事会商量一下。” 黄广年霸气的摆摆手道：“不需要和他们商量，国美我说了算，虽然风险很大，我博得起。” 陆文皓笑眯眯的道：“两三个月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不是博得起而是博得对。” 黄广年一愣：“什么意思？” “赚钱了，不就是博对了吗？” 黄广年哈哈大笑，伸手握住陆文皓的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滨湖宾馆4002室，阳光穿透了窗纱，将光斑照耀在付明泽的脸上，付明泽撑着头凝视着刘洁恬静的睡颜。 付明泽其实说不清楚，他与刘洁到底算不算是爱。 他们保持着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已经有八年多的时间了。哪怕是夫妻，一起睡得久了，也会腻味。 可是，付明泽非但没有感觉到腻，反而对刘洁更加迷恋。 刘洁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让闹着要让付明泽离婚，也没有想过自己离婚。 因为，她知道，付明泽的今天，很多都是因为郭宛如的身份。 失去了郭宛如的支持，付明泽就会像脱水的水草，迅速干枯。 付明泽一脸迷离的望着刘洁，突然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传来沉沉的嗡嗡声。 付明泽急忙起身，拿起公文包。 他看着传呼机上有足足五十多个未读信息。 实在是没有办法，付德豹只好给他留言，让他前往陈爱华的办公室，向陈爱华解释解释关于马一鸣的问题。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从昨天晚上十点开始，陈爱华就一直等着。 当然，陈爱华其实并没有想着一杆子把付明泽打死，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如果他能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陈爱华是愿意给付明泽一个机会。 在眼下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严峻形式，实在不允许再出现内部动荡，以大局为重，小不忍则乱大谋。 问题的关键是，陈爱华等了付明泽足足一夜，别说当面解释，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让陈爱华有些真以为付明泽有付德豹这个当书记的父亲，就可以无法无天？ 陈爱华等到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也就是陆文皓与黄广年达成合作意向，法务部开始正式草拟合作合同的时候，陈爱华的终于耐心耗尽，他准备将付明泽从数控车间车间主任的位置上，调到后勤部的环卫科。 虽然环卫科也是正科级单位，不过与数控车间主任完全是两回事，所谓的环卫科就是一群接近退休的高龄职工，在退居二线以后，安置的地方，负责打扫和整理厂区公共卫生。 如果说付明泽成了环卫科科长，还享受正科级待遇，不过他这一辈子，只能至此为止了。 陈爱华拿起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拨号，机关办公室主办事员将最新一期的报纸送到陈爱华的办公室内。 陈爱华匆匆扫了一眼，只见工商时报的头版头条上面居然印刷着醒目的标题。 揭密——光明洗衣机惊天骗局。 在陈爱华扫视了一眼报纸的内容，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机关办公室主任林雨莲：“林主任，马上拟定一项人事任命，由于工作需要，现将数控车间车间主任付明泽同志，调任计划生育办公室！” “计划生育办公室？” 林雨莲听懂了陈爱华的意思，只是计划生育办公室，没有职务，没有职称。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也就意味着付明泽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屁股没有暖热乎，就直接丢了。 当然，这是付明泽咎由自取。 第四十七章通知财务打钱 第四十七章通知财务打钱 付明泽骑着他的摩托车来到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总厂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了。 当然，现在数控车间并没有生产任务，付明泽作为车间主任，迟到或者早退，根本就没有人管。 然而，当付明泽有些疲倦的走到数控车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到了异常，数控车间职工看着他的时候，目光有些幸灾乐祸。 这让付明泽有些疑神疑鬼，他作为付德豹的儿子，敏锐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来到办公室之后，付明泽就准备叫自己的心腹打听一下情况。 可是，他却看到了办公桌上那张崭新的通知。 只面上面写着： 付明泽同志，公司通过对你的近期观察和工作分析，并考虑到公司部门需要和你的工作能力，经公司总经办会议研究，公司总经办认为，你比较适合在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请您接到通知后，在一个工作日内，完成工作交接，前往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 看到这里，付明泽一口老血喷出…… 当然，这个时候，陆文皓并不清楚数控车间发生的事情，他正在六分厂的会议中，等待着合同的草拟。 虽然说黄广年已经决定了与陆文皓合作，推广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活动，不过合作的细节也需要反复商讨。 经过法务部的职业律师修订合同，然后用传真的方式传到燕京城国美电器总部法务部门，由国美电器法务工作人员逐字逐句审核，在国美法务部门审核完成，然后将修改意见再发给六分厂。 在经过三个小时的反复磋商，双方的合同条款，终于达成一致意见。 这个效率恐怕是世界上最高效的了，毕竟按照正常流程，不经过十轮八轮反复协商，肯定就不可能促成这么大规模的合作。 当然，从中也可以看出黄广年已经急了。 黄广年国美法务和商务部门完善后的最终稿合作协议书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拿着合作协议书，仔细的翻看着，良久，陆文皓将合同递给杜援朝：“杜书记您看看成不成？” 杜援朝摇摇头：“你让我看，我也看不懂，生产、经营都是你做主。” 陆文皓在甲方的位置上，拿着钢笔，写下“陆文皓”三个字。 黄广年在合同的乙方位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与陆文皓交换合同。 黄广年握着陆文皓的手：“合作愉快。” 陆文皓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只要资金到账，随时可以启动！” “预计两个小时后，资金就会到账。” 陆文皓笑道：“还可以趁着国庆节放假期。” 就在这时，李梅拿着一张报纸，神色惶恐的走到陆文皓身边。将报纸递到陆文皓手中。 陆文皓展开报纸，正商日报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揭秘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惊天骗局。 陆文皓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齐润东接着电话，他在一边挂断电话，来到黄广年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黄广年的脸色微微一变：“陆厂长，我们必须重新商谈合作合同的问题。” 陆文皓一脸平静。 可是，他身边的李梅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作为六分厂的机关办公室主任，李梅非常清楚这几天陆文皓打了多少个电话，询问了多少个商家。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陆文皓已经被拒绝了至少上百次之多，除了黄广年之外，并没有其他商家与六分厂合作，现在听到黄广年要撕毁合约。 她顿时急了。 六分厂可是没钱发下个月工资，陆文皓好不容易从黄广年看到希望，如果这个合约作废，恐怕职工就会发疯的。 李梅想了想，反正黄广年已经签订了合约。而且光明机械有限公司毕竟是国企，而国美则是私企。打关司，国企可从来不怕私企。 她正准备说话，陆文皓看到她的样子，就猜测到了李梅的想法，他急忙给李梅一个严厉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黄广年似笑非笑的望着陆文皓：“鉴于贵厂身陷信任危机，我们国美电器不得不重新考虑这次合作，当然，我本人还是非常期待可以有陆厂长再次合作。” 黄广年拿着手中的合同，缓缓放在桌案上，缓缓道：“当然，合同已经签署，也已经具备法律效力，如果陆厂长愿意与我们法庭上见的话，我们国美电器的法和团队，随时恭候大驾！” 黄广年其实很想从陆文皓脸上看出慌乱，然而，他失望了。 陆文皓的表情，仿佛如老僧入定，古波不惊。 当然，这都是表面现象。 陆文皓会不紧张？ 他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答案是肯定的，陆文皓也紧张，也害怕失去黄广年这个目前唯一可以与帮助六分厂渡过难关的人。 关键的关键是，紧张可以解决问题吗？ 怕可以解决问题吗？ 陆文皓的脑袋急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平静地望着黄广年道：“黄总，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合格的成功商人？？” 此时，陆文皓望着黄广年脸上露出浓浓失望的神情：“只是非常可惜呀！” “激将法？” 虽然黄广年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冷笑道：“我不够成功？我白手起家，从一个不足百平的小门脸，发展成如今资产十几个亿，我不成功？” 陆文皓淡淡的笑着，并不反驳。 “国美电器，从一文不名，到如今家喻户晓？陆厂长，如果我不成功，那怎么才能算成功？” 黄广年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 然而，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是平民出身，家境贫寒，而且初中都没有毕业，赤手空拳打下这一片基业，最容不得别人他不成功。 打个比方，黄广年此时就像是一个丑女，经过了整容，急需要上流社会的认可，谁敢说她丑，马上就会爆发。 陆文皓淡淡的笑道：“一个成功的商人，从来不会因为流言蜚语更改自己的决定。很显然，一点吹草动，黄总就方寸大乱，显然与成功商人还有一定的差距。我们公司要合作，也只会跟最成功的商人合作。” 说着，陆文皓拿起合同，作势欲撕。 黄广年诧异的望着陆文皓。 杜援朝勃然大怒：“你在做什么？” 杜援朝冲到陆文皓面前，夺回合同：“打关司，我们不一定会输。” 陆文皓自信的笑了笑：“合作的基础，就是信任。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不合作也罢。黄总，我只能表示遗憾了。好走，不送。” 黄广年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有一个会。” 黄广年拿起合同，起身告辞。 杜援朝则大大松了口气。 黄广年从会议室出来径直走向门口的轿车前，齐润东打开车门，请黄广年上车。 黄广年上车以后，冲司机道：“去机场！” 轿车开始启动。 齐润东拿起手机，扭头望着后座上的黄广年：“黄总，我现在就通知了法务。 黄广年愕然：“通知法务做什么？” “让他们做好准备……” 黄广年摇摇头，沉吟道：“通知……财务，给他们打钱。” 齐润东一脸惊讶的：“我们不是要跟他们解除合同吗？” 黄广年摇摇头：“陆文皓说得不错，一个成功的商人，绝对不会受外界因素干扰，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 齐润东更加疑惑的：“那您还……” 黄广年自信的笑道：“我当然要试试我们的合作伙伴陆文皓，我一直仔细观察着陆文皓，自始至终，他都很沉稳，也很冷静，更加果敢……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愿意反悔，他真敢撕毁合约，扭头就去找苏宁电器合作，通过他的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计划，一口气吞下北方市场。” PS：群里都在议论免费或版权的问题，今天晚了一些。我去码字，争取连早上那一章码出来！ 第四十八章似曾相识 第四十八章似曾相识 “陆厂长，唉……” 杜援朝望着陆文皓有些埋怨的道：“你呀，你呀，实在是太冲动了，合同也敢撕……” 说到这里，杜援朝突然想陆文皓看到报纸的神色不自然，他急忙朝着被陆文皓翻盖在会议桌上的报纸。 陆文皓有些拿捏不定黄广年的意思，可以说这个合约，国美执行不执行，尚在不确定的状态。确实，国企与私企打关司方面，占据一定的优势。 然而，问题是，打官司需要钱，也需要时间，黄广年什么都不用做，光拖延时间，就足以让六分厂坚持不下去。 陆文皓从总厂弄到的一百万，分摊在全厂职工的头上，人均不过六百多块，哪怕节省着花，全厂职工，最多两个月就又会揭不开锅。 一旦职工们连饭都吃不起，他们是不会跟陆文皓客气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时代不同了，每个人的追求也不同了。现在已经不像抗日战争，讲牺牲的时代了，也不是建国后那个讲奉献的时代，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 “国美电器若是不跟我们合作，是他们的损失，就我这个营销方案，就不止五千万。” 陆文皓现在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说服苏宁的张绍文了。 张绍文的情况与黄广年不同，黄广年是风光了十年，成为燕京家电销售商的一哥，无人能在燕京城撼动他的地位。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觉有些迷茫。 张绍文如今一帆风顺，分店遍地开花，攻城掠地，无往不利。他会不会对陆文皓的营销方案有兴趣，陆文皓心中可是没有一点底。 杜援朝指着陆文皓：“你就吹吧！” 陆文皓心虚的解释道：“杜书记，我还真不是吹，正在疯狂扩张的苏宁电器如果看到我这个方案，管他要五千万他保证眼都不眨一下。” 就在这时，陈爱华和付德豹联袂抵达六分厂。 陈爱华还没有来得及问陆文皓合同签订得怎么样，反倒是付德豹率先开口了：“小陆厂长，黄总呢？” 付德豹也是一个父亲，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付明泽的未来。他已经与马一鸣通过电话，马一鸣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付德豹，他就是受付明泽所托，前来光明市调查“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骗局。 当然，陈爱华其实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付明泽在搞鬼，不过，这个证据这个东西，也只有法官才会在乎。身为一个总经理，只要感觉到下属有了异心，哪怕没有行动，他就有了处理他的理由。 付德豹自然付明泽已经被陈爱华调到计划生育办公室，只不过陈爱华还没有做绝，没有公开宣布免除他的正科级级别。 如果这个合约因为付明泽而失败，陈爱华吃了付明泽的心都会有，那样以来，他必须想办法把付明泽调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否则只要有陈爱华在的一天，绝对没有付明泽的出头之日。 杜援朝急忙向付德豹解释，合同黄广年已经签字了，只是看着他的态度，他是不会执行这个合约的，必须与国美打关司，让他们强制执行。 听到这里，陈爱华肺都气炸了。他倒是没有跟陆文皓多说什么。 地位不同，考虑的问题不同。 一旦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陷入合同债务纠纷，势必会影响到总公司外债债主，只怕到时候，总公司就会债主盈门。 陈爱华离开后，直接走到机关办公室. “林主任，咱们公司目前还有什么职位出现空缺？” 林雨莲有些疑惑，猜不透陈爱华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厂长需要什么级别的空缺？” “十五级！” 林雨莲深吸一口气，十五级是行政级别中的最低级。也就是说相当于古代的从九品官员，免强算作官。 林雨莲几乎没有考虑直接说道：“目前，咱们公司食堂后勤部卫生科还缺一名调查员！” “好，你再下一个通知，把付明泽调到后勤部卫生科担任，食堂卫生调查员！” 就这样，付明泽拿着调任计划生育办公室工作的调令，还没有来得及前往计划生育办公室。新调任数控车间主任的訾新峰却已经直接抵达数控车间，与付明泽办理交接手续。 这个调令显然是非常意外的，当初訾新峰随着陆文皓任命为华冠一号项目总指挥，他成为陆文皓的副手。 不过，陆文皓对訾新峰并不熟悉，所以在升为六分厂厂长的时候，从华冠一号项目部调走了三十多人，却不包括訾新峰。 訾新峰毕竟是正科级干部，于是他又回到原来的三分厂，不过三分厂可没有具体岗位给他，就给他挂在团委，不分配具体工作。 他在团委就是看看报纸，过着一张报纸一杯茶一天的日子。 突然接到任命，訾新峰马上来到数控车间。 与付明泽完成了交接工作，付明泽收拾一下私人物品，包括当初找书法大师写下的一副字“难得糊涂！”这下，正是得偿所愿，以后他只能糊涂了。 然而，他搬着私人物品还没有抵达计划生育办公室，机关办公室办事员又将新任命交给他了。 付明泽一看任命，瞬间爆炸了。 后勤部卫生科调查员其实就是一个每天检查食堂卫生工作的办事员，而且是最低级的办事员。 关键是这个工作不好干，食堂向来是有油水的一个部门，属于大大的肥缺。虽然改组以后，光明机械厂的食堂从九二年开始，由私人承包。 可是，哪一个承包食堂的人不富得流油？第一任承包的刘家琦，如今承包了不过五年时间，家里盖了三层小楼，还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时价二十多万）。 调查出来食堂卫生问题，根本就得不到解决。可是不解决，职工又会骂人。这个职位属于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 这个工作，很少有人干过一年。 前一任调查员是黄秋菊，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窝囊气，气的找熟人办理了病退。关键是她才四十一岁。 付明泽气愤的扔下自己的私人物品，转身就走，去找刘洁妹子寻找安慰去了。 刘洁的丈夫在外地做生意，时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刘洁就可以肆无忌惮，毫不避讳。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 刘洁也看到了这个通报，她也是心态崩了。 她与付明泽的孽缘，说穿了也就是一个利益的交换。早些年的时候，刘洁的丈夫没有大本事，日子过得清苦，孩子和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付明泽家境不错，依靠着付明泽财物上的支持，刘洁渡过了难关。现在她的丈夫做生意越来越大，赚得钱也越来越多。早在去年，刘洁已经搬离了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在香香园购买了一套商品房。 她只所以没有与付明泽分开，恐怕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毕竟，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在如虎似虎的年龄里，她与丈夫一直都是异地。 当付明泽给约见面的时候，刘洁还是去了。 不过，却不是在他们习惯见面的宾馆，而是在机关办公楼下。 刘洁吃定了付明泽不敢在付德豹的眼皮子底子乱来。 刘洁直言不讳的告诉付明泽，这段时间以来，她反复考虑了很久。她的大丈夫陶东海也不容易，她不能对不起陶东海。 听到这话，付明泽快要疯了。 现在知道对不起陶东海了，早干嘛去了？ 刘洁与陶东海结婚十年，与他在一起八年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刘洁跟陶东海睡过的日子，还不及付明泽的三分之一。 付明泽的眼睛慢慢的红了，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你……” 还不等他说完，付德豹大步走来，在付明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耳光抽在付明泽的脸上。 “啪……” 付明泽捂着脸：“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恁爹！”付德豹真是气着了，付明泽太不争气了。他一边打，一边骂。 付明泽气愤之下，将付德豹推倒在地上。 付德豹的脸挂不住了，与付明泽厮打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陆文皓非常熟悉，仿佛似曾相识。 第四十九章有钱就是好 第四十九章有钱就是好 “咚咚咚……” “请进。” 顾清风一脸欣喜的道：“陆厂长，钱到账了！五千万，一分不少！” “五千万？”陆文皓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 陆文皓拿起电话拨号。 ——滴滴，电话接通。 “苏桐，我是陆文皓。现在国美电器，已经把钱打到咱们厂的账户上了，可以按照他们国美电器各大卖场的地址出货。” 陆文皓沉吟道：“在出货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宣传，广告要跟上，咱们六分厂能不能打好这个翻身仗，就看这一战了！” 陆文皓挂断了电话，马上又拿起电话，他打给陈爱华。 “陈厂长，国美的黄总决定跟咱们合作了，他已经履行了合约！” 陈爱华听到这个消息，异常激动：“到账了，太好了，这样啊，我马上走手续，这笔钱先提到总公司！” “陈厂长，这五千万到账，我们第六分厂还有急用。” “陆文皓我必须提醒你，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可不只有一个六分厂，你身为六分厂的厂长，要有大局观，不能只看到眼前！” 陆文皓怎么可能不知道总公司那边的困难？ 现在总公司资金早已断裂，如果不是国营企业，恐怕早就申请破产清算了。作为六分厂的厂长，六分厂的专车都没有钱拿油费。 其实，总公司的情况并不比六分厂好过，先且不论八千多名职工许久没有拿工资，可是公司运转也需要钱。 陆文皓耐心的解释道：“陈厂长，你现在把这五千万提走，无疑就是杀鸡取卵，六分厂还依靠这三千万打一个翻身仗呢。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五千万货款，六分厂需要三百万进行宣传，八百万补发职工工资，三千万需要升级生产线，进购原料，我再挤挤，给总厂支援一千万怎么样？你之前拨给六分厂一百万，不出一个月，我还你一千万，这买卖划算！” “一千万，亏你说得出来！至少要三千万！” “真是不行，陈厂长，我再退一步，一千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两千五百万！” “一千八百万！” 陆文皓与陈爱华讨价还价将近半个小时，最终双方谈妥，六分厂充分利用这五千万货款的三千万，总公司需要调走两千万。 不过，陈爱华还有一个意见，六分厂绝对不能足额补发全部职工工资。 没有办法，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连离退休职工都算上，人数超过一万，如果全部补发欠下来的工资，五千万全部拿出来都不够。 仅仅医疗报销费用，财务部就挤压了将近一千万。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六分厂补发全部工资，恐怕其他分厂、单位的职工也会闹腾。 六分厂积压洗衣机被陆文皓处理出去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没有办法，职工们也不傻。他们看着六分厂进来足足数十辆大货车，直接开进六分厂的成品库前。 职工将洗衣机装上货车。 这一幕，根本就瞒不住人。 陆文皓又拿起电话，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给陈峻峰。 张剑锋一脸感慨：“这二十万台积压的洗衣机，就是压在我心口的大石。还是陆厂长有办法，陆厂长真是好样的。” 陈峻峰肯定的道：“十万台洗衣机在你眼中是个巨大的包袱，但在陆文皓手中却成了他有力的武器，这就是眼界问题。” 张剑锋连连点头：“老首长说的是!” 陈峻峰背着手，来回走着：“无米之炊，无米之炊，陆文皓还成做出了无米之炊！” 陆文皓感觉自己充当了力量，正所谓有钱了，腰杆就会硬起来。 他在走路的时候，就感觉着脚下仿佛装了弹簧。 “陆厂长，咱们什么时候恢复生产？” 有热心的职工向陆文皓询问。 陆文皓笑道：“复工的问题，大家先不要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厂里的生产线，一定要优化好，该升级的升级，该改造的就改造！” “咱们咱们厂里的生产线是从RB引进的，年产二十万台，放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等职工说完，陆文皓打断道：“你们都被骗了，咱们这一套生产线是RB三凌公司在二战后设计的第一代洗衣机生产线，他们在56年的时候已经停止使用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四十多年前的生产线，已经没有竟争力了！” 就在这时，李志强过来道：“陆厂长，洗衣机生产线可不是小数目！” “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陆文皓一脸郑重的说道：“咱们厂一条腿走路是不行的，必须拥有多领域，多元化发展……” “可是，咱们哪有钱啊！” “有钱有有钱解决问题的办法，没钱，有没有钱解决问题的办法！”陆文皓望着李志强道：“你说，咱们厂是做什么的？” “洗衣机……不对，是农机！” “这就对了，谁告诉你们农机就没有市场了？” 在陆文皓的那个时代，中国农业早就实现了机械化作业，哪怕几分亩，都是使用联合收割机收割，玉米自动播种机、玉米自动收割机。 关键是，随着中国加入WTO，中国慢慢形成世界工厂，大量农民离开农村，进入大都市开始工作。 农业人口开始完成转型，耕种问题只留下老弱病残，反而加速推进了农业机械化。 光明市农机不仅仅有技术储备，还拥有大量的优秀技术工人，他们就像是一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完全搞错了方向。 “技术的问题，你是总工程师，你来负责，如何做，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陆文皓郑重的说道：“我只要结果！” 李志强郁闷起来。 陆文皓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连续下达三个命令。 第一，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与国美电器达成合作协议，收到国美订金，厂里账户上有些钱，但是数量不多，可是厂里需要用钱的地方非常多，设备需要更新，洗衣机营销也需要打广告，所以，暂时补发职工一个月工资包含奖金。 第二，眼下分厂依旧没有有效改变困难环境，广大党员、干部需要以身作则，起模范带头作用。党员和干部，只发基本工资，停发奖金和补助。 第三，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是咱们的光荣传统，这个光荣传统不能丢。工程技术部与生产部，择日召开诸葛亮会议，集思广议，针对洗衣机生产线、农机生产线，进行现有条件下的升级改造。 等忙完这些，陆文皓再次拿起电话，给黄广年打电话。随着电话接通。 “黄总，货已经发出，最迟不超过一个礼拜，洗衣机会送抵国美电器各大卖场。你们还有时间准备！” 陆文皓斟酌着词语：“我有一个想法，希望可以与黄总当面谈！” 黄广年哈哈大笑：“我并没有走，现在还有万豪大酒店……” 陆文皓笑了笑：“我知道黄总并没有走，这样啊，我半个小时，抵达万豪，咱们见面在谈！” 陆文皓思来想去，决定帮助黄广年，完善他的金融模式。 帮助黄广年，其实也是在帮助陆文皓自己。 虽然黄广年将近会锒铛入狱，可是接下来十几年的时间内，他却是国内的首富，国内的一哥，无论在商界还是政界，黄广年的能量都是不小的。 陆文皓并没有骑他的自行车，并不是因为六分厂有钱了，不会缺那点油费。 坐上自己的专车，陆文皓一脸感叹：“有钱就是好！” 第五十章量身打造 第五十章量身打造 虽然这只是一辆非常普通的普桑，在二十年后已经成为廉价代步车的代名词，然而，在这个时代，二十多万的高价，依旧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乘坐这辆车，然而此时的陆文皓，心情完全不一样。六分厂乃至整个光明公司的问题，就是资金链断裂，如果拥有资金支持，起死回生，扭亏为盈完全不成问题。 困难肯定有，只不过是暂时的。这场全国堪称灾难性的金融危机，只是非常巧合，碰到了国有企业正在转型的关键时期。 然而，这次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国企转型，反而奠定了世界工厂的基础。 “南徐工，北光明！” 在半个世纪的时光里，中国各大大型规模基建设施里，都有着光明机械厂的身影，在原来的时空里，光明机械厂倒下了，只剩下徐工。可是徐工却走向了世界，成为世界性的知名机械企业。 徐工系列的产品，遍布全球一百八十三个国家和地区，特别是起重设备领域，占据了世界市场的百分之四十六，是第二名、第三名市场份额之和，在机械行业领域，位列卡特彼勒集团、小松集团之后，然而，无论是卡特彼勒和小松集团，他们都是拥有百年历史的老牌企业，而且是美国和RB的支柱企业。 可是徐工只是一个小弟弟。 虽然说，从赢利的角度考虑，从事重工机械行业，远没有金融、房地产、甚至互联网赚钱容易。可是，正是因为机械领域的发展，中国才被称为基建狂魔，才能用十天的时间建立火神山医院，震惊整个世界。 自从陆文皓重生以来，他其实也想过，趁着互联网、房地产还有股票，正处于野蛮生长的时期，他绝对可以从中圈到一笔钱。 然而，真正的问题是，他心中对光明机械厂的那一份情怀。 说出来，或许很多人不相信，认为他太天真，认为他很迂腐。 在前一世，他看过许多非常理性的文章，文章里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你为什么要爱国，在什么情况下可以不爱国。 你爱国，国爱你吗，或者说这样的国家如何让人去爱。 也有人说，身为大国民，只享受交税和交配的权力，甚至交配的权力都不属于你，国家需要，你必须生一个孩子，国家需要，你可以生两个孩子。 事实上，在陆文皓的那个时代，中国已然是从积弱积贫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工业总产值全球第一、发电量全球第一、钢产量全球第一、高铁里程全球第一……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特别是因为新冠疫情，外国多国已经完全失控，特别是西班牙，把有限的医疗设施和医疗资源，向年轻人倾斜，任由老年人自生自灭…… 对比之下，显得中国政府的担当和作为，这已经是一个“值得”去爱的国家了。 即使如此，仍然有人告诉你这个国是不应该爱的，因为它的护照上没有写着“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丫的”，它的孩子没有奥特曼那样的强健体魄，它的下水道旁边没有油纸包和白铁片…… 而在90年末期，国家还在遭受着西方的联合制裁，经济不振，特别是大量国有企业倒闭，仅国企职工减少数量就多达三千余万人，“崩溃”二字并非只是弱智学者们的预言，而是实实在在悬在中国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可以这样说，在这个时候，任何最乐观的人都找不出一点点爱国的理由。 正所谓，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和拥有。 这座占地面积超过一千四百多亩的光明机械厂，最终被川崎重工以五千四百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全资收购。 这已经不是白菜价了，而是白送。 不算光明机械厂里的一千七百多项专利技术，不算光明机械厂的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哪怕是库存的设备当作废铁卖，也能卖上三千多万元。 更何况还有一千四百多亩地，医院、学校各种配套设施，光明市的房价可以涨到了两万八九，虽然后来有些回落，但是均价仍旧停留在两万左右。 陆文皓是看到了徐工的未来，徐工现他的那个时代，年营收一千六百多亿，难道还不香吗？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二马，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任老。 排除心中的杂念，陆文皓来到万豪大酒店门口。 这个时侯，黄广年的助理齐润东正站在门口等着陆文皓。 “陆厂长，非常抱歉，黄总正在会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还请你稍等一下！” 陆文皓摆摆手：“没有问题，帮我找一个房间，最好有电脑，如果实在没有电脑，准备好纸和笔！” 齐润东有些惊讶的望着陆文皓。 在这个时代，电脑还是新鲜事物，很多人别看会用，甚至连看都没有见过。（老程第一次操作电脑是2001年年底） 不过，考虑到陆文皓是清华大学高材生，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不能把陆文皓当成一般的国企干部，陆文皓和他们并不一样。 齐润东让万豪大酒给陆文皓开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并且临时找来一台台式电脑，齐润东还以为陆文皓需要打印资料，还让人准备好了硒鼓式打印、A4纸。 安排全理，考虑全面。 陆文皓感觉自己也需要一个助理了，只是非常可惜，李梅只是服从型，你按排什么，她会做什么，哪怕不会做，也努力学着做。 如果不按排，她就很少主动去做事。 担任办公室主任的能力是够了，然而，作为助理，她还差了一些。 陆文皓休息一会，打开电脑。不过这台586的电脑，陆文皓也有些生疏，毕竟他对DOS命令，差不多忘光了。 还好，陆文皓只是基础操作。 其实，黄广年发明创造的商业理念，影响了很多人。国美模式，也成了中国乃至世界性的通用模式。 不过，这个模式真正开始爆发，要在九九年，也就有一年多以后。 陆文皓将黄广年发明的这个连锁模式，以策划案的写了出来。 其实，早在黄广年发明国美模式之前，销售商或者说百货大楼，都是以国营为主，这些家电商，通常情况下，要向供货商收取大量的杂费，比如什么进场费、管理费、展示费、上架费、代理费等等。 这些费用，极大的压缩了生产商的利润空间，也提高了家电的费用，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光明牌十二公斤双滚筒半自动洗衣机，出厂价一千三百元，然而，百货大楼敢卖到两千块。 然后，再向陆文皓取上三五百不等的杂费。这样以来，陆文皓为了保证洗衣机厂的利润，只能抬高出厂价格，可是一旦抬高出厂价格，失去价格优势，又失去了进口家电的优势。 所以在九零年代初期，中国国产家电根本发展不起来，一是因为经销商肆意加价，二则是因为购买力不足。 在人均工资只有二三百元的时代，一年不吃不喝去买一台洗衣机？ 手洗难道不行吗？ 电视机也是一样，大不了不看。那个时代，就算是年轻人结婚，也没有非要电视机不可。 国美模式却取消了这种乱收费的现象，降低制造企业的生产成本，在后世恐怕初中生都明白的道理，在这个时代依旧让人感觉荒诞不经。 就像精神文明创建初期，禁止百姓在大街上随便大小便，结果有很多百姓会大骂：“不让拉屎撒尿，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是习惯与观念发生的冲突。 国美就是中国家电行业的价格屠夫，一方面利用自身经营，采取灵活而机动的提成模式，刺激员工的工作积极性，降低基础工资，减少开支。同时，压低进货价格，并且与厂商洽谈，让厂商拿出利润的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三十，进行反利促销活动。 只是，陆文皓做事的时候太过专注，黄广年进门的时候，明明提醒他，他却没有听到，黄广年只好走过去。 当他看到电脑上，陆文皓写出来的策划方案时，黄广年目瞪口呆了。 “这么做，可行吗？”齐润东有些疑惑的小声询问。 “非常可行！”黄广年仿佛拨开乌云见月明，豁然开朗起来。 陆文皓敲下最后一个字，将这个策划案打印出来。 “黄总，这是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内容，你看如何？” 黄广年不假思索的道：“可以尝试！” 陆文皓的策划方案，不仅仅包含了国美与生产商季度结账的方式，同时还用免费用洗衣机进万家这个宣传噱头，开启国美的扩张之路。 陆文皓道：“我们必须签订一个补充，至于五千万的预付款，说实话，这点钱，对于我来说，还真不够用，我必须尽快升级生产线、改进技术员、集中精力研发新产品，实在没有钱来宣发！” “宣发的事情，我们国美来做！”黄广年此时已经找到了发展方向，对于他来说，陆文皓的这个策划书，简直就是给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第五十一章技术升级 第五十一章技术升级 黄广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陆文皓仿佛会读心术一般，猜透了他心中的所感所想。甚至，他有瞬间就开始怀疑是不是齐润东私下里与陆文皓交流过。 黄广年自从创业开始，他的经营理念就是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当然，这个经营方式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那时的商业机构大多是国有单位，有一级、二级批发站，有自己的渠道和网络，实力比他强，门路比他多。 作为一家个体企业要想办法吸引来客户，必须有自己的东西才行，当时他想出的方法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薄利多销。低价策略为小小的国美电器店带来了不少回头客。不过，也因为经营理念的不同，时年二十四岁的他，与哥哥黄广丰分道扬镳。 黄广年始终没有忘记，是薄利多销的方式让他开始脱颖而出，这是因为薄利多销的经营理念，让他从一文不名，到如今燕京城龙头家电经销商。 他非常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成果，自然很想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 陆文皓望着黄广年一脸郑重的道：“黄总，现在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一定要增加曝光率，多打广告！” “我也知道打广告，关键是没钱，真的没钱！”黄广年苦笑道：“国美电器一直秉承薄利多销的原则，每年十几个亿的营收，除了房租、员工工资，就没有剩下多少了！” 广告费用与媒体的流量有直接关系，涵盖全国范围内的报纸或者央视电台，他们的叫价都非常高，就像爱多VCD的创始人胡智标。他的成功之处，以爱多年产值两亿的时候，他敢花八千二百万拍下央视天气预报后的五秒广告，正是因为这个收视率达到百分之六十六广告，让胡智标在短短一年值，市值增加了八倍。 现在，胡智标就像一个窜起的彗星，风光无限。 他发起的户外广告模式，很多风靡全国。不过否认的是，中国从来不缺聪明人，胡智标的成功，也从某一方面来说，大大提高了广告成本。 陆文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电视广告和报纸广告太贵，我们可以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办公，同样来一个薄利多销！” “你的意思，放弃央视和主流媒体，以地方电视台和二三线城市，比如光明市这样的城市！” “央视虽然覆盖面积更广，关键的问题是，打了广告，也不见得用户会跑到燕城购买一台洗衣机，或者家电。毕竟，路费和时间成本会让国美失去价格上的优势。” 彩云省的百姓看到了国美电器的广告，他们想从彩云省抵达燕城，坐火车需要三十四个小时，哪怕是东江省也需要二十多个小时。 现在并不是网络时代，也不是信息时代，天南海北的货物，全球都可以抵达。以实体店为主的国美电器。即使拥有全国性的广告覆盖，效果还是一样的。该去买的，肯定会去买，不去买的，绝对不会去。 陆文皓指着外面闪烁着灯光的光明市八路公交车道：“黄总你看，以光明市为例，全市共计七十三路公交车，每路公交车几辆或十几辆不等，全市不足一千辆公交车，每辆公交车花上一百多块，就可以完成广告喷绘，现在他们的公交公司还没有承接广告业务，对于公交公司来说，收多少广告费，都是赚的。” 黄广年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他在万豪停留就是商谈国美电器入驻世纪商贸城的合作意向。 这也是国美电器走出燕京的关键性一步。 采取陆文皓的策划案，借助国美电器的平台，黄广年与数百家供货商签订了一系列供货、结款、让利促销等合作协议，经过财务部门的认真核算，即使不向银行借一分钱，国美电器都有资金支撑他们的扩张计划。 与此同时，国美电器与世纪商贸城的谈判也非常顺利，黄广年拿下光明市世纪商贸城三楼A区共计两千平方的商铺，以每年二十万元的租金，签订了五年的合同。 在合同墨迹未干的时候，早已严阵以待的装修工程队对世纪商贸城A区进行装修。 黄广年拥有成熟的团队，他不需要像陆文皓一样，凡事亲历亲为，几乎在国美电器世纪商贸城店装修的同时，与光明市公交公司的谈判也进入尾声。 国美电器以十万元人民市的价格谈下来了公交车的广告位，平均每辆公交车一百多块。 黄广年的效率非常高，进入九月初，也就是与陆文皓合同签订刚刚十五个工作日内，光明市的广告轰炸就已经展开了。 这次国美电器宣传将陆文皓的“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同步宣传，特别是光明市，这个宣传是全方位的。 公交车的站牌，公交车车厢、公交车坐垫套、光明市广播电台、光明市晚报、光明市电视台，到处都是国美电器的标志性广告——买电器，到囯美。 “国美电器光明市世纪商贸城店，与国庆盛开开业！” “国美电器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 “国美电器……” 随着这一波轰炸式广告宣传，陆文皓的名声也渐渐响亮起来，没有办法，杂志、报纸、还有户外墙体广告，都印刷了陆文皓的照片。 这些日子，陆文皓倒是没有太过关注这些事情，反正这就像在扎金花，该打的色子已经打了，牌也拿到手中，只剩下比大小了。 技术升级需要钱，可是陆文皓虽然拿到了五千万，被陈爱华提走一部分，偿还银行贷款，给职工发工资，还有支付材料商的货款，可以说，依旧没有改善缺钱的困难。 不过，压力始终放在陆文皓身上，职工们肯定是体会不到。 更何况，陆文皓平时也没有架子，远远没有张剑锋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在陆文皓的理解中，技术升级两种方式，有钱有钱的解决方式，没钱也有没钱的解决方式。 土办法，小改革，恰恰是国企传统的企业文化。 就像早在张剑锋时期，进口这两条洗衣机生产线，特别是在包装工序，需要使用自动码垛机，这种自动码垛机可以在码垛的同时，将包扎带打好。 可是，一台码垛机需要三十多万。 同样的工作，使用两名职工，完全可以做到。当然，以眼下的物价，肯定是使用人工更加经济，毕竟两名职工一个月不到八百块工资，一年下来也就九千六百块，哪怕工作三十年，也就是一台码垛机的钱。 虽然陆文皓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现象，未来中国成为世界工厂之后，职工的工资开始水涨船高，能使用机器的，尽量使用机器，就连物流都使用机器人派送员，也不想使用职工。 没有办法，身为企业，无形的开支还是蛮多的，比如职工的五险一金，基本上这个费用是职工工资的三分之一。 明明职工拿到手中的工资只五千块，可是企业开支却高达七八千块。像送货员那种工资上万，企业开支在一万三四左右。 陆文皓主导的技术升级，本着省钱，提效，经济、实惠为原则，这可把李志强给头疼坏了，六分厂虽然规模小，然而生产设备和生产能力却不小。 比如脱粒机、旋耕机、播种机之类的农机，陆文皓看着这些产品的时候，感觉有些头大，由于缺乏核心技术，农机厂的设备都是烂大街的货。 比如脱粒机，就是一个支架，一个转轴，再加上旋转叶片，焊上铁皮，装上皮带轮就齐活了。 这种脱粒机，别说工厂，就是一名懂电焊的工人，看一遍就可以似模似样组装出来。由于双桦犁也都是如此。 农机厂除了洗衣机生产线之外，最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反而是汽油式喷雾器，这让陆文皓有些苦笑不得。 第五十二章出奇不意 第五十二章出奇不意 自从晋升为六分厂厂长以来，陆文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农机市场。 可是，摆在陆文皓面前的最大问题是，以六分厂的农机技术储备，有，略等于无。 农机厂并没有核心技术，完全依靠来料加工，说是一个农机厂，不如说是一个农机装备工厂。 其实张剑锋放弃农机厂最擅长的领域，反而不能算是错误。至少可以说，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陆文皓担任六分厂的厂长以来，就一直思考着六分厂农机这一块的出路与未来，在再看到汽油式的喷雾器之后，他恍然大悟。 在未来园林割草机，不就是一个小型汽油发动机带着一组刀片吗？ 既然六分厂没有农机方面的技术储备，那就研发微型小型农用机械。 在得知陆文皓这个想法时，李志强有些不解：“陆厂长，咱们刚刚与国美电器达成合作，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国美的销售平台，趁着这个东风，研发电视机、洗衣机，就算是空调也可以……” “你可不小看农机市场！” 在他的那个时代，中国农机市场产值万亿，虽然相当于中国经济总量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直到17年，网络文学的产值才九十个亿，电影行业用了半个世纪的努力，如今产值大约四五百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农用机械方面上万亿的产值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哪怕截至到2019年，中国的农业机械化仍旧不足百分七十，而发达国家普遍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农业机械仍旧前进的空间，更何况，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中国一个国家，也并不是只有发达国家。 中国适用耕地数量不足世界的百分之七，却养活了世界上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当然，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先生功不可没。 可是，中国杂交水稻的种植面积只有最水稻面积的一半，而中国超过三分之二的耕地都是旱田。 华夏族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总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为了填饱肚子，华夏人都是尽可能的利用可耕作的田地，像江南省、闽南省、彩云省、岭南省、南湖省等地，地形崎岖，多山地丘陵，老百姓打造了很多梯田。 可是，大型农业机械根本就无法登上梯田耕作。 在这种情况下，适合用于梯田、水田以及园林里的微型旋耕机、微型播种机将会得到充分的发展。 只不过，中国的园林机械一直并没有发展起来。其实，中国的园林机械，起步并不晚。只不过，在拥有园林的单位，都热衷于进口。 大部分人认为原装进口的园林机械肯定在各方面都要好，节油，环保啊，质量也比较可靠。而国产机械唯一的优势，就是因为价格。 可是，园林大都是单位，而非个人，能建起优美的园林，人家也不会差钱，所以在这个情况下，中国的园林机械，就被进口园林机械全方位碾压。 直到差不多十年以后，经济高速发展，江南省、闽南省、彩云省、岭南省、南湖省等地年轻人都外出务工，劳动力短缺，反而衍生了小型山区农业机械。 机械行业又进行了血腥的价格战。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黄广年那一手国美模式，引领了中国乃至世界零售业的蓬勃发展，哪怕现在国美大不如从前，可是能从四千块起家，发展到七百余亿，国美依旧是零售业的巨头。 李志强暗暗咂舌：“原来农机市场这么大！” “那是当然了，人不用奢侈品不会死，可是没有粮食吃，那是会饿死人的！” 陆文皓信心满满的道：“这么大的蛋糕，咱们必须分一杯羹，咱们厂里谁对农机有一定的研究，把这部分人集中起来，先成立一个研讨小组，首先解决技术问题！” 陆文皓与张剑锋最大的区别是，他不会马上就搞。他在华冠项目一号担任两年多的副总指挥，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 并不是脑袋一热，马上把微型机械的生产线能弄出来。 而是先确定设计方向。 陆文皓将农机这一块，向小型化发展。 第一，新设计的手扶式拖拉机旋耕地，总重量不能超过一百公斤。即使在柴油机发动不启动的情况下，一个人必须可以轻易推着走，至于梯田、旱田包括泥泞的路段，可以灵活机动。 第二，操作需要简单，考虑到中国农民的文化水平，他们操作农用机械，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太过复杂的东西，接受越不容易。 其三，就是造价要低。 现在农民工还没有大量进城，农民的收入主要集中在粮食收入。即使人均耕地相对较多的中原省，农民人均二亩多地，一年的毛收入大约六七百块钱，除去交公粮，剩下来的钱不足五百块。 眼下以十七马力的四轮拖拉机，一台售价在九千到一万块之间，农民就算想买，也有心无力。 所以，六分厂的这套新式手扶式拖拉机整套出厂价三四千，绝对不能超过四千元，市场价不能超过五千块。 其实，陆文皓完全不需要工程技术部进行论证，对于这种手扶拖拉机式旋耕机，陆文皓闭着眼睛也可以画出详细的图纸，他真正的目的是培养六分厂的技术人员。 李志强带领着六分厂的工程技术部的工程师、技术员们，经过七天封闭式会议，终于拿出了设计方案。 这种命名虎爬山虎的手扶拖拉机式旋耕机，采取潍县拖拉机厂生产的十匹马力单缸柴油机，这种柴油机自重仅三十四公斤，完全可以满足爬山虎的动力需要。 而潍县十马力柴油机销量不好，装在拖拉机上明显有些小马拉大车的感觉，听说已经全面退出市场，剩下莫约四五千台库存，正在贱价销售，出厂价格两千五百元，勉强可以接受。 解决了动力问题，其他的就好办了。 这种手扶拖拉机就是两个轮子，加一台柴油机，至于离合器，则更简单了，完全是农机厂自己发明的，只有前进档和空档两个档位。至于倒车，只能靠人接着走。 六分厂也有生产手扶拖拉机的技术积累，加上旋耕机系统，总重量不超过一百公斤。 看着这套设计方案，陆文皓并没有像张剑锋一样，马上定货，马上订购生产线，而是以五万元的价格，向潍县拖拉机厂订购二十台十马力柴油发动机。 准备以手工生产的方式，制造出二十台爬山虎，一方面用成品进行疲劳试验，一方面由运销部进行向外推广。 完成了爬山虎的设计工作，陆文皓还没有来得及检验洗衣机生产线的升级改造成果，却接到了黄广年的电话。 “陆厂长，明天国美店开业，作为国美电器的重要战略合作伙伴，我希望陆厂长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我一定到场！” 直到此时，陆文皓这才发现国庆节到了，而距离他重生已经过了三个月。 陆文皓决定回去好好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问题，作为光明市的第一家国美店，也是国美走出燕京市的第一步，黄广年绝对会搞得非常隆重。 从六分厂返回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时候，陆文皓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背后窥视，他警惕起来。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陆文皓可以让供销处五十多名职工打包走人，这些被劝退的职工要是没有怨气，陆文皓自己也不相信。 是福不祸，是祸躲不过，难道让他母亲徐蓉也跟着担心受怕？ 想到这里，陆文皓将自行车的链子锁拿到手中，朝着暗处大喝：“谁！” 在楼道前的路灯照耀下，一个矮胖的倒影，缓缓朝着陆文皓走来。 陆文皓将自行车放在门口，拿着链子锁缩在袖子中。 这是陆文皓打架斗殴打出来的经验，出奇不意，一招制敌！ 第五十三章火爆全场 第五十三章火爆全场 “怎么是你？” 陆文皓还以为有人想截断，直到黑影走到近前，他这才发现是宋佳琳。 “你还好意思说！” 宋佳琳望着陆文皓一脸幽怨的道：“你算算多久没有见我了？” 陆文皓这段时间他忙得昏天暗地，他先是思考积压洗衣机的销售问题，后来好不容易想到了行为心理学，设计免费送洗衣机进万营销方案，又忙着联系合作商家，然后陷入舆论被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搞定了黄广年，签订了合作协议，他既要兼顾着洗衣机生产线的技术升级，又想谋划着农机的未来。 “我这不是忙吗，厂里事多。” 宋佳琳面带讥讽的冷笑道：“知道你忙，陆大厂长。” “宋佳琳，你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 宋佳琳的眼睛微微红了，眼泪扑簌扑簌的从眼圈里掉下来，带着哭腔道：“陆文皓，你竟然吼我……八年了你第一吼我！” 陆文皓摆摆手：“行了，别演戏了。” 宋佳琳哭声越来越大：“你升官了，当了厂长，瞧不起我……我还是去死吧。” 宋佳琳一边哭嚎，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着陆文皓。 陆文皓望着宋佳琳，眼中充满了冷意：“去啊，想去你就去。” 宋佳琳停止哭嚎，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怀孕了，三个多月了。” 陆文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没有开封的烟，慢慢打开，从中抽出一支烟，然后点火。 陆文皓被呛得咳嗽连连，好一会儿，他丢掉香烟，深吸一口气：“宋佳琳，你他妈的别跟我提孩子，你我都是成年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自己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宋佳琳激动的道：“文皓，你听我解释。” 陆文皓没有理会宋佳琳，自故道：“真以为我是怕了你妈？怕她去厂里告我？真以为我是怕你寻死觅活？” 宋佳琳有些慌乱：“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文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是哪样？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也不要真把当傻子。” 宋佳琳自知理亏：“那你还同意跟我结婚，现在想反悔？” 陆文皓自嘲的笑了笑。 他明白宋佳琳意思，现在她怀孕三个多月了，虽然一直穿着风衣遮掩，可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快要遮掩不住了。 宋佳琳现在非常急迫。 当然，她有两套行事方案，如果陆文皓真想翻脸，她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雷永顺不要她，陆文皓也不要她，不见得没有愿意要她。 就像***，经验何等丰富，不也是一样正常结婚了吗？总有男人喜欢头上的那点绿。 “没有！” 陆文皓也猜测到了宋佳琳的打算，三个月并不是不可以堕胎，关键的问题是，宋佳琳即使现在去堕胎，她能有什么损失？ 凭借她的长相和身材，完全可以找一个条件不错的接盘侠。 陆文皓摇摇头：“我没有说谎，你随便打听，打听一下，这段时间我是有多忙！” 看到陆文皓没有反悔，宋佳琳反而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陆文皓反悔，如果这事闹开了，她在光明市可就待不下去了。 陆文皓现在已经是分厂厂长，未来成就不一定比陆振华差，说不定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升为厅级干部。她作为陆文皓的老婆，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也有里子。 “要不，我去把孩子打了吧！” 宋佳琳眼睛红红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以后……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陆文皓假装迟疑起来：“我听说堕胎有风险，万一……万一……稍有差池，你以后就没有办法做母亲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做母亲，那样才残忍了。” 宋佳琳哽咽起来：“文皓，我……我……！” “行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陆文皓指着宋佳琳的脸道：“别哭了，谁还能不犯点错，你记住，我这辈子只能原谅你这最后一次，如果还有……” 不等陆文皓说完，宋佳琳梨花带雨：“绝对不会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参加任何人的饭局！” 接着，宋佳琳编造了一个谎言，向陆文皓说她是参加了一个同学之间的饭局，喝了酒之后，意外失身，孩子的父亲是谁，她现在还不知道。 如果不是两世为人，陆文皓差点就相信了宋佳琳的谎言，不过随着这个谎言，让陆文皓对她的最后一丝愧疚也打消了。 “明天国美正式开业，明天我要参加国美的开业典礼，还有晚上的酒局！”陆文皓一脸苦笑：“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能抽开身，咱们先把证领了。” 婚内出轨，或未婚出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就像罗某人，他其实并没有犯法，只是道德问题。 陆文皓一方面要保持自己的老实人形象，同时也要用婚姻锁死宋佳琳，只要她生下孩子，他就借故与孩子做亲子鉴定，拿到亲生鉴定书，再向法院起诉离婚。 这样以来，宋佳琳不仅仅会身败名裂，而且她还会带着一个拖油瓶，就算想找接盘侠，恐怕也没有人敢愿意接手。 …… 翌日一大早，陆文皓穿着崭新的西装骑着自行车先抵达六分厂，在六分厂汇合李志强、杜援朝之后，然后带着六分厂的一众干部，二三十人前往世纪商贸城。 当陆文皓一行人来到世纪商贸城的时候，就看到整个世纪商贸城都挂着国美电器盛大酬宾，光明牌洗衣机免费送万家活动广告喷绘。 毕竟是光明市招商引资的成绩，光明市政府还派人送来了花篮和条幅。 当然，为了给黄广年壮壮声威，作为光明市的地头蛇，陆文皓请示过陈爱华之后，将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旗下的十数家子公司、分厂，分别制作成了条幅。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祝贺国美电器盛开大业财源广进。 “光明机械职工总医院祝贺国美电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光明市新利达公司祝贺国美电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光明机械有限公司第六分厂祝贺国美电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十几家分厂和子公司，陆文皓一口气给送了十几个条幅，黄广年看着陆文皓不仅仅送来了条幅、花篮，还带着六分厂的三十多名干部，陈爱华则领着足足一百多号干部过来给他壮声势。 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呼呼啦啦来了一百五十六人，将来开席的时候，肯定要多摆十几桌。 不过，黄广年并不在乎这几万块钱，关键是人气非常足。 特别是世纪商贸城那是人山人海，人潮汹涌。 “黄总，吉时到了！” “小齐，你让人准备放炮，奏乐！” 齐润东急忙准备。 陈爱华、陆振华、付德豹、严志新、关兴晋、陆文皓等上走上前台，随着十多挂十万响的鞭炮点燃。 陆文皓也拿着剪刀，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剪彩，但愿不要向宋丹丹小品里演得那样：“一剪没！” 就在国美电器门口，无数人挤在大门前排着队，还有更多的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来，将整个街道拥簇的水泄不通。 国美电器的卖场经理望着拥挤的人群，一脸惊讶：“这有多少人？一千？一千五？” ”什么眼神啊，一万都不止！” 挤在前面的众顾客疯狂的向大门挤过去。 众百姓纷纷叫嚷着： “洗衣机免费送吗？” “给我来一台免费的洗衣机。” “你们这真有免费的洗衣机？” “拿了洗衣机赶紧走啊！” “什么时候轮到我？” “早知道早上六点就来排队了。” 第五十四章亿万神豪 第五十四章亿万神豪 多亏了轰炸式的广告宣传，现在光明市要说不知道“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活动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农村的道路墙体，这种广告位根本就不用花钱，给房主两包烟，只管喷绘就成了。 还有大量手提袋，这种用尼龙编织而成的手提袋，质量还挺不错，拎着这种手提袋上街买菜，既方便，又实用，关键是免费送的，谁会不要？ 更别提公交车、公交站牌，电话亭、报刊亭、免费的廉价雨伞。 这是光明市一家快要倒闭的雨伞厂的库存雨伞，质量还不错，就是因为只有黑色，显得有些丑陋，八块一把，加上喷绘，不足十块钱，这种广告雨伞，二十万把，在光明市近郊就散空了。 就从开门营业之后，齐润东的手机一直就没有停过。电话都是国美各家分店打电话报喜，国美燕京城一个大卖场，十三家分店，燕京之外，光明市、滨海市、盛乐市、九原市、长安市、阳城市六家境外分店，虽然不如光明市声势浩大。 但是，无一例外，都取得了开门红。 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首发批次光明牌洗衣机三万台，被哄抢一空。 要知道这可不是十年之后，国美全国拥有三百多家分店，现在的国美只有二十家分店，规模不足十年后的二十分之一，然而三万台，相当于每家分店都被销售一千五百台以上。 这个效果是非常吓人的。 这次宣传费用当然不算低，黄广年用了自己多年的信誉与燕京城的固定资产向银行抵押，共贷款三千万元，除了留下五百万元备用资金，两千五百万元用来宣传发行。 两千五百万元听上去不少，可是宣传这一块，还真不顶用，别说央视一套黄金档，就算是午间新闻插播广告也炒到六千多万元。 就算是价值上亿的黄金档广告，效果绝对不会有如此好。 齐润东望着陆文皓一脸崇拜：“陆厂长，你可是真神了，随便一个点子，就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文皓笑了笑：“现在只是表面现象，最关键的还是一个月之后，到底有多少人来退货！” “陆厂长真是太谦虚了！” “这不是谦虚，这是事实！”陆文皓望着楼下，那些兴高采烈搬着洗衣机离开卖场的顾客们：“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来讲，确实是二十一天会养成一个习惯。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狠人！” “狠人？” 陆文皓笑道：“苏秦读书，以锥刺股！他是一个狠人。” 齐润东点点头，他是燕京大学工商管理系的硕士，自然体会到学习的痛苦，更为难得的是为了学习，以锥刺股这需要对自己多狠？当然，不理解苏秦的人，是因为没体会过苏秦的困窘，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他除了努力，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齐润东不知不觉的望向黄广年。 黄广年也是一个狠人，他出身寒门，连学都上不起，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然后跑到蒙自省打工，一路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他除了成功，也别无选择。 陆文皓知道，行为心理学只是总结归纳了普通人的行为心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异类，比如，那些拥有十几二十年烟龄的老烟鬼，一句话说戒烟就把烟戒掉的。 那是狠人。 比如王宝宝，隐忍不发，拿到证据，直接将自己被绿公布于众的，自曝家丑，其实他也是一个狠人。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老婆出轨，肯定要遮遮掩掩，就算离婚，也要偷偷摸摸，找一个不着边际的借口，什么感情不和之类的屁话。 可是呢，王宝宝直接自揭其短，公布于众，让马蓉和宋喆偷情曝光在阳光下。 事实上，王宝宝才是真正的赢家，他打着老实人的标签，一部垃圾片居然卖到七点六亿的票房。无数路人转为王宝宝的情怀买单。 陆文皓其实也是在学习他，充分利用一切被动局势。 到了中午开席的时候，陈爱华、付德豹、陆振华与严志新、关兴晋等领导干部按排在一桌，还好，陆文皓被黄广年拉着进入二楼的一个包厢。 黄广年指着一名三十多岁，面相憨厚的男子介绍道：“文皓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燕京城的何少！” 何少真名何义杰，是燕京城的典型二代，据说父亲是高官高官，他本人则是一家休闲会所的幕后老板。别看作为二代，其实何义杰相当低调，穿的是普通的平价西装，也就是两三百块的那种，与陆文皓不分上下。 扔在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看他第二眼。 何义杰与陆文皓握握手：“陆厂长，幸会幸会！” 陆文皓看着何义杰的样貌，微微一愣。 虽然说，遗传学角度，会发生变异，出现子不类父的现象，关键的问题是何义杰与那位经常上电视的大佬实在是太像了。 要说二人没有血缘关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文皓，文皓！” 黄广年的声音在陆文皓耳边响起。 “啊？”陆文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想事情太入神了，回过头看向了黄广年：“黄总，怎么了？” 包厢里的十几名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中一名丰润犹存的御姐笑着摇头道：“何总夸你营销方案绝了，你却走神。” 黄广年指着御姐介绍道：“这位是花都鸿锦电子的常总！” “什么常总不总的！”御姐一脸热情的笑道：“我比陆厂长大几岁，叫我海燕吧，以后有机会去花都，我带你吃好吃的！” 黄广年笑道：“何少这人眼光可高了，我和他认识十来年，他可从来没有夸过我。” “你这猪脑子值得我夸？”何义杰不屑的说道，又转头指着陆文皓：“他这脑袋才是下金蛋的母鸡，一百个你都比不上。” 焕润的梁总，万邦远洋贸易的魏总，包括那名御姐常海燕，他们少说都是数亿身家，区区这个包厢十几个人，就像张士刚这样的土豪，来敬酒都被挡住了。 显然，张士刚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更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事实上，何止是张士刚，就连陈爱华、付德豹两位正厅，陆振华、关兴晋两位副厅，还有严志新等一大帮处级干部，他们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包厢就是亿元俱乐部。 人家黄广年可是身价十数亿的超级大富豪，何义杰居然贬低黄总抬高自己，这是有多看好自己啊？ 他们原本是看到黄广年的面子上，在光明市国美店开业期间过来捧捧场，可是在看见陆文皓给他量身打造的营销方案后，立刻对陆文皓刮目相看，特别是常总，那亲热的态度比之黄广年也不遑多让。 在九零年代就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最大的变化就是创造了无数暴富的神话，虽然不是一夜暴富，可是，白手起家的人不少。比如胡智标、黄广年、还有李延年（健力宝） 任何一个金点子，在合适的时间，都可以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他们不缺钱，却缺乏创意。 陆文皓虽然没钱，但是陆文皓有能力。 陆文皓心情很好，这代表着被认可，也算是真正走进了几位大富豪的圈子里，日后只要多走动走动，说不定有什么投资还可以一起做做。 第五十五章顾清风的反常 第五十五章顾清风的反常 机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有且只有一次。 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陆文皓的造化了。 黄广年拍着陆文皓的肩膀：“文皓，今天我的事儿多，关秘书长和严局长那里，我也要过去……” 陆文皓有些感激的望着黄广年，他听出来，这是黄广年的客气话。现在光明市的经济形势非常严峻，市长李仲易非常重视黄广年的到来，不仅仅全派市政府的大秘关兴晋负责接待，严志新全程陪同，全权处理工商事务。 按照正常流程，国美开分店这一套程序走下来，至少要半个月，然而，光明市政府却特事特办，当天落实，当天到位，完全把国美当成了财神爷。 即使黄广年不去陪酒，关兴晋也不会在这个方面卡黄广年。黄广年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陆文皓与他的这些神豪朋友一起多交流一下，促进双方的关系。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其实，无论经商，还是办企业，都是依靠人情和关系。 御姐常海燕非常热情：“黄总，你先忙你的，有我罩着文皓老弟，保准他吃不了亏！” 女同志嘛，在这种场所反而有优势，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你罩他？” 何义杰笑了笑道：“常总，你可别忘了，文皓才是光明本地人！” “哈哈……” 众人哄笑起来。 陆文皓有些感慨的望着在场的众人，常海燕倒是有些熟悉，毕竟她数度蝉联中国十大女企家的称号，后来与前夫离婚之后，一个人带着女儿，创立自己的商业王国。 不过，常海燕并非没有缺点，她非常强势，而且非常霸道，格力的董女士在她面前已经算得上是淑女了。 当然，像梁俊龙则是属于典型的悲剧，他比黄广年更早倒台，而且栽倒在一个女人手中，他的商业王国也随着他的倒台也烟消云散了。 陆文皓倒也没有跟他们交流商业方面的问题，而是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段子。陆文皓两世为人，看过的段子不计其数，对于活跃话题，相当有经验。 就在陆文皓观察众人的同时，众人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着陆文皓。 陆文皓是一名不大不小的干部，别说处级，就算是司厅级，他们这些人也经常打交道，哪怕是高官，其实也不陌生。 正所谓商优则仕，他们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政协委员或者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可是享受着厅级待遇。 当然只是待遇问题，跟权力无关，就像古时候的员外，其实员外，就是员外郎的简称，员外郎，属于二十四司佐官，郎中是司长，员外郎则属于副司长。正儿八经的从五或正五品官员。 乡下土财主也花钱捐一个员外郎，享受的自然是这种见官不拜，高人一等的特权。 在场的众人也见过很多处级干部，说实话，处级干部在他们面前通常都会束手束脚，或者百般巴结。 可是，陆文皓却神态自若。 在陆文皓那个时代，吃请办席的风气最盛，结婚要请、小孩满月满百天满周岁要请、考上大学要请、乔迁新居要请、老人过世要请…… 到后来甚至听说，某村有一农家，历年来被人邀请，总共送出上万块礼钱，自家女儿早已出嫁、也没老人、也没搬新房子，实在找不到办席的理由，怎么回收礼金呢？ 老婆灵机一动：老母猪刚生了猪仔，就办个“猪仔满月酒”！ 在祖国传统吃请文化下浸淫，从小酒精考验的陆文皓可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应付这点场面真是毛毛雨啦。 但在何义杰看来，这位陆厂长，在自己等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从容不迫，举止潇洒磊落，谈笑间似有周郎小乔初嫁、羽扇纶巾之风。 嗯，此子绝非池中物！何公子暗中作了一个决定。 从中午十二点半开始，直到下午三点。 众人从包间里出来以后，又去了万豪大酒店五楼的商务区，陆文皓与何义杰、常海燕、梁俊龙等亿元神豪俱乐部愉快的聊天。 当然，随着交流的深入，众人开始敞开话题。 御姐常海燕与其丈夫在HD区，白手起家。 他们原来是做电器组装作坊，就是从花都其他电子厂里拿到一批货，然后在家里进行组装，赚取加工费用。 这样的小作坊在粤东省至少有几十万家，不过大部分经营一段时间后，由于辛苦，赢利少而转型。 常海燕则瞄准了玩具领域。 当然，这个原因也不是因为她有深远的头脑，而是误打误撞。 当年她的事业刚刚起步，她的闺女瑶瑶才两岁多，孩子喜欢哭闹，为了哄孩子，常海燕就把一台损坏了震膜的喇叭，装在她亲手缝制的毛绒绒玩具内。 这种喇叭与游戏机操作模块链接，在碰触的时候会发出音乐，这个用手工制作的毛茸茸玩具在碰到手掌心的时候，会发出游戏升级的喜庆节奏音乐声音。 瑶瑶玩了以后，从此爱不释手。就算上了幼儿园，也抱着上学。 粤东省是中国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瑶瑶所在的幼儿园，孩子的家长经济条件不错，他们看到瑶瑶的玩具，纷纷打听，寻求购买。 常海燕充分利用这个情况，又从游戏机厂家专门定购了一些感应器，装上喇叭，形成了会唱歌的玩具，慢慢的就扩大市场需求。 另外一名说话非常大声的曹启胜，也分享了他的创业经历，他与其他在场的人不同，他一直没有从事实业，而是进入了股市。 所谓的商业交流圈，外行看着会感觉非常深奥，神秘。 事实上呢，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陆文皓跟着众人真正天黑之后，又接着喝了一场，然后陪着他们去卡拉OK玩了几个小时，直到十一点左右，众人这才尽兴而归。 陆文皓回到六分厂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看着财务部还亮着灯，就大步流星走到财务室门前，轻声敲了两下却无人应答。 陆文皓疑惑地望着周围，隐隐听到女人哭泣的声音，他暗暗蹙起眉头，迟疑了一下，抬步寻声走去。 陆文皓沿着楼梯走向天台。 远处天台边缘，顾清风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低声哭泣着。 陆文皓蹑手蹑脚走向顾清风，为了害怕惊吓到她，再出现什么意外，他故意闹出一些动静。 顾清风听到脚步声响起，急忙止住哭泣，用袖子擦干眼泪。 陆文皓柔声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顾清风摇摇头，带着哭腔：“没，没，没什么。” 陆文皓自然听出顾清风在言不由衷，他皱起眉头：“没事你哭什么！” 顾清风依旧摇摇头：“没事！” 陆文皓郑重的道：“顾清风同志，咱们是国营工厂，职工有困难，可以寻求组织的帮助。” 顾清风吞吞吐吐：“我……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陆文皓看着顾清风没有想说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顾清风的上级领导，而不是她爹。没有必要管太多！ “要不我批你两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顾清风摇摇头：“厂里这么忙。” 陆文皓点点头：“那行吧，你注意盯一下国美电器货款的事。” 顾清风点点头：“好的。” PS：老程一直在看书评区，有人反应本书太虐，也有人质疑为什么要这么写。 第五十六章无法无天 第五十六章无法无天 六分厂职工宿舍，虽然条件差些。不过，顾清风现在已经是财务部主任，当然，她只是副主任主持财务部的工作，以副科级享受正科级待遇。 六分厂给顾清风和李梅各分了一间二十五平方的筒子楼。 筒子楼，建筑又称赫鲁晓夫楼，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因为长长的走廊两端通风，状如筒子，故名“筒子楼”，它是颇具中国特色的一种住房样式，是中国企事业单位住房分配制度紧张的产物。曾经有无数的中国人在筒子楼里结婚生子，奏鸣着锅碗瓢盆交响曲。 筒子楼这一称谓仅仅就建筑职能为住宅的楼房而言。现在的政府机关大楼等建筑，依然大多是筒子楼式的格局，但我们一般并不称其为筒子楼。 这个非常普通的筒子楼里，被她布置得非常有情调。这间房子，原来应该是职工宿舍，放了四张上下铺的铁床。然而，这四张铁床，都被顾清风充分利用了起来。 靠近门口的那两张铁床被拆掉了床板，只剩下两个简单的铁架子，顾清风将一些绿萝、盆栽放在上面，显得很有情调。至于拆下来的床板，她也没有浪费，而是当成隔断，将这间房一分为二。 外间是会客厅，里面则是卧室和置物架。 此时，顾清清眼睛红红的，坐在床上发呆。 李梅伸手在顾清风眼前晃动着。 顾清风毫无察觉，李梅用力的推搡着顾清风的肩膀。 顾清风这才回过神，她用手擦着眼泪：“李梅，什么时侯来的？” “你怎么了？” 顾清风摇摇头：“没……没什么。” 李梅叹了口气：“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演技很差劲，你的一喜一怒，全部写在脸上了。” 顾清风的眼泪涌现出来了：“我家里出事了。” 原来顾清风的父亲顾卫东在老家牧山村种植了两亩多秋番茄，秋番茄，也就是在麦子成熟以后收割完毕，又种下的番茄，在九月底或者十月上旬开始收获。 现在已经收获的季节，他就用塑料布在地头搭了一个棚，睡在那里，看着番茄地，防止有人前来偷番茄。 睡到半夜的时候，顾卫东被远处的狗叫声惊醒，他急忙拿着手电筒，向狗叫的方向照射而去。 发现远处正有一个黑影，一手拿着蛇皮袋，一手疯狂的偷摘番茄。由于农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顾卫东养的土狗也被拴着，只能狂吠。 顾卫东提上鞋子，拿起一根棍子，破口大骂：“小王八羔子，站住。” 那名黑影，提起蛇皮袋就朝远方跑去。 顾卫东在后面紧追。 穿过顾卫东家的番茄地，就是一条小水沟。那名黑影向前奔跑着，黑影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 说来也巧，那名黑影跌倒的地方，正好是一根枯萎的小杨树，因为夏天的时候死了，被顾卫东砍断，用来支持大棚。可是树根却留下了十几公分的树根。 由于顾清风砍树的时候，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就用柴刀砍得满是豁口，那根树根木刺刺中虎子的腹部，鲜血顺着木刺潺潺而出。 顾卫东追到跟前，这才发现偷番茄的人居然是村里的虎子。 顾卫东一边踢一边骂：“小王八羔子，让你偷我的菜，偷我的菜。” 顾卫东渐渐赶紧不对劲了，手电筒照在虎子身上，发现虎子身上插着木刺，身上鲜血淋淋。 顾卫东大惊失色，惶恐的大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 李梅听完顾清风的陈述，很不以为然：“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事呢？不就是抓了个小贼嘛。” 顾清风一脸绝望：“你不了解情况。” 李梅疑惑起来，她微微皱起眉头。 顾清风一脸沮丧：“虎子的大爷（伯父）是我们牧山村的村主任，虎子他爹兄弟五个，是我们牧山村有名的恶霸，十里八乡没人敢惹，我们顾姓在牧山村，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如今虎子出了事，他们一家岂能善罢甘休。” 李梅愤愤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顾清风缓缓蹲下：“王法？在我们牧山村，虎子一家才是王法。” 李梅思考了片刻：“你也别着急，急也解决不了办法，终究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顾清风叹了口气：“但愿吧。” ……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顾卫东顾卫东在家门口的石墩上唉声叹气。 顾清风的母亲王素芬指着顾卫东一阵数落：“不就是偷几个番茄吗？能值几个钱？你看看现在，现在好了，你说怎么办？” 顾卫东苦着脸：“我哪儿知道会这么巧！” 顾卫东也后悔死了，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就不看番茄地了，听说虎子进了医院一夜就花了一千多，他那两亩多地的番茄，还卖不了一千块钱。 王素芬心有余悸的道：“虎子他爹，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未落，虎子他爹带着十几个人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 顾卫东一看这情况，起身朝着屋后跑去。 虎子他爹，拎着木棍，一脸冷笑，也不追赶。 王素芬看着顾卫东，一脸惶恐的后退。 七八名手持棍棒的男子不怀好意的顾卫东。 虎子他爹拎着木棍朝着顾卫东冲去：“跑啊，怎么不跑！” 顾卫东一脸惶恐的望着虎子他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虎子他爹扬起木棍，朝着顾卫东头上砸去。 “汪汪汪……” 一条土黄色的狗从院里窜出来，扑向虎子爹。 黄狗快要扑中虎子爹的时候，一根粗大的木棍狠狠地砸在黄狗的后腰上，黄狗摔倒在地上。 七八上手持木棍的汉子冲上去，围着黄狗一顿乱棒，黄狗渐渐没了声息。 虎子他爹，手一扬，冲身后的人道：“砸，给我把他们家都砸烂。” 众人冲进顾卫东的家，一阵乱砸。 虎子爹将顾卫东按在地上狠揍。 鼻青脸肿的顾卫东惨叫连连。 王素芬一边拦着虎子爹，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王素芬手足无措的道：“我们赔，我们赔。” 虎子爹朝着王素芬：“一万，少一个子我卸他一条胳膊。” PS：这事堵，非常可惜，还是现实，我老家一个亲戚身上的真事，偷东西无罪，被偷的反而要赔偿，关键是没地方说理去。 第五十七章这个瓜有点大 第五十七章这个瓜有点大 顾卫东的家里一片狼藉，碗碟破碎，家具东倒西歪，唯一的收音机也被砸得稀烂。 顾卫东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一万块，一万块，这可怎么办？” 王素芬叹了口气：“我给大丫打了电话……” 大丫，就是顾清风的大姐——顾秋雨。 听着名字，仿佛有些诗意，取这个名字的真正原因是王素芬在生顾秋雨的时候，正是秋天，还下着雨，所以就叫做顾秋雨。 “算了，别麻烦她了！” 顾卫东知道顾秋雨过得并不舒心，她嫁给隔壁王楼村王大午为妻，不过王大午非常想要儿子，顾秋雨婚后一连生了三个闺女。不仅仅是王大午，就连她的婆婆、公公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看顾秋雨都不顺眼。 如今，顾秋雨刚刚三十出头，看上去比王素芳还苍老。如果王素芬与顾秋雨站在一起，不了解底细的人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姐妹。 至于老二顾秋月，顾卫东和王素芬一直当没这个女儿。 顾秋月从小就比较漂亮，是周围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只是，顾秋月的心比较野，根本管不住。虽然顾卫东安排顾秋月与杨胡庄的杨文化成婚，可是婚后顾秋月被杨文化家暴。 当然，在这个时候，这种事情在农村非常普遍，仿佛像传统一般，也是属于劣习，新婚丈夫通常用打老婆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是一家之主。 只不过，顾秋月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抗争，她与婆家同村杨云鹏私奔，十年前离开杨胡庄，再也没有消息。 至于老三顾晴晴，刚刚结婚，婆婆有病，家里很穷，时常还要受到顾卫东接济，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 王素芬思考着：“要不，咱们报警吧？” 顾卫东大惊失色：“别，千万别。虎子家他们有钱有势，告他们打我一顿，最多关几天，等他出来后，还弄死我们俩？” 无可奈何之下，王素芳只能给顾四丫顾清风打电话求救。 眼下顾清风顾大主任根本就不用等公用电话了，她在办公室有电话，宿舍里也有电话，当然这都是有分机的，需要转接。 可是当听说虎子爹要向顾卫东要一万钱的时候，李梅一脸忿忿：“一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顾清风苦笑：“他们本来就是抢啊。” 李梅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顾清风说得非常对。 “虎子虽然是自己摔倒的，他偷我家番茄在先，更何况医药费，也是我们家垫付的。 李梅义愤填膺：“这钱不能赔，报警？” 顾清风摇摇头：“报警？没有用。” 李梅不解：“怎么会没有用啊，你父亲被他们打伤，家里也被砸了，怎么也够得刑事案例的标准了吧？” “了不起判个半年，几个月，有没有想过以后呢？” “以后？” 顾清风长长叹了口气：“我们牧山村，是一个大村，有十九个队两千多人，几乎都是姓周，周家人在当地非常抱团，打架下手特别狠，以前遇到旱灾，争夺水源，十里八乡，谁也不是牧山村的对手。我爹要是报警，我们在牧山村就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就不待，换个地方。” 顾清风摇摇头：“我爹爹不会同意离开的。” 李梅望着顾清风：“你的意思是赔钱？” 顾清风重重吐口一口浊气：“不赔能怎么样。” 李梅不可思议：“一万块，虽说现在万元户不值钱了，一万块谁能拿得出手，你就这么向他们低头了？这还是你顾清风吗？你顾清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妥协了？” “我一个人，自然不怕，但是我爹我娘，他们年纪都大了，作为牧山村的地头蛇，跟他们硬碰硬……” 李梅打断了顾清风的话：“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顾清风摇摇头：“咽不下，那又怎么样！” 顾清风起身，眼里迸射出一道寒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所谓的公平，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好在上天是眷顾我们的。” 李梅很是无语。 顾清风信誓旦旦的道：“我们正处在一个伟大的时候，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十年前，谁能想到国美电器发展起来，营销十几个亿？所以，我一定要努力，用自己的成功，让他们追悔莫及。” 李梅想了想道：“陆厂长也承诺了，只要这次营销计划成功，全厂职工都会发一笔大奖金，没有几千上万，陆厂长好意思说大吗？”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顾清风拿起电话：“喂，您好，财务部！” “清风，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清风急忙走向陆文皓的办公室。 陆文皓指着面前的一叠单据，走向财务室：“顾主任，这笔钱走招待费用！” 顾清风拿起申请单，一脸疑惑：“什么招待费用会用十万！” 刚刚扫了一眼，顾清风就一脸惊讶，这是陆文皓让工程技术部制造的爬山虎牌手扶式旋耕机的造价费用申请单。 潍县拖拉机厂生产的十匹马力单缸柴油发动机二十台，金额五万元整。 另外一笔费用，则是属于宣传调研费用。 这涉及了爬山虎项目能不能顺利实施，陆文皓从顾清风、李梅等应届大学生身上看到了对未来的希望和期许。 作为不包分配的第一代大学生，大学生的观念也是非常纠结和忐忑的，一方面他们渴望进入国企，同时他们也野心勃勃，希望做出一份事业。 陆文皓拿出的这个方案，就是从DB大学里招募五十名大学生，组成十个推广小组，每个推广小组，拥有一万块钱项目启动资金，让他们前往岭南省、江南省、粤东省、粤西省以及彩云省等多山地地区，推广这种专门动用于山地的农用机械。 在陆文皓的策划案中，这十个小组的大学生，如果成功，将会出现省级销售经理（正科级）、地区级销售经理（正股级），至于，失败的，则不会通过光明机械股分有限公司六分厂的新职工试用期。 只不过，顾清风比较奇怪，这明明都是正常财务手续，为什么要走招待费用？ 陆文皓有他自己的考虑，他毫不怀疑自己在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行动方案的成功，绝对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关键的关键是，他却担心有人摘桃子。 趁着陆文皓刚刚做出成绩，然后动用组织和上级部门的力量，把他调走。可是要调走陆文皓，这需要一个非常切实的理由。 没有理由，他们肯定会去寻找理由。 哪有天天防贼的道理，所以，陆文皓提前布局，针对合法合理的财务支出，采取模糊不清的招待费用。 目的就是留下一个漏洞，看看这个鱼饵撒下云，能不能把针对他的阴谋家钓出来。 顾清风皱起眉头：“这肯定不行，就算过了我这一关，总公司财务那一关也过不去。况且咱们第六分厂，每个月的招待费用只有两万，一下子用掉十万，怎么平账啊。” 陆文皓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这不符合财务制度。不过，你不管了，你只要报上去，如果总公司财务部给打回，那就重做！” 顾清风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她并没有追问，而是爽快的回应：“好的！” …… 忙完一天的工作，陆文皓迈着疲惫的步履，走向自行车车棚。就在陆文皓走到自行车车棚的时候，那熟悉的普桑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小车班司机李晓江把普桑停在车棚外面的空地上，然后朝着陆文皓跑来。 虽然说，以陆文皓的级别，公司安排了配车。不过，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风气非常好，连一把手陈爱华每天都上下班都自己骑自行车，其他干部好意思？ 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距离总厂不到五百米，骑自行车方便。陆文皓也这样，不是因为公用，他是不会乘坐六分厂唯一的专车。 “李师傅，怎么还没有下班？” 李晓江躬身道：“我是在这里等你！” “等我？有事吗？” “没事，是这样的，陆厂长，你在光明机械厂家属院住，咱们六分厂距离家属院将近六公里，距离有点远。陈厂长特意吩咐，让小车班专门排一个班，接送陆厂长上下班！” “这不是胡闹吗？” 陆文皓并非清高，也想做坐上下班。关键是这年头，拥有好风气不容易，如果因为他开了这个口子，那就不好了。 特别是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形式严峻，虽然六分厂的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取得了开门红，不过短时间内国美不会给六分厂结下一笔货款。 当然，场面话说得漂亮，陆文皓还是坐进车里。 开玩笑，光明市地处东北，冬天可以冻死人。原来他居住在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来到五六百米的距离，别说骑自行车，走路过去也不是问题。 现在六公里，骑车也需要半个小时。有半个小时时间浪费在路上，难道趁机眯一会，它不香吗？ 既然陈爱华给他特例，陆文皓也不客气。 就在普桑沿着光明市的东方大道走着的时候，陆文皓已经轿车上小睡了一会。 突然，普桑停了。 “李师傅，怎么回事？” 话刚刚一半，陆文皓就看到东方大道路中央，一男一女正在撕打在一起，场面相当火爆，衣服都撕开了。 国人素来有看热闹的传统，这种事情非常夺人眼球，这不，又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整条街道被数百上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陆文皓借着桑塔纳的前照灯，看得分明，男女二人他都认识。 男的就是原数控车间主任，现在的计划生育办公室办事员付明泽，女的则是刘洁。 “这个瓜有点大！” PS：本书的创作思路越来越清晰，本书走现实路线，写主角创业只是一方面，重点笔墨描写一下过去的，二十年前的九零年代，那个激情、野蛮的时代。如果想看爽文，网上太多神豪文了，曾经看过飞卢一本天榜书《神豪从冒牌开始》，作者笔力不错，如果只考虑爽，只考虑快节奏，这本书是极品。关键的问题是，这本书没有大众化，只写给愿意看的人。 第五十八章奖励房子 第五十八章奖励房子 陆文皓感觉非常意外，他实在想不出刘洁那娇小的身体里，为什么会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付明泽与刘洁在撕打过程中，并不像正常理解的那样，男强女弱，反而是女强男弱。 陆文看得分明，付明泽脸上的疼痛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切切实实。看着他身体扭曲的样子，难道是中了传说中的断子绝孙脚？ 想到这一点，陆文皓终于想通了。 若非如此，恐怕刘洁还难以占到便宜，无论再强壮的男人，只了中了断子绝孙脚，战斗力也会锐减。 直到现在，陆文皓这才发现付明泽与刘洁居然有奸情，看样子应该是刘洁发现付明泽被撤职处分，而刘洁有意无意疏远了付明泽。 付明泽认为自己受到了背叛，于是揪住刘洁，想要询问清楚。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一定会死。刘洁与付明泽想得非常深，两世为人的陆文皓还是第一次发现。 当然，付明泽虽然被撤职，却没有降级。这有明显的区别，就像在安全事故方面，有很多党员被问题，就地免职。 看样子处理非常严重，事实上，只要风头一过，换一个领导岗位，依旧是管理干部。 付明泽因为马一鸣问题，惹恼了陈爱华，陈爱华纯粹是为了恶心付明泽，将他发配到计划生育办公室担任一个普通的科员。 这个处理看似非常严重，事实上，只要风头一过，他还是正科级干部。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闹了这一出。确实，生活作风问题，放在普通人身上不算事，最多是茶前饭后的谈资。可是在体制内，这却是要命的问题。 付明泽完了，这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这个瓜闹出来，一定会被降级免职，永不录用。 这场闹剧，最终因派出所的治安民警出警而结束，随着交警疏通交通，陆文皓返回家中。 就在陆文皓回到家的时候，徐蓉有些埋怨：“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陆文皓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振华打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分厂事多！” “过来吃饭！” 陆文皓看着饭桌上有一盘煮熟的红薯，伸手正要去拿。 “洗手，多大个人了！” 陆文皓走向卫生间洗手。 突然，徐蓉走向卫生间，手中拿着一串钥匙在陆文皓面前晃了晃。 陆文皓有些不解。 “看到没？” 陆文皓转身来到饭桌前，拿起煮红薯，大吃起来。 被陆文皓无视了，徐蓉有些生气：“你没有看到这是钥匙？” “我们家换锁了？” 陆文皓当然看到了钥匙，而且还是崭新的钥匙。 “八十八号楼，四单元301室！”徐蓉高兴的笑道：“三室两厅一厨一卫，比咱们这套房大了整整一倍！” 陆文皓家里的房是六十九平方两室一厅，而八十八号楼则是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第十一期扩建工程，也是所有家属楼中的楼王，平均面积在一百二十平方以上，个别单位还有四室。 陆文皓分到了这套301室则是一百三十六平方，而且是东户，采光相当好。 八十八号是光明机械厂最后一批新盖的家属楼，位于九三年四月份动工，九四年年底封底。 同批共二十二栋楼，每栋一百零四户，不过房子早已分光了。 “我们的？” “当然，我在厂里还有几分面子！”陆振华吹嘘起来：“是我向陈厂长提出，一定要解决你的住房问题……” 对于陆振华的话，陆文皓是压根不相信的。如果陆振华为他争取新房，当年就应该争取到，不用等到现在。 其实，陆文皓还真是误会了陆振华，这次套房子还真是陆振华给他争取过来的。 为了给陆文皓争取这一套房子，陆振华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茅台酒。 当然，陈爱华并非酒鬼，对于酒的爱好，还不如香烟。只不过，眼下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一分厂，第四分厂都在亏损运营，第二分厂和第三分厂勉强保本，第五分厂处于半停工状态。 总公司根本拿不出钱来建职工家属院，职工住房问题一直很紧张。 不过，再紧张，也要向陆文皓倾斜。 这是国企的传统。 这套房子是奖励他为六分厂做出的贡献，国美电器二十家分店国庆节假期期间，已经送出去了十三万八千余台洗衣机。 当然，这是借着国庆节期间的优势，不过，却已经看到了曙光。 据国美电器的回馈消息，虽然刚刚过去了一个月，已经有将近百分之二十三的客户提前付款。 能处理完六分厂积压的洗衣机，这是陆文皓工作的成绩。 将陆文皓多年以来没有解决的住房问题解决，这也是对陆文皓工作成绩的肯定和认可。 事实上，有很多人对于国企存在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认为国企不重视人才，打压人才，认为国企腐败，认为国企官官相护，晋升渠道有限，华而不实…… 当然，存在这种偏见的人，不是因为在国企内混不下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要么就是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国企不重视人才，两弹一星怎么制造出来的？ 国企要是不重视人才，神舟飞船是怎么上天的？ 还有南水北调、青藏铁路，等等。 国企确实是在某些方面存在着问题，由于体制不同，不能给高管开出私企的高薪，动则百万、数百万甚至上千万，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陆文皓现在是分厂厂长，如果对应阿里体系，则差不多相当于M2或M3级别，可是他在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工资，却只有阿里系的二十分之一。 不过重视人才方面，其实一直走得非常远。 基本上，本科生进入企业，就会享受副科级待遇，硕士生享受正科级待遇，博士生享受处级待遇。 好不容易吃完饭，徐蓉拿着钥匙：“文皓，咱们去看看房子！” “空房子有什么好看的？” “走，过去看看！”徐蓉拿起手电筒，朝着门口走去。 分了房子，这可是了不起的大事情。 陆文皓有些疲惫，不过却没有拒绝徐蓉，他跟着徐蓉来到楼下。 陆振华一家三口走在路上。 “不是说早就分光了吗？” 陆振华摇摇头：“怎么可能分光，老陈……陈厂长手里还有几套房，专门留给困难职工的，也是你小子这次运气好，关键时候露了把脸。” 宋佳琳从对面路上过来，徐蓉看到宋佳琳急忙迎上去。 陆文皓原本想拽住徐蓉的胳膊，没想到，抓了个空。 徐蓉拉着宋佳琳的手：“佳琳，你来的正好，走咱们一起去看房。” 宋佳琳浅浅一笑，望了一眼陆文皓。 “啪……” 灯光陡然亮起。 陆文皓颇为意外的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洁白的墙壁，平整的水泥地板，连地板砖都没有，屋顶还装着吊扇，所有的灯，都是日光灯。 房间内的门，倒是装好了，而且是带着原木色的实木门，还着一股子没有松木味道。 陆文皓匆匆打量了一下，非常不满意，厕所还是蹲坑，虽然有热水管道，不过却是淋浴花洒，至于厨房，光洁的灶台，装着一个换气扇，一台热水炉。 以陆文皓的眼光看，这个房子就是毛坯房，不装修根本就没有办法住人。 在徐蓉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 煤球式的热水炉，可以做饭，也可以烧热水，非常方便。最关键的是，主卧室里和次卧室都有两张床，虽然是非常普通的席梦思床，却没有床垫。 每个房间都有写字台，客厅里还有玻璃茶几，木质的联椅，这是厂里二十年前的标配，现在还没有任何改变。 徐蓉反而兴奋的笑道：“不错，不错，都齐了。” 陆文皓满不在乎的将手插进口袋里，走向主卧。 宋佳琳与徐蓉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房间的布局，不时的传来宋佳琳的笑声。 陆文皓脸色越来越阴沉。 第五十九章挪用公款 第五十九章挪用公款 “文皓，妈跟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 “是这样啊，你看你最近天天忙到半夜！” “我也不想，等过段时间，等这个洗衣机生产线完成了！”陆文皓解释道：“我就可以正常上下班了！” “我的意思是，那房子也分了，收拾收拾，你搬过去住吧！” “哦！” 陆文皓倒是没有多想，反而他也不想看着陆振华每天都摆着一张臭脸，天天看着那张臭脸，他感觉他会少活十年。 想到这里，陆文皓道：“反正也不远，我明天抽个时间，找几个人把我这屋里的书搬过去！” 陆文皓实在没有想到，徐蓉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着她自己的打算。 关键是，徐蓉并不知道宋佳琳出轨了，她还以为宋佳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孙子或者孙女。 虽然陆文皓忙着没有时间结婚，不过，房子刚刚分下来，她与宋佳琳的母亲李颂花开始布置起来。 徐蓉的手很巧，她剪了很多彩纸和窗花，与李颂花将新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没有请任何工人帮助，新买的长虹牌二十九寸电视机，海尔牌全自动洗衣机，全新的厨具，被褥、还有家具，将整个新房布置得焕然一新。 当陆文皓让李志强帮忙着将书和资料搬过来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变得满满当当。 陆文皓指着电视机问道：“这个不少钱吧？” “才五千多啊！” 徐蓉指着洗衣机道：“海尔是名牌，你们厂的洗衣机太……” 陆文皓有些无语：“你不是说没钱吗？” “要不这么说，你早就拿了给宋佳琳了！”徐蓉没好气的道：“这些家具和电器，三万多呢！” “三万多！” 陆文皓真不知道徐蓉怎么攒下来的三万多块。 “文皓啊，你不用担心，这些钱干净着呢！”徐蓉看着陆文皓迟疑，还以为他在担心是陆振华贪污受贿。 徐蓉急忙解释道：“这些钱，都是厂里奖励给你的！” “奖给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考上清华那会，你是咱们东江省的理科状元，厂里奖励一万块。 直到现在，陆文皓才知道光明机械厂为他前前后后奖励了四万多元，如果算上他在光明中学读书时的奖励，光明厂给陆文皓一个人的奖励不下六万块。 当然，这主要是国企的企业文化，并不是老程杜撰的。 老程原单位，职工子女考上大学有奖励，普通二本，五千元，一本八万元，重点大学（中国矿大、中科大）一万到一万五千元不等。 北大、清华，职工子弟中没有听说过，所以不知道。 其实，不光是考上大学，像家庭困难的职工，厂里也会对职工进行人道主义援助，比如，每年的金秋助学，孤老慰问等等。 论人文关怀，私企还真没有国企好。 陆文皓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光明机械厂这么轻易的倒下来。 …… 陆文皓乘坐专车前往六分厂，开始进行洗衣机技术升级后的生产线试运行。 不过，张剑锋却提出一个迫在眉急的问题。 原材料。 当初生产洗衣机的原材料厂商，不是因为质量问题，就是因为市场环境，比如生产洗衣机外壳的德信塑胶厂，已经在半年前破产倒闭了。 其他厂商要么因为质量不行，要么经营不善，倒闭的倒闭，破产的破产，必须重新考虑供货商的问题。 问道的关键是，六分厂还是没有钱。 与国美电器尾款，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到账，可是六分厂不能再等半年的米下锅，要是那样，黄瓜菜都凉了。 陆文皓思考起来。 在有限的资金情况下，六分厂的洗衣机生产线升级，主要是模具修正，减少误差，工序调整，避免出现忙的累死，闲的闲死的现象。通过试验，技术升级的生产线成果是非常显著的，生产效率提高百分之三十，返工率降万分位以下。 除非采取类似于华冠一号那种自动装配程序，把人工换掉。 关键是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必要。 六分厂太缺钱了，最不缺的就是人，如果有需要在光明市招收万儿八千人，跟玩一样。 突然，陆文皓想到了后世的房地产模式。 房地产看似投资非常大，其实房地产公司一直都是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当然，他们肯定会有启动资金，把拍下来的地皮，拿起设计院设计出来设计方案。 以地皮向银行进行贷款，获得启动资金，等资金到位，开始打地基，这个时候，宣传开始预售。 以顾客和银行的钱，完成大楼的建设，最终顺利交房，皆大欢喜。如果房价崩盘，最终亏损的包括银行和个人，至于房地产企业，其实很多都是空壳。 他们最有价值的东西，其实就是他们公司的信用。 想到这里，陆文皓恍然大悟。 他知道了六分厂如何解决财务困难的问题了，都是依靠所谓的信用。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或者中国前首富李超人，谁跟愿意跟他做生意，也愿意借给他钱，不用担心他会还不起。 国美电器的模式，其实也是走这个模式，利用供货商和货款与消费者的现货款，进行疯狂的扩张。 如果六分厂也有这种信用，采取先货后款的方式，那么六分厂的资金问题就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 想到这里，陆文皓开始有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陆文皓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李主任，你过来一下！” 时间不长，办公室主任李梅来到陆文皓的办公室。 “陆厂长，您找我！” “对，你去写一个申请单，向财务部支出五十万元！” “五十万，这么多？” 陆文皓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多，你去联系一下新闻媒体，我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当然，这些媒体记者，最好不要找那些原则性极强的……” 李梅恍然大悟。 那些原则性极强的记者或媒体，只会站在公理方面，不会接这种商业性的宣传。 李梅随即写了一个申请单，宣发费用五十万元整。 陆文皓看了看，马上拿起笔进行签字，陆文皓签字后，杜援朝联名，这笔申请单就可以前往财务部得取现金了。 李梅拿着申请单来到财务部的时候，顾清风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支着下巴，愁眉不展。 李梅推门而入，看着顾清风的样子，满是疼惜。 顾清风强打起精神，坐直身子：“来了。” “还没有想到办法？” 顾清风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我上四年大学，家里已经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借都没地方借。” 李梅转到顾清风身后，双手搭在顾清风肩膀上：“我有办法。” 顾清风欣喜：“什么办法。” 李梅指着申请单：“这里不是有五十万吗！” 顾清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是犯法的。” “这是一笔不能公开的钱，怎么花，花给谁，我有绝对的控制权。” “话是这样说，但是收据还是要有的，不然怎么报账？” 李梅笑道：“只要想做，其实都好办，我算了一下，一篇报导文章少者三千，多者五千块，大不了我少叫几名记者。“ 顾清风还是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不就是写文章吗？你会写，我也会写，咱们连夜赶几篇稿子，这不就既不耽误事也解决你的问题了吗？” 顾清风有些意动：“这不好吧，万一……陆厂长会很被动的。” 李梅郑重的道：“没事，咱们不是贪污，只是挪用，有了钱，就可以把这些钱还上。” 顾清风一脸纠结。 李梅继续劝着：“你想想，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顾清风一脸为难：“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你想想，你的工资加上奖金怎么也有七八百块，加上我的，我们一个月可以还一千五百块，最多半年就可以还上这笔钱。” 第六十章饥渴销售 第六十章饥渴销售 顾清风放下电话，微微皱起眉头，露出思忖之色。 李梅推了推顾清风：“又怎么了？” 顾清风一脸疑惑：“我妈说钱的事，已经解决了。” 李梅欣喜的道：“这是好事啊，咱们不用承担风险，这钱要是被上面查出来，咱们俩连陆厂长，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妈肯定是骗我的。”顾清风非常肯定的：“对，一定是这样。一万块，他们去哪里借！” 牧山村是一个非常贫穷的村子，虽然说九七年万元户已经不值钱了，可是牧山村还真没有谁家是万元户。顾清风一家都是穷亲戚，一家有钱的都没有。 顾清风咬了咬牙，陡然起身，来到保险柜前。她伸手熟练的打开保险柜，望着里面密密麻麻堆放着的大钞。 “怎么还下不了决心？”李梅苦笑起来：“我也不是不识好好歹的人，是，陆厂长对我们俩都不错，这么做……会将他陷入极大的被动！但是，你有其他办法吗？” “我……” 顾清风茫然的摇摇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刚刚进厂，与其他人也不熟，就算熟，工友们都穷得揭不开锅！” 李梅催促着顾清风：“你要想清楚……” “我想好了！” 顾清风咬咬牙道：“这是命，如果出了事，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他！” “你这是何必呢！” 顾清风伸手将一捆百元大钞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用报纸包裹起来，塞进自己怀里。她作为财务部主任，并不是没有见过钱，当初给六分厂的职工发工资，一百万现金还是经她的手。 然而，此时顾清风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 “不要紧张。” “我……不……我不紧张！” 顾清风嘴里说着不紧张，可是她的声音都变得失真了。 李梅叹了口气，神秘兮兮打开门，伸头东张西望，再三确认门口没有人。 这才向顾清风摆摆手：“清风，快走！” 顾清风忐忑不安的随李梅，一前一后，离开财务室。 顾清风和李梅骑着自行车，并没有直接前往六分厂门口的塔山路邮局，反而走了三公里多，来到东方大道邮政营业厅。 趁着营业厅的人少，顾清风仿佛做贼一样，悄悄来到营业窗口，将填好的汇款单，从玻璃橱窗下的小洞里，递到柜台窗户里。 柜台营业员接过单子：“汇款一万元整？” 顾清风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一万元块从怀里掏出来，缓缓打开包裹在外面的报纸。 柜台营业员将钱放在点钞机里清点。 顾清风做贼心虚的回头张望着，周围的陌生人。 柜台营业员将汇款单递给顾清风。 顾清风接过汇款单，匆忙离开。 “吓死我了！” “没事，你不说，我不说，这事还能有谁知道！”李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放心吧，没人知道！” “但愿吧！” …… 燕京城前门大街上，常海燕开着奔弛轿车，她的丈夫雷永顺坐在轿车的副驾驶座位上。 常海燕刚刚接到消息，黄广年就在前门店里，她希望能与国美电器合作，销售鸿锦电器的产品。 鸿锦电器虽然以外贸电子玩具为主，不过却也有相当一部分电器产品，比如电风扇、豆浆机、电饭锅等等。 在九七年的这场金融危机影响下，鸿锦电器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原本超过公司三分之二营销的出口渠道一下子断了。 然而，许多外贸企业只能被动的将出口转为内销，非常尴尬的问题是，鸿锦电器与光明机械六分厂一样，他们鸿锦同样也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更没有销售平台。 常海燕想与黄广年的国美电器合作，只是非常可惜，黄广年一直太忙，抽不出时间与她详细谈判。 常海燕是一个契而不舍的人，黄广年从燕京跑到光明市，她也跟到光明市，只是在光明市黄广年同样没有时间与她详细商谈合作事宜，事实上，黄广年这就是在拒绝她。 如果是别人，恐怕早已放弃了国美电器，转而再想其他办法，但是常海燕不同，她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算撞了南墙，她也不会回头。 车刚刚开到国美电器前门大卖场的时候，常海燕不经意间就愣住了，只见国美电器前门大卖场门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龙。 雷永顺指着前门店前长长的队伍：“怎么回事？” “我听说是国美电器与光明厂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常海燕脑袋中不自觉的想起陆文皓的样子。 常海燕虽然与陆文皓只有一面之缘，却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那个小包间里，非富既贵，哪怕她此刻也身家过亿，然而，在包间里不得不屏声敛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一位大神。 可是，陆文皓却神态自若，自信满满，就这份养气的功夫，非一般人可比。 常海燕转而望着雷永顺追问：“你知道他们这个营销方案吗？” 雷永顺摇摇头。 其实，就在他们车的不远处，有一名记者问着相对的问题：“你知道他们这个营销方案吗？” “知道！”那名被采访的市民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户口本：“我之前就打听好了，参加光明牌双滚桶洗衣机免费进万家活动，拿着社区介绍信和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到国美电器任何一家卖场，都可以领到一台洗衣机，使用一个月后，如果不满意，可以免费退还，不收取任何费用。” 常海燕眼睛不禁一亮：“这创意，真是绝了。” 雷永顺撇撇嘴：“绝什么呀，策划这个方案的脑子绝对有病，我要是顾客，肯定免费使一个月啊。” 常海燕白了眼雷永顺：“那你是不知道习惯的可怕之处。” 就在这时，常海燕看着黄广年在助理齐润东和一群国美高管的陪同下，从旁边的停车场过来。 常海燕急忙将轿车停在路边，拿起她的乾坤包，朝着黄广年跑去。 只是非常可惜，国美电器大卖场外面太多人了，她根本就挤不过去。 黄广年突然看到几名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新闻记者，正在采访正在排队的百姓。 黄广年微微皱起眉头：“小齐！” “黄总！” “你去看看，如果是正面报导，给他们封一个大红包，如果是负面报道，你知道怎么做了？” 齐润东点点头：“明白。” 齐润东走向新闻记者。 一名拿着话筒的记者，对着摄像机镜头，正在采访一名排队的客户：“你好，你是前来参加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活动的吗？” “我听说国美电器正在搞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活动，就跑过来了。” 记者：“那你知道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活动方案吗？” “知道啊……” 不等顾客说完，摄影师发现了正门前的黄广年，他急忙催促道：“小冯，快，黄总……” 那名记者也看到黄广年到来，急忙扔下排队的百姓，向黄广年冲去。 记者将话筒替到黄广年面前：“黄总……黄总，我帝都日报的记者，想采访您一下。” 小齐打听好了消息，向黄广年示意有益无害。 黄广年转身，面带微笑：“我时间有限！” 记者说道：“就在前不久，光明牌洗衣机在国美电器独家销售，已经售罄，并且明日预订的用户高达七千台以上，请问黄总，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这个名不见传的光明牌洗衣机？” 事实上，光明第六分厂的洗衣机库存说是有将近二十万台，事实上只有十八万多一点，短时间内六分厂是无法恢复生产的，眼看着销量每天维持在四千台左右，日渐平稳，陆文皓又向他出了一个主意，每家分店只供应该一百台，二十家分店每天最高出货量只有两千台。 由于不再限量供应，反而制造出了一种光明牌洗衣机供不应求的假象。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会珍惜和重视，由于免费送的洗衣机有限，这时百姓更愿意相信国美电器的诚意，他们为了得到这种免费的洗衣机就早早排队。 当然，国美电器选址相当重要，都是繁华地段，大量顾客提前排队，影响了交通，也影响了市民的正常生活，同时也引来了媒体的新一轮关注。 黄广年笑了笑：“首先，是我更正你一点，光明洗衣机并非名不见传，光明洗衣机的制造厂商，是我国传统机械巨头有着“南徐工，北光明”之称光明机械厂生产，相信接触过光明机械产品的用户，都应该清楚，光明机械视质量为生命。当然，我们国美电器也有强大的实力………” “光明……陆文皓！” 常海燕喃喃自语：“看不出这个小老弟还满厉害的嘛！” “你认识他？” 雷永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常海燕点点头：“也算认识吧！” 雷永顺郑重的道：“我算看出来了，这个黄广年就是有意躲着我们，我们不如绕开他，直接去找陆文皓，让他给咱们出一个营销方案！” 第六十一章有原则的记者 第六十一章有原则的记者 面对记者采访，黄广年非常有经验，他一脸从容淡定，侃侃而谈：“我最应该感谢陆文皓先生，要不是陆文皓先生，我还不知道，我们国内还有这样顶尖营销专家！” …… 雷永顺一脸愤愤地望着常海燕：“海燕啊，这都几天了，黄广年都是避而不见，咱们回吧，也不差他这一家。” 常海燕没好气的道：“什么新华电器，通利电器，惠民电器等十几家，一个月的销售额比不上国美一天，你还说不差他们一家！” 雷永顺不以为然：“他们国美电器也就是这几天生意突然好了，要不是那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活动，他们的生意还比不上惠民呢！” 常海燕郑重的望着雷永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方案，恐怕国内最顶级的策划也设计不出如此完美的营销方案，原本在电器市场上籍籍无名的光明牌洗衣机，硬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登上了月度销量冠军，连知名品牌海尔，小天鹅都被它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现在的家电市场，简直就像二十年后的汽车市场，可以说是百家争霸，大大小小的洗衣机足足两三千家，别说一家独大，就连一个可以称霸全国的品牌都没有。 雷永顺叹了口气：“是啊！关键这个陆文皓并不是专业策划师，更不是销售总监，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他原来只是光明机械厂的助理工程师。我们现在真的是舍本逐末。” “就是说，我们去找陆文皓合作？”常海燕兴致勃勃的道：“对，我们就去找陆文皓合作。” 雷永顺摇摇头：“你太异想天开了，光明厂是做重型机械，像什么煤矿掘进设备，深井通风设备，起重设备，超大功率电动设备，我们跟他们没有合作的空间！” 常海燕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开车，回光明市！你赶紧给我联系一下陆文皓。” …… 陆文皓想用媒体宣传，其实也是蹭热度。毕竟，这个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火暴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这种营销方式，恐怕随便一个入门级别的广告公司的策划都可以轻易拿出来。 关键是，现在并不是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 从光明牌洗衣机两周蝉联销售冠军，就让陆文皓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 要想做事，必要要有知名度，就像后世的小马哥，他登顶之后，无论做什么项目，一大群人争着跟着合作，跟着送钱。 不光做生意，演艺圈也一样。前几年流量为王的时候，电影导演从来不关注电影剧本质量，而是忽悠到一个傻缺资方，随便找两个流量明星，这个项目就算完成了，就算不会大卖，至少不会亏本。 就像猪八戒因为一部电影，惹恼了整个影视圈，影视圈对他进行口讨笔伐，事实上，这没乱用。资本信用他，观众认可他，有资源，有人脉，不是谁想封杀就可以封杀的。 陆文皓没有这个资本，也没有这个名气，可是他却有办法，创造这个名气。 以前，他会为了一万块钱而头疼，作为一个厂长，却不会了。 原来他为打一个广告而头疼，现在可以自发的发起一场氪金式的新闻发布会。 他这么做，其实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毕竟，爬山虎快要问世了。 先不管质量如何，性能如何，先先星爷拍一部电影，要不要去看看？王胖子拍了一部电影，会不会去看？他是票房毒药，公认的烂片之王，看个屁。 同样的道理，任老旗下出一款新手机，要不要支持一波？ 他有了名气，爬山虎就成功了一半。 六分厂会议室外，李梅跟在陆文皓身后，压低声音：“陆厂长，都已经安排妥了，所有到场的媒体记者都会报道光明机械厂的正面形象。” 陆文皓突然停住脚步：“不会混进来另一个马一鸣吧！” 李梅肯定的道：“绝对不会！” “不会最好！” 陆文皓推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内黑压压的拥挤着数十名新闻媒体记者，长枪短炮，气氛热烈。 陆文皓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的走上讲台。 陆文皓拿着话筒：“大家好，我是陆文皓，现任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 众媒体记者开始鼓掌。 陆文皓面对摄像镜头侃侃而谈：“记得小时候，每年一到冬天，我的母亲就拿着大铁盆为一家老小洗衣服，那时候条件不好，没有热水，妈妈每次洗完衣服，她的双手就冻得通红……我相信中国，跟我妈妈一样的女同志有很多，在寒冷刺骨的冷水中双手冻得麻木，但却依旧为家里洗洗涮涮。很小的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给我妈买一台洗衣机。然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洗衣机却是一件奢侈品，我们普通人不吃不喝，一年半的工资才能买一台洗衣机。这非常不正常，我们都需要衣食住行，更需要吃喝拉撒，洗衣机只是一件生活工具，我的理想就是让全国老百姓都能用上洗衣机，用得起洗衣机。” 众记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记者某托：“陆厂长，根据相关数据显示，您这次洗衣机进万家的活动在北方的几个城市做的非常成功，越来越多的人用上了光明牌洗衣机，对此您是否满意呢？” 陆文皓摇摇头：“不满意……现在的洗衣机价格还是偏高，老百姓对于洗衣机这个生活工具，还是有心无力。洗衣机永远不应该是奢侈品，洗衣机的价格还需要进一步降低，我们普通工薪阶层花一个月工资，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工资就能买上一台，这才是正常的。我们厂的光明牌洗衣机努力朝这个方向奋斗！” 这场发布会，其实就像某位明星的出场发布会一样，全部都是氪金记者，人家职业有原则，有底线，童叟无欺，拿钱办事！ 翌日一大早，付德豹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张报纸展开阅读。 《光明时报》头版头条：“孝感动天，痴心不改——记光明机械厂第六分厂厂长陆文皓同志的光辉事迹！” 付德豹皱起眉头，一脸不悦的将报纸扔在一边，随手拿起另外一份报纸。 《光明都市晚报》头版头条：“肩负使命，馈赠社会——记新时代先锋陆文皓同志”。 付德豹气的把《光明都市晚报》撕的稀碎，狠狠地扔进垃圾桶。紧接着，他又拿起一份《金融时代》杂志，只见封面上刊登着陆文皓的照片，并标注着标题：“营销天才，创造销售奇迹的点金手陆文皓”。 付德豹咬牙切齿的嘶吼着：“又是陆文皓！” 说着，他将桌上的十几份报纸丢进垃圾桶。 …… 东江省省工委主任办公室中，陈峻峰懒洋洋的躺在椅子的靠背上，眯着眼。 黄秘书拿着一张报纸，抑扬顿挫的朗读着：“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是中国乃至世界营销史上顶级的营销方案，创造了中国家用电器销售史上的奇迹……” 陈峻峰睁开眼睛，起身向黄秘书道：“报纸给我。” 黄秘书赶紧将报纸递到陈峻峰手中。 陈峻峰接过报纸，眉开眼笑的道：“陆文皓同志成功了！” 黄秘书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还是首长慧眼识英才。” 陈峻峰拿着报纸转而望着黄秘书：“我记得咱们这个工业年度峰会快举行了吧。” 黄秘书点点头：“下个月五号到八号。” 陈峻峰点点头：“时间还来的急，通知光明机械厂陆文皓同志，准备在年度峰会上发言。我要让全省所有工厂都学习陆文皓同志的成功经验……” PS：我想看看还有几个人看看， 第六十二章参加工业年会 第六十二章参加工业年会 随着新一轮氪金式的宣传，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商人，还是百姓，或者体制内的，大都知道了有陆文皓这个人，而且他头上的头号也越来越多。 “全国顶级营销专家！” “时代先锋！” “道德楷模！” “杰出企业家！” …… “恭喜你了，厂长夫人。” 宋佳琳扭扭捏捏的道：“刘姐，你讨厌。” “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都羡慕你，大街小巷都是陆厂长的消息，有人说他是营销天才，有人说他是时代楷模，也有人说他是中国好男人。” 宋佳琳尴尬的笑了笑。 “我可听说了，咱们厂里可把八十八号楼分给你们了。那可是咱们公司最好的家属楼，连陈厂长都没有才住进去呢！” 刘洁非常羡慕宋佳琳，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难道说宋佳琳眼光独特？八年前就看到陆文皓必成大器？ 可是，刘洁也算是对陆文皓知根知根，虽然说八年前，陆文皓还在光明高中读书，那个时代他的学习成不错，仅仅是不错而已，但是更多的是问题，陆文皓喜欢打架，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然而，他却成光明公司里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 要知道陆振华当年在陆文皓这个年龄的时候，还是副科级。 刘洁与付明泽的关系闹掰了以后，刘洁对外宣称付明泽对她耍流氓，二人形成一致口供，谁说没有提私情的事情。不过，付明泽却离开光明市，传闻说是下海经商去了。 这件事不了了之，却是刘洁心中的一根刺。 宋佳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才不稀罕呢！” “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 宋佳琳拿起手机，屏幕显示：“雷永顺来电！”她想了想，缓缓按下了挂机键。 …… 万豪大酒店的二十二楼套房内，常海燕从卫生间走出，用毛巾擦着刚刚洗过的头发：“老雷，你联系上陆文皓了吗？” 她与陆文皓有过一面之缘，然而，陆文皓既没有名片，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联系陆文皓。 雷永顺却想起宋佳琳也是光明厂的，或许会认识陆文皓，就想打电话问问陆文皓的情况。其实，从雷永顺的内心来说，他是极为想打这个电话的。 然而，鸿锦电器现在已经拖不起来了，他只能打这个电话。 雷永顺摇摇头，尴尬的笑了笑：“还没有。” 常海燕走向梳妆台，拿起电吹风一边吹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道：“继续联系，陆厂长现在可是大红人，想跟他合作的人多了。” 雷永顺拿起手机，继续拨打电话。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常海燕微微皱起眉头：“不应该呀。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我自己给他打！” “这个……海燕，这个手机号不是陆厂长的，只是一名光明厂小领导的！”雷永顺有些心虚的解释道：“要不你先休息休息，我先去找他。” “你等我会儿，咱们一起去。” 雷永顺一脸尴尬的说：“这不好吧！” 常海燕明显感觉不对劲了，她的目光凶巴巴的盯在雷永顺脸上：“老雷，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这不是刚从燕京回来，我怕你累着……”雷永顺急忙解释道：“我先去联系，联系好了，咱们一起去找陆文皓！” 常海燕放下吹风机，疑惑的望着雷永顺：“老雷，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哪儿能呢！什么事情能逃得过老婆大人的法眼！” 常海燕径直走向雷永顺指着自己的脸：“难道你是嫌我给你丢人？” 雷永顺赶紧解释：“不，不是，没这个意思，你想多了。” 常海燕目光咄咄的望着雷永顺：“料你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雷永顺嘿嘿一笑：“那我先去了！” 常海燕三两下穿好衣服，她穿了一件紧身女士西装，紧凑的衣服衬托着她的身材曲线，说来也奇怪。 常海燕几乎没有不去美容，也很少用化妆品，偏偏她的皮肤越来越好，仿佛像婴儿一般细腻，她的小腹没有常见大妈的那种松弛，反而富有弹性。 她明明比雷永顺还大两岁，可是二人看上去绝对不像夫妻，更像父女。 雷永顺看着常海燕跟着，就知道他再想见宋佳琳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出轨的男人，智商都会暴涨十数倍，雷永顺一边装模作样敷衍着常海燕，带着他与张士刚会面，忙活了大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 常海燕将面前的面包放在餐盘里，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雷永顺微微皱起眉头：“吃吃吃！就知道吃！” 雷永顺莫名其妙的望着常海燕，愣在那里。 常海燕生气的抱着双臂：“你什么时候能靠点谱！” 雷永顺无奈的耸耸肩：“陆厂长可是大忙人，哪儿能随叫随到，我已经让人联系他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见到他了！” 常海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 陆文皓接到陈爱华的电话，让他去总公司一趟，这让他有些奇怪，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 陆文皓马不停蹄的来到总公司机关办公楼，林雨莲主任就在楼下等着他。 来到陈爱华的办公室，陈爱华急忙在门口拉着陆文皓的手，请他坐在沙发上，并且拿出陈爱华珍藏的信阳毛尖。 对于喜欢茶的人来说，红茶、绿茶各有所爱，而信阳毛尖也是绿茶中的王者，虽然不如极品大红袍那样珍贵，不过极品毛尖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陈爱华的好茶虽然有，不过却对茶向来吝啬。能让陈爱华泡好茶，很显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陆文皓开始警惕起来：“陈厂长，您找我……” “来尝尝这茶怎么样！” 陆文皓其实对茶并没有研究。 信阳毛尖的色、香、味、形均有独特个性，其颜色鲜润、干净，不含杂质，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回甘，从外形上看则匀整、鲜绿有光泽、白毫明显。外形细、圆、光、直、多白毫，色泽翠绿，冲后香高持久，滋味浓醇，回甘生津，汤色明亮清澈。 不过看着杯中的茶叶，栩栩如生，看上去飘逸而灵动，应该不是凡品。 陈爱华沉吟着：“你做得很好，省工委的陈主任打电话过来，他代表省工委，点名表扬，并且提出让你参加工业年度会议，并且上台发言，你回去以后，准备一下发言材料。” 陆文皓一脸震惊：“让我发言？这没搞错吧？” 东江省工业年会，是信息和机械工业部与东江省工业委员会共同举办，目前已经举办了十二届，参加年会的企业多达一万余家，影响力越来越大。作为东江省工业年会的骨干会员之一，光明机械厂是有资格参加，并且在年会上进行发主。 可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工业年会参加的人员，一般都是厂长、董事长或者总经理，而陆文皓只是一个分厂厂长。 其实，陆文皓也知道他能参加这个工业年会，功劳肯定是少不了那一波氪金式的宣传，这年头记者还是要脸的，像这种不问是非曲直，拿钱办事的记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 虽然五十万元花得有点多，但是效果却非常明显，值了。 陆文皓苦着脸：“这场面话我也不会说啊……” 陈爱华瞪着陆文皓。 陆文皓明白过来，急忙改口：“这个会应该陈厂长去参加。” 陈爱华指着陆文皓：“你这是变着法骂我只会说场面话？” “不敢……不敢（才怪）” 陈爱华笑骂着：“行了，好好准备，还有一个多月。这是陈主任对你非常重视，也是你的机会，更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陆文皓低着头，内心窃喜。 陈爱华沉吟着：“还有一件事，就是……四分厂那个……神通集团订购的矿山设备……” “退货了？” “不错。” 陆文皓直截了当的道：“这是明摆着的事，煤炭市场早已饱和，这几年全靠出口支撑着，现在出口不景气，大小煤矿倒闭是迟早的事。” 陈爱华苦笑道：“光明厂六个分厂，如今一半停产，厂里连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不等陈爱华说完，陆文皓就急了，站起来道：“陈厂长，这可不行。” 第六十三章对事不对人 第六十三章对事不对人 陈爱华目光如电，落在陆文皓身上。 陆文皓丝毫不为所动，从容不迫。 陈爱华阴沉着脸，沉声喝道：“陆文皓。” 陆文皓神色淡然：“在呢。” 陈爱华加重语气：“陆文皓同志，我不得不批评你，你个人小山头主义，实在太严重了。身为国企干部，怎么能没有一点大局观！” 陆文皓硬着脖子：“陈厂长，你这个时候抽走六分厂的货款，就是杀鸡取卵，饮鸠止渴，自掘坟墓……” 陈爱华一拍桌子：“你……” 陈爱华厉声喝道：“别忘了，是我提拔你当了这个厂长。” 陆文皓不为所动，仿佛陈爱华的威胁与其他无关，他淡然：“我从来不会忘记陈厂长提携之恩。” 陈爱华一脸冷笑：“这就是你的没忘？” 陆文皓解释：“陈厂长，现在受金融危机影响，出口受限，全国重工行业都不景气，在这个时候，中央召开了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中央领导人在会议上发言，特别指出，各界必须齐心协力，振奋精神，知难而进，勇于创新，充分利用当前的有利时机和条件，扎扎实实工作，努力完成党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各项重要任务。” 陈爱华的脸色越来越冷：“我倒是忘了，中央什么时候说过，下级可以公然顶撞上级？” 陆文皓毫不畏惧的望着陈爱华冰冷的目光：“陈厂长，我从小就在光明机械厂家属院长大。光明机械厂，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工作，更是信仰……所以我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光明厂陷入绝境。” 陈爱华的声音陡然抬高：“光明厂已经陷入绝境了，八千多名职工，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再不发工资。老农机厂的职工怎么做的？真以为咱们厂里的职工不会依葫芦画瓢？” 陆文皓迟疑起来。 他想起原来的农机厂职工，男女老少举着“拒绝买断工龄”、“我要吃饭，我要工作”、“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还我公道”等等条幅，包围光明市政府大院，众职工在市政府门前静坐抗议。 市政府门前交通拥堵，寸步难行。 当然，还有张剑锋被逼得跳楼。 陆文皓深吸一口气，望着陈爱华郑重地道：“陈厂长……我。” 陈爱华眼睛闪烁着一抹喜色，表面上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小陆，厂里知道你困难，马上就要结婚，房子还没有着落。我代表咱们厂里，克服困难，给你分配了一套新房。” 陆文皓摇摇头：“陈厂长。” 陆文皓将钥匙缓缓放在陈爱华面前的桌子上。 如果说是前世，他一心想与宋佳琳结婚，房子就是他的命。 可是，现在……房子和没有房子，几乎没有区别。 陈爱华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更加阴冷：“这就是你的态度？” 陆文皓点点头：“是。” 陈爱华一脸讥讽：“真以为，全公司，全厂就你一个能人？” 陆文皓一脸从容：“陈厂长，光明厂的问题，三千万能够解决吗？” 陈爱华沉默了，诚恳的摇摇头。 “如果三千万可以解决光明厂的问题，别说三千万，就算五千万只要能让光明厂起死回生，我绝对没有二话！” 陆文皓苦笑道：“现在第一分厂到第五分厂，不是订单取消，就是没有销路，唯一还能有销路的只有六分厂，把三千万拨给总厂，咱们光明厂才是真正走向绝路。” 陈爱华反驳：“就你能？” 陆文皓郑重地点点头：“我能。” 陆文皓接着侃侃而谈：“国外市场经济环境恶化，各国纷纷设立贸易壁垒，优先考虑的是本国企业，遏制进口。但凡以出口贸易为主的行业，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陈爱华没有反驳，他知道这是事实。 “而我们国内恰恰相反，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市场转型，阵痛肯定有，困难也都是暂时的，我们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尽管我们现在拥有购买研严重不足，我相信，国内市场会快速繁荣起来！” 陆文皓向陈爱华解释：“以全国洗衣机市场，从九二年到现在，已经连续五年倍增，今天不出意外，销量肯定可以突破千万台，洗衣机市场前景广阔，我准备升级改造现有的两条生产线，新建一条生产线，形成不低于三十万台的年生产规模，借着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这个便车，把光明牌洗衣机推向全国，与海尔、小天鹅力争夺市场份额，进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转型。” 陈爱华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你有信心？” 陆文皓无比坚定的望着陈爱华：“我有。” 陈爱华沉吟：“那总公司怎么办，职工发不起工资又怎么？” 陆文皓露出思考之色，好一会儿。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陈厂长，我有办法……你可以向外无意间透露一个消息，就说厂里经营困难，准备裁员，裁员三分之一，让职工人人自危，到时候他们绝对会串联起来，准备搞事，一旦让他们闹起来，你再与职工代表谈判，假意装作被迫让步，不再裁员！” “好你一个陆文皓，好一招移花接木，瞒天过海，三十六计没少看吧！” 其实，陆文皓还真不是从《三十六计》上学到的，而是从三哥国政府学的。 众所周知，三哥国无论经济，还是民生，远远不如我国，加上他们内部拥有一百八十多个民族，信仰、政治、种姓制度以及贫富差距，社会问题非常突出。 可是一旦国内民怨沸腾的时候，他们国家政府就会转移矛盾，制造边境冲突，或者炮制华国威胁论，让国内民众情绪从民生转而一致对外，这样以来，善忘的百姓就忘记自己的初衷。 当然，除了三哥国政府以外，明星以及公众人物通常也会采取这种方式处理绯闻或者舆情问题，转移矛盾。许可馨事件过去没几天，鲍某性侵其养女又登上热搜和头条，夺走了许可馨事情的热度和关注度。 陆文皓也是利用这种方式，只不过考虑了陈爱华相对保守，他不敢下猛药而已。 陆文皓提着公文包精神抖擞的走出机关办公大楼。 付德豹与苏怀才联袂走来。 陆文皓明显心情不错，向付德豹与苏怀才打着招呼。 “付书记、苏部长好！ ”小陆，陆厂长好。“ 陆文皓的步履轻松，速度很快。 付德豹望着陆文皓的背影，眼睛迸射出一道怨毒的光芒。 苏怀才无意间望向付德豹。 付德豹马上变脸，翻脸堪比翻书。他笑笑了：“苏部长，去我办公室坐坐？” “好的！” 付德豹快要疯了，他儿子付明泽不告而别，离开光明市，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虽然说付明泽嫉妒陆文皓在先，采取阴谋手段在先，可是付德豹还是恨上了陆文皓。 付德豹先是看看办公室周围，再三确认没有人注意，他刻意压低声音：“苏部长，我向你打听个事。我接到职工匿名举报，说咱们第六分厂财务有问题，你是咱们光明厂的老财务，有没有问题，你给我交个底。” “付书记，我是一个党员……” 苏怀才虽然之前看不惯陆文皓吊儿郎当的样子，所以他在当初陆文皓提拔问题上，提出了反对意见。 但是，这个反对意见不代表苏怀才就针对陆文皓，他只是一个有原则的党员，站在厂里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甚至，他还庆幸，应该庆幸当初投了陆文皓的反对票，狙击了陆文皓担任数控车间主任的提名，要不然光明厂的财务工作，可没法干了。 全公司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单位，除了六个分厂是赢利单位，其他都是服务性单位。 当然，光明机械厂职工总医院也算是三甲级规模医院，无论医疗设备还是医术积累，都可以分分钟秒杀市人民医院。 然而，职工总医院也不是赢利单位，连年亏损。 六分厂成了全公司的最佳赢利单位，苏怀才其实并不是想针对陆文皓，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良久，苏怀才迟疑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有问题！” 付德豹点点头：“我身为咱们厂的纪检副书记，对于违反组织原则，触犯组织纪律的同志绝不姑息。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搜集相关证据！” 苏怀才点点头：“付书记放心，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即使你今天不来找我，我明天就会向陈厂长汇报……” PS：本书可能要裸奔上架了，我再发几天，下周三申请！ 第六十四章社会风气 第六十四章社会风气 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熟人之间相互送点礼物，并不算什么。接待、招待客户、供应商以及上级主管部门、以及兄弟单位，这都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现在的社会风气越来越坏，送礼物的越来越贵重，原来光明机械厂每逢中秋送给客户的礼物是统一标准。 光明市联华食品厂生产的五仁月饼和光明市生产的双沟特贡，一家企业一箱酒，两箱月饼，加起来一百多块。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沟特沟成了劣质酒的代名词，六十多块一箱的酒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光明公司每个春节和中秋节送礼的成本在逐年增加，去年到了今年，仅仅中秋节送礼的花费就多达八十余万元。 这让苏怀才这个主管财务部工作的党员看来，陆文皓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败家了。 一个分厂统一的招待费用标准是两万元，虽然各单位都有超支的现象，可是远远没有六分厂这么离谱，居然报了十五万多，将近八倍的超支。 更加过份的陆文皓居然行贿，对于私企来说，行贿并不算什么事，可是对于国企来说，这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 财务部部长室内，一名会计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苏怀才：“苏部长，这是你要的，第六分厂财务报表。” 苏怀才接过报表，并不有打开。 而是用眼神望着会计甲。会计顺着苏怀才的目光，望向一旁抽着烟的付德豹身上，仿佛明白了，会计急忙退出财务部长室，顺手把门轻轻的带上。 苏怀才这才将报表递给付德豹：“付书记，你看……” 付德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财务报表。 苏怀才仿佛明白了付德豹看不懂报表，上前指着报表解释：“付书记，问题出在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符合财务制度，还有这里有十万块对不上！” 付德豹有些遗憾叹了口气：“只有十万块？” 虽然说企业内部，只要贪污五千块就足够判刑，问题的关键是，付德豹都不相信陆文皓会贪污。 正所谓寒门难出贵子，陆文皓的父亲陆振华是副厅级干部，他的爷爷陆耀宗也是正处级干部，不算豪门，但是也算不上寒门。 一个养尊处优的干部子弟，绝对不会为了一点钱就迷失自我。 陆文皓如果脑子不进水，绝对不会贪污。 “只有十万块。” “能查出他这十万块去了哪里吗？” 苏怀才点点头：“隐约听到一些风声，据说是用来宣传……要不然最近新闻媒体会铺天盖地的宣传他？” 付德豹缓缓起身：“暂时不要声张，让人盯着第六分厂那边的财务报表！” 苏怀才疑惑的望着付德豹：“付书记，难道就不管了？” 付德豹一脸阴冷：“怎么能叫不管，你也是老财务了，不要打草惊蛇。” 苏怀才恍然大悟：“这事要不要向陈厂长汇报！” “当然要！”付德豹：“陈厂长总领全局，我只负责党务工作，只有监督权，没有管理权！这是组织原则，你也是老党员，一定要坚持原则！” “绝对不会辜负组织信任！” …… 第六分厂洗衣机生产车间内，杜援朝走在防尘地毯上，看着新升级的生产线，一脸肉疼：“就这，还花了一千八百多万？” 陆文皓上下打量着生产线。 李志强耐心地向杜援朝解释：“杜书记，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看，这个脚架，全部都是采用的加厚铝型材，每两米安装一个。传动链条采取RB进口三菱重工生产的碳钢材质三倍速链条。” 陆文皓看着杜援朝依旧心疼不已：“杜书记，别看这条生产线不起眼，效率提高足足百分之五十，能耗降低百分之三十七。” 杜援朝露出思忖之色。 陆文皓望着李志强：“现在成本能不能控制到五百元以下？” 洗衣机降价是目前光明厂唯一可以与老牌洗衣机厂商的竟争优势， 李志强苦笑：“控制在五百元左右比较困难。” 陆文皓关切的问道：“哪里有难题？” “首先双缸洗衣机要用两台电动机，加上减速器、定时器又是一大笔开销，五百五十元，或者六百元，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陆文皓眨眨眼：“如果我们改为生产波轮单桶全自动洗衣机，成本能不能控制在千元以下？” 杜援朝与陆文皓联袂走出生产车间。 杜援朝感叹道：“好是好，就太贵了。” 李志强笑了笑：“东屿设备制造的生产线，已经非常便宜了。如果从松下采购生产线设备，至少需要五千万……美元。” 杜援朝一脸肉疼。 李志强突然开口：“陆厂长，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说明。” 陆文皓平静的望着李志强：“什么事？” “我们马上要进行试产，咱们分厂账目上的钱，已经不够采购生产原材料的预付款了。” 陆文皓沉吟道：“我们陷入了一个死结？” 杜援朝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不改造生产线，将没有办法扭亏为盈，改造生产线了，却没有钱去购买原材料，恢复生产。” 李志强望着陆文皓：“现在光明牌洗衣机都卖疯了，他们国美电器不是还有一部分货款吗？” 陆文皓点点头：“有是有，只是按照合同，他们需要在三个月后，才能把剩余部分的货款打过来……” 李志强苦着脸：“咱们应该怎么办？” 陆文皓沉默不语。 钱是一个大问题，现在还有一大笔没有到手的货款，陈爱华早就盯上了，总共十八万台洗衣机，就算采取饥渴销售的办法，最多也只支撑一个月。 可是一个月之后呢？还是无解的难解。 陆文皓有些无奈，别人重生，随便一忽悠，一大波土豪上赶着过来合作，送钱，随便一个小点子，就可以赚到几十亿…… 陆文皓连货款都无法筹措到。 他一边思考，一边来到办公室门前，伸进口袋，掏出钥匙打开门，就在陆文皓准备关门的时候，门被卡住了。 陆文皓低头一看，一只红色的高跟鞋脚挡在门框前。 顺着鞋子往上一看，居然是宋佳琳。 宋佳琳气坏了，陆文皓居然无视她。 陆文皓只是在想着如何解决六分厂的问题，看到宋佳琳伸手一指大门口：“有事，下班再说！” 宋佳琳没有说话，转而径直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 陆文皓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我最后再说一遍，请你出去。” 宋佳琳挑衅的看着陆文皓。 李梅一路小跑进入办公室，小心翼翼的道：“陆厂长。” 陆文皓愤怒的瞪着李梅：“保卫科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往里放。你去查一下，今天谁值班。通知财务，让他领工资，滚蛋！” 李梅迟疑了一下，上前望着宋佳琳：“这位女同志，请别让我难做，您还是出去吧。” 宋佳琳望了一眼陆文皓。 陆文皓背过身子，不看宋佳琳。 宋佳琳望着李梅笑眯眯的道：“你确定要赶我出去？” 宋佳琳望着陆文皓的背影撇撇嘴：“行了，陆大厂长，我也不在您面前碍眼了。” 宋佳琳起身走到门口，转身：“弘锦电器，雷总与常总在万豪大酒店富贵厅设宴，五千万的项目，去不去随你。” 宋佳琳转身离去。 李梅再次进入办公室：“陆厂长，今天保卫科值班的人是xx，我们办公室已经制定了解聘合同，请您签字。” 陆文皓转身接过合同书，迟疑了一下，用力撕碎。 陆文皓愤愤道：“通知保卫科，谁要再放这个女人进来，我就让谁滚蛋。”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陆文皓拿起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平静情绪：“喂，你好，我是陆文皓！” “陆厂长，我是林雨莲，省工委会陈主任马上就要到了，陈厂长希望你过来一下，跟陈厂长解释一下全员持股的问题！” 第六十五章被放鸽子了 第六十五章被放鸽子了 “陆厂长你可来了，陈主任来了有一会了！” 陆文皓来到光明公司机关办公楼的时候，林雨莲正在楼下等着他。 陆文皓笑了笑：“陈厂长应付陈主任，绝对没有问题，他们打不起来！” 陈峻峰原来是光明机械厂的厂长，他调到省工委会的时候，还是他推荐了陈爱华，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不错。 陆文皓来到陈爱华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 陈爱华向陈峻峰汇报：“陈主任，你听我解释，我们厂资金链断裂，银行又不给我们贷款，我们眼下能做的事，就是积极自救。” 陈峻峰目光咄咄地望着陈爱华：“你打算怎么做？” 陈爱华迟疑了一下：“要解决我们厂里的困难，陆文皓同志，倒是给了我一个解决方案，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陈峻峰指着陈爱华笑骂：“滑头。” 陈爱华期期艾艾：“随着改革方向的明确，国营企业干部的权利和职能在明确的同时，最不应该忽视职工群众应有的权利……” 陈峻峰淡淡：“说重点。” 陈爱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文皓却道：“我们全公司所有在册职工有八千余人，只要每人拿出六千多元，这就是五千万元。” “你倒是说得轻松，职工会甘心情愿把钱拿出来吗？” “这点……我也考虑到了！”陆文皓解释道：“我计划募集五千万，即一百万股，每股五十块钱，以自愿为原则的基础上，面积全公司职工进入出售！” “五十块钱？”陈峻峰思考起来。 五十块不多，职工多少倒是拿得出来。 陈峻峰望着陆文皓道：“职工会自愿拿钱购买吗？” “太史司马公曾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无利可图，职工自然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陆文皓笑道：“如果，持本股每股分红百分之十，那么职工会不愿意吗？五年后，光明公司在溢价百分之十，回收这些股本！” 陆文皓考虑过，眼下中国还没有进行先消费时代，人们还没有习惯于借钱消费的习惯，别看光明厂职工天天叫苦叫穷，事实上他们各家各户，多少都有一些积蓄。 毕竟，以往的时候，光明机械厂的福利待遇是极好的，就连政府公务员也嫉妒光明厂的职工待遇，就像政工部的副科长严向明，他曾经是市委秘书处的一级科员，享受副科级待遇。 别人都是下海，他却因为眼热光明厂的职工福利，自愿调到光明机械厂工作。 陈峻峰沉吟：“百分之十？” 陈爱华点点头：“我认为这个利率非常合适，没有百分之十的利率，不会引起职工的兴趣。” 陈峻峰思考着：“百分之十，五千万一年就是五百万，溢价百分之十，你考虑过没有厂里能不能负担得起。” 陆文皓毫不犹豫的道：“我们公司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链断裂，如果有了这五千万，完全可以打破眼下的僵局，至于……负担……肯定不是问题。” 陆文皓自信有他自信的底气，九七年确实是国企转型最关键的一年，很多国企破产倒闭，特别是九八年，下岗潮席卷全国。 然而，这两年最困难的时候，熬过去以后，中国经济就会迎来新一轮的腾飞。特别是中国即将变得基建狂魔，大型工程轮番上马，这样以来，作为基建的基础工作的机械制造业，将会得到充分的发展。 陈峻峰深吸一口气：“没有这个先例。” “我们伟大的领袖曾经说过，在没有把握的时机，可以试试，实践出真知。” 不等陆文皓说完，陈峻峰打断道：“行了，你说服我了，不过，要看看你能没有能力说服全公司的职工！” …… 燕京城，国美电器总部大楼。齐润东与国美销售部经理张逸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第一次看到这个销售方案时，我感觉荒唐可笑，家用电器七天包换，已经是我们最大让步了！” 张逸轩苦笑道：“换购机我们必须折价三成，甚至对的情况下，才能在客户满意的情况下处理掉。没有想到，会取得如此成绩。” “所以，天才的脑袋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陆厂长这个方案的核心就是抓住了顾客的习惯心理，抢夺洗衣机潜在用户群体。”齐润东笑道：“可别忘了，他和总理一样，都是清华高材生！” “我还北大的呢！” 就在这时，黄广年问道：“出来了吗？” “黄总，稍等！马上……马上就好！”齐润东看着门口一名财务兴奋拿着财务报表，挥舞着手臂：“出来了……” 黄广年循声望去：“多少。” “二十八……二十八啊……今年是我们国美电器转型的第一年，国产电器销量比进口电器高了二十八个百分点，利润多了足足十三点五七个百分之点。 黄广年点点头：“这才正常，眼下我国国民消费水平，远不如国外，再加上高昂的关税，除非是先富起来的一群人，否则根本就没有这个消费能力。” 说到这里，黄广年叹了口气：陆厂长看得更远，廉价确实是我们国产电器最大的竟争优势。 张逸轩仿佛想到了什么道：“黄总，还有一个问题。光明机械生产的光明牌洗衣机库存已经没货了，而光明厂似乎……没有足够的资金重新开工。 “他们没有钱，咱们国美电器有啊！” 黄广年下了很大的决心：“小齐！” “在！” “这样，你给我订票，我要去光明市，对了，还有……” 齐润东赶紧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黄广年一拍额头：“还有件事，你去打听一下，光明机械厂生产，经营，资产等情况。 齐润东疑惑的望着黄广年。 黄广年笑道：“陆文皓是个人才，但是国企里面的条条框框太多，他肯定施展不开拳脚，而我们国美电器，想要与陆文皓合作，就必须拥有光明机械厂生产经营的话语权。” 齐润东恍然大悟：“我们国美电器要注资控股光明机械厂？” 黄广年微笑的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齐润东疑惑的道：“为了一个陆文皓，不至于吧？你给他开出三十万年薪，他肯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三十万？你信不信，就算给他一百万，他也不会离开光明厂？” 齐润东一脸不相信：“不可能吧，他只要脑子没病，就知道怎么选！” “层次不同，格局也不同！”黄广年笑了笑：“他是体制内的干部，与我们私企干部追其一样，现在光明机械公司如果在他手中扭亏为盈，他就是光明厂的大功臣，省工委的功臣，更何况，二十七周岁的处级干部，你想想他的未来吗？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改变他的目标！” 齐润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黄广年对陆文皓如此看中，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陆文皓是难得的将才，他随便一个策划案，让国美电器占据了北方电器市场的绝对主导地位。 而且，陆文皓身上，有很多黄广年的影子。 一样的锐气补足，一样的锋芒毕露，一样的犀利干脆！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光明市的经济不景气，各行各业都日渐萧条，然而万豪大酒店的生意却非常火爆，几乎天天爆满。 谁让万豪大酒是光明市最顶级的消费场所呢，能来光明市万豪大酒店消费的人，非富既贵，来到这里本身就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雷永顺不时的拿着手机，不时的抬手看着手表，焦虑的望着路口。 常海燕埋怨的望着雷永顺：“都怪你。” 雷永顺皱起眉头：“怎么又怪我。” 常海燕冷笑：“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求。陆文皓刚刚担任第六分厂厂长时，他一没有资金，二没有人脉，几乎寸步难行，那个时候，你在干嘛！” 雷永顺一脸郁闷的。 他现在非常后悔，这才知道随便勾搭一个美女，居然是陆文皓的未婚妻，这下麻烦大了。 雷永顺解释道：“光明市两百多万人，我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去结交一番吧。” 常海燕凶巴巴的望着雷永顺，缓缓撸起袖子。 雷永顺脑袋一缩。 突然，他看到马路对面，陆文皓正骑着一辆自行车，缓缓而来。 其实，陆文皓刚刚开始不相信宋佳琳能认识什么大老板，可是转念一想，陆文皓就明白过来。 她不是不可能认识，而是非常有可能。 所以，陆文皓倒是想要看看这个雷永顺。 第六十六章暴揍雷永顺 第六十六章暴揍雷永顺 “陆厂长，你好，你好！”雷永顺兴奋的迎上去，热情地与陆文皓握手：“鄙人雷永顺，久闻陆厂长大名，幸会幸会……” 常海燕将准备痛斥雷永顺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笑脸相迎陆文皓。 “幸会幸会！” 陆文皓热情大方的笑了笑：“雷总，白手起家，实乃我辈楷模，常总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常海燕噗嗤一下笑了：“你们两个大男人，酸不酸呐！你也别开口常总，闭口常总的了，我一看到你就倍感亲切，我痴长你几岁，今天就托大，叫我燕姐吧。 “燕姐，那我就高攀了。” 常海燕玩味的笑了笑：“那你以后，可要多多关照燕姐了！” 雷永顺伸手：“陆厂长，里面请。” 陆文皓迈步而入。 陆文皓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万豪大酒店，可是每一次来，都刷新了他对万豪大酒店的认识，第一次来万豪的时候，是陆文皓在高中时代，那个时候，万豪还不叫万豪，叫光明大饭店。 听说光明大饭店的厨师是国家特级厨师，好像比什么米其林厨师更牛逼，当然，米其林厨师火起来全靠网文的吹捧，在这里老程多吐槽几句，作为曾经的厨师为国内厨师证明。 事实上，米其林的厨师评定非常简单。一星米其林厨师，代表厨师在同类别食物中厨艺很不错，可以勉强称得上合格。二星米其林厨师代表厨师的厨艺非常优秀，三星米其林厨师代表厨师是非常高明。 按照与国内的对比，米其林一星厨师大体相当于中等三级厨师，也就是一般技校出来，经过三个月培训的样子，勉强合格的地步，不要被忽悠了。二星，大约相当于中等一级，即使他们三星厨师，勉强可以与高等厨师相比。 光明大饭店还有客房，还可以住宿，甚至提供罗莎国美女特殊服务。陆文皓后来发现，在经过大规模装修以后，万豪大酒里不仅仅可以吃饭，住宿，洗浴、足疗，娱乐，还可以有卡拉OK。 陆文皓以为，万豪大酒店只有这些的时候，雷永顺则带着他来到了位于二十二楼的商务包间。 所谓的商务包间，其他就是像普通家庭一样，拥有两室两厅，或者三厅两厅，再或者四室两厅布置。厨房功能齐全，这哪里是酒店，简直就是一个家。 常海燕亲自下厨，在这套房间里，快速弄了几个菜，特别是东粤省最有名的白切鸡、糖醋咕噜肉、八宝冬瓜盅、清蒸河鲜、烧肉、烤乳猪以及红烧乳鸽。 当然，这只是态度问题。陆文皓也不相信常海燕会有如此手艺，这些菜肴肯定是提前准备好的，样样色香味俱全。 只是像这种商务套房，适合一些喜欢家居文化，有情调的客人，在这里感觉不到宾馆和酒店的那种氛围，处处以家为核心。 餐厅是一张非常标准的六人餐桌，等常海燕端着最后一道高汤上来的时候，一脸歉意的道：“条件有限，文皓老弟，将就，将就吧！” 雷永顺打开事先准备好的茅台酒，对着陆文皓道：“文皓老弟，第一次见面，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 “雷总，常总，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陆厂长，此次我和雷总邀请您来，其实是想和您谈谈咱们合作的事！” 陆文皓笑了笑道：“常总，不瞒您说，我们厂与贵公司，能合作的地方不多！” 常海燕点点头：“当然，我们公司与光明机械厂一样，都是上游制造商，我也没有什么兴趣跟贵厂合作，我有兴趣的是你！” “燕姐，您说笑了。” 陆文皓伸手指着自己的脸：“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雷永顺上前给陆文皓的酒杯里倒满了酒：“文皓老弟，你真是好手段，一个名不见传的洗衣机品牌，能被你营销成全国月度销量冠军。” 陆文皓摆摆手谦虚的道：“运气好！” 常海燕插嘴道：“运气也是实力！” “我听说，贵厂资金困难，而我们弘锦电器多了不敢说，三五千万还拿得出手。”雷永顺拿起一根雪茄，递给陆文皓。 陆文皓微微一笑：“我们光明机械厂与你们弘锦电器，都是制造工厂，并没有自己成熟的销售渠道，不瞒雷总，光明机械厂还需要借助国美电器的销售渠道。 雷永顺点点头：这一点我们早已考虑过，我想…… 常海燕摆摆手道：“我来说吧！” 雷永顺讪讪然的笑了笑。 陆文皓此时发现常海燕与雷永顺这对夫妻，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睦，至少强势的常海燕从来不会给雷永顺面子，经常打断雷永顺的讲话。 最关键的是，常海燕才是鸿锦电器真正的掌舵人。 常海燕望着陆文皓郑重的道：“我知道你们光明厂现在困难，这样吧，我们弘锦电器出资四千万，要光明机械厂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燕姐，你真会开玩笑，别说四千万，就是四个亿，你也拿不到光明机械厂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陆文皓笑道：“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现在有总资产不下二十亿元，拥有二十余家全资、控股、以及参股的企业，全部在册正式职工八千余人，如果算上临时工，差不多拥有两万人。” 常海燕摇摇头：“我对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没有兴趣，但我们却可以与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合作，以第六分厂为底子，组建一个新公司，这个公司必须是你为总经理，我们只管分红，不负责经营管理。” 陆文皓笑了笑：“我只是一个分厂厂长，没有权限。” 陆文皓还真不是推脱，这是事实，作为分厂厂长，他有权力经营，管理然而却无限进入股权变更，这是陈爱华和光明公司常委会的权力！” “只要文皓老弟点点头，我可以去找陈厂长谈。” “我完全没有意见！” 陆文皓现在最想的就是找到资金解决光明公司的资金链断裂的问题，虽然说现在参股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会让出一部分股份，不过，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陆文皓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燕姐，时间不早了。” 常海燕望着雷永顺：“老雷你开车送一下文皓老弟。”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骑着车呢？” “不麻烦，先把你送到家，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再去找陈厂长。” 陆文皓还想推脱。 常海燕上前拉着陆文皓的手：“文皓老弟，你再这样，就是看不起燕姐。” 陆文皓讪讪的笑了笑：“好吧。” 常海燕和陆文皓站在楼下停车场门口，陆文皓望着雷永顺开着车过来，他若有所思道：“雷总这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是不是五个月前来过光明市？” “他啊，来得早了，原来想与世纪商贸城合作，不过呆了两个多月，屁事没办成！” 陆文皓早就怀疑雷永顺是宋佳琳的情夫，不过，他并不确定。在得知雷永顺五个月前来过光明市，那么时间就可以对得上了。 雷永顺打开车前门，从轿车上下来，转到轿车后门，打开车门，朝着陆文皓笑道：“文皓老弟，快上车！” 陆文皓在这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陆文皓走到雷永顺跟前，脸色越来越阴沉。 雷永顺面对陆文皓杀气腾腾的目光，有些不舒服：“文皓—— 陆文皓却从雷永顺身边移开，转而落在地面上，寻找着趁手的东西。 常海燕微微一笑：“文皓老弟，你想要找什么，燕姐帮你找……” 突然，陆文皓看到路边的景观带中，散落着几块碎砖头，他走进景观带中。 雷永顺不明所以，上前问道：“文皓老弟，这里面还有……” 不等雷永顺说完，陆文皓拎着半块砖头，从景观带中跳出来。 常海燕目瞪口呆：“文皓老弟，别冲动。” 雷永顺瞬间慌了：“文皓……陆厂长。” 陆文皓拎着砖头，他杀气腾腾的眼睛，死死的瞪眼着雷永顺，一步步逼近：“佳琳，你认识吧？” 雷永顺不敢直视陆文皓的眼睛，连连摇头，结结巴巴：“不认识，我不认识什么宋佳琳。” 陆文皓点点头：“这就没错了，我没说她姓宋，你都知道……想必她的肚子里的野种，也是你的吧！” 雷永顺摆摆手求饶：“误会。” 常海燕勃然大怒：“宋佳琳是谁！” 陆文皓扬起手中的半截砖头，狠狠的朝着雷永顺头上砸去。 “噗嗤……” 第六十七章拒收 第六十七章拒收 雷永顺缓缓瘫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陆文皓原本担心宋佳琳跟他碰瓷，如果他只是私企的一位高管干部，这倒是影响不大，关键是我党对生活作风问题，向来比较看重。 比如亮剑里李云龙的原形，在现实生活中与妻子的亲妹妹同居，并且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他的妻子给中央写信，反映此事。中央组织部做出处理，撤销李云龙大军区副司令员职务；行政降为副军级（军衔从中将降为大校）；开除党籍；转地方安排。 因为此事，几乎断送了李云龙的政治生命，可是，此事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只不过是属于道德问题，了不起不痛不痒的站出来道歉。 直到雷永顺饥不择食，居然利用宋佳琳找到陆文皓头上，当然，陆文皓也没有爆发，万一，这个常海燕像某秀波的妻子一样，对丈夫出轨当作没看到，甚至充当帮凶，陆文皓反而会引火烧身。 通过交谈，陆文皓发现常海燕绝对不是一个花瓶，而且比较强势，时常压制着雷永顺，在这个情况下，陆文皓不介意提前引发此事。 不仅仅让宋佳琳身败名裂，同时也铲除自己的麻烦。 所以，陆文皓采取了最直观、最暴烈的方式，拿起板砖将雷永顺的脑袋给开瓢了。 常海燕惊恐的望着陆文皓：“你……你不要过来！” 一名酒店保安急忙将常海燕护在身后，他拿着橡胶棒指着陆文皓：“同志，别冲动。” 陆文皓淡淡一笑，拿着沾着鲜血的砖头持续朝着雷永顺头上砸去。 常海燕歇斯里底的大叫：“杀……杀人啦……” “砰……” 半砖砖头再次砸在雷永顺的脑门上，砖头应声而裂。陆文皓轻轻放下砖头，转而走向自己的自行车。 常海燕朝着陆文皓吼道：“为什么。” 陆文皓转身，指着瘫倒在地上的雷永顺：“你可以问他。” 陆文皓骑着自行车离去。 保安怯怯：“同志。” 常海燕咬牙切齿：“打电话，叫救护车……” 陆文皓推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走在家属院的小道上。 小道的岔路口，一边通向陆文皓家，一边通向八十八号楼。 陆文皓一脸纠结，他目光落在七号楼的三层的窗户上，三楼的窗户里亮着灯，人影晃动。 陆文皓皱起眉头。 这套房子没住人，怎么会有人在里面？ 他缓缓掏出钥匙，推着自行车，径直走去。 陆文皓拿着钥匙，站在门前，迟疑是否要进去。 新家里，摆着着崭新的家具，茶几、暖瓶、沙发，灯光柔和。 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宋佳琳坐床上，摆弄着刚刚买来的婴儿衣服，眉眼都透露着欣喜。 陆文皓推开门，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陆文皓脸色越来越冷，目光凌厉的蹬着宋佳琳。 只是，宋佳琳并没有与陆文皓对视，她的目光全部放在面前的婴儿衣服上。 陆文皓冲到宋佳琳面前，一把扯下宋佳琳手中的婴儿衣服，扔在床上：“这是我家。” 陆文皓愤怒的攥紧拳头，胳膊上、脖子上、额头上青筋突起，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宋佳琳缓缓起身，挺起肚子，指着自己的肚子：“你想打我？打啊，过来打我啊！” 陆文皓缓缓扬起拳头。 宋佳琳的目光怨毒的瞪着陆文皓：“你不想要你的梦想，你就打吧，最好打死我和我的孩子，到时候，你就会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陆文皓的拳头停在宋佳琳额头不足一寸的位置。 陆文皓的身子颓废的坐在地上，眼神异常空洞。 宋佳琳没有顾及陆文皓的感受，依旧喋喋不休的控诉着：“你怪我啊……是你给我希望，你说要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所有女人都会嫉妒我，宠爱我，我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给我摘。你个骗子，我不要天上的星星，只想要一个EM-EX5，你给我了吗？” 陆文皓垂头不语。 宋佳琳越来越激动：“我只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大理想，我就是爱慕虚荣了点，这有错吗？有错吗？” “你肚里的孩子是雷永顺的吧？” 陆文皓望着宋佳琳的眼睛，只见她眼睛中闪烁着一抹慌乱。 “什……什么……你说……什么雷……永顺！” “不必狡辩！” 陆文皓笑了笑：“雷永顺的老婆叫常海燕，想必你还不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你猜，她会不会容忍你？” 宋佳琳急忙起身。 “最好躲远一点，要不然！”陆文皓望着宋佳琳：“常海燕会弄死你……” …… 东山省牧山镇邮政营业厅，营业员将汇款单递到王素芳手中：“签上你的名字，不会写字就按手印。” 王素芳望着汇款单上一万元人民币，拿着笔迟迟没有落下。 营业员看着排在队伍后面的人，催促起来：“快点，后面都等着呢。” 王素芳脑袋一片混乱。 鼻青脸肿的顾卫东，一只胳膊带着绷带，打着石膏，一脸焦急的催促着：“签啊！” 王素芳放下笔。 她想起顾清风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曾经问顾清风这一万块钱是哪里来的，当时顾清风支支吾吾。王素芳急道：“四丫，犯法的咱们不能干，丢人现眼的事也不能干。” “妈……你想哪去了，是我们厂长借给我的。要还的……” 王素芳一脸凝重的道：“四丫，你们姊妹几个，就数你最聪明，千万不要做傻事……” 王素芳小心翼翼的望着营业员：“同志，请问……这个钱，我不收行不？” 营业员微微一愣。 顾卫东大急：“干嘛不收？” 王素芳没有理会顾卫东，而是望着营业员：“行不？” 营业员：“可以。” 说着拿起一张印章，重重盖在汇款单上。 汇款单上印着鲜红的字体——拒收。 顾卫东一脸凶狠：“你弄啥?” “出去说。” 顾卫东急匆匆的走在前面，一脸郁闷的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抽着烟。 王素芬跟着顾卫东身后。 顾卫东突然停下来，转身望着王素芳：“你咋想的？这钱为什么要退回去。” 王素芬瞪了一眼顾卫东：“咋想的？咱们要用了这笔钱，才是害了四丫。” 顾卫东嘟囔着：“这不是没办法嘛！” “你也不想想，一万块不是个小数，谁能借给四丫一万块！” 顾卫东耷拉着脑袋：“四丫不是说了吗，是他们厂长借她的。” 王素芬指着顾卫东的脑袋：“我看你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顾卫东蹭的一下起身：“就你懂！” 王素芬的目光瞟了周围，发现行人渐渐远去。 王素芬压低声音：“你也不想想，他们那个厂长，一个县级干部，怎么也得四五十了吧，他凭什么拿一万块钱借给四丫，他图啥？” 顾卫东仿佛明白了什么：“四丫？” 眼下社会风气在变，很多人都朝钱看，有不少女孩为了钱，甘愿出卖自己的身体。以顾清风的模样，确实是能弄到钱。 王素芬点点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四丫要是拿了这笔钱，还不任人摆布。” 顾卫东烦躁的道：“那你说怎么办！” 王素芬吞吞吐吐：“我去找虎子娘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拖延几天。” PS:这个故事不讨喜，也就这样了。以后写一部真正的爽文，怼天怼地，吊炸天的那种。 第六十八章成功是报复的办法 第六十八章成功是报复的办法 有些事，躲肯定是躲不过去。 陆文皓非常清楚，自己的手有多重，他足足拿着砖头在雷永顺脑门上砸了七八下，一块砖头被拍得粉碎，已经够得上轻伤害了。 一旦雷永顺报警，那么派出所肯定不会因为自己是六分厂厂长，而网开一面，毕竟雷永顺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身家数亿的大富豪。 陆文皓在动手殴打雷永顺的同时，其实已经想好了如何收场。 常海燕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对象，以常海燕的性格，她绝对不会纵容雷永顺。 就在陆文皓在光明市人民医院寻找雷永顺的病房时，常海燕望着病床上的雷永顺。 雷永顺的模样有点惨，他的头上包扎着纱布，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脖子上还带着护颈，最关键的是，脸肿成了猪头。 常海燕可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换句话说在那个年头，能白手起家，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没有一个是善类。她眼中迸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 虽然说她并不是光明市人，光明市对于她来说只是外来户，而陆文皓不仅仅是光明市人，更是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的六分厂厂长，正处级干部，他还有一个副厅级的父亲，当光明市也是一个实权派。 不过，她还真不怕陆文皓，她缓缓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调出一个名叫赵庆国的人。 这个赵庆国是常海燕的御用律师，无论是经济纠纷、民事纠纷，或者刑事案件，赵庆国从来没有输过关司。 常海燕拨打电话：“喂，你好，赵律师，我是常海燕……是这样……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我现在光明市……你马上带人过来！” 常海燕挂断电话之后，马上又联系了另外一个人周永来。 这个周永来是常海燕认识的一位高官，也是花都市枫叶会所的会员，虽然周永来不是东江省的官员，不过，想来他一定在东江省有认识的熟人。 我党在培训干部的时候，通常会以培训班或党校脱产学习的方式进行培训，不过，这样以来，却会形成一种新的利益关系。同窗谊，人生四大铁嘛。 常海燕笑道：“周哥，我是海燕，我在东江省光明市，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熟人！” 常海燕非常聪明，并没有说具体什么事。 周永来也没有问，常海燕这么说，肯定是遇到事了。 周永来想了想道：“我有一个同学，在东江省政法委担任副书记，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先通通气！” “那就谢谢周哥了，来花都，我安排！” 常海燕挂上电话，然后又打了几个电话，给羊里晚报的记者朋友打电话报料，让他们准备材料，一旦光明市政府胆敢包庇陆文皓，舆论再施加压力，就算光明市政府想包庇陆文皓，也要考虑考虑。 等做好这些的时候，常海燕这才按下110，还没有拨号，脚步声响起。 常海燕转身，望着陆文皓。 不等陆文皓开口，常海燕一脸不善的道：“你还敢来？” 陆文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来？ 常海燕指着雷永顺：“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我们家老雷，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咱们法庭见。” 陆文皓认真的望着常海燕：“燕姐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打他？” 常海燕一脸冷笑：“你这个凶手，打人还有理了？” 陆文皓望着病房里的护士、医生、还有病人，转身朝门口走去。 常海燕愣了一下，跟着陆文皓出了病房。 在医院的甬道里，陆文皓的情绪非常平静，仿佛在喃喃自语：“这是一个薄情的时代，一个人的背叛，就是这么轻易，这么突然。” 常海燕一脸愕然：“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故事要从十七年前说起！” 陆文皓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的情绪非常平静，没有激动，没有悲伤。 “十七年前，男孩子十一岁，女孩九岁。男孩调皮捣蛋，女孩文静内向。” 陆文皓说着放下，事实上，说着容易，可是真正放下太难了。 当年，陆振华得知陆文皓在学校里与其他同学打架，回来他没有二话，拿起皮带就是一顿狠抽，抽得他体无完肤，遍地鳞伤。 十一岁的陆文皓，气得离家出走。 关键是，他也没有地方去。 当年，陆文皓躲在郊区那个废弃的窑厂。 他很硬气，尽管满身伤痛，尽管饿得头昏眼花，他不想向陆振华认输。 于是，在那个窑厂，就在陆文皓以为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宋佳琳带给他一块红薯，陆文皓感觉那块红薯，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味。 宋佳琳刚刚跟着李颂花来到光明机械厂，其他孩子欺负她。 于是，陆文皓挺身而出，谁欺负宋佳琳，他就揍谁。 然而，最无奈的是，陆文皓只要与别人打架，别人的家长带着满身伤痕的孩子找到陆振华，陆振华给会揍他。 几乎，成了惯例。 陆文皓挨打就会跑，宋佳琳则偷偷的带着吃的送给他。 当时，他们什么都不懂，既不懂感情，也不懂爱，就像抱着团取暖。 六年后，孩子十七岁，女孩十五岁。 他上高三，她读高一。 那一天夏天，下了大雨。他们一起回家，不过却都被淋成落汤鸡，无奈之下，只好躲在电话亭下避雨。 狭小的空间，让陆文皓的男性荷尔蒙开始上升，青春的躁动，让他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宋佳琳……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爱情就是我的全部。然而，最终，两个人认识就是一场错误……” 事实上，宋佳琳嫌弃陆文皓不成熟，不够稳重，因为她不懂…… 如果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脆弱幼稚，让你觉得哭笑不得，那么说明男人对你是真爱。 当男人总在你面前装出伟岸高大的模样，一方面说明他想要给你安全感，另一方面说明他可能对你没有动真情。 当男人愿意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他的寂寞难过，甚至是无知感伤时，说明男人把这个女人当成了自己人。 他在你面前并不见外，他没把你当外人。 他对你的爱与信任不加任何的掩饰或修饰。 然而，宋佳琳却不懂陆文皓，转身离开…… 陆文皓讲完了他的故事，常海燕愤愤的道：“这跟老雷有什么关系？” “宋佳琳怀孕了，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你说有关系吗？” 陆文皓突然想起那天在万豪大酒店，跟着何义杰等人聊天时，常海燕无意说她从来不需要用护垫，五六年不来大姨妈了。 这只是说明一个问题，常海燕已经做过手术，切除过子、宫，不能再有孩子。 陆文皓道：“你是不知道雷永顺，他其实还是爱你的，只是你不能生育了，他想要一个儿子……” 陆文皓如果劝常海燕与雷永顺离婚，或者是大闹一场，常海燕反而会冷静下来，可是，这一刻她却爆炸了。 常海燕气得爆粗口。 陆文皓一脸平静：“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先回去了，你愿意公了也好，私了也罢，随时给我电话。” 常海燕愤愤的道：“文皓老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弟弟，你先忙你的事吧。等他清醒了，我让老雷给你一个交待。” 陆文皓知道自己这一关过去了。 当然，他与宋佳琳的事情，并不算完。 只是开始，常海燕不会原谅雷永顺的背叛，可同样，雷永顺也需要一个家，宋佳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也符合雷永顺的需求。 宋佳琳做梦都想得到的少奶奶生活也马上会实现了。 可是，她绝对不会想到，她只是做一场梦。 鸿锦电器真正的灵魂是常海燕，雷永顺与常海燕绝对不止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一旦二人分道扬镳，雷永顺就会体会到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滋味。 陆文皓一脸轻松离开了光明市人民医院，他一脸阳光，一脸笑容。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打击他，也不是摧残他。 而是成功。 通过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的营销方案，陆文皓交出了六分厂让领导班子最满意的答卷。 现在，陈爱华以公司常委会决议的方案，增选陆文皓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常委。 这个常委，就像私企的董事会董事，按照制度，陆文皓其实是不够格的。不过，可以特事特办！ 第六十九章提名副总经理 第六十九章提名副总经理 “陆厂长！” 六分厂传达室，陆文皓从门路过的时候，传达室值班的保安员急忙大声道：“陆厂长，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信？” 陆文皓走进传达室，发现办公桌上放着十几信，其中一封信封上印刷着“陆文皓先生亲启”的字样，他看了看落款，发现居然是省工业委员会。 陆文皓摸了摸手中的信封，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陈爱华跟他提过的参加省工业年会。就在这时，一名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来到传达室。 像六分厂这样的单位，信件都是直接放在传达室，由传达室再传给个人。就在陆文皓转身的瞬间，无意间看到一张汇款单。 汇款人是顾清风，收款人是王素芬。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汇款金额是一万元整。 顾清风入职也就四个月，她的全部工资加上奖金，总共不到三千块，这一万块是哪里来的？ 当然，也并非顾清风弄不到这些钱，光明机械厂是出了名的福利好，哪怕现在山穷水尽，职工上班有工作餐和早餐，也就是说只要不出去吃饭，完全可以不用出生活费。 除了吃的方面，像生活用品，香皂、洗衣粉、牙膏、牙刷、洗发水还有毛巾这些小东西，厂里也会发。 以顾清风为首的大学生职工有三百多人，找十几个要好的同学，相互借一下，凑一万块钱并不难！ 陆文皓并没有想太多，看到上面盖色拒收的印戳，陆文皓随即朝着办公楼走去。 …… 其实在陆文皓走后不久，雷永顺就醒了，当初陆文皓向常海燕告状的时候，他就想着如何骗常海燕。 只是，非常可惜，他想错了，常海燕不是一个容易忽悠的傻女人。 常海燕是不懂医术，可是她却懂雷永顺，用句不好听的话说，雷永顺睡觉怎么打呼噜，她比雷永顺更清楚。 看着雷永顺打呼噜声有些刻意，常海燕望着额头上包裹着纱布的雷永顺，他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呼吸有节奏：“装，再给我装……” 雷永顺不为所动。 常海燕转身离去。 雷永顺睁开眼睛，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大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雷永顺赶紧躺好，紧闭双眼，装作昏迷的样子。 常海燕拿着一个水杯，走到病床前。对着雷永顺的脑袋，倒了下去。 “哗啦哗啦……” 雷永顺实在装不下去，只得睁开眼睛，装模作样的道：“哎呦，哎呦……” 常海燕一脸冰冷的望着雷永顺：“现在可以给我解释解释，陆文皓为什么打你？” 雷永顺一脸愤愤的道：“陆文皓，他敢打我，我要让他坐牢。” 常海燕拿起手机，按下110，但并没有按下拨通键：“那我报警了。” 雷永顺脸色有点不自然：“报警，把他抓起来。” 可是一报警，他与宋佳琳的事情就藏不住了，陆文皓确实是查不到他们居住在哪里，可是警察知道啊，一查就是一个准。 更何况那个高档小区，出入都是监控，想抵赖都不可能办到。再说了，他可没有本事让监控突然间坏掉。 就在常海燕缓缓按下拨通键，雷永顺急忙夺下手机，目光闪烁，不敢正视常海燕的眼睛：“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别报警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咱们还能用得着陆文皓……” 常海燕玩味的盯着雷永顺：“编，接着编…… 雷永顺尴尬的笑了笑。 常海燕一巴掌抽在雷永顺的脸上：“说宋佳琳是怎么回事。” 雷永顺捂着脸支支吾吾。 看着雷永顺这个样子，常海燕的气不打一处来，她扬手朝着雷永顺的脸上抽去。 “啪啪……” 常海燕可不是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弱女子，她可是苦出身，从小干惯了农活，扛上一袋米可以爬山涉水如履平地，这几耳光抽下来，雷永顺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淋漓，甚是凄惨。 这个时候，医院的护士赶紧过来拉架。 常海燕已经知道再动手已经不可能了，她气愤的拿着自己的包，朝着病房外走去：“雷永顺，你给我等着！” 雷永顺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绿了。 正所谓，自己的屁股干不干净，自己最清楚。他与常海燕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二人的感情，早已不存在了。 不过，常海燕知道他太多了，惹急了常海燕，让他进去蹲了十几二十年非常正常。 毕竟，作为第一代创业者，手段向来简单粗暴，雷永顺的底子太不干净了。 常海燕怒而离去，他急忙不顾护士的阻拦，三两下拔下输液管，跟着追出去。 常海燕的速度很快，来到楼下，径直走向大门口的出租车站台，她一手拎着手提包站在路边，伸手招向路边的出租车：“出租车。” 雷永顺头上包裹着纱布，快速跑向常海燕，在奔跑中，剧烈运动，崩开了伤口，纱布上印透出殷红的血迹，雷永顺仿佛恍然未觉。 常海燕望着雷永顺的目光，有愤恨，有厌恶。 雷永顺一把抓住常海燕手：“海燕，海燕……你听我解释。” 雷永顺抓向常海燕的手。 常海燕挣脱雷永顺的手，一脸愤愤：“别碰我，恶心。” 雷永顺一脸哀求道：“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常海燕目光冰冷的望着雷永顺：“你还解释什么？孩子都有了！” 雷永顺喃喃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常海燕冷冷的笑了：“陆文皓冤枉你了？” 雷永顺低头。 常海燕戏弄望着雷永顺：“他要真是冤枉你了，我不管他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我都会让他还你一个公道。” 雷永顺艰难地张了张嘴：“我……海燕，你听我解释。都是世纪商贸城的张总，他那天把我灌醉了……” 常海燕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我就是一个傻女人，到现在你还骗我。” …… 陆振华推着自行车向前走着。 “老陆。” 陈爱华急步追上去，陆振华扭头望着陈爱华：“陈厂长。” 陈爱华左右打量一下，看到周围职工人来人往：“老陆，走，去我办公室。我刚弄了一罐好茶，走，去尝尝。” 陆振华迟疑了片刻：“好。” 走进陈爱华的办公室，陈爱华拿出毛尖，熟练的泡茶。 陆振华端起茶杯，轻轻小饮一口，连连赞叹：“好茶，好茶。” 陈爱华将一听茶叶放在陆振华面前：“好东西一人一半，这一听茶叶，你拿回去喝。” 陆振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陈，这多不好意。” 陈爱华脸色慢慢凝重起来：“老陆，我需要你帮忙。” 陆振华哭笑不得着指着陈爱华：“老陈，这么多年了，我拖过你后退没有，你要是能说出来，我的陆字的倒着写！” 从客观上看，陆振华确实是一名优势的技术干部，他懂技术，又没有架子，与技术工人和工作人员能打成一片，而且业务技术能力很强。 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父亲，如果涉及到陆文皓，陆振华就变得不那么理智了！ 陈爱华摇摇头：“老陆，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陆振华不解的望着陈爱华。 陈爱华郑重：“我想给陆文皓加点担子。” “加担子？”陆振华有些不明白。 陈爱华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张文件。 陆振华匆匆扫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只见上文件的标题是——《关于提名第六分厂厂长陆文皓同志担任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的议案》 虽然所有人习惯性的称呼陈爱华是陈厂长，但是他的正式职务却是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而非厂长。 陆振华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装：“老陈，你给我说句实话，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陈主任的意思！” “我的意思，也是陈主任的意思！” 陈爱华叹了口气：“如果三个月也过去了，文皓把农机厂给盘活了，现在农机厂的升级工作已经完成，只要材料到位，随时可以恢复生产，关键是六分厂的洗衣机，不会愁卖！” 陆振华没有否认，因为陈爱华说得都是事实。 陈爱华接着道：“六分厂的四季度工作计划，想必你也看到了，六分厂的洗衣机生产将保持六公斤、八公斤、十公斤，十二公斤以及波轮式滚筒洗衣机，共五种规格，每种规模只生产五千台，然后根据市场和消费者反馈，对产品进行小规模升级和改造，另外还有爬山虎项目，没要总公司一分钱，爬山虎型小型旋耕机已经试产完成，现在正在疲劳实验……” 陆振华终于咬咬牙，拿着笔缓缓签下自己的名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