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张皇后小传（明孝宗）》 1.有一个姑娘叫素娥 素娥今天带着丫鬟出门，就是到街角附近一家书画铺寄卖手里的画卷。om 这画是素娥亲手画的工笔画，是一幅线条比较简单的仕女图，胜在颜色亮丽，画上的美女脸部轮廓清晰立体，乍一看去和真人一样，因此也别有一番新意。碰上个好买家，一幅画也能值个十几或者几十两银子。 书画铺的掌柜的是个上年纪的老人家了，也算的上是看着素娥长大的，小时候素娥就经常被父亲领着过来买些画笔卷纸什么的，后来长大的，也能自己过来。 “张姑娘过来了，这次可是又有新画作？”老掌柜的看着素娥手里的卷轴立刻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招呼。 “您上次不是说有个人想要买幅仕女图么，您看看，我这幅可还过得去？” 老掌柜把画卷慢慢的展开，就见画卷上面一颗郁郁葱葱的柳树，一个黄衫少女侧身站在树下，手里拿着扇子，笑盈盈的似乎转头和不远的人说着什么，少女面型椭圆，眉目清秀，体态纤丽淑婉，轻盈修长。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心情愉悦。 “好，不错，不错。”老掌柜摸着胡子赞道，“看这线条，作画之人又有长进啊。” 素娥低头笑而不语，老掌柜自然知道这画是素娥画的，然而素娥自己不说，只言是代人送过来寄卖，老掌柜也不说破，毕竟女孩子的笔墨传出去也甚不体面。 “这画就放到我这里，等过段时间再来吧，或许就有人看上了。”掌柜的让小伙计把画收起来，“说起来，可是好久没有见你父亲的笔墨了。如今你父亲也算的上是工笔大家了，可惜就是总不见笔墨传出来，叫人好等。” 素娥捂嘴轻笑，“我父亲您是知道的，一幅画就要一两年才出来，就是催一催也要等半年，如今更是越发的懒了，我是不敢再催他老人家了。” 老掌柜叹口气，也知道张大家的画如今多少人上门求，自己这个小书画铺是见不着了。 素娥又挑了几只笔，裁了一沓纸，辞别了老掌柜，带着丫鬟回去了。 走几步不远，张家就在隔壁一条街上，这也是素娥能带着丫鬟上街的原因，距离近，街上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张家在当地也就是个普通人家，张父是个秀才，考举人没有考上，倒是被人推荐入了国子监读书，但后来也没有出仕。家里倒是有些薄产，勉强够家用。 素娥进了们，看见娘亲金氏正指挥着丫鬟晾晒冬日的厚衣服以及棉被，看见女儿进来，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素爱随口应了一声，便过来帮忙，张家的下人不多，素娥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很多事素娥能自己做的便自己做，就是金氏也会在下人太忙的时候搭把手。 “趁着天好，这些厚衣服也该晒晒然后收起来了。等过两天，再给你们姐弟三个裁两身新装。”金氏一边干活，一边和素娥唠叨家常。 “不要只给我们，娘亲你和爹爹也该穿新衣服了。”金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里的银子虽然够用，然而她总担心以后女儿出嫁要嫁妆，另个儿子读书娶亲更是大花销，因此过日子就显得有点扣扣索索，这两件衣服也要不了几个钱，她就是舍不得。 “娘，爹爹如今一幅画也能值个几百两，今天女儿送去寄卖的画至少也能换回来十几两银子，您就放心吧，不缺几身衣服钱的。” “你懂什么，等你以后嫁人了，开始操心全家的柴米油盐，你就知道过日子多不容易了，这银子能省就省。” 素娥一听又扯到自己嫁人的问题，连忙找个借口逃回了屋子。 今年素娥已经十七岁了，一般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早就该出嫁了。她也是早就订了亲的，只不过未婚的夫婿生了重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根本不能拜堂。张父和金氏夫妻俩一向疼爱这个女儿，怕女儿一嫁过去就守寡，因此硬拖着没嫁。一拖两年，这都成了金氏的心病了。 素娥一路小跑进了书房，果然看见张父张来瞻正在整理自己的书架，看见素娥进来，连忙向女儿招手，让女儿过来帮忙。 张来瞻的书房很大，藏书也很多，东边靠墙有一整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另外还有几个书柜，上面大大小小的很多画筒，更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还有各色的颜料分门别类的摆放期间。靠窗户边摆着一个大大的书桌，上面还铺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正是张来瞻最近正在构思的一幅花鸟工笔画。 与素娥爱好仕女图不同，张来瞻喜欢传统文人都比较偏爱的花鸟图。如今这幅《春禽花木图》也刚勾完墨线，正酝酿这如何染色。 当初金氏生下了素娥后好些年没有再生，直到八岁以前，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张来瞻很宝贝素娥这个女儿，有一天发现素娥在画画上很有天赋，便手把手的教女儿工笔画，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下来，素娥在工笔画上也算是有点小成就。 素娥帮着父亲整理书架，有落灰的地方都清理干净，又商量这等天好就把书籍拿出去晒晒，最后等闲下来，张来瞻又和女儿讲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想在这幅画上试试。 张来瞻原本喜欢的工笔画也是传统的重形意，虽然色彩艳丽，但是线条并不那么精细，也只是一个爱好，后来在女儿的影响下，在工笔画上用了很多的心思，几十年下来，如今工细别致而赋色浓丽，已经自立门户、独辟蹊径算得上是大家了。 当然素娥一直让张父静下心研究工笔画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刚出生的那几年，素娥记得还是和祖父祖母生活在一起，那时候因为家里只有一个女孩，金氏还受了婆婆不少气，等到后来金氏连着生了两个儿子，有了底气能说得上话的时候，两位老人家也先后都去世了。 然后家里父亲开始当家，不过张来瞻虽然是国子监监生，但是没有并没有入仕，家里就靠着几倾地和两个铺子的租子过活。 张来瞻爱好风雅，天天读书作画，平时以文会友，结交的一般也都是些文人，不懂这些俗事，但是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金氏为了银子没少操心。 素娥也不想家里过得清贫，苦于女儿身不能抛头露面。于是便借着自己的兴趣爱好，磨着张来瞻天天作画，这些画有不少后来都被素娥放到书画铺子给卖了，张父即便知道女儿做的事情也舍不得责备，不过这些年下来，倒是真把张来瞻培养成了一代工笔大家。 如今张来瞻一幅画够换家里平时的开销好几年了，金氏也终于不用天天折腾田租铺子算计着多得几个铜板了。素娥也能在空闲的时候在厨房里折腾点小点心了。 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在书院读书的两个弟弟回来了。 “姐姐，姐姐我们回来了。”两个弟弟进了书房见过了父亲，回答了每天父亲的询问后，便跑进了素娥的房间。 素娥早就准备好了茶水，以及自己在厨房刚刚做出来的小甜点。 “姐，今天先生给我们讲《故事寻源》，里面说素娥即月之号，”张小弟惊奇的和姐姐说，“原来素娥就是月亮的代称，姐姐你的名字也是有来源的啊。” 素娥得意的笑了笑，以前她也嫌弃自己的名字俗，直到有一天金氏和她说，在她怀着素娥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梦梦着天上的月亮进了她的肚子里，后来就生下了她。 素娥这个名字看是张来瞻特意给娶得。 自从听了这个故事以后素娥就再也不嫌自己的名字俗了，后来在拿着画出去寄卖的时候，留的印鉴落款就是神女，张素娥，别号神女！看，多神气！ 和弟弟显摆完，出去一家人用晚膳，用完了晚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消食，金氏赶走了三个儿女，让他们去一边玩，终于又开始和张来瞻说起来女儿的婚事来。 张来瞻唉声叹气，“我就不该给素娥定下来这门亲事，那孙家小子小时候看着身体好着呢，聪明伶俐，读书上进，哪里想得到如今病的下不了床呢， 金氏瞪了张来瞻一眼道：“孙家又来信催婚了，被我给推了，他要是好了，咱们马上就把女儿嫁过去，他要是没了，女儿也好说别的人家，可这么不死不活的，休想让我女儿嫁过去守活寡。”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退亲吧，这样即便孙家同意，咱们素娥以后也不好嫁人了。”张来瞻虽然是文人素有清誉，但也不愿意拿女儿来换好名声，因此这几年忍受这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坚持着没让素娥出嫁。 “孙家能同意才怪，”金氏小声嘟囔了一句。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办，素娥拖着不嫁，孙家已经不满意了，想退婚那真是做梦了。 素娥晚上的时候虽然在和弟弟玩，也零星的听见了几句金氏说的话，不外乎又是她的婚事。 原本父亲给她订的亲事，她打听到对方是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家，未婚夫是个小书生，人品也没听说什么不好以后，已经认命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小书生竟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每次孙家有人登门都把素娥吓得胆战心惊，就怕家里真的就这么把她嫁过去。但没有想到家里竟然难得的强硬，拖了两年硬是没让素娥过门。 素娥知道这件事上父母已经尽力了。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外面月光很好，素娥重新穿好衣服，到外面去看月亮。 自从金氏给她讲了抱月入怀生了她以后，素娥就觉得冥冥之中似乎她真的和月亮有什么牵扯，经常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出来看看月亮。 如今已经是春末，晚上披一件厚衣服在外面也不冷，素娥坐在院子里树下的石凳上，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圆圆的月亮有些入神。 忽然一阵风吹来，树上有哗哗的响动生，素娥抬起头往上一看。 为什么树上有一个黑衣人？ 2.这姑娘鼻梁塌了 素娥没有想到半夜里自家院子的树上会有一个黑衣人，而树上的黑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大半夜的这家的姑娘不睡觉还跑出来看月亮。.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会，素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就想尖叫。 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飞身跳下树的黑衣人给捂住了嘴。 素娥满脸的惊恐，一瞬间脑海总闪过很多的念头，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可能无意中看见了什么要被灭口！ 不过素娥可不是只知道尖叫的大小姐，口鼻虽然被捂住，但是素娥并不是不能动，张嘴一口就咬在了眼前的手上，同时抬腿就踩在了黑衣人的脚背上，而且在那人脚背上用力的一拧。 踩！使劲踩！素娥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也不见这男人撒手。 “别动，老实点！”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黑衣人没有想到一个姑娘家这么凶悍，又咬又踩的，虽然失了防范，不过素娥的这点小手段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一手就把乱动的素娥拎起来放到石桌上了。两个人面对面。 “别喊，敢大声说话，就杀了你！”黑衣人压低声音威胁道。 素娥也意识到自己的武力和眼前人蒙着脸的黑衣人差的太多，连忙老实的点点头，示意自己保持沉默不说话。 黑衣人这才松开了手，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打量着素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我家里没多少银子的。”素娥小声的说道，“你们换个人家去抢吧。”半夜家里进人，这应该是贼吧。素娥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想到的杀人灭口什么的真是想多了。 黑衣人听了素娥的话，嗤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但眼里满是轻蔑。 “怎么回事？你这是被人发现了？”后面忽然又传来说话声。 素娥回头一看，又来了一个贼，竟然是团体作案，这下子完了。家里肯定要遭殃了。 素娥顾不上很多，抬腿就向站在身前的黑衣人下身踢去。一边就要大喊，想给家里人提个醒。不要被人在睡梦里一窝端了。 黑衣人反应极快的身体向后撤，倒是素娥一脚踢空，身体因为用力过猛无法保存平衡，一头从石桌上栽了下去。 脸先着地的后果是什么？素娥亲身体验告诉你，鼻子又酸又涩疼死了，眼前一黑，素娥就失去了意识。oM 两个黑衣人看着趴在地上的姑娘沉默了一下，其中一人才蹲下来把素娥翻过身来，月光下，素娥满脸都是血。 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惊呼道：“坏了，这姑娘鼻梁塌了。”什么？另一个人一听连忙也上前观看。 刚刚清醒过来的素娥就看见眼前一张蒙着黑布的脸，紧接着就听到说自己的鼻梁塌了。 眼前一黑，素娥又晕了过去，这次是被吓得。 这姑娘的鼻梁…… “你什么眼神啊！”另一个白了他一眼，“怎么办？这姑娘怎么处置？要是醒来乱说话，被人听见什么风声，怕是对太子殿下不利。” 看素娥睫毛抖动，有摇醒的征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开打在素娥的鼻子下熏了一下。 素娥这下彻底不动了。 另一个黑衣人嘿嘿一下，把素娥抱起来进房间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素娥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素娥转头就看见了在一旁的桌子上打瞌睡的丫头朱砂。 “朱砂，”素娥一张嘴，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朱砂听到叫声马上就惊醒了，站起身奔了过来，惊喜的喊道：“小姐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素娥觉得头晕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什么。 “小姐，你昨天半夜起来不小心摔倒了。”朱砂眼泪汪汪的说道，“小姐，你有什么事怎么不叫我，吩咐我来做啊，你看看现在，昨晚半夜我听到动静起来看的时候，真是吓死了。小姐倒在地上，满脸倒是血。” “我半夜起来摔倒了？”素娥捂着脑袋，感觉有哪里不对，昨晚上发生的一幕忽然间在脑海里重现，她想起来了。 她的鼻子！素娥赶紧伸手摸鼻子，咦？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小姐你不要摸鼻子了。”朱砂连忙上前阻止，“昨晚你摔倒鼻子流血了，不过幸好没有大事，郎中说了，要好好的养几天，不然以后有后遗症，恐怕一磕碰就要流鼻血呢。” 素娥挥挥手，阻止了朱砂的话，“给我拿铜镜来。” 朱砂把梳妆台上的铜镜递给素娥，素娥把脸差点贴上铜镜，仔细看了又看，自己的鼻子确实好好的啊，除了觉得有点酸痛，好像还有点青肿以外，真的没有塌。 昨晚上是哪个混蛋说她鼻梁摔塌了！结果把她生生的吓晕过去的。 素娥爬起来坐好，“朱砂，你给我仔细说说昨晚上的事儿。” “我半夜的时候正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听到碰的一声，被吓醒了。”朱砂拍着胸脯回想，“我赶紧就披着衣服出来看，结果到了小姐的屋子，就见小姐倒在桌子旁，一旁的椅子也倒在地上。小姐，你是不是半夜想喝水，结果因为太黑不小心碰到椅子摔倒了？” 啊？啊！素娥半天没回神，“我自己不小心摔着了？” “是啊，摔得厉害呢，满脸都是血，把我吓坏了，赶紧就出去喊了老爷和夫人过来。后来又请了郎中了，幸好郎中看了说没有大事，不过小姐一直没有醒过来，夫人和老爷不放心看了你一晚上呢，刚刚才出去。” 正说这话，外面金氏端着药进来了，看见女儿已经坐起来，放下药碗就扑了过来，“我的儿啊，你可是醒过来了。真是吓坏娘了。” 素娥被金氏抱了满怀，连忙喊道，“娘，我没事了。” 金氏放开女儿，又把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真没事了？可是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要跟娘说啊。” 素娥又不自觉的摸摸鼻子，“我真没事了，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和爹娘说了，免得吓坏了他们，既然自己安然无恙，可能两个黑衣人可能对张家真的没有恶意。 奇怪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金氏看女儿真的没有事，一整晚的提心吊胆终于放下了，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半夜起床也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昨晚可是要吓死人了。你一晚上昏迷着，知不知道我和你爹有多担心。”说着眼圈又红了。 素娥眼睛也红红的，她也被吓坏了好嘛。昨晚上的黑衣人真的好可怕，嘤嘤…… 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会，这才冷静下来，素娥又喝了一碗苦苦的药汤子，又被重新按倒在床上，说是要观察两天，看看有没有后遗症。 没过一会，张父听说女儿醒过来也飞奔了过来，老爹就温柔多了，一点也没有责怪素娥胡闹，只是很温柔的表示，以后要朱砂和她住一个屋，半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加朱砂去做，不要在自己摸黑乱走了。 朱砂原本是睡在偏房的，素娥从小就不习惯自己的旁边睡着个人，如今也拒绝不了老爹的提议了，再说一想起昨晚上的事，她还是心里发毛，有个人陪着也好。 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又经过了大弟和二弟的问候，这两个弟弟因为和素娥年纪相差大，再加上素娥原本也不是小孩子，从小就帮忙照看弟弟们，两人也算是素娥养大的，因此和素娥的感情十分的亲密。 今早上知道姐姐受伤的事情后，两个人就不想去书院，就差撒泼打滚留下来陪着姐姐了，后来还是张来瞻威胁着要揍人，才把两个孩子赶走去上学堂。 “姐姐，我们可惦记着你了，夫子讲课都听不下去了，就想早点回来看看姐姐。”二弟刚七岁，嘴甜，哄人的话说得毫无压力。 大弟已经九岁了，在学堂多读了两年书，已经矜持了不少，不像二弟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眼里的关心是掩饰不住的，“姐姐，你真的没事吧？母亲说我们在家也是添乱，帮不上忙，就把我们赶去上学堂了。” “真的没事了，姐姐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已经都好了，不用在担心了。”素娥揉了揉大弟的小脑袋说道。 又转头对二弟笑道，“夫子讲课都听不下去，到底是想回来看姐姐，还是想逃学啊？”这个调皮的弟弟上学不久，还没有静下来性子。还天天惦记着玩呢。 “当然是惦记着姐姐了，怎么会是想逃学呢，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二弟立刻就不干了，蹿上床就滚进了素娥的怀里撒娇。 素娥对两个弟弟从小抱到大，早就已经习惯了，抱着二弟就是一阵揉搓，倒是大弟板着脸不乐意了，硬是要把弟弟拉下来，“快下来，你都多大了。还到姐姐怀里撒娇，你羞不羞？” 三个人叽叽喳喳的闹成了一团。 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素娥被郎中确诊没什么事儿了，才得以下床，鼻子上的那点青肿也已经消了，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了。 这天张来瞻出去见朋友，素娥在书房里画画，没有想到，说好了晚上才回来的张来瞻中午的时候就慌慌张张的回来了。 “不好了，听说天家要从民间选秀女了。” 3.选秀 无论哪朝哪代，被选进宫做宫女都不是什么好事，本朝尤其悲惨，因为宫里有一个万娘娘。. 素娥这之前生活的十几年还算安稳，偶有天灾，也有朝廷赈济，并没有人祸，战争都在发生在关外。今上本身还算是一个开明的皇帝，在继位之初，平反前朝的冤案，任用贤明的大臣治国理政，可以说颇有明君的风度。 那几年风气清明，朝廷多名贤俊彦，今上也能够宽免赋税、减省刑罚，国泰民安，百姓生活的也安稳。 然而到后来，今上年纪渐长，迷上了炼丹之术，荒废朝政，之后更是开始任用奸邪，宫内汪直、梁芳等太监专权，朝堂上以万阁老为首的外戚万氏一族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此时留在朝堂上的都是混日子的官员，甚至在外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传言。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万娘娘，据说万娘娘还是宫女的时候，受周太后所托，照顾当时已经是废太子的今上。当时情况危急，今上几次遇险，多亏万娘娘看顾，两人一起共患难。 在今上心里在没有谁比万娘娘更重要。后来今上登基以后，更为了万娘娘废了吴皇后，在皇宫里，连周太后都对万娘娘退避三舍。 “现如今宫里万娘娘只手遮天，据传万娘娘性情跋扈，不但迫害宫妃，就是对宫女也非打即骂，皇宫里天天都有死去的宫女尸体抬出来。家里人连个信儿都得不到。”张来瞻自从在外面听到了选秀的消息，生怕自己的女儿被拉到宫里去，马上就回家来传递消息了。 张来瞻性情耿直，满身书生气，对于朝廷的现状很是不满，所以一直闲在家里没有出仕，又怎么会让女儿进那吃人的地方。 素娥听爹爹把皇宫说的那么可怕，当然不想进去当宫女。 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在素娥的脑海中闪过，为什么刚看见他们就听说了选秀的消息，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那他们盯着自家干嘛？还是纯粹路过？ “爹爹，这选秀能躲开吗？”素娥问道。 “恩，”张来瞻揪着下巴的胡子想了一会，“说起来其实是有限制的，一般都是良家女子中13岁到16岁的才会被采选。”说着张来瞻看着素娥。 她今年已经17岁了，是大龄剩女，这年纪选宫女都不要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咱们这里也有不少年没有选过秀女了，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情况如何，还是在仔细打听打听。” 张来瞻和金氏商量一番，两个人分头行动，张来瞻毕竟是文人，还是有几个朋友是几品的小官员，而金氏，则是去素娥的舅舅家走亲戚，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没有想到没过两天，整个兴济县都传遍了“朝廷命内臣选入宫女子于各省”的消息，一时间到处鸡飞狗跳，百姓家都把女儿入宫看作是掉入火坑，千方百计逃避采选。各地都兴起了婚嫁高、潮，就连孙家也再次派了人过来，询问素娥是否要马上嫁入孙家。 孙伯坚病的严重，虽然现在不能起床，以前张家一再的推脱婚期，因为儿子的身体，孙家也不好催的太紧，然而这一次宫里选秀女，说不定就要把张家的女儿选进宫里，孙家自然要问问清楚看看张家的打算。 金氏敷衍走了孙家来人，只说要在考虑一番。回头和张来瞻要主意。 “怎么办？”金氏在娘家也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再被孙家一催，更是急的在家团团转，外面有女儿的人家到处都是忙着给自己儿女成婚，“要不，咱们就让素娥和孙家的小子也成亲吧！” 入了宫的宫女一辈子也不能出来，甚至连给家里传递个消息都不能，与其让女儿进皇宫，他们在外面对女儿的生死都不知道的，倒不如就嫁进孙家，说不定过些日子那孙家小儿孙伯坚病就痊愈的呢。 “别乱说，”张来瞻虽然也急，但更清楚孙伯坚如今卧床不起随时可能病危的现状，也不甘心就这么匆忙忙的把女儿嫁过去守寡，“我听说这次的选秀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是有内情，还是打听清楚再说。况且素娥年纪也大了，按以往的经验也轮不到她这岁数的进宫。” “这年纪的事情谁能说的准，那些办事的公公你也不是不知道，只要他们看上了，小几岁还是大一两岁他们才不管，直接拉着人走，你还能拦得住啊？”本朝的太监在外面办事一向是嚣张跋扈，连一般的大臣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张家只是普通人家。 “再说了，和以前不同，这能有什么不同？如今宫里还不是那位贵妃娘娘说的算。”金氏也是大家闺秀，读过书的，再加上平日里万家人行事高调，关于万贵妃的各种传言也听了不少。因此对皇宫十分的惧怕。“进去了连个活路都没有，嘤嘤……” 金氏坐在房间里垂泪，张来瞻也唉声叹气。“多准备些银子把，预备着到时候真要来拉人好送出去打点一下。” “我再出去打听打听。”前次有个朋友透漏，这次选秀好像不是为万岁爷爷选的，而是另有内情。张来瞻转身又出去了。 两个人自然是背着素娥商量这件事，素娥全不知情，还在窃喜她如今年纪大了，连选秀都能逃过去。 皇宫内，成化帝最近感到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前些日子有大臣上折子，言说太子已经到了大婚年纪，该选妃了。成化帝也同意了，并且下旨让钦天监给算算。钦天监的人夜观天象得出了“后星照之东南”的结论。 成化帝思索了一下，下令：“选河东南良家女子三百人聚集京师。” 这一天一大早，兴济县就与往常不一样，来来往往有不少官差在行走，很快路口就贴上了衙门的告示。人群渐渐的围了上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朱砂一大早和家里的婆子出去采买，就听见了人们在围着告示议论，竟然是选秀的事情。 “小姐，衙门出告示了，要选秀女，说是凡是良家的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女子从今天起不能婚嫁，都要报备衙门准备采选呢。” “什么？”金氏听见大惊，“你刚刚说多大年纪的？” “十二岁到十八岁的。”朱砂使劲的点点头，刚刚看到的时候她也吓坏了，小姐今年十七岁，刚好在这个年纪之间呢，她怕看错，问了好几个人呢。 素娥脑袋一晕，只觉得天旋地转，腿都软了，人眼看就歪倒。 “啊！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朱砂一声尖叫，冲着金氏扑了过去。 素娥定睛一看，原来是金氏晕了过去，倒是她自己还好好的站着，连忙也跑了过去和朱砂一起把金氏扶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把金氏抬进了房间放到床上，素娥看金氏脸色煞白，呼吸微弱。连忙用力的掐人中。 金氏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看见素娥坐在窗前，抓则素娥的手，“素娥，我刚刚听见……” “娘，你别着急。”素娥看金氏惊慌失措，连忙安慰，“这选秀女的事儿，没关系的，都没什么大事儿。” 原来真的是女儿要被采选了，“我的儿啊。”金氏抱着素娥大哭，“这可怎么办？娘舍不得你进宫。” 素娥心中惶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早两天让你嫁出去就好了，哪有如今的事儿啊。”金氏哭了一会才想起张来瞻，“你爹呢？现在连婚嫁都不让了。这可怎么办，快让你爹想想办法。” 听见消息过来看望金氏的张来瞻就见金氏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和素娥一样娘俩都是满脸的无措，一起瞪着大眼睛满眼期盼的看着他，等着他想办法。 张来瞻倒是还算安稳，“不要急，我已经打听到了，这次采选说不定对素娥来说还是好事。” 素娥和金氏两人盯着张来瞻，听他如何解释。 “这次采选并不是选宫女，而是万岁爷爷要给皇太子殿下选太子妃。” 选太子妃？素娥茫然，金氏也愣了，“选太子妃，这对我们素娥是什么好事？太子妃我们素娥也不要做的啊。” 张家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金氏连对女儿嫁到权贵人家的心思都没有，更不用说是皇家了，那种地方，女儿可怎么适应的了。 张来瞻呵呵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据说这次选三百人进京除了给太子殿下选一正妃两侧妃，其余的姑娘都要放回家来的。我说的好处就在这了，你想想，这选妃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的。素娥送过去备选，等过个一年半载的选妃结束了再回来，正好也能避开孙家的婚事。” 金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人不自觉的坐起来，“选不上的就送回来，这，这办法听起来倒也可行。” 两个人也都对素娥和孙家的亲事极为烦恼，如今能合情合理的拖延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说不定等素娥选秀回来，孙伯坚病就好了呢。 两个人下意识的都觉得素娥肯定中选不了。 4.初选 果然很快就有衙门里的人来通知，说素娥在采选的范围之内，让张家人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就送到衙门口集合，有宫里来的内侍监挑选。Om 这一天晚上张家的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张来瞻虽然已打算好让女儿选秀来避开孙家的婚事，但又怕时间太长出什么意外，一会惦记女儿进京离家时间而不舍，一会又担心女儿离家在外被人欺负，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怎么办？ 金氏则是在给素娥选衣服，听说那些内侍监的人看的仔细着呢，被选进宫那是倒霉，可是要是一开始第一关就因为不合格就给刷下来，那就是丢人了。 “这身怎么样，”金氏找出前两天做的春装，“粉袄绿裙清清爽爽的正适合小姑娘穿。” “就这身吧，好看呢。”素娥很快下了决定，再不阻止金氏都要把她所有的衣服找出来在她试一遍了。 两个弟弟还不太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被张来瞻赶到书房背书练字去了。 一晚上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大早，素娥被金氏早早的拉起来，描眉扑粉上了淡妆，梳了少女常见的双螺髻，又换上新衣服。 “我姑娘长的就是俊俏。”金氏看着素娥笑呵呵的夸道。白嫩的皮肤，红红的嘴唇，有些圆润的鹅蛋脸，再加上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就让人喜欢。 素娥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更娇俏了。 家里的仆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素娥上了马车，由张来瞻护送着去衙门口集合了。 还差了一条街的时候，马车就走不了了，这一路上都是送女儿来选秀女的，没有办法，张来瞻只好让素娥下车行走。 衙门在的这条街上一座大宅子已经被临时征用，在大门口验明身份后，女孩们就和家人分开，有人领着进宅子了。 素娥跟着人一起往里走，进了里面才发现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有婆子在一旁指挥，让姑娘们站成一排，原来今天只是一选，有穿着太监服的内侍在一旁看着，一眼看过去，手一指把稍高、稍矮、稍肥、稍瘦的都挑出来淘汰。 素娥迷迷糊糊的跟着人排队，轮到她们的时候就看见有一个年轻的内侍在旁边走来走去的观察，最后伸手指了两个胖胖的小姑娘出去，剩下的一排人就都被勾上了名，表示通过验选。 第一天就这样乱糟糟的过去了，素娥甚至下午的时候就被张来瞻接走回家了，不过被告知，明天还要再来进行二选。 回到了家素娥赶紧吃了几口点心，这一天过得，饭也没有吃，水也没有喝一口。Om 金氏给女儿换了家常穿的衣服，打探情况，“都是怎么选的，都看什么啊？我听说天家只要读书识字的呢。”金氏这一天在家也没有闲着，街坊邻居的如今到处都在说选秀女的事情，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没有，就打眼过去，只要看得过眼的都留下了。”第一天是这样的情况，素娥竟然有点小失望，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况的不太相符。 “倒是那些宫里出来的公公们，”素娥小声的和金氏八卦，“看着也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长得清清秀秀的，比大街上行走的好多人都好看呢。” 金氏拍了女儿一巴掌，“不要乱说。”自从有了东厂和锦衣卫的存在，民间都传闻，天家什么都知道呢，即使在自己家里说什么话，都能被密探们听见的。 素娥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第二天张家就平静多了，早上用过早饭，素娥临走前还在荷包里装了几块小点心。 这一次的人看着比昨天有规矩多了，也不用一大帮人在院子里站着了，姑娘们都被分到一个房间里等待。 还是分批次的一批一批的过去，素娥来的不算早，等轮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进了一个大房间，只见里面坐着四个内侍监。 “一个一个的上前来，报自己的籍贯、姓名和年岁。”一个看着很年轻，声音也温和的小公公开口说道。 姑娘们一个个的上前开始介绍自己，原来这一轮要查耳、目、口、鼻、发、肤、肩、背、有一处不周正的都淘汰，再让参选者自己说出自己籍贯、姓名、年岁，听其声音，稍有雄厚、粗劣、难听、混浊、口吃的都淘汰。 果然这一轮长的歪瓜裂枣，弯腰驼背、说话声音不好听的都被淘汰了，和素娥她们一起的就有一个小姑娘，长的清清秀秀的，也不知道是真结巴还是紧张，介绍自己的时候磕磕绊绊的说不利索，结果名字就被划下去了。 轮到素娥的时候，素娥上前：“民女是兴济人氏，叫张素娥，今年十七岁了。”身姿挺拔，声音温和清亮。 前面坐着的四个内侍在素娥的脸上巡视了好一会，才微微的点点头，示意通过了。 素娥松了一口气，和其她人一起退了出去，这一轮又结束了。 明天还有第三轮，素娥回到家的时候和金氏抱怨，“就是看你长的好不好看，别的一律不问的。” 没有内涵啊，给太子殿下选妃竟然全靠外表。 两个弟弟这两天在学堂里也听说了不少选秀的事情。 “姐姐，你要离开我们吗？”小弟眼泪汪汪的问她。 “不是哦，姐姐还是会回来的。”素娥解释道。 “可我听同窗们说，要是被选进宫里，就永远都回不来了，姐姐，你不要去了。”小弟紧紧的拉着姐姐，不能让姐姐离开他。 “不会的，这次呢是给太子选妃，只有选上了太子妃才会留下来，剩下的就会回家。”素娥把小弟抱怀里，“你在家和哥哥好好读书，即使被选进了京城用不了几个月姐姐就回来了。” 大弟比较不好哄，“姐姐你怎么就知道选不上呢？那万一选上呢，姐姐你不就回不来了。” 哈哈，素娥笑了好一会，“弟弟你真可爱，不过放心吧，太子妃要求可高了，又要长得好，还要琴棋书画样样具通，最后，还要皇上和太子都同意才行啊，看，这么困难，姐姐选不上的。” “姐姐，那我在家想你了怎么办？”小弟又问。 素娥想想了，“这样吧，我让父亲给画一幅简笔的小像吧，这样你们在家想姐姐了，就拿出来看一看啊。” 就这样，张来瞻被三个孩子缠着，给素娥留下了一幅简单的画像。 第三天一大早，出去上学堂前，两个弟弟跑过来和姐姐告别，“姐姐，你放心吧，我和弟弟会好好读书的，爹爹说要我们长大了给你撑腰，不让人欺负你呢。” 素娥抱着他俩一个亲了一口，“真乖，好好读书，姐姐以后就指望你们了。” 和弟弟告别，素娥上了马车。这次剩下的人不多了，经过两轮的淘汰，整个兴济县也才剩下十几个。 这次与前两次不同以往，内监的态度好多了，见到她们都笑眯眯的。 十几个姑娘聚在一起，有婆子过来拿尺量她们的手足，又有四个因为腕稍短、趾稍巨被划了名字。 然后让剩下的这些人行走数十步，说是观其丰度，素娥慢慢了在内监面前走了一圈，最后又有两个姑娘，被说是举止稍轻躁者，也淘汰了。 等到结束，素娥一看，留下来的竟然还不到十个姑娘。 “姑娘们，”一个年级大神情和蔼的内监说道，“恭喜姑娘们了，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次被选进京的秀女了。” “去和家里人告个别，然后咱家就带你们进京城了。” 场面安静了片刻，姑娘们很快反应过来，“公公，什么时候启程啊？我们回家都要带什么行李进京？” “今天就走，你们可不能再回家了。家里不是有人在外面等着吗？和他们说几句话咱们就走了，放心，姑娘们什么都不用带，这一路上吃穿和花销都是宫里负责的。” “什么？不能回家了？”几个姑娘哗然，素娥也惊呆了，不是和前两天一样，选完了就回家么，这就走？和家里的人还没有告别呢，怎么办？ “姑娘们都快点，咱们时间可不多了。” 已经有婆子过来领人，素娥跟着婆子往外走，就见张来瞻正在大门外张望。 “爹爹，”素娥扑过去，“他们说这就走，不让回家了啊，呜呜……”门外一片哭泣声，谁也没有想到乍然间就要和家里人分离。 旁边一个小公公上前，递给了张来瞻几个银锭子，“收好，这是宫里面给的，选中的姑娘家都有。” 原来进京的姑娘每家还给留下了几两银子。 张来瞻接过银子胡乱的收起，拉着素娥叮嘱，“素娥啊，你在外面可一定要小心啊，不要乱说话，做事也要小心，不要惹祸。爹爹等着你回来啊。” 张来瞻虽然已经想好了让女儿进京，可是如今真的面临分离又十分的后悔，在宫里出事了怎么办？ “爹，你回家好好的跟娘说，让她放心，别惦记我，还有弟弟们，都好好读书等我回来。” 素娥脑子里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完全凭本能在支撑着。 张来瞻把刚刚接过来的银子又塞给素娥，“给，你都拿着，在路上的时候留着花用。” 素娥拿着银子茫然的看了一会，又给张来瞻塞了回去，“不用了爹爹，他们说这一路上宫里全都负责呢，我们什么都不用带。” 看张来瞻还想给塞回来，素娥忙小声道，“爹爹，那些公公肯定会检查的，我们就是带了东西也会被收走，有银子也留不下呢。” 又想了想，“爹爹有碎银子吗，我荷包里装点就行了。” 张来瞻把身上的碎银子都给了素娥，还想在说几句话，就有公公上前赶人。 一辆大车过来，几个姑娘上了车。 这一年春，十七岁的张素娥进京了。 5.妖孽横行的后宫 在路上颠簸了两天，素娥等几个姑娘进了京城,先被安置在一个大院子里。Om条件也不怎么好，要几个姑娘住一个房间。 虽然每天都要洗洗涮涮的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也给每个人都换上了样式统一的春装，但姑娘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据这里的姑姑们说，要等其他地方的秀女送来。 最后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的时候，素娥看了一下，至少有几百个人，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出来，这一批秀女大都是京城附近的人家，素娥从河北兴济那里来的，就已经是远的了。 而这之后，竟然又进行了一次选拔，有婆子们让她们进入内室，探乳，嗅腋，扪肌理，最后竟然还要脱光了衣服探下身，这一次，又有一部分人给送走了。 最后留下了三百人，这才送入了皇宫。 素娥听人说她们住的地方是皇宫的西面，离后妃们住的宫殿有些远，离太子殿下的东宫就更远了。不过这个地方条件也不错，虽然也还是要四个人住一间房，但有大大的院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大花园。闲的时候也可以去转转。 她们这些秀女现在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上午学宫里的各种规矩，下午有女官来教女四书。有空闲的时候就随便自己安排了，可以作女红，也可以读书写字。 这期间素娥也熟悉了几个姑娘，都是性情平和的，和她住一个屋的姑娘，有一个叫金莲，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据说父亲是一个武夫，因此没有读过书，另外两个翠瑶、幼冬也都是平常人，不过都是寻常的人家，平时大家说说话，偶尔也说说悄悄话，盼望着早点回家。 倒是隔壁有一个姑娘，叫李含香，长的十分的漂亮，平日里做事也高调，颇有几分视太子妃为囊中之物的意思。 “听说她在宫里有靠山呢。”翠瑶是个有点八卦的性子，这院子里的小道消息知道不少。“据说和宫里的某个娘娘是远房的亲戚。” “哦，怪不得我看隔壁屋子的几个人都捧着她呢。”幼冬搭话。 “岂止是隔壁，院子里掐尖要强的那几个见了她不也要退让几分。”翠瑶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的说道。 别看三百个人说起来很多，其实谁有意太子妃之位看平常的表现大家就会知道，有巴结院子里的姑姑们的，有闲着没事就秀一秀自己的才艺的。还有偷偷摸摸到外面去联络人的。 “你们听说了么有？离咱们不远的地方有公公呢，听说有逛花园的姑娘在外面撞见过。.” “啊？姑姑不是嘱咐让咱们见了公公们躲着点么。”幼冬惊讶的捂着嘴。因为万岁爷重视太监，要用太监办事，所以在这宫里，太监比宫女地位高，小宫女们见了太监，有那脾气性情不好的，就要吃亏的。 “谁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我听说……”翠瑶摇摇头，呸了一下，“还是不跟你们说了，听了都怕脏了耳朵。” 几个人都追问什么事，翠瑶到底还是不说了。 然而没有过几天，素娥她们还是知道了，据说有一个叫如珍的姑娘一天晚上出去玩，结果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的，然后被住在一个房间的人给传出闲话来了。 “那天晚上天都黑了，她还不回来，我们都睡了，半夜偷偷摸摸的回来了，还想趁着我们不注意钻被窝睡呢，结果一个平时和她不错的姑娘还醒着，看她摸黑进来，就把蜡烛点着了，这下好了，我们全看见了，那样子，啧，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你是说她被人……”眉毛眼睛一阵乱飞，大家都是一副你应该明白的样子。 “天啊，这宫里不是除了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就只剩下公公了，难道是公公……” “呀，真是好恶心。” 晚上的时候闲着没事，因为天热，大家都在外面坐着纳凉，每个角落都有窃窃私语声。 在素娥不远处坐着的李含香眉毛上挑，满脸寒霜，几步走到那个叫如珍的姑娘身边，高声骂道“贱货，真不要脸。” 满院子的姑娘都看着她，很快有人附和道：“就是，这也太不要脸了，选不上就回家好了，竟然做这种龌龊事！” 如珍原本就脸色苍白，如今被众人一起唾骂，又被李含香打到脸上，反倒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她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眼睛里满是恶毒：“回家？想得美。告诉你们这些人，选不上太子妃的，都要留下来当宫女，这宫里既然进来了，就一辈子永远也别想出去！” “什么？”素娥大惊，站起来追问：“这是谁说的？真的假的？” 满院子里的姑娘都炸开了锅。一群人都簇拥上来，“你骗人的是不是？” 如珍冷笑了几声，“骗人？你们去问问这院子里的几个姑姑不就知道是不是我在骗人了。”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回屋了。 消息是真的，姑娘们很快就从姑姑们那里得到的确切消息，“你们三百人，过几天就会再选一次，这一次选出50个人，剩下的250个人分配到各宫做宫女，选出来的50人则可以当女官，这50个人最后在选三个，是太子妃的人选，到时候这三个人谁做太子妃，就要由万岁爷和太子殿下定了。” 素娥浑浑噩噩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外面漆黑一片，房间里萦绕着啜泣声，她们这一屋四个原本都是等着选完回家的。 “我、我家里还有未婚夫等着回去成亲呢。”幼冬呜咽着说，幼冬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家里已经定了亲事，原本还有两个月就成亲了，结果被采选了进来。 倒是翠瑶和金莲两个姑娘，一个十三，一个十二，还没有定亲。不过现在显然也吓坏了。 素娥抱膝埋头坐着，满脸的泪水，进了宫一辈子也不能出去，自己就这样和家里人永别的吗？好想爹娘和两个弟弟。 不，她不要这样。 “肯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素娥把眼泪擦了擦，“你们都别哭了，快想想，要是选不上太子妃，可还有别的法子出宫。” 几个人安静了片刻，翠瑶才犹豫的说道，“我听说女官等年纪大了，是可以放回家的。” “做女官有机会放回家？”几个人停止了哭泣，对视了一眼，慢慢的眼里都有了坚定。 第二天素娥敏锐的觉察到，这院子的氛围不对了。以前大家都是松松散散的，见了面和和气气的说笑，如今行动间都多了几分不自在。 是啊，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普通人，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能做主子娘娘，而有的人只能是伺候娘娘的奴婢。 谁愿意当奴婢伺候人呢。 这一天下午，就连大家跟着女官读书的声音似乎都整齐了很多。 晚上，素娥正在床上坐着发呆，金莲凑了上来，“素娥姐姐，你能不能教我认字啊。” 要做女官一个首要的资格就是知书达理，金莲在家里根本没念过书，这些天女官只是让人背诵女四书的内容，也没有教人写字的。 “好啊。”闲着也没事，素娥很爽快的答应了。这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大书桌，也有笔墨纸砚。素娥磨了墨，提笔写字，“就先教你的名字吧，金莲。” 虽然也没有几天就要选女官了，但学几个字总也是尽了一份心。金莲便每天晚上都跟素娥学几个字。 这一天晚上，眼看着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已经掌了灯，但是金莲却没有回来。 素娥有些担心，问翠瑶和幼冬，“金莲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幼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翠瑶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我晚膳以后看见她好像是往花园那边去了。” 自从如珍姑娘的事情发生后，花园已经快成了禁地的，姑娘们为了避嫌也都不往那边靠了。就是有去的，也是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看见。 素娥皱眉，金莲怎么会晚上的时候去花园那里，再看翠瑶脸上复杂的表情，难道…… 这不可能，想到金莲那羞涩的性子以及想要跟自己学写字时的表情，素娥摇摇头，“金莲不会做那种事儿的，说不定碰上什么麻烦了，我去找找她。” 翠瑶挑挑眉，一脸你随便不过我可不会去的表情。 素娥郁闷的只好自己起身，到了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就着月光往前走。 白天风景很好的花园此时看起来阴森森的，树枝摇晃颇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 素娥撞着胆子往前走，一边猫腰躲在阴影里怕被人发现，一边侧着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 往前走，再往前走，有动静。 隐隐约约有调笑生传来，素娥悄声的摸了过去。果然看见两个上了年纪的公公在拉扯着什么。 前面有一处花丛，素娥靠了过去伸头看。 就见两个太监正把拉扯着一个女子。 “你们放开我！”女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小声喊。 “哈哈，”一个公公猥琐的笑道，“你倒是大声喊啊，看召来人谁丢脸！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的陪爷爷们玩一会。” 果然是金莲，这两个恶心的死太监，素娥转头从旁边摸索出一个粗的树枝，就要冲出去凑这两个太监。 “我告诉你，明天你们就要选女官了，陪爷爷玩痛快了，爷爷就放你一马，不然……选拔女官的姑姑我们可都是熟人。” 金莲挣扎的动作缓慢了下来，素娥拿着棍子的手也放了下来，这些公公竟然还能插手选女官的事情？ 6.太子殿下 这两个公公和姑姑们是不是串通一气，素娥并不清楚，但万一要是被他们看见了脸，明天选女官的时候使坏，那她这辈子可真就毁了。. 可要她眼看着金莲被糟蹋而无所作为那也是不可能的，素娥皱着眉头思索对策，眼看着金莲就要被拖走，素娥从怀里掏出手帕蒙在脸上，这样出去揍他们，他们也认不出是谁了。 可是为什么手帕这么小，蒙上脸根本就无法在脑后打结！ 素娥恨恨的盯着那两个公公，脑子一转，终于又想出一个办法了。 旁边的花丛中忽然传来声响，高个的公公机警的转头一看，只见黑暗中站着个一身白衣披散着黑色长发的身影。 “谁？”高个的公公压低声音喝问了一句。 另一个矮个的公公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转过身来。”高个的公公虽然受了些惊吓，但还有理智。 那白影僵硬而缓慢的转身，前面竟然和后面一样，依旧是一头长发，妈呀，这个女鬼竟然没有脸！前后都是一样的。 两个公公尖叫一声，“鬼啊……”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跑了。 那女鬼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直到确认两个公公跑的没影了，这才一把撩起额前的长发。露出了一张可爱的脸。 素娥匆匆的把粉色外罩套到身上，把头发挽起来，跑到瘫倒一旁的金莲身旁，“金莲你没事吧？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说完拉起金莲，两人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花园。 不久之后，在假山的阴影处，一声爆笑传了传来，“哈哈……这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黑衣人笑的差点从假山上掉下来。 “闭嘴！”不远处一个声音呵斥道，“有人过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果然不一会，那两个被吓跑的公公去而复返，“人呢？是不是跑了，我就说肯定是有人装鬼作弄我们。都怪你，刚才跑什么？” 另一个声音马上回道，“你那尖叫声都破了天了，我是被你吓的才跟着跑，这会儿怪我什么啊。” 两个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先前被他们堵住的小秀女，“妈的！竟然让人给跑了。这附近也就住了那些秀女，肯定是里面人干的，明天就让人好好查查，看是谁干的，敢吓唬爷爷，活得不耐烦了。” “对，查出来就留下当伺候人的小宫女，到时候还不是随便咱们怎么磋磨。”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风生，“哎呀，谁打我？”高个的公公只觉得膝盖一痛，就趴在地上。 “怎么了？”矮个的公公上前，刚要弯腰拉起他，也哎呀一声，直接趴到了高个的公公的身上。“谁？谁打的人？快出来。”两个人抬头四处寻找。 无人应答，四周一片死寂。 两个公公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惊惧，再不敢出声，相互搀扶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 素娥拉着金莲一口气跑回了秀女住的地方，到了院子口，站住了脚，把自己的外套平整了一下，又把头饰都插在头上，“怎么样？看不出什么吧？”她可不想因为衣衫不整被人说闲话。 金莲明显还是惊魂未定，脸上懵懵懂懂的，听见素娥问她，才回过了神。 素娥打理好自己，又把金莲的衣服也拉好，“赶紧回神，进房间以后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来。” 金莲知道自己逃出生天了，拉着素娥的手，哽咽道：“谢谢你素娥姐姐。要不是你我今晚就……” 素娥拍了拍她的肩，无声的安慰了一下。两个人拉着手回了房间，果然翠瑶和幼冬还在等着他们俩呢，两人刚一进门，就听翠瑶咋咋呼呼的问，“你们俩个怎么才回来？这是去哪了？” “我……我去找姑姑们了。”金莲在一旁开口，“你们也知道我这条件也就只能当宫女了，我想去找姑姑求情，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翠瑶哦了一声，“那姑姑怎么说？” “姑姑说不行呢，明天就要选女官了，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金莲淡淡的说。 “明天就要选女官了？”翠瑶和幼冬惊呼一声，“那姑姑有没有说，什么样的才能入选啊？” “没有哩，姑姑不肯和我多说。” 素娥看了金莲一眼，“好了，快睡觉吧，养好精神好应对明天的选拔。” 几个人稍作梳洗，都上床睡了，不过这一晚上旁边躺着的人翻来覆去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姑姑们不在让她们学规矩了，而是一个个的开始询问她们的出身，会不会读书识字，都有什么才艺。 这些秀女们有一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也有那么些识的几个字也不怎么会写的，最后选出来能写会算的姑娘有一百来个。 然后这一百来人又进密室脱光了衣服体检了一遍，最后姑姑们又拿出来平日里记录她们在学规矩时的表现，从这里选了五十个人出来。 而素娥就在这五十个人之列，一起入选的还有幼冬。倒是翠瑶和金莲一样落选了，只能被分到宫女那一波。 被选出来的五十人很快又换了住的地方，这一次的条件更好，两个人一间了，素娥还是和幼冬一个房间，巧的是，李含香竟然还在她们的隔壁。 这一次她们要学的东西就多了，这皇宫里面在太、祖时期便有了完善的女官制度，太、祖在内廷设立了六尚一司。 六局一司就是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司就是宫正，每局又领四司，其属有二十四，而尚宫总行六局之事。宫正则掌戒令责罚。 素娥这才知道，原来太、祖时期宫里就正式颁授女官敕书，规定女官“现任职者家给与禄”，而且任职数年后，可归于父母听婚嫁。这是素娥这一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她真的还有希望回家。 这六局分别掌管着内宫的礼仪、戒令、宝玺、图籍、财帛、羽仗及衣食供给等诸多宫廷事务。因此素娥她们现在每天就是在不停的学习，尚宫局是干什么的，尚仪局的女官都需要什么才能担任等等都要知道。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三个多月的时间又过去了。她们是春天的时候进京的，经过了夏天秋天，转眼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天气已经渐渐的转凉。 素娥她们已经换上了小棉袄，厚厚的衣服既保暖，又不会影响做事。这段时间她们学的东西多，隔一段时间还要考核，出了错可是要被罚的。 现在教她们的都是嬷嬷们了，嬷嬷说要是小宫女犯了错，那是要罚提铃的，所谓的“提铃”就是受罚宫女每夜自明宫乾清宫门到日精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 而她们因为还是秀女，犯了错就罚站，靠着墙一动不动的站上一个时辰，也够她们受得了。素娥为了不受罚，每天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其他的事，倒是没精力兼顾了。 不过还有幼冬，幼冬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不过这几个月下来，也被罚了几次，现在这院子里的事情，都是从幼冬那里听说了。 “你啊，现在简直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想读成个女秀才出来啊。”幼冬笑她。“现在这院子里早就都分帮结派了。你也要找一个靠山才好啊。” 原来这院子里，现如今有两个人风头最大，一个就是隔壁的李含香，另一个则是一个叫夏青的姑娘，和李含香的用鼻孔看人的嚣张做派不同，这位夏青姑娘很会做人，人人都说是个温柔体贴，又才德兼备的淑女。 这院子里的姑娘将来不是太子的妃子就是女官，都是在宫里混的，当然要提前打好关系。也就是幼冬说的提前找好靠山，和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维护好关系，那绝对是必要的啊。 “你听说没有，现在都传言，”幼冬往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都传言李含香是贵妃娘娘那一派的人，而夏青，则据说是太后远房的远房的远房亲戚呢。” 素娥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到底是多远的关系啊。” “当然是很远啊，要不然也不能选秀女进来不是，不过绝对是太后她老人家属意做太子妃的人。”幼冬表现出纠结的样子，“你说着到底谁会胜出呢，皇上是听太后的还是会让贵妃做主？” “这可是给太子选妃，怎么也得问太子的意思吧。”素娥不以为然。 “哎呀，你不懂，这选妃就是后宫女人的事情，太子怎么会亲自挑人呢。”幼冬挥挥手，表示不屑。 宫里似乎把她们给忘了一样，转眼间，冬天的第一场雪都下来了，她们还在院子里面学习女官该做的事情。 这天下午，难得空闲了下来，外面银装素裹，茫茫大地一篇素白，素娥突然有了兴致出去转一转。 现在她们住的地方离内宫近的很多，但因此地方也变得小而精致，这院子外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后花园。素娥决定去花园走走。 出了院子，前面是一个高高的假山，假山的旁边有一小片园林，里面有几个梅树梅花开的正艳，素娥在假山下面，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梅花。 忽然间脚下一滑，素娥整个人向前扑去，地太滑她摔倒了！ 幸好她反应快，用胳膊垫了一下，虽然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倒是并没有摔疼哪。 素娥站起来看了看，还好身上也没有弄脏，咦，袖子有一块黑了，赶紧拍拍。 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公公走了过来，这个公公看起来十分的年轻，没有胡子的脸也十分的英俊，总之看着一点都不猥琐。 他刚才肯定没看见我摔得狗啃屎一样吧？素娥连忙站好，若无其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往前走了，路过这个年轻英俊的小公公时目不斜视的就过去了。 还好刚才摔得的时候没有弄脏衣服，没有在外人眼里丢脸，素娥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反应叫好。 在后面站着被无视的小公公满脸的无奈，喂，姑娘，你现在装也没用，你刚才的样子我们都看见了。我是太子殿下吩咐下来特意扶你的啊。 在高高的假山上的亭子中坐着赏雪的太子殿下看着那个欢快的背影，哭笑不得。 7.大婚 素娥是知道最后会有三个人会被选出来，然而当结果来临的那一天，她还是懵了，被人宣布和李含香、夏青一起作为太子妃的人选，素娥再一次的换地方了。Om 这一次住的地方好像就在西六宫的附近，一人一个房间，被人当做娘娘一样的养了起来。 有小宫女照顾起居，有嬷嬷在一旁教导梳妆打扮、礼仪形态，每个人都是单独指导，可不就是娘娘的待遇么。这一次她们学的可不是宫里的规矩了，而是在学习怎么享受。 甚至有专门的女官来教导他们琴棋书画，倒像是在培养大家闺秀。 素娥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李含香弹得一手好琴，而夏青则是写的一笔好字，不过幸好，她也是有一技之长的，她会画工笔画。 因为被默认都是太子的女人，然而将来又有太子妃和庶妃身份的不同，和西六宫伺候皇上的娘娘比起来，她们既觉得三个人是自己人然彼此间又有竞争，三个人之间就这样诡异而和谐的相处着。 不过素娥和夏青的关系更好些，两个人每天见面的时候还能说笑几句，李含香性子高傲更爱独处，而且似乎极喜欢弹琴，下午的才艺课上大部分都用在了弹琴上。 京城的冬天特别的冷，虽然房间里放了炭盆，又有熏笼，但素娥还是冻得发抖，不知是不是因为快要到年末了，总不能让她们在宫里过年，刚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有嬷嬷来告诉她们，明天就要带她们去见皇上了。 到现在素娥已经认命了，所以跟着嬷嬷进了房间，看见高高在上坐着的万岁爷，旁边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下面还坐着一个俊雅文秀的年轻人，想来应该就是太子爷。 素娥匆匆的扫了一眼，三个人上前给几个人一一见了礼。 随后还是那个程序，三个人自报家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展示了一下才艺。李含香用古琴弹了一首曲子，夏青写了一篇佛经，因为时间不长，素娥简单的画了一幅花卉图。 “那位弹琴的小姑娘不错，十分的有才情。”左边的贵妃娘娘夸道。 “那个写佛经的有心了，字写得也好，一看就是贤良的淑女，太子妃还是要才德兼备方能担得起。”右边的太后也开口赞道。 “樘儿觉得怎么样？”中间的万岁爷问。 “儿子觉得都不错。”太子殿下的声音十分的温和。 素娥三人并没有听到结果就被带了下去，三个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居住的小院。 “太子殿下平日里最爱琴，听说是从小就跟先生学呢。”李含香忽然开口笑道。言语间颇有几分自得，“这太子妃自然是要能与太子性情相投的人才好。” 夏青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一下，“嬷嬷教导了这么久，李妹妹白学了么，这太子妃可是要帮着太子殿下打理东宫的，什么琴啊，画啊，不过是闲时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 两个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间毫不相让，被忽略在一边的素娥无奈，要掐架了嘛？ 李含香忽然转头，“妹妹今天怎么也没好好打扮打扮，看那鼻梁怎么还是塌的，用粉遮一遮也是好好的啊。”说完咯咯的笑。 素娥一听差点跳起来，“你说谁鼻梁塌呢？” 说起来素娥原本也算得上是个倾城级别的大美女，粉嫩的肌肤，樱红的小嘴，眼睛大大的。.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鼻子，遗传自张来瞻，没有鼻梁！是个塌鼻子。一个倾城的大美女顿时成了邻家可爱的小妹妹。这么多年来，家里的人都知道素娥最讨厌别人说她鼻子。这个李含香揭人揭短打人专打脸，太讨厌了！ “李妹妹说话还是低着头吧，不然我一眼看过去，就看见妹妹脸上的两个鼻孔了。”素娥挑衅的看着李含香。 “你说什么？”李含香也跳了起来，眼见两个人快要掐起来，夏青冷笑了两声，做出一副不屑装，一转身走人了。 两个人看夏青这做派也偃旗息鼓，互相瞪视了一眼，各自回房间了。 原本以为圣旨很快就到，谁做太子妃谁是庶妃自然马上就知晓，没有想到这一等，就又等了一个月。 传旨太监来的那天风很大，三个人一起跪下来接旨。 “……今有张氏鸿胪寺卿张峦之女，夙蕴闺闱之秀，克遵姆傅之箴，时及于归，天作之合。兹特授金册立尔为皇太子妃……” 素娥前面和后面的话都没有注意，但中间这一段绝对听得清清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鸿胪寺卿，但张峦就是她爹张来瞻，她，张素娥被封为太子妃了。 素娥接了旨，被人扶起来后头还是晕的，这就完了？她就这么成了太子妃了？ “公公，那我们呢？”旁边传来李含香的问话声。 “哦，两位姑娘，太子殿下说了，就送姑娘们回家自行婚配吧。”传至的太监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送回家自行婚配，三个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李含香和夏青是不能相信太子竟然不封庶妃，而素娥是不敢相信她们两个的结局竟然是送回家自己嫁人。 天啊，她折腾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为什么回家自行婚嫁的不是她！！！眼看着李含香和夏青二人抽泣着被人送走，素娥也满含热泪，爹爹娘亲我不要做太子妃，我也要回家…… 等到素娥被告知她可以回家的时候，她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大半年时间，她们家已经搬进了京城，原来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才宣布旨意，就是朝臣在讨论，太子的大婚到底该怎么办。 那天万岁爷见过三个人后，太子妃的人选很快就定下了素娥，但是皇上谕礼部：“皇太子年既长成，婚礼宜举。礼部其会翰林院查议以闻。” 而太子大婚已经有上百年没有郑重的办过了，礼部的官员争论了半天没有定论，最后又翻了一通书，找了一下可以参考的案例，然后礼部的尚书周洪谟上书，经万历帝同意，太子的婚礼要和寻常百姓家一样，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徵、告期、册封、亲迎这六礼，而最后婚礼那天，则是由皇太子亲自迎太子妃进宫。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么些礼走下来，太子妃家要是还在兴济就不妥了，于是又给张来瞻升了鸿胪寺卿，张家在京城也赐了宅子，等到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素娥这才被人送回家。 却说张家，先是接到素娥被选为太子妃的消息被震惊，然后张来瞻被升了鸿胪寺卿，一家子都被接到京城，此时不要说回到家的素娥不习惯了，就是张家自己也不自在。 张家的新宅子在西城的尚勤胡同，是个五进的大宅子。原本张家的几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地方，但是这次素娥可是带着一大堆人回来的，伺候的丫鬟婆子，跟着教导礼仪的嬷嬷，还有前院被安排住进来的礼部官员。将来还要接待天家来使。五进的宅子也就刚够用。 此时的素娥已经是太子妃的身份，身边时刻跟着一大群人，初到家见到爹娘和两个弟弟那一刻的激动愣是被一帮板着脸的嬷嬷给吓没了。 不过幸好家里人都是至亲，两个弟弟的年纪还小，素娥还是可以和他们在房间里见面。 把身边的人都赶走，素娥扑到娘亲金氏的怀里，呜呜的哭起来。大半年不见，太想念家里的人了。 金氏把女儿抱在怀里，让女儿哭个痛快，等素娥停了下来，这才说道，“好女儿，以后可不能这么哭了，宫里的规矩大，被人知道了，要说闲话的。” 素娥擦干了眼泪，“我知道娘，我就是想你们了。” 两个弟弟终于凑上前来，“姐姐。” 两个弟弟一人抱了一下，“想姐姐了没有？” “想，”二弟延龄上前小心拉着姐姐的手，仰头问：“姐姐，他们都说，虽然你回家了，可现在姐姐是太子妃，就不是张家的人，而是皇家的人了。为什么姐姐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素娥眼睛一酸，“别听他们乱说，姐姐和你们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不过姐姐以后要嫁人了，嫁给太子，就不能在家里而是要住进皇宫了。” “那姐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二弟延龄刚问出口，就被金氏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要乱说，你姐姐年纪大了，早晚都要嫁人的，你不要添乱。” 大弟鹤龄已经知道天家的威严，也模糊的知道能成为皇家人是天大的荣耀，他们还在兴济时，姐姐被封为太子妃的消息传来，外面的人都说他们家是一步登天了。言语间全是恭维羡慕。 他知道女子年纪大了都是要嫁人的，那姐姐能嫁给太子想来也是一个好归宿，他虽然也舍不得姐姐，不过他是不会像弟弟那样不懂事的。 等到张来瞻安排好一干人等，也过来见女儿。如今经过大半年的各种培训，如今素娥的行动间早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来瞻摸着胡子，感觉很满意，大家闺秀就是应该这样。 “既然已经是太子妃，这就说我儿和太子有缘，以后定要和太子殿下举案齐眉，好好过日子才是。”原本是为了避开孙家的亲事儿才让女儿选秀，万万没有想到女儿竟然没选做了太子妃，也不知是福是祸。 张来瞻虽然担心女儿加进了皇家吃苦，但如进已成定局，就要多多的为女儿打算。 素娥就那天远远的看见了太子一面，知道太子长的斯文俊秀，说话也很温和，抛开太子的身份，单就是个人，也十分的出色。 事到如今素娥也想清楚了，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她是太子妃，那她就安心的和太子生活，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只要好好经营，皇家也未必不能幸福。 “爹，女儿早已经想明白了，太子无论哪方面都是十分的出色，女儿是愿意的。” 张来瞻笑着点点头，这就好。虽然以后女儿在皇宫里的生活变幻莫测，他这个当爹的也多为女儿操心就是。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年，正月二十二那天，万岁爷遣太傅兼太子太师、保国公朱永为正使，少保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吉为副使，持节至张家，行纳采问名礼。 礼部官员陪着张来瞻在外面接待，素娥在房间里听嬷嬷跟她讲过程，纳采问名的礼物是嬷嬷给素娥口述的，有金六十两、珍珠十两、花银六百两、各色纻丝四十匹、里绢四十匹、大红罗四匹、生纱四匹、线胭脂一百个、铅粉二十袋计一十两重、北羊六牵（用红绿罗销金盖袱六条、并牵羊红麻索六条）、猪四口、鹅二十八只、酒一百二十瓶（用红绿罗销金小盖袱一百二十条、每条坠角铜钱四个）、枣栗胡桃各二合、白熟米四石、面六十袋（用红纸花贴面）…… 然后这些礼物要陈于正堂，素娥听说的时候很纳闷，也不知那四口猪和十二只鹅是怎么操作的。 随后的两个月纳徵告期册封俱都走完，明日就是迎亲的日子了。 这一天晚上，张来瞻送过来一卷画，素娥打开一看，原来是张父亲笔画的一幅全家福，明亮的房间里。张来瞻和金氏坐在榻上，旁边素娥侧着身子在笑着和他们说话，地上两个弟弟延龄和鹤龄在玩耍，一家人其乐融融。 素娥的眼眶慢慢的红了，这幅画很精致，上面的人栩栩如生，每一笔都寄托了满满的父爱，素娥把他卷起来收在箱子里，她要把这幅画带进宫里，陪着自己一辈子。 这一晚上，金氏不停的在叮嘱女儿以后如何的过日子，两个弟弟也坐在姐姐的房间里不愿意离开。最后还是张来瞻开口怕时间太晚影响素娥休息，带着两个弟弟出去了。 当天半夜素娥就被叫了起来，洗澡刮脸换衣服，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大亮。 亲迎日张家要先在祠堂陈设祭物，素娥穿着燕居冠服，同父母在祖宗前行礼、奠酒、读祝。做完这些，素娥被允许吃了点东西。 然后张来瞻和金氏坐在正堂，女执事引着素娥到父母跟前，对着父母各四拜，张来瞻看着素娥缓缓的开口：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孝敬毋违。 金氏也抹着眼泪说：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素娥听训，再次行礼，然后回来房间，换了翟衣等着亲迎。 快黄昏的时候，外面传来礼官响亮的声音：皇太子奉制行亲迎礼。 素娥马上被女执事引着出房，站在金氏的下面，有内官引着皇太子到了案前，皇太子以雁奠于案，然后被内官引导至中门。 素娥上轿，女轿夫抬着凤轿到中门，有内官抬着仪仗在中门之外，素娥被女执事引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轿子旁的太子殿下。 一身红衣的太子看着更俊秀了，微微上挑的眉毛下一双凤目满含笑意，看着素娥一步步走过来，弯腰亲自揭开轿帘，素娥被太子看的脸红心跳，满含羞涩低着头上了轿。 内官请皇太子升辂前行，素娥在后面跟着，由东长安门进至午门外，然后到左顺门内。皇太子降辂，等到素娥到了，再次亲自揭帘，拉着素娥下了轿。 被太子领着，两个人手拉手入了宫门，进了房间，行合卺礼。 8.洞房 两个人拜了堂，喝了交杯酒，又用了膳，被人领着去沐浴更衣。. 素娥这一天饭没吃水没喝，就刚刚动了筷子意思的吃了两口，整个人都疲惫极了，泡了一个澡才放松了一下，梳洗完毕，穿上肚兜，换上纱衣，素娥进了洞房。 皇太子已经坐在室内，隔间的桌子上，摆了几盘点心，看见素娥进来，冲她招招手，“过来坐，用些点心。” 皇太子此时坐在桌旁，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皓齿星眸，白璧无瑕。冲着人微笑的时候，眼里满是关心和温暖。 素娥以前从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年轻的男人，被太子一笑给笑花了眼，霎时间耳朵都红了，呼吸也紧促了起来。 “这一天累了吧？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也好。”他刚刚已经吃了几块点心，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茶再喝。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素娥局促的举着筷子吃了几口，再喝两口茶，一直抗议的肚子终于得到了满足。 皇太子端着茶在一旁看素娥吃着点心，心里也愉悦，对面的少女洁白的肌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殷红的小嘴，真奇怪，明明是一个清秀的少女，但是多看上两眼就是让人觉得心生喜欢，特别是抿着嘴笑时的两个小酒窝，看得人心痒痒。 “我们去休息吧。”皇太子站了起来，一把拉住素娥，让内室里走去。 皇太子的身影看着高挑清瘦，和素娥的娇小圆润比起来，更是看起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外面伺候的宫女早已经退了下去，大红的纱帐也被拉了下来，外面的红烛映入，帐内温暖而暧昧。om 衣服一件件剥落，两个人躺在床上，皇太子只觉得怀里的人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真是： 眉黛羞偏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第二天一大早，素娥早早的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对面躺着的少年，睡着的皇太子面容看着柔软而秀气，在想想昨天他那笨拙的动作，皇太子以前不会是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吧？素娥不可思议的想着，这是第一次？ 素娥以前没见过太子时，也在心里猜想过太子的模样，一国的储君，应该是满脸的威严吧，至少作为皇子，态度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没有想到经过一天的相处，却发现太子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是个温和正直的人。做事更是体贴，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好少年。 素娥在被子里偷偷的笑。 皇太子睁开眼，开着偷笑的素娥，不禁也笑了。昨晚做了亲密事的两个年轻人觉得彼此间就是最亲密的人。这种身心相通的感觉即使是身生父母也无法替代的。 两个人醒的早了些，外面的人还没有进来伺候，两个人便也不起床，而是躺着聊天。 “太子殿下为何选我做太子妃？”素娥好奇的问道，那次的三个人说起来还真是素娥最不出彩，李含香性子激烈，听说被送出宫以后竟然落发出家了，说是因为见过了皇太子看旁人再不入眼了，而夏青则实际很多，因为在宫里住了半年多，回家以后上门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最后被当地的高门大户聘去做媳妇了。 “自然是你最合我意。”皇太子从容的回答。 素娥低声的笑了一会，“那天见到了太子殿下回去以后，李含香说太子殿下最爱琴，他与殿下是情投意合呢。” 皇太子眨眨眼，“那她肯定不知道，其实我更喜欢工笔画。”那天素娥的花卉图虽然简单，但是一看便知道有很深的工笔画功底。 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素娥恍然：“看来妾和太子殿下真是有缘呢。没有想到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素娥竟然是因为一幅画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皇太子想起那天雪地里素娥明明狼狈摔倒却偏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咦，那天不是第一次见面？素娥疑惑，她们在之前还见过？她怎么不记得。刚想接着追问，外面传来响动，伺候的宫女进来了。 素娥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两个人起床梳洗，开始这一天的行程。这几天要做的事情早已安排好，素娥只要被人领着各处行走就是了。 第一天他们要朝见皇太后和皇上，皇太子着冕服、素娥穿着翟衣，两个人被女官引着，各自出宫，到了皇太后宫。皇太后服燕居服升座，两人自左门入，见皇太后皆四拜，礼毕，皇太子与素娥出太后宫。 然后到了皇上的宫前。皇上穿的是常服，两人同样自左门入，然后上位前进枣栗盘，行礼同前。礼毕，又出了宫。 再然后这一天，皇上赐宴她们。 接下来则是进太庙，内官早已在奉先殿陈设牲醴祝帛，每庙猪一羊一帛二共一篚。皇太子和素娥行至奉先殿，跪拜各位先祖。 最后一天是朝贺，皇上在御华盖殿，文武百官具朝服先行四拜礼。鸿胪寺官诣丹陛上，跪致词曰：臣等恭惟皇太子嘉礼既成，益绵宗社隆昌之福。臣某等不胜欣忭之至，谨当庆贺。又四拜。礼毕，皇上赐宴群臣。 这一天素娥在后宫，也要接受命妇庆贺，皇太后也有行礼致词，命妇曰：皇太子嘉聘礼成，益绵景福，余并同。礼毕，皇太后赐命妇宴。 这几天下来，素娥穿着翟衣，头上戴着凤冠，身上挂满了零零碎碎，就这样在外面一穿一天，早已经疲惫的很，接受完命妇朝贺，她们这一次大婚所有的程序才全部走完。 “终于可以休息了，”素娥回到东宫，在房间里换上了常服，和太子两个人对坐，都是一脸轻松。 有小宫女来给他们全身推拿。两个人便一起趴在榻上，推拿了一番，素娥就感觉道疲惫消除了，甚至精神都好些了。 “殿下平日里都是怎么安排的？”如今这皇宫里，规矩挺乱的，太后老娘娘不管事儿，贵妃万娘娘到是独揽大权，可是毕竟不是皇后，对东宫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素娥还算是轻松。 “自从出宫讲学以后，每天都是跟着太傅读书。以后也不例外。”即使已经大婚了，但现在父皇在位，他也不能参与政事，自然还是继续讲学了。 9.皇宫一角 太子放下手中的《大明律》，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自从九岁出阁，一直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他早就已经熟读经史，如今刚刚大婚没几天，难得有了空闲，不过早就已经养成了手不释卷的习惯，每天总要翻一翻书。. 蒋棕看太子放下书出来行走，忙跟上前去伺候。 作为一个从小就跟太子一起长大的太监，蒋棕早就已经是太子的心腹。 “殿下，最近梁芳又开始不安分了。”蒋棕低着头和太子二人看似闲逛，边走边聊。 去年准备太子大婚，因为婚礼需要的花费过多，万岁爷有一天心血来潮去看内库，结果发现几年前都还是满的的内库如今竟然已经空空如也。好几窖金子都没有了。 负责管理内库的一直都是太监梁芳，为了能得到在宫里一手遮天的万娘娘信任。梁芳和他的亲信门，不断地将珍珠、奇货、宝物贡献给万贵妃。这些年下来，竟然将宫廷几代积累下来的钱财都挥霍空了。 后来的事情他们也都是听人说的了，据说当时万岁爷十分的气愤，但竟然没有处置梁芳，而是指着梁芳说，“我现在不追究你，但以后会有人收拾你们的。” 以后谁来责怪梁芳呢？自然是太子上位当上皇上以后要收拾他，就因为这句话，梁芳又撺掇着万贵妃，要废除太子，扶邵妃所出的四皇子上位。 皇太子回想起去年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是惊心动魄。以前父皇也有几次被万娘娘撺掇着废太子，但每次放出了消息，都被正直的朝臣们阻止。 然而去年那次，梁芳和万娘娘他们是铁了心的要废了太子，扶植亲近他们的四皇子，也不知和万岁爷说了什么，万岁爷竟然想要避开臣下，直接下废太子的旨意。 幸亏在废太子的旨意传达的前一天，泰山发生地震了。自古以来，泰山在皇家的地位就是特殊的，而泰山的连续地震。让万岁爷也惊慌了。 此时又有钦天监的人说应在东宫太子身上。万岁爷这才认为，他是天命的皇位继承人，打消了废储的想法。易储一事这才没有成功。 太子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发生的一件件的事情，让他对父皇的感情实在是复杂。oM护佑他长大，请名儒给他讲学，父皇对他也是一片爱护之意，然而无论是谁，终究是比不上万娘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只要万娘娘对他不满，对他的的太子之位有觊觎之意，那他父皇心下就会动摇。这十几年在太子的位置上提心吊胆的生活，也让他心力交瘁。 “梁芳为了弄到更多的钱，不但派人去外地搜刮钱财，甚至已经开始卖官鬻爵起来。”蒋棕一边汇报，一边注意着外面行走的宫人。 原本太监专权，大臣们自可以上书阻止，然而如今内阁的阁老万安，是万贵妃的子侄辈，在朝堂上被人称“万岁阁老。” 以前每到朝臣与皇上的议政会议，大学士们本来是想要解决很多问题的，但每次不到一刻钟，万安就要跪地呼万岁。（按惯例，大臣呼“万岁”即是奏事完毕）。几次下来，万岁爷基本上不再召见大臣。 如此一来，连朝政也被万娘娘一派的外戚们和太监们把持住了。 “怀恩上次为了给我求情，已经被父皇贬到凤阳去守陵了。”太子也无奈，“这宫里再也没有人能阻住的了这帮弄权的太监了。” 怀恩是万岁爷身边难得正直的太监，以前有怀恩看着，时不时的给万岁爷进言，这帮人还不敢过于跋扈，上次因为阻止万岁爷废太子，也被发配。宫里的太监们再无所顾忌，越发的无法无天。 “为陛下炼丹的继晓竟然请求旌表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可是一个娼妓，蒋棕想起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愤愤的说。 “不用说，父皇肯定同意了。” “可不是，万岁爷连审查都没有，直接就同意了。”蒋棕嘲笑，“一个婊、子竟然也立起牌坊了。” 宫里面李孜省、僧继晓这样的佞幸之徒，都是梁芳荐进的。万岁爷痴迷炼丹，对这些人更是宠信。这帮妖僧便在宫内大搞神仙方术，点石成金的把戏，把宫里弄得乌烟瘴气。 甚至万岁爷还赐给继晓宫女，一起在后宫玩乐，而万娘娘又被这帮人送上的金银财宝哄的开心，对他们在宫内的言行视而不见。 太子走到一处花园处，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太空，什么时候才能入眼所见皆是一片清明？ 东宫内的宫务内有女官和嬷嬷们，外有太子和身边的一众太监处理，素娥刚入东宫做太子妃，也不会贸然的插手。 这天等到太子用完早膳，到外书房去读书，素娥无事可做，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嫁妆。 太子妃的嫁妆都是都是宫里给准备的，张家可没有多少钱财，不过素娥还是要清点一下，看一看如今她的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 嫁妆单子是有的，不过实物也要核对，现在素娥身边有四个嬷嬷，八个大宫女，身边的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人打理。 点了两个大宫女，素娥带着他们去查看自己的嫁妆了。如今东宫里属于素娥的内库也有两个了，一个房间里面，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就不用说了，金银都是用箱装的，珍珠也是按斤算的，翡翠玛瑙玳瑁等珠宝也似一匣子一匣子的。各色成衣有上百件，布匹更是堆了半屋子。 另一个更大的房间里，文房四宝，古话书籍占了一偶之地，各色香炉摆了一地，名贵的瓷器，还有紫檀黄花梨木的家具也是堆的满满的，素娥让人对着单子清点了一遍，看没有差错这才让人又重新上锁。 带着特意挑出来的一壶珍珠，素娥回了房间，在西厢房是素娥的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里面摆了书籍和桌椅，平日里也可以做女红打发时间。 不过素娥不爱动针线，因此让人把针线筐收了，准备用带回来的珍珠做点珍珠首饰。 以前素娥就喜欢用珍珠做的首饰，珍珠项链，珍珠手链，甚至镶嵌了珍珠的耳环、戒指和头饰都是素娥喜爱的，不过以前张家没有这个财力，如今到了皇宫，终于也可以随便用珍珠串着玩了。 作为皇家贡品的珍珠成色且不说，光颜色就有白、金、银、粉、红、黑、蓝七中颜色，素娥挑了大部分白色的珍珠出来，让人拿出去打孔，准备用来串项链和手链，至于比较稀少的颜色，金色和粉色、蓝色，就要好好的设计一下，做各种饰品了。 在书桌上铺开画纸，素娥准备自己设计出几款耳环和头饰出来。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 太子殿下一路前行，东宫里的太监宫女见到太子一一施礼避让，并不出声，一直到太子在外面被人伺候换了常服，站到了素娥的身后，素娥这才发现。 “见过太子殿下。”素娥俯身见礼。 “你我夫妻二人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太子伸手拉起素娥，“以后在咱们自己的东宫里，就不用讲这些虚礼了，平常相待就好。” 素娥起身对着太子笑了笑，“都听殿下的。”她也不习惯每次见到自己的夫君还要先行礼，多亲密的关系也显的生疏了，既然太子自己不讲究这些，她只有更高兴的。 “这是什么？”太子站到书桌前，低头看纸上的画作。是几款样式简单设计却很别致的耳环。 素娥脸有点红，一时忘了时间，竟然被太子看见了。 “妾今天找出了一些珍珠，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做点首饰打发时间也好。”说着上前就要把图纸收起来。 太子在素娥的头上扫了一下，果然看见素娥今天头上插着一个云脚珍珠卷须簪，也笑道，“既然你喜欢，就让匠人做些珍珠饰品送过来。”宫里面养着很多匠人，这些不过是小事罢了。 “你的工笔画是跟谁学的？”太子好奇的问道。 “是我的父亲教导的。”素娥笑道，“眼下时人更喜欢重写意的水墨画，不过我父亲在工笔上算有些成就，妾从小就跟着学了一些。” “唔，你父亲可有别号？”太子沉思着问道。 “有，号秀峰居士。” “哦，原来你父亲就是秀峰居士。”太子欣喜，秀峰居士可算是近些年在工笔画上最有成就的一位大家了。教他工笔画的先生以前可是提过几次秀峰居士，还很遗憾没有收藏过秀峰居士的画作呢。 “太子殿下也听说过我父亲？”素娥得意的笑了，看来自己的父亲在工笔画这一方面确实有名气了。 酒窝又出来了，太子盯着素娥的脸发呆，伸手在素娥的嘴角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奶白色的肌肤在阳光的下看着有些透明，红红的唇瓣莫名的吸引人想要亲一下。 啊啊啊……太子低下头，离他越来越近，要亲过来了…… 素娥心里面尖叫，躲还是不躲啊？唔……已经亲上了…… 10.太后 贵妃 太子妃 每天早晨面对一桌子各式的点心素娥都觉得奢侈，在张家的时候，早餐都是包子馒头配小菜然后再喝一碗汤。.现在长长的膳食桌子上，摆着汤包、小馒头，蜜糕、豆面糕、豆沙糕、梅花糕，汤有鸡丝鹌鹑蛋汤、白菜鸭肉汤、奶油蘑菇鸡丝汤、金针红枣鸡汤、粥有排骨皮蛋粥、鱼肉牛奶粥，还有一碟碟拌好的小菜。 素娥选了自己爱吃的汤包，豆沙糕，还有鱼肉牛奶粥，另一边坐着的太子则是选的馒头和鸡丝鹌鹑蛋汤，看来殿下的口味偏好咸的，素娥在心里暗暗的记下。 太子按着平常的习惯吃了两个小馒头喝了一碗汤，刚想放下，抬头看见素娥一口一个小汤包，吃的十分香甜的样子。不由得又有了食欲，也夹了两个汤包尝尝，唔，有点油腻，不过味道也不错。 素娥偏好甜食，宫里的豆沙糕豆沙细腻，特别的美味，每天早上吃上一顿完美的早膳，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吃完，剩下的都撤了下去。 “你今天要去给皇祖母请安？”太子转头问素娥，昨天太后那边派了中人过来，说是要见一见太子妃，素娥今天当然是要过去。 素娥点点头，前两次见太后都只是远远的见了一面，话也没说两句，也不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性子。 “别紧张，皇祖母是个和蔼可亲的，你去陪着她老人家说说话也好。”太子见素娥有些紧张便安慰道。 素娥松了一口气，也笑了，“我是做小辈的，孝敬她老人家是应该的。” 看时间不早了，也该上早课去了，太子犹豫了一下，往外走的身子停了下来，“要是碰上万娘娘，你退让点，娘娘的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回来和我说。” 素娥闻言心思转了一圈，挑了挑眉，这个万娘娘啊，外头人说起来简直都妖魔化了，太子是担心遇到她自己会吃亏吗？看来这位万娘娘可能对东宫的态度不善， “我知道，殿下就放心吧。” 素娥站在那里，既然进了皇宫，会遇到些什么，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太子打量着自己这个太子妃眉宇间那的安然和坚定，也笑了。放心的走了。 宫里的宫女都是自小就采选进来，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所以名字叫什么的都有，什么大丫、二丫还有翠花的，因为太俗气，基本上能到娘娘们跟前伺候的，都要改名字的，素娥身边如今有八个大丫头，不过都有专业分工的，大部分都不在跟前伺候，一直贴身伺候的也就两个，素娥给她俩取了名字，就叫朱砂和花青。oM 花青比较心细，是一个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姑娘，平日里比较留心屋子里的事儿，司寝、司帐还有负责梳妆打扮的宫女都有花青看着。而朱砂则是一个爽利的性子，做事有条理，能说会算，又比较有主意。负责对外打交道。这两日已经把东宫里的事情从上到下给素娥理了一遍。 东宫里面有自己的小厨房，不是大节日太子和她就在自己的小厨房传膳，在加上如今太子白天在外面读书，只有晚上才回来，又没有别的庶妃，素娥每天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少。 如今宫里虽有皇后，然而是个隐形人，早就被万娘娘给吓怕了，平时都是闭门不出，什么事儿都不管。对素娥这个太子妃也没有什么要求。而宫里面说的算的万娘娘只是一个妃子，虽有权势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因着这混乱的规矩，这宫里反倒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而平时皇太后也不愿意有小辈去打扰，素娥平日里也不用出门。 今天去给太后请安，素娥便带上了这两个人。 太子宫到太后宫的距离不近，坐着软轿，也用了将近一刻钟，到了太后的慈宁宫，有小宫女远远的看见进去禀报，还有嬷嬷迎上来，见过礼后领着素娥往里走。 “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素娥给太后行礼问好。 “快起来，过来坐。”太后也在偏殿里休息，正坐在榻上，背后靠着软垫休息，看见素娥进了问好，让人把素娥扶起然后拉过来做到自己的身旁。 太后仔细的打量着太子自己选出来的太子妃，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身材不算高，但是并不瘦弱，而是有几分圆润，是个有福相的人。坐在那里挺直了腰板，笑吟吟的看着她，并没有小户人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看来太子爷也不是随便指了人，那次选秀她和万贞儿两个人都费了不少力气，把她们自己亲信的人送了进来，没有想到到头来太子哪个都没有选，倒是指定了没有丝毫背景的张素娥，她还以为太子是为了避讳她和万贞儿两个人，这才选了没有牵扯的太子妃，如今看来，这个太子妃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素娥坐在一旁，听太后和她拉家常，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在家都读什么书，平日里有什么消遣。她小心的应对，“家里有父母和兄弟，读了女四书，平日里做点针线，偶尔也写写画画。”两个人就这么不着边际的闲聊。 “太后娘娘，万娘娘来了。”有小宫女来禀报。 素娥心里一紧，凝神往门外看，就见一个对于女子来说颇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来的女人身材高挑，也有些发福，看年岁和太后差不多，不过脸上的神情并不似太后和蔼，相反很是严肃，一望就知道这是个强势的人。身上穿的也并不像宫妃的花团锦簇，而是有些胡人似的很是利落。 来人正是贵妃娘娘万贞儿。 “太后万福金安。”万贞儿屈膝给太后行礼。 “恩，你怎么来了？”太后的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万贞儿坐在太后的右手边，“自然是给太后娘娘请安，也顺便过来看看太子妃。” 太后一听万贞儿提太子妃，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我刚刚还和素娥说呢，她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太后又转头对着素娥亲亲密密的笑道：“听说你出生的时候是你母亲抱月而生，这可是吉兆啊。” 素娥不想太后连这个都知道，也笑着说：“是呢，母亲和我说过，怀着我的时候做梦，梦见月亮入怀，第二天我就出生了，所以我父亲才给我娶了素娥这个名字。” “看，咱们皇家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人啊，生出来以后是什么身份都是注定了的。”说着太后看着万贞儿，“素娥这孩子，书香门第的人家，又有如此吉兆，天生的就是太子妃的命，这以后啊，也会越来越有福气。你说是不是？” 万贞儿嘴角往上挑了挑，眼睛紧盯着素娥，“是个好命的，现在就是太子妃，就是不知道以后是不是皇后的命了。” 如今的太子妃以后当然就是皇后了，万贵妃这话说得可是十分的不客气，明摆着对东宫太子的不满意，素娥想着今早太子叮嘱过的遇到万娘娘退让一步的话。便平静的回道，“娘娘过奖了。” 万贵妃看着面团一样的太子妃在自己的面前并不敢放肆，也有几分满意。便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而和太后娘娘说了几句宫里面的事儿，没过半个时辰，便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来告辞走人了。 看着万贞儿消失的身影，太后的脸也沉了下来。半晌才打起精神，“她就是这个脾气，说了什么你也别在意，这宫里啊，一向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皇上也拿她没办法。” 说着太后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今天也累了，你也回去吧。” 素娥也起身告辞。带着人回到了东宫。 回到了东宫，素娥把人都打发下去，回想今天在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开始见到万娘娘的时候，素娥是吃惊的，上次选秀也只是远远的见着，可是今天近距离一看，这个万娘娘看起来竟然比太后她老人家还要老似的。而且面容普通，身材肥胖，而万岁爷今年也就四十来岁，就是这样一个能做皇上母亲的女人二十年来让皇上对她言听计从的。 她在宫外也听说万岁爷的皇位得来的坎坷，做太子的时候曾被立了又废，废了又立。万贞儿与万岁爷是患难之交。但男女之间共患难易日共富贵难，有多少男人功成名就后把糟糠妻忘到脑后，更不用说还是当了皇帝后宫三千的万岁爷了。 这万贞儿大了万岁爷十几岁有没有女子美好的容貌，还能让万岁爷对她二十来年一直都放在心尖子上，真是好手段啊，素娥不得不感叹。 等到晚上，太子回来了，皇宫里午膳比较随意，倒是更重晚膳，素娥和太子两个人今晚上用的膳食更丰盛。大菜有砂锅煨鹿筋，还有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等配菜，米饭更是胭脂米。 有试菜的太监先试菜，然后才有一边伺候的宫女给布菜，素娥对菜酸甜苦辣不忌口，只要味道好，什么都吃，至于太子殿下，就见小宫女每样都夹了两筷子，暂时还没有观察出特别喜欢那个菜。 素娥叹气，菜太多就这样不好，一样两口就饱了，再加上一旁伺候的人架势一摆出来，明明好些人来回走动的伺候，硬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一顿饭吃下来静悄悄的什么气氛都没有了。 两个人毕竟相处时间还短，以后说不定可以更随意一点。 用完晚膳，两个人在偏房里看书消磨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洗了澡，两个人就上床了，昨天两个人闹得稍微有点过，今天太子老老实实的在一旁躺着，很清静的样子。 素娥在一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悄悄的钻进了太子的被窝。 “殿下，殿下？”素娥偷偷摸摸的喊。 太子睁眼，用被子把素娥裹住，“怎么还不睡？” 他有些犹豫，今天要好好休息啊，不能干别的。 “殿下，今天我在太后宫里见到万娘娘了，”素娥压低声音，不想让外面伺候的人听见，“殿下，你说，万娘娘那么受宠，万岁爷怎么就没有让她当皇后呢？” 都这样了，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11.太子 太子虽然有些想歪了，不过心思还是很快就正常了，原来是万娘娘的事情。. “父皇登基初始就想封万娘娘为皇后的，不过皇祖母不同意。”太子的思绪也散发起来，“万娘娘只是宫女出身，而且容貌普通，最重要的是她的年纪太大了。所以皇祖母以不合礼法祖制驳了。” 万贞儿和周太后岁数相差无几，周太后怎么会同意她作为皇后，这要传出去，皇家的体面都没有了。 “她到底是多大年纪？我怎么看着万娘娘比太后她老人家还显老呢？”素娥追问。 太子停顿了一下，才淡淡的说：“皇祖母今年六十有一，万娘娘比太后小三岁，你说她多大年纪。” 天啊，宠霸后宫的万贵妃竟然已经58岁了！外面的老百姓在传说万贵妃如何如何得宠，如何如何拦着不让万岁爷找其他女人的时候，知道贵妃娘娘已经是将近60岁的老太婆了嘛！ 素娥被这个事实真相给震了一下，再想到今天太后关于皇后命中注定的话，还有万娘娘在宫里的各种折腾，素娥好奇：“万娘娘可是因为没有当成皇后不甘心？” 太子不以为然：“万娘娘虽然没有当上皇后，然而父皇为了她把先皇后吴氏打入冷宫，后来的继后王皇后在宫里就是一个摆设，其实她现在的封号是皇贵妃，皇贵妃这个封号以前都不存在，是父皇为了万娘娘特意想出来的名目。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万岁爷真是常情！”素娥不得不感叹。 太子没搭话，半晌才闷闷的说道，“别想这些了，快睡吧。”说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梁芳作为宫里最有权势的太监，在宫外有自己的宅子，这天晚上，伺候着万岁爷服了继晓那道士练出来的丹药，眼看着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万岁爷去了宫妃处休息，梁芳也出了宫，回了自己在京城的私宅。 自从上次泰山发生地震，万岁爷就再也不提废太子的事情了，但是梁芳眼看着就差一步，结果功败垂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太子是什么人梁芳心里自然清楚，他梁芳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太子爷也知道，这些年，太子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小太监早就把他做的事情都摸清楚了，只要太子上位当了皇上，他梁芳肯定没有好结果。. 怎么办呢，梁芳手指敲着桌子，万岁爷认为如今的太子是顺应天意不能废，但肯定有人不信这个天意，比如宫里的那位万娘娘，如今的皇宫里皇子也多了起来，又不是只有太子一个皇子，它就不信万家人不想扶持一个亲近他们的皇子。 “去，给万指挥使下帖子，请他出来聚一聚。” 王氏坐着软轿由人抬着往贵妃的宫殿走，自从今上登基，万氏做了娘娘，万家人作为皇亲国戚就起来了，万贵妃的娘家几个兄弟都封了官，她家的老爷万通甚至成了锦衣卫的指挥使，作为娘娘的亲弟弟，万通跟娘娘的关系最为亲密，而王氏作为女眷，为了老爷和娘娘之间的消息灵通，也经常出入后宫传递消息。 贵妃宫里的人也早就对娘娘的娘家夫人王氏熟悉的很了，看见王氏便进去禀报了娘娘，然后把王氏直接领了进来。 万氏看见娘家的弟媳，笑了：“这是又来看我了？” 王氏坐在娘娘的下手，也笑容满面的道：“可不是，我家老爷说想念姐姐的很，这不就让我进宫走一趟。看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好，老爷才放心呢。” 万氏对娘家的几个弟弟一向最是爱护，特别是万通，做事最得她意，这些年，宫里宫外不少事，也多亏了有弟弟的帮忙。 俩个人又闲聊几句，王氏便使眼色，示意自己有话说。万氏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宫女嬷嬷们都下去。 “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还要这么避讳人。”万氏微蹙着眉，看着王氏。 王氏上前和娘娘低语了一阵子。把万通交代她的事情和娘娘说了一遍。 万贵妃听着王氏的话语，脸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王氏说完，又重新坐了回去，看见娘娘在那沉思不语，也知道这件事所谋太大，牵扯也深，一时半会的也下不了决定，便也不开口打扰。 “罢了，我在万岁爷那里再试一次吧，要是万岁爷真的不动摇，在按着你们的法子来。”思索了半晌后，万氏才开口。 王氏闻言才笑了，“老爷这也都是为了娘娘着想，毕竟东宫那位对娘娘您误会颇深，又实在是不识抬举，又哪里如邵妃娘娘那般听话呢。那邵妃娘娘能有今天还不都是您的提拔，她名下的三个小皇子，不论是哪一个，不都是亲近娘娘的。” 万氏摆了摆手，制止了王氏的话，神色间有几分疲惫，“再怎么亲近，那也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王氏一听，立马拿出手帕，按着眼角，泪眼婆娑的说：“要是娘娘亲生的小殿下还活着，娘娘哪里还要如今这么操心啊。都是那些下贱的奴才们害的，娘娘可不能饶恕了她们。” 当年万氏在今上登记的第二年曾经高龄产下一个小皇子，然而没活多久，就没了。万氏由此把后宫里的妃嫔还有当时伺候小皇子的宫女们都恨上了，这些年没少使手段整治那些人。这些年死的宫女的小妃嫔们都不知道多少个了。 后来万氏因为自己不能生，对年轻的妃嫔更是痛恨，但凡怀孕了，都想办法给灌药打掉了，那些年皇宫里都没有一个孩子生出来，万岁爷都以为自己要绝后的时候，如今的太子突然冒了出来，而且都已经被人养到五岁了。当时万岁爷一见后，激动的马上就立了太子了。 这让万氏如何受得了，想故技重施，奈何因为缺少子嗣，万岁爷和周太后两个人把太子护的紧，万氏一直没办法下手，一直到后来太子出阁讲学，万氏就更没有办法了。 后来万氏心灰意冷，对后宫放开管制，小皇子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了，如今也有十来个了。那邵妃性子软，对她言听计从，膝下更有三个小皇子，倒是一个好人选。 打发走王氏，又派了宫人去前面见万岁爷，让万岁爷晚上过来。 万氏也没有梳妆打扮，因为她知道，万岁爷和她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以色侍人。 等到华灯初上，看见万岁爷进来的时候，万氏也不禁恍惚了一下，万岁爷如今还是一个保养得还算不错的中年人，而她却已经垂垂老矣。 “万姐姐。” 耳边传来呼唤声，万氏回神，看着皇上，不悦的道：“万岁爷总算来了。” “万姐姐勿要生气，我可还没有用膳呢。”见万氏不高兴，皇上连忙转移话题。果然万氏一听，马上让人传膳。 等用过了晚膳，两个人这才又重新坐到一起说话。 “万姐姐怎么了？可是又有人惹你生气了？直接处置了就是，可不要气坏了自己。” 周围的人早已经被打发的下去，万氏看着皇上直言道，“我心里的那根刺是什么，万岁爷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前段时间你明明都答应我了，如今又按下不提。万岁爷说话不算数，这让我如何高兴的起来。” 一听是这是，皇上就有些退缩了，“怎么是我说话不算数，当时我折子都写好了，可刚要下旨，泰山马上就发生了地震，这说明太子就是天命之人，绝对不能废，万姐姐以后也不要在提这件事了，免得遭了天罚。” 万氏都被气笑了，想跟他说没事我不怕天罚，但她知道，万岁爷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耳根子软，对自己心软，对别人也强硬不起来。就因为一场地震，现在怕遭到天罚，他就不敢跟老天作对了。 “你真的就不改注意了吗？你也知道太子对我误会颇深，当年他生母纪氏的死，宫里宫外的人都以为是我干的，可是天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万氏并不似一般后妃对皇上哭哭啼啼的请求，相反她对皇上一向是有些强势。 “我平白的背了一个黑锅，太子还不恨死我，就是以后想起来我和他有弑母之仇，别说我，整个万氏一族都躲不过去。”万氏眼神直直的看着皇上，“万岁爷就真的不能为了我的后事好好打算吗？” 皇上被万氏看的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他上前拉着她的手腕，“万姐姐，太子知道她生母的事和你无关，放吧，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你要相信，太子是一个纯善之人。” 万氏有些失望，看来万岁爷是不会再有废太子的心思了，那就只好由她自己来解决了。 万氏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太子才刚刚被立，自己把他叫到宫里来想和他亲近亲近，便让人端了点心给他吃，他说：“饱了不吃，”给他汤喝，他还是不喝，问他为什么不喝，最后急了竟然直接就道，“怕有毒。” 呵呵，怕有毒！ 五岁的时候就能瞪着眼睛对她说这话，万岁爷还说太子纯善，真是笑话。 12.甜点 由于需要伺候的人少，东宫的膳房里是一个清闲的地方，这天上午几个打杂的小公公都蹲在厨房的门外晒太阳，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从里面跑出来，老往人鼻子里面钻，一个小公公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小声的问：“我说，这文胖子在里面鼓捣什么呢，这么香？” “我知道，”另一个小公公马上借口，“早上有个姐姐来传话，说是要给太子妃准备些小点心当零嘴用，这不，文胖子就忙活上了。om” “原来是给太子妃准备的，我说这回这文胖子怎么这么上心，”小公公们之间挤眉弄眼，“这回，说不定这文胖子以后就要抖起来了，以前太子不爱用点心，做出来也只能当摆设，文胖子的好手艺只能烂在肚子里，现在有了太子妃，那可不一样那个。女人嘛吃点甜嘴儿，只要这次能让太子妃喜欢，以后这东宫的膳房，又多了一个能说上话的人物了。” 厨房内，一个白白嫩嫩，矮矮胖胖的中年太监小心的把蒸锅里的千层酥取出来，又用刀仔细的切成一小份一小份的，然后在盘子里摆出一个好看的形状，这才小心的把盘子装到了食盒里。 他的小徒弟吴宝很有眼色的跑过来，接过了食盒。 “小心点，去给太子妃送过去吧。”文胖子叮嘱道。 “师父就放心好了。”吴宝看很很是机灵，拍着胸脯保证后，就拎着食盒往前面去了。 三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东宫内也有一个小花园，素娥看着外面春光正好，就带着几个小宫女到园子里转了一圈。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素娥觉得有些热，这才带着人回了宫。进了房间，洗了手，有小宫女端了茶上来，素娥坐在西偏殿里休息。 刚端了茶，就见朱砂拎了一个食盒进来，端出来一碟点心送到了素娥的眼前。 好漂亮的点心，素娥第一眼是惊叹。在张家的时候，金氏并不愿意孩子们吃点心，觉得那不是主食，再加上厨娘也不怎么会做，因此家里很少能见到好吃的点心，后来素娥长大了，自己进厨房，也尝试着做了几款小点心，不过限于张家厨房的条件和她的手艺，就只能做写简单的薄脆饼干，哄哄弟弟们吃。. 乍一见这精致漂亮的千层酥，素娥也十分的喜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酥酥软软，香香甜甜，中间还有果脯，比以前吃过的高点好不知道多少倍！ “给我一杯茶水。”素娥吩咐一旁的宫女。 吃了几块千层酥，喝了一杯热茶，素娥这才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这点心做的不错，点心师傅是谁？有赏！”素娥吩咐道。不管是不是宫里面常备的师傅，这用不用心做还是能看得出来。 太阳西斜，太子带着几个太监在宫内漫步行走。何鼎和蒋棕紧跟在身后，邓原和麦秀在稍后面护卫。讲学的地方离东宫有一段距离，但太子习惯了每日步行回去，还能放松一下。 “自从李东阳李学侍回家守制，其余的讲学先生，不是迂腐就是刻板，没有一个像李学侍那样讲起来诙谐有趣的。”太子边走边和何鼎抱怨。 何鼎和蒋棕都是四五岁就进了宫，自小就跟在太子身边一起长大的，太子讲学，他们两个是一直跟着听得。何鼎是个好学的，这些年下来，才华文采不逊外面的举人进士。 何鼎笑着安慰太子，“虽然没趣，但学侍们的知识倒是渊博的，打起精神来细细听，倒也渐渐能听出趣味来。” 蒋棕在一旁嗤的笑了一声，“打起精神来？快赶上和尚念经了，我听的直打瞌睡。” 不学无术！何鼎斜了蒋棕一眼，示意让他闭嘴，不要带坏了太子。 蒋棕偷着撇撇嘴，眼睛一转，就说起来别的。 “最近梁芳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手都已经伸进皇庄了。这几年皇庄的进项越来越少，都是进了那些贪得无厌的管事太监的手里了。”蒋棕不但收集消息厉害，东宫的内库也是他管着的，平日里对银子的事情就分外敏感，这些年，太子需要的银钱越来越多了，然而太子名下的皇庄，却是有一部分还没有掌控在手里。那些管事太监都是梁芳一派的，蒋棕因此越发的看梁芳不顺眼。 “挑几个蹦跶欢的收拾一顿，慢慢来，这些蛀虫，早晚一个个的都解决掉。”太子不紧不慢的说，这些年来，他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小心往前走，如今宫里宫外的，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正说这话，转角处走过来一个小宫女，步子急得很，等到太子发觉时，小宫女已经歪歪斜斜的倒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邓原和麦秀就是随行保护太子的，刚刚邓原就觉得不太对劲，紧走了几步，一把扶住扑过来的小宫女。 太子停住了脚看过去，就见此女姿容秀丽，脸上神情惶恐，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 “大胆，竟然敢惊扰太子殿下！”麦秀一甩手，小宫女便坐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宫女神情悲切，微微抬起的脸上，泪眼婆娑。 “哪个宫里的？乱跑什么呢？”蒋棕站出来问道。 “奴婢是尚宫局的，刚刚去给万娘娘宫里送衣服，没有想到……”小宫女哭哭啼啼的说道，“没有想到被……纠缠……奴婢好不容易摆脱，走得急了些，这才冲撞了太子殿下。” 何鼎看太子脸上神情淡淡的，并不见生气的样子。听了那小宫女的话，太子摆了摆手，不再理会，就继续往前走了。 “行了，起来吧，以后走路小心些。”何鼎说道。 看着小宫女爬起来跑掉，蒋棕啧啧两声，“就你心好，这样的就应该送到宫正司去。让她好好的学学规矩再出来。” “都不容易，为难一个小宫女干什么。”何鼎不赞同的看着蒋棕，这宫里面风气不正，小宫女是最底层的一群人，刚刚那个小宫女明显是被哪个太监纠缠，这才慌不择路的跑掉的。 “这宫里面腌臜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何鼎虽然也是太监，而然对于宫里面太监揉搓宫女的事情却是很看不上眼。 蒋棕翻了一个白眼，“就我心狠行了吧。”又偷偷的嘀咕，“这些年往太子身边凑的女人多了，谁知道这女人说的真的假的。” 前面太子已经走远，两个人打发走小宫女，快步跟了上去。 太子回到了东宫。 素娥见太子回来，让人伺候着洗漱，换了家常的衣服。 用过了晚膳，两个人在偏殿坐着打发时间，太子在认真的看书，素娥不好上前打扰，也找了一本书看，不过也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一本关于养身的。 这书架子上的书，都是平日里太子用来打发时间的，素娥早就注意到了，有好些养身的书籍，想来太子也是一个注重保养身体的。 翻了几页书，看着天越来越晚，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素娥让人端上了一壶热热的牛奶。 “殿下要不要喝奶？”素娥上前问道。晚上喝一杯牛奶，又催眠又养颜，对身体好着呢。 太子皱了皱眉，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 每人习惯不一样，素娥也不劝说，自己捧着杯子喝了起来。 太子放下书，都说灯下看美人，在烛光下，美人越发的有风情。 即使这个美人在喝奶！ 唔，沾到嘴角上了，素娥小心的用帕子擦了擦。 太子在一旁看着忽然就觉得，也许多少年没喝的奶，味道也很美味？ 低头亲上去……唔，香香甜甜的，果然很美味…… 13.安乐堂 阿嚏一声，素娥打了一个喷嚏。.这两天时冷时热的，素娥因为换了单衣，有些着凉。 朱砂连忙让人翻出一个薄披风出来给她披上，要是受了风寒，那就糟了！ 外面天阴阴的，有风刮了起来，“看来这是要变天下雨了啊。”素娥感叹一句。 “太子可是带了厚衣服和雨具出去？”素娥不放心，“让人传话给蒋棕，让他们提前都预备着点。”如今对于最经常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蒋棕和何鼎，素娥也算是熟识了。 “是，”朱砂应了一声，转头下去吩咐了。 素娥的身体其实挺好的，长这么大一直没什么大病，不过每年冬春季节，有几场小风寒是肯定的，在张家的时候，每次都是金氏让人熬了姜汤，受了风寒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喝上一碗，再用厚被子一捂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保证神清气爽的。 下午的时候果然下了雨，黑压压乌云盖顶，外加狂风大作，气温马上就降下来了。 中午的时候素娥喝了热热的汤暖了身子，再加上披风裹在身上，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冷，倒是没有影响。 不过这院子里的伺候的小宫女就遭罪了，有下雨时在外面干活没来得及躲的，在被冷风一吹，就有好些个受了寒的。 素娥听着外面一会一声阿嚏，再一会又一声阿嚏。连忙吩咐朱砂，“快去让人熬些姜汤啦，然后让这院子里的人每人都喝一碗。” 朱砂身体好没事，但是和她一起的花青却是蔫头耷脑的没精神，有些低烧。听见素娥吩咐，朱砂马上就去厨房让人用大锅熬姜汤了。 等到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太子被风吹的脸色发白，也被素娥灌了一碗。太子这瘦弱的身体，真怕是风一吹就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素娥就能感觉到，太子身上摸一把全是骨头，瘦弱的根本都没有肉，倒是她，别看骨头架子小，但身上其实肉肉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素娥一点都不舒服！倒是太子这几天睡觉的时候习惯把素娥搂在怀里，手还要放在肉最多的地方。 这次的晚膳素娥特意吩咐膳房的人准备滋补身体的汤。膳房送来了一罐八鲜大补汤。里面放了人参，干贝、火腿，冬笋，海参、猪肉、鸡肉等物，又清淡美味，对身体又好。. 太子也终于不浅尝辄止了，和素娥一起，两个人每人都喝了满满的一碗。 晚膳再泡一个热水澡，裹在松软的被子里，一晚上的睡眠香甜的很！ 没有想到这雨虽然停了，但随后的几天，一直阴沉沉的，外面不见太阳，在宫殿里就会觉得冷，但此时炭火早就停了，也就能往身上多加衣服了。 这天一早，朱砂过来禀报，说是花青受了寒，怕过了病给素娥，因此不能过来伺候了。素娥也没放在心上，只说让花青好好的休息。 没有想到不几日，宫里断断续续的好多宫女和小公公们都得了风寒，有那严重的，竟然烧的人都迷糊了，很快宫里有传言，说是万娘娘说了，怕这次的病影响皇上和宫妃们，但凡发现病了的人，一律送到外面的安乐堂。有隐瞒的就拖出去治罪。 素娥皱了皱眉，选秀时在宫里培训的那半年，她早就知道宫里的规矩，宫女生病不能私下里请大夫诊治，要自己挺着，严重了就送外面的安乐堂。万娘娘这么做，倒也不算是她心狠。 但花青此时还在床上躺着呢。看朱砂脸上有几分担忧，素娥皱眉，虽然万娘娘没有正式的下令，也没有人来东宫查案是不是有生病的人，但她是太子妃，就该处理好东宫的事物，东宫里的事情不能教人拿住了把柄。 “花青还没有好转？”素娥询问朱砂，朱砂脸上担忧的神情一闪而过，按制花青前两天就该送出去了，她们这些同为宫女的，不管是与花青关系好还是物伤其类，都没有往外面传，太子妃也是个心肠软的，这才瞒住了东宫外的人。 但是时间长了肯定瞒不住，太子妃今天问了，那花青肯定就留不下来了。 “烧得厉害，也咳起来了。”朱砂无奈地道。 “既然这样，就送出去吧。”素娥刚进宫没有多久，手里也没有什么药丸之类的给花青用，再说没有诊过脉，也不能乱用药。 “安乐堂听说也有大夫给看诊，等花青用了药好了以后在接回来就是。”素娥看朱砂脸色不大对，以为是担心花青好了以后也不能回东宫伺候，便许诺道。 朱砂狠了狠心，跪在了素娥的前面，这么些年的情分，总不能看着花青去死。“求太子妃娘娘救救花青吧。” “你这是干什么？”素娥被朱砂吓了一跳，“快起来吧好好说话。”又看了看四周，幸好嬷嬷们都不在，不然朱砂这么莽撞的行为肯定要被罚了。 “娘娘，那安乐堂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夫给人看病。”以前朱砂也因为生病进去过，所谓的安乐堂不过是破破烂烂的几间房子，没有大夫也没人照看，生了病送过去就是等死。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死在里面了。当时她年纪小，就是凭着一口气挣扎着活下来了。 “什么？”素娥大惊，“这些病人送进去就是等死？这也……这也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 素娥凝眉想了一会，这才问道，“这安乐堂可是在宫外？进去的人看管的严么？” “安乐堂是在外面，管的不严，那里的管事太监都是在宫里没什么地位或者得罪人被发配过去的，因为没有油水，一向是袖手不管的。”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找一个说的上话的太监，让他给管事的送点银子打点一下，到时候请一个大夫过去看看就是了，只要管事的不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自己找人给花青病。” 虽然时间不太长，可这一段时间花青也一直在素娥的身边伺候，素娥也不能眼睁睁的就让花青送死，毕竟都是水灵灵的小姑娘呢。 素娥让人开箱子取出几锭银子来，给了朱砂，“这事情你可能办？”朱砂毕竟是在宫里好些年，想来也有些人脉，托人照看安乐堂的宫女应该能办得到。 朱砂接过银子，“只要娘娘发话了，奴婢就能找人办。”说着又跪下给素娥磕了一个头，“娘娘仁善，奴婢先替花青感谢娘娘了。” 素娥把朱砂扶起来，“你们也不是外人，既然都是我身边伺候的，我自然要护着你们，行了，下去安排吧。” 在东宫的这些日子，素娥也摸清了太子的一些习惯，比如对吃食不讲究，只要精细些，什么都行。衣饰也由人安排，简单些就好。不过自我要求很严格，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白天在外面讲学，晚上有空闲的时候还有练字。就是消遣都是看书，偶尔休息一日，也不是作画就是弹琴。 总之就是一个小学究一样，和自己那个只会读书作画的父亲差不多。 幸好素娥也爱读书，也有自己的小爱好打发时间，偶尔两个人一起画画的时候还能相互讨教一下呢，相处起来和谐的倒像是老夫老妻。 因为觉得太子太瘦，再想十八岁的年纪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素娥吩咐膳房熬了大骨汤，每天用大骨汤做底，煮不重样的食材给太子喝。就想把太子爷补得强壮些，斯文俊秀的太子殿下是很养眼了，但是……抱着真的不舒服啊。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天花青终于病好回来了。 “多谢太子妃娘娘的大恩。”花青给素娥磕头，素娥把人拉起来，恩，看脸色确实好了。“病好了就好，以后就安心的当差吧。” 素娥看着花青平平安安的又站在自己眼前，心情也很好。 “娘娘，”花青想了想又犹豫的说道，“奴婢在安乐堂的时候一个屋的也有几个宫女，其中就在我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叫金莲，是在太后宫里打扫的，据说和娘娘相识。” 花青边说边看素娥的脸色，她们都知道，太子妃是去年经过采选选上来的，当时一起进宫的有300个宫女，如今都在宫中，不过这个叫金莲的，说是选秀的时候和太子妃一个房间，还曾被太子妃照看过。 “奴婢当时见她也病的厉害，就求了过来看诊的大夫，一起帮那个金莲也看了，如今也好多了。” 金莲？素娥愣了一下，想起来选秀时候的事情，金莲因为不识字第一关就下去了，只能做宫女，原来分到太后宫里了。 素娥笑道，“原来是金莲啊，我知道那个小丫头。你做得对，我们相识一场，你能帮的上她也是缘分。” 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宫里是最底层的小宫女，只能做粗活，想来吃了不少苦，素娥感叹了一下，当初入宫自己没有被选为太子妃，如今的境况恐怕也是如此。 这宫里的女人都不容易。 原本因为天气转好，宫里的这场风寒也过去了，各宫里也都平静了下来。 没有想到，这一天，突然有中人过来传话，说是万娘娘要见她。 素娥看着中人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14.娘娘就是任性 虽然不知道万娘娘找她过去是什么用意，但总不会是叙旧，她们俩人没这交情啊。. 素娥有些紧张，过了正午，挑着合适的时间，带着朱砂和花青去往万贵妃的宫殿。 东宫和西六宫隔得远，素娥坐着软轿，一路上经过了亭台楼阁，如今春光正好，皇宫又建造的疏朗大气，远远的看去，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而西六宫因为住的都是宫妃，在庄严肃穆中又添了几分精致。 到了贵妃宫外，素娥下轿，迈步往里走。 进了大门，才发现贵妃宫大得很，虽然独门独院，也有三进的样子，当值的小宫女看见太子妃后忙进去通传。 素娥缓步前行，路上的小宫女都停下来见礼。 突然路边的一个明显是粗使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的，竟然没有停下来，而是掩面匆匆忙忙的往一边跑去。 朱砂眉毛一竖，喝道：“跑什么？懂不懂规矩？” 素娥原本没在意，闻言转头一看，小宫女被朱砂一喝，已经吓得跪在一旁。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让素娥看了清楚。 这宫女的脸上有些青紫，明显是刚被人罚过，“翠瑶？”素娥盯着小宫女看了两眼，马上认了出来。选秀女的时候一个房间住了很久的。 听见素娥的声音，翠瑶青紫的脸上越发显得难看。 跪在那里，翠瑶羞愤欲死！眼前的太子妃就在大半年前还是一个屋住着的秀女，和她一样都是普通的人，而如今两个人的身份确如云泥之别，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一个是最底层做粗活的小宫女。而现在意外碰面更是让人难堪。 “奴婢有罪，怕惊扰了太子妃，这才想避开，还请娘娘恕罪。”翠瑶跪在那里，眼睛盯着地面，晦涩的声音求饶。 素娥暗叹了一声，“无妨，起来吧。”又在翠瑶的脸上打量了一下，终究没有在说什么，继续往前走了。 就是看不过眼，这贵妃的宫里，可也没有她说话的地儿。 万贵妃此时正在西次间休息，有宫女通报，然后便看见太子妃走了进来。 素娥进来后给万贵妃行礼问好，万贵妃半晌才嗯了一声，让素娥站起来。. 此时刚过正午，万贵妃睡了午觉，在靠窗的的塌上坐着。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太子妃。 这些日子宫里有些传言，让她极为不高兴。这宫里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和她作对了，没有想到这太子妃进宫没多久，就敢出头了。 “外面的人都说太子妃是个心善的，还特意照看安乐堂生病的小宫女。帮了不少人，倒是我这个掌管后宫的贵妃失职了。”万贵妃的声音冷冷的，在配上脸上僵硬的神色，让人看着就胆怯。 素娥心里一窒，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贵妃娘娘这话说得可是诛心了。这宫务又不归她太子妃管，随意插手宫务，说重了可是要命的事儿。 “娘娘说笑了，我平日里在也不过是在东宫料理一些小事罢了，这安乐堂的事情如何与我牵扯上关系。”不承认，绝对不能承认！素娥打定了主意，小心的应对。 “哦？与你没关系？”万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在素娥旁边站着的花青，“怎么，她不是刚从安乐堂回来的？如今连太后宫里的人都说你好话呢。” 素娥回头看了花青一眼，示意她不要慌，转头笑道，“原来娘娘说得花青，前些天是受了寒，送到了安乐堂，能出来也多亏了安乐堂的管事们照看了。说起来还是娘娘心善，这些宫女们生了病还有地方将养，这不管是哪个宫出来的，能养好也都是托娘娘福。” 万贵妃撩着眼皮看了素娥一会，“还挺会说话。要知道在这宫里，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的本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要衡量好了。这手伸到不该神的地方去……” 万贵妃停到这不说了，房间里一片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是，多谢娘娘指点，以后素娥在这宫里的日子长着呢，要是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请娘娘多多看顾才是。”素娥还是满脸笑容的看着贵妃，倒真像是一个小辈再请长辈指点。 “说起来你可是太子妃，我指点你也名不正言不顺不是？” 素娥在心里挑眉，你个贵妃，按理说确实管不到太子妃头上。因此只笑道，“娘娘是长辈，有什么说不得。” 万贵妃的脸又阴沉了下来。和太子一样不识抬举！ 本想像收拾后妃一样管教一下太子妃，让她知道这皇宫里是谁说的算，但毕竟太子妃不是后妃，有太子的脸面在 ，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不过想收拾一个人，方法可多的是，动不了太子妃，还动不了太子妃的亲近人！说起来太子妃的娘家张家人如今也在京城里，张父不过是鸿胪寺卿，万岁爷可还没给封爵呢，想到这万贵妃暗哼一声，有你哭的时候。 想到这也懒得再说什么，直接示意，“行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回去吧。” 素娥原本以为今天肯定要吃亏，完全没有想到万贵妃声势大雨点小，竟然就这样让她走了，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带着人出去，回到了东宫。 东宫里的嬷嬷知道太子妃被万娘娘给叫过去了，都急得很，就怕万贵妃不管不顾的又做些什么。那可是个任性的主，谁也拦不住。 看素娥安全的回来，都松了一口气。转而委婉的问起了贵妃宫发生的事儿。 素娥心里也确实不安，就把刚才的对话说了一遍，看着嬷嬷，“贵妃这是对我有心结了？” 几个嬷嬷互相看了几眼，资格最老的孙嬷嬷先开口，“说起来，娘娘先前让人在安乐堂的那一番举动，确实有些不妥。”看素娥眉眼间的不以为然，又接着道，“当然奴婢们都知道这是娘娘心善，心里也只有感激的。不过如今有了流言，惹恼了贵妃，那就是十分的不妥了。娘娘也该记住了，以后行事前好好想想才是。” 素娥也思索着，原本不过是小事儿，花青一个小宫女谁会注意到，现在满宫里都是流言，难道是背后有人故意传的？ 那谁会做这种事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嬷嬷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让万贵妃不计较，只能提醒素娥以后小心些，千万不要再被抓住什么把柄。最好躲万娘娘远点。 一个嬷嬷生怕素娥年轻气盛不知深浅，还隐隐晦晦的提到了先皇后吴娘娘，再看看现今的王皇后，告诫素娥千万不要招惹万娘娘。免得承受不了后果。 素娥被几个嬷嬷一番吓唬，倒真是有些胆战心惊了。 晚上太子回来，用过了晚膳以后，素娥想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和太子说了一遍，毕竟万娘娘势大，万一她不知不觉的给太子惹了麻烦，那就糟糕了。 太子听完素娥的一番陈述，果然皱眉。是他大意了，他自小就出阁讲学，住在东宫，除了周太后，和宫里的妃嫔不接触，对于后宫内的事情自然就掌控的少，这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借着太子妃生事。 看素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忐忑，手也不自觉开始抓衣角，太子安稳道，“没事，这宫里的宫务一直是万娘娘在官，你以后不要插手就是，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小事，万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才怪！ 看来他以后要在后宫里多放几分心思了，毕竟如今有了太子妃，东宫就可能随时被后宫的事情牵扯上。 温言安慰了素娥，太子继续看书，心神却放在了如何再后宫布局上。 素娥被太子一番安慰，又见太子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也稍稍放下了心。毕竟那位万娘娘连皇后都干掉过，太子妃在她眼里，真是小菜一碟啊。 晚上躺在床上，素娥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睡不着，偶遇被罚的翠瑶，万娘娘的威胁，这宫里压抑的气氛简直让人喘不上来气。 受人威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看着无数的人在挣扎，明明力所能及，甚至都不能伸手帮一把，这个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素娥转头直接面对着太子，看着太子闭着双眼，呼吸浅浅的，俊秀的面容在黑夜里看着竟然有几分脆弱。 感觉到直视在脸上的目光，太子无奈的睁眼，“怎么还不睡？” 素娥张了张嘴，喃喃道，“我……我心里有些难过……” 为谁难过呢？为她自己？为太子？还是为了这个世道？ 太子看着素娥大大的眼睛，这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可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你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很忧伤。 太子伸手遮住素娥的眼睛，眼睫毛扫在掌心，痒痒的。 “以后，日子会好的。”这是承诺。 15.太后寿诞 最近这一段时间，宫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太后的寿诞，宫里从上到下都很重视，包括当今圣上，都表示要大办的。oM 素娥虽然不用筹办这次的盛事，但也要用心的准备一份礼单，她让人把以前东宫的礼单拿出来一看，长长的一串，十分的丰厚。 这可不是寻常的老人家过寿，抄本经书或者一套针线就能拿出手的，东宫的礼单不论是古玩字画，还是衣料首饰、奇珍异宝方方面面都要准备，而且现在太子已经结婚，这礼物又要比往年丰厚。最后素娥又在几个嬷嬷的帮助下，在往年的份例上多添了一页纸的礼单。然后给太后献了上去。 太后寿诞的这一天，素娥和太子两人是要分别行动的，太子要跟着皇上去太后宫里拜寿，而素娥则是在外面，跟着内命妇和外命妇一起。 这天一大早，太子和素娥二人都早早的起床，换上正式的礼服。太子先行一步，他要跟着父皇还有几个弟弟一起行动。 到了乾清宫给父皇请安，很快几个小皇子也被人带了过来，太子和余下的小皇子年龄差距比较大，离他最近的四皇子，如今也不过才十岁，余下的一个个更小。 几位小皇子虽小却也恭恭敬敬的给父皇请安，当今圣上看着太子还有底下的七个儿子，笑的十分的欣慰，毕竟是多子多福嘛，早些年膝下一个都没有的时候，那可真是凄凉啊。 外面早已准备好了御辇，皇上在前，太子带着一众小萝卜头在后，一大串人缓缓地向太后宫里行去。 太后身穿红色的礼服，坐在正房，看见皇上、太子以及一众皇孙过来，笑的合不拢嘴。 皇上在前，一众皇子在后，几人跪拜，给太后祝寿。因这一天还有内外命妇进宫，所以皇上也仅是简单的拜寿，与太后用过早膳，便带着皇子们离开。 素娥在大婚的那几天就已经见识到宫里正式的盛会有多么的折磨人，因此这一天早上，早早的用了点心，吃的饱饱的，倒是水没有敢喝几口。但素娥还是很期盼，因为这一天，他的母亲金氏，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也是要进宫的。想到很快就能看见娘亲，素娥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一点也不怕累。. 等到了慈宁宫，宫殿外面的空地处，外命妇早已经规规矩矩的站好，素娥扫了一眼，没看见金氏，没也有敢细看，便往里走。 今天除了贵妃和其她妃嫔们，就是素娥的身份高了。 到了里面一看，已经有几个小妃嫔在那里站好，又等了好一会，其余众妃和万贵妃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终于时辰到了，太后坐上了殿上的正坐，万贵妃在前，素娥在后。一群人跪拜，“恭贺太后娘娘万寿无疆。”三次跪拜之后，太后让众人平身。 随后外命妇在小中人的引导下，都退了出去。这一天，宫里要赐宴席，还有戏台，外命妇都被领下去安排在另外的一处早已搭好的戏台的殿里安顿好。 因拜寿的时候穿的是礼服，素娥还要回去换常服，因此等太后离开，素娥与一众妃嫔也回了各自的宫殿。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听戏了，素娥换了衣服，再次过来。太后坐在戏台子前面的正中央。也热热闹闹的听了两出戏，不过也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很快，就以疲惫为由，回了慈宁宫了。 太后刚离席，素娥就看见就在不远处的偏殿里，有小中人带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夫人离开，往慈宁宫的方向去，看样子像是太后的娘家人。 等太后一走，余下的妃嫔们放松了下来，也开始叽叽咕咕的聊上了。现在这一处坐着的一排人，除了素娥是东宫的人，余下的都是皇上的妃子，她坐在一众的娘娘旁边，很是有几分突兀。 旁边的人以万贵妃为中心在说笑，素娥跟她们没有打过交道，也不熟悉，就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听着。忽然就听见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笑道，“看，太子妃往这一坐，越发的显得咱们老了。” 素娥抬眼一看，是一个正坐在万贵妃旁边的美妇人。此时笑吟吟的看着素娥，和旁边的几个娘娘们打趣，“往年就咱们几个，还能安慰自己，如今太子妃一来，咱们可不能厚着脸皮说自己还年轻了。” 原来是邵妃娘娘，素娥脑中回想嬷嬷们给自己科普的资料，邵妃如今膝下有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和万贵妃的关系最好。尤其是四皇子，就排在太子之下，很得万贵妃的看重。 想到这素娥忙低下头羞涩的笑了笑，小声的说道：“娘娘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邵妃又亲亲密密的对着素娥说道，“看你一个人坐在那里，也怪没意思的，咱们也说说话。” 旁边的娘娘们纷纷的搭言，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时间倒是把素娥给围在中间了。 “其实啊，这宫里，就要人多才热闹，东宫如今就你一个人，也是少了些。”邵妃了家常般的说道。 素娥一听这话，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东宫人少是什么意思？ “这太子如今就一个太子妃，是有些孤单了。”坐在正中间的万贵妃突然开口，素娥扫了一眼万贵妃肥肥胖胖的身体，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脸不知道万贵妃为什么会这么说的表情。 “可不是，”邵妃仍旧是和和气气的说话，“这宫里的规矩，太子一向是一正妃两庶妃的，娘娘就多操点心受点累，等太后娘娘的寿宴过去，不拘是外面还是宫里的，也再给太子再选两个人。” 在万娘娘跟前说宫里的规矩，你们在讲笑话吗？素娥暗恨这些没事儿找事的宫妃。眼下看来这些人说这话，倒像是和万贵妃通过气的。 “多谢娘娘操劳了，”素娥抬头看着邵妃，“不过这事儿还是得太子殿下自己做主，当初选秀的时候，不就选出来三个，听说还是皇上和太子殿下一起做主，把其中的两个送出去自行嫁人呢。” “我都忘了，”邵妃拿着帕子咯咯笑了一下，“这一般的人，太子殿下恐怕看不上眼呢。还是太子妃人才出众，这才让太子一眼就挑中了。”说着竟然也不纠缠了，转头听戏了。 一旁的万贵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沉着脸不理会素娥。 素娥不安的看着这几个女人，也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注意。 又听了一出戏，万贵妃也说闲吵闹，回贵妃宫里清净去了。 等万贵妃走了，素娥在旁边悄悄的打量，也有三个夫人被中人人请走。应该是万贵妃的娘家人，看来万贵妃也是趁机和娘家人叙旧去了。 剩下的娘娘们也说没意思，前前后后的都走了，只等着下午赐宴的时候再过来。 观察了一番的素娥猜测，金氏应该也被安排在旁边的偏殿，她也站起身，示意旁边的朱砂，朱砂会意，到了偏殿去请金氏了。 等到素娥先一步回到太子宫，果然不一会金氏就被朱砂领着进了东宫。 “娘亲，”素娥看见金氏进来，连忙上前几步到了金氏的跟前。 金氏还要给女儿行礼，被素娥一把拦住，在东宫里，还用不着被自己的母亲行大礼，平日里跟着素娥的嬷嬷早就识趣的避开了。 金氏拉着素娥的手，看见女儿脸色红润，满头金玉，极为最贵的样子，似乎比在家待嫁那几个月还要出色了许多。 素娥看着金氏也穿戴着翠冠大袖红衫霞帔，一副官家太太的模样，也笑了，“娘现在看着可真是有威严极了。” 金氏拢了一下鬓角，也笑了，“多亏了我儿的福气，娘也跟着沾光，一把年纪了，也成了官家的人了。”张来瞻不出仕，金氏以为自己想要得诰命，就只能靠儿子了，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靠了女儿。 两个人聊了聊家常，家里人一切都好，如今有钱有地位了。日子比以前松快多了，张父有了官职，两个弟弟在家里读书。家里佣人也多了。金氏现在时彻底不用为家里的花用操心了。 “不过，你父亲说了，在京城里不能久住，现在看见你在宫里一起都好，我们也就放心了，等今天回去，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回兴济老家了。” “回兴济？”素娥愣了。 “可不是，这京里的宅子毕竟是宫里为了太子大婚才赐下的，到底不是咱家的，兴济才是咱们老家，况且家里的地啊，铺子啊，还有亲戚们都在兴济呢，咱们留在京城也没意思不是。” 虽然知道家人都在京城素娥也见不到他们，回兴济老家才是正理，可是素娥眼圈还是红了。家里人一走，这京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16.气死一个算一个 素娥反驳不了金氏的话，可是作为外戚不就是应该生活在京城？素娥总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但知道这个决定应该是父亲决定的，也不好反驳。 整理好心情又和金氏说笑了几句，金氏把这段时间张家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说了一遍。什么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们纷纷来信联络感情啊，莫名其妙的人来攀扯啊，弟弟们在家被父亲看着读书啊，素娥都听得津津有味。 金氏一直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妇道人家，虽然是太子妃的娘家人了，可是张来瞻处事低调，金氏也不和京城别家的外戚夫人们来往，张家在京城并没有抖起来，因此日子过得还算是安稳。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素娥才依依不舍和金氏一起回去继续听戏。而这一别，也就不知道几年后再见了。 宫中赐宴虽说是晚宴，但是为了方便，开宴的时间很早，这样也方便外命妇们回家。 回去又听了两折子戏，果然开始了太后的寿宴。 中间的大堂，素娥与皇上的宫妃们陪着太后。另外的夫人在各自的偏殿里。 寿宴开始，太后举杯，内外命妇们又一次一起举杯给太后拜寿，一起喝了酒，这才开始正式开吃。 太后坐在正中间的上座，其余人等在下边分坐左右两边，素娥因为太子妃的身份，就在太后的右下手，正对面左下手则是贵妃万娘娘。让素娥惊讶的是王皇后竟然坐在万贵妃的下手，面上笑盈盈的一点不满都没有，其余人也都熟视无睹。由此对万贵妃的权势和跋扈的认识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有宫女在后边来来回回的倒酒，另有教坊司的女乐在堂下表演调节气氛，吃吃喝喝在欣赏一下舞姿，气氛倒也热热闹闹。 这种宫中大宴虽说菜品的好看和形式大于味道，但她们这些皇家人还是特殊对待，上来的东西即使看着一样，那也是膳房的大厨掌勺，并且算准的时间端上来的。 素娥喝一口甜甜软软的酒，尝一尝膳房的手艺，在看一看教坊司□□出的皇家舞曲，倒也是算得上是享受。 上面的太后把下面的人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见太子妃倒悠然的样子笑了，给旁边的小宫女吩咐一声，小宫女俯身端了一盘子首乌鸡丁。 太后赏菜，素娥赶忙站起来谢赏，太后摆摆手让素娥坐下。.素娥坐下低头看见这一盘子首乌鸡丁，看来自己要多多吃几口呀。 “太后真是偏心呢，”下面有宫妃开玩笑，“都是小辈，只给太子妃，不给我们，可是太后娘娘嫌我们这些人老了。一年又一年的看着都厌了呢。” 太后听了呵呵一笑，“都赏都赏，你们这些人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太子妃挣一个菜不成。”说完看着素娥，“太子妃年纪还小呢，可不是要格外疼着点。” 素娥在一众宫妃的注视下也笑呵呵的跟着太后撒娇卖乖，嘴甜的哄太后开心，把一个孝顺的孙媳给表现的妥妥的。 终于这一个寿宴在天黑后结束，外命妇等在中人的引导下出宫，素娥多喝了几杯酒，此时也脸色红润润的，被人扶着离了慈宁宫，回到了东宫。 这一天的折腾，再加上这一晚上提着心应酬倒是让她脑子格外的兴奋。虽然身体很累，但整个人的情绪却有些高昂。 太子还没有回来，素娥在宫女的伺候下，洗了一个澡，这才把一天的疲惫都洗了去。这才觉得头有些晕。 坐在梳妆台上，后面的小宫女用白色的大毛巾给素娥擦头发，素娥用宫中的秘制乳液做保养，脸、脖子甚至是全身，全都涂了一遍。把自己擦得香香的。 终于太子也被人给送了回来，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不过等洗漱完了在出来的时候，素娥就见太子亮亮的眼神很是清明，一点都没有醉的意思。 两个人都很累，说了几句闲话就就寝了。 素娥躺在床上，脑子还闲不下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走马观灯一样跑了一回。 贵妃还要给太子在选两个妃子呢，马丹，素娥终于想起里了，差点把这么这样的事情给忘在脑后。 素娥翻身面对着太子，却见太子爷平躺着没有睡觉，似乎在想事情。 “怎么了？”太子见素娥大大的眼睛里有控诉的意味开口问道。 “今天贵妃……”素娥把万贵妃今天在听戏时和邵妃两人的话说了一遍，“你说邵妃娘娘怎么会乱说话，她们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不怀好意对不对？” 太子看着素娥精神头满满的样子，神情兴废的有几分不同寻常。 这是喝醉了？ 太子一边看着素娥，一边随口说道，“当初选妃的时候我就推了两个庶妃，这才过去多久，那里还会再选一次。折腾一回太麻烦了。你不用担心这个。” 邵妃一向是唯万娘娘马首是瞻，肯定不会自作主张说这话，看来她们又要有小动作了。 素娥哼了一声，伸出胳膊挥了挥手，“我知道殿下是不会在添庶妃的，我气得是万娘娘。”说着又鬼祟的小声，“你说万娘娘她自己把万岁眼看得那么严，恨不得把万岁爷身边的人都赶走，身边就她一个人，怎么轮到别人，她就给塞女人了，你说她这不是故意的给咱们添堵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道理她都不懂？” 太子无奈的把因说的太激动而抬起了上半身的素娥又给按回被窝，用被子给裹上，这才说道，“对，都是万娘娘的不对。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素娥被过在被子又被太子抱在怀里，这才不动，又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太子差点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就听她嘿嘿的笑了，声音一听就不怀好意，“万娘娘这么给咱们找麻烦，我想了一个法子对付她。” 太子正在想着如何提放万娘娘的小动作，闻言问道，“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当然是以欺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想往东宫塞女人，那我们也用同样的法子给万岁爷……”说到这，还知道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在耳边嘀咕。 这到底是有没有喝醉，思路这么清晰！不过就是胆子大了很多，这要是平时，素娥肯定不敢说的这么直白，就这么和他商量咱们一起对付万娘娘。 不过这个法子没用，“父皇对万娘娘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一种感情，很复杂，送女人过去是没用的。”太子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素娥传染，太子说的也直白起来，这个法子在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试过了，前仆后继的女人一个一个的，都倒下了。 完全没用！不管多么的国色天香也不能让皇上变心。给几分宠爱生孩子可以，想说万贵妃的坏话，动摇万贵妃的地位，那绝对不行。万娘娘就是皇上的命。谁碰都不行。 素娥扑哧的笑了，“这又不是对付万岁爷的，送女人过去就是给万娘娘添堵的，以万娘娘那嚣张跋扈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皇帝，你说会不会气死她！”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素娥今天被万娘娘和邵妃给气糊涂了，对这两个给她使绊子找麻烦的女人恨死了。太子自己都没有提庶妃的事情，竟然有外人来提，太讨厌了。 虽然她现在实际上确实拿她们没有办法，但这不妨碍她自己在心里想想，过把瘾吧。 倒是太子听了素娥的话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若有所思。这法子…… 素娥在心里把万娘娘翻来覆去的捶了一遍，解了气，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二天醒来，素娥总觉得不太对，昨晚上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看看太子，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不正常。 素娥疑惑的想了一会，干脆的就放下了。两个人用了早膳，太子又出去忙了。 如今正是春天，外面花枝招展的，虽然宫女们都有制式的宫女服，颜色也是一样的，但总有爱美的在细节上做一点小改动，收个边啊，秀朵花啊，增添几分美感。 素娥也把自己库房的布料适合春天穿的都清点了一便，让人做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出来。因为如今的京城在北边，再加上上一个朝代的影响，在宫里倒是流行骑马装。据说万娘娘陪皇上出去玩的时候穿骑马装，皇上也喜欢的很呢。 素娥也让人做了几件，倒不是跟风，而是这衣服穿着利落，出去游玩的时候方便得很。剩下的 衫、霞帔、背子、比甲及裙子样式倒是不差什么，就是料子颜色各不相同。 素娥皮肤好，穿亮一点的颜色好看，因此红啊粉啊的一点也不在乎，什么颜色都敢穿。 这天素娥让银匠做的珍珠首饰也被人镶嵌好了送了过来，珍珠耳环和珍珠头饰一个个的摆放在小盒子里，看着漂亮极了。 素娥选了一对粉粉的耳环带上，粉面桃花，看着起色好极了。再加上一串细细的白色珍珠手串几圈缠在手腕上。 粉衫白裙整个人站在那里又俏丽又雅致。 17.暗涌 万贵妃有些难受的坐在榻上，心里莫名的就是感觉烦躁，只感觉自己站着也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更没有心思做什么事儿，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火一样想要发泄出来。oM 她知道自己这是老毛病了，也尽量的控制自己不乱发脾气。 一个小宫女在万氏难堪的脸色下，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上来想要换桌上已经凉的茶，一不小心磕了一下，茶碗在茶盘里哗啦一声脆响。 万贵妃只觉得这声音分外刺耳，心头火起，转头怒目而视，小宫女马上趴在地上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万氏只觉得怒气上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拿起茶杯就对着小宫女砸了过去。 小宫女跪在地上连躲都不敢躲，生生的硬受了一茶碗，茶碗破碎，小宫女额头马上就见了血。万氏还不解气，站起来对着小宫女劈头盖脸的一通打，最后把自己气得心口疼，胳膊也酸了，这才停了下来。 狼狈的小宫女马上被人拉了下去，伺候万氏的老嬷嬷看见万氏捂着胸口脸色发青，马上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小药丸，给万氏服了下去，又扶着万氏坐了下来，万氏歇了一会，这才缓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打了人出气还是药丸子管用，万氏这回竟觉得气顺了很多，心里的烦躁也没了。贵妃宫里看万氏的脸色好了，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晚上万氏和过来的皇上一起用膳，两个人说说笑笑，偶尔提起从前发生过的一些小事，倒也安生的很，用过了晚膳，皇上并没有走，而是就在万氏的宫里歇了下来。 两个人早就没有夫妻生活了，因此今晚上皇上过来之前并没有用丹药，人也显的有些没精神，万氏让人伺候着皇上梳洗完，两个人便休上床息了。 一人一个被子，俩个人紧挨着，皇上还没有睡意，便靠在软枕上和万氏说话。 万氏便和皇上说起了太后的寿诞，说着说着话题转而便到了太子妃的身上。 “太后很喜欢太子妃呢，对着太子妃也爱护得很。.” 皇上听见了以为万氏对此不喜，因为这些年太后对万氏十分的不满，态度自然的就不亲密，甚至见都很少见万氏，如今太后对太子妃这么亲热，万氏便说几句酸话了。 便笑道：“太后年纪大了，对着孙辈的人自然就更喜欢一些，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万氏斜睨了皇上一眼，“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吗？还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一个太子妃根本不用放在眼力好么。 “不过说起太子妃，如今东宫就只有她一个人，可照看不过来呢。又要打理东宫的事物，又要照看太子，一个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可就疏忽了太子了。” “哦？万姐姐的意思是？” “再选两个庶妃过去吧，这样太子妃也有人帮忙。”万氏做出一副感叹状，“这么些年来，我和太子的关系一直都是这么冷着，太后护着太子，连让我接近一下都不肯的。生怕我做什么似的。你说我有这么厉害吗？现在太子也是大婚的人了，如今我也想尽一份心呢。” “再选两个庶妃？”皇上摇了摇头，“不过是太子罢了，有太子妃就行了，还折腾这些干什么，选这个妃那个妃的。” 折腾一次选秀就够麻烦了，花费又多，皇上可不想费心费力的给太子操心这些了。再说现在库房空虚，他也是实在不舍得花费银子了。 万氏皱眉，不满的看着皇上。 皇上又找补，“东宫里伺候的人多了，怎么会照看不过来，你啊，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在皇宫里要是呆的没意思，过几天我带你去西边游湖，正好现在天好，也出去散散心。” “算了，我就不去了。”万氏的年纪摆着呢，在加上现在身体胖起来，行动不太方便，就不怎么爱出去游玩了。 皇上也没怎么劝，两个人就寝了。 万籁寂静，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内，几个太监正在里面说话。 蓝中和刘清是被何鼎安排过来接触这几个太监的，在昏暗的独光下，这几个人的面目含糊不清，但他们两个人知道，这几个人在宫里比他们时间长，又有靠山，这么多年下来，势力盘根错节很不小。 “汪公公对杂家有恩，既然他这么传话了，那杂家就这么做。”说话的太监年纪不算大，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口气倒是不小。 蓝中和刘清对视了一眼，曾经在宫里权势熏天，一手建立西厂，如今被派到南京养老的汪直，这次主动联系太子来投靠，这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不管他怎么想，这都对太子来说是好事，汪直这么些年掌权可不是白混的，宫里多少隐秘的人和事都在他手里掌握着。 而他们跟随太子这些年，虽然也尽了全力，但在宫里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且对万氏的宫里更是无法接近，也安排不进人手去，这汪直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既然这样，还真有点小事要几位哥哥帮忙。”蓝中开口说道，毕竟也不能完全就信了这几个人，总要试探他们一番。 “蓝兄弟直说就是。”那太监不为所动。 “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们……”蓝中把这几天太子安排下来的一个任务给他们说了一下。 “呵呵，”那太监听了蓝中的话，果然不在意，“这是小事儿，蓝兄弟就放心吧，一准能给你办好。”根本不费多大事儿，只要料理干净收尾，谁也查不出来。 第二天，东宫的膳房内，点心师傅文胖子在厨房里忙乎，这一段时间，他换着花样的给太子妃送着小点心，很得太子妃的心意，如今在这东宫的膳房，也算是第一得意人了。 今天他给太子妃准备的是草莓奶冻糕，草莓是新鲜的刚送进宫来不久，还是今年的第一批，当然要当成新鲜物给太子妃用。 做完了草莓奶冻糕，文胖子想了一想，又掐指算了算，有好一段时间了，他一直做的是甜食。这人的口味可不是一直不变的，再好的东西用了一段时间也就腻了，也想换一换口味，想到这，他又让小徒弟准备好鸡肉、虾仁。很快又出锅了一份软炸虾糕来，就当做搭头，让人一起送过去，试一试太子妃的口味。 素娥第一眼看见的是漂亮的草莓奶冻糕，吃了两口，有草莓的酸甜和奶味，味道果然很清爽。不过用了两口就停了下来，还是有点凉，不好多吃。 停了一会喝了两口茶水，又看见了另一盘虾糕，一个个小巧的，还保持着虾仁的形状。 素娥捡了一个放进嘴里，鲜！有鸡肉有虾仁，又鲜又嫩，竟然意外的合口味。她一个接一个的放进嘴里，一不小心，半碟子都没有了，竟然吃了个半饱。 咸味的点心就是这样，让人一不留神就当饭吃了。 “去膳房，让人再准备一份，晚上和晚膳一起送来。”素娥吩咐道，太子不太爱吃甜的，倒是这种咸点心还行，这炸虾糕既能当点心，也能当配菜，也该让太子尝一尝。 晚膳的时候，素娥特意让人把虾糕放到了近处，用筷子夹了给太子。 太子用了两块，点头也表示味道不错。这宫里晚膳用的早，每天到就寝的时候，肚子都空的，要是不吃点东西就睡的话，第二天早上，肯定是饿着醒的。 素娥这段时间早就已经养成了习惯，晚上睡觉之前吃块点心再喝一杯奶，就连太子也有了这个习惯，看太子也喜欢，她笑呵呵的决定，这之后的日子，每天晚上的点心就换成咸的了。 晚上，两个人在床上做完了亲密的事儿，太子把素娥抱在怀里，还不老实的上下其手。 素娥身上的肉多，抱在怀里舒服，再加上身上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太子已经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了。肌肤相亲的感觉意外的好。 素娥闭着眼睛，微微喘着气。被太子环着靠在肩上，模糊中感觉到太子这段时间似乎比以前的力气大了，肩膀也厚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也习惯了，反正素娥现在也不觉得太子全身瘦的都是骨头了。 应该是自己给太子补身子见了效果了，素娥迷迷糊糊的想着，要继续努力啊。 18.女人的那些事儿 丹房内，道士继晓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瓷瓶放在怀里收好，又从一旁拿起另外一个捧在手里，往外走去。oM 往日里这个时候都是陛下服丹药的时辰了，看见继晓进来，万岁爷原本歪倒在榻上的身体也坐直了，冲继晓招招手，快过来。 “万岁爷，这是新炼出来的丹药，比往日里的那些更好呢。”继晓弯着腰捧着瓷瓶站在一旁，“吃了永葆青春不说，而且还有一个的功效，能让人生儿子。” 万岁爷呵呵一笑，“能让人生儿子？如今朕膝下可不缺皇儿了。”说着接过圆润的黑漆漆的丹药，送进嘴里用水服下，没过一会就觉得小腹热热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不愧是仙家的药，真是让人越来越离不开了。 继晓看万岁爷服了药，很快脸上便露出了舒服的笑容，脸色也红润了起来，这才放了心，继续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小皇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如今太子殿下也大婚了，要是能给万岁爷生一个皇孙出来，那可是大善。” 国运绵长生生不息，有了皇孙确实是一个好兆头，万岁爷刚服了丹药，整个人的精神正在兴奋的状态，听继晓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太子既然成年了，确实该考虑太孙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就把这丹药给太子也送过去一瓶。”万岁爷说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舍，这个宝贵的丹药，他一向是不舍得赏给别人的，如今为了子孙考虑，也就给太子用一用吧。 继晓低着头，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是，太子殿下想来肯定会感念陛下的赏赐。” 万岁爷服用了继晓献上来的丹药，原本是想去后宫妃嫔处休息，此时龙精虎猛，正是一展龙威的时候，不过刚想让人送过来两个女人进来伺候，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是万娘娘想要见一见万岁爷呢。 万岁额无奈，只好把人打发下去，坐上龙辇往万贵妃的宫里去。 万贵妃原本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例行的，每隔两天就要把万岁爷叫过来，两个人的感情总是处出来的，再好的感情要是长时间不见也冷下来了。 万贵妃特意吩咐的膳房准备了一番，还准备了几坛子好酒，万岁爷原本的一番心火见到了万姐姐似乎都冷了下了，他在万姐姐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见万姐姐特意叫自己过来用膳，也只有坐下来好好陪着的。Om 不过有佳肴，有美酒相伴，倒也是一番美事，万贵妃是一个能喝的，见皇上兴致高昂，也放开了陪着皇上你一杯我一杯的饮了起来。 一直到最后，万贵妃都有了晕乎乎的不胜酒力了。 用过膳以后，万贵妃被人扶着喝了几口茶，略有些清醒，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便让人伺候着自己沐浴。 用热热的水一泡，酒劲儿上头，整个人都有些不甚清醒。最后只记得被人扶上床，眼前一黑就睡过去了。等到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另一边万岁爷也泡在池子里，不过来之前刚用了丹药，再加上一坛子酒的刺激，满身的欲望急需要发泄。 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穿着薄薄的纱衣，在水里一浸湿，里面的皮肉若隐若现的很勾人。 万岁爷开始的时候还想着这是在万姐姐的宫里不能胡闹，可被小宫女的手上下的一撩拨，不一会也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拉起一旁的小宫女胡闹起来。 几番发泄才让他满足。 清醒过来看见嘤嘤哭泣满身痕迹的小宫女，万岁爷皱着眉，“赶紧闭嘴，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刚刚在一旁伺候的其她人和这个小宫女都一起点头，以前这宫里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儿，万贵妃自己不方便伺候，万岁爷又有需要，就只能让别人来伺候。 不过万岁爷知道贵妃的脾气，就是幸个宫女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她知道。 而这贵妃宫里伺候的人就更是如此了，贵妃要是知道有人背着她偷偷的勾引皇上，那这个人的下场绝对是十分的凄惨，就连当时一起伺候的人也要被迁怒，因此今天事情，几个人必是要一起瞒着了。 万岁爷这才满意，回了寝宫睡觉去啦。 太子手里拿着刚刚被人送过来的小瓷瓶把玩着，这是父皇派人送给他的，据说是十分珍贵的丹药，能保人生儿子呢。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年虽然他一直在服丹药，但因为丹药珍贵且十分难得，从来没有让他一起享用过，这次怎么会突然的就赏他丹药了？是因为看重他这个皇太子而赏赐，还是说父皇就只是想要皇孙了？ 打开小瓷瓶的塞子，里面有几粒圆滚滚的丹药，太子闻了闻，倒是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也不知是添加的什么。想了想，太子把小瓷瓶扔给了一旁的何鼎。 “拿到外面让人看看这丹药是怎么回事。”从小就看见父皇服用丹药，再加上那一帮炼丹的僧道在宫里的胡作非为，太子对于丹药很是抗拒，觉得这是害人的玩意，用不得。 何鼎接了瓷瓶，也觉得万岁爷不能突然就赐下丹药，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在。 他们这些太监也是不信什么长生不老的，都知道这是那些道士糊弄人的手段，什么长生不老永葆青春，也就万岁爷相信。就连他们这些太监也看不上眼那些道士，更别说太子，这丹药肯定不能直接吃下去。 “奴这就出宫找人看看这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打听一下，这丹药是不是有人不怀好意才被送过来的。”何鼎把小瓷瓶装在怀里，太子不方便出宫，就只能派一个信得过的走一趟了，找外面大夫看一看，这丹药是不是干净的。 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太子想着白天的事情，一双大手不自觉的在素娥的小腹处留恋，要是真的能有一个孩子，那也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他自小过得颠沛流离，虽是皇子却担惊受怕的吃了不少苦，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的养着的，让他一辈子金尊玉贵的。 素娥被太子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再被一双大手在小腹处摸啊摸，难道…… 掐指算一算，她和太子大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也没有做什么防护的措施，好像按常理来说，她确实应该是有消息了。 不过自己真的没有感觉啊，前几天的月事刚刚来过，不可能怀上的了。 既然太子殿下十分的想要孩子，她现在十八岁，身子养的也好，已经是完全可以生育的年龄。她是不是真的要考虑怀孕的问题了。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了早膳，太子出去了，素娥把这一天东宫的事情理一理，等空闲的时候，便把嬷嬷找了过来。 伺候素娥的这几个都是老嬷嬷，在这方面应该是有经验。 “嬷嬷，昨晚上太子……我看太子的意思，好像是很想要一个孩子呢。”素娥虽然是自己猜测的，并没有听太子亲口说，但不能一个男人没事摸她小腹是在玩吧。 嬷嬷们一听就笑了，一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李嬷嬷笑道，“娘娘也确实该准备着，不管对谁，这有了皇太孙都是一件大好事不是。” 是啊，她嫁给的不是一般人，要是尽快有了皇太孙，对太子确实一个好消息。 “那嬷嬷可是有什么法子？”素娥问道，以前她一直都觉得怀孕吗，顺其自然就好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既然没有怀上，那恐怕就要问一问这些老嬷嬷有没有什么宫廷的生子方子了。 看太子妃一副担忧的样子，李嬷嬷笑道，“太子妃娘娘放心，这即便是想要一个孩子，也不能急，这事儿啊，还是要慢慢来。” 这李嬷嬷确实是一个有手段的，素娥原本以为她要给她吃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包生儿子的方子呢，没有想到李嬷嬷开始只是让她调养身体。 “这生孩子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从怀胎到生产有十个月份呢，没有一个好的身体，那是坚持不下来的。”李嬷嬷教了素娥一套锻炼身体的动作。 什么伸胳膊抬腿塑身行啊，素娥跟着李嬷嬷学，有些窘迫。 李嬷嬷看素娥的神情也笑了，“这套动作要是每天坚持炼，肯定能有一副好身形。”这年代的审美可不是以瘦为美，结了婚的夫人在挑儿媳的时候，都愿意找屁股大的，说是能生。标准的美女都是脸盘子的大的，这样的有福气，瘦得跟竹子似的，在一张小脸，干巴巴的样子是没有人说好看的，相反那是没福气的样子。 素娥就长了一张比较讨喜的脸，身材也是圆润的，李嬷嬷说太子妃看着就是好生养的，在调养一段时间，生孩子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当然了，不只要锻炼身体，在吃的方面也要有一些忌口，李嬷嬷专门给列了一个单子，上面把不能吃的列上，剩下的都是给女人养身子的。大多是比较清淡的菜式，每天更是有一碗汤。 太子妃吩咐了下去，让膳房里每天就按着单子好好的准备。 19.事发 最近东宫的膳房形势有些不一样了，因为太子妃又出新花样了，点心不怎么爱吃了，而是开始喝起来养生汤。oM菜也不爱大鱼大肉了。 膳房有一个师傅，原本就有一手煲汤的好本事，而且做的素材更是一绝，以前在膳房泯然与众人，如今也突显出来，被太子妃看中了。 这师傅刚刚好姓武，而且是一个瘦高个，往日里和文胖子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有些对比，经常被人放在一起调侃。如今更是成了冤家对头了。 文胖子闲了下来，眯着眼睛在树下晒太阳，看着姓武的那个瘦子在那边得瑟，他的小徒弟吴宝在一边唉声叹气，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他和师傅就又失宠了，看那些不要脸的，前几天还围着他师父打转呢，今天就不认人了。 这几天太子妃不吃甜点了，听说是怕胖，他们都从菜单子上看出来了，太子妃这是调养身子呢，他还和以前一样给太子妃做的那些小点心，就被忌口了。 看着小徒弟不争气的样子，文胖子一巴掌乎在他头上，“哭丧着脸干啥呢，你师父我不是好好地呢。” 这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小孩子，前俩天被捧的过高，如今再一冷，就受不了了。 “师父，你看那姓武的得瑟的样子，你想想办法呗，要不，您也煲了汤给太子妃送去？我记得师父也会的啊。” 文胖子白了小徒弟一眼，这宫里的膳房，谁做什么那都是有讲究的，他是点心师傅，就是会煲汤，那也不能跟专门煲汤的师父抢活干，这么做太招人恨。说不定就在膳房里混不去了。 “急什么，你以为你师父就这么让人踩下去了？”文胖子嘿嘿一笑，“这爱吃点心的人和不爱吃点心的不一样，太子妃现在不要点心，不是她不爱吃了，而是我以往做的点心，不和她现在的口味。既然这样，那咱就换一换口味不就行了。” “师父，不管是甜点心还是咸点心，如今太子妃都不要了，你还能做出什么口味的来？”小徒弟瞪大了眼睛。 “这给女人补身子的又不是只能喝汤，点心也能啊，”文胖子指点徒弟，“你不知道，咱做点心的，有一种专门就叫养生点心，今天啊，我就选一样养身点心，给太子妃送过去，我就不信太子妃能忍住了不吃。” 文胖子说对了，每日吃点零嘴素娥早就养成习惯了，这一停下里，她还真是不习惯，不过是为了生孩子忍了。. 今天看见朱砂端了一盘子点心上了，还愣了一下。 朱砂一见就笑了，“这薏仁蛋黄酥是养身点心呢，太子妃今天也不用忍着了。”她们早就已经摸清了太子妃的习惯，这几天看太子妃忍着不吃往日里喜爱的点心，也操心着呢。这不，膳房的一派人过来传话，说这是特意为太子妃做的养生点心，再拿过去让李嬷嬷一过目，说是能吃，马上就给太子妃送过来了。 素娥吃了两块蛋黄酥，终于满足了，这几天她每天都在旁边的偏殿里做那套动作，锻炼身体，半个时辰下来，很累不说，饭量也大了。吃几块小点心也能补充一□□力。 “这膳房的师父有心了，”素娥也知道这都是他们花了心思专门做的，“这点心师父，还有这些天一直煲汤的那个师父，都有赏。” 这几天下来，她面色红润，起色愈加的好了，每天都是神清气爽的。晚上时候和太子滚床单的时候都更加的和谐了呢。 晚上太子回来，用晚膳的时候，看见今天素娥附近的都是素菜，有些皱眉，这已经有好几天了，怎么一直吃的这么清淡。 “可是胃口不好？”太子问道，转而又见素娥吃的香甜，米饭还多添了一碗呢。 素娥笑道，“怎么会，这几天，我吃的都要比太子殿下多呢。”这是实情啊，太子每日里吃的并不算多，只是一般，一点也没有增在长身体的大小伙子猛吃的劲头。十八岁的少年不正是能吃的时候嘛。 太子看了看，让人把一盘炸虾糕给素娥端了过来，“你不是爱吃这个么，也多吃点。” 素娥看见炸虾糕，也很想吃啊，不过李嬷嬷怎么说得来，油炸的东西不能吃，要忌口！呜呜 素娥看着炸虾糕流口水。回味起来那个味道真是很鲜啊。 不过既然是太子特意给她的，那她怎么好不吃呢，素娥想着便夹了一块，再加一块…… 半盘子没了…… 太子满意的笑了……每次看见素娥吃东西，他都很有胃口。 晚上，两个人在床上休息，按照太子的作息，今天是要修养的，素娥老老实实的躺着，一点也没有要往太子那边蹭的意图。 太子习惯了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要思考一下白天的事情。 今天何鼎告诉他，那瓶子丹药，果然是有问题的，里面五粒丹药，有四粒是安全的，只有一粒里面加了另外的药材，看着和万岁爷平日里的丹药一个要，可惜效果不一样，成了毒、药！ 这要是不知不觉的吃下去，等到出事儿了可能都查不出来是哪里出的问题，毕竟是万岁爷赏赐的丹药，剩下的丹药也都是安全的。 有人借着父皇的手要害他，太子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些人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竟然直接就想毒死他！ 背后的人是谁？汪直那边投靠过来的人有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丹药是继晓那道士亲自炼的，没经过别人的手，也是他说是这丹药能生儿子，劝说万岁爷给他赐药的。 不管幕后的人都有谁，这继晓肯定是一个。 继晓……能指使的动继晓的人不多，大太监梁芳是一个，再有也就是万家的人了…… 万贵妃……太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前些天他做的那些安排有没有用。既然他们已经如此的不择手段，那自己也要加快步伐了，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真的中了他们的暗算。 这一天，万岁爷出了宫，带着一大堆人去太液池那边游玩去了，太子也被叫了过去，陪着万岁爷游湖。 贵妃宫里，两个小宫女吵了几句嘴，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指着另一个就骂，“你个小蹄子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你当我不知道吗？”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姐姐也别就说我，你自己就没有那个心思了？不过是没那个机会罢了。那天的事情也不是我故意的，不过是正好赶上了，我还能推脱了去，姐姐在这冲我发什么脾气。”这个小宫女虽然长得一般，但原来就是那晚上被万岁爷拉着在浴池里胡闹的那个。 漂亮的小宫女还真的就有那个心思，不过这是在贵妃的宫里，她没有那个胆子罢了，没有想到被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蹄子得逞了。 在被这个小宫女明里暗里的一刺激，越想越不甘心，看着那小宫女扭扭哒哒的走了，她想了想，便起了恶毒的心思。 万贵妃正在偏殿里休息，有小宫女在一旁给她捶腿，还有嬷嬷在一边说着话给她解闷。不过万贵妃也没有什么心思，她正在想着她弟弟万通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 药已经送过去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作，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到时候要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自己怎么应该怎么应对呢，太后还有前朝的大臣们肯定会闹，不过闹不起多大的水花就是。 只有万岁爷是最需要安抚的，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摸清了万岁爷的脾气，呵呵，死人还有活人重要？只要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在劝说几句，万岁爷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现在可不是只有一个太子了，六个小皇子往万岁爷眼前一送，那个不能重新立为太子？ 万贵妃想到这里，满意的笑了。 外面一个小宫女送了一盘子新鲜的果子来。 万贵妃心情好，便尝了尝，见那小宫女站在那里没动，欲言又止的好似有话要说。 便抬了抬眉毛，看了过去，那小宫女惧怕万娘娘的威势，看娘娘脸色不好的看着他，战战兢兢的跪下来。 “娘娘，奴婢……奴婢刚刚听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万岁爷的，”见贵妃娘娘果然注意到她，又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咱们宫里出了叛徒了。” 什么？出了叛徒，万贵妃阴沉着脸看着小宫女，“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勾引万岁爷呢，就在前两天。娘娘喝醉酒的那天，有人爬万岁爷的龙床呢。”小宫女抬头看着万贵妃，“娘娘，这宫里的人都瞒着不告诉你呢！还是奴婢不小心听见的。” 万贵妃猛地站了起来，“有人在我的宫里爬万岁爷的床？”她扫了一眼一旁的老嬷嬷，这老嬷嬷可是她宫里的管事了，大事小事都瞒不过他。 那老嬷嬷在心里暗暗的骂娘，哪来的丧门星告诉贵妃这个事情，这不是自己找死还要拉上别人吗。 “娘娘，老奴没听说这事儿啊。”又转头骂你小宫女，“你胡乱的说什么。万岁爷怎么对咱们娘娘的，这谁不知道，哪会看上一个小宫女？” “来人，”万贵妃冲外面喊道，“把那天伺候万岁爷的人一个不拉的都给我带过来。”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20.真的气死了 太子陪着皇上出去游湖去了，素娥在东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在打理完宫务后便找出了画纸，捡起了画笔，准备构思一幅小儿图，这个小儿当然就是以太子和她为蓝本，素娥自己展开想象了。. 太子最突出的地方在眉眼，修长的眉毛还有眉峰，眼睛是大大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整个人看起来俊眉修目极为风雅 ，这一点儿子还是像他的好。 至于她呢，柳眉杏眼虽然也是美女，但儿子就不能长成这样了，那就生女儿像她就好了。素娥抿嘴偷笑，在素白的纸上一笔一笔的勾画起来，很快一男一女两个小小的孩儿便跃然纸上，莲藕般胖胖的胳膊腿，大大的笑脸，看着可爱极了。再细看两个孩子虽然各有特点然而又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就是一家人。 素娥满意的放下笔，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让人收起来，打算明天再接着添加背景。 一旁的宫女看素娥放下了笔，便让人打来了水，伺候着素娥净手。正刚用素白棉布的帕子擦干净了手，就见外面朱砂仓皇的闯了进来。 “娘娘，出大事了！”朱砂脸上的表情因为各种情绪闪过而显得扭曲，先是一脸的狂喜，然而又极为勉强的控制住，看见素娥和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做出了一个悲痛欲绝的样子，“娘娘，万贵妃万娘娘薨了！” 什么？万娘娘薨了？素娥眨眨眼看着朱砂一时间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万娘娘真的薨了！”朱砂跪在素娥的身前 ，再次哭喊着，“贵妃宫里的人乱成一团了，有人来报丧了。” 素娥环视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宫女的、嬷嬷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那位宠冠后宫一手遮天的贵妃娘娘死了？ 幸福来得太……不，噩耗来得太突然，素娥简直觉得自己像是白日做梦，昨天贵妃娘娘还好好的呢，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人就死了？ “快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娥让人把朱砂扶起来。 朱砂站了起来，听见素娥问话还用帕子擦了擦刚才挤出来的眼泪，“奴婢也不清楚呢，只有一个小宫女来报丧，消息刚刚传过来，更多的都不知道呢。” “快去好好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素娥急切的说道，转头看着在房间里几个嬷嬷，几个嬷嬷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都知道这件事对东宫意味这什么，现在一点都大意不得。必须小心的应对。 其中一个嬷嬷二话不说就出去安排人探听情况去了，从今天早上，不，从昨天贵妃宫里发生的一点点小事，务必都不能错过。Om 现在该怎么办，皇上不在宫里，太子也不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什么？素娥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娘娘，先去换衣服吧。”孙嬷嬷说道。这么一会的功夫，孙嬷嬷脑子里也转了几圈。按理说太子妃应该马上该赶往贵妃宫里，操持贵妃的后事。 然而东宫和贵妃娘娘的关系微妙，而贵妃的死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内情，这么急忙忙的赶过去，要是等皇上回来被皇上赶上，皇上会怎么想？会不会迁怒？这些可都不好说。以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感情，这一次不知道多少人要一起陪葬呢，可绝对不能牵连上太子妃。 对，换衣服，素娥被人簇拥着到了内室，宫女们才想起里平日里哪有准备孝服，这哪能马上就拿出来。 “安排人马上赶出来一套！”孙嬷嬷吩咐。“先准备太子和太子妃的，然后在准备其他人的。” 素娥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孙嬷嬷想到的事情，素娥也早就已经想到了，不知道后宫里其她人有没有得到消息，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这宫里能料理贵妃娘娘后事的还有太后，还有皇上其他的妃子，总之不能是她太子妃第一个赶过去的。 换上了一身素服，素娥反倒是在偏殿里坐了下来。开始计算时间。皇上在太液池游湖，太液池离西六宫的距离可不近，等到皇上得到消息在赶回来，恐怕最快也得一个时辰。只要在皇上赶回宫之前过去就不算晚。 没过两刻钟，朱砂又匆匆的进来，贵妃娘娘的死因知道了。 “说是在打一个小宫女的时候晕了过去，然后就不行了，等到太医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断气了。太医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素娥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受到一个又一个冲击，贵妃亲自动手打一个宫女就够有失身份的，可因为打一个小宫女然后把自己气死了，这简直就是丑闻了。 是的，贵妃娘娘被一个小宫女气死了，现在宫里都是这个传言了。所以朱砂也没用费劲儿就知道了，至于那个小宫女为什么挨打，这暂时就不知道了。不过会发生这种打人的事情大家都不太惊奇，因为贵妃宫里小宫女挨打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只不过以前都是小宫女被打死，这次是贵妃娘娘自己把自己气死而已。 素娥长出了一口气，那个小宫女为什么挨打暂且不提，只说贵妃死这件事，暂时来看可不是什么阴谋，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听说太后娘娘已经带着人过去了，娘娘您看？”朱砂问道。 “我们这就过去。”素娥站起来，带着都换了一身素服的宫女往外走去，既然太后出来主持大局，那她也该露面了，再晚就是失礼了。 这一路上，宫里难得的出现的一点小混乱，大家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惊不知所措起来，平日里都是贵妃在管理宫务，现在贵妃薨了，谁接手？ 不过很快，素娥就知道，周太后历经三朝，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子事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听说万贵妃薨了，马上就派人出来开始接手宫务，控制局面。很快混乱的后宫的局面就稳定了下来。 等到素娥赶到的时候，贵妃宫里的伺候人不论大小一律都被人绑了起来，这一路上看见的只有六局另外派过来打理事务的宫女和太监。 到了贵妃宫的正殿，果然见太后她老人家亲自坐镇，王皇后以及另外和贵妃住得比较近的几个妃子也都在，以邵妃娘娘为首的几个妃子正在拿着帕子哀哀凄凄的抹泪，王皇后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太后一脸沉痛，极为忧心的模样。 素娥上前给太后见过礼，太后点点头，也没多言，就让素娥站在了一边。 现在皇上还没有赶回来，连贵妃的遗体现在都不能让人动，以太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知道此事必须让皇上回来处理 。就连她这个母后也不好插手太多。 就在这样压抑沉痛的气氛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外面传来一片喧哗声。 随着一阵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在众人的拥护下大步走了进来。 素娥只看见了皇上明黄色匆忙的身影，路过众人的时候也急匆匆的冲了过去，就连太后都被忽略了过去。 “万姐姐！”很快内室里传来一阵悲痛的呼喊声，“万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太医呢，快传太医给万姐姐诊治。” 这时候殿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底下的人跪下了一大片，高呼万岁。 太后闭着眼睛听着里面皇上的胡言乱语的声音，直到皇上确定万贵妃真的没有了气息，扑在万氏的尸体上放生的大哭声。 里外殿随着皇上的哭声，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所有人都大声的哭了起来，顿时整个宫里哭声连成一片。 素娥也拿着帕子摸着眼睛呜呜咽咽的哭着，眼角的余光却打量着随着皇上一起回来，没有进内室，而且在外面站着的太子。 太子虽然没有流泪，然而也是一脸的沉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赶回来的时候太急，看着有些狼狈，而且还是穿着早上出去时的衣服。 此时被万贵妃死的消息震惊的太子也在心里迅速的思索这贵妃的死可能带来的各种局面，忽然感觉到一旁的目光，稍微侧了一下身子，便看到了素娥看过来的担心的眼光。 你有没有事？两个人在那一霎那好像是心灵相通，彼此点点头都示意自己没事，不要担心。太子看见素娥除了脸上的几滴眼泪，并没有惶恐或者忧心等情绪就知道，这次万娘娘的死，和东宫没有牵扯上。这一路上一直跟着万岁爷狂奔回来，他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就怕这次万贵妃死的蹊跷，牵扯上东宫的人。看见素娥好好的站在那里也放下来心来。 随着皇上的哭声，外面的几个妃子此时也都涌进了内室，在万贵妃的榻前嚎哭，而这其中尤以邵妃哭的最为凄惨。 “万娘娘，你去的好突然，怎么说走就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妹妹说。娘娘啊，你到底是怎么去的，可是有人害你？你告诉妹妹，妹妹替你喊冤啊。” 在一片哭声中，邵氏这一番话就显得极为清晰，正在悲伤的皇上听见这话浑身一阵，马上停止了哭声，“你说什么，可是有人害万姐姐？” 邵氏看着脸上神情有些扭曲的皇上，心里也惶然，然而她最大的靠山万氏突然死了，这几年她一直谋划的事情也可能就这么付之东流，不在这时候拼一把，那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妾也不知道太多，可是万姐姐平日都是好好地，就今天突然间说不行就不行了，这其中有什么内情，还请皇上明察，一定要给万姐姐一个交代啊。”邵氏也不敢把话说得太多，只稍微暗示了一下。 外面太后睁开眼，眼神电一般的射进室内，站起身，太后缓缓地走了进去。 “我儿勿要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贵妃要是还在的话，也定是要皇上保重身体最重要。” 皇上看见太后进了，情绪这才稍有平复，给太后见过礼，扶着太后出了内室。 “我一听见这个消息马上就派人把贵妃宫里伺候的人都看了起来，如今一个都不少，都在偏殿绑着呢，就等皇上回来查问呢。这贵妃突然去了，不要说是皇上，就是我也要知道一个究竟。” 21.命好（二更） 皇上病了，继贵妃薨了以后，皇上也缠绵病榻起不来了。Om 那天皇上听闻贵妃薨了匆忙的赶回来以后，就开始着手查问贵妃死去的内情。当时太子和素娥都被打发了回来，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就是知道没过多久，当天贵妃宫里在贵妃近前伺候的不论是宫女、嬷嬷还有太监都被拉出去砍了，一个都没留，就是那些近不了身的粗使们逃过了一劫，也被都发落到了宫正司等候处罚，不过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幸运的是，除了贵妃宫里倒是没有别的牵连，宫里其他的地方倒是太平。后来素娥从太医院那里打听到消息，说是贵妃娘娘有心疾，那天是心疾发作来不及抢救人就走了。真的是意外，不是人为的谋害。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随后的几天素娥就在六局女官的安排下开始哭灵，皇上虽然病了，却发话皇贵妃的葬礼要大办，素娥她们从早到晚一直哭灵哭了七天，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自从贵妃走后，皇上的身体也垮了下了，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人好像老了十来岁，虽然才四十几岁。躺在床上看着竟然垂垂老矣。 “万姐姐一去，我也要跟着走了。”皇上自从那天查问完了万贵妃的死因，处置了一批奴婢，就躺在了床上再也没有起身，回想从前，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万姐姐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吃苦，陪着他受罪，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后来登基做皇上，也陪着他一起享受着大好江山荣华富贵。他一直都没有想过那一天如果万姐姐走了他会怎么样。 如今万姐姐真的离他而去了，似乎把他的精气神都带走了，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在乎的呢，不如归去不如归去。om 且不说皇上如何随着万贵妃的死消沉，外面依附万贵妃生存的一派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尤其是以万通为首的万氏兄弟，作为外戚，万贵妃是他们和皇家的唯一牵扯，万贵妃一死，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下他们还能靠谁呢？ 万通这几天着急上火，上蹿下跳，去找几个兄弟商量，去找万阁老，去找梁芳，就想拿出来一个办法，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万氏兄弟平日里耍起横里为祸乡里倒是厉害，一遇上正经事儿都懵了，谁都说不出话来，而万阁老最为油滑，一听说万贵妃薨了，马上就知道变天了，万贵妃已死，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太子之势，说话大逆不道的话，以后皇上大行之后，太子登基板上钉钉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敢和万氏一族的人继续搅合下去，恨不得马上和他们撇清关系才好。 于是他紧闭门户闭门不出了，万通派人来得时候都被打发回去了。 万通一看万阁老缩了，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拿这个老乌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太监梁芳给出了个注意，“此时万娘娘刚走，正是万岁爷最为怀念的时候，这时候再提些什么要求，万岁爷就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答应。至于贵妃娘娘的心病是什么，还不是国舅爷您最清楚。 ” 万通一想可不就是这回事，马上就进了宫。 皇上此时也正好在怀念万贵妃，听人说万通来见，就让人通传了进来。 万通一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就哭了起来，“万岁爷，姐姐就这么去了，臣……臣实在是痛心啊。” 皇上一见万通哭的上心，眼眶立马就湿了，心也针扎似的痛了起来。好不容易平静点的心绪立即又不稳了。 万通呜呜咽咽的哭了一会，想着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和个娘们似的老哭，就擦干了眼泪。还安慰皇上，“万岁爷，姐姐已经去了，您要好好的保重啊，姐姐有什么心愿未了，还都指望皇上您呢。” 皇上也擦干了眼泪，哦了一声，“你说贵妃还有心愿未了？什么心愿，说出来朕替她实现。” “万岁爷，姐姐这么些年的心愿，不一直就在太子的身上吗？如今的太子殿下实在不和姐姐的心意啊，姐姐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是还在惦记这件事。” 万通跪在下面磕头 ，“万岁爷，废了现在的太子，选一个合姐姐心意的人做太子吧。这就是姐姐最大的心愿了。” “大胆！”皇上听闻此言，不但没有像从前一样对他们言听计从，反倒是拍案而起，指着万通骂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竟然还敢提废太子的事情，这是在谋害我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万通被皇上突如其来的责骂给吓得一激灵，以前万岁爷可从来没有用这个态度对待过他，甚至就算他犯了错，万岁爷即便责怪不也都是好言好语的劝说，如今姐姐刚去，万岁爷竟然就翻脸了？ “万岁爷，臣如何敢谋害太子，这真的都是姐姐的意思啊，万岁爷难道如今已经不在乎姐姐的心意了？” “你竟然还敢狡辩，这些年来，你们每一次提废太子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吗？不过都是在为你们自己的利益打算而已，我之所以不反对，只是不想伤了贵妃的心，如今贵妃已经不在了，你们竟然还敢借着贵妃的名义提这件事，真是不知好歹！赶紧给我滚下去，再也不要提这件事，否则……” 皇上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子。 万通吓得浑身哆嗦，原来万岁爷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算计，知道他们这帮人的谋划 ，只是为了姐姐在装糊涂而已，现在姐姐不在了，万岁爷再也不会理会自己这些人了。 万通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绝望的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 殿上，只剩下皇上一个人在捂着胸口喘气儿。看来自己真是太纵容这些人了，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不行，不能在放任下去。他临走前，一定要替太子都给安排好。 还有万姐姐，放心吧万姐姐，你的心思我也明白，能做的我也都替你做了。不让你走了你不安心。 终于清静下来的后宫，素娥和太子两个人也有时间凑在一起说话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素娥还感叹，贵妃娘娘一辈子受宠，没有想到临了竟然是被一个小宫女给气死的，这死法也太不体面了。想到以后的史书记载，某娘娘，死因：责骂小宫女时犯心疾，卒！ 这简直丢脸丢到千年以后啊。 怪不得皇上后来没有牵扯别人呢，这也确实怪不到别人的头上。纯粹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太子听着素娥的感叹，抱着素娥默不作声，半晌突然问她，“那天太后寿诞，你喝了几杯酒，后来回了和我说了几句话，你还记得吗？” 素娥愣了一下，“我说什么了？”好些天以前的事情了，她怎么会记得。 “没事。”太子摸了摸素娥的头。没有接话，又沉默了下来。人的命天注定，贵妃的死，真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他当初安排的时候可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22.最后的心愿 虽然太阳已经西斜，外面依然火热，今年的夏天京城因为少雨而分外的燥热，外面的树都蔫头耷拉脑的没有精神，太子脚下生风，一路急行回到了东宫。. 素娥一见太子进来，忙又让人往盆里加了冰块，一个小宫女在一旁拿着扇子对着冰块不停地扇，冷气在房间里扩散，热气顿时降了下来。 外面的罩衣已经被扒了下来，太子穿着里衣站在里间，素娥拿着帕子给他擦额头和脖子后的汗，等身上的汗落了，温水也准备好了，太子进去洗了个澡，这才把这一天的燥热都洗去。 出来后，素娥已经让人上了冰好了酸梅汤。一碗喝下去，畅快得很。 “这么热的天，每天都要来回跑，也太辛苦了些。”素娥看着太子这些天晒得有些发黑的皮肤，心疼的说道。 自从皇上生病以来，就放开了对太子的管制，现在也开始让太子参与朝政了，六部办公的地方与东宫的距离远，每天太子都要来回的奔波，天气好也就算了，奈何今年的夏天太热，出去走一趟就一身的汗。 “这有什么，外面那些六部的朝臣们每天更辛苦呢。”太子倒是不以为意。从东宫到六部都要嫌辛苦的话，那些老大人们每天从内城入皇城不是更累。 素娥看着神采奕奕的太子也笑了，虽然累些，但显然太子乐在其中。自从能够参与政事以后，这段时间时常在素娥的耳边说些外面正在发生的事儿。 哪里大旱眼看着要颗粒无收了，哪里又发大水了，百姓们都在逃难了，国库里却没有银子救灾，都这么困难了，哪些官员还推脱着不办实事儿了，每天忧国忧民很是操心的样子。 素娥也愿意听他说这些事情，偶尔也参与的说上两句，虽然都说后宫不得参政什么的，但显然小夫妻两个都没有把这些个规矩放在眼里，不过是两个人说说话罢了，那里那么多规矩呢。 “今天父皇下旨，弟弟们都封王了呢。”用过了晚膳以后，两个人在偏殿休息，太子说道。 “四弟封兴王，五弟封岐王，六弟封益王……这些个小弟弟们一个都没落下。” 本朝的规矩，皇子们都封王，到了年纪以后就到自己的封地就藩去，然后基本上这一辈子都不进京城了。. 现如今这宫里的皇子们年纪还小，虽然封了王，不过也要继续在皇宫里面养着，等到了年纪以后才会去封地。 皇上下了这个旨，显然是一个信号，相信以后再也没有人打太子的注意了。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碰，彼此间都会意的笑了。 太子把玩着素娥的手。气氛渐渐的暧昧起来，素娥用大拇指在太子的掌心画圈圈。外面伺候的小宫女早就已经退了出去，两个人越凑越近，渐渐的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素娥闭着眼睛，感受着近在只咫的呼吸声，忍耐不住先亲了下去，鼻子，眼睛最后到嘴唇，一瞬间的苏苏麻麻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沉迷了下去。 …… 素娥喘着气，瘫在床上。太子拉过来一个毯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几分钟过去，素娥才觉得砰砰的心跳渐渐地恢复过来，人也从刚才的激、情中回味了过来。 转过身两个人又抱在一起亲亲，腻歪了一会才起身，又重新洗了一个澡。 换上了素娥特意做的袍子，两个人又重新的躺了下来。 “快脱下来，”素娥示意。并且身体力行一拉袍子的带子，太子的身子立刻又光了起来。 素白如玉的凉席上，太子年轻而有力的身体看着分外的吸引人，素娥的手不老实摸了上去，这段时间在她的调养下，这具身体越来越强壮了。 天热两个人不好抱在一起睡，现在睡觉的时候，太子已经习惯握着素娥的手睡了。 把素娥得手拉到了怀里，太子这才闭眼，“睡吧。” 两个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入了梦。 这段时间太子有些糟心，今年不仅是京城大旱，京城周边几个省或轻或重都有旱情，最严重的河北这都已经七月份了，据说有的地方这个夏天一滴雨都没有下，地都干了，真的是颗粒无收。百姓们已经开始逃荒了。 这种情况肯定是要赈灾的，然而国库里没有银子，太子着急也没有用，户部的官员一问三不知，只说一句，没钱！没钱能怎么办？太子着急他们也变不出银子来。 太子还拿这些老油条们没有办法，毕竟他还只是太子，皇上虽然生病了现在基本上已经不过问朝政，然而太子也就是监国而已，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还太早。 “这些人，早晚要收拾他们。”在东宫里，太子愤愤的对素娥抱怨。 素娥听说河北大旱，也担心家里的人，听太子说如今连赈灾都没有银子，也跟着着急。记得她小时候，河北有一年也大旱，素娥的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毕竟也是一个小地主，家里平日里也有存粮，一两年的旱情倒也能支持下去，然而贫苦的百姓却没有办法。 家里地少的人，但凡发生了旱情，那粮食就断顿了，如果一直没有救济，那百姓们就得到处逃荒。逃荒的百姓多了，这地方就乱了。 记得那一年大旱张父联络不少当地的大户，设粥棚救济灾民。当时父亲怎么说得来，与其等到这些灾民饿得受不住来抢，还不如主动一些，给他们一碗粥就能让他们就能安分些。还能护住自己的家财何乐而不为呢。 当时兴济县因为几个大户人家的救济，饿死的百姓到底少些，不过他们的临县可就不行了，据说是发生了□□，饿得受不了的灾民最后不仅冲击了县衙，连当地的几个大户人家也都抢了，死了不少人，张父有一个有几分交情的朋友就是在那次的动乱中死了。 这一次河北大旱，万一有灾民动乱波及到张家，那可怎么办？素娥也开始埋怨上那些素餐尸位的官员了，这样只拿银子不办事的就应该统统的砍头！ 太子听素娥讲她以前在家里发生的事情还若有所思，等到她说不办事的官员统统砍头就笑了，“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这些人顶多是办事不利，最严重的不过是削了官职永不叙用罢了。” 本朝对读书人厚待，只要不是涉及造反，官员犯了错，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当官罢了。显然太子就是一个仁厚的，即便看不上这些人的不作为，也不会用雷霆的手段处置。 素娥张了张嘴想要和太子分说一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官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不过想了想还是罢了，虽然太子偶尔和她说些朝堂上的事儿，但她听听就算了，要是真的有什么想法，恐怕就不妥了。 炎炎的夏季终于过去，这天一场秋雨天便凉了下来。 太子急匆匆的往乾清宫赶去，刚刚有太监过来传话，皇上要见他。 自从贵妃死后皇上的身体就不太好，然而太子一直以为皇上不过是伤心一阵子，过段时间也就好了，然而没有想到父皇自此就一病不起，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前些天他就得了消息，父皇恐怕要不行了。 太子心绪复杂，父皇如今不过是四十几岁，如今竟然真的要散手人寰了？ 到了乾清宫外面，太子一看这阵势就与往日里不同一般，这次不但他过来，外面还站着几个阁老和朝臣。 难道父皇真的已经…… 太子心里一沉，进了房间。 明黄色得房间里，那张大床上躺着的身影异常的消瘦憔悴。 “樘儿来了。”沙哑的声音传来。有小太监把万岁爷扶了起来。 “父皇！”太子悲痛的跪在床边，看见父皇青青白白的脸色，他就知道，父皇恐怕真的是大限已到了。 “樘儿，父皇要不行了，临走前有些事情还放不下，要交代一声。”万岁爷虚弱的声音在头上传来。 “父皇不要这么说，父皇很快就会养好身体，以后还会长命百岁的。”太子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纯良仁厚，这江山交到你的手里父皇也放心。”万岁爷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这段时间这个儿子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也算是满意。 “事到如今，父皇还有一件事放不下。”万岁爷的眼睛迷离起来，“万贵妃已经去了，万家人做的事情我也清楚，我儿，为父就一个要求，等你继位以后，给万家人一条生路罢。” 太子抬头看着父皇，万贵妃曾经做的事情一幕幕的脑海里闪过，小时候受的苦，母亲的死，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的危险…… 他真的要放过万家人吗？ 23.成皇后了 二十三年九月，今上驾崩，举国哀。oM 素娥穿着素白的孝服跪在殿内一次又一次的哭灵，在她的前面，有哭得特别凄惨的宫妃，先皇走了，她们这些依靠先皇而存在的后妃们自此以后风光不再。都成了小寡妇了，能不哭得伤心吗？ 先皇的丧事要办，然今上的登基仪式也耽误不得。因此先皇走后半个月，便举行了登基大典。朱佑樘成了皇上了。 素娥也没有想到，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就要从太子妃变为皇后了。 宫里宫外俱都为先皇的丧事和登基大典忙忙碌碌，素娥暂时还没有迁出东宫，因为封皇后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如今太子朱佑樘也不过是刚刚登基成了万岁爷，一切都要慢慢来。 等到素娥终于开始搬入坤宁宫，已经是皇上登基十天以后了。 皇后册封自然又有一番仪式，皇帝下旨通知各衙门准备。礼部奏请由大学士、尚书各一人充当册封的正、副使，还要准备好金册、金宝。 然后内阁大学士或翰林学士撰写好册文、宝文。行礼前一天，皇帝还要派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册立当日早上，又经历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册封仪式，素娥这才住进了坤宁宫。 等到安稳下来以后，时间又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天晚上，好一些日子不见的万岁爷终于有了空闲，回后宫来看望自己的皇后。 “臣妾见过万岁爷。”素娥带着一大堆宫女嬷嬷们站在殿外迎接万岁爷。 朱佑樘呵呵一笑，伸手亲近把素娥扶起来，“何必行如此大礼，不过几日不见，皇后怎么这么生分起来。以后不用如此。” 素娥调皮的笑了笑，“万岁爷，我心里高兴呢，臣妾在这坤宁宫第一次见万岁爷是一定要郑重一些的。” 如今他是皇上她是他的皇后，身份不一样啦。 朱佑樘拉着素娥的手，二人进入了大殿。 这坤宁宫一向都是皇后住的地方，因此布置的颇有几分庄严肃穆，富丽堂皇。虽然是休息的寝殿，然而入目之所以，大多是红木的家具以及各种金银器具。om 素娥看这坤宁宫的摆设相当的不入眼，庄重有余，活力不足，入眼所见连点新鲜的颜色都没有。住着也不舒服，不过鉴于她刚刚搬进来，不好乱折腾，也就暂时的将就一下。 倒是朱佑樘在宫里生活得久了，对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然刚刚换了住的地方，到底还是有几分不习惯，最近这些天他一个人住在乾清宫，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到冷清，还好皇后终于搬过来陪着他了。 朱佑樘在登基的时候就宣布，要为先皇守孝三年，然朝臣们为江山社稷计，一直极力的劝说希望天子守孝以天代月，只守二十七天，不过朱佑樘也没有同意。后来经过几次的商讨，最终的结果折中，朱佑樘和素娥两个人要为先皇守孝二十七天，然宫中“三年不鸣钟鼓，不受朝贺，朔望宫中素服。”以此守制三年。 素娥看着这几天脸上棱角都瘦出来的朱佑樘，心疼得很，过去几个月给补得身子这几天都糟蹋了。 赶紧让人传了晚膳，虽然都是素食，然也是色香味俱全，万岁爷用膳，餐具都是定制的，金碗金盘子都是有规格的，长长的膳食桌子上摆着，气势就是不一样。有试吃的太监先一一的吃过去，然后二人才动筷。 眼看着朱佑樘夹了几筷子就要放下，素娥连忙亲自给他布菜，“几天不见，万岁爷眼看着就瘦了很多，可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经心？”如今万岁爷有自己的寝宫乾清宫，乾清宫自然有安排好的宫女嬷嬷和太监们伺候，这短短的几日，身边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心。 朱佑樘这段时间经历了父丧，再加上登基以后特别的忙乱，胃口很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不过见素娥亲自动手，倒是不好拒绝。 “不过是吃不下去罢了。”伺候皇上的人怎么敢不经心，不过都是守规矩的人，不敢逾矩。说完又吃了几口，到底还是放下筷子不动了。 素娥在膳食桌上扫了一眼，觉得这些菜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明天她就亲自给万岁爷写菜单，这没胃口的人，就需要与平常不一样的口味刺激一下，不管是酸的的还是辣的，只要刺激一下开了胃，以后自然就吃得下去。 不说她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明天让膳房做什么菜，又转头就吩咐了朱砂，稍晚一点就送一些饱腹的点心过来。临睡前再吃一点东西，也省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挨饿。 两个人用完晚膳在偏殿休息，朱佑樘拉着素娥坐在身边，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 先皇走的突然，临走前就嘱咐了他一件事。就是万氏一族。 朝中的大臣都知道万氏一族与今上不和，这几天参万氏一族的折子和雪花一样多，贪污受贿，圈地侵田，买卖私盐……各种罪名都被罗列了出来，简直都够灭族了。确实也有几个大臣这么提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尽职尽责还是揣摩着今上和万氏一族的深仇大恨，故意讨万岁爷欢心的。 不过到底怎么处置万氏，朱佑樘还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里还牵扯到他的母亲纪氏。 素娥看他凝神皱眉，便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给万岁爷按按头。”头疼的时候在额头上按摩一下，还是很管用的。 朱佑樘躺在素娥的腿上，想着小时候听闻的关于纪氏的一些传闻，应该派人到南边去寻找他的母族，看看还有没有亲人存在，还要…… 朱佑樘闭着眼睛想着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安排。万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他想什么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都行，如今的当务之急反倒是宫内的事儿。 先皇在位的几十年，宫内乌烟瘴气，炼丹的求道的，结交外臣揽权的太监全都要处置了，这皇宫里需要一次大清洗，只有这宫内干净了，他才能放心处理朝政。 素娥细嫩的手指并没有多大的劲儿，不过在额头上按来按去的倒也能安抚人心。 朱佑樘想着想着倒是觉得有些困了，干脆直接就抱着素娥的腰睡着了。 外面早已经漆黑一片，朱砂轻手轻脚的端着盘子进来，平日里在东宫时，素娥睡觉前要喝的热牛奶和吃的小点心送来了。看见万岁爷还在睡，素娥摆手，让朱砂退出去。 朱佑樘原本也只是小睡了一下，素娥稍微动了动他就清醒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万岁爷这几天累坏了吧。”素娥看着朱佑樘，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乍然间接管了一个国家，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况且她知道他还不是那荒唐的性子，昏君可以撂挑子不管朝政只知道自己享受，但朱佑樘素来就是以一个明君来要求自己的。因此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要操心的事儿。 朱砂看见万岁爷已经坐了起来，便把吃食放下。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去洗了澡，素娥把热牛奶端了过来，“万岁爷也喝一杯，喝了好睡眠的。” 朱佑樘已经习惯了和素娥每天晚上吃一点小点心，这一段时间在乾清宫没有人提，他倒是给放下了，如今见到素娥还是一如往日的习惯，心里倒是觉得安心，便也喝了一杯热牛奶，用了两块点心。 两个人这才又重新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朱佑樘精神抖擞的起来，用过了早膳，临走前嘱咐素娥，这几天宫内可能不太平，让她不要担心，只要在坤宁宫里面好好的呆着就行。 素娥也猜到朱佑樘肯定要清理皇宫，因此等到他走了，马上便把自己身边原本在东宫时伺候的人召在一起，让她们收好了坤宁宫，不要让人在坤宁宫里面作乱。也不让出去乱走动，免得一不小心被牵连进去。 自从今上登基的那一天起，何鼎和蒋棕二人作为朱佑樘的心腹太监，早就已经把皇宫内的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蒋棕派人守着宫中最重要的内库，不让人趁乱浑水摸鱼。而何鼎则是让邓原、麦秀、蓝中、刘清四人暂时接管了东厂，把原本先皇身边的那一帮作乱的人都看管了起来。 梁芳、李孜省、继晓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跑，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下了狱，朱佑樘用几天的时间，总共清理了宫内的太监共有两千余人。皇宫内霎时就空了不少。 想起这些人曾经在皇城内做的恶，朱佑樘下旨，“梁芳……等太监流放三千里，李孜省，继晓等一众僧徒，秋后问斩。” 宫外京城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万岁爷的一举一动，都想从万岁爷的举动中分析出今上的行事如何。和先皇又有什么不同。而自己接下来又该如何的应对。 “没有想到万岁爷最先清理的竟然是太监和僧道一流。看来今上和先皇不同，不迷信炼丹一途，真是好事，大好事啊！这天终于也能重见光明了。”清流一派的人如此说。 24.封赏 万通自从今上登基以后，就活得战战兢兢，生怕那天自己就被人下了大狱然后拉出去砍头。想想自己曾经对还是太子时的万岁爷做的事情，全家都能死过十回八回的了。 不止万通，现在整个万氏一族以及平日里和万家人走得近的，依仗着万家嚣张跋扈横行无忌的，都缩了起来。生怕遭到皇上的清算。 这一天早上，当看到传旨的太监进门的时候，万通抖抖索索的站都要站不起来了，“我命休矣！”他哀叹。 然而当传旨太监传完旨意后，万通却有些懵了，什么？抄家流放？这……这……自己竟然还有命在！ 当万通浑浑噩噩的看着冲进来的人到各处贴封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真的是姐姐保佑啊！全家人的命都保住了。只要有命在，就什么都好说。 这一段时间要说宫里面最高兴的人，就属蒋棕了，清算太监梁芳和继晓等人的时候，不仅在这些人的住处查抄出大笔的金银财宝，还有被这些人侵占的位于京郊以及全国各地的几十处皇庄。 现在这些皇庄才算是皇家人的了。 清算完这一批太监以后马上就轮到了万家人，按他说万岁爷就是心软，到最后关头竟然放了他们一马，让万家人平安无事的走了，不过万家一族留下的整个家业也够庞大了，看看！蒋棕啧啧的叹了几声，京郊几千倾地，河东河西几千倾地，在江南还有几千倾地，这万家人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 朱佑樘看着蒋棕呈上来的单子，从这些太监和万家人那里查抄出的银子就有几百万两之巨，更不用说还有各色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和商铺以及几万倾地了。 “真是荒唐，我朝的国库都被这些人糟蹋光了。”算下来，先皇当政的最后这两年，每年国库上缴的银子也就几百万两。更不用说空空如也的内库了。 该怎么处置这一笔钱财倒是一个问题。新皇登基有罚的，就有奖的，随着皇上登基，这新的一批皇亲国戚又起来了，朱佑樘默默的算了一下，如今他的亲戚就只有一家哎，就是皇后的娘家张家了。 “封张峦荣禄大夫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om”素娥很快的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并且也明白，这是超一品的待遇了。而且同时还赐了三个皇庄给张家。 素娥一个偷着乐，晚上对万岁爷越发的殷勤。亲自端茶倒水，累了？来，我给万岁爷揉揉肩…… 朱佑樘看着素娥围着他献殷勤，默默的思索，皇后这是怎么了…… 算一算时间，二十七天得守孝已经过去了，两个人已经不过每天茹素来守制了，不过显然现在皇上还没有别的心思，因此两个人每天晚上睡在一起，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的。 “我父亲虽然是国子监的学生，然而从来都没有出仕，现如今，竟然已经是超一品的大都督了。”素娥凑近了紧挨着朱佑樘，两个人在被窝里小声的说话。 “还有母亲，也是一品的夫人了，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这都是万岁爷的恩赐。”素娥看着朱佑樘，“就在一年前，我还是兴济县一个普通的少女，没想到转眼间，竟然成了皇后了。总感觉像是做梦似的。”素娥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从采选秀女。到选为太子妃，大婚以后两个人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如今倒是突然间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朱佑樘看着素娥因为高兴而舒展的眉宇，以及因为羞怯而红晕的脸颊，突然间有些心酸。 “这些都是张家应得的，并不算什么。” 因为自己对张家的加封真的只是皇后的娘家正常的待遇，并没有优待和恩赐。反倒是之前，张家身为太子妃的娘家反倒不能在京城立足，被人逼回到兴济老家。他只能看着却不能伸手去管。 素娥呵呵的笑了，“哪有什么是应得的，没有万岁爷的恩赐，张家就什么也没有。”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我父亲是一个醇厚之人，在我心里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出仕也是真的，于国无功，能加封一品，全都是依仗万岁爷。” 就因为是皇亲国戚就有如此的优待，确实无法让人坦然受之。想想以父亲读书人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张扬，相反会更加的低调了。 朱佑樘想着这一年来张家在兴济的表现，确实低调不出风头，并没有仗着皇亲国戚的名头为祸乡里，相反听说张父对读书人很是优待，待人也愈加的守礼，有这样一门亲戚，真是一点也不用操心啊。 作为皇亲国戚，张家人只要不惹事就是最大的功劳了，朱佑樘默默的想着。又见素娥神情激动，一脸她要好好的表现才能对得起皇恩浩荡的表情。 “有一件事，确实要皇后娘娘出面才好办。”朱佑樘笑着转移话题，皇后娘娘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了三分调侃的意味。 “什么事？万岁爷只管交给我，肯定能给您办好！” 素娥在被窝里挺了挺胸。 “你知道吴皇后吧？”朱佑樘问道。 “先皇的吴皇后，就是得罪万娘娘被发配到冷宫的那位？”素娥回想了一下这一位倒霉的吴皇后的事情，“万岁爷是想……” “明天就把她从冷宫里接出来，以后的待遇就等同于太后。” 素娥心里一惊，万岁爷为什么如此优待吴娘娘？待遇等同太后，那自已以后不就是多了一个婆婆？ 原来的王皇后如今虽然按制已是太后，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万贵妃吓怕了，即便朱佑樘尊她为太后，还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管后宫里的事儿。但是这个吴娘娘怎么样，那就不知道了。 “好，明天我就去办。万岁爷就放心的把这件事儿交给我吧。肯定能给吴娘娘妥善的安排好。”素娥应承道。 “恩，”朱佑樘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小的时候，为了瞒着万贵妃，有一阵子在宫里流离失所，多亏了一些宫女和太监的照料才能存活，不过那些人过得也不容易，眼看要护不住我，后来还是吴娘娘，把我接到她身边，才把我养大。”那时候万贵妃看的紧，纪氏从怀孕到生孩子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怕被万娘娘知道了以后遭到毒手。 素娥还是第一次听朱佑樘说他小时候的事情，万万没有想到作为一个皇子，他想的时候竟然过得这么困难。 素娥听得心疼极了，把朱佑樘抱在了怀里，许诺道，“万岁爷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善待吴娘娘的。”那可是万岁爷的恩人呢。她要提万岁爷偿还以前的恩情。 朱佑樘看素娥眼泪汪汪的，都要哭出来了，笑道，“都过去了，现在朕当了皇上，也终于能报恩了。” 原来这宫里还是有很多善心人的，多亏了她们，万岁爷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素娥也笑道，“既然这样，以后宫里的小宫女和太监们，我也尽量不让他们受苦。”自从前一段时间清宫走了两千多人，现在留下来的都是身家清白能放心用的人了。这些人素娥也打算让他们过一些正常的日子，不要像先帝在时，过的人不人鬼不归的日子了。 朱佑樘也笑道，“好，这些人也不容易，能善待就善待他们。” 两个人又把宫里的这些琐事说了一下，直到素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送万岁爷上朝以后，素娥把身边的嬷嬷叫了过来，在去接吴娘娘之前，要提前把吴娘娘住的地方都整理好。 嬷嬷们一听，要把冷宫里的吴娘娘接出来，并且以太后娘娘的份例对待。虽然惊诧，但想来是万岁爷的决定，因此马上就有一个嬷嬷下去，到六局找人去整理宫殿了。 皇宫里住人的宫殿都是现成了，现在西六宫住的都是先皇的妃子们了，不过是再选出一个好地方给吴娘娘住罢了，半天的时间就都打点好了。 素娥带着人亲自进了冷宫，去接吴娘娘出来。 在素娥的想象中，冷宫一定是荒凉阴森到处都是荒草萋萋的，在冷宫里住的人都是披头散发状如女鬼样的，等到真的到了地方一看。 虽然是一个偏僻的住所，但是打理的到还是干净，几间小小的平房内，吴娘娘虽然没有满头珠翠，但倒也干干净净，就如一个普通的妇人。 “娘娘，奉万岁爷的旨意，臣妾来接您出宫。” 吴娘娘看着眼前这一大帮人，“接我出宫？哦，对，我听说了，樘儿如今当了皇上了。可是他要接我出去？” 素娥笑道，“是啊娘娘，万岁爷说接你出宫，以后您就是太后娘娘了。” 25.有事我来担 等到晚上朱佑樘过来的时候，素娥就把自己的见闻说了一遍，还道“吴娘娘的起色还好，说是很感念皇恩，想见一见万岁爷呢。.” 如果说朱祐樘小的时候多亏了吴娘娘的收留，那么后来等到被立为太子及住在东宫有了自己的势力，便是朱祐樘照看一直在冷宫的吴娘娘了，吴娘娘家里虽然也有势力，然而毕竟这么多年，家里不但没有因为出了皇后而蒙荫，反倒受到万贵妃娘娘一系的打压，几十年了年来，与吴娘娘的情分早就淡了，对在冷宫的吴娘娘越来越少伸手，要不是后来有身为太子的朱祐樘，吴娘娘少不了遭更多的罪。 听素娥说了这些，朱祐樘笑道；“娘娘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等我闲了，就去看望娘娘，也给娘娘撑腰，让这宫里的人知道，吴娘娘贵为太后，不能等闲视之。” 素娥知道朱祐樘怕宫里的人因为吴娘娘常年在冷宫，即便出来了也没人放在眼里，就像现在丝毫没有存在感的王太后一样，只有朱祐樘和素娥这个皇后把吴娘娘当做太后尊重，这宫里人见风使舵，才最伺候好吴娘娘。 “你就安心吧，有我在呢，肯定把娘娘安顿好了。”素娥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以后要请安的人，太皇太后，吴娘娘，还有王太后，不拘十天半个月的，都要去转一转的。 朱祐樘这段时间忙下来，该接受的势力已经全部都在掌控之中，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就后天吧，我们先去看望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再去吴娘娘宫里。” 说起太皇太后，朱祐樘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吩咐素娥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欠考虑，出了纰漏。他把忘了给太皇太后说一声，自从先皇走后，皇祖母伤心之下一直闭宫调养不出来见人，他也有些日子没有见皇祖母了。昨天晚上他也是和素娥随口一说，并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想到素娥办事这么麻利，这么快就把吴娘娘给接出来了。 万岁爷要把吴娘娘当做太后来对待，这件事儿说出去不管谁都要称赞皇上这是孝顺，知道当年辛密的更要说一声这是万岁爷知恩图报 ，但是不管怎么样，做这件事之前也要和周老娘娘提前通气。 怎么办？眼看着天色已晚，今天是来不及去见周老娘娘了，那就只好等到明天了。要是拖到后天，恐怕在周老娘娘眼里更是罪加一等了。 等到朱祐樘把担心一说，素娥也愣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说不好要在太皇太后那里吃大挂落的。 “都怪我，现在皇祖母肯定生气了，说不定连万岁爷都怪上了。” 素娥自责道。 新皇登基，后宫也有权力交接，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太皇太后肯定以为素娥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架空她，从她手里抢夺管理后宫的权利。.有了这念头，太皇太后要怎么做可就难以预料了。 “不怪你，明天我们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事到如今，也只能事后描补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早早的起床，赶往太皇太后宫里给太皇太后问安。 原本素娥还想着，他们这么早来是不是打扰太皇太后休息，毕竟也不是谁都起这么早的，不过万岁爷说了，太皇太后一向是个守规矩的人，每日里早睡早起，都是有固定的时间，他们这个时间过去刚刚好，还能陪着皇祖母一起用个早膳。 果然他们到的时候，周老娘娘早已经梳洗好了，就在偏殿里坐着等着他们呢。 “给皇祖母请安。”二人一起给周老娘娘问安。 “好，快起来吧。”周老娘娘笑呵呵的看着朱佑樘和素娥。 “皇祖母看着清减了很多，还请皇祖母保重身体才是。”朱佑樘坐在太皇太后的右边，素娥坐在左边，两个人陪着周老娘娘说起话来。 “你父皇就这么走了，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皇祖母这心里疼啊。为什么走的人不是我！”太后太后眼圈发红，神情悲痛的说道。 好不容易万氏那个贱人先一步走了，这宫里清净了下来，没有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没多久也跟着没了，一想起来她这心里就揪心，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还比不过那个女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如今再看这个孙子的行事做派，眼里都要没有自己了，唉…… “皇祖母万万不能这么说，有父皇在天之灵保佑，皇祖母定能长命百岁。”朱佑樘也动情的靠近太皇太后。“父皇走了，还有孙儿呢，皇祖母难道就不想陪着孙儿了嘛？”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神情激动的抱在一起，一起掉眼泪。 素娥在一旁看着，也拿帕子擦眼睛。 哭了一会，太皇太后擦止了眼泪，笑道，“真是失态了，快擦擦眼睛。” 素娥赶紧上前，用帕子给朱佑樘抹了抹脸。 “如今你也是皇上了，这后宫里也有了皇后来打理宫务，以后啊，我就清静下来，静等着享孙子的福了。” 太皇太后欣慰的看着素娥说道。 素娥笑了笑，“皇祖母可别这么说，素娥还年轻，经验更是浅，以后还要请皇祖母帮忙看着呢。” 朱佑樘也赶紧接话，“可不是，这皇宫里多亏了有皇祖母坐镇，才能如此平静，以后皇祖母可要多多教导皇后才是。对了，皇祖母，孙儿让人把吴娘娘从冷宫里接出来了，小时候的事儿您也知道，要是没有吴娘娘……如今孙儿把吴娘娘接出来，就当做是母亲一样孝敬了。” “你做得对，你生母去得早，吴娘娘又对你有恩，你把她接出来照拂是应该的。”太皇太后并没有不悦 ，而是和颜悦色的说道。 朱佑樘把一切事情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并没有提及素娥，太皇太后也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也不提昨天的事情。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太皇太后让人进来重新洗了脸，然后三个人一起用了早膳，朱佑樘和素娥这才起身走了。 朱佑樘眼看时间不早，赶着去上早朝，素娥则是回了坤宁宫。 早朝过后，朱佑樘在乾清宫看折子，这段时间，他只来得及清理的后宫，前朝的事儿却是一团乱麻，不能急，要一点点的才能梳理过来。 不过早在登基伊始，他就下了旨，传召在凤阳养老的怀恩和在南京当官的王恕进京。 怀恩在先皇时就是掌印太监，为人极为正直，把他调回来继续做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才能压得住现如今这一帮人。何鼎虽然有才，又是他的心腹，然而毕竟年轻，还需要历练几年。 至于王恕王老大人，朱佑樘把他调回来是准备干大事儿的。 先皇在时，前朝就有纸糊的三阁老，泥塑的六尚书一说，只有王恕，是一个火爆的脾气，敢说敢做，因为年纪大，是三朝元老，既敢骂人又能做事，是难得的实干派，当时还有歌谣说，“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 结果因为他老上折子，阻止各种不合理的政事，先皇嫌他烦，把他打发到南京养老去了。 朱佑樘继位以后马上就想到了他，想要清理内阁，改善前朝的风气，就只有这位王恕大人才能行了。至于现在内阁的万安、刘珝、还有刘吉三个阁老，朱佑樘是打算让他们滚蛋的。 “万岁爷，怀恩进京了。”何鼎进来禀报道。 “哦，怀恩终于到了，快，请他进来。” 朱佑樘站了起来，当年怀恩就是为了阻止先皇废太子，才惹怒了先皇，被打发到了凤阳养老，朱佑樘对他是极为感激了。 “臣怀恩参见万岁爷！”怀恩已经来，便跪在地上行大礼。 “快起来，”朱佑樘下来亲自把怀恩扶了起来，“伴伴终于回来了，这几年，伴伴在外受苦了。”凤阳那个地方，虽然是龙兴之地，然而却也极为贫穷，怀恩又是被先皇发落过去的，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头。 怀恩是看着朱佑樘长大的，多次出手庇佑，对朱佑樘也是极为亲近，眼看着他终于平安无事的登基做了皇上，老怀欣慰。 “臣没有受苦，看着万岁爷如今平安无事，臣就心满意足了。” 朱佑樘让人给怀恩上了坐，两个人坐下谈。 “伴伴，如今你回来了，就帮我继续做司礼监掌印太监可好？”本朝的太监势大，还负责皇上与前朝的沟通和传旨，这其中掌印太监最为重要，交给别人朱佑樘可不放心。 “好，好，”怀恩也不推辞，前些年宫里的那些太监胡作非为，怀恩也都看在眼里，说句不客气的，别人做掌印太监，怀恩他自己还不放心呢，毕竟万岁爷现在年纪小，容易被人糊弄。 “既然万岁爷相信臣，那臣也就不推辞，虽然老了，也能帮万岁爷撑几年场面。” 两个人又叙了一会旧，朱佑樘才放怀恩出去，毕竟远道赶回来辛苦了，也需要休整一下。 晚上的时候，朱佑樘趁着睡觉前的一段时间，把先皇在位时的折子找出来一些，想看看先皇是怎么处理政事的，他也好从中学一学经验。 用过了晚膳，素娥看万岁爷在看折子，也不打扰，她现在也有事情做，这皇宫里她也要重新梳理一遍，六局二十四司都有什么人，她都要掌握清楚。白天的时候她已经派了嬷嬷整理了名单，如今也拿着名单一个个记在心里。 忽然间，就听到啪的一声，素娥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朱佑樘脸色铁青，把一个折子给扔到了地上，“荒唐，真是荒唐，一个内阁阁老，竟然在折子上写这种荒唐的事情！真是太……太没有脸皮了！” 素娥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折子，猜测着这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把朱佑樘给气成这样。 她站起来，刚想把折子捡起来看上一眼。就被反应迅速的朱佑樘一把给抢了过去，素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像皇后是不能随便看折子的哈？ “不要看，真是污了眼睛！”看素娥满脸的不自在，一副是不是我做错了的表情，朱佑樘解释道。不是他不让素娥看着子，实在是…… 万安这个阁老，竟然在给皇上的折子上，写了房中术！ 真是太不要脸了！！！ 26.死赖着不走 朱佑樘被万安的小黄折给气的脸发青，现在已经是年底，原本他是想要等明年的时候在对内阁动手的，现在也忍不住了，当下就决定让万安马上滚蛋。 第二天朱佑樘就示意何鼎安排了言官上折子，上面历数了万安做内阁首辅的这些年的大大小小的罪名，什么阻塞言路，贪污受贿，勾连外戚等等数不胜数。 原本朝中大臣被人弹劾了，都会主动上折子，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要告罪，说自己有罪，然后请辞，这时候就看万岁爷的意思了，如果万岁爷认为这人是被冤枉的，或者不在意这点小事儿，那么就会挽留，让他继续为官。但如果这人确实有罪，万岁爷也想惩治，那么就可以顺势同意，然后让此人回老家种地。 没有想到万安接到万岁爷转给他的折子，看见上面都是弹劾他的，各种罪名罗列下来好几十条。马上进宫向朱佑樘请罪。却只跪在地上，不停的说：“臣有罪，请万岁爷恕罪。” 但决口不提辞官的事儿，朱佑樘见万安装傻，到底还是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当朝翻脸，而是下朝后把怀恩叫了过来，让怀恩去私下里暗示他。 怀恩早就对万通这个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阁老看不顺眼了，了解万岁爷的意思，马上去见了万通，直接告诉他，让他自己请辞，万通还想故技重施装傻，怀恩阴着脸和他起了谈了谈万贵妃的娘家人。 然万安自从万贵妃死后就已经把家中和万通有亲戚关系的小妾给打发了，现在拒不承认自己跟万家人有关系，并且表示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还是不提辞官的事情。 怀恩拿万安的无赖也没有办法，只得回去禀报了朱佑樘。 当天晚上，素娥见朱佑樘脸色不好，询问他出了何事，朱佑樘无奈的说了万安的事情，“我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这么能装傻的人，不管怎么暗示他，他就是不走。” 素娥看着朱佑樘年轻而稚嫩的脸，不由的笑了，万安想来是从以前万岁爷的行事中了解了万岁爷仁善的性子，这种无赖的手段，显然是在欺负万岁爷年轻面软啊。 想到这素娥就笑了，“万岁爷，这种人显然不能和他客气啊，有什么话就要直说，您说您来来往往好几回，他就是装作听不懂，那还跟他客气什么啊，直接让他滚蛋好了。.” 素娥以前一直都以为。皇上么，看那个大臣不顺眼，找个错就直接发落了，哪还用这么客气啊。更何况是万安浑身都是小辫子的。 但显然朱佑樘还没有习惯这种直来直往，还喜欢用比较含蓄的手段解决问题。 朱佑樘听了素娥的话，愣了一下，也笑了，是啊，自己原本想体面的解决这件事儿，但万安不配合，那就直截了当好了。 因此马上又把怀恩叫了过来，“去万安的府里，问问他是不是想和万家人一个下场？” 怀恩的心里也憋着气，听了万岁爷的吩咐，一点也不耽误，马上就出了皇宫，直接就奔着万安的府里去了。 万安虽然脸皮厚是个滚刀肉一般的人物，然而此人胆子却很小，一听万岁爷直接问他是不是想和万家人一个下场，直接吓坏了，也不再打马虎眼，直接就和怀恩说，他马上就收拾东西会老家。 匆忙间写了辞官的折子，万安一点时间都没耽误，当天晚上就收拾好财物，带着家人逃出京城回老家了。生怕走完了被万岁爷抄家灭族。 且不说前朝万岁爷如何周旋。 素娥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不仅把六局的人捋了一遍，也经常在万岁爷上朝的时候去皇宫的各个地方视察。准备把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掌握在心中。 这天素娥和一堆人闲逛，就到了一个养奇珍异兽的地方，万兽园这地方养的都是各个地方甚至是外族来朝贺的时候进献上来的异兽。 不过先皇和当今的万岁爷对这些不感兴趣，因此这个地方一直没人重视。冷冷清清有些萧条。 素娥也是好奇，听说了以后就把这个地方当成了动物园逛了逛，然后就发现这里面不仅有老虎狮子，竟然还有大象、蟒蛇……果然不愧是皇家的动物园，什么都有啊。 有饲养异兽的中人在一旁给素娥一一的解说，这是哪个国献上来的，叫什么名字，什么习性等等，倒也听得有趣。 忽然几声喵喵的声音传来，素娥顺着声音一看，就见前面的一个笼子里有小小的一团，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猫，不过显然这只猫刚出生不久，只有巴掌大小。 “这是海外来的猫，和咱们这的猫长的不太一样，”小中人见皇后感兴趣，忙上前把那只猫给捧了起来，圆圆的大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再加上雪白的长毛，缩在那里看着看着素娥，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素娥当即就动心了，现在她在皇宫里也算是能自己做主了，又有时间又有闲人，那么养一只猫简直太容易了。 素娥走上前，把小猫咪捧在了手里，又给她顺顺毛，见她乖乖巧巧的样子，笑道：“看着怪可怜的，就抱回宫里养着吧。” 一旁的朱砂早就看见那只小猫虽然看着乖巧，但显然平日里被照看的不精细，身上也不大干净的样子，见皇后喜欢，连忙示意一旁跟着的小宫女把它给接了过来。 “既然娘娘喜欢，那奴婢就让人照看着，娘娘闲时逗逗它，倒也是个乐趣。”这猫不是什么精细物，以前在家的时候，谁家不养着只猫用来抓耗子啊， 这只蓝眼睛的猫虽然是西洋传过来的，想来除了长得不一样。也没什么特别的，随便哪个小宫女就能养。 素娥也知道她们不放心，必定是要把这只猫清理干净了才能放到自己的身边来。也笑着道，“派个人好好的照看着，不过现如今天冷，她还小，要是经常洗澡的话，怕是要生病，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朱砂一听，忙留下一个小宫女，和这边养猫的中人仔细询问了这西洋来的猫平日里是如何养的。务必要仔仔细细的听好记住，不然带回宫里没多久就被她们给养死了，让皇后娘娘扫了兴，那可就糟了。 素娥又看了一圈，发现也都是以前看过的，没有什么新奇的，很快就出来往别的地方去了。 这一段时间素娥不但把东六宫西六宫看了一遍，基本上皇宫里各处都看得差不多了，内皇城和外皇城加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的城市，为了皇家的起居住行，各种功能都有。 还有太液湖和万岁山就是专门给皇家人游玩和跑马打猎的地方，甚至连专门给后宫上香的寺庙都建了一座。素娥都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出宫去做的。 看着天色不早，素娥这才带着人回到了坤宁宫，中午的时候，万岁爷是在乾清宫休息的，午膳自然是在那边用，素娥知道乾清宫是重地，平日里也不往那边凑，只呆在她的坤宁宫。 用过了午膳，午间又小憩了一会，等醒过来的时候，那只团子一样大小的猫咪已经被人给送了过来，显然被人清洗了一遍，雪白雪白的样子，看着更喜人了。 “娘娘，据说这这猫和咱们百姓家里养的猫不一样呢，不抓老鼠，也不挠人，特别的乖巧，是宠物猫呢。”说话的小宫女也特别的惊奇，显然第一次听说还有不抓老鼠的猫呢。 素娥正想着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就看着它在垫子上歪歪扭扭的走着，一不小心就滚成一团，直接撞到了她的腿上，看着可爱极了，伸手把它抱了起来 。 再看它圆圆的大眼睛以及那圆圆的大脸，便笑道：“就叫你毛团好了。” 毛团喵喵的叫了两声，坐在素娥的手上，低着头用小鼻头拱素娥的手心，痒痒的让人想笑。 等到晚上朱佑樘过来的时候，素娥和毛团已经很熟悉了，毛团也不再害怕的不敢动，敢在素娥呆着榻上跑来跑去的玩耍了。 朱佑樘一进来便看见了雪团一样的一只猫在榻上跑来跑去，笑着问，“这是哪抱来的一只猫？” “我今天在万兽园看见的，看着喜欢，就让人抱回来养着了。”说着素娥把一头撞上来的毛团给拦住，抱了起来举在胸前，问道：“万岁爷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朱佑樘看着眼前一人一猫一起歪着脸看着他，某些方面竟然有些诡异的想象，不禁笑了，“看着是挺招人喜欢。”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毛团的头。毛茸茸又软软的，手感挺好。 毛团被万岁爷的大手揉了揉，竟然挺享受，喵喵的细着嗓子叫了两声，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样。 两个人坐在榻上，和毛团玩了好一会，看天色不早，觉得有些饿了，这才出去洗漱一下，然后让人传了膳，一起用晚膳。 27.捂脸 万安走后，朱佑樘要重新考虑入阁的人选，而此时虽然王恕还没有进京，还是有很多人上折子推荐他，朱佑樘虽然确实有意让王恕进京，并且已经传召，然而却并不希望王恕入内阁。oM 王恕虽然政绩显著，且到了这一朝，已经历经四朝，是四朝元老，但这个人的脾气且过耿直，且不懂得变通，虽然有能力，但同样也有很大的麻烦，朱佑樘认为他更是适合掌管吏部，因此在入阁的人选上，选了曾任太子东宫讲读，与他相处良好的刘建。因此本朝如今的内阁成员便是刘吉，徐浦和刘建三人。 时间一晃已经进入了腊月，衙门和六部开始年终总结，都清闲起来，宫中也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务。 因为先皇去世不久，朱佑樘也要求宫中今年过年要简朴。不大肆庆贺也不铺张浪费。 然而要过年至少要把各处都清理干净，干干净净的迎新年，因此进了腊月皇宫内各处的洒扫宫女和太监们越发的忙碌起来。 在腊八节的前几天，这时节，按照惯例，宫内的膳食坊便开始准备吃灌肠、油渣卤煮猪头、烩羊头，火碟铁脚小雀加鸡子。 寻常百姓家到了年节便要杀一头猪以过个好年，但是素娥没有想到灌肠和猪头肉这种民间的小吃在宫内也常见，而且朱佑樘这个万岁爷也吃得津津有味，并没有觉得腌臜。 素娥就更不讲究了，对这些东西更是极爱的。oM两个人最近都清闲起来，有心思在吃食上面，这一不控制的吃起来，一天天的，身上的肉眼见着就多了几斤。 而到了腊八这天，则是要煮腊八粥。粳米、白果、核桃仁、栗子、菱米煮粥，供佛、圣前，及户牖、园树、井灶之上。 皇宫内也是每个人都要吃，而且朱佑樘这个皇上还要钦赏腊八粥到各宫殿。让各处宫殿都吃到万岁爷赏的腊八粥。 过了腊八，则是要准备过小年。宫里面更是红红火火的布置了起来。红色的灯笼挂起来，红色的剪纸贴起来，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做点心的师傅文胖子从东宫跟到了御膳房，如今还是为皇后准备各种各样的小点心。进了腊月以后，他便开始琢磨着如何再皇后娘娘露脸，这时节膳房的师傅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自己最拿手的菜式献上去。要想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那就要与众不同。 在点心上使不出什么花样的文胖子，打起了糖果的注意，过年了，糖和零食果子是必须的，就是不吃，也要摆在桌子上做出个样子不是。 文胖子这次做的便是一种水果硬糖，其实说起来也不难。这宫里面松子糖和麻糖比较常见，寻常的硬糖爱吃的人少，但文胖子这种水果硬糖做出来以后，却是玲珑剔透，五颜六色，看起来十分的漂亮。 素娥看见朱砂让人端上来各种颜色的水果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毕竟以前没有见过，拿起来尝了尝，有酸有甜，味道多样啊。 “这师傅的心思倒是巧妙，不说味道如何，但就摆在盒子里，就看着好看。”素娥赞道。 “那个文师傅捉摸这些小道。”朱砂也笑道，“往日里做的那些点心，不也是有各种的花样。” “原来是他。”一说起点心，素娥就想起来了，能把点心做的又好看又好吃那一位，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素娥随手桌抓了一把金爪子给了朱砂，“去膳房赏给他们，那些师傅们也不容易。”快要过年了，素娥这段时间到处赏人。 宫里特意打造的金爪子，金花生还有金豆豆都不知道被素娥送出去了多少。不过要过年了，要的就是一个喜庆劲儿，可不能小气了。 这天中午，朱佑樘得了清闲，也不在乾清宫看折子，而是到了坤宁宫来放松。 中午用过了午膳，另个人躺在榻上小憩。 毛团这个小团子晚上的时候在它自己的窝里休息，然而白天的时候很粘着素娥，只要素娥是呆在坤宁宫，简直是走到哪跟到哪。特别是中午的时候，每天都和素娥一起在榻上睡觉，素娥都已经习惯了。 这天即便朱佑樘过来，两个人一起在榻上休息，毛团也凑了上来。在素娥的枕边团成了毛茸茸的一团，打着小呼噜一起睡觉。 素娥的睡眠一向是好，即使是中午小憩，要是放开了睡没有人叫她，她能直接睡到了晚上。平日里都是朱砂看着时辰叫她起来。 这次万岁爷一起过来午休，那就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了。 素娥睡啊睡，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觉得鼻子下面痒痒。一个喷嚏就行了，开始时还以为是毛团在淘气，没有想到睁眼一看，竟然是朱佑樘捏着一绺她的头发在玩。 看见素娥醒了，朱佑笑了笑，几个月没有亲热了，今天一觉醒来，看见素娥张着小嘴睡得香甜，突然间就想要了。 素娥迷迷糊糊的被压朱佑樘压在了下面。 虽然是冬天，但室内十分的温暖，两个人在榻上胡闹也没有感觉到寒冷。 朱佑樘和素娥亲热了一会，总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着一样，便停了下来张望。 素娥睁开眼睛顺着朱佑樘的眼光看过去。 就见毛团原本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正囧囧有神的看着他们两，忽然间见两个人停下来一起抬头盯着它看，毛团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枕头中间。 使劲儿的往里钻了一会，只留下了一个小屁股露在外面。 你们亲亲好了，我保证不看…… 素娥一把把它揪了出来，喊了朱砂进来，把还挣扎不休的毛团给抱了出去。 …… 28.御赐的馒头 正月二十四这天，皇宫的膳房开始一锅一锅的蒸馒头，北方的习俗，因为天气冷，各家各户一到冬天的时候，就蒸馒头，一锅一锅的，蒸完了就放在外面冻起来，可以吃好多天。Om 皇宫里面虽然不用这么做，但到了二十四这天，也同样有这样的习俗，因为朱佑樘作为万岁爷，过年的时候他要给臣子们赏赐，这东西不说别的，就是馒头。 皇上御赐的馒头，被太监亲自给送到府上，对于臣子来说，是莫大的荣誉，当然馒头也不是给他们吃的，而是要摆香案供起来的。 这天素娥一大早上起来，和朱佑樘一起要用早膳的时候，就见到了膳房今天蒸出来又白又大的白胖馒头。 “万岁爷，咱们来一起分享一个馒头吧。”这么大一个，一个人完全吃不完好哇。 朱佑樘转头一看，素娥正捧着一个大馒头，这一个馒头都快赶上她脸大了。 于是这天早上，两个人把一个大馒头给分食了。 用了早膳，朱佑樘去了乾清宫给大臣们分馒头去了，他这是登基以来第一次，想一想，需要给分馒头的人很多啊。 过年的时候，最热闹的就是放鞭炮和晚上的烟火了，民间放鞭炮有固定日期，腊八放一次，大年三十放一次，正月初一放一次。 皇宫里鞭炮和烟火则是自由多了，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到正月十七结束想哪天放都可以。不过皇宫里面有规定，鞭炮和烟火只能在乾清宫的大殿前面放，别的地方都不能，这也是为了防止皇宫失火或者太吵惊吓到后宫的妃子。 不过这样一来，想要观看烟火，就只能到乾清宫去了。只有正月十五这一天，没有宫禁，后宫的宫女太监们可以随意到乾清宫大殿前观看烟火。 素娥这天晚上在坤宁宫隐隐约约的看见前面的烟火，还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放烟火了？” 但是朱佑樘也在，听见素娥的话，就以为素娥想要出去看烟火，便笑道，“在这个殿里看不清，走，我们去乾清宫吧，那里看得清楚。.” 素娥就这样和朱佑樘到了乾清宫。先是一起在外面看了一会烟火，不过因为外面冷，此时也不是正经的日子，外面的烟火也只算作是寻常，两个人看了一会也就没有兴趣了，朱佑樘便带着素娥进了后面的寝室。 乾清宫里的规矩，是不准后宫的妃嫔们留宿的，即便是有来侍寝的，侍寝完了半夜也要抬回去，不过朱佑樘现在就素娥一个皇后，根本没有别的女人，因此乾清宫这一段时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住。 素娥也是第一次来乾清宫，然后就发现乾清宫实在是太大了。 乾清宫是面阔九间、进深五间的大殿。除去两端的穿堂，殿内实际还有七间，中间三间是摆放了宝座的明间，东西两端各有两间暖阁。 东西暖阁都被分隔为前室和后室，前室是起居室，后室是寝室。因为宫殿特又高又深。所以乾清宫的后室，是被隔成二层楼的，并且还被隔成了好几个小房间的。 通往楼上的楼梯叫作天桥，楼上楼下的小房间都是暖阁，总共有九间，每一间里边有三张龙床，总共是二十七张龙床。 这是本朝的皇帝们为了自己的安全特意建造的，每天晚上睡那个都不固定，随意的选一个进去就行，布置都是一样的。就是有要害人的，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万岁爷到底睡在哪。 不过朱佑樘认为，安全在德不在险，因此他也不爱折腾，基本上只住在楼下固定的一个房间。 素娥被朱佑樘带了进来，看见这里到处都是明黄色，还有些不习惯。 原本素娥以为也就是坐一会两个人说说话也就回去呢，没有想到这一呆就呆到了很晚，然后朱佑樘直接就让素娥留下来就寝了。 “万岁爷这不合规矩。”乾清宫不能让女人留宿好嘛。 素娥虽然也不想讲究这些，但迷信的人更多，在那些人眼里认为乾清宫这地理位置这风水留女人住这里不吉利什么的，总之就是不让后宫的女人住这里。素娥可不想有一天因为她住了乾清宫而被人骂。再万一外面发生点什么灾祸，被人算到她头上，那就更倒霉了。 朱佑樘听了却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哪有那么多规矩，管他们呢，难道还有人来管皇后睡在哪不成？” 当然在乾清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没有人敢说话，至于外面的大臣，想来就更没有闲着没事来找茬了。 就这样，素娥在乾清宫住了几晚。 不过说真的，素娥觉得乾清宫住没有坤宁宫舒服，地方太大，看着空荡荡的不说，因为房间又高又阔，取暖也不好。 虽然伺候的人不敢冻到万岁爷，又建了暖阁又有炭盆，但素娥就是觉得这地方比坤宁宫冷。 因此后来两人还是回了坤宁宫。毕竟坤宁宫离乾清宫不远，走路来回就可以。 到了年三十这天晚上，后宫的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周老娘娘和吴娘娘以及王太后一起都被请了出来，还有先帝留下的其他妃嫔们。 这样一来，又是只有朱佑樘和素娥两个人是小辈了。 因此这一晚上，素娥和朱佑樘便和周老娘娘以及吴娘娘、王太后四个热一桌子吃饺子，其余的人被分到了另外的地方。 年夜饭的饺子也是有讲究的，里面不仅饱了小小的金元宝，谁吃到了都表示今年一年顺顺当当财运满满。 另外也有饺子里面也放了一些竹牌，一般牌子上都是刻着金佛银凤玉如意什么的，不论哪个人运气好，吃到了牌子，朱佑樘就会真的按着牌子上的字赏赐她。 素娥运气不错，吃到了一个上刻着“金佛”二字的牌子，朱佑樘就赏了她一尊金佛，这就是年夜的红包了。 不过后来她发现，基本上每个人都有收获，这饺子根本就不是用来吃的，根本就是朱佑樘为了赏赐后宫的道具嘛。 最后就连周老娘娘和吴娘娘都得了两样东西。 吃过了饺子，又看过了烟火，个人就都回自己的宫殿里守岁了。 第二天正月初一，后宫的人便开始走动，开始互相拜年了。 素娥一大早上起来，先受了宫女和太监排排跪一起给她拜年的场边，又给众人都发了红包，这才急忙忙的去给吴娘娘和周老娘娘拜年去了。 先到王太后和吴娘娘的宫殿，分别给她们吴娘娘拜了年，然后去了周老娘娘的宫里。 不得不说这一天，后宫里最热闹的地方其实是周老娘娘这里，作为后宫辈分最大的一个老人家，基本上每一个有头脸都要给她来拜年。 因此这人就是来一茬走一茬，简直是络绎不绝。 周老娘娘坐在正殿，看见皇后和吴娘娘、王太后一起进来，等三个人一起给她拜了年，当时就哈哈的笑了起来，“可见你们感情好了，这拜年也能手拉手一起过来。” 老娘娘您太夸张了，哪有手拉手一起过来。 不过两个太后对素娥很亲切就是了，一点都不摆长辈的架子，也从来不参合后宫的事情，不知道真是这个好性子，还是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在避风头。 不过不管怎么样，素娥很高兴就是了，要真碰上个不懂事儿，真摆起太后娘娘的谱，那素娥可就要糟心了。 三个人陪着周老娘娘说说笑笑好一会，也回了自己的宫殿，而这一天，后宫还要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贺，并且赐宴席。说起来真是累人的事儿。 至于前朝，朱佑樘则是接受百官的朝贺。 这一天，宫中岁首朝贺，君臣大朝会，行礼奏乐，并宴请外藩使节。元正大会仪典在外朝的正殿举行，朱佑樘身着衮冕，王公、大臣各按品级肃列。王公大臣向皇帝贺岁，诸国使臣献礼朝贺。 然后朱佑樘赐宴，上演乐舞、百戏。热热闹闹的过一天。 就这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正月十五。 29.该选妃了 正月十五整一天，是皇宫里最热闹的，因为小宫女和太监们都可以出来游玩赏灯。oM 这一个年虽然朱佑樘说要简朴，带该有的还是要有，最起码正月十五元宵节不能不赏灯吧？不过就是赏灯规模大小的区别罢了。 今年的规模就比较小，就只有不算长的一条路，不过各种皇宫内造的灯笼还是特别的精致华丽，美轮美奂。 而且这一天的烟火格外的漂亮，宫中内官监火药房就制造“奇花大爆”，花样有兰恵、梅、菊、木犀、水仙之类，各色俱备。 把素娥这个没见过几样烟花的人都看呆了。万万没有想到宫里的烟花水平这么高，又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在这些方面的奇思妙想。真是为了讨好万岁爷，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朱佑樘带着素娥和周老娘娘以及吴娘娘、王太后几个人出来露了面，象征性的逛了一圈，也就回去了，毕竟外面冷，太皇天后和两位皇太后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冻着就不好了。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这些宫女和太监们也就可以过来随便看了。因为是宫里难得可以放松的一天，并且这一天，小宫女们可以自由的打扮，不用穿制服。不少爱美的小宫女都打扮的漂漂亮亮出来游玩，也算是宫中的一景儿了。 一直等到正月二十，年味才渐渐的散了，而这时候前朝也恢复办公了。 休息了将近一个月的朱佑樘又开始重新上朝了。 开始的几天倒也是没有什么大事，毕竟刚过完年不久，谁也不会说一些不好听的给万岁爷找不痛快，就这样，一直到了二月。. 朱佑樘忽然收到了一份折子。 作为皇帝，万岁爷连最基本的一后二妃都没有，外面就有人看不过去了。弘治元年二月，先是御马监左少监郭镛上折子，“请预选女子于宫中，或诸王馆读书习礼，以待服阕之日册封二妃，广衍储嗣。” 就是说万岁爷快选妃吧，选了妃以后好多给你生孩子。 朱佑樘接了这个折子，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发了下去，让礼部会议。 而这个折子发下去以后，也在礼部引起了争议，对于万岁爷是不是要现在选妃充实后宫有不同的意见。 礼部的有一个左庶子叫谢迁的，说：“山陵未毕，礼当有待。祥禫之期，岁亦不远。陛下富于春秋，请俟谅阴既终，徐议未晚。” 谢迁的意思是，先皇才去了不久，万岁爷您不是曾经说过要守制三年吗，这才过去多久？因此选妃的事情还是要等等，过一年再说。 先皇才大行不久，这些人可全部都是经历过前朝的那些荒唐事儿的。简直就是对先皇宠爱万贵妃而发生的各种昏庸的事情记忆犹新啊。 大臣们好不容易从新皇上台以后的一系列举措中看到了曙光，觉得朱佑樘是一个圣明的好皇帝，因此他们一点也不希望新皇帝刚刚励精图治就被女色所获。 因此争论了一番后，礼部尚书周洪谟等人也同意谢迁的意思，希望皇帝暂缓。 朱佑樘看了谢迁的折子，又听了礼部等人的意思，也同意了，选妃的事情暂缓，这件事儿就先不用提了。 在素娥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无知无觉得度过了一个险情。 还是等到这件事儿已经有了定论，素娥身边的人才从一些太监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就告诉了素娥。 “选妃？万岁爷还给拒绝了！”素娥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愣了好一会，还是太子妃的时候，素娥和太子两个人像一对小夫妻一样生活，没有第三个人插入。 然后作为一个皇后，朱佑樘成了万岁爷，此时再想这后宫里面只有一个皇后而没有其他的妃嫔，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虽然素娥做梦都想一直就这样跟朱佑樘两个人过下去，然而不说朱佑樘作为一个皇上他自己愿不愿意只和皇后两个人过日子，就是后宫的太后和前朝的官员都看不过眼，必须要为万岁爷张罗。不然的话好像就是整个国家都丢脸一样。 因此听了这个消息，素娥虽然心里非常庆幸又躲过了一年，可以继续和万岁爷两个人过清净的日子，然而心里面又开始焦虑。 这就是一个信号，表明了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后，躲过了今年躲不过明年，早晚素娥要面对一大堆后宫的妃嫔。 那么问题来了，朱佑樘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选妃？ 说来说去，关键还是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那怎么样才能让朱佑樘以后也不提选妃的事情呢？ 素娥简直都想要咬手指头了，谁来给她想一个主意啊……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落在了孩子身上，不管怎么样，现在生一个孩子最重要，要是男孩就更好了，妥妥的生下来就是太子的身份。 这样她也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因此过完年没有多年，素娥又开始了忌口调养身体，时时刻刻准备生孩子的生活。 可惜生活总是会给人开玩笑。想要什么，它就偏偏不给你什么。 素娥迟迟不能怀孕…… 而就在素娥为生孩子的事情着急的时候，朱佑樘也不轻松，前朝也发生了大事儿，言官和阁老打起来了。 说起来阁老，前朝的阁老，万安和彭华都已经走了，就刘吉还在。 刘吉此人也会见风使舵，前朝的时候在阁老的位置上浑水摸鱼，除了在各处安插自己的人手，别的什么正事儿也不干。 然而朱佑樘登基以后，万安和彭华都滚蛋了，刘吉立刻转变了画风，开始在阁老的位置上任劳任怨，万岁爷想干啥他就提前安排好，有事没事儿还上折子弹劾一下这个弹劾一下那个，以试自己刚正不阿，简直就是名臣的典范。 然而朝中大臣早就知道他的本性，自从朱佑樘登记以后，弹劾刘吉的折子就从来没有停过，等到后来王恕进京尤甚，以王恕为首的一批人，简直就是不把刘吉弹劾下台誓不罢休的架势。 刘吉当然不是软柿子让人捏的，明里暗里的和王恕作对，王恕接管吏部以后，但凡是王恕看上眼，提拔上的人刘吉就不同意，王恕看不上的，他偏偏就提拔。因为他是阁老，王恕还偏偏拿他没有办法。 就这样，矛盾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爆发了…… 30.言官阁老之争 自从朱佑樘登基以来，清理内阁，改善六部，前朝的大批官员落马，一大批新人出头了。Om而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有不少人混水摸鱼，其中言官尤甚。 朱佑樘对这些言官很是看不顺眼，原本言官的作用是监督官员，惩治腐败，整顿官风，他们的存在，原本应该是为皇上服务的，但事实上这些言官的背后，大多数已经有了自己的靠山，他们与朝中的大臣的关系，已经由制约重臣转变为勾连在一起了。 这一段时间朱祐樘接连啊接到几个折子，分别都是针对太监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边镛要求朱佑樘不要派太监传旨，还有监察御史曹磷要求宫中禁止太监识字，认为太监干涉朝政为非作歹就是因为他们有了文化。 朱佑樘看了这些折子更是恼火，虽然面对百官，皇上是天子，可以说得上是翻手云覆手雨，想用谁用谁，看不上就让人滚蛋，但是皇上终究就是一个人，想以一人之力对抗百官，毕竟还是势单力薄，太监对于皇帝来说，那才是天然的自己的人。 现在这个曹磷，想要削弱太监的权利，那就是跟砍掉朱佑樘的左膀右臂差不多了。怎能不让朱祐樘恼火。 还有更荒唐的，南京户科给事中叫方向的，这个人上折子，弹劾刘吉、徐溥、耿裕、周洪谟、倪岳、徐琼等重臣。弹劾的理由竟然是“天变”，说是老天爷闹灾荒，都是这些重臣的错。 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国家考虑，他们的目不过是为了以搏直名罢了。把朝中重臣都骂一遍，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看，他多有风骨！ 还有一种言官，他们上折子弹劾的对象，并不是佞臣，而是看哪些人倒下后能让他自己或者背后背后的人能够获利的人。不管你是好坏，是不是为朝廷尽忠，只要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就弹劾你，没证据？没证据就编造证据出来！ 对于这一群人，朱佑樘早就想要敲打他们一顿了。 这一天，朱祐樘收到言官魏章上的折子，弹劾同为言官的刘概、汤鼎、邹智、吉人、原杰等人诽谤朝政。 魏章的折子是这么说的，说是寿州的知府刘概，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在牛背上，突然牛身晃动眼看要摔下来，这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扶住了他。.这个人就是汤鼎。这位刘知府醒了以后想起来这个梦，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梦很有意义，你看，牛身上有个人，就是“朱”字，“朱”是大明王朝皇上的姓，也就是说，能扶持大明朝的人，就是汤鼎。这位刘大人由自己的这个梦确定汤鼎将成为国家重臣，于是进了京城以后，就和汤鼎勾连在了一起，甚至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和汤鼎成了好朋友，后来他们又分别结交了李文祥、邹智等人，结成一个阵营。这些人没事干就批评朝政，诽谤国家重臣，诬陷忠良，可谓罪大恶极。 当时朱佑樘看完以后就知道，这纯属胡说八道，但是仔细的看了上了折子的魏章，以及被弹劾的刘概汤鼎等人，发现这次魏章的弹劾，背后是一次朝臣势力的较量。 并且因为有西厂和锦衣卫的存在，对于暗地里的一些事情，朱佑樘也了如指掌。 这个魏章，他和刘吉的关系很好，二人是朋友，而刘概和汤鼎这一帮言官呢，正是以王恕为首，天天上折子弹劾刘吉的那帮人。 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刘吉的操纵。 自从朱佑樘登基，刘吉也开始认真的履行阁老的责任，提议清理侵占土地，开仓赈济，严查封建迷信活动，节约宫廷开支。也因此才没有被赶走。 但刘吉在前朝的时候，和万安走得太近，办了不少缺德事儿。弹劾他的人从来没有停止。 而和他相反的就是王恕，王恕人品好，立身正，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基本没人弹劾他。 通过魏章的这个折子，朱佑樘意识到这是一次整治言官的机会。 因此，朱佑樘直接把刘概、汤鼎、邹智、吉人、原杰、李文祥等人入狱了。 吏部尚书王恕是个脾气暴烈的人，在朝堂上直接就对朱佑樘说，这是陷害，都是刘吉指使的。 朱佑樘并没有该主意，而是再传下旨：将四人交刑部审问。 刑部的尚书是何乔新。何乔新接到圣旨的时候，仔细的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琢磨了一遍，然后他就弄清楚了万岁爷究竟想要干什么。 何乔新这个人，为官清廉，由于执掌的是刑部，只要到了他手里的案子，不管是谁犯的罪，逮谁办谁，得罪人也是极多的。这个人不但脾气和王恕像，而且和王恕私交甚笃，当初朱佑樘之所以让何乔新接管刑部，也是听了王恕的意见。 而且这个人也和刘吉有矛盾，当年任命他当刑部尚书时，因为是王恕举荐的，还和王恕是朋友，刘吉曾百般阻挠过。 这些犯罪的人里面，首犯汤鼎，当年在朱佑樘登基伊始，就曾上书请万岁爷召回王恕。而兵部主事李文祥，是由王恕推荐进入兵部的。 犯案的人和王恕的关系好，办案的是王恕推荐的人，这要怎么审，可就有说头了。 最后何乔新给出的判决是主犯刘概，妖言惑众，处斩刑。主犯汤鼎，犯受贿罪，流放。从犯邹智、吉人、原杰，一律革职。 而且这判决朱佑樘还同意了。 结果一出，朝堂震惊，自从当今的万岁爷登基以后，这些臣子们都看的明白，万岁爷是个心软之人，毕竟当初万贵妃和万氏一族的人得罪万岁爷那么狠，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只抄家没有灭族。 但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几个言官，曾经上了几个折子，结果竟然判的这么严重，这要是被斩了，简直就是冤案了。 于是更多的言官表示不服，继续上折子。要求皇上查清事实，还几个人一个清白，更多的人把刘吉骂的狗血喷头，简直都认为刘吉就是千古的罪人了。 但是这些人没有蹦跶几天，突然的安静了下来不敢多说了。 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小道消息，说是这件事让皇上很生气，皇上很生气的后果是什么样呢？看汤鼎几个人的下场几知道了。 并且这段时间，刘吉虽然被骂的越来越惨，但硬是顶着压力，坚持原判。并且外面还在传言，说刘吉发话了，谁替汤鼎这些人说话下一个就轮到谁。 这些言官谁也不想落得汤鼎这些人的下场，除了那么一两个胆子大不要命的依然坚持，剩下的纷纷的收手，不敢出头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本朝的第一个冤假错案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事情又有了转折。 王恕上了一道奏折，说：刘概做的梦这种事本身就是无据可查，要是做个梦就可以定罪，以后谁还敢睡觉？所以，还是从轻发落吧。 朱佑樘接到这个折子以后，马上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表示听王恕的，并且很快的改判了。 主犯刘概，免死流放。从犯汤鼎，充军。至于其他人等，也都减轻了处罚。 这件纷纷扬扬的闹了好久的言官和阁老的案子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言官们的官司虽然打输了，但毕竟万岁爷改了心意。 而刘吉原本想要把这些人治死罪的阴谋虽然没有得逞，但最终这些人没有好下场，多少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被言官骂了这么久。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而王恕呢，因为改变的万岁爷的旨意，也因此奠定了在言官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从此以后，谁惹王恕，言官们就骂谁。 而朱佑樘呢，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只所以，一开始的判决从严从难，就是为了给这些言官们一个教训。后来最终听了王恕的意见，判决从宽。也是因为他原本就没打算要谁命，这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这件事闹了这么久，素娥在后宫都听说了，朱佑樘闲着的时候，也偶尔和她说过几句，之所以敲打言官，倒霉的不是别人而是汤鼎，不止是刘吉，也是有别的原因的。 汤鼎这个人确实是非不分，他虽然和王恕的关系亲近，但绝对不是一个明事理的，这人也是逮谁骂谁。 朱佑樘私下里和素娥抱怨，“像万安、刘吉这样的小人他骂也就算了，但他竟然连怀恩都骂！不止怀恩，还有当年和怀恩一起保护我的萧敬伴伴他也骂。” 萧敬这个人素娥知道，是司礼太监，善鼓琴，听说万岁爷的琴就是他教的，以前在东宫的时候，朱佑樘偶尔闲了，还会和萧敬讨教琴艺，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人还曾经保护过年幼的万岁爷。 这汤鼎倒霉的，骂谁不好，竟然骂万岁爷的恩人，不是等着挨收拾。 素娥腹诽，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怪不得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呢。 31.再临乾清宫 过了春暖花开的日子，外面的天气开始炎热起来，这天晚上，朱佑樘身体有些不适，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 “我真是太天真了，我以为王恕他兢兢业业一心只关心朝政，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他什么都管啊，前段时间，王恕以事情太多，时间不够为由，请求朱佑樘利用午休的时间上朝听政，要知道原本朱佑樘就已经开了晚朝，现在呢，每天早朝、午朝、晚朝，朱佑樘每天要上三次朝，中午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再前段时间，王恕又说，皇上不如找个闲暇时间和大臣讨教一下关于治国方面的经验，于是朱佑樘每月要开一次经廷。这还是大规模的。 至于小规模的经廷，基本上是不定时，只要有时间，隔个一两天就有那么一次。 朱佑樘这次身体不适就是在一次经廷上，当时天气热，朱佑樘这些天又休息的不好，听那些人说话听得头晕脑胀，又不好直接走人，结果一来二去的，真病了。 “这纯粹就是累的！”素娥刚刚给朱佑樘喂了药，看他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躯陷在大大的床铺之间，简直让人心疼。 “万岁爷，虽然朝政重要，可您的身体更重要，您可不能在这么忙下去了。”素娥劝道，她知道万岁爷一心整理朝纲，自从登基以后心神全部用在了朝堂之上，但不能这么不要命啊。 还有那个罪魁祸首王恕，听说都年纪老大一把了，简直就是一个铁人，他自己身体好，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还精神抖擞满腔热血的就以为谁都和他似的。看看！这不就把朱佑樘给累出病来了。 朱佑樘沮丧的躺在床上，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体连个七十岁的老人家都比不上。 “万岁爷，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素娥推了推朱佑樘，决定今天务必要让朱佑樘改变一下作息，不然在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儿。 “您不能在这么一天到晚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素娥蹙眉劝道。 朱佑樘揉了揉眉心，他也不想这么累，然而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户部在王恕的领导下有了些样子，下一步他还要动一动兵部呢，这事情也拖不得。 素娥见状，让朱佑樘躺在自己的腿上，给她按摩头部。继续劝道。 “万岁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在一时，总要慢慢来，您看，不然的话，你这一病不但身子受损，这养病总要休息个一两天吧。时间不也耽搁了。倒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时间安排好。况且时间耽搁还能补回来，您这身子累坏了，可是不好补呢。” 在刚刚大婚的时候，素娥就发现朱佑樘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因此一直小心的给她调养着，好不容易养的好些了，结果一登基做了皇上，就身不由己，忙来忙去，最后倒把自己给累垮了，现在看看，还不如做太子时的身子好呢。.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就先休息两天，以后也不这么忙了。”朱佑樘允诺道。 素娥这才满意的笑了，“先养好了病，我在给您好好的调养一下。有了好身体，才好有精力做别的事情不是？” 朱佑樘捉住素娥的手，闷闷的笑了几声，“我现在也有精力做别的事情啊。” …… 素娥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知道调笑人。 朱佑樘停了两□□，养好了身体，便又一头扎进了朝政之中。 他要清理兵部整顿军队，王恕给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马文升。 马文升这个人朱佑樘也知道，是景泰二年进士，曾经是巡按，政绩不错，原本调入京中有机会入主大理寺卿，不过成化四年陕西满俊作乱，几千个投降明朝的蒙古人，因为忍受不了陕西巡抚陈价的欺压，扯旗造反，集合四千多人盘踞陕西固原旁边的土城对抗官军。 陕甘本地和朝廷前后派出十多万大军，结果就是拿着那几千人没有办法。先皇也急了，把陕西巡抚陈价罢官了，然后把马文升派出去了。 事实结果也证明，马文升也的确有才能。他到了地方一看，发现明军面前的真正对手，是土城这一座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 以明军目前的实力，是绝不可能攻克的。 那怎么办？ 马文升仔细查看了一番，找到了这座城池最大的弱点，就是水！ 土城易守难攻，却没有水源，所需饮用水全靠一条引水渠维持，只要切断这条水渠，缺水的叛军将不攻自破。 果然切断水源没过几天，敌营大乱，明军趁势总攻，全歼叛乱，肆虐数月的满俊之乱，就此平定了。 之后马文升就驻扎在陕西了。他对战乱中的伤亡者善加抚恤，更鼓励边民与外族进行贸易，既解决外族的生活问题，又解决了大明军队马匹匮乏问题。把一个原本残破不堪的固原地区经营成了大明边陲的铜墙铁壁。 后来辽东地区被太监汪直给惹出了麻烦，发生了叛乱，又是马文升给解决的，只可惜汪直这个太监，反倒是在先皇那里告了黒状，马文升立了功不但没赏，最后反倒被撤职查办，回老家了。 这次王恕便推荐此人，朱佑樘也觉得此人合适，重新启用马文升。升他为左都御史。 马文升也确实能干，回到朝堂之上的第一件事儿，就提了十五条关于治国的策略，朱祐樘看了以后全部照准。 后来原兵部尚书余子俊逝世，马文升接任兵部尚书。开始放手整顿军队。 素娥看朱佑樘病刚好，就把要好好休息的话抛在了而后，又一心扑在了政事方面，也不好再多加劝阻。这天，眼看着朱佑樘都好几天歇在乾清宫，没有来坤宁宫了，素娥担心朱佑樘的身体，有些急了。 朱砂见自然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心事，见素娥心神不宁的担心万岁爷，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胆大的主意。 “娘娘，既然您担心万岁爷，要不，您亲自去乾清宫去看看？”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素娥一听朱砂的话，马上就反应过来，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山啊，万岁爷既然忙不过来，那她去乾清宫过去看看他不就行了嘛！ 都怪以前素娥把乾清宫这个地方看的太神圣，那地方不仅是万岁爷休息的地方，前殿也是平日里万岁爷和几位大臣办公的地方。好像是朝廷重地不能随意靠近一样。 但是仔细的想想，过年的那段时间，她可是曾经在乾清宫住过几晚呢。怎么现在就不能过去看看来呢。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也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去，派个人过去先给万岁爷说一声，说我一会就去乾清宫看望他。” 素娥转头又让人去御膳房，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些调养身体的菜式，又见外面烈日炎炎，让人备好了冰好得西瓜，等午膳后送过去。 等到了去前面传话的人回来，朱佑樘让她直接过去。素娥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裳，把自己打扮的美美哒，往乾清宫去了。 进了乾清宫，是被何鼎这个太监给迎进去的。 “万岁爷还在前面忙，不过已经吩咐臣等人伺候好皇后娘娘。”何鼎这个太监，如今在朱佑樘身前听用，已经越来越受重用了。看，这都自称臣而不是奴婢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能有的待遇。 素娥也知道此人算是朱佑樘的心腹，在一众太监中最是受看重。 打眼一看，倒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看着也是将近二十岁的年纪，虽然低着头和她说话，但身上也只见恭敬，没有一般小中人的那种奴性。倒是身上有些书卷气，看起来就像是外面读书人家的小少爷一样。 素娥笑了笑，倒是对这个何鼎的印象挺好。 乾清宫建造的又深又阔，在冬天呆着冷，但是夏天倒是比别的地方凉爽一些，素娥到了一边的一个偏殿，等着朱佑樘回来。 朱佑樘和马文升讨论了一番接下来兵部的动作，眼见着到了正午，便打发走了马文升，回到了后边。 等到见到了站在外面伺候素娥的宫女，才想起来，刚刚有人传话，素娥过来看她了。 进了一旁的偏殿，果然看见素娥在榻上坐着等她。 朱佑樘这才想起，这几天忙得，已经有几日不曾回坤宁宫休息了。 “万岁爷回来了。”素娥听见动静，看见朱佑樘进来，站起来见了礼。 朱佑樘拉着素娥做到了一旁的榻上。 “可是担心了？” 素娥看着朱佑樘精神还好，仍旧是有些埋怨的道，“万岁爷也知道我担心啊，前些日子您是怎么和我说得来？这才几天，是不是全忘在脑后了。”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朱佑樘也有些愧疚，因为忙着前朝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时间陪着素娥了。 素娥捧着朱佑樘的脸自己的端详了一下，得出了结论，“瘦了！” 朱佑樘被素娥给都笑了，“又瘦了？那梓潼就给朕安排着补补。” 两个人亲亲密密的说了一会话，外面传膳的也就进来了。 又出去梳洗了一下，二人开始用午膳。喝了素娥特意给准备的汤，用用了几个小菜，朱佑樘便放下了筷子，天气炎热胃口便不好，吃几口也就罢了。 素娥见朱佑樘吃得这么少，越发的有些担忧他的身体。不过也没有张口再劝，没有胃口，就是勉强也吃不下去，倒不如她费心，想办法给他改善一下胃口。 素娥也放下了筷子，二人复到偏殿休息。 “如今的午朝可是停了？”素娥不敢打听前朝的事情，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停了，王卿也怕朕的身体不好，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呢。”朱佑樘略有些自嘲的笑道。 那次生病，倒是把王恕给吓了一跳，后来朱佑樘提出午朝暂停，王恕也没有反对，他也怕把万岁爷给累出病来。 “那就好，万岁爷午间好好的休息。也省的晚睡早起的，这一天都累着。”二人说这话，外面有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送了上来。 朱佑樘拿起一块吃了一口，凉凉的，这个天气吃着正好。和素娥二人用了两块以后，想了想吩咐道：“给在前面的王卿几人也送些西瓜过去。” 这个时候，内阁和几个平日里比较受重用的大臣也都在前面休息呢。 原本他们休息的地方也就比较一般，不过是个临时住的地方罢了。现如今天气炎热，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也不好过。 朱佑樘是个体恤人的性子，这些人要是回去晚了，看天黑路不好走，他也会特意吩咐人打着灯笼送他们回去，冬天天冷的时候送厚的衣服，这不现在天气热，吃块西瓜也想着给他们送去 因为这个，那些朝臣们也都领情，做起事情来兢兢业业一点也不懈怠。 32.这是谁家可怜的孩子！ 中午在乾清宫陪着万岁爷睡了一小会，等着他到前面处理朝政以后，素娥就回了坤宁宫。Om 她并不愿意在乾清宫呆着，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地方，总觉得不自在，大概房间里的摆设太皇家气派，而在那边伺候的人素娥又不熟悉，呆在那里就好像不是自己家是的。 还是她的坤宁宫自在，回到了坤宁宫，素娥逗着毛团玩了一会，如今这个小猫咪已经长大了很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品种的问题，特别的粘人还爱撒娇，尤其还喜欢跑到人身上去睡觉，素娥午休的时候被它好些次给拱到怀里，或者做到肚子上，或者被贴着脖子睡。 要是天冷的时候也就算了，毛茸茸的倒也好玩，不过现在时夏天，正是天热的时候，再让它靠近就不舒服了。 元元这些天被素娥赶了两次，傲娇的不愿意理会她了。 素娥跑到她跟前，给它挠了好一会下巴，才算是哄了过来。 第二天的中午，朱佑樘今天稍稍清闲些，早早的过来与她用午膳。 用了午膳，两个人一起午休。 二人在榻上休息，朱佑樘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刚想起身，就发觉那只叫毛团的猫咪正趴在他的身上睡得香，小呼噜呼呼的，粉色的鼻头，放在前面的那个小爪子，看起来和旁边睡觉的素娥一样可爱。 朱佑樘想想今天也不忙，晚点过去也没什么，就没有起身，继续睡了。 等到素娥醒了，睁眼一看，万岁爷竟然还在，要知道平日里因为素娥比较能睡，基本上都是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朱佑樘已经不在了。 朱佑樘也发现素娥醒了，笑着说道，“醒了，快看这只小猫，在我身上睡得香呢。” 素娥盯着毛团看了一会，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自己不让它靠近，它就转移到万岁爷身上去了。. “是不是耽误万岁爷的时间了，把它抱下来吧。”说着素娥就想伸手把毛团抱下来。 “不用，”朱佑樘阻止道，“看它睡得好好的，再等等好了。” 素娥一头黑线，万岁爷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毛团了，她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就这样盯着这只猫。 终于过了好半晌才看见它慢悠悠的舒展了一下四肢，在朱佑樘的身上趴了一会，这才起身跳了下来。 朱佑樘这才坐了起来。 素娥看见朱佑樘起身想要去乾清宫，灵光一闪，万岁爷这么心软，既然刚刚毛团趴在他身上睡觉能阻止他起身，自己怎么就不能学一学呢，用这个办好也好让朱佑樘多休息一阵子啊。 想到这，素娥也不起来，翻个身直接滚到了朱佑樘的身边，伸出胳膊环住另外他的腰。还用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 朱佑樘见状笑了，伸手在素娥的头上揉了揉。 “好了，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到前面去了。等晚上我再过来。” 说着朱佑樘拉开素娥的手，起身走了。 …… 走了，朱佑樘竟然把她给拉开然后走人了。 …… 难道在他眼里，她还不如一只猫！素娥悲愤的想着。 然后转头愤愤的看着毛团。 却说毛团刚刚睡醒起来抖了抖，精神好多了，忽然就觉得浑身一凉，一种被人盯上的危险感觉传来。 转头一看，就见素娥神色深沉的盯着它。 毛团喵喵叫了两声，不就在那男人身上睡了一会嘛，为什么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盯着我！赶紧从榻上跳下来。一溜小跑，毛团就消失在了素娥的视线中。 素娥转头拿起抱枕在榻上一阵乱敲。 啊啊啊啊 气死她了…… 这天晚上，素娥原本想着和万岁爷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免得被一只猫给争了宠，没有想到等到万岁爷回来的时候，她就敏感的发现，万岁爷的脸色不好，情绪也不对，倒是有几分悲伤的样子。 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万岁爷闷闷不乐一脸我不想说话不要来惹我的表情，素娥倒是不好直接问了。 就连晚膳都只是随意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然后便一个人坐在偏殿，摆上一本书坐在那里不动了。 素娥就见这一晚上，朱佑樘眼前的那本书硬是一页都没翻。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素娥躺在他的旁边，见他背对着她，面对着墙，还是闷闷的一言不发。 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担忧，素娥悄悄的把手伸过去，握着他的手，问道，“万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也跟我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这样伤身体。” 朱佑樘没动，半晌才缓缓的转过身来。 两个人离得近，素娥清清楚楚的看见朱佑樘的眼睛红红的。 这是，哭过了吧…… 素娥的心揪着疼，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朱佑樘开口说道，声音里满是悲伤，“就是在我被父亲认回来没多久。我……” 朱佑樘说着又哽咽了，“我让人去母亲的家乡探查母亲一族人的消息，我只记得母亲是南边氏族造反吃了败仗以后被抓以后送进宫来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去探查的人告诉我，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不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出生在那里，家里都有什么人。甚至可能连母亲的姓纪氏都是假的。” “我心里难过，是我对不起她。” 纪氏这一辈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儿子登基当皇上了，想孝敬一下，才发现，关于自己的母亲纪氏，什么都没有留下。 黑暗中传来一阵呜咽的哭泣声，朱佑樘一看，素娥哭的满脸都是泪。 太可怜了，族人造反失败，被抓进宫当宫女，遇到先皇这个渣男，一夜风流以后就不见人了，怀了孩子不敢告诉人，生了孩子要偷偷的养，好不容易儿子和父亲相认了，结果没几天被人害死了。这也太悲惨了。素娥想一想就哭得不能自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朱佑樘心里难过，然而又无处发泄，看见素娥哭的这么伤心，忽然间感觉自己心中的悲伤也被哭出来一样。 “万岁爷别伤心。”素娥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安慰朱佑樘，“没人记得她，我们两个记得。我们刻一个牌子，给供奉起来，每天一炷香。天天都这样。” 坤宁宫有专门放牌位供奉的房间的。而且每天上香是素娥这个皇后的责任。 朱佑樘闻言也道，“对，还有我们记得母亲呢。刻一个牌位，以后天天孝敬她老人家。” 说着把素娥抱在了怀里，幸好还有皇后陪着他，他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素娥醒了过来，觉得胸口闷闷的，低头一看。 就见朱佑樘整个人埋在她的胸前。 33.珍珠披肩 素娥收到了张来瞻送来的消息，张家要举家搬进京城来定居了，原来素娥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张家在皇亲国戚中不显眼，回兴济老家居住是低调，然而当素娥成了皇后，张家作为后族，在兴济就不合适了，比较重要的外戚居住在京城，不能远离京城太远已经是默认的官场规则了。oM 张来瞻自然知道这回事儿，因此在素娥当上皇后不久就有了这个打算了，这次是准备告别亲朋好友，把兴济老家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便带着全家人上京了。 素娥收到了家里的信，十分的高兴，张家只要进了京城，素娥想见家里人可就方便多了，这么长时间不见，素娥对爹娘和两个弟弟真是十分的想念。恨不得他们马上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过张家在京城的宅子还需要打扫一下，如今张父已经是一品的都督，再加上国丈的身份，原来的宅子就有些寒酸了，素娥便派了内监过去监工，按制把尚勤胡同五进的大宅子重新修葺一遍。 这段时间因为要经常的派人到乾清宫传话，更有需要出宫才能办的事儿。素娥身边的朱砂和花青等宫女和嬷嬷们就有些不合适，因此就算素娥再看不上太监，也要在自己的坤宁宫选几个太监到外面跑腿办事儿用了。 前朝的时候天监在宫里太过跋扈，素娥在选秀的时候就见过不少欺负宫女的龌龊事儿了，虽然朱佑樘登基以后清理了几千人出去，但素娥有了心理阴影还是对太监有心结，不肯让太监近身。因此在素娥的身边，太监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在原太子东宫和现在坤宁宫伺候的太监不管什么品级，基本上都是在院子外做的粗活。 好不容易听说皇后娘娘要开始重用他们了，这些个太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就想在素娥面前表现一番，朱砂和花青这几天都不知道收了多少的银钱和礼物，就为了她两作为皇后最贴身的宫女能在皇后娘娘面前给他们说几句好话了。 不顾朱砂和花青都是有分寸的姑娘，东西是收了，也都和素娥报备了，至于伺候的人还是该怎么选就怎么选，最后出头的是一个叫徐全的小太监。 徐全本身就是有品级的，原本在坤宁宫的一众太监中间就是个有心思的。前段日子一直没有得到重用，然而这人倒是没有灰心丧气，一直和朱砂这些宫女有来有往。平日里姐姐叫的亲密，有跑腿和出力气的活都很殷勤，院子里的大小事儿安排的也周到没出过什么错。这次也就顺势提了上来。 徐全这次接到了第一个任务就是派人去尚勤胡同修宅子，自然是用了十分的心思，把张家的宅子修的既不违制又十分的气派。.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后花园子假山流水十分的精致有趣，朱漆碧瓦颜色鲜明简直就像是新的宅子一样，让素娥见了都十分的满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只这一件事就让素娥对徐全这个人印象好了起来，又见他年纪小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身上没有那些老太监的油滑和恶习，又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十分精通不着痕迹的哄人，来来回回见了几次以后，就让素娥习惯了徐全偶尔的近前伺候。 这天闲了下来，天气又好，石青把素娥首饰盒子里的珍珠首饰拿出来见见风，免得好好的珍珠首饰变得暗沉，正好被徐全给看了个正着。 这徐全早就发现皇后娘娘特别钟情珍珠，头上簪的，手腕上戴的都离不了各色的珍珠，想要表现一下自己，在心里转了一圈，就想起来以前自己听的一些个典故来。 先是夸了几句这首饰别致，引的花青的话头，不知不觉的说了几句娘娘的喜好，这才笑道，“既然娘娘这么喜欢珍珠做的东西，咱们库房里这东西又多得很，姐姐要是怕这么些珍珠方的时间长了失去了光泽白瞎了好东西，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保证能物得其用。” “你有什么法子？”花青好奇的问道，要知道这宫里面的匠人知道娘娘喜欢珍珠饰品，早就费尽心思思研究出了各种花样，再加上皇后娘娘自己也是个心思巧妙的，时不时还喜欢自己动手设计些样子，这该有的早就有了，到如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心思巧妙的东西了。 “姑娘可别看不上我，早些年在宫里我们这些内监也都是读过书识过字，念过四书五经的，正经算是有点见识的。”这皇宫里对太监倚重，确实有好些是从小就进宫然后教授知识的。倒是比只学规矩的宫女们强多了。 花青抿抿嘴，有些不乐意，这段时间因为素娥对宫女的重视，说话做事都爱用宫女和女官们，上行下效，如今在后宫倒是宫女们占了上风。如今徐全这么一说话，倒让花青想了起来，这帮太监们不是那些不识大字的粗俗人，确实是有本事的。 “那你倒说说，也让我见识见识。”花青不服的说道。 “姑娘可听说用珍珠做成的衣裳？”徐全笑嘻嘻的说，“这珍珠本就对女子的身体极好的，能调养人，再加上在夏天的时候穿，还特别的凉爽呢。” 花青一听，果然是以前不曾知道的，在心里一盘算，还是可行的，如今坤宁宫的库房里，各色的珍珠不知道有多少斛，做一件上衣出来一点也不费力。 “果然是个好主意，”花青满意的赞道，“算是你对娘娘有孝心，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来，走，我们去和娘娘说一说，也让娘娘高兴高兴。” 徐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高高兴兴的跟着花青一起去见皇后娘娘。 素娥一听徐全的话，先是吃了一惊，珍珠做的披肩还有珍珠衫什么的，那可是以前在书上见得极为奢侈的东西，如今竟然被自己身边的人提了出来。 先是觉得太过浪费，可是转眼又一想前一段时间自己查看内库时看见的那些珍珠，堆在一起好大一堆，完全够用，串一个披肩出来也花费不了多少啊，况且徐全说的也对，要是一直在库房里放着不用的话，用不了几年这些珍珠恐怕就退了光泽不能用了。 本着好东西就要及时享用的原则，素娥也没有多想，就吩咐了徐全，让他去办这件事儿了。 对于徐全这个太监，朱祐樘也知道，毕竟是皇后身边提拔上来的，以后皇后身边的事情少不了他经手，因此早就吩咐了蒋棕注意些，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得用。 蒋棕不好派人盯着皇后的行事，但是皇宫内六局二十四司里面的事情倒是都清楚地，尤其是有分布在各处的东厂的那些眼线，就更是方便了。 徐全出了皇后的坤宁宫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掌握的清清楚楚。掌管东厂的罗祥是新提拔上来的，知道当今万岁爷人仁善，不会放任东厂像前朝那样胡作非为，外面又有很多的大臣等着抓小辫子好上书让万岁爷废除东厂，因此把东厂管的极严，不但不敢像前朝那样随便抄家灭族连朝中重臣也不放在眼里，甚至手段都不敢太严厉了，好多审问人的吓人的刑具都撤了下去。到如今东厂就负责在各处搜集一些消息然后汇总报告给万岁爷，平日里再有看着皇宫内各处的城门，让人不敢里外的传送消息和东西等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前段时间徐全出宫帮皇后娘娘办事，他们也是紧盯着，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手脚老实，一段时间下来，虽然觉得徐全趁机占皇上的便宜，拿内库的银子补贴娘娘的娘家人，但万岁爷自己不在乎，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次又看见徐全竟然拿出了这许多珍珠让匠人给珍珠打孔，说是准备给皇后娘娘做一件披肩，都觉得这徐全真是玩出了新花样，这份奢侈，就是万娘娘当年也没有这么干啊，因此马上就告诉了朱祐樘。 朱祐樘听闻此事，皱了皱眉，也没让人过去拦着。就是让罗祥把徐全叫过来，让他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看看是谁给皇后想出来这么一个注意。 晚上的时候，朱祐樘到了坤宁宫，两人用过了晚膳，又在小书房例行写了几页纸的大字，朱祐樘这才清闲了下来。 素娥在一旁正在画着衣服的样式玩，想自己设计出一件珍珠衫出来。只是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来。总觉得不满意。 朱祐樘看了一会倒也没说什么，只问素娥坤宁宫的库房里珍珠还够不够用。 素娥笑道，“够用呢，其实算起来倒是用不了太多珍珠呢。内库里还有好多的。”按照素娥的设想，大部分珍珠都是些普通品质的就可以。极品的彩珠只用几颗做点缀。比起来那些镶嵌各种珠宝的凤冠，倒也算不上多珍贵。 “我那里还有一些，明天也让人给你送来。”朱祐樘自己的内库也有很多的东西，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又好些都是积攒了好些年的，每年又有新进来的，闲着也是闲着，倒是都可以给皇后送过来用。 素娥笑着道了谢，朱佑樘也是爱写写画画的，还亲自帮着素娥画了几笔，做了一个披肩的样式出来。两个人玩笑了好一会，这才休息去了。 徐全被罗祥带着人进了东厂小黑屋，开始的时候还不肯说，只说都是娘娘的吩咐，他都是按着娘娘说的话做事，后来被罗祥一吓唬，又重新摆出了好些带血的刑具，还没上身，只说了几句一吓唬，徐全就老实交代这用珍珠做衣服是他的注意，就是想要讨好皇后娘娘。好在娘娘心里加重点分量，让娘娘记得她的好。 朱祐樘得知后，狠狠的训斥了徐全一通，这些奴婢为了讨好伺候的娘娘们，什么主意都敢出， 这宫里的风气就是被这些人给败坏的。 要知道这些珍珠都不易得，每一颗珍珠都是是采珠人下海摸出来的，让皇后用珍珠做衣服，以后万一养成了习惯，为了越来越多的珍珠，不知道又有多少采珍珠的人遭罪。 徐全诺诺不敢言，听了万岁爷的话忙磕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最后到底也没有逃过惩罚，被罗祥带着人打了几板子才放回来。之所以没怎么重罚，让他回去继续伺候，也是不想让皇后因为这件事儿糟心。 朱佑樘教训了徐全，转头让人从自己的内库找来几斛珍珠给素娥送了过去。素娥对前面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收到了万岁爷送过来的珍珠。便让人收了起来，想着以后怎么用才好。 34.求神拜佛生孩子 徐全原本就不常近身伺候，几天下来，素娥没见着这个人，以为他在外面伺候，也没怎么想起他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常。. 倒是朱砂和花青等人知道了徐全被罚的消息。一番询问之下知道了原委，这几个人倒也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后娘娘，看万岁爷的心思，应该是不想让娘娘知道的，也不想把这件事儿闹大，要不然也不会悄悄的罚了徐全，而且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几板子，看徐全的样子就知道这伤养两天就好了，而且还把他放回来继续伺候娘娘，这其中倒是警告徐全的意思居多。 最后还是朱砂拿了注意，还是不要告诉皇后娘娘，万岁爷什么意思自然会和娘娘亲自说，哪里用得着她们这几个人操心。毕竟现在宫里又没有别的女人，皇上和娘娘的感情也好，也不怕皇后因此失宠什么的。 不过这件事倒真的事给她们提醒了，以后伺候娘娘一定要小心，这后面还有万岁爷在看着呢，别看娘娘是个好性子，对她们不严厉，不要哪天犯了忌讳，娘娘不罚，万岁爷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倒是几个嬷嬷知道这件事儿以后，生出了些忧虑，这感情都是慢慢的处出来的，有越来越好的，自然也有因为各种小事或者误会因此产生了隔阂感情越来越淡的。 徐全这次办得事情犯了万岁爷的忌讳，难保万岁爷不迁怒到皇后娘娘身上。现在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要是心里有了一根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作了出来，等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晚了。 因此几个嬷嬷私下里一商量，要想个法子，让皇后娘娘想办法笼络住万岁爷。只是用什么手段还要仔细的琢磨，而且和娘娘话也不能直说，还要转弯抹角的引着娘娘自己想明白。 素娥这一天按例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周老娘娘如今越发的清闲，没什么事情做每天就找几个人陪着她聊天，这其中吴太后和先皇的几个有孩子的妃子们居多，偶尔也叫几个小公主和小皇子过去那里玩耍，倒也一片和乐热闹。 素娥进来给周老娘娘请了安，看见吴娘娘也在，三个人说说笑笑也聊了起来。 吴娘娘自从被万岁爷从冷宫里接了出来，平日里除了陪着周老娘娘说话，回自己的宫殿就是吃斋念佛，这皇宫内也有庙宇，吴娘娘还常去上个香什么的。.如今看着越发是个慈善人了。 三个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宫内几个皇子和公主身上。 “这些孩子虽然闹腾，有他们陪着倒也不寂寞。这人老了，有小孩子在身边。”周老娘娘说着看着素娥，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让人不舒服。 “说起来皇后和万岁爷大婚也有两年了，怎么还没消息？” 素娥僵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段时间简直为了怀孕的事情操碎了心，一直在调养身体，而且和朱佑樘两个人也没少滚床单，可就是怀不上。真是让人没办法。 “可不是，”素娥拿帕字遮了一下脸，忧心的说道，“也找了太医看了，换了几个人都说身子没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没有动静。真真是没有办法。” “这孩子的事情来不来靠的都是缘分。”吴娘娘在一旁搭话，“许是皇后的母子缘分还没到，在等等就是了。” 周老娘娘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这皇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子嗣。先帝朝时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哀家提心吊胆的盼了多少年才算是盼来了佑樘这个孙儿，以后一个个的也才有了这些个弟弟妹妹。现在也就盼着皇后生出个孩子，以后也能带出来更多的弟弟妹妹。” 这是再拿她和万贞儿万贵妃比了，周老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素娥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周老娘娘对她的恶意。两年没有怀孕老人家有些急了没问题，可是这时候提前朝先帝时孩子的问题就有些恶毒了，谁不知道当初万娘娘因为自己没孩子差点让先帝绝了后。 素娥勉强的笑了笑，“皇祖母放心，这早晚啊让您抱上曾孙。” “皇后有这个心就好，先皇去了也快有一年了，按说早就应该给万岁爷充盈后宫了。”周老娘娘不为所动的继续说，“不过是万岁爷孝心，定要多等些日子，我呢，也就听他的成全了他的一片孝心，等到了一年的期，以后该怎么样皇后也该有个章程了。” 素娥低头不语，想要她主动给朱祐樘选妃那是不可能的。谁说也不听。 吴娘娘看气氛有些僵持，想了想对着素娥说道，“既然太医都说身体没有问题，我看娘娘不如去上个香，心诚则灵，有佛祖保佑，也能心想事成。” 素娥听出来吴娘娘这是在帮她说话，忙顺着话头说，“娘娘说的是，有时间我就去上个香。说不得佛祖成全我，就能怀上了呢。”不管怎么样，先拖延一段时间再说。 周老娘娘听了两个人的话，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别的。她也不想对皇后逼得太急，总归她要做的事情还有时间慢慢来安排。 素娥回了坤宁宫，有些心烦意乱。这没有孩子她也急啊，可说起来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还有一部分是朱祐樘的责任呢，怎么就都怪到她身上了。 素娥想着该怎么应付周老娘娘，难道真的像吴娘娘说的那样，去上香求子？ 朱祐樘过来的时候看见素娥满脸的心事，追问下来，原来是孩子的问题。皇祖母开始施压了。 朱祐樘今年才十九岁，说起来也不算着急，但他自己能等，恐怕太后和朝臣们也要替他急了。 “要不然我们就去上个香吧！”素娥也想不出好办法，倒不如就听吴娘娘的去上香，只求个心安也好。 之所以要拉着朱祐樘和她一起去，也是为了堵周老娘娘的嘴，让她知道万岁爷是站在她这边的，万岁爷都和她一起去上香求子了，周老娘娘还能说什么。 朱祐樘被素娥拉着手轻轻的摇晃着一撒娇，在看素娥眼里面的祈求，心就软了，没有孩子皇后的压力更大，这压力也不该都让皇后一个人担着。 “好，我和你一起去，等过些日子，你来安排吧。”朱佑樘许诺道。 “谢谢万岁爷，”素娥钻进朱祐樘的怀里，“您对我可真好。”不是哪个皇上都能陪着皇后去上香求子的，毕竟以朱祐樘从小的经历，他是不信佛道的，有先皇的例子在，他甚至对此分外的反感，自从登基以来，皇宫里面的僧道之流都被他清了出去，在清理土地兼并的时候，甚至外面不少寺庙道观也都关了门。如今让朱佑樘去上香，倒是有些难为他了。 朱佑樘抱着素娥，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孩子肯定会有的。” 在朱祐樘心里自然是盼着素娥给他生一个孩子的，只有皇后生的孩子才最尊贵，小时候他自己吃了不少苦，就想让自己的孩子过最好的生活。而这当然就是让皇后生孩子才好，要是选了妃子让别人生了孩子，那不知道就要生出了多少是非，孩子也不安稳。 所以他不怕再等几年。 王奇是一个伺候万岁爷的小太监，都说伺候万岁也的人是皇宫里地位奴婢中地位最高的，但这也要看到底是伺候干什么活的。像是那怀恩公公，掌管司礼监，那就是让人敬仰的，但王奇就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因为他是伺候万岁爷出恭的。 万岁爷出恭的地方自然不能是污秽的，也不能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王奇平日就负责打扫净房和马桶，还要焚香保持净房一直有清香的味道。然后就是在等万岁爷来的时候上前伺候。 万岁爷身边的其他人虽然看不上王奇，然而王奇本人却也没觉得怎么样，穷苦人家出来，小时候吃不饱穿不好的，大冬天饥寒交迫的时候还差点饿死，后来没活路了进宫做了太监，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这万岁爷爷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就是出恭时用的布都比外面地主家穿的丝绸衣服还好呢。每次王奇看着一块块的帕子用一块扔一块就心疼。听说这是蜀地进贡上来的呢，可金贵的。据说是叫蜀绢。这蜀绢被分成了手帕般大小，质地特别的柔软，全是血白的颜色。还经过花香熏染，王奇虽然没有用过，但一摸就知道，特别舒服呢。 当然，这种蜀绢是皇家才能使用，普通人用不起，不是银子的问题，因为外面的人即使有银子买用得起也不能用,僭越,要杀头的。 这天东厂的罗祥接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人偷盗蜀绢，有一个小太监，偷了几块蜀绢做的帕子，给自己做了一个帘子，怎么被人发现的呢？因为这个小太监直接就把这帘子给挂到自己的房间了。 罗祥十分惊奇，那个小太监这么大的胆子，偷东西还敢光明正大得用！便让人把王奇带过来审问。 35.宫女放归 最近皇宫里面出了一个笑话，素娥听说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后，朱砂闲着没事讲着给她解闷玩的。Om说是前面有一个小太监，是在净房伺候的，结果竟然把万岁爷净手用过的蜀绢帕子洗干净，然后几块帕子缝起来给做成了一个帘子挂起来。结果被人当成了小偷送到东厂去了。 朱砂说完捂着嘴咯咯的笑，觉得这个小太监实在是没有见过好东西，这皇宫里面万岁爷和娘娘们的东西多少都是用完了就扔。哪还有眼皮子浅的干这丢人的事儿。结果现在传的满皇宫都知道了。 而且连万岁爷都惊动了，朱祐樘听罗祥汇报了东厂查到的情报以后，知道这是一个误会，这小太监并不是有意偷盗后，只是觉得好东西扔了浪费就拿回来自己用上了。他也没有深追究，只是让人打了几板子又教了些规矩就放过去了，只是私下里也有些感叹，这蜀绢是不是真的是用的太奢侈浪费了 。 结果没想到没过两天，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外面，王恕王老大人一听说后，了解了一下蜀绢的制造工艺极为复杂而且价值不菲后，马上就上了折子，请求朱祐樘禁止使用这种蜀绢，称这是劳民伤财。而且如今国家到处都缺钱用，赈灾缺钱，军队没饷，皇宫内实在不该如此奢侈。应该削减宫中的用度。 朱祐樘见了这个折子以后，思索了一番就同意了，他也确实觉得蜀绢用来净手太过奢侈，而且经过一番考虑，同时还禁止了其他几种比较名贵的锦布，其中就包括先皇最喜爱的一种南京出产的大红色的细布，这种布穿起来特别的贴身舒适，因为它其实是用细绒毛纺成的，造价比几种名贵的锦还要贵几倍。这次一起也禁止使用了。 素娥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窘迫，皇家无小事儿，真是屁大点事儿朝臣也要管，当然朱祐樘禁止了宫中使用几种锦布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皇宫的各种各样的布料不知有多少种，少几样完全没什么影响，素娥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说是非要指定用某某中布料才可以的人。 只是偶尔晚上在书房的时候听朱祐樘感叹，国家处处都缺钱，但又不能随意的增加百姓的赋税，相反因为各种天灾，还要免了一部分赋税，如此情况下，真是缺钱啊，皇宫里却是该节俭些。 素娥听得多了便也想帮些忙，想想皇宫里几万人就围着这一家人几个主人伺候，每天的花费都极大，是该想办法开源节流。 开源暂时还没有想出来办法，但节流么，这次的厕纸就是一个问题。 这蜀绢原本是用在净房里的，那不用蜀绢用什么呢。.要死换另外一种布的话，那就是换汤不换药的。没什么用。 原来在家的时候，素娥知道是有厕纸的，不过张家不是大富之家，用的厕纸比较粗糙，素娥都是勉强将就着用，这肯定不能给万岁爷用的。 在找人一问，原来皇宫内也是有细纸用的，这种细致比较软，外面很多有钱人家里就用的这种厕纸。素娥还特意的让人拿过来看看，发现虽然比写字的硬纸纸软了一些，但离柔软舒适还有很大距离，而且它还不吸水，这才是最重要的。 素娥觉得如果让人改进一下，让厕纸变得柔软吸水倒也不是不能用。便吩咐了下去，让宫里面的匠人们想办法。想来凭着这些匠人的聪明劲儿应该不难。 朱祐樘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还过来笑话素娥，觉得她异想天开，世人造纸的时候都是想办法防水，越防水纸质越好，怎么到她这里就反过来，又要纸软还要能吸水，这不纯粹是难为匠人么。 “万岁爷怎么这么没有新思想呢。”素娥辩解道，“我记得以前还听人说，如今宫里面用的牙刷就是万岁爷发明的呢，看万岁爷也不是常人，怎么现在越发的规矩了呢。” 说起来，牙刷这东西还真是朱祐樘第一个给发明出来的，后来觉得好用也就传出去慢慢的普及了。 朱祐樘听了素娥的话失笑，“好，那我就等着看造纸的匠人能不能造出来你说的纸。” 素娥连忙趁机提要求，“我造出来可就是用的，倒时候万岁爷可是一定要用呢，要是觉得好呢，那就推广开来，越多人用越好呢。” 朱祐樘点头又摇头，“我用没问题，不过这东西可不是越多的人用越好，毕竟是纸，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是金贵的东西，哪能随便用。怕是买也买不起呢。” 素娥这才想起来，就是造出来软纸，也同样是给富贵人家用的。不由得有点丧气，不过马上又想到，这东西怎么说也比布便宜，至少皇宫的花费是能少一些了。也算是达到了一点目的。 万岁爷说是要削减皇宫的用度，不过只裁撤几种布料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其他的地方，宫里面也没有人敢真的做出什么，万一被人扣一个苛待万岁爷或者后妃的帽子，谁也承受不起后果啊。 朱佑樘烦恼了一阵子，就把这件事儿交给了素娥，让素娥在好好的看一看，那里可以省出一大笔费用来。 素娥接了这一个任务以后，决定还是要实地的考察一下，要把皇宫内各处的生活用度和支出实地核实一下，了解的情况才好动手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素娥这第一把火不能烧到后宫的娘娘处，那都是长辈，一个都不能得罪，未成年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们也不能削减用度，不然就要窜出来万岁爷苛待兄弟了。 素娥想了一圈，觉得还是消减宫里的人手这个办法比较可行，这皇宫里整整有几万人，朱家现在不过只有几十人需要伺候，不知道有多少是在宫里混日子的，干吃饭不干活，完全可以放出去让她们回家啊。 这天上午，处理完宫务，素娥把身边的几个嬷嬷叫到了身边。 “嬷嬷么也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孙嬷嬷忙笑道，“娘娘有什么直接问就是，我们在宫里这么多年，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不论什么事儿，定是对娘娘知无不言的。”这段时间娘娘到处查看，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 素娥沉思了一下，“我最近算了一下，发现皇宫里面完全可以放出去一些人，这太监们都是无根的，出去也没办法谋生活，因此就决定还是放出去一批宫女嬷嬷，看看宫里面有没有自愿归家的，就把她们放出去好了。” 孙嬷嬷张大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见的话，往旁边一看，其他的三个嬷嬷也是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样子。 “皇后真的愿意放宫女和嬷嬷们归家？”颤抖的语气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多少年了，她们这些进了宫的女人，早就绝望了，以为一辈子也出不去了，结果忽然间就有了一个机会在眼前，这让她们如何不激动。 冷静冷静，皇后娘娘还没有真的决定呢。孙嬷嬷使劲的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具体怎么执行也要有个规章制度，不然一窝蜂的都走了，那可不行。这不就想着找几位嬷嬷商量，看看该怎么行事。”这件事儿牵扯的太多，需要六局二十四司各级的女官一起配合才能完成，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见不到结果。 “娘娘真是仁善！”孙嬷嬷突然间泪流满面。这么些年皇宫内只进不出，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都埋葬在了这高墙大院。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愿意让人归家，这是多大的仁政。 “娘娘放心，这件事我们几个必然帮娘娘办好，保证不会出纰漏。”这皇宫里各司其职，尤其是女官，都是需要培养的，娘娘要放人出去，必然不能一蹴而就，而是把接替的人都安排好了，务必保证皇宫内一切如常，这才行，这就需要定一个详细的规章制度，才能顺利的实行。 不过这完全难不倒他们，那些个女官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哪个不会麻利的就把该交代的该安排的安排好，绝对不会拖沓。而且还一定保证差不了差错。毕竟关系到这么多人的命呢，谁都不会允许出一丁点差错。 “原本皇宫里就有五年放归的规矩，不过前朝这么些年都没有人执行罢了。娘娘就按着这个规矩行事就好，这是祖制，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孙嬷嬷马上就给素娥定出来一个出宫的年限。 “以后定下规矩每五年放一次。不过这次例外，等有了结果我就去求万岁爷下一道恩旨，等到年末就放一批人出去。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嬷嬷们务必在这个时间段内，把事情都安排好。” “娘娘放心。”四个嬷嬷都排着胸脯保证。表示尽快会找六局的女官进行协调统计，然后拿出来一个章程给娘娘过目。等娘娘满意了，在落实下去。 简单的定下来大致的行事计划，四个嬷嬷下去办事去了。 晚上，等到皇后娘娘那边休息了，四个嬷嬷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几个人摆了一桌席面，人人神情激动。 “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有归家的机会！”四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赵嬷嬷说道。宫里选人的规矩，宫女都是小姑娘选进来，而嬷嬷们则是结了婚的妇人，赵嬷嬷在外面也是有家有儿子和相公的。而另一个和她差不多的钱嬷嬷也是这样的情况，马上在一旁附和。她也想回家。 经过半天的消化，几个嬷嬷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赵嬷嬷的话，孙嬷嬷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据都是苦笑了一下。 她们两个年纪大，离家太久了，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家里的状况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有家可归还不一定呢。再说在皇后娘娘那里，二人更受重用，孙嬷嬷是最大的，以前一直都是领头拿主意的，而李嬷嬷如今更是帮着娘娘在调理身体准备这怀孕的事情，她们两个基本上是没有机会离开了，起码第一批是不用想了。 “等到年纪大了，伺候不动了，就跟娘娘求个恩典，到时候要是还有亲人在的话，咱们也回家！”孙嬷嬷端起了酒杯，和李嬷嬷喝了一杯。这个地儿她们真是呆腻了，就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不管到底那一次才能离开，总归是有了希望，只要有娘娘在，希望就在。 这一个晚上，四个人畅畅快快的又哭又笑的过去了。 36.斋醮求子 前段时间素娥和吴娘娘说起来要上香求子，本来素娥想着随便走个形式就行了，和万岁爷出去晃一圈就是给周老娘娘看看，证明她和万岁爷感情很好，他们两个是诚心要求孩子的。. 万万没有想到吴娘娘是当了真，而且是实心实意的想要皇后娘娘打算，竟然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龙虎山的传人，要为万岁爷和皇后二人斋醮求子。 素娥被龙虎山的名头给唬住了，再加上这人名叫张玄庆，是龙虎山第四十七代真人。是正统的道教传人，不是随便来的阿猫阿狗或者炼长生不老丹的糊弄人的炼丹道士。 素娥考虑了一番，到底是没有拒绝吴娘娘的好意，和万岁爷一起见了张玄庆一面。一番谈话下来，这位张天师关于道家学说的解说，听得就连万岁爷都称赞，对道教人士颇有些改观。 等到后来知道斋醮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的时候，倒是素娥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一个仪式非常的复杂，而且这一段时间内，二人还的时不时的过来，并不是花了银子撒手不管就行了。 不过到底还是万岁爷同意了，和张天师商量定了办仪式的日期，然后回宫里提前沐浴戒斋，等时间到了过来参加了斋醮仪式，几天的时间过去，素娥则才算是清净的回到了宫里。 “这段时间我们就吃素，天师说这才是心诚。”朱祐樘大概是真的求子心切，被张玄庆给忽悠住了，这可是好几个月呢，竟然真的要一直茹素？ “万岁爷，这就是一个仪式，心意到了就好，不用这么一板一眼的，真的茹素几个月，怕是身体要受不住的。.”要知道朱祐樘的身体一直不算是健康，素娥给调养进补了两年，也只是稍微胖了些，要是吃几个月的素，在吃出问题怎么办，要知道如今朱祐樘才十九岁，还是发育长身体的时候呢。 朱祐樘听素娥如此说话，忍不住笑了，“是谁一开始要斋醮的，怎么到了真格的，你倒是退缩了，这可不行，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天师不是说了么，咱们能心想事成，很快就会有儿子的。” 素娥无奈，只得和朱佑樘一起茹素。好在这毕竟是皇宫，好东西还是尽有的，再加上正是春夏时节，就是素菜也花样繁多，没有把二人吃出一脸菜色来。 且说时间一天天过去，素娥在这期间终于把放归宫女的事情完成了，虽然第一批确定下来走的只有几百人，但毕竟开了一个好头，这皇宫里面的宫女也有了盼头。 等到名单都确定下来，素娥又和朱祐樘商量过，最终定下来，等到半年后，入冬以后放她们回家。 虽然只有几百人的变换，但平均下来，基本上每一个宫里都有人员变动，素娥身边的嬷嬷也确定有两个要走，只留下孙嬷嬷和李嬷嬷。 素娥倒是不在意，既然有意回家，总不能非要把人拘在身边，就是孙嬷嬷和李嬷嬷二人，素娥也应允了，想归家就提前和她说，她没有不同意的。 倒是朱砂和花青两个丫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说她们二人年纪还不大，还能伺候娘娘几年，等下次放人的时候再考虑。 安排了这些宫女，素娥又把眼光放到了宫内的太监身上，不，不只是太监，确切的说是上了年纪以后没人管的太监和老宫女。 这宫里前朝的时候是没有养老这一说的，就一直在宫里干活，老了干不动就等死。因此在宫里一写没有权势地位的底层人在上了年纪以后，生活大多数有些凄惨。 素娥前段日子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也只能嘱咐，让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干点轻松的活，吃饱穿暖不要受罪。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宫里的花费是一点也没有节省下来。 素娥感觉自己真的是没有办法好万岁爷交代了，很是烦恼。 就是在这个时候，宝钞司的人送来消息，说是造纸的匠人真的造出了皇后娘娘要求的又柔软又能吸水的纸。 素娥看着眼前的纸，虽然颜色有些发黄，不是干干净净雪白雪白，但摸起来确是很柔软，又让人用茶壶到了些水在桌子上，一擦就洗干净了。 这些匠人竟然真的做成了！ 素娥高兴的站了起来，吩咐徐全，“去，厚赏，但凡参加造纸的人每个人都有赏，贡献大的，赏银翻倍。” 徐全看皇后娘娘这么高兴，也跟着咧嘴笑，转身刚想下去传话，又被素娥给叫住了。 “你告诉宝钞局，这种纸的造法一定要严格的保密，谁都不许泄露出去。”虽然说皇后娘娘要是想做生意的话会显得太俗气，但万岁爷不是说了吗，如今国家到处都缺钱，又总有人上折子要求削减宫中的用度，那她这个皇后，想个法子自力更生，自己解决银子的问题，这也是一件好事吧！ 毕竟万岁爷说过，这种纸也不算是寻常东西，即便卖出去赚的也不是贫民百姓的钱，而是从那些略有身价的商人富户的荷包里掏钱。 不过，总不能直接宝钞局出面，那样被那些大臣抓住把柄，恐怕要说皇家与民争利了。让谁来经手这个生意呢？素娥深思。 朱祐樘颇为郁闷看着这些折子，这些个言官们，又开始没事儿找事儿了，皇宫内斋醮求子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折子就雪片一样的飞了过来。 有好言相劝让他不要迷信的，也有如王恕王老大人一般脾气不好直接怒斥的，就差直接指着她的鼻子说他胡闹的。 原本这些话朱祐樘是不放在心里的，可这几天风向有些变化。有些人直接上折子说皇后不贤，善妒。要皇上选秀女充实后宫。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想生孩子就多纳妃子，不要和皇后胡闹搞迷信活动了。那是没用的。 朱祐樘自己不在乎，但是却不能不在乎皇后的名声。毕竟一个妒后的名声谁都不想背。 37.这个皇后不太一样 朱祐樘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几张手帕大小方方正正的白纸，拿在手里试了试，感觉很细腻又很柔软，在拉一拉，还有点弹性，听说还能和棉布一样吸水，没有想到皇后竟然真的让人做出了这种神奇的纸巾。 看着朱祐樘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神奇，素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万岁爷觉得怎么样，可还能用？” “完全可以用，”朱祐樘点点头，这纸巾细腻之处比锦布还好，而且这种东西用完就扔却也不浪费，可是方便多了。造纸虽然也不便宜，但毕竟比金贵的蜀绢便宜多了。用这种纸巾来代替蜀绢，确实节省不少。 “皇后真是有心了。”朱祐樘心里有几分感叹。身为一国的皇后，还要操心这些小事儿，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内库不丰，国家没钱。外面多少人上书让宫内削减用度，说宫中生活太奢侈，那些人哪里知道宫里的为难之处，况且这些人只知道指手画脚却没有人站出来真正的为皇家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哪里比得上皇后这样直接想出来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家的皇后比你们这些光拿俸禄不办事只知道说风凉话的言官强多了。 这段时间宫外因为她和皇后斋醮求子的事情也闹出来不少的风波，这些风言风语之所以没有传到宫里来，也是朱祐樘特意让人瞒着，就是担心素娥知道了以后心里有压力，如今看皇后为了宫里的事情尽心尽力，他也觉得甚是欣慰。 素娥看朱祐樘的神情确实很满意，这才又笑着说道，“那万岁爷可还记得前段时间说过的话？这纸巾确实等着万岁爷发话，好让宫里的人都用上呢。” “好，这就吩咐下去，以后如厕的绢布就用这种纸巾代替，还有哪里能用得上的，直接都替换下来。”这样一来，又能省下好几种锦布。 素娥这才满意，不过马上又想起来自己的盘算，小心思转了转，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其实这东西不仅皇宫里面可以用，外面大户人家也可以啊。oM万岁爷也知道，不说那些公侯伯府平日里过得多是极尽奢侈，就是那些当了几年官或者赚了银子的商户过日子也很讲究排场，这种纸巾又新奇又好用，再听说皇宫内贵人们都在用的东西，传了出去，那些人肯定也是爱用的。” “皇后的意思是？”朱祐樘有了些猜想，觉得皇后这是觉得纸巾这东西好就想推广出去，又是她想出来的，便琢磨着让更多的人都知道。 没有想到马上就听素娥说道，“我已经让宝钞局的人把造纸的方法保密了，那些人要是想用，那就只能在外面买了，万岁爷您看……” 朱祐樘有了一个极为荒唐的念想，“难道皇后还想做买卖不成？哈哈……” 看着素娥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皇后真的想要做生意？还是这种纸巾的买卖！” 素娥有些尴尬，毕竟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但仔细一想，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啊！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顶着朱祐樘不可思议的目光继续说道，“万岁爷，我不过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这生意当然不是我去做，只是想想，有什么法子能从中获利。你看，毕竟这种纸巾只有宝钞局的人会造，别人都不会是不是。” 这段时间素娥也早就想好了，皇宫里的人肯定不能做生意，否则定是要被人参了啊，但素娥可以用造纸的独家秘方以及皇家的通天权势从中谋利。 “万岁爷也知道，商人都要交税，但是这税交多少最后都去了哪里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这时期商业其实很发达，民间不知道有多少商贾巨富。但是朝廷确实没有从这些商人身上收取了多少的税收，倒是肥了这些商人背后的靠山。 素娥看朱祐樘虽然神情略严肃，到也在认真听，便继续说道，“我的意思，便是六局的人出面，去找几个皇商，专门做这纸巾的买卖。我们提供造纸的技术，让他们做这纸巾的买卖，只要他们每年都要从利润中上交一部分作为税收就行。这些钱直接上缴到内库，也算是一个收入。” 这还是素娥从清朝的内务府皇商身上得到的启发。明朝现在就没有皇商这一说。皇后里用的宫里都是各处进上来的贡品以及太监出去的采买。 朱祐樘的眉毛动了动，把素娥的话仔细思索了一遍，竟然有些动心。他不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苦，做太子的时候被万贵妃压着，在银钱方面有时候也紧缺的很。现在内库的银钱也不多，用皇后的法子可就是每年都会有一大笔银钱的收入，补贴的内库时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这钱不是从寻常的百姓身上收上来的。不会增加他们的负担。 就是这名声说出去有些不好听，商人的名声一向是不好，士农工商，商在社会中属于最末流，连种地的农民都瞧不起商户，这皇家要是和商人联系上，恐怕传出去又不知道有多少言官闻风上奏了。 但是……但是朱祐樘可不是一个死板的人，这名声也都是人说出来的，只要想办法让那些人挑不出什么理来不就可以了。 “皇后的想法不错。”朱祐樘赞道，“虽然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仔细考虑，但确实可行。”说完含笑的看着素娥。觉得素娥的奇思妙想很是不一般。 素娥被朱祐樘一夸奖，顿时高兴起来，便又兴致勃勃的给朱祐樘出主意。 朱祐樘听着素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着一些简单的生意问题，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恩，看来自己应该和蒋棕研究一番，蒋棕一直管理着皇宫的内库，又对经济和银钱感兴趣，看看蒋棕有没有什么说法 …… 何鼎和蒋棕两个人如今都是五品的大太监，今天因为要随侍万岁爷左右，都是身着蟒服腰系鸾带，然两个人虽然打扮的一样，但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极为不同，何鼎看着斯文俊秀，虽是一个太监却带着一身的书生气，而蒋棕这个人则一看就是一个心思灵活的人，那双眼睛时时刻刻的都注意看着周围的情况，心里面憋着什么主意谁也猜不出来。 对于万岁爷让蒋棕找几个皇商负责新造出来的纸巾的问题，两个人的意见截然相反，蒋棕是是十分的感兴趣 ，觉得这个法子肯定能让内库收拢一大批银子，而何鼎则是十分的反感，认为万岁爷这是不务正业，竟然对商贾之事上心。因此对于引发此事的皇后娘娘也有了几分不满。 小门小户的出身，眼皮子就是钱，都已经是一国最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了，竟然眼睛还盯在银子上，要是自己折腾也就罢了，竟然把万岁爷也带坏了，这就惹人非议了。 “你就是死板。”蒋棕看何鼎那张板着的脸十分的不顺眼，“万岁爷都赞同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也不是让你管这一摊子事儿，负责的是我，我愿意去做，有你置喙的地儿吗？” “商贾之事，碰了就沾一身铜臭，但凡君子就该远离这些事儿，更何况还是万岁爷，朝堂上多少大事等着万岁爷决断，哪有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些小事儿上！我劝诫万岁爷，那也是为人臣的本分。”何鼎对于蒋棕的爱财也颇有意见。不过是看两个人都是服侍万岁爷的份上才不多说。 蒋棕哼的一声，“一身铜臭？这皇宫内几万人的吃吃喝喝那样不需要银子，要是没有我上上下下的打点操心，这内库早就空了，没人操心这些，到时候你喝西北风去啊？还君子远离这些事儿，就显得你阳春白雪是吧？要我看还是皇后娘娘务实，这自己想办法赚银子，不用跟朝堂上的那些人唧唧歪歪，多好的事儿啊，也省的多用几匹锦布都有人上折子说是奢侈浪费。”说完啧啧的叹了两声，“这娘娘能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也真是一个奇人哈。”说完不在理会何鼎，摇头晃脑的走了。 这次万岁爷交代的事儿可不能办砸了。 38. 患难之交恩爱深 这段时间前朝事情多，万岁爷很是忙碌，今天又让人传了话，说是今晚上就在乾清宫歇息，不来坤宁宫了，素娥现在也习惯了朱祐樘如此的繁忙，不过因为也知道他一忙起来就不能按时按点的用膳休息，因此也吩咐了膳房的人，准备好宵夜，连带着几位一起上夜班的阁老的，等到晚点的时候送过去，也让万岁爷和几位老大人不要饿着。. 到了晚上，素娥泡了一个热水澡，仔细的在脸上抹上了一层宫内秘制的珍珠膏做保养，要说皇宫内最让人满意的地方，就是各种各样宫廷保养秘方了，一代一代的女人传下来的方子不知道有多少，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一直存在的更是珍品，素娥现在保养用的粉啊膏啊都是手工制作用各种名贵罕见材料做出来的，十分的让人放心。 孙嬷嬷在这方面也是精通，在这需要保养的时候比素娥自己还要上心，把素娥的皮肤调养的溜光水滑白里透红。让朱祐樘十分的喜爱，给夫妻两个在房内增添了不少乐趣。 把脸上的东西东清洗净，在涂上保湿的蜜膏，素娥换上睡衣窝在了床上。 “嬷嬷可是又什么话和我说？”素娥问道，一望这个时候孙嬷嬷也该下去休息了，现在还不走，就是有事儿了。 孙嬷嬷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时之间有点踌躇，不知道是不是该和皇后娘娘直说。不说吧，皇后娘娘被蒙在鼓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可要是说了，娘娘要是急了，因此做出什么不合适事情出来，那就适得其反了。 看着娘娘眼角眉梢带着的幸福，再想一想这两年娘娘和万岁爷相处的方式，孙嬷嬷选择相信娘娘的本事，该怎么办，还是要娘娘自己选择才是。 “最近外面有一些不利于娘娘的传言，嬷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和娘娘说。” 素娥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是哪方面的？嬷嬷直说就是。” “关于内宫，外面的那些男人关心的也就是皇家的子嗣问题，听说这段时间又有很多人上折子要万岁爷选秀女纳妃呢。毕竟娘娘这两年一直没有有孕，已经有了一些不利于娘娘的流言了。” 就知道是因为孩子的问题，素娥抱膝蜷腿坐在床上。.皇上登基两年了，宫内就只有一个皇后娘娘，至今没有生个一男半女，外面的人就急了。生怕万岁爷绝了后。有如今的反应并没有出乎素娥的意料，然而到底要怎么解决，素娥却想不出来。前段时间斋醮求子也没有个结果，还能怎么样？ “不过娘娘放心，那些折子万岁爷都压着呢，完全没有批复。”孙嬷嬷安慰道，正因为知道万岁爷心里面有皇后娘娘，还没有下决断，她才正要和娘娘商量一个应对之法。要是趁着这段时间能够让万岁爷拒绝纳妃就好了。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在皇宫里呆的时间长了，就什么事情都能见到，又有前朝先皇的例子在，谁说皇家不能出情种呢，以现在万岁爷对皇后娘娘的情意，只要一直保持下去，说不定娘娘比前朝万贵妃还要有福气呢。 “嬷嬷可是有什么办法？说实话，我心里是没有什么主意的。这孩子我也不能给变出来一个不是。”看孙嬷嬷要张嘴，素娥摆摆手，“不过和嬷嬷提前说一句，要是嬷嬷说什么借腹生子，或者让我给万岁爷主动安排小宫女什么的，这种法子就算了吧，只要万岁爷不提，我是万万不会做这些的。” 这么点坚持素娥还是有的，要是让她主动给万岁爷送女人，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孙嬷嬷扑哧一声就笑了，“早就看出来娘娘是什么想法了，娘娘会这样想也没什么，别看这宫里到处都是一起伺候万岁爷的娘娘什么的，但要说起来，哪个女人不想着让万岁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过是看有没有这个手段罢了。” 听孙嬷嬷如此说，素娥这才又精神起来，“嬷嬷可是又什么好主意？” “这里也没有别的人，有什么话嬷嬷就直说了，娘娘可别在意，这么些年下来嬷嬷也看出来了，万岁爷是个重情意的，娘娘又是和万岁爷一路从东宫走过来的，也算是经历了风雨和磨难。在万岁爷心里，对娘娘的尊重和重视是有的，现在娘娘要的，就是和万岁爷之间的情意了，是男女之间放不开的那种情意，娘娘现在要想的，是用一个女人的手段，如何让万岁爷离不开你才是。” 素娥听了孙嬷嬷直白的话，有些沉默 ，这个问题，她也察觉出来了，这两年她和朱祐樘说感情是有的，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愉快，但两个人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对，就是最关键，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培养就直接入了洞房，后来两个人相处的好，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性子很好的人，互相迁就，互相扶持，这才一路走了下来，但要说刻骨铭心的感情，那是没有的。 换句话说，别看两个人现在出得好，但要是换一个女人过来，一样也能和朱祐樘相处的很好，素娥在他的心里，并没有不可替代的感情。 “娘娘，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也看出来了，这男女之间的感情既是不可捉摸又是有迹可循的，说不可捉摸，那是因为，不是因为你人好，万岁爷就能和你感情好，男人看女人可不只是看你行事作风，甚至是越是讲规矩的女人，反倒是越不着男人喜欢，倒是那些时不时的撒个娇惹点事儿出来的女人，更让男人放不下。” 素娥了然，就是要和男人作一作么，偶尔撒点娇吃个飞醋反倒是让男人喜欢的这种手段她也知道。 “当然还有房里的那点事儿”嬷嬷凑近了素娥，在素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万岁爷在床上也要高兴什么的。 素娥红红着脸听着嬷嬷传授各种知识，真是涨姿势啊。 这一晚上，素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就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全是各种姿势的羞羞的内容，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还脸红心跳呢。 素娥捂着被子躺了一会，掐指一算，万岁爷是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了，离两个人上一次滚床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能没有需求么，乾清宫那边也是有宫女伺候的，不能让哪个小妖精钻了空子，还是赶紧把朱佑樘拉过来两个人交流一下感情才行。 等到中午的时候，素娥让人通传了一声，带着朱砂和花青两个人便去了乾清宫。 朱祐樘这段时间还真是有事儿，边境不稳定，蒙古的小王子最近一直在边境试探，有要入关的趋势。朱祐樘和几位阁老、尚书就是在讨论，现在能不能应战。 结果是让人沮丧的，根本没有办法应该，一旦战事重起，朝廷必输。 虽然朱祐樘万分的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身为阁臣的刘健和户部尚书王恕一起给他分析，首先，现在没有银子，打仗要花钱，发不出军饷来如何打仗，其次也没有粮食，后勤也供不上，更重要的是，前朝几十年，有名的能够带兵的将军死的死辞的辞，现在能用的人几乎没有。再加上军队混乱，没人练兵，一旦开战，我朝必败！ 因此这段时间朱祐樘一方面要安排人和小王子带的人谈判，拖着他们，另一方面开始安排人整顿军队。务必在几年内把军队整顿好。 而关于这方面的人才，王恕也推荐上一个人来，这人就是马文升。 朱祐樘了解一番此人的经历后同意，把马文升提任为兵部尚书，开始整顿兵部。 而马文升也不负众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成效。 他针对兵政废弛的状况，采取了一些措施。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制度。据说在考核期间，有三十多人因贪贿怯懦被罢黜。因此得罪了很多人。 甚至有人在晚上持弓箭等着他，准备行刺，有人还写书诽谤，射入东长安门内，这些小动作没有害到马文升，倒是惹怒了朱祐樘。 朱祐樘为了支持马文升对京营的整顿，特批他金吾骑士十二人，专门保护他。 前些日子马文升还提出，蓟州、宣府、大同三镇已有镇守太监，不应再设分守、守备、监枪等内臣。据他统计，蓟州有内臣九员，宣府有内臣八员，大同有内臣六员，共二十三员，“每员占用军人，少则二三百名，多则四五百名，通计侵占已有数千”。“此等守备之数，委的无益于事，有扰于边”，应当裁革。朱祐樘也准了。 一时间整个军营风气大变，到处都开始认真的练兵。 …… 等到素娥来到乾清宫这天，朱祐樘正好忙完这一段时间的事情，有了空闲。 看见皇后过来，心情很好的他，甚至提议休息一下午，两个人一起出去散散心，游游湖。 素娥很是高兴的让人提前过去安排了。 39.初露情意 两个人要出去游玩，便先回了坤宁宫用过了午膳，稍微休息一会，看太阳不大了，这才换了衣服往外走。oM 临走前素娥被毛团扒着脚，喵喵的吵着要一起出去玩，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紧盯着人，不一会看得人心都化了，只好让宫女抱着它一起出去。 如今已经入了夏，素娥刚刚可是特意打扮过得，穿的一身大红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梳的飞云斜髻，簪着两朵开的粉嫩的花，淡扫蛾眉，明眸皓齿，一眼看过去明艳不可方物。 朱祐樘也是一身玄色长袍束着黑色腰带，腰间挂着玉佩。头上戴着一顶玉冠，这两年的历练已经让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了上位者的威严，不过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还是透出满满的温和，愈发显得整个人温文尔雅。 素娥看着褪去青少年的青色越来越成熟的朱祐樘，在阳光笼罩下似乎增添了几分神光，被他带着惊艳和欣赏的眼光盯了一会，引得素娥竟然有些微醺。 朱祐樘很少看见这样打扮的素娥，一时惊艳便多看了几眼，眼见着素娥甩了几个眼神过来，连忙接住，更是走上拉住素娥，两个人拉着手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 到了御花园，平日里不怎么爱动的毛团忽然兴奋了起来，不肯让小宫女抱着，挣扎着跳到地上，往远处跑着玩去了。素娥示意小宫女跟着，便也放下不管它了。 因为太液湖离着宫内远，素娥和朱祐樘两个人都不想花时间过去，幸好这附近也有一个小湖，景色也不错，两个人登上了船，也算是游湖了。 这船上有朱祐樘平日里游玩时用到的一些东西，二楼甚至还摆着一架古琴，朱祐樘和素娥携手上了二楼，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古琴。 朱祐樘很爱弹琴，据说从小就跟着琴师学了，平日里有空闲的时候便弹上几曲，素娥也在一旁欣赏过，造诣很是不错。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温度降了下来，又是在湖上，正是凉爽的时候，朱祐樘来了兴致，要给素娥弹一曲听听。. 看着朱佑樘净了手盘坐在一旁，素娥也坐了下来。 一旁的檀木小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已经有宫女泡上了茶放在那里。 素娥倒了两杯茶，坐在那里，端着一个小小的茶碗，开始欣赏万岁爷的琴声。 即便素娥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造诣，可还是听得出来，朱祐樘的琴声很是空灵，大概是难得的放松，琴音里透漏出几分雅意，几分清闲。并没有什么谱子，似乎只是随手而出的调子。 素娥听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学过的一个家乡小调。此时此刻就很想唱给朱佑樘听。 琴声悠扬，素娥站起身，看随身伺候的人都在一楼，二楼只剩下二人，立马放松了下来，原地转了一个圈，闪到了朱祐樘的前面。 轻甩衣袖，跳了起来。正是素娥这段时间才和人学的惊鸿舞。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修据欲溯空，唯愁提不住，飞去逐惊鸿。” 惊鸿舞能够流传了上千年，从唐朝一直流传到了明朝，就是因为其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舞姿的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朱祐樘手上的琴不停，两个人一弹琴一跳舞，竟然十分的合拍，知道最后素娥一个转身没有站稳，扑到了朱祐樘的眼前，他才惊醒。 伸手把素娥扶了起来，看见素娥有些窘迫的红了脸，不仅调笑道，“皇后这是怎么了？我就坐在这里，还要直接扑过来，可见是心急了！” 素娥没有想到好好的气氛竟然因为自己绊倒而结束了，本就不好意思，此时再一听朱祐樘的调笑，反倒是放开了。 “那也要看万岁爷让不让我扑到啊。”说完反倒是紧盯着朱祐樘，用眼神调戏朱祐樘。 此时紧两个人紧地靠在一起，朱祐樘伸手便把素娥抱到了怀里，一低头吻了上去。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给二人蒙上了一层光晕。素娥只感觉到朱祐樘的唇在自己的脸上巡游，眼睛，鼻尖，脸颊，甚至耳垂都没有放过，最后是双唇。 她闷哼了一声，双唇微启，很快朱佑樘的舌头也趁机钻了进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等到素娥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天都暗了下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乱成了一团，幸好朱祐樘还知道这是在外面，没有过分，略微整理一下就好。 回过神的两个看天色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晚了，不仅相视一笑。 真是，到底亲了多久啊。 朱祐樘咳了一声，下面的人很快就上来，素娥看到上来的朱砂怀里还有一个薄披肩，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不仅越发的窘迫。 不过这披肩真的很好用就是，肩上一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两个人在一堆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坤宁宫。 天色已晚，两个人梳洗过后，也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两个人现在只要不是正宴，用膳的时候都不会摆太大的排场，像那种摆了长长的一桌子又不吃的行为早就取缔了，这一次的晚膳就只有一个四方的桌子上，摆着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几个大菜，还有几个清炒的小菜，再加上夏天时两人最爱用的凉面就足够了。 用过了晚膳，两个人在偏殿休息，朱祐樘想起刚刚的事情，对素娥的舞姿不由的回味无穷。 眼见着天已经黑下来，两个人已经洗漱过来，朱祐樘立刻想起来刚刚没有完成的事情。 一把抱起来素娥，两个人回到了寝室，扑倒在床上，开始了夫妻之间最亲密的游戏。 素娥想着昨天晚上孙嬷嬷教授的知识，被朱佑樘强烈的攻击中还留有一丝神智，还想着试一试这样那样的姿势。 结果当然很悲剧，等到第二天醒来，素娥瘫在床上，只觉得腰酸背痛。 朱佑樘早就已经不见了，看外面太阳高照，这个时候早就该上朝了，此时只有毛团睁着一双大眼睛，蹲坐在枕头旁看着素娥。 “昨天出去玩野了吧？什么时候回来的？”素娥和毛团说话。昨天进了御花园毛团就自己跑出去玩了，后来苏素娥就把它忘了，也不知道什么它时候回来的。 毛团看着素娥喵喵的叫了两声，声音种充满了委屈，它早就回来了，还抓了食物想要给素娥吃，可惜被那个铲屎的小宫女给扔了！！那可是它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素娥看这只猫咪又开始撒娇，便揉了揉毛团的脑袋，又给它挠了一会下巴。毛团这才算是满意，受伤的心灵算是得到了安慰。 外面花青听到动静，带着两个人进来伺候素娥起床。 被人扶着又重新泡了一个澡，素娥这才缓了过来。 等到素娥做到梳妆镜前开始上妆的时候，这才听花青说，原来毛团昨天也不知道怎么捉了一个蜻蜓，非要带回来，原本小宫女也由着它，没有想到等回到了坤宁宫，毛团竟然叼着蜻蜓就奔着素娥睡觉的地方来了。 他们这才知道，这蜻蜓竟是是毛团想要给皇后娘娘的，结果当然是蜻蜓被拦了下来，最后被小宫女给扔了，毛团好不高兴呢。 素娥这才知道原来一大早毛团就蹲在她枕头旁是什么意思。撒娇？委屈？还是告状？哈哈，素娥想着毛团竟然想要给她吃蜻蜓，心下好笑的同时竟然还觉得甜甜的，自己养的宠物，也知道照顾主人了嘛。 40.爹娘进京城了 最近京城有一小股流言，说是当今的皇后张娘娘善妒，自己生不了孩子，竟然还不让万岁爷纳妃，其行为的嚣张跋扈堪比前朝的万贵妃。om 风闻此事的言官，马上就有人上了折子，严肃的批评了皇后这种行为，并且提议万岁爷马上选妃。只是上去的折子都如石沉大海，万岁爷根本就不理会。 又一段时间过去，有流言从宫里面传出来，说是皇宫要选秀女了，这次的秀女就是为了给万岁爷选妃准备的。 前朝的时候皇家一选秀女民间避之不及，闹得鸡飞狗跳的嫁女儿。然而现在又不一样了，首先听说现在入宫的宫女五年一次放归，到时候宫女回不回家全凭自己的意愿。不会是前朝那种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了，再次，这可是有机会成为皇妃的人啊，当今的万岁爷才二十岁，听说又长得十分的俊俏，而且脾气还十分的仁善温和，一点怪癖都没有，这要是被选为皇妃去伺候万岁爷，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因此这选秀女的消息竟然跟长了翅膀一样嗖的一下越传越远，不几日竟然连江南都传到了。 甚至由此还差点起了一场纷争，因为前朝的秀女为了方便大多是在京畿附近选取，这次江南地区的人不愿意了，表示他们也愿意选秀女进宫伺候万岁爷，不能不给他们机会，这次选秀就应该从江南选，至不济也要全国范围的一起选，总之不能让京畿附近把选秀名额全占了。 等到朱祐樘开始重视这个消息并且想让人澄清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竟然有江南的官员为了这件事儿上折子了。 朱佑樘看着桌子上快要堆成小山一样的折子，这里面全是关于选妃的各种言论，也怪他前段时间忙着兵部的事情，没有重视这件事，结果搞得现在有些下不了台。难道就真的顺应民意选妃子进宫？ 不行，行想到昨天素娥才和自己表露的情意，自己怎么能转天就要纳妃呢，这样岂不是辜负的皇后的一片心意。 朱佑樘想了想，先是批复要纳妃的折子，表示自己“暂时没有纳妃的意愿，”让他们不要瞎操心了。Om然后又下了旨，开始全国范围内选秀女，不过不是为皇家选妃，而是进宫做女官。 这段时间正好乾清宫事务繁忙也需要几个女官呢，趁机选进来也好。 两个折子下去，事情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素娥很快也得到了消息，先是知道万岁爷不纳妃松了一口，可马上就听说要选女官进宫，这可真是……朱祐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恐怕这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这选女官和选妃没什么区别，就是换一个名头罢了。 可怜的朱祐樘，真是要被全天下的人误解了。 不过选秀女先期要派小中人到各地去采选，暂时倒还没有素娥什么事情。 但很快一个好消息被送到了宫里，张家人进京了。这次张家是彻底的搬到京城来了，就定居在尚勤胡同。 张家进京那天素娥派任全去接，然后把人在尚勤胡同安排好。任全这才返回了皇宫。 “家的人都好。等过几天张老夫人就进宫来看您。”任全把张家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和皇后娘娘说了一遍，张来瞻身体很好，金夫人很是开心，两个弟弟据说都长高了，读书也很认真，总之家里一切都好，让娘娘放心，然后又传达了张家人的问候。素娥这才心满意足，让任全下去领赏去了。 张家人确实都很好，自从今上登基素娥成了皇后以后，张父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了，不但张家人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远亲近邻个个都觉得与有荣焉。不知道多少人带着土地和铺子来投，要不是张来瞻把关极严，只收了兴济老家附近的土地，不然恐怕财富都多得数不清了。 不过张来瞻到底是个有见识又极有风骨的读书人，不肯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做事，这次进京城，其实更大的原因也是为了让万岁爷放心，毕竟在皇城脚下，方便万岁爷掌控不是。 朱祐樘对张家人的印象也不错，知道张家人进京以后，很快的就召见了张来瞻。并安排金夫人入宫去看望皇后娘娘。 素娥见到了母亲以后，先是哭了一场。不过是一年多不见，这其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真是让人想不到。 倒是金夫人极为高兴，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女儿这么的有福气，当初被选为太子妃，家里还只是担心，因为宫里面有万贵妃在，太子的地位也不稳，没有想到女儿进宫不过几个月，万贵妃就薨了，随后万岁爷身体不好也跟着去了，女儿转眼间太子妃变皇后，成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啧啧，有时候金夫人做梦都要笑醒。 看着女儿穿着大红的凤袍，满头的珍珠翡翠，金尊玉贵的人物，真真是一坐在那里就有气势，金氏见了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要行礼，不过是马上被素娥给拉住了 一只到两个人开始说家常，金氏才觉得女儿越来越熟悉起来 “家里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就是可惜你父亲和两个弟弟不能进宫来见你。”金氏和素娥聊了几句，就恢复了本性，开始各种八卦起来。很快就把张家这一年来的大事小情都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不过是不管远近的亲戚都和张家来往十分的密切了。连以前多少年联系不上的亲戚都出现了。不过麻烦也多了起来。有打秋风还好，就是需要接济一下嘛，反正现在张家也不缺钱，可是还有各种跑官走门路，就都被张来瞻给拒绝了，说是不能给女儿惹麻烦。 “读书人就是死板。”金氏说道，“你爹做事一板一眼从来都不带拐弯的，而且现在和家里攀关系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但是反倒是一些以前和你父亲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的朋友和你父亲不怎么来往了。你父亲看着不高兴呢。说都是外戚这个身份，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都和他生分了。” 科举出来的官员看不上外戚，这个素娥是知道，文官和外戚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子。张父因此和以前的朋友来往的少了，也只能说，父亲以前的那些朋友，品行都还不错，知道避讳。不过就是委屈父亲了，和以前的朋友都不能随意交往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孩子的问题。 金氏在家的时候就一直忧心素娥怎么还没有怀孕的事情，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她也听说了一些，只有女儿尽快的生了孩子，这些问题才会解决。为了这个，她在家的时候没少打听生子的秘方。还都记下来了。一股脑的都告诉素娥，让她找机会试试。 素娥不想让金氏担心，也应了下来，表示找机会就试一试。不管怎么说，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就是报喜不报忧吧。 金氏在宫里一直待到晚上，朱祐樘留金氏下来，赐了御膳。 不过按照宫里面的规矩，金氏还不是不能和素娥、万岁爷一起用膳的。而是单独自己在侧间。然后等着太监传膳过去。 素娥觉得这饭吃的没意思极了，有一家人分两个地方吃饭的么，因此随意的吃了几口就放下来筷子，和朱祐樘两个人去隔壁看金氏了。 等进了隔间一看，素娥才发现，原来金氏和他们不但用的菜式不一样，就连餐具都是银制的。 “为什么我母亲不能用金制的餐具？”素娥问道。转而自己也想到了，“按照宫里面的规定，金制的餐具只能我们两个用啊。” 朱祐樘看了皇后一眼，笑道，“不过是餐具罢了，金夫人也可以用。”说完就让宫女给金氏换了一套金质的餐具。 素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皇家专用的黄金碗，那是一种荣誉。朱祐樘这是再给她这个皇后面子。 “不过，还有我父亲呢，”素娥忽然想到，“父亲不能进内宫，不就是用不上这些东西了？” 朱祐樘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时候素娥还惦记着她父亲没有用上金饭碗，思索了一下，才道：“这样，我赐一顿晚膳去张府，这样这一套金餐具就可以带回张府了。” 素娥看着朱祐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多谢万岁爷了，也就万岁爷愿意陪我胡闹。” 啊啊，真的不是她不懂事啊，这种皇家专用的东西，她真的很想让爹娘和两个弟弟都能用一下 。 拿回去留一个纪念也好啊。 41.吃飞醋 作为一个刚刚兴起的外戚家族，张家来到京城以后要忙的事情确实很多。.现如今张家的大宅只有张来瞻、金氏夫妻二人和张鹤龄、张延龄两个孩子。这简单的四口之家每日里要应对的人情往来却很繁多。 幸好作为皇后的娘家人，张家还有宫里面派来的嬷嬷和太监在一旁指导，不然真的是要应酬不过来了。京城里别的不多，皇亲国戚，公侯伯爵却不知凡几。 以前张家在兴济，和这些人没有什么来往，但来了京城以后，这人际往来人情交往却少不了了。毕竟京城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权贵人家姻亲关系遍地，仔细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啊，既然是亲戚怎么能不来往呢。 原来素娥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张家在京城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和现在的形势了不一样，新晋为外戚的张家在京城的交际与人情往来简直就是举步维艰，根本打不开局面，甚至还有万贵妃娘家一系的人来找麻烦，要不是张来瞻见机不妙，果断的回了兴济老家，张家能不能在万贵妃的权势下保全还是两说了。 现如今每天门房处都收到好些张帖子，大多数都是管家送来一个拜帖，然后一些恭贺迁新居的礼物。这种是不能不收的，而在这其中，张来瞻看见了同是外戚的孙家，周家，吴家的帖子，还有一些老牌的侯伯府。 每每看见这些帖子金氏都特别的高兴，张来瞻则总是要叹气。金氏高兴是因为这在以前这些府邸在张家人眼里那都是高高在上的权贵阶层，属于一辈子高攀不上的，现在忽然发现张家和这些人家处于同一个阶层，已经是属于需要日常往来应酬的人家了。女人家的那点小虚荣心让金氏特别的高兴。 张来瞻叹气也是因为如此，想想他大半生和读书人交往，万万没有想到，临到老了，忽然间成了皇亲国戚，改换门庭了。要知道以前这些人家在他眼里那就是国之蛀虫，是他十分看不上眼的。现在一想到在别的读书人眼里，他张来瞻也是如此面貌，就觉得心塞塞的。 因此每每看见自家的两个儿子，都要嘱咐他们要好好的读书，千万不能成为一个纨绔子弟，用张来瞻的话说就是，“以后敢仗着你姐的势欺负人，就打断你们的腿。”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个小孩子也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了，虽然年纪小，用不着出门交际没有太多的麻烦事儿，可也正因为年纪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着两个孩子的注意。om 张来瞻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儿子就被人给教坏了。 而今年张鹤龄正好十二岁，到了可以去国子监读书的年纪，张来瞻自己就是国子监的监生，对于儿子也是早有安排。国子监那是必须去得。不过以前是打算晚点的时候，至少有了秀才的功名在送进去。可现在张家的地位不一样了，两个孩子以后都不用下场参加科举，张来瞻就打算今年就让张鹤龄入国子监。 国子监作为本朝的最高学府，每年入学都是有名额限制的，就一百名，多了还不收了。而且我朝官员从一品到九品只要是管家子弟都是有资格入学的。这时候谁家的孩子能入学就需要看背景了。不过现在张鹤龄要进去，那是谁都不会拦着的。 素娥知道弟弟张鹤龄去国子监读书去了，也很是高兴，还特意让人送过去两套笔墨纸砚过去。嘱咐他好好读书不要胡闹。想想以前两个弟弟还拍着胸脯表示要好好读书，将来好给姐姐撑腰呢。多懂事的弟弟啊。 不过这段时间素娥心情并不是很好，因此斋醮求子已经结束了，但她并没有怀孕，虽然张天师信誓旦旦的很快就会有结果，素娥还是没有信心。 而且这一批的秀女已经进宫了，因为朱祐樘说了要选女官，所以到最后这一批秀女还是要朱祐樘亲自过目的。 素娥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慌，据嬷嬷们说，这一批秀女的资质都很好，个个花容月貌，而且都是读书识字的。更有甚者还能写诗会作画，好些都是才女呢。 虽然不愿意，不过最后还是留下50个人送到了朱祐樘的眼前。 朱祐樘特意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和素娥一起把关，本朝皇宫里面女官负责的事情很多，乾清宫虽然更多的是太监，但也需要几个女官。因此这次朱祐樘才亲自来选人。 看了看下面站着的小姑娘，都是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年纪，个个都像花骨朵一样。 素娥心里发酸，便要看看朱祐樘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没有想到朱祐樘沉思了一下，出了一个考题。命这些女子做守宫论。 下面的秀女们经过层层选拔，留下来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朱祐樘这个题目难不住她们，纷纷提笔就写。 时间不多，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朱祐樘和素娥两个人出去喝个茶吃个点心回来以后，时间就差不多了。 素娥这里有一个名单，是孙嬷嬷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哪个女子容貌出众，哪个女子才华过人都有记录。素娥便盯着这些人一个个看过去。 果然看见这些个小姑娘一看见朱祐樘便纷纷的做娇羞状！娇羞个p啊！！！ 等到考卷被收上来，朱祐樘一眼看过去，大多数的小姑娘都是没什么看法的，不过是识的几个字又在宫里学了一段时间规矩，能有什么有见识的看法。 朱祐樘正失望的时候，看见了一份卷子，上面字迹清秀，开端便写：甚矣，秦之无道也，宫何必守哉。 朱祐樘不由得叫了一声好，他自己便认为作为皇上德行最重要，只要德行好，群臣自然拥护。这个女子的观点和他一样。再往下看，署名为沈琼莲。 朱祐樘对此女很感兴趣，便把沈琼莲叫上前来。 素娥在旁边一看，这个沈琼莲姿容秀丽，一身粉袄绿裙和众女虽然一样的打扮，却有着一身的书香气。行动间仪态端方，即便是被万岁爷当众问话，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窘态，这风姿仪态竟然比很多科举出身的男子还要出色。 万岁爷问了几句话。沈琼莲都对答如流，思维清晰敏捷，言谈之间引经论典各种典故信手拈来。 就连素娥在一旁听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确实不是一般人。 看得出来朱祐樘很是高兴，最终沈琼莲被擢居第一。还被赐为女学士。最后和另外几个小姑娘一起给事御前。留在乾清宫做女官了。 素娥在一旁冷眼瞧着。见一直到最后朱佑樘也确实只选了几个女官留在乾清宫，剩下的都被分配了六局，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毕竟朱佑樘没有趁着这个机会选两个妃子，已经是很好了。 回到了坤宁宫，素娥有些没精打采的坐在偏殿的榻上，今天她受打击了，那个沈琼莲到底是哪里冒出来，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不好好的在家享福嫁人，入宫做什么女官啊！！ 还被留在了乾清宫，这不是天天都在朱祐樘的身边，算一算，说不定比自己见到万岁爷的时间还长，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谁能放得下心啊。 万岁爷身边有一个又漂亮又有才华的宫女贴身伺候，身为皇后的我该怎么办？ 不管吧，堵心，计较起来吧，又显得她这个皇后小气，连个宫女都不能容忍。真是为难。 晚上，朱祐樘处理完一批折子，时间已经晚了。晚膳时间也早就过了，朱祐樘想了想，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在乾清宫睡觉，便去了坤宁宫。 素娥正在榻上凝眉深思，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叫沈琼莲的女官。反正她是没有本事叫人滚蛋的。万岁爷开口叫她在乾清宫侍候，谁敢多说什么。 倒是孙嬷嬷说了，要出去让人好好的打探打探，看看沈琼莲到底是什么背景，家里都有什么人，摸清了底，才好对付不是。 素娥想到那个女子一身的书卷气以及满身的风骨，决定还是再看看，看看这个女人入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等到素娥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万岁爷正坐在他的身前。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看。 万岁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可是又什么心事？”朱佑樘问道，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一张不会掩饰情绪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我有了麻烦我很不高兴的表情。 “万岁爷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素娥看朱祐樘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得说道，“今天好几个小姑娘都留了下来，以后晚上批折子的时候也能红袖添香了不是。” 朱佑樘失笑，原来皇后是吃醋了。 哎呀，不过是几个御前伺候的女官罢了，哪值得放在心上。 不过看见素娥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朱祐樘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42.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 女人要计较起来，针尖大的小事也能夸张到天上去，朱祐樘看素娥明明满脸的不情愿，还非要口是心非，便起了逗弄的心思。Om “现在还太小，也不大懂事，至少也要□□一段时间，才好红袖添香啊。” 什么？他还真的有这个心思，素娥顿时心里更酸了，又觉得有些委屈，果然男人都是见色忘义么，在她这个皇后面前都不遮掩一下，就这么赤、裸、裸的表露出来，太过分了。 看素娥眼睛都红了，满脸的委屈。朱祐樘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都是说笑的，素娥不要在意。”朱祐樘拿了帕子亲自给她擦了擦眼泪。“乾清宫需要几个女官，不过都是要和蒋棕、何鼎这些太监往来传话办事的，哪里是来伺候我的，你啊真是多心了。” 素娥吸了一口气，“真的？万岁爷可别哄我。我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我善妒，不贤……” 朱祐樘伸手阻止了素娥下面的话，“别听外面的人乱说，朕的家事，哪里容得他们多嘴，皇后也不要放在心上，咱们自在宫里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朱祐樘是个难得好脾气的皇上，和大臣阁老门商量事情的时候，即便被反驳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要说的在理，朱祐樘都会虚心接受。即便有人批评几句，只要是为了国家大事，也都能够容忍。可是和皇后有关，他后宫里面的事情有人也要插手，他就不能忍了。作为一个皇上，难道睡哪个女人还要听人摆布？那这个皇上还当的有什么意思！ 因此在关于皇后和选妃的事情上，朱祐樘难得的强硬起来，说不选就不选，谁说都没用。现在看到皇后因为外面的流言难过，自然心疼。又不免迁怒外面的大臣们多管闲事。心里想着要给那些言官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操心点正经事，不要整天盯着皇宫。 素娥被朱祐樘的贴心话说的笑了，“好，都听万岁爷的，我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不理外面那些酸子。” 一场小小的争执消弭于无形，两个人反倒因为这个更加的贴心起来。 第二天起来，算算日子正好该给给太皇太后请安了，素娥一大早便和朱祐樘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两个人进去给周老娘娘请了安，便被老娘娘留下来说话。 有宫女端着乌梨木雕的小茶盘进来，上面摆着鎏金盏。素娥看着这个宫女莲步轻移，动作优美的倒了三碗茶，分别给三个人端了上来。 一时间茶香扑鼻，朱祐樘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周老娘娘笑道，“这是我宫里新来的女官，一手好茶艺十分得我心，万岁要是喜欢，以后常过来喝茶就是。” 素娥闻言仔细一打量，就看此女柳眉杏眼鹅蛋脸，挺翘的小鼻子下面一双朱唇不点而朱。十分的娇俏美丽。此刻虽然听闻太皇太后夸赞，也只是对着三人福个礼，神情间倒是一片坦然。 素娥就觉得这个女官而且看起来眼熟，应该是新近选上来的女官之一，在乾清宫的时候见过，没有想到转眼间就进了周娘娘的宫里，看来是早有安排。此女背景不简单啊。又听见周老娘娘说的话有些了然，恐怕这就是太皇太后特意给朱佑樘准备的女人吧？ “皇祖母这么说倒是羞煞人了，孙儿哪能因为一杯茶才来看望皇祖母。”朱祐樘倒是没有注意这个女官。听见周老娘娘这么说还以为是太皇太后想让他经常过来找的借口呢。“以后孙儿和皇后常过来看望您，您还不要嫌孙儿烦才是。” 周老娘娘闻言呵呵一笑，“罢了，皇祖母也知道前朝事忙，你啊，也不用总是惦记我这个老人家，只等闲的时候过来喝杯茶和祖母说说话就行了。” 几个人又闲话几句，用过来早膳，朱祐樘前朝事忙先走了，素娥本该也告辞，不过被周老娘娘给拉住，说要和她说说话，给留了下来。 “昨天乾清宫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周老娘娘端着茶碗也不喝，只用茶盖抹着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万岁只选了女官，坚持不选妃，皇后可有什么看法？” 来了来了，周老娘娘终于说了，素娥一点也不惊诧。朱祐樘不选妃，宫里只有一个皇后，还几年没有生孩子，这对于经历过万贵妃独霸后宫几十年的太皇太后来说，实在是不想看到的。不做点什么，都是她这个皇祖母不称职。 “听闻万岁爷不选妃，臣妾也很是惊讶。”素娥无奈的说道，“昨天万岁爷还说，前朝的事情忙，又有内忧外患，各处天灾不断，还有蒙古的小王子在边界骚扰，每天处理这个政务就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有了，那里还要操心后宫的事情。选妃这件事不是小事，又耗时间有要花费银子，万岁爷因此才不愿意呢。” 周老娘娘闻言皱眉，“这选妃的事情自有皇后来主持，那里用得着万岁亲自操心。”说着终于抬眼看着素娥，“就是万岁爷不提，皇后也该主动办好才是。听说前段日子皇后的娘家人进京了，如今已经在尚勤胡同安顿好了。万岁爷还特意赐膳给张家。这就是万岁爷对张家的恩宠。” 说着周老娘娘拍着素娥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身为一个帝国的皇后，身上可是有责任的，你可不要向前朝的那些女人一样，分得清轻重才是。” 太皇太后这是在告诫素娥，身为一个皇后不能只享受好处也不担任责任。为皇帝选妃并且诞下子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就是皇后的责任。 “皇祖母教训的是，回头我就劝说万岁爷，看看万岁爷能不能改了主意。”素娥随口敷衍道。 让皇后娘娘主动给皇上选妃，还要让妃子给皇上生孩子，那个皇后真这么干了才是傻缺，就是周老娘娘自己也做不到啊。 “恩，你能想明白就好。”周老娘娘满意的说道。 素娥回到了坤宁宫，只觉得胸闷气短。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外面那些大臣说话万岁爷还可以不听，可要是周老娘娘亲自和朱佑樘提选妃的事情，那朱祐樘还能拒绝么？这一次周老娘娘和素娥谈话，就是要给素娥一个警告，素娥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说不定下次，周老娘娘自己就出手了。 和孙嬷嬷把周老娘娘宫里的事情说了一下，素娥愁眉苦脸，“嬷嬷你说，该怎么办啊。” 孙嬷嬷也皱眉，周老娘娘也不是好对付的，老娘娘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磨难，英宗时期，经历土木堡之变，英宗成了瓦剌的俘虏，留下孤儿寡母在皇宫，随后英宗的弟弟景帝继位。周娘娘和当时的太子身份的仁宗地位几位尴尬。但周老娘娘硬是在那种危险的境地，保住了儿子的性命，并且最后景帝死亡，还是周老娘娘的儿子继承了英宗的皇位。而如今这么大的年纪依然在宫里活的这么好，不就是因为手腕高么。而反观素娥，真的算是一帆风顺过来的，和周老娘娘实在是没有办法比。 不过在这皇宫里，只能有一个后宫之主，以孙嬷嬷这些年在宫里面生活的经验来看，周老娘娘此举明着是万岁爷选妃的事情，暗地里却很可能是借此打压皇后，以争夺后宫之主的大权。 在这后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后娘娘可是退不得。一步退步步退，要真是被周太后打压下去，躲了掌管后宫的权利，以后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吃多少苦呢，前朝不就是有例子，那王皇后在万贵妃的压制下，简直就是一个透明人，连个受宠的妃子都不如。 “这事儿，虽然是周老娘娘发了话，可最后还不是万岁爷做主。”周嬷嬷笑道，“娘娘也别担心，只要把万岁爷笼络住，别的人谁说话也不好使。” 说着看看四周没别人，凑近了素娥说道，“皇后娘娘可别顶不住周老娘娘的压力真的去劝万岁爷选妃，不然以后哭都来不及。” 说完就把自己分析的周老娘娘的用意给说了一遍，“周老娘娘在景宗年间都是不肯吃亏的人，在前朝，虽然压服不住万贵妃，但先帝毕竟是她亲儿子，为人也孝顺。但现在万岁爷和周老娘娘可就隔了一层了，孙子可比不上儿子，老娘娘恐怕是坐不住了，想要和娘娘□□了。” 这后宫的女人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族呢，周老娘娘背后的娘家人也早就已经封了爵位，然而外戚封爵可没有铁卷丹书能一辈辈往下传，他们靠的只有皇上的宠信。 如今的万岁爷对于周家不亲近，周家只能靠周老娘娘这个太皇太后才能过的风光，因此周老娘娘就要做出点什么，让外面的人看着，她依然是后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这样周家才能过得好。 素娥听了孙嬷嬷的一番分析，也不由得心惊，周老娘娘背后有周家，她自己背后也有张家呢，父亲现在才是一品的大都督，比起周家的侯爵可还差着远着呢，要是再让太皇太后夺了权，那是不是张家在京城也不好立足了？ 就是为了爹娘和两个弟弟，她也绝对不能后退！素娥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把万岁爷抓在手心里，以后家里人过的日子可全在他里呢。” 43.恩爱日常 盛夏季节天气炎热，素娥这几天思虑又重，竟然有些上火，嘴角就有些发炎，起初只是起了一个小水泡，她也没有介意，以前也不是没有嘴角起泡过，这种小病根本不用管它，多喝点水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万万没有想到等过了几日，不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发的严重了，嘴角一片起了好几个水泡不说，都已经发炎了，这两天吃饭喝茶都受影响了，茶水太热嘴角疼吃饭碰着嘴角也疼，真是各种不方便。 伺候素娥的宫女嬷嬷们自然也发现了。朱砂就让人去传太医，让太医过来看看，开个方子喝点药好的快不是，但是素娥嫌弃丢人，说什么也不肯让太医过来。 也是这几天朱祐樘在前面忙没有过来，两个人没有亲密接触，素娥不用担心吓着朱祐樘，没人嫌弃她，她自然就不愿意让人知道皇后娘娘烂嘴了，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朱砂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偷偷的去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开了一个方子，也幸好这病不用亲自看也都知道，只要不说是给皇后娘娘用的，谁还能多嘴呢。 花青看着让人熬好了药给端了上来，素娥却不肯吃，就没有听说嘴角起泡还要喝汤药的，再过两天它肯定就自己好了，谁要喝这么苦的药汤子啊。 素娥怎么都不肯喝药，身边的人都急了。可也不敢深劝。都知道娘娘嫌丢人不肯让人知道呢，她们说得越多娘娘听了岂不是越不高兴。 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她们想出来什么劝娘娘吃药的办法呢，几天不见踪影的万岁爷来坤宁宫了。远远的看见万岁爷的身影，朱砂都要哭了。万岁爷来了肯定要留宿的，到时候一见皇后娘娘的嘴，要是糟了嫌弃怎么办？ 想了想，终于还是在门口的时候便把娘娘生病的事情提前和万岁爷说了。 “娘娘不肯吃药呢，奴婢们也不敢深劝，可也不能就这么挺着啊，多遭罪啊，这几天，眼看着娘娘饭都吃得少人也瘦了呢。”朱砂担忧的和朱祐樘说道。 朱祐樘听罢也没有说什么，摆摆手让朱砂下去，自己端着药碗进去了。 素娥正对着铜镜看自己的嘴角呢，白泡遮都遮不住了，外面都能看见，真是太丑了，嘤嘤…… 听见后面的动静，她还以为是朱砂呢，沮丧的说道，“这也太难看了，可不能被万岁爷看见了，朱砂你……” “不能被我看见什么？”朱祐樘问道。. 素娥猛地回头，看见朱祐樘端着一碗药就站在她的身后，惊呼了一声，“万岁爷怎么来了？”喊完又觉得不对，忙捂着自己的嘴角。不让朱祐樘看着。 朱祐樘放下药碗，坐在素娥的身边，手上用了点力，把素娥的捂着嘴角的手给拉了下来，素娥还想反抗，怎奈力气小，就这样被朱祐樘凑到跟前给看拉个清清楚楚。 “生病了怎么不吃药？”朱祐樘皱眉问道，说着还上手把素娥的嘴角掰开看。 素娥满脸通红，真是脸都丢尽了，早知道还不如早点吃药呢，也省的被朱祐樘看见这么丑得一面。 “好了，别任性了，快把药吃了。”朱祐樘说着端起药碗，用小汤匙往素娥的嘴里喂。 素娥不敢在反抗，乖乖的张嘴，把汤药一勺一勺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药，嘴里还被塞了一个蜜饯。 虽然觉得丢人，可想到朱祐樘亲自给自己喂药，素娥心里又觉得甜滋滋的。 “多谢万岁爷了。”素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多大的人了，竟然害怕吃药。”朱祐樘摇摇头叹道，“听说你这两天饭都要吃不下去了，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了，”素娥也笑道，“我只是觉得这是小病用不着吃药，才不是嫌药苦怕吃药呢。” “我看你就是嫌弃药苦。”朱祐樘让人把药碗撤了下去，“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跟着孩子一样。” 素娥不肯再说这丢脸的事儿，连忙转移话题，“万岁爷可用了晚膳？” 见朱祐樘摇头，有赶忙说道：“我让人下去安排，正好陪着万岁爷一起用了。” 这两天朱砂特意去膳房吩咐了，让人多做几个凉菜，热汤热锅子什么的就不要上了。免得素娥吃了更上火，这次万岁爷过来，菜式虽然丰富了很多，皇后娘娘的凉菜确还是没有少的。 朱佑樘虽然好好地，也不愿意在大夏天的吃有汤水的热菜，两个人用了凉面，吃了两个凉拌的小菜，便让人把晚膳撤了下去。 又让人端上来加了冰块的酸梅汤，两个人一人喝了一碗，这才觉得凉爽。 “这天气也太热了。”两个人去了偏殿休息，朱祐樘随口抱怨道，“不说从乾清宫一路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就是在乾清宫，出去走一圈，再回来都要换一身衣服。” 素娥听了心疼朱祐樘辛苦，有心让朱祐樘不要来回的跑吧，又舍不得见不到他。翻来覆去想了一会，才想到，“既然来回跑一趟这么辛苦，那以后还是我去乾清宫看望万岁爷吧。晚上的时候陪你用了晚膳再回来也好啊。” 朱祐樘的身体一向不大好，要是因此中暑就糟了。倒是她身体好不怕热，就是一天跑一趟乾清宫也没什么的。 朱祐樘闻言笑道，“还来回跑什么，干脆就和我一起住乾清宫吧。那宫里倒是比你的坤宁宫还要凉快一些。” 素娥眨眨眼，也是哦，可以两个人一起住乾清宫，这个好哇！还可以监视有没有小妖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引万岁爷。 说行动就行动，第二天素娥就让人把自己常用的一些东西打包个送到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高高阔阔，确实要比坤宁宫凉爽一些。这一次因为要常驻，就把自己朱砂、花青等几个宫女和孙嬷嬷李嬷嬷等几个嬷嬷也都带上了。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乾清宫，没过多久后宫前朝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别的人怎么想暂时不说，太皇太后很不高兴那是肯定的了。 乾清宫在整个皇宫的地位很特殊，那就是万岁爷住的地方，前朝的时候万贵妃那么受宠，也没有住到乾清宫啊，周老娘娘自己就更没有住过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皇后倒是在那常住了，自己这个孙子还真是……难道跟他爹似的，也是一个情种？就看上这个张素娥了？周老娘娘一想到自己的打算，不禁有些心塞。 在乾清宫住了几天，素娥也慢慢的习惯了，这宫殿后面是万岁爷休息的地方，前面就是万岁爷和阁老门平日里办公的地方了。 因为离得近，前面有什么动静，素娥都能知道的。素娥由此也越发了体会到了朱祐樘平日里到底有多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从早朝开始，经常一忙就忙到很晚，很多时候都是晚上回来就洗洗睡了。话都说不了几句，就连中午有时候都不能休息。 素娥觉得心疼，朱祐樘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背负了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从后面的寝殿到前面办公的地方之间有一片长长的空地，每次朱祐樘在中午回来用膳休息的时候从那里经过都晒得一身的汗。 素娥闲着没事儿，就给想了一个办法，在皇宫内有很多凉棚，都是用架子和竹席简单的搭建起来的，因为竹席能够来回的活动，既能遮挡住太阳，又能通风，在炎炎的夏季用来避暑十分的好用。 素娥干脆就想让人在这块空地上用搭建凉棚的方式建了一个走廊。夏天的时候用来遮挡太阳，等到天凉了就拆下来，因为不用动土，搭建起来十分的方便。朱祐樘听了素娥的说法后很是支持，让人来建了，果然每天再来回往返，也不用热得一身汗了。 素娥偶尔听朱祐樘说前面的那些阁老门因为年纪大了耐不得热，而且前面的房子比不过后面的开阔，有些闷热，再加上他们那里的条件不像万岁爷那里，冰块随便用。这个时候那些老大人们也十分的难过。素娥便让人在后面冰冻好酸梅汤，隔一段时间就让人送一碰过去，凉凉的十分的清热解渴，到是得到了让那些办事的朝臣们不少赞扬。 就连朱祐樘也夸奖素娥想得周到。 因为素娥每日里不禁盯着朱祐樘按时的用膳，凉饮也是换着花样的往前送。就很得朱祐樘的喜欢，又或者新制出来的冰块磨得细细的，里面加上牛奶和牛奶更是爽口，时常就再和阁老门商议大事儿的时候让人进上来和这些老大人们一起享用。 这有一个女人时时刻刻的盯着饮食起居感觉就是不一样，就连办公狂人王恕王老大人现如今都不好意思在午休的时间拉着朱祐樘商量事情了，毕竟皇后娘娘在后面等着呢不是。 44.万岁爷的体贴 金莲在茶水房里小心的烧水，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个难得清闲的活儿来，三年前选秀进了宫，被分到慈宁宫做粗使的宫女，开始的时候只能在外面干挑水扫地的活儿，大冬天的外面刮风下雪的也不能歇着，手脚被冻得肿成萝卜样也只能忍着，被冷风吹得流鼻涕感冒发烧有一碗热热的姜汤都是好的了，只有一次发烧病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还被人送到了外面的安乐堂，那就是个等死的地方，金莲在那里差点就没了性命，亏得后来遇到了东宫里一位好心的叫花青宫女，拉了她一把，给了她几副汤药吃，才救了她的性命。. 就这也是因为她无意中和花青说起来的，和当初的东宫太子妃在选秀的时候住在一个屋，有几分交情。人家才肯帮忙的。 说话说当初的东宫太子妃，现如今的皇后娘娘，那真是有天大的福气的一个人，当初都是一般普通人家选秀女进来的，就只有她一个成了主子娘娘，其他的像她这样，就都是宫里伺候人的奴婢了。说起来都是命啊。 不过如今熬过了最初的那两年，如今她在太后的慈宁宫里也有点体面了，进屋伺候太皇太后不敢说，但终究不用抛投露脸干那风吹日晒的粗使活了。 能每天坐在茶房里烧水，偶尔还能跟泡茶的姐姐们学点手艺，真是一件享福的事情。要不是那天在不远处看见了皇后娘娘一眼，金莲都快把三年前的事情忘掉了。 就那一眼，看见陪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万岁爷身边那个满头珠玉同样也尊贵万分的皇后娘娘，金莲忽然间就想起来三年前在那个秀女住的院子发生的一幕幕。 皇后娘娘，她曾经就是睡在我身边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啊。 “金莲，想什么呢，快给我倒一壶热水，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来了，咱们要赶紧的沏茶呢。” 这个说话的女人叫秦永荷，是前一段时间选上来的女官，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是个能写会画的才女。平日里只陪在老娘娘身边说话，只有万岁爷和皇后娘娘过来的时候才会到茶房里沏一壶茶端上去。 背地里大家都说秦女官大有来头，和周老娘娘有渊源呢，要不然周老娘娘也也不会像养女儿一样养着她。又有人说这秦女官是周老娘娘特意找来准备伺候万岁爷的，没看这都好几年了皇后娘娘也没有生个一年半女的，周老娘娘着急了，就想要送一个自己人给万岁爷，好给皇家开枝散叶。 说这话的时候，那传话的宫女语气的酸气遮都遮不住。om谁都知道如今万岁爷身边只有一个皇后娘娘，要是能伺候的万岁爷再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跑不了一个妃位，谁不想有这样的机会啊，怎么就轮到那个秦永荷的女官身上了。就为此不少人看秦女官不顺眼。想要暗地里使绊子给她找麻烦呢。 金莲看见秦女官小心的分了茶又注了水，这才端着茶盘往殿里走去了。 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进宫殿里面伺候，在万岁爷和皇后娘娘面前露个脸。 素娥看着眼前的女子，和殿里面其她伺候人的宫女都是一样的穿衣打扮不同，这个周老娘娘嘴里的秦女官上身穿着件姜黄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桃红牡丹的薄缎褙子，下头一条细折儿墨绿长裙，头上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金累丝花卉的蜜蜡步瑶，倒茶的时候若清风拂柳，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时又娴静若水，真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朱祐樘这次倒是注意到了这一个惹眼的女官，还笑着问，“这可是新来的姑娘？以前可没在皇祖母这里看见。” 周老娘娘嗔了朱祐樘一眼，“你还说，这不就是前些日子你选女官时选出来的，后来分到了我这里来伺候，我和这个孩子有缘，一看见她便觉得喜欢，有咏荷在这宫里陪着我说话，这些日子都觉得快活了许多。” “哦，”朱祐樘颇有兴致的看着秦永荷一眼，“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的伺候太皇太后，皇祖母高兴了，朕也赏你。” “多谢万岁爷的赏，能伺候太皇太后也是奴婢的福分。”秦女官微微垂着头回话，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秦女官这一身与众不同的打扮，就知道皇祖母心疼她了。”素娥也笑着说道，“万岁爷都赏了，也少不了我的那份，都记下来，一会让人把东西给秦女官送过来。” 太皇太后满意的看着秦永荷，这孩子有灵气，只要能入了万岁的眼，以后什么都好说。 两个人又陪着周老娘娘说了一会话，临走的时候老娘娘还让人送了一包茶叶，就是刚刚秦女官端上来，万岁爷夸奖说是好茶的那种。 出去的时候有小宫女送上了一个小小的茶包交给后面的朱砂，素娥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那个小宫女的眼睛。 金莲！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素娥一愣，没有想到曾经选秀时认识的小姑娘如今也在太后娘娘跟前伺候了。不过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倒是不好随意的说话了。素娥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回了乾清宫，素娥想着周老娘娘今天的表现，愈发的肯定这个秦女官是她给万岁爷准备的女人了，回回朱祐樘过去都特意让她表现一番，这不是提前培养感情么。 “万岁爷觉得今天这个秦女官怎么样？可还入得您的眼？”素娥追问一旁的朱祐樘。 朱祐樘一愣，马上就知道皇后这是又醋上了，笑道，“什么入得我的眼，没听皇祖母说她伺候的特别好嘛，难道还要我和皇祖母抢人不成！” 素娥摇摇头，没有再往下说，既然朱祐樘如今还没有多想，那何必要她来多嘴。只等着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么行事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转眼间素娥在乾清宫住了两个月了，炎炎的夏季也终于过去了，天气开始转凉。没有想到还没有入秋，朱祐樘晚上一不小心着了凉，竟然有些发热了。 一大早听到朱祐樘的咳嗽声，素娥连忙让人去请了太医，太医过来一看，果然是风寒，开了一个治疗的方子，让万岁爷服用。 “都怪我！”素娥自责的说，两个人睡在一起，盖一个被子，朱祐樘会着凉。肯定是因为她把被子给抢走了。“我要是小心些，万岁爷也不会生病了。” “哪里能怪你。”朱祐樘倒是没有在意，“每年换季的时候朕都要小病一场，不过是咳嗽几声罢了，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这哪行，他自己不在乎，素娥可不能不在乎。等到朱佑樘上了朝，素娥就让朱砂去吩咐膳房了人熬了冰糖雪梨汤，熬好了给万岁爷送过去。让他多喝几杯。 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素娥仔细的看了一下，朱祐樘的精神还好，并没有感冒严重时的那种萎靡不振，看来是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 晚上睡觉前又让朱佑樘喝了一碗雪梨汤，看他没什么事情，素娥这才放心的睡了。 半夜的时候朱祐樘便觉得嗓子痒，轻轻的咳了几声，反倒是痒的越发的厉害，眼看着睡在身旁的素娥眼皮动了动，像是要被吵醒的样子。朱祐樘勉强的止住了咳，让素娥继续好好的睡了。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又轻手轻脚的起来，给素娥盖好被子，朱祐樘起身往外间走去。咳嗽生在外面想起。听到动静的小太监赶紧过来伺候。 “都小声点，不要吵醒了皇后。”朱祐樘吩咐道。喝了一杯递上来的温水，朱祐樘这才觉得好些了。 又让人又熬了一碗药，朱佑樘喝了下去，看时间还早，他想了想还是另外换了一个房间接着睡觉去了。 素娥早上醒过来没有看见朱祐樘，还以为是自己起晚了，朱祐樘早已经起床了呢，没有想到洗漱的时候才看见他从另外的房间里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万岁爷怎么还换了房间睡了？”素娥问道。 “没事儿，昨晚上咳得厉害，不想吵到你，便换了一个房间。”朱祐樘昨晚上折腾了一次，今早上就有些没精神。 “万岁爷可真是……”素娥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又是埋怨，感动他对自己的体贴，生病时害怕吵着自己，又心疼他咳得厉害，晚上都睡不好。埋怨他昨晚竟然不叫醒自己，万岁爷病了，她起床照看是应该的啊，哪里还能怕吵醒他就换了一个房间，这样折腾一片，感冒更加严重了怎么办？ “以后万岁爷可别这样了，我知道您是体贴我，”素娥说道，“不过您生病了还是让我亲自照看着我才能放心，以后可不能躲着我了。” 朱祐樘笑笑，“好，以后都听皇后的。”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素娥皱眉，“万岁爷既然病了，今天就不要上朝了，要在乾清宫好好的修养一天。等养好了身体在上朝吧。” “这可不行，最近忙着呢，北边有几处今年大旱，好些地方颗粒无收，要早早的准备赈灾的事情，不能耽误。”朱祐樘说着让人伺候着用了早膳，起身上朝去了。 只留下素娥一个人在后面担心。无奈之下只得让人煎好了药一天三顿的给他送过去，又让人传话让他多多的喝热水，对生病有好处。 这个时候素娥特别的希望朱祐樘任性一点，不要满心满眼的都是国家大事，不管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啊，少年！ 等到晚上朱祐樘回来的时候，素娥早早的就请了御医过来，又给他诊了一回脉。头发花白的老御医被皇后娘娘盯的肝颤，虽然觉得万岁爷的病不严重，但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因此还是说的云里雾里，开了药给万岁爷好好的调养着。 这一晚上，素娥怕朱祐樘半夜咳嗽又爬起来换床，因此一直睡得不踏实，那边稍有异动她就醒过来盯着，这一晚山朱祐樘睡得还好，也没有咳嗽几声，倒是素娥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有了黑眼圈。 45.公主也为难 早上用了早膳，送朱祐樘到前面上早朝，素娥又回坤宁宫处理了一些后宫的宫务，眼看着就快要到中午了才又回到了乾清宫，素娥看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该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便到偏殿的榻上躺着休息一会。. 昨晚上没有睡好，今天又忙了一上午，素娥躺到榻上眨眼间就睡着了。 她是被鼻尖处的痒意给弄醒的，模糊间还以为是毛团在胡闹，一巴掌拍过去，没有拍到想象中毛茸茸的一团，却感觉拍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素娥勉强的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朱祐樘回来了。正抓了她的头发骚扰她呢。 “快起来醒醒神，该用午膳了。”朱祐樘看着素娥眯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又要继续睡，连忙晃了晃她。 “我困，让我继续睡吧。”素娥把脸埋在床上，赖在床上不起来。 “起来用了午膳在继续睡。”朱祐樘皱眉，看素娥这么没有精神，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病过给了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好像不热啊。 又怕自己摸得不准，点头用额头碰了碰，觉得素娥的温度比自己低，是正常的，这才放心。 “让我睡会吧。”素娥撒娇，她是真的困，昨晚上没有睡好，刚刚半个时辰睡的正香，这个时候起来实在是太痛苦了。 冷不防却被朱祐樘直接给抱着坐了起来。很快又有一个热热的帕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素娥顿时就精神了。 原来是朱砂得到了万岁爷的暗示，直接过来用热帕子给素娥洗脸来了。 靠在朱祐樘的身边，素娥那头拱了拱他，为什么不让她继续睡，好烦哦！ “好了，该用午膳了，用完了午膳我在陪你睡一会。”朱祐樘安慰她道，今天早上他就发现素娥精神不好，就猜素娥昨晚上应该是没有睡好。今天回来一看，果然素娥在补觉。不过午膳却要按时吃，不然肚子饿着睡过了头要伤身体的。 素娥站起来重新洗了一把脸，已经完全清醒了，又喝了一杯温水，才看向朱佑樘，“万岁爷的精神很好，看起来病好多了嘛。” 朱祐樘点点头 ，“今天都没有咳嗽，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风寒应该是好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放心了很多。 用过来午膳，两个人略坐了一会消了消食，便又躺到了榻上，午睡！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打扰到素娥了，等到了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往西转了。睡了一个好觉的素娥把朱砂叫了过来，打听一下前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给万岁爷熬的补身子用的汤也按时的送了过去这才放心。 这天晚上朱祐樘安排好了前朝的事情，回来的倒是早，和素娥两个人用完了晚膳，两个人还有时间到书房去消磨时间。 朱祐樘是但凡有时间，每天晚上都要练字的。 素娥在一旁盯着朱祐樘在那里运笔，那个人坐在那里，风姿特秀，朗朗如日月入怀。看得人眼花心跳。 朱祐樘慢悠悠的写完了一帖字，把笔墨让人收起来这才转头看着素娥，“皇后这一晚上看着我，可看出什么来了？” 素娥笑嘻嘻的回道，“看了万岁爷一晚上，我只是在想，哎呀呀，幸好这个人是我的夫君呀！” …… 朱祐樘失笑，上前把素娥搂抱在怀里，“幸好这个女人是我的夫人啊！” 两个人腻在一起，亲亲我我，没过一会就滚到榻上去了…… 这之后，后宫里面除了周皇后偶尔给素娥添点堵，时不时的提起怎么还不生孩子还不给万岁爷选妃之类的问题，其他的一切都安安稳稳的，她和朱祐樘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倒是很好，平日里两个人在乾清宫里过日子，但凡朱祐樘有了点休息的时间 ，两个人便出去游玩一下，太液湖游船啊万岁山打猎啊。.都是极好玩的。 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三年守孝的时间过去了。因此这一年过得分外的热闹。 在三年守孝的时间，逢年过节命妇们进宫朝贺都是给免了的。但现在三年守孝的时间已过，便要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过了。 因此素娥这一个年便过得分外累。不但要操心宫务，还要一波一波的不停的接见宫内外的命妇们。 入宫这么长的时间，素娥认识外面的各家夫人们还真的不多，现在不说在过年时朝贺的接见，偶尔有那特别体面的人家，还有前朝已经出嫁的公主，进宫见一见周老娘娘啊，都要过来拜见素娥这个皇后娘娘的。倒是因此也算是认识了不少夫人。 却说忙忙碌碌的出了正月十五，前朝朱祐樘恢复了上朝，后宫命妇们也不用进宫来朝贺，素娥这才稍微的清闲下来。 这天素娥接到慈宁宫里面宫女的传话，说话太皇天后她老人家要见一见皇后娘娘。 都已经是午后。刚刚睡过午觉的素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带着人急急的赶到了慈宁宫。 进了宫给周老娘娘请安，看老娘娘很是高兴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倒是宫殿里还有一个中年美妇人。 “这是嘉善公主，樘儿的姑姑。今天进宫来见我，我留下她说说话。”周老娘娘开口说道。 这位嘉善公主素娥是听人说过的，她是英宗的女儿，宪宗的妹妹。生母是惠妃，不过和周老娘娘的关系很是亲善，成化年间下嫁给了兵部尚书王骥之孙王增，是后宫里面极为受宠又有地位的一位公主。 素娥连忙站起来给嘉善公主问了好，嘉善公主也不托大，虽说是公主还是皇后娘娘的长辈，但也没有生受皇后的礼，而是站了起来拉着素娥的手，笑道，“这皇后娘娘啊，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孙媳妇，母亲省了多少心。” 说着拉着素娥有一起在周老娘娘的身边坐了下来。 周老娘娘呵呵的笑着，“哎，老了，有皇后娘娘打理这后宫诸事，我是清闲了很多，不过要说操心的事儿还真有，你看看，这不是都多久了，也没有给我生下个重孙来，让我成天都惦记着。” 素娥有些尴尬无奈，自从老娘娘几次明里暗里的想要把秦女官送过来伺候万岁爷都被素娥给挡了以后，周老娘娘对她的意见是越来越大的，每次来给她请安，都要说话刺一刺她。生孩子的问题更是被频繁的提起，到现在素娥还没有生孩子简直就是罪了。 自从朱祐樘登基成了皇上，嘉善公主也不好在和前朝一样频繁的进宫来了，这次还是因为守制刚刚结束，又长时间的没有给太皇太后请安，她才能进了宫，显然也没有想到周老娘娘这么不给皇后的面子，刚来就提无子的事情，看来两个人的关系不和睦啊。 不过嘉善公主也是个长袖善舞的性子，连忙接话说道，“哎呦，这急什么，这孩子啊都是说来就来，虽说现在没有孩子，母亲也不用着急，等到时候到了，说不定三年就能抱俩呢。” 周老娘娘无奈的瞪了嘉善公主一眼，这个女儿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在宫里的时候和她一向是亲善，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她亲生的重庆公主，也就和嘉善的关系最亲了。现在听嘉善竟然不肯附和她 ，心里虽然不高兴，倒也没有多少责怪。 素娥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公主是个好的，要是仗着是万岁爷姑姑的身份，也操心起孩子的问题，那可真是要受不了了。 “多谢姑姑的吉言了。”素娥笑呵呵的道谢，“要是真能三年生俩，到时候肯定忘不了姑姑的好！” 嘉善公主微微挑眉，“皇后娘娘可要记住今天的话，以后生了皇子出来，可不能不认账！” 两个人笑呵呵的你一眼我一语的，倒像是亲密的一家人了。 要说嘉善公主今天这样行事，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虽说如今她贵为公主，下嫁入的王家也是世家，但自从老尚书去了以后，王家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已经有了没落之势。 前朝时因为是万岁爷的妹妹，嘉善和周太后以及万岁爷的关系都好，王家在京城也还算风光，到如今朱祐樘登基，却是和嘉善公主没有什么来往了，万岁爷对于王家却是不重视。 嘉善虽说是公主，却不是那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小时候在宫里的时候，生母惠妃就教过她，要学会逢迎，也因此她肯下力气讨好周太后和当时她的姐姐重庆公主，这才在宫里有了一席之地，后来出嫁也算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不过王家子孙不争气，她这个公主为了家里的前程以及以后几辈子都能长长久久的风光，也不得不打起另外的小盘算。朱祐樘登基以后，在用人方面并不爱重用皇亲国戚，颇有任人唯贤的架势。要说唯一有和万岁爷拉上关系的地方，竟然还要从眼前的皇后娘娘身上找起。 外面的人都知道，当今的万岁爷和皇后二人琴瑟和鸣，对于皇后娘娘很是爱重，即便皇宫娘娘四年一直无所出，万岁爷还是拒绝了多次选妃的提议。只在皇宫里和皇后娘娘二人过着夫妻的小生活。 等到去年听说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张家进了京城，又听说张家还有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嘉善就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京城里面姻亲关系遍地。世家大族公侯伯爵之间就是靠着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变得密不可分 。作为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张家的这两个小男孩以后绝对是抢手货。 而正好，嘉善公主膝下也有两个年龄相当的小郡主，要是能够和皇后娘娘家结了亲，那以后王家子孙的前程可是又有了一层的保障。 也因为有了这个盘算，在张家进京城没有多久，嘉善公主就在一次宴会上和张夫人金氏有了来往。金氏当时出入京城，眼前一抹黑正是谁也不认识的时候，有这么一位和善的公主和她搭话，又给了引荐了不少当家的夫人，当时就极为感激，和嘉善也慢慢有了来往。 在慈宁宫里，这次又嘉善公主在一旁，素娥倒是少了几句挤兑，和周老娘娘以及公主说了好一会话，眼看着天色不早，万岁爷也该下朝了，素娥这才起身回乾清宫了。 想起来今天嘉善公主对自己表现出的和善，素娥忽然就想起了过年时进宫的母亲金氏曾经说过的话。进京这一年多的时间，金氏也认识了不少当家的夫人，这位嘉善公主金氏就曾经提过，说是身为公主却很是和善，一点也没有看不上她是小地方来的，对她也多有指点，如今张家和公主的夫家王家都有些来往呢。 虽然不知道这位嘉善公主是怎么回事，但只要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就好，素娥思索了一番就放下了，回到了乾清宫迎接朱祐樘去了。 出了正月，天气慢慢的回暖，荒凉的大地也慢慢有了绿色，御花园里的树也都发芽了。吃了一个冬天的各种肉和萝卜青菜，这一天素娥就忽然间想吃夏天才能有的果子来。 要是有暖房就好了，种点反季节的蔬菜，冬天的时候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以前素娥对吃也不挑剔，再加上皇宫里面即便是冬天，膳房也能呈上来各种稀奇的好东西，素娥从来就没有因为蔬菜的品种少而有什么想法。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好像胃口就不一样了。就想吃点清清脆脆酸酸甜甜的东西。 朱祐樘听了素娥的想法，也让人出去寻了寻，这京郊附近也是有一些温泉，温泉里面偶尔也能在冬天出产一些青菜，以前皇宫里面也被人进上来一些，因为实在是稀少，倒也显得珍贵。 这次听素娥说想要吃一些果子，就让人出去找找，现在已经入了春，有温泉的地方气温高，说不定还真有结果子的地方。 素娥随口说了几句，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能不能吃到嘴里也不算太执着。 随的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天气越来越好，素娥脱去了冬日里厚厚的衣衫，换上了薄薄的小袄。 听说御花园里面有迎春花开了花，很是好看。素娥闲着的时候便带着人出去闲逛。 御花园里并不算热闹，前朝的宫妃都是寡居之人，没事也不会随便溜达，而今上又只有一位皇后娘娘，没有别的妃嫔，因此这御花园里最常见得倒是一些出来玩耍的小宫女。 不过有皇后娘娘过来赏花，早就有人在前面开道，把不相干的人一早就打发了出去，素娥冬天的时候怕冷，在宫里闷了一个冬天了，如今在外面走走，赏赏迎春花，心情也十分的高兴，不知不觉游玩的时间就长了些。 朱祐樘今天难得的空闲，回到了乾清宫后殿一看，皇后竟然不在，一问原来是去了御花园。便也带着人找过来了。 素娥正坐在亭子里休息呢，远远的看见万岁爷的仪仗，知道是朱祐樘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万岁爷今天倒是有空闲了。”素娥略带埋怨的说道，朱祐樘三更半夜不睡觉批折子的时候很多，素娥觉得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是劝他按时的休息，不过朱祐樘仗着自己年轻，并不怎么听素娥的劝，还总是说国家大事耽误不得，就这样一夜一夜的熬着，生生的把身体熬得越来越不好，素娥多少的补汤喂进肚子里也没有调养好，让素娥平白的生了不少担心。 “咦，难得的闲了下来，自然要陪着皇后出来逛一逛。”朱祐樘笑着坐到素娥身边。“这天气越来越好了，最近的事情也不算太忙，这样，我安排两天空闲的时间，趁着天好我们去太液湖游玩一回。” “万岁爷可要说话算数。”素娥惊喜的道，倒不是她多贪玩，只是想让朱祐樘也放松一些，哎，以前总是听人说生怕皇上是个不负责任的，作为皇后的职责就是扰劝说皇上一心为民什么的，像素娥这样，天天挖空了心思想让万岁爷出去玩的皇后，估计传了出去，又有有人说她不贤了。 不过不管它，还是朱祐樘的身体最重要，这几年下来，虽然朱祐樘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但动不动就风寒什么的可有不少，让素娥担心的不得了。因此这才一听说朱祐樘最近不忙了，还能出去游玩才十分的高兴。 “当然，答应皇后的事情怎么能食言。”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在御花园里逛了逛，倒是难得的好心情。 “万岁爷、皇后娘娘，前面有人来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往御花园过来了。”有在前面开路的小太监过来禀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最近周老娘娘动作越来越大，连朱祐樘都发觉了。知道皇祖母想要给自己送女人，他都要躲着了。这走到御花园也能追过来，真是…… “走吧，我们过去接一接皇祖母。”朱祐樘说着拉着素娥一起往前走去，就是皇祖母行为有些不妥，这个十分孝顺的孙子也不好说什么。 46.被逼迫(补字数) “转眼之间，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皇太后坐在亭子里，感叹道，“想先帝刚走之时，哀家悲痛不已，夙夜不寐。只恨不得我没有走在他的前面，要受这人世间最大的苦通折磨。” “还请皇祖母节哀。” 朱祐樘低声劝慰道。 “罢了，”太皇太后摆摆手，“不说这个，你是个有孝心的，这几年一直为你父皇守孝，如今三年守制已过，这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 这几年宫里一直过得很清静，不说皇后和太后逢年过节的朝贺都免了，就连千秋节甚至都没有大办，也就是万寿节因为牵扯前朝的事情多，不但满朝文武，就是边疆小国都要进京祝寿，因此每年一次场面还算是宏大。 “是，用不了多久就是祖母的寿辰了，今年的千秋节孙儿一定要大办，也让皇祖母高兴高兴。”朱祐樘也猜到皇祖母话里的意思，但是不想让素娥为难，只装作不懂，转而想用另外的法子哄皇祖母高兴。 太皇太后闻言皱眉，“孙儿有孝心，皇祖母心领了，不过我一个老婆子要那么热闹做什么，还不够嫌累的呢。你呢，也别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万岁的后宫太过冷清，况大婚四载，尤是膝下空虚，万岁可有什么打算？” 此话随时对朱祐樘说的，然而一双眼睛却是电一般的射向素娥。 自从发觉太皇太后的想为他安排女人的意图以后，朱祐樘也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是接受皇祖母的安排，多选几个妃子与其他的女人一起生孩子，还是坚持与皇后在一起，不离不弃。 想到孩子的问题，朱祐樘有些动摇过，毕竟素娥确实自大婚以后便没有生育，偌大一个帝国没有一个继承人。便是根基不稳。他需要一个孩子来安稳民心。 但是一想到自己小时候遭遇过的苦难，甚至他的生母因为后宫女人的倾轧而丧命，朱祐樘便觉得胆寒。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况且大婚以后与素娥一起生活的这几年里，他早就已经发现，素娥是一个特别重视家庭和感情的人，与皇后生活在一起，朱祐樘体会到了从小就缺失的那种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那种感情，而这种感情他十分的享受，一点也不想因为别的女人的加入而遭到破坏。. 就在前段时间，朱祐樘还收到了他一个叔叔上的折子，折子上面说：“陛下继统三载，储嗣未闻，请遣内官博选良家女入宫以备采择。” 他在外就番的叔叔都听到他不御六宫，导致没有子嗣而着急，开始上折子劝说了。朱祐樘当时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以后，也有了决断。 他在折子上批道：“王以朕未有储嗣请遣官选取女子，固为盛意。此系人伦重事，不可轻举。朕即位方及三年，过先帝大祥未久。若遽选妃，将不启天下之私议乎？况祖宗朝册后之后无遣官重选妃例，朕果欲选妃亦当禀命于太皇太后、皇太后然后行，岂敢任意自为。王所拟诚未当者，朕志已定可，不劳尊虑也。惟叔亮之。” 他下定了决心，此生除了皇后不再纳妃。 因此此时面对皇祖母的一再逼迫，朱祐樘还是不肯接受她的安排。 “皇祖母，孙儿年纪不大，子嗣的问题还不着急。早早晚晚肯定会有的。您也不用太过操心这些事情。” 周老娘娘万万没有想到，朱祐樘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不想纳妃，甚至就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都不接受，这岂不是别起前朝时万贞儿把持后宫时的情景要严重！ 万贞儿那时候皇上虽然宠爱她，但是后宫从来没有断过新鲜的女人，也就是万贞儿心狠手辣掌控后宫，才使得皇上迟迟没有子嗣，但后来还不是有了纪氏，生了朱祐樘在宫里偷偷摸摸的养到了五岁。再后来更是皇子皇子一个个的出生。 没有想到这个孙子竟然比他老子还过分，竟然独宠一个女人，诺大一个后宫就一个皇后，连个妃子都没有，这像什么样子？不行，这种想法绝对要掐灭，更不能助长皇后嚣张的气焰。 周太皇太后想要强硬的表达自己的态度，然而想当初她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拗不过，又如何能掌控得了关系更远的孙儿朱祐樘，想到这里她转而用沉痛而又悲愤的语调说道，“我如何能不操心，偌大的一个国家，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等到将来我闭眼的那一天，怎么到地下给你父皇交代？” 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我怎么这么苦啊，想当初经历了土木堡之变，一夕之间改朝换代，在那种四面楚歌的地步下你父亲一个太子之位立了废，废了又立。我好不容易才让你父皇安安全全的长大，终于继承皇位，没有想到他却宠爱一个嚣张跋扈的万贞儿，最后还为了那个女人赔上了命，弃我们祖孙不顾。如今孙儿继位，更是……更是……我怎么这么命苦……” 素娥被这一番话说的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周老娘娘这一番话是要逼死她啊，如果再不同意给朱祐樘选妃，那她简直就是祸国殃民了！ 朱祐樘和素娥两人被周老娘娘的话惊得一起跪在她的前面，朱祐樘也满脸的挣扎，听了皇祖母这一番话更是觉得羞愧。如果没有祖母当年在宫里力挽狂澜，那么如今谁当皇上还真是不一定呢，如今自己如此违背皇祖母的意愿，坚持不选妃，真的是对不起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可他也不能对不起皇后，皇后从东宫就一起陪着他，这些年两个人也一起精力了不少风雨，他才许诺不纳妃，怎么能转眼就食言。况且那种后宫三千的生活真的不是他想过的。 只是想要和皇后二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怎么就那么难！ “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操心了。”朱佑樘艰难的开口道。可要选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周老娘娘冷眼看着朱佑樘的神色，知道不可逼迫太过，否则到时会影响祖孙之间的感情，因此看着火候差不多，又言道，“知道你和皇后情深，我也不做那讨人厌的事情，你要是不想选妃也可以，但是找两个人伺候你总是可以的吧。”说着她转而看向素娥，“皇后，这伺候樘儿的女人也不用给什么名分，影响不了你在宫里的地位，这样你可同意？” 素娥闭了闭眼，看着朱佑樘左右为难，虽然心里绞痛，一想到有另外的女人和朱佑樘在一起就心里犯恶心，然而朱佑樘到底对她不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周老娘娘用不孝的名义逼迫。罢了，既然左右都是躲不过，就由她来开口罢。 “皇祖母说的是，万岁爷身边多安排几个女人伺候是应该的，这件事就由您做主吧。” 朱佑樘听了素娥的话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不明白为什么皇后竟然同意了，然而在仔细一看素娥煞白的脸色，和一张笑脸下面悲痛的眼神，便知道皇后也是不甘愿的。 “素娥……”我对不起你，朱佑樘在心里面默默的说道，他最清楚皇后的心意，今天言不由衷的认同皇祖母的安排，说到底还是为了皇祖母口中所言子嗣的问题。 “好好，你是个识大体的。”周老娘娘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既然如此，她看向身边伺候茶水的秦女官笑道，“你看我身边伺候的人怎么样啊？” 朱佑樘顺着周老娘娘的眼光一看，便看见了在一旁的秦永荷和郑金莲。 秦永荷是早就知道周老娘娘的打算的，此刻正满脸羞意的垂着头，倒是在一旁的金莲，今天她不过是跟来伺候茶水的。周老娘娘说是要来花园里走走，茶水房的人自然要有人跟过来伺候，这一趟活比平时累不说，基本上也露不了脸，因为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白跑一趟，很少有人真的在逛园子的时候要茶水喝，因此这一趟差事就轮到了金莲身上。 “可是您身边伺候的这两个？”朱佑樘见素娥已经张口同意，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今天顺了皇祖母的意，领两个女人回去，等到回去以后再想办法安排就是。因此对于是谁伺候他并不在意，随口便说道。“跟着孙儿回去，让皇后安排了就是。” 周老娘娘听闻两个人就是一愣，原本她安排的就是秦永荷一个人而已，此时眼见着是朱佑樘误会了，但多一个不是更好，因此打量了一下站在秦永荷身后的金莲，见她是一个清清秀秀的文静小姑娘，也就没有拆穿，反而顺着说道，“就是她们两个，都是在我身边伺候的。懂规矩也识大体。以后不说伺候万岁，就是皇后娘娘，也算是多了助力不是。” 金莲眼见着亭子里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和秦女官的身上，虽然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还是懵懂无知，怎么伺候万岁爷的事情就莫名其妙的落到了她的头上。 倒是秦永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周老娘娘好不容易再把她安排到万岁爷身边伺候，没有想到最后一个茶水房的小宫女一起搭了顺风车，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素娥看见秦永荷旁边的人是金莲的时候也是一愣，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满心的苦涩，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越想越伤心，只觉得心慌气短，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耳听见周老娘娘让他们两个起来，素娥刚刚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47. 惊喜 终于怀上了 太皇太后看见素娥当场昏倒在花园里，脸色大变，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自己逼迫太甚，为了给朱祐樘塞女人竟然把皇后给气晕了。.当下就觉得素娥这是装的，心下大恨，一时间倒是盘算着，定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的使点手段，□□皇后一番。让她不要太过嚣张。 倒是朱祐樘吓了一大跳，素娥的平日里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偶尔的风寒连药都不怎么用就能挺过去，这突然间晕了过去，岂不是非常严重。 “快来人，把皇后抬回宫里，马上叫太医过来诊治。” 有轿子过来，匆匆忙忙的把皇后给抬回坤宁宫，朱祐樘心中担忧素娥的情况，然而还是要先安抚太皇太后。不能让皇祖母为小辈操心，让人送了太皇太后回宫，朱祐樘这才也紧跟着回到了坤宁宫。 素娥也只是晕了一小会，上了轿子不一会就醒了过了，然而头晕恶心身体十分的难受是真的，遂也没有开口，等到回到了坤宁宫看到朱佑樘紧跟着进来，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这才躺在床上安慰道，“万岁爷别担心，我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可能是就是在外面吹了风。” 太医这时候也一路小跑被人拖着进了坤宁宫。 被人急慌慌拖过来的太医原本原本见着这么大的阵势以为皇后娘娘遭遇了什么意外，还在心惊胆战的担心有个万一到时候自己小命不保，到了里面一看，皇后娘娘脸色还好，这心就放下了一半，在一诊脉，完全就是转惊为喜。 “回万岁爷，皇后娘娘并无大碍，看脉象这是喜脉。只是这几日有些操劳，只要好好休息几日便可。”太医先是恭恭敬敬的回答，然后有满脸喜色开始恭喜万岁爷。 喜脉？朱祐樘和素娥都是一惊，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两个人为了怀孕也折腾出不少的事情，斋醮求子好几个月也没有什么结果，本来都要放弃了，这突然间说有了就有了？ “这可是真的？”素娥说话都要结巴了，转而看向朱祐樘，“万岁爷，太医说我怀上了！” 朱祐樘欣喜的坐在床边，抓着素娥的手，点点头，“真的，我们有孩子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据都是惊喜而又心情复杂呢。oM这四年间帝国的人时时刻刻的都在盯着他们二人，盼着他们赶紧生出一个皇子来，二人不知道承担了多少压力，如今终于有了结果了。 要是早两天发现，也不会有今天太皇太后安排的这一出戏了！素娥高兴之余心里面不由的想到今天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外面可是还有太皇太后安排过来的两个伺候万岁爷的女人呢。要是早几天，朱祐樘肯定不会接受别的女人来伺候他。 看着素娥盈盈的大眼望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朱祐樘在这一瞬间神奇的感觉到了她的想法，“放心吧，我会安排好外面的两个女人的，皇祖母原本就只是担心皇家子嗣的问题，如今你既然已经有了，她们两个也就不用在意了。随便打发了就是。” 素娥抿嘴笑出一个酒窝，大拇指在朱祐樘的手心里画圈。 能够遇到朱祐樘是她在世间最幸运的事情。 因为素娥怀孕还不满两个月，所以朱祐樘封锁了消息，并没有让人往外传，除了派人通知了太皇太后，其余的人还都不知道。 不说太皇太后接到皇后怀孕的消息心里面的复杂呢的感觉，只说朱祐樘真真的是高兴坏了。 原本每天忙忙碌碌的上朝批折子，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用在前朝，如今也不那么的拼命了，甚至不在乾清宫留宿，每天不管早晚，都要赶回来和皇后歇在一起。 后来有一天又突然间想到张天师曾经跟他说过的今年肯定有子嗣的话，一时间觉得张天师真是神人，立刻派了人往龙虎山去，要好好的谢谢张天师。 素娥因为那天晕了过去，虽然太医说没有太大的问题，然而还是开始了在床上养胎的日子。直到过了三个月胎彻底的稳了下来才开始下床走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才在小范围内传播，张家当然是宫外最早知道的人，朱祐樘特意的吩咐了，让素娥的母亲金氏可以经常入宫来陪伴皇后娘娘。 金氏和张来瞻刚刚接到素娥怀孕的消息时，简直就是欣喜若狂，这几年张家步步高升，从一个乡下的小秀才家成了京城的权贵，几年的时间就已经在京城已经有了一席之地，要是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是素娥迟迟不怀孕了，这有孩子的皇后和无子的皇后待遇可是千差万别，虽然这几年万岁爷一直独宠皇后，可谁知道天子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呢，还是生了孩子才有保障。 金氏在家的时候也没少求神拜佛的，金银财宝的不知道往寺庙道观里施舍出去了多少，就是为了让女儿尽早的怀上 。如今终于达成心愿了！喜的她接连跑了好几个地方还愿。 张来瞻这个一向疼爱女儿的父亲也高兴的很，不好向金氏一个女人那样去还愿，只好在家里作画。这几年因为身份的问题，已经很少提笔了，如今因为女儿的事情高兴，张来瞻画性大发，提起笔来简直就是停不下来的节奏。 接到宫里传出来让金氏入宫陪伴皇后娘娘的消息，金氏收拾收拾东西就进宫了，只把留在家里的张来瞻和张延龄、张鹤龄三人羡慕的不行，他们也很想见一见皇后好么。奈何身份不方便，也只能看着金氏的背影眼馋。 素娥见到了母亲分外的高兴，如今能在宫里随心所欲说话的人一个都没有，这些年虽然也习惯了，然而到底还是憋闷的很，如今见到了母亲，终于能够放开了，打发了身边的人出去，母女两个人也能说一些心里话。 “在家里听到你有孕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金氏说着话眼睛就湿了，为了这个女儿他们夫妻两个真是操碎了心，这么年来，经历了前朝万贵妃的压制，先皇的逝去，又熬了三年，女儿这才算是安稳了。“你父亲当时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可是当天就在书房了酒喝多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境况越来越好，可是我们在外面过得越好，你父亲就越觉得亏欠你的，生怕你在宫里面过得不如意。如今你怀了孕，他这心里也算是解了一块心病。” 张父是读书人，从来没有用女儿换富贵的心思，当年素娥先是和孙家定亲，结果孙家小子病重耽误的素娥，后来又遇上选秀，素娥就这么进了宫。开始那一年，外面但凡有太子东宫不利的传言，张来瞻听到了就吃不好睡不好，怕太子和素娥出事。 他在外面使不上什么力，心里总是埋怨自己，想着要是早些年自己家不是和孙家定亲，而是别的人家。让素娥早早的嫁出去，也就不会有后面在宫里朝不保夕的日子。这越想越多，又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责怪自己。所以这些年来，别看外人看着张家飞黄腾达成了皇亲国戚越过越好，张来瞻其实是不怎么开心的。直到今天，素娥怀上了皇嗣，以后终身都有了依靠，他才彻底的放心了。 “让父亲和母亲操心了。”素娥想起小时候在家的时候张来瞻抱着她教她写字画画给她启蒙的日子，眼泪也不由的流了下来。 “看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倒是引得你流泪了。”金氏连忙打住，笑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能哭了，对孩子不好。” 素娥用帕子擦了眼角，这儿笑道，“母亲别担心，我这身子养的极好的，这整个坤宁宫上上下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伺候着呢。打个喷嚏都让人一大群人大惊小怪的。” “弟弟们都怎么样？”素娥转移话题问道。 说起张延龄和张鹤龄两兄弟，金氏又有一肚子话。这兄弟二人身为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被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你父亲管得严，让他们在国子监好好的读书，平日里也不准出去胡闹。你大弟倒是一个听话的。在国子监读书也好，都得了师傅的夸赞的。你父亲也满意，可是你小弟就不太听话了，在外面认识了几个世家的子弟，小小年纪都学会胡闹了。让你父亲罚了几次才有所收敛。” 素娥想起小时候小弟的性子就活泼，如今进了京城，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可不就是撒了欢了。 “他们年纪还小呢，父亲也不用束缚的太厉害，以后长大了总归是要和京城里那些世家子弟打交道的，如今有了来往，自小有了交情，长大了也是来往方便不是。” “我也是这么说。”金氏听见素娥的话不由得开始找认同感，“可惜你父亲就是古板，说他是读书人，即使现在成了皇亲国戚，也不能没了读书人的风骨，平日里自己不怎么和外戚和侯伯府来往的。还说什么那些人家风气不好，不能带坏了咱家的孩子。” 素娥简直能想到父亲说这些话的神态，隔了这些年，父亲没有变，还是那个满身书生意气的读书人，真好！ 48.张家被参 金氏进了宫，在坤宁宫陪着素娥说话，这一说就说到了她的弟弟张鹤龄的亲事上。Om “你弟弟今年已经16岁了，按说也该定下亲事了，只是近两年有意和咱们家结亲的人很多，但能让你父亲满意的却没有。” 素娥挑眉，父亲对弟弟的亲事要求这么高？ “按照你父亲的意思，你弟弟要结亲当然是找书香门第家的姑娘，这样姑娘知书达理不说，家风也清正，但是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自从成了国丈之后，你父亲以前很多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的朋友都渐渐的不和家里来往了，就怕传出去了被人说是攀附权贵，为此你父亲没少伤心，你弟弟的亲事也是如此，你父亲看得上的人家，人家顾忌咱们是外戚不愿意结亲，有那不在乎名声的读书人愿意结亲，你父亲又嫌弃人家没有读书人的气节。这不，到如今你弟弟的亲事也没有着落。” 素娥苦笑，父亲的脾气真是太倔强了，这样看着，不知道平日里在家生了多少的闷气呢。“那母亲是什么打算？”素娥问道。 “我这还真有一个人选。”金氏得意的一笑，“嘉善公主你知道吧，自从咱们家进京城就一直有来往的，她家有两个年纪相当的姑娘，娶一个过来不正好合适。” 这件事金氏还真就是早就衡量过了，嘉善公主下嫁的是兵部尚书王骥之孙王增，王骥曾位列兵部尚书，死后被追赠靖远侯，而他的孙子王增袭了靖远伯。尚了嘉善长公主。 嘉善公主虽然身份尊贵，然而却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而且她的夫君王增又掌着宗人府，一家人在京城里极有人脉。 “这王家的姑娘，有郡主的尊贵身份，而王家祖上出过尚书，又算得上书香世家，你父亲也不能够看不上，岂不是各个方面都合适的人物。”金氏这两年和嘉善公主来往的多，也见过几次王家的两个姑娘，觉得人家姑娘长的端庄秀丽，看起来既尊贵又知书达理，是极为满意娶回家当儿媳妇的。 看来母亲已经完全被嘉善公主给收买了啊，素娥暗道。 要说起来，嘉善公主这几年也要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素娥是见过几次的。只觉得这位公主是个好性子，在太皇太后面前也很是尊重她这个皇后娘娘。还帮着她说了不少好话呢，想着她以往的举动，确实透露着亲热，看样子倒像是早有打算的。.再想想刚刚母亲说的那些条件，细说起来，倒真是一门结亲的好人家。 只是王家身为老牌的世家竟然主动与张家这个新出来的外戚结亲，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这嘉善公主图的是什么？ “母亲既然觉得好，那等过几日，让王家的两位姑娘进宫让我也看看。”素娥没有直接同意不过也没有反对，只是暗地里盘算，等母亲走了她就派人查一下王家的底细，看看这一家人到底品行如何。 “好好，你也帮你弟弟相看相看，要是你也觉得好，我回家就给你父亲提，然后咱家好派人上门提亲去，你弟弟这年龄也是不小了。” 素娥听了金氏这话不禁捂着嘴笑，当年离家时还是一个孩子的弟弟，转眼间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两个人又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话，眼看着到了正午，才一起用了午膳，等到下午在稍微休息一会，金氏也就该出宫回家去了。 临行前，素娥拉着金氏的手，“母亲可要时常进宫来看看我。”朱祐樘都已经发话让金氏进宫来陪伴皇后娘娘了，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拿规矩拦着金氏了，素娥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见多见母亲几次，不然等生了孩子以后，肯定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金氏连忙允诺，十天半个月的肯定就进宫来一次，这才被素娥给放了回去。 晚上朱祐樘早早的回来陪着素娥用晚膳，素娥这次怀孕到没有太大的孕吐反应，除了用膳的时候口味变了些，平日爱吃一些重口味的菜式，倒也有特别的挑食，胃口还很好。 都说酸儿辣女，素娥这一段时间不想吃辣的，倒是酸酸的果子零嘴不能断。坤宁宫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这个嗜好，暗地里都高兴，毕竟生出一个小皇子要比小公主更好不是。 这段时间膳食坊的文师傅又有了施展才艺的地方，他做的几款小点心以及腌渍的酸梅子特别的和素娥的胃口 ，每日里都要离不开他了。不放几颗酸梅含在嘴里简直就觉得没滋没味的。 为此朱祐樘甚至还厚厚的赏了一番这个厨子，真真是让膳房的人好生的羡慕。 用过了晚膳，朱祐樘扶着素娥到一旁的偏殿里休息。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今天白天发生了事情。 “你家里最近可还好？”朱祐樘知道今天金氏进宫来看素娥，想必是带来了不少家里的消息，因此才关心几句。 “都好，父亲很清闲，两个弟弟在国子监读书。家里没什么让人操心的事情。”素娥慢慢的说道，不过又想到大弟张延龄的亲事，这件事总要朱祐樘知道才行。身为一国之君，恐怕朱祐樘对于外戚之间的来往也是要关注的啊。 “不过家里最近忙着大弟弟鹤龄的亲事呢。” “哦，可是说定哪家的姑娘了？”朱祐樘问道。素娥的两个弟弟，以前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朱祐樘一直都没有太过关注，没有想到这转眼间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 “还没定下来。”素娥犹豫的以下还是直言道，“我母亲倒是中意靖远伯王家的姑娘。说是嘉善公主也有结亲的意思，就是还不知道我父亲同意不同意。” 靖远伯王家？朱祐樘凝神思索了一下，这王家自从祖上出了一个兵部尚书以后，这后代的子孙确实一代不如一代，再没有出息的。 嘉善公主主动流露出结亲的意思，恐怕也是为了子孙考虑，想要和皇后的娘家联姻。 不过恐怕张来瞻不同意？朱祐樘想了想平日里听说的张来瞻的行事作风，是一个书呆子似的人物，平日里待人接物极为温和有礼，现如今担任着一品大都督的衔，对读书人也保持着谦谦君子的和善。与京城里另外几家外戚比起来，倒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文人。 以张来瞻的秉性，可能更希望和读书人家结亲，可惜想一想朝中文官和外戚水火不相容动不动就要上折子参一下外戚嚣张跋扈的局面，朱祐樘摇摇头，张来瞻的打算肯定行不通。他虽然是国子监出来的读书人，然而如今已经是外戚中的领头人物，那些文官为了避嫌也不会同意和他家结亲。张来瞻还是没有认清张家先如今的所处的局面啊。 不过皇后有这样的娘家到不是什么坏事儿，总比那些仗着身份欺压百姓，胡作非为败坏皇家名声的外戚门强多了。 这么一想，王家其实还是一门不错的亲事，毕竟是嘉善公主和驸马王增撑着，王家人虽然出息的子孙不多，然而到底不会太过分。不像有些世家几百年下来，都从底子里烂掉了。 想到这，朱祐樘开口道，“嘉善姑姑倒是个不错的人。王家确实可以考虑。” 万岁爷这是同意张家和王家联姻了？素娥看着朱祐樘心里面默默的猜测。 哎，身在皇家就是这点不自由，一举一动都要看万岁爷的眼色，不像读书人，在前朝为官自由一套运行的体系，只要办好了差事，自然能一步步的往上升，但是身为外戚，想要有出路，就只是巴结万岁爷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为了以后两个弟弟的前途着想，朱祐樘这个姐夫，素娥可要牢牢的把握好了。 却说这一边素娥还为着家里的前途想着好好的维护朱祐樘和家里的关系，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前朝就有人上折子参了张家一本。说张家侵占田地，在外面霸占了上千顷地。 朱祐樘开始看见这个折子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言官风闻奏事，总有那么闲着几个没事儿干的言官专们和外戚过不去，不管有没有证据，总要过一段时间就要上一本折子来显示一下存在感。 可是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又接连上了好几道折子，全是都是参张家的，说张家仗势欺人，张家的亲戚在兴济老家横行乡里，行事十分的霸道。 这下朱祐樘不能不当一回事了，马上吩咐人出去查看了。 这个时期的锦衣卫虽然不像前朝那样如狼似虎，然而也不过是行事比以前温和罢了，该有的手段和职能可是一点没有少。朱祐樘一吩咐下去，没过几天，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就把查到的消息低了上来。 朱祐樘拿着折子看了一会，不禁皱眉。 这折子上面写的很清楚，张来瞻在京城倒是清清白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然而兴济县确实有那么些年打着张家亲戚的名头侵占土地夺人财产，行事十分的嚣张霸道。 看来这一次言官并非是无事生非啊，到真是被他们拿住几分把柄。不过看这些人绕老绕去最后把罪名全推到了张来瞻的身上，朱祐樘就有几分不喜了。 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亲戚啊，这些人的行事如何能怪到张来瞻的头上，还是这些言官御史看张家不顺眼，想要借机生事罢了。 朱祐樘可不会让他们得逞，尤其是现在，如今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可不能被这些糟心事儿影响到。想到这朱祐樘放下折子，看时间不早，起身往坤宁宫去了。 49.张家的风波 朱祐樘心里面不想处置张家，便把折子压了下来，暂时只当做看不见。.等回到了坤宁宫，看见素娥就越发的觉得外面的那些言官过分，想了想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素娥说。而是和素娥想以往每日里一样，只陪着她说说笑笑。 等到第二天，朱祐樘便批了折子，张来瞻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在兴济老家张家的那些族人却不能不处置，于是朱祐樘便先是厚赏了一番张来瞻，以显示自己这个岳丈没有问题，而自己也没有责怪的意思，然后再把兴济老家的事情透漏给了张来瞻，让他出面去处置，约束好族人，毕竟他们打着张家的名头行事，传出去确实给张家抹黑。 张来瞻接到赏赐的时候先是莫名其妙，等到后来知道了兴济县老家那些人的胡作非为的时候，真是又急又怒，这些人在外面竟然给皇后娘娘摸黑，重要的是这些事儿还被万岁爷给知道了。虽然现在万岁爷看着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在心里给张家记了一笔，会不会影响到素娥在万岁爷心里面的地位，哪个皇后的娘家人做出这个事情都是丢人现眼。 亏得他张来瞻这几年一直以来都觉得张家和别的外戚人家不一样，是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来的，结果倒是被人打了脸。这一传出去，外面那些文人抓住了把柄，以后更是要盯着张家外戚的身份不放了。 张来瞻小心的送走来替万岁爷传话的人，转头脸就沉了下来，回到了后宅，把这件事情和金氏也说了一声。 金氏一听大惊失色，险些被吓坏了。 “他们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金氏现在虽然也觉得自家也是很有身份的人了，但是这也不过是和京城里的世家侯伯府的人来往的时候不怯场罢了。以往几十年的日子几乎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让她始终无法无法凭着凭着自家的势力来欺负别人，此时乍一听在兴济来家的一些族人甚至是不过是同乡就干用着张家的名义横行霸道夺人财产，还被万岁爷给知道了，简直……想起很久以前曾经听过的一些关于外戚的下场，简直要被吓住了。 张来瞻看金氏的脸色不好，也便收了嘴不说了，他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金氏，就是借此机会警告金氏，以后行事要有分寸，不要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就为所欲为，这几年在京城有很多人在外面交际的时候很是巴结金氏，让金氏的性子比以往张扬了不少，偶尔间冒出几句话，似乎侯伯府等一些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张来瞻早就觉得老妻的这个性子要收一收了，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看到金氏被吓到了，想来以后做事也不会张狂，这才放下来心。.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马上处理。 “我这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亲自去管束那些人。哼！”张来瞻气哼哼的说，“竟然敢用我们的名义来害人，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打定了主意决定不会手软，要让那些人得到教训。 金氏猛然间想起同样在兴济的自己的娘家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有心提前说几句好话吧，看张来瞻难看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敢。 且不说张来瞻怎么回兴济县处置那些族人。 这件事儿素娥原本还是不知道的，还是金氏进来探望了时候和素娥说起的。 素娥猛然间一听也是大惊，怎么这样是她完全不知道。 说起来兴济老家有人接着张家是名义为祸乡里，素娥倒是不怎么吃惊，毕竟任何人的品行不一样，有些人得了势就张狂，有她这个皇后娘娘在宫里，要说兴济县的那些亲戚们没有人借机做出一些横行乡里的事情出来素娥才真是要吃惊。 她吃惊的是张父如今已经启程去兴济县了，而这件事要不是母亲进宫和自己说起来，她岂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这可是有点不妙啊。 消息不灵通，像一个瞎子一样在宫里生活可是早晚要出事的。 金氏显然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时间也埋怨自己嘴快，万岁爷肯定是体谅素娥怀孕，不想用这些糟心的事情来让她烦恼，怎么到头还是被自己给说出来了，这不是辜负万岁爷的一片心意么。 “早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儿我就不和你说了。”金氏有些讪讪的。 素娥看着母亲，金氏自小生活在小地方，当了几十年秀才的夫人，眼界和行事都不开阔，但幸好金氏是一个能过日子的人，虽然进了京城以后喜欢上了和外面的世家夫人们来往，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没事，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好。张家的族人在外面惹了祸，黑锅最后肯定是咱们家和我这个当皇后的来背，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看外戚不顺眼的言官盯着张家呢，被他们抓住把柄，那可是一辈子都洗不脱的事情。” 知道父亲对于这件事肯定不会包庇，处置起来也不会手下留情，素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母亲这里素娥想了想还是嘱咐道，“母亲，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自从我进了宫，肯定就有无数的人上来攀亲戚，这里面有实在是咱们正经的亲戚，也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既然被他们攀扯上了，那他们在外面的行事就会被人算在张家和我这个皇后的身上。不管是父亲还是我，都是低调行事的人。不能咱们自己小心翼翼的不出去惹事，最后反倒被一些所谓的亲戚给带累了。” 以前在兴济县的时候，张来瞻是清风明月的性子，家里银钱不多，为了日子过得好都是金氏在张罗，金氏自己的娘家也在兴济县的附近，还有很多街坊邻居的也都颇有来往。金氏和她们来往颇多，总觉得亲戚间就应该相互照应，有什么事情都改互相的帮忙。以往倒是没有什么，现在身份不一样，要是金氏还是以前的性子。 很容易就会被人利用。 所以素娥才觉得要和金氏好好的说道说道，毕竟不说张氏一族，金氏的娘家也是一个大家族呢，要是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情来，最后还不是同样还会被人寇到张家的头上。 “自从咱们家进了京城，我的舅舅和姨母们可有什么消息？”素娥问道。 “他们现在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过了，有你在宫里，还有你父亲在京城，你舅舅也升官了，两个姨母家里的日子也比越来顺畅了。” 金氏的娘家哥哥也是一个小官，两个姐姐嫁的人家也都是出了仕的，以前在兴济的时候，张家也没少受他们的照应，自从素娥当了太子妃，他们自然也从中得到了很多的好处。现在乍然被素娥提出来，金氏原本没有多想，然而看见素娥脸色严肃，又想到了外面的传闻，连忙道，“你舅舅和姨母家里可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这你就放心好了。” 金氏觉得女儿想的多了，怎么能怀疑到她的娘家人身上，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也知道以前在兴济的时候，你舅舅和姨母没少帮助咱们。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可不能乱想，怀疑他们。” 素娥苦笑了一下，“母亲，我当然相信舅舅和姨母他们。但亲戚连着亲戚，不管事舅家还是姨母家那也都是一个家族的，但凡是大家族，肯定就有那不肖子孙的出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借此机会打着张家的名号行事。这些恐怕就是舅舅和姨母们也不一定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父亲回了兴济处置这件事，张家的族人还好说，张来瞻可以完全支配的了，但金氏的娘家人要是也涉及其中，要张来瞻处置起来恐怕就不那么方便了，这件事还是要母亲出面才好。 金氏也听懂了素娥的意思，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娘人人会行事不妥，但自己的女儿既然忧心，那她这个当母亲的总是要帮她的。“我回家以后就写信给他们，让他们也好好的管束族人，不要出来惹是生非。” 素娥笑了笑，“让母亲操心了。” 金氏瞪了素娥一眼，无奈的说道，“总不能让你受到牵累。” 且金氏回到了家以后给自己的娘家亲戚们写信，又有张来瞻风风火火的处置惹事的族人。外面的人听到了风声，知道万岁爷这是轻拿轻放，这次的事情是一点也影响不到在京城的张家的人了。 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隐隐的得到了风声，知道皇后娘娘怀孕了，这个时候万岁爷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迁怒张家。因此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最后怎么样，听说张来瞻不但没有受到训斥，还得了赏赐。最后那惹事的族人还是张家自己处置的。可不是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50.生子 朱厚燳 天气越来越热，素娥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不仅肚子大，腿脚也开始浮肿，晚上睡觉睡不好，时不时的压着肚子就要惊醒，白天的时候作坐也坐不住，行走间也开始不方便起来，如此的接连些时日下来，原本脾气很好的素娥都就几分暴躁起来，忍不住发了几次脾气。Om 还有朱祐樘，晚上在坤宁宫休息，原本白天在前朝和上朝和大臣们商量国事，还要不停的批折子，一直都很是辛苦，晚上时不时的还要照看惊醒的素娥。休息的不好，没几日也消瘦了下来。 素娥在一旁看了，说什么也不让朱祐樘和自己睡在一起了，朱祐樘的身体原本就不好，稍微劳累了一些就要生病，总不能因为自己怀孕了，最后反倒是把朱祐樘给累病了。 看素娥坚持，朱祐樘也只好在另外的房间睡，不过是万万不肯离开坤宁宫在乾清宫过夜的。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已经有了胎动，朱祐樘偶尔看见素娥的肚皮里面伸出来小手小脚形状，都惊奇不已。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他当时已经完全有当爹的觉悟了，每天都要过来和素娥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一番才会心满意足。 素娥现在基本上就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完全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能睡几分钟那就是好的呀。不过有产婆在一旁，白天的时候偶尔还是要被宫女搀扶着在外面走一走的。 产婆说了，这样多走走才能身体好，生产的时候也有力气。 进了盛夏，素娥的产期快到了，但炎热的天气确实越来越惹人心烦，原本七、八、九月这一个季度便是京城里最热的时间，今年的夏天更甚。 素娥这个孕妇不能用冰，不能吃太凉的水果，就连酸梅汤都不能多喝，可不就是要遭罪了。偶尔被人用碗过几片水果送过来，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素娥掐着指头算，产期在九月末到十月出那几天，幸好那时候天已经凉了下来，不然大夏天的坐月子，那就更悲惨了。 等到了九月末，朱祐樘听人汇报说素娥就是这几天的产期了，心里面无论如何下放心不下，只觉得连上朝也无心了。oM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了。 装病！不上朝了，这几天他一定要在后宫陪着皇后，等到儿子生出来！ 九月十三号这一天，朱祐樘让人传话。说他不小心惹了风寒，要好好的调理几天，这几天就暂时不上早朝了。 消息一传出去，内阁的人先不安了，他们都知道万岁爷的身体确实不太好，这次又怎么了？竟然都不上朝了，那病的是不是很严重啊？ 然后刘吉等人还上了折子问安。 朱祐樘倒是没有耽误批折子，把折子都带到了坤宁宫，他就在素娥的屋子里开始处理朝政了。收到了问安折子，朱祐樘也不想让这些人平白的担心，便回复：“朕今服药疾势暂退，卿等各安心治事。” 还有外面听到消息的文武大臣，国公张懋等人的请安折子也一律是一样的回答。 素娥知道了朱祐樘这几天连早朝都不上了，天天在坤宁宫里面等着，心下也感动。只觉得这天上地天古往今来恐怕在也没有一个皇帝能做出这种贴心的举动来。 结果后来无意中知道朱祐樘是拿着生病来做借口，心里面不由得失笑，难得万岁爷也有调皮的时候。 九月二十三这天晚上，素娥便觉得肚子疼，产婆估摸着要生了，便把素娥抬进了产房。 朱祐樘得了消息也一直在外面等着，听到了素娥在里面因为疼痛一声声的惨叫，简直心痛！女人生一个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以后儿子生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育他，要孝顺，要好好的回报娘亲。 这一晚上就在素娥时不时的惨叫，朱祐樘担惊受怕中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一声哇哇的哭泣声传出来，孩子生出来了。 产婆小心翼翼的把小皇子给擦干净，抱到素娥的眼前让素娥看了一眼，素娥知道是一个大胖小子，便心满意足的昏睡了过去。 朱祐樘听到产婆的恭喜声，又知道生了一个胖儿子，简直就是欣喜若狂！问清楚了素娥没有什么事只是要好好休息以后，这才放心的开始看自己的儿子。 小小弱弱的一团，皮肤还是红红的，可是在朱祐樘的眼里，一点也不难看。 这可是他和皇后生下来的儿子，正宗的嫡子。 多少年了，朱家的天下都没有正宗的嫡出小皇子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吉利的很啊。 又有人把小皇子的生辰八字报到钦天监，钦天监一算，大吉！竟然和本朝的老祖宗的八字极为相似。朱祐樘听说了以后，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天生的不凡！ 这两天眼见着儿子一天一个模样，越来越白白嫩嫩的，朱祐樘只觉得心都化了。一点也不想离开儿子去上朝。 于是想了想，自己登基这三年了兢兢业业，如今想要想要休息几天也不为过吧！ 于是复传旨谕诸司曰：朕疾虽平，但气体尚弱，更须调理数日，且免视朝。 我的病还没有好，我还要休息！ 素娥听他说了以后，笑呵呵的并没有阻止，谁家生孩子当爹的不休息几天，皇上也不能例外啊。 素娥因为坐月子还不能见到朱祐樘，不过两个人可以隔着屏风说话么。 朱祐樘如今已经学会了抱儿子，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孩子，在外面跟素娥描述咱们家的儿子长的到底有多漂亮，“眼睛像你，鼻子嘴巴都像我。哦，看额头眉毛也是像我！哈哈，我小时候肯定也长的就是这个模样。” 素娥听着朱祐樘在外面说话，也跟着瞎了乐一会，半晌才想起来，“万岁爷，咱们儿子，你给起了一个什么名字？” 朱祐樘一愣，随后懊恼，他竟然忘了给儿子起名字。 这个最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就给忘记了，朱祐樘放下孩子匆匆了赶到了书房，开始翻阅典籍，他一定要给儿子起一个又好听有有好的寓意的名字。 可惜越是重视，就越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想了好几个名字，只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厚重，那个名字寓意不好，推翻再重想。 这倒好，等到素娥出了月子再问起来，朱祐樘竟然还没有想好！他不但自己想，还下了旨让礼部和内阁的大臣一起帮他想，可惜下面的人想出来的几个名字全部都被他退了回去，表示不满意，让他们改。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好几次，连大臣们都烦了，私下里都觉得万岁爷自从生了儿子，就有些不正常了，你就算自己高兴，可也不能总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们这些人吧。 素娥听朱祐樘抱怨这件事情简直是哭笑不得，就是一个名字，都一个多月了，竟然还没有确定下来，要不要这么重视（拖拉）？ 素娥当然想不到，知道半年后他的儿子才有了名字，叫朱厚燳。 朱祐樘后来还专门的解释了一下这个名字的由来。原来本朝的老祖宗曾经有过规定，皇子的名字姓名的第二个字要按辈位排，每个人二十字。因为朱厚照的祖先是朱棣，他这一支分到的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列到新皇子这一辈，排一个“厚”字。 然后姓名的偏旁必须是金木水火土当中的一个，而这个偏旁还要跟自己爹的偏旁相生。孝宗的名字里是个木，木生火，小皇子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火字偏旁。 前前后后一共五个月，朱祐樘才算是下了命名敕书，正式将小皇子命名为——朱厚燳。 素娥一听觉得这个名字平淡无奇，但朱祐樘确是翻遍了《尚书》和《周易》然后从中取出来的，朱厚燳这个名字，意味着光明、伟大、繁荣，完全体现出朱祐樘这个当爹的对自家儿子的厚爱。 51.生孩子的功劳 自从大皇子出生后，宫里面越来越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一扫前几年的冷清。 洗三那天素娥还没有出月子，只是听朱砂和花青两个人转述，宫里面在周老娘娘的操持下，场面很大。周老娘娘和吴太后以及几位太妃带着朱祐樘已经长大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出席，还有外面各家皇亲国戚，一起都过来看刚出生的大皇子。 “大皇子的哭声响亮极了。”朱砂笑嘻嘻的说道，就连周老娘娘都说，现在宫里面这些个小王爷和小公主没有一个在出生时比得上大皇子。 朱祐樘最欣慰的地方就是大皇子是个白胖小子，一点也没有他小时候体弱的毛病。这宫里面的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知道主子爱听人说些什么。 素娥虽然在生的时候因为肚子大受了些罪，然而此时听到儿子身体好，也忍不住咧嘴笑。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素娥出了月子，大皇子真的已经被养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包子了，小胳膊小腿挥舞起来，十分的有力气。 这天晚上，朱祐樘处理完朝堂上的事情，从乾清宫回来，进了坤宁宫被人伺候这换洗了衣服，进了内室，看见素娥在和嬷嬷商量事情，大皇子在一旁厚厚的毯子上自己玩耍。两个乳娘在一边盯着照看。 快走几步上前，朱祐樘伸手便把儿子抱了一起，顺手还颠了一颠，煞有其事的道，“恩，我儿又重了。 素娥在一旁听了哭笑不得，虽说小孩子迎风就涨，可朱祐樘这每天都要这么来一回，真的能感觉出小孩子重了？ 朱祐樘抱着儿子玩了一会，看见儿子肥嘟嘟的小脸，咯咯笑时流下的口水，这一天被朝堂上的糟心事郁闷到的心情也开朗了。. “万岁爷可用过晚膳了？”素娥问道。这几天她忙着重新接手宫务，还有孩子的事儿操心，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朱祐樘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在乾清宫用过晚膳才过来的。 “已经用过了。”朱祐樘这才把儿子交给了一旁的乳娘。 别看现在大皇子还只是一个只会哭的小孩子，身边伺候的已经几十人了，因为还小，就住在素娥的坤宁宫的偏殿。身边喂奶的乳娘有两个，嬷嬷四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八个，更有小宫女和小太监几十个在院子里。 就这样朱祐樘还不放心，每天都要亲自查看，看看大皇子精神如何，只要看见朱厚燳笑呵呵的很有精神头的样子就厚赏乳娘，认为她们伺候的用心，该赏。 “你这是忙什么呢？”朱祐樘问道。刚进来的时候几个嬷嬷都在，明显是有事情在商量。 “百日宴的事情也该提早安排了，”素娥笑道，“宫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回进宫来的人多。也要提早安排好了。” 洗三的时候还只是亲近的人来参加，大皇子的百日宴那就算是国之盛事了。到时候外面的命妇也是要进宫请安的。 “辛苦你了。”朱祐樘挥手让一旁的人都下去，大皇子也被乳娘给抱回了自己的屋子。两个人在屋里面清净的说话。 “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我这个皇后该做的。”素娥道，怀孕的时候，宫里面的事情有周老娘娘和吴太后这两个操持，她刚出了月子没两天，吴太后就把接手宫务又放开了。让身边的嬷嬷给素娥汇报了这几个月的宫务后，便不再插手了。 对于吴太后这种姿态，素娥很是领情，因此即便有周老娘娘偶尔给添堵，也不在么在乎了。 朱祐樘看着素娥生了孩子而越发圆润的脸庞，沉默了一会，才叹道，“素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高兴！” 当产婆抱着刚出生婴儿给他看的那一霎那，朱祐樘那种惊喜，那种血脉相连，后继有人的激动直到现在想起来仍然心颤。 素娥听着朱祐樘低沉的声音，以及因为激动微红的眼眶，想起这几年自己因为无子而承受的巨大压力，心里面的委屈被释放了出来，眼睛也不由得湿润起来。 “我已经想好了，过几天就下旨，给张家赐爵位，封寿宁侯怎么样？”朱祐樘这话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素娥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张家做外皇后的娘家也该得到封赏。不过是想到朝堂上可能会有人反对，因此还没有直接下旨罢了。 素娥心里大惊，给张家封爵，赐封寿宁侯！这太出乎意料了。在素娥的印象里，有爵位的人家除了跟随□□打江山的那几家，别的那也是有大功劳才能封赏的，张家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外戚，张父的官职也是虚职没做过什么大事的，这如何能封爵？ “万岁，这是不是太……张家如何能受得起这般厚赏！”朱祐樘看重张家，素娥当然是十分的高兴，然而封赏太过，素娥就有些心惊了。 朱祐樘看素娥惊讶以及后来有几分惶恐的样子，便笑道，“不要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不说别的，张家生养了皇后这般的女儿，又是大皇子的外家，这爵位就受得。” 就因为她生了一个孩子就直接赏张家一个爵位，这是不是太过了……素娥简直就有些囧了 不过看见朱祐樘十分坚定的语气，知道他确实已经下定了决心，素娥便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心里越发的感动。朝堂上的文臣对外戚是什么态度素娥一直都是知道的，朱祐樘能直接给张家封赏爵位，真的是已经给了张家最好的。 “况且你弟弟不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家里有了爵位也更好说亲事。”朱祐樘对张家的事情一直都放在心上。 “让万岁爷操心了。”素娥没有想到朱祐樘还记着弟弟的亲事，越发的感动。偎在朱祐樘身上，在他怀里蹭了蹭，只觉得自己真是命好。 又想起来以前母亲和她说的，看上了嘉善公主的女儿，要给大弟张鹤龄定亲的事情，正好趁这个百日宴这个机会见一见王家的女儿。 此时的素娥真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 52.太后安排的人 朱祐樘赐封张峦寿宁侯的折子递到了内阁，现如今内阁首辅是徐浦，然后下面便是刘健和刘吉两位。.接到万岁爷发下来的折子，刘吉就有些为难。 身为内阁阁老，这个折子却不能轻易的通过，毕竟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朝臣看着呢，张家不过是外戚，于国没有一点贡献，怎么就能轻易的封爵位！ 但是，另一方面，张家如今风头正盛。万岁爷要给自己的老丈人封爵，这从情理上来说可以理解，毕竟皇后娘娘一向得宠，如今更是生下了唯一的子嗣大皇子。万岁爷想要抬举张家，他们不应该反对。因此这件事真是左右为难。 刘吉抬眼打量徐浦和刘健二人，并没有从他们神色中发现什么端倪。 刘吉判断了一下如今的形势，又想一想万岁爷往日间的行事和秉性，心下里有了决断，因此开口道，“万岁爷要给张峦赐封寿宁侯，二位如何看？” 徐浦身为内阁首辅，却是个好脾气的，听了刘吉的问话，想了想，才道，“陛下心急了些。” 外戚封爵位并不是不行，现如今周太皇太后的娘家兄弟也被赐封了爵位，然而那也是周老娘娘当了太后以后，才抬举了周家，而现如今的皇后娘娘，不过才生下了大皇子，万岁爷马上就要赐封爵位，实在是太过抬举张家。 刘健这人在政事一向是务实派，对于如今的万岁爷朱祐樘勤于政事十分的满意，对于后宫的事情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外戚，就是封了爵位，那也是虚的，并没有什么实权，因此并不反对。反而道，“张峦此人是国子监出身，听说为人也很是谦和，并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万岁既然有了决断，咱们也用不着反对。” 刘吉听完次二人的话微微一笑，“两位所言都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认为此时不妥，还是希望万岁爷三思。” 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徐浦和刘健二人对视一眼，俱都有些意外，刘吉此人一向是最会揣摩圣意。他们早就听闻，大皇子的出生让万岁爷龙颜大悦，这一段时间高兴的都快找不到北了。为了大皇子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看，现如今万岁爷也抬举张家，按照刘吉以往的表现，他没理由反对啊。 刘吉看二人意外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暗笑，他当然知道万岁爷的心意，也对张家封爵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想想他们现在的身份，身为内阁阁臣，怎么能够轻易的同意万岁爷这种明显是感情用事的行为呢，只有反对一下，才能彰显内阁的地位。oM也显示他刘吉不与外戚同流合污的文人气节。也省的外面那些言官总是没事找事的骂他。 刘吉不同意张家封爵，此举说起来不过是矫情以下，给自己赚一点名声罢了，只要朱祐樘坚持要赐封，刘吉才不会傻得要反对到底。 然而当朱祐樘看见被内阁送回来的折子，当时便大怒！这个刘吉竟然上书反对。 对于刘吉的心思，朱祐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墙头草刘棉花，竟然敢用这件事儿来成全他自己的名声，真是让人厌烦。 自从朱祐樘登基以来，刘吉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因此为了保住地位一改前朝时期的做派，也开始认真做事，然而此人行事总是不够光明磊落，而且特别善于揣摩人的心意，把朱祐樘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的。虽然每次行事都不出差错，然而又总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作为皇上，被大臣把心思猜透还加以利用谋取私利，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 而这一次，朱祐樘不准备再忍了，内阁不需要刘吉这个人了。 刘吉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儿的后果这么严重，要是早知道，他肯定不会反对万岁爷给张家封爵。然而面对司礼监的太监传来的朱祐樘的旨意，刘吉也明白，这一次的事情不过也就是一个借口罢了，皇上早就看他不顺眼，不过拿这件事儿当借口，让他下台，赶他出京罢了。 明白朱祐樘的意思以后，刘吉自己上了辞呈，很快的收拾东西，带着家人回老家了，在官场上沉浮了几十年，刘吉知道有多少人恨自己，不赶紧的远离京城，怕是真的不得善终了。 张家封爵这件事，因为刘吉上书反对，结果被撵回了老家而变得顺利，大臣们看到了万岁爷的决心，再也没有人敢反对。张峦终于被赐封为寿宁侯。而金氏也成了超一品夫人。 外面的事情素娥虽然并不是一清二楚，但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不管怎么样，最终张家真的封了爵，而张父现在是寿宁侯了。而这一切都是朱祐樘愿意给的。 封爵以后金氏还特意进了宫谢恩，见了周老娘娘请了安以后，与素娥母女两个在坤宁宫也好好的聚了聚。自从素娥怀孕，金氏经常进宫，对于皇宫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的心情了。 如今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娘娘，大皇子是自己的外孙，家里又被封了爵，以金氏如今的身份行走在皇宫里，也就是在周老娘娘和万岁爷这两个人面前需要低头行礼了。 金氏过来的时候大皇子刚吃完奶，正一个人在毯子上依依呀呀的玩耍。素娥抱着大皇子和金氏打了一声招呼，让她认认外祖母。 虽然还不会开口讲话，但聪明伶俐的大皇子已经能够认人了，见了金氏也知道伸着胳膊冲着人笑了。 见到大皇子冲着自己笑，还依依呀呀想说话一样，把金氏喜的简直合不拢嘴，这可是皇子，还是自己的外孙，真是几辈子做来的善事，能让她有这样的福气呦。 哄着大皇子玩了一会，母女两个才开始说话。 金氏把家里封了爵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素娥笑着听着，想象着封爵那天那天热闹的场景。也打心里高兴。 “咱们家也是有爵位的人了。”金氏终于说的尽了兴，这才开始说正事，“如今你弟弟的亲事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了，嘉善公主都有明里暗里的也说了几次，话里话外希望把这亲事儿尽快定下来呢。” “既然这样，等到百日宴那天我趁机看看王家的女儿，看看品格如何，要是性子好的话，就把亲事定下来吧。”素娥说道，“这件事儿万岁爷也知道呢，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万岁爷也知道了？”金氏愣了一下，才笑道，“这可好，如今你弟弟也大了，都说成家立业，等成了亲以后，也该做事儿了，要是能的万岁爷看重，以后也能有个好前途不是。” “家里都有爵位了，母亲还操心弟弟的前程做什么。”素娥说道，“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继承父亲的爵位，就什么都有了。” 素娥对于家里的事情早就想过，父亲一直让两个弟弟在读书，但身为外戚，基本上已经断了科举的路子。做文官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前途了。想要前程，就只能在武将或者锦衣卫这两个地方了。但以父亲的脾气秉性，估计也不愿意弟弟们在这两处谋前程，也真是为难了。 不过再怎么样，只要有她这个姐姐在，她的两个弟弟就什么都不用愁，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了。 金氏看素娥并没有上心，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开始说起过几天大皇子的百日宴来。 一直等到金氏用过了午膳出了宫，素娥这才闲了下来，大皇子也吃了奶开始睡午觉。 素娥空闲了下来，又问了一下万岁爷，知道朱祐樘在乾清宫用了午膳这才放下心来。 斜倚在榻上，有小宫女在一旁给素娥捏，素娥没有睡意便和一旁伺候的朱砂说话。 “这两天，周老娘娘安排过来的秦女官有些不□□分呢。”朱砂自从素娥怀孕了一会，眼睛一直盯着后宫里面的女人，就怕这个小宫女趁着娘娘不方便爬上龙床。但凡有那心思不正被人发现的，都被她给打发的远远的，但周老娘娘送过来的秦女官和郑金莲两个人就不是好打发的。朱砂能做的也就值安排人紧盯着这两个人，不让她们有什么小动作罢了。 别说，那个秦女官一直没有私心，想法设法的偶遇万岁爷，一直往万岁爷身边凑。 幸好万岁爷是个专情的，至今为止也没有正眼看过秦女官一眼。 但这么个一直觊觎万岁爷的人，总不能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放着，万一那天没防住，被她得手了，那可真是想哭都没地了。 素娥皱眉听着朱砂的话，想了想才道，“盯着她，犯了错就把她打发走。” 以前是顾忌到人是周老娘娘送来的不好动她，现在大皇子已经出生了，就是周老娘娘也没有借口再给朱祐樘塞女人了。素娥宁愿得罪周老娘娘，也要把这么个不安分的女人送走。 朱砂明白素娥的意思，“娘娘放心，奴婢肯定安排好，不让人抓住什么把柄的。还有一个郑金莲，倒是一个安分的，娘娘的意思是……” 朱砂也是听说这个郑金莲以前在选秀的时候和娘娘有些瓜葛，人又是一个老实的，在坤宁宫的这些日子，一直在茶水房伺候呢，并没有什么歪心思。这才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金莲啊，”素娥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娘，素娥还真不好想对待秦女官那样对她，毕竟是有几分情意的。“你在观察观察，要是没有歪心思，就给她安排个好地方养着吧。” 53.这一大家子 等到入了冬，进了腊月，宫里面开始准备过年的一应事务，又因为大皇子的百日宴就在正月初五，这一个年宫里面的宫女太监就显得分外忙碌。oM 虽然作为皇后素娥一直管理着宫务，然而平日里除了去给周老娘娘请安，她的生活里也就只有朱祐樘一个人了。哦，如今又添了一个儿子。 不过每到过年的时候，素娥就会觉得，哦，原来皇宫里还住着朱祐樘的兄弟姐妹好大一家子人呢。 现如今皇宫除了周老娘娘与一些太妃住的西宫，便是那些已经封了王爷但年纪还小的小王爷和小公主们住的地方最为热闹了。平日子这些个小王爷们都有人安排授课，便是操心也有朱祐樘管着，而几位小公主们跟在太妃身边也自有周老娘娘照看，倒是与素娥很少接触。 不过随着朱祐樘的这些弟弟妹妹年纪越来越大，素娥与他们也渐渐的联系多了起来，无他，小王爷该娶王妃，小公主们也该下嫁了。而这些事儿，除了朱祐樘，就是要素娥给操办了。 因此这一年，平日里很少露面的永康公主、德清公主，仙游公主三个小姑娘便来坤宁宫给素娥请安了。刚生了孩子没多久的素娥，作为皇后以及她们的皇嫂，忽然就有了一个当妈的感觉，长嫂如母啊，几个小姑子都要长大嫁人了。 虽然永康和德清两位公主才十四岁，在素娥的眼里还是一团的孩子气，但宫里面的公主嫁人嫁得早，已经到了需要定亲的年纪了。而仙游公主更小，今年不过才十岁，而且因为身体病弱，看起来更是小小的一只，不过已经知道跟在两个姐姐的身后一起来给素娥请安了。 素娥看见三位公主，询问了她们每日里的安排，知道她们平日里也有女官教授些诗文，闲暇时跟着嬷嬷们学一些绣花。倒也轻松自在。 这次过来请安，每个人还带来了绣品给大皇子。.素娥看了看，到也还算是精致，很有几分功夫。刚和三个小公主说几句话，在一旁的朱厚燳就开始依依呀呀的找娘。虽然还不会爬，但听见素娥的声音，朱厚燳就知道转着头顶着素娥的方向伸手要抱抱了。 素娥只好把他抱在怀里，由着他自己在身上伸胳膊抬腿，小小的一只，双腿竟然已经有了支撑的力气。抱了一会，素娥便觉得手酸，又把他放在了炕上厚厚的毛毯上。 永康性子比较活泼。在宫里面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弟妹，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小婴孩，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的看着大皇子。 素娥看了笑道，“这孩子有人和他玩便高兴呢，你可以用拨浪鼓逗他。”说着示意在一旁伺候的两个乳娘。 其中的崔姓乳娘人机灵，闻言马上递了一个拨浪鼓给永康公主。 永康公主在来之前，是得了生母郭太妃的叮嘱，不要随意的接近大皇子，以免让皇后不喜。因此虽然觉得大皇子十分的可爱也没有上前。然而此时见自己的这位皇嫂说话间神色和蔼，并无排斥她们接近大皇子的意思，小女孩的心思起来，马上接过拨浪鼓在大皇子的头上摇了几下。 颜色鲜艳，声音响亮的拨浪鼓马上吸引了大皇子的全部注意力，眼珠子随着拨浪鼓来回移动，还伸着小手想要那把鼓抓在手里。 永康公主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伸着小手啊啊的叫着，心都软了，只觉得分外的欢喜。不由得捉住大皇子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刚亲完便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得偷眼观察素娥的脸色。见得素娥笑眯眯的并无不悦，这才放下心来。 素娥看见永康公主一个还萌萌哒的小公主逗着大皇子玩，只觉得画面赏心悦目。 一旁在看着的德清公主看了眼热，也凑了上来，围着大皇子玩耍。就只有仙游瘦小的身子，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并不上前。 一直快到中午午膳时间，三个小公主才告辞。素娥想着朱祐樘的交代，便让她们有时间可以到坤宁宫来玩，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来找她这个皇嫂。 把几个小公主开开心心的送走。素娥看着时间，马上打发朱砂到乾清宫那边去询问，看看朱祐樘用午膳了没有。中午要不要会坤宁宫休息。 腊月里朝堂上的事情已经不多，朱祐樘这些日子也轻松了很多，只要大半天的时间便可以处理完奏折，其余的时间便回坤宁宫陪着老婆儿子。 乾清宫并不是随意可以近处的地方，因此一般乾清宫的差事都是朱砂这个素娥身边最受重用的大宫女出来行走。 朱砂像往常一样，到了乾清宫，素日里相熟的太监看见朱砂过来便知道这是皇后娘娘来询问万岁爷的安排了。 有小太监直接把朱砂领了进去，朱祐樘此时还在前面忙着，朱砂便在一旁的茶水间坐着，喝着茶水顺便和在乾清宫伺候的小宫女聊天。 在皇宫里面，能在乾清宫伺候的，即便是个小宫女，也比别的地方的女官体面。朱砂对于这些个端茶倒水的小宫女一向才用的便是怀柔的政策，能拉拢一个是一个。毕竟乾清宫是皇后娘娘也无法伸手的地方。这些个平日里贴身伺候万岁爷的小宫女，想要做点什么，可比后宫的女人方便多了。 虽然万岁爷立身极正，这么些年来一直对乾清宫的宫女没有什么想法。这些个在乾清宫伺候的老人都已经了解万岁爷的脾气秉性，也知道皇后娘娘看的紧，基本上早就没有了不该有的小心思。 倒是和朱砂的关系处的好，毕竟皇后娘娘当初还立了规矩，给了宫女们一条生路，只要到了年纪有出宫的意愿，便可以放她们回家。这些个宫女没了别的出路，便一门心思的等着到了年纪便出宫嫁人，而朱砂是皇后身边最的重用的人，只要她一句话，什么事儿不都好办。 乾清宫的人嘴严，朱砂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听了一肚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句有用的没有，这在感叹这些人训练有素的时候，便看见从前面万岁爷处理公事儿的大厅走出来一个女官。 朱砂看着这个女官一路走过来，行走间颇有几分与众不同，不像伺候人的宫女，小小年纪到有几分掌事姑姑的威严。 “你是朱砂？”这个女官走到近前看了朱砂一眼，说道，“万岁爷今天忙，已经传了话过来，今天中午就不去坤宁宫，要皇后娘娘自己用膳吧。”说完点点头，转身走人了。 朱砂挑眉，心想，这谁啊，在这皇宫里多久没有宫女敢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了。 “刚才那位是沈琼莲沈女官。”茶水房的小宫女有些尴尬的说道。 “沈琼莲？”朱砂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以前应该是听过。 “对，是万岁爷刚登基的那年，选女官选进来的，如今在御前行走呢。”小宫女神色间有几分复杂呢。同样是伺候万岁爷的宫女，她这样的是端茶倒水的，沈琼莲是伺候笔墨的，平日里万岁爷批折子的时候在一旁，听说和掌事的太监一样，可以参与朝堂上的事情呢。 “原来是她。”当年万岁爷亲口称赞的才女，被封为女秀才，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是这番光景了。 要不要和皇后娘娘说呢，朱砂在会坤宁宫的路上想着，她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这个沈琼莲和别人不一样。这样的人天长日久的在万岁爷身边伺候，怕是要出事儿的呀。 54.百日宴 朱砂到底还是把这事儿和素娥说了一下，万岁爷白天身边有女官伺候倒也正常，但这个女人很有才华且万岁爷很欣赏，这时间长了可就不好说了。om 转眼间这沈琼莲进宫也有了两年了。这么长的时间素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此人。一方面是因为素娥对乾清宫的事情知道的少。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就是她相信朱祐樘。 这个沈琼莲刚进来的时候，素娥还吃过醋跟朱祐樘耍过小性子，当时就被朱祐樘给安抚住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多，就把这个人给忘到脑后了，没有想到这个沈琼莲当真在朱祐樘的身边立稳了脚跟。 “但愿这个才女真是一个清高的，不是一个想着青天白日爬万岁爷床的女人。”素娥叹道。 朱祐樘既然在白天处理朝政的时候把她放到身边，就说明沈琼莲确实有这个能力，素娥这个皇后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就让万岁爷把人调走，如今也就只能先观察着了。 自从怀了孕以后素娥就没有去过乾清宫，等到大皇子在长大一些，一定要想办法住到乾清宫里面去，会一会那个女人。 素娥暂时把这个女人放下，忙着过年的事情 。 等到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完，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初五，大皇子百日宴这一天。 一大早素娥就传了大红色的朝服，大皇子也穿上了一身红衣，被打扮的像一个下凡的童子一样，然后包在厚厚的毯子里，抱出去见人了。Om 先是接受了内外面命妇的请安，把外命妇人都安排在暖隔里。素娥这才回到坤宁宫接见一些亲近的人。 周老娘娘今天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抱着大皇子不住的夸赞，说是皇宫里在没有这么聪明伶俐又活泼的孩子，比万岁爷小时候可要强多了。 能够被安排进坤宁宫偏殿里面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自家的亲戚。听闻周老娘娘的话据都是捧场的哈哈笑，也不住嘴儿的赞扬起大皇子来。 就是对待素娥这个皇后，周老娘娘一扫之前两年对素娥无子又霸这万岁爷不给充实后宫时的挑剔和不满意。也越发的和蔼起来。让素娥不禁回想到当初先帝时期万贵妃还在而素娥还是太子妃那时候周老娘娘对素娥的喜欢了。 不过如今的素娥可不是刚进宫的时候，被周老娘娘几句话感动到的小姑娘了。现在的素娥早就已经明白周老娘娘这个人的手段。即便在和蔼的面孔，也依然无法遮掩两个人之间的权利角逐和争斗。 胜负已分，现在素娥这个皇后是胜利者。 素娥陪着周老娘娘说笑了一阵，周老娘娘见了几位公主和自己的娘家人，便以体力不支的回自己宫里休息去了。 毕竟还是冬天，小孩子也不好长时间在外面，大皇子露了脸在亲戚间转了一圈，听了满耳朵的夸赞声，也就被抱回去安顿好了。 只剩下素娥这个皇后与众人应酬着。等到把众人都安排好，素娥也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休息了一会，开始召见想要见的人。 这其中便包括素娥的母亲金氏以及带着两个女儿的嘉善公主。 知道这次进宫会有很多小姑娘，素娥之前特意把永康、德清和仙游仙游三位公主叫过来嘱咐过来，让她们作为主人好好的招待进宫来的小姑娘。 况且再此之前嘉善公主也带着女儿进宫过几次，王家的女儿与几位公主虽然没有深交，然而也是在周老娘娘那里见过几次的。 这次看见三位公主以主人的姿态招待他们，这些小姑娘也都明白，宫里面的公主也到了开始交际的年纪了。 换句话说，如今这一批小姑娘，都是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 素娥特意让永康公主把王家的两个小姑娘带到她这里来看看。 嘉善公主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两个女儿也据都是姿容出众之辈。只是王家的大女儿看起来更为沉稳，小女儿更活泼些。 素娥问了问两个郡主平日里在家里的生活，回答的也都是读书做女工这些平常事儿。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只要不是一个嚣张跋扈的性子素娥就满意，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局限在内宅，想要有多大的作为也不可能。只要懂事明理又长得不错就算是良配。 说了几句话，素娥就打发她们出去玩了，毕竟今天人多，素娥要见的人也多。 如今能够得到皇后娘娘召见的人都是天大的荣耀，要说在这之前，素娥这个皇后还被周老娘娘压一头的话，那现在随着大皇子的出生，素娥的地位是再无人能够撼动。有宠又有孩子的皇后娘娘，即便是素有威严的周太皇太后也要退避三舍了。 就连金氏也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差别，周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周老娘娘的两个弟弟庆云侯和长宁伯。往日间金氏也与周老娘娘的娘家人周家的几位夫人打过交到，在素娥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周家人完全没有把张家放在眼里，两家里一点来往都没有。 后来素娥当了皇后，并且开始掌管了宫务，周家对于张家这才正眼相看，不过因为周家的两个兄弟早就封了侯伯，而张家张峦不过加封的一品大都督，周家的女眷对于金氏依然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态度。 直到今天，在大皇子的百日宴上，来来往往的女眷，不论是哪家的夫人媳妇见了金氏都是客客气气或者极为热情的寒暄，就是周家的老夫人因为是长辈的身份没有亲自过来，也派了管家的大夫人过来和金氏攀谈，言谈间一副大家都是亲戚以后要好好地走动的亲密姿态。 金氏这个人这几年在京城里面也算是历练出来了，不管是谁来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姿态，一点也没有皇后的娘家人新晋的侯夫人的外戚嚣张姿态，很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等到用过了晚膳，命妇们都被送出来宫门，素娥这才算是闲了下来，几个嬷嬷和朱砂、花青等人汇报各处都没有出什么乱子，这一个百日宴才算是圆满的结束了。 55.立太子 素娥觉得，比起自己来，朱祐樘这个当爹的似乎更宠爱儿子。oM 当然这话是有证据的。证据一，前一段时间，因为小孩子皮肤嫩，宫里面给大皇子做的衣服用的衣料务必都要是特别柔软的，而有一种松江的棉布特别的合适。 不过这种料子工艺复杂，一匹布价值千金，非常的难得，以前已经被朱祐樘禁止使用了，如今也被翻了出来。 有御史听说了这件事儿以后，上折子说宫里面给大皇子用的布料实在是太过奢侈，小孩子的衣服基本上穿过就扔，更是浪费，要朱祐樘这个爹节省一下宫里面的用度。 这种论调朱祐樘每年都要听好几回，基本上只要真的是太奢侈的东西，朱祐樘都会听取意见禁止在宫里面使用，不过这一次，面对儿子，他却耍赖了。 只说给大皇子用的料子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用反倒是浪费，不过你们放心，等到宫里面这批料子用完，以后就再也不用了。 至于宫里面这批松江布什么时候用完，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证据二，为了给大皇子起名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年才定下来，朱厚燳这个名字来的太不容易了。而有了名字没过多久。朱祐樘就先要立太子了。 此时朱厚燳才半岁。而一般的皇家，基本上都是等到皇子成年以后才会确立太子的身份。 用朱祐樘的话说，本朝皇家接连好几代人都不是嫡出的皇子当太子，朱厚燳这个皇后嫡出的皇子是大大的吉兆，理应早早的就确立为太子。 这个言论传出去以后，基本上也没有遭到人的反对，本来就是皇后嫡出的儿子，万岁爷想要早早的给自己的儿子确立太子的身份，这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啊。 素娥听朱祐樘说了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朱厚燳不当太子谁当太子呀！ 因此这件事儿就顺顺利利的完成了，小小的朱厚燳在有了名字没多久，身份又升级了，成了本朝的太子。 要说这件事最高兴的那就是张来詹和金氏两个人了，外孙被确立为太子，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女儿在宫里面的日子了。om 而此时张来詹终于把目光放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大儿子张鹤龄的亲事该定下来了。对于与靖远侯王家人结亲，张来詹也算是满意。王家的祖上王骥是科举进士出身，然而身为文官官至兵部尚书，甚至曾经多次领兵出征，总督军务，三次征讨麓川，因功封靖远伯，后来还得了铁卷丹书。 对于这样的人家，国子监出身的张来詹是十分的钦佩，虽然如今王老尚书已经仙逝，余下的后人并没有祖上的威风，但与京城的那些因为外戚而封爵的人家比起来还是好多了。因此对于儿子张鹤龄的这门亲事还算是满意。 素娥和张来詹二人对这门亲事都同意，金氏马上找了人上王家提亲。嘉善公主早就有此意，驸马王增对于能与当今太子的外祖家结亲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因此两家很快说定了亲事，找人合了二人的八字，十分的相配。这边就定下来成亲的日期。 但是因为张鹤龄如今才十六岁，而王家的女儿比张鹤龄还要小，因此两家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两年后的秋天。 金氏自从大儿子张鹤龄的亲事定了以后，便又把目光放在了小儿子张延龄的身上，与性格沉稳行止有度的大儿子相比，张延龄的性子就调皮的很多。 因为活泼好动坐不住，在国子监读书成绩不佳，小小年纪偶尔还出去混玩。没少惹张父生气。被关了好几回的禁闭。不过幸好行事还有分寸，不过是爱玩罢了，没有做出什么仗势欺人给家里人抹黑的事情来。因此没被张父下狠手教训。 而且因为他嘴甜十分的会哄人，每天都把金氏哄的高高兴兴的，在家里也过得十分的逍遥自在。这次一听金氏说要给自己也定下亲事。立刻就不愿意了。 “娘，我还小，你急什么？”张延龄今年不过十四岁，虽然已经是十分懂事儿的年龄了，然而对于成亲这种事，还是十分的排斥，那可是以后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啊，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定下来呢。 “小什么，你现在十四岁，我帮你相看着。等到找到合适的在定下来。三四年以后成亲不是正好么！”金氏如今在家里没有别的事情，和张来詹的夫妻感情好，没有碍眼的小妾调皮，又不用操心家里的经济，万事不愁之下，家里眼睛成天了盯在两个儿子的身上。务必要给两个儿子寻一门顶顶好的亲事。 “娘！我的亲事你就别操心了，让我做主吧。”虽然已经十四岁了，张延龄在金氏面前撒起娇了完全没有压力，趁着老爹不在身边，抱着金氏一阵摇晃，就把金氏给晃晕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他，亲事让他自己去挑，务必他自己看着满意的姑娘才能成。 等到张延龄达成了目的一溜烟跑了，金氏才慢慢的明白过了，又被自己的小儿子给忽悠了。 皇宫内，素娥抱着朱厚燳去给周老娘娘请安。 因为周老娘娘十分的喜欢疼爱朱厚燳，时不时的就想念太子。因此素娥来往慈宁宫也比以前频繁了些。 这天周老娘娘又和往日里一样，把朱厚燳抱在怀里亲香了一会，眼见着他有些累了，才把他放下来在一旁的毯子上。 结果刚被放下的小家伙立刻精神起来，一个人在看上滚来滚去玩的很是开心。 小孩子现在看见什么都好奇，朱厚燳现在就是刚刚有好奇心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要抓过来放在嘴里尝尝。 周老娘娘看见朱厚燳一个人在炕上也叽叽咕咕玩的十分开心，不由的叹道，“年纪大了，反倒是喜欢热闹了，看见小孩子在身边，这心里啊就高兴。” 素娥闻言马上回到，“皇祖母喜欢，以后我就常带着燳儿过来陪着您。” 周老娘娘笑呵呵的道，“常过来哪行，现在我呀心疼我的小重孙，恨不得一直都在眼前，时时都看见才好呢。” 素娥一惊，周老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要把燳儿抱到慈宁宫来养不成！这可不行，想要抢她儿子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这个小孩子啊，一时在眼看玩耍逗乐还行，要是成天的在身边，一时饿了要哭，不如意了要哭，拉了尿了还要哭，特别是燳儿，扯着嗓子嚎起来，好几里外都能听见他的哭声，能把人烦死。到时候恐怕用不了两天，皇祖母就受不了这个小魔障了。” “你呀还是年轻没有经验，这小孩子养起来就是要费神的照顾。这么些年来，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对怎么照看孩子，这宫里在没有比我还有经验的。” 素娥闻言只好抬出朱祐樘出来，“皇祖母对照顾孩子当然比我有经验，就是万岁爷不也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的。不过要是我真的把燳儿放在您这里让您操心费神，那万岁爷可是要怪我不孝顺了皇祖母了。” 周老娘娘闻言呵呵一笑，“佑樘这个孩子呀，一向是有孝心。我呢，自然也不能在他忙着前朝的事情心里还要惦记这我这个皇祖母。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不是周老娘娘的风格啊。素娥闻言心里诧异。 “不过，我说你照看孩子没有经验倒是真的，我也是白操一回心，总是要找个身边的妥当人人去照看着小孙孙，这才能够放心啊。” 原来是想要往朱厚燳的身边放人。 这也不行，素娥心里面十分的不同意，然而拒绝周老娘娘把朱厚燳抱在身边养容易，因为身为太子，就是朱佑樘也不会放心把一国之太子交给周老娘娘养。 但是现在周老娘娘的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小重孙身边放个人照看着，这个老人家的心意，一点都不能推辞啊。 到底该怎么拒绝才能合情合理不伤了脸面！素娥心里面飞速的想着主意。 “皇祖母可是要把身边伺候的人送一个给燳儿？”素娥问道。 “恩，我身边的人都是□□好的，心细会照顾人，给燳儿一个，也是我这个老祖母的心意。你这个当母后的可不能拒绝啊。”周老娘娘似笑非笑的看着素娥说道。 “看皇祖母说的，有这样心细的人照看燳儿，我心里也是巴不得呢。”素娥忽然间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记算是周老娘娘的人，也让人放心 56.金莲 “说起来心细的人，我倒是想起来，皇祖母还有两个人在我宫里呢。.倒真是会照顾人的。” 周老娘娘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才想起来素娥说的是谁。前两年因为素娥一直没有怀孕，她以此为借口送了两个女人给朱祐樘，其中就有一个她精心准挑选的秦永荷，没有想到朱祐樘当着他的面收了人，却根本没有收用。不但没有给一个身份，听说到现在还在皇后的坤宁宫里当着女官呢。 想到这周老娘娘的脸沉了下来。 素娥一看周老娘娘的脸黑了，连忙笑道，“说起来这两个人到的确是会照顾人的，奈何万岁爷一直对她们不上心，她们就只能在我那边干一些端茶倒水的活。说起来也真是白白的浪费两个好人才。” “刚刚皇祖母说要找个心细的人照看燳儿，我看这两个人就挺合适。她们也是皇祖母□□出来的人，想必能让皇祖母放心。” 周老娘娘想起了自己一直看好的秦永荷一直就在坤宁宫伺候人，到真是委屈了这个丫头，既然万岁爷那里的那条路走不通，倒不如放到太子那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况且那丫头也是自己的人，不怕她不亲近自己。 在看看皇后如今强硬的态度，她要是死活就是不同意接受自己送过去的人，即便伤了脸面，以朱祐樘的性子，也拿皇后没有什么办法！ 哼，和他老子一模一样。 想起当年嚣张的万贵妃，在看看如今得势的皇后。.周老娘娘只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一个两个养大的孩子都是这么没有良心的。 想到这里只好临时改了主意，同意了素娥的意见，“你心里还惦记我送过去的人就好，既让这样，就安排她到太子的身旁，照看太子吧。” 素娥心里面暗笑，顺着周老娘娘的话说道，“皇祖母就放心吧，肯定把你宫里面出来的人安排到燳儿的身边去。” 两个人打了半天的机锋，终于算是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朱厚燳这个孩子也算是完成了使命，能够退场了。 素娥抱着儿子回到坤宁宫。把儿子安排妥当后，拿上把朱砂叫了进来谈话。 刚刚朱砂也跟着去了坤宁宫，对于发生的事情自然清楚。 “这两年下来，你看金莲这个姑娘怎么样？可是个老实的？”素娥问道。 朱砂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打算。 娘娘这是想李代桃僵，让太皇太后吃一个哑巴亏啊。在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让秦永荷到太子的身边伺候。 但是她有又没有指名道姓，而且忘了当年跟着秦永荷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叫郑金莲的小姑娘呢，皇后娘娘这是打算用郑金莲代替秦永荷，把她安排到太子的身边去。反正都是慈宁宫里面出来的人，周老娘娘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朱砂不由得暗笑，皇后娘娘这个办法可真是能气死人啊…… 回忆了一下金莲这两年的言行举止，朱砂回道：“金莲是一个老实的，这两年来一直在茶水房里面烧茶水，从来不往外面凑。而且言谈间透漏出来，对皇后娘娘您很是感激。” 朱砂也知道只有秦永荷才是周老娘娘精心□□出来的人，郑金莲当时就是阴差阳错跟着秦永荷过来的。原本就对周老娘娘没有什么感情，再加上还听说皇后娘娘还救过她的命。因此对皇后娘娘十分的感激。 素娥恩了一声，也笑道，“这个叫金莲的小姑娘看来使能用的，就把她安排到太子的身边去吧。” 朱砂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吩咐，又听皇后娘娘道，：“你把金莲叫进来，我嘱咐她几句话。” 金莲有些战战兢兢的站在素娥的面前，不知道皇后娘娘突然间找她有什么事情。 素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如今已经褪去当初选秀瘦小的模样，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转眼间已经四年的时间了，”素娥叹道，想想当初选秀时候的事情，简直就像上辈子了。 金莲听闻素娥叹息的声音，也不由得回想起当年选秀时和娘娘住在一个房间里面的情景，以及当时在小花园里，自己被两个太监差点拖走，绝望中是娘娘突然间出现，用计把两个人吓走，她才得以脱身。 想到这金莲抬起了头，“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金莲一直都记得。” 素娥也想到了当年自己装鬼吓唬两个小太监的事情，也不由得笑道，“多大的事儿，还救命之恩当年的事情任谁看见了都要伸手帮一把。” 不，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娘娘这般好心，当年要不是娘娘去小花园寻找自己，把自己带了出来，那自己今天肯定不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早就不知道被那些吃人的太监们糟蹋成什么样了。金莲心里面默默的想到。 “说起来，如今这宫里可没有这般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太监了吧？”素娥不由得问道。自从朱佑樘进行过大清理，又有她接手了宫务，对小太监严加管束，提高了宫女的地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娘娘仁慈，现在这些事情在宫里面已经没有了。”金莲回道。 素娥满意的点头，继续说道，“今天我叫你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要你办。” “娘娘尽管吩咐，娘娘安排什么金莲就去做什么。”金莲的身子不由得绷得紧紧的，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让她干什么。 “你放轻松，”素娥呵呵笑道，“我是要把你安排到太子的身边，去贴身照看太子殿下，你可愿意？” 金莲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素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皇后娘娘让奴婢去照看太子殿下？”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金莲连忙点头，“奴婢愿意，娘娘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照看太子殿下。” 57.乳娘 花青领着金莲往太子殿下住的偏殿走去，自从朱祐樘出生以后，花青虽然还是在素娥的身边伺候，但因为素娥不放心，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时不时派花青过来朱厚燳住的偏殿看看。Om 也因此花青对太子殿下身边的事儿很熟悉。现如今太子殿下身边身份最高的是两个乳娘。不过这两个乳娘平日里只照看太子殿下，其余的事儿是不沾手的。 过来接待花青的便是大宫女春枝。春枝原也是宫里伺候的老人 ，如今被万岁爷选出来到了太子殿下身边，更是尽心尽力，又因为比其他三个大宫女资格老，到成了宫女里面领头的。 “花青姐姐过来，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了？” 春枝笑吟吟的给花青行礼问好，又道，“太子殿下刚吃了奶，有些犯困，正迷糊着呢。姐姐可要过去看看？” 花青摆了摆手，“让殿下好好休息吧，等醒了在抱到娘娘那里去，这会儿娘娘也忙着料理宫务呢，”说着把站在一旁的金莲拉过来，“这位金莲妹妹，是娘娘吩咐过来照看太子殿下的。她刚过来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还请你多提点些。” 金莲连忙上前给春枝行礼问好。 春枝有些惊诧，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又派了个人过来，难道是觉得自己这些人疏忽了太子殿下？不能啊，她心里迅速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有想起什么让皇后娘娘不满的地方来，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拉着金莲笑道，“原来又来了一位妹妹，花青姐姐放心，有我在呢，保证安排好这位金莲妹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客气话，花青又到太子殿下的寝室看了看，见太子果然拱着小身子在床上睡得流口水，便转身回去了。 春枝送走了花青，看见金莲拎着自己的小包袱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便上前道，“走，我先送妹妹到住的地方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难得娘娘亲自吩咐人过来照看殿下，妹妹可是在娘娘身边伺候的？原本是干做什么的？”春枝有些好奇的问道。 金莲一边打量着太子殿下住的偏殿，一边回道，“我原是在娘娘身边伺候茶水的，姐姐呢？可也是贴身照看太子殿下的？” “贴身照看太子殿下？我哪有这个福气，不过也是干一些端茶倒水的活罢了。”春枝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太子殿下身边有两个乳娘，平日里把殿下当眼珠子一样护的严严实实的，那里还用得上旁人” 说完捂着嘴咯咯笑道，“不过这下好了，妹妹可是娘娘亲口吩咐贴身照看殿下的，这下也能帮两个嬷嬷分担一下了。oM” 说起来伺候太子朱祐樘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毕竟太子殿下的年纪毕竟太小，身边的人又多，本来就没有多少事情要做。 金莲来了几天以后才发现，平日里贴身照看太子殿下的是两个乳娘，一个姓崔，一个姓周。这两个人除了喂奶以外，也把持着照看小殿下的活。只要小殿下醒着，两个奶娘就不离身，或是在一旁看着，或是亲自哄着小殿下玩耍。旁人能够近前的也不过是吃喝拉撒的时候罢了。 因着金莲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送过来的，两个乳娘明面上不好说什么，但是行事间却有意无意的把金莲排挤了出去。根本不让她沾手。 金莲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对照看孩子没经验，行事也不老道。根本近不了太子殿下身。但幸好这几年宫里面日子早就把她的性子磨的沉稳。 即使知道自己被排挤了，她也不争不抢，即使没有事情做，也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太子殿下。两个乳娘原本对她还有些忌讳，观察了几日，发现是个老实的，并不仗着皇后娘娘的势指手画脚，也没争抢上前照看太子。便放了心。在一旁看就看着吧，反正也和太子殿下看不出感情来。 随着一日日过去，小殿下不但能够利索的爬来爬去，偶尔也能啊啊的大声嚷嚷了，旁人说的话也有反映，能够明白个意思了。两个乳娘都是生过孩子很有经验的，知道小殿下这是能够开始说话了，因此这几天一直在旁边教导太子殿下说话，金莲在一旁听着，也不过是爹娘和父皇母后这两句罢了。 这一日，朱祐樘早早的从乾清宫过来，素娥见了还十分的惊讶，有多少日子没有和万岁爷一起用晚膳了。 “可真是难得，太阳还没落山呢，竟然看见万岁爷了！”素娥开玩的说道。 朱祐樘被素娥打趣，也知道这段时间是在是太忙了，对陪着妻儿的时间着实有些少。心里面不禁有些愧疚。暗地里责怪自己，前朝的事情忙也忙不完，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难得今天的事情少，可不就是马上过来了。”朱祐樘让人伺候这梳洗换了一套衣裳，看见儿子朱厚燳趴在素娥的怀里依依呀呀的自说自话，十分兴奋的样子。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十分的灵活，看见他似乎更亮了几分，张着胳膊要他抱抱。 朱祐樘把儿子抱到怀里，习惯性的颠了几下，把朱厚燳兴奋的嘎嘎笑。 如今朱厚燳的一双小短腿十分的有力，不靠人也能自己在怀里蹦来蹦去了，每次被朱祐樘颠着玩都十分的兴奋。此时见着朱祐樘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竟然张嘴喊了一嗓子，“爹！” 朱祐樘睁大了眼睛，“儿子会说话了？”他高兴的看着素娥，“都已经会喊爹了！” 素娥也十分的惊奇，她这段时间也教朱祐樘开始说话了，然而不论是教儿子喊娘还是母后，儿子都不理会。一直都不肯开口，没有想到第一次说话，竟然喊得的是爹！ 素娥当时就嫉妒了，看见朱祐樘笑的牙都漏出来了，顿时有些酸溜溜的说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天天让他喊娘，他就是不肯，见着万岁爷倒是会喊爹了。” 朱祐樘一听原来儿子这是第一次开口，顿时就更高兴了。 哈哈笑道，“这是儿子和我亲！来再喊几声听听。” 然而朱厚燳确不肯再开口了。只啊啊的在他怀里乱嚷嚷。不论朱祐樘怎么叫喊爹都不理会。 素娥看了一会，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把朱厚燳从朱祐樘的怀里抱过来，“好了，他还听不太懂呢，教了他这么些日子也就喊了这么一声。到现在还不会喊娘呢。” 朱祐樘终于从素娥的话里听出了酸溜溜的意思，不禁有些失笑，摸了摸素娥的头，用哄儿子一样的口气说道，“放心，咱们儿子这么聪明伶俐，肯定明天就能喊娘了！” 素娥斜睨了他一眼，自己也禁不住笑了。真是，自己争这个干什么呀。 又过了一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两个人用膳，两个乳娘进来，准备抱着太子殿下下去喂奶。 朱祐樘心情好，看着两个乳娘笑道，“你们两个把太子照看的很好，有赏！” 站在一旁伺候的朱砂闻言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素娥不动声色，什么也没说。 两个乳娘连忙跪下磕头领赏，这才高兴的抱着朱厚燳下去喂奶了。 等到晚上，朱祐樘困得打哈欠，小手都开始揉眼睛了，朱祐樘这才让乳娘把朱厚燳抱走，回自己的偏殿休息去了。 两个乳娘抱着朱厚燳回了偏殿，让人伺候着太子殿下洗了澡，眼睛都睁不开的朱厚燳被放到床上，转眼间就睡着了。 两个乳娘看着太子殿下睡着了，这才留了宫女在一旁伺候，两个人也下去休息了。 等回到了住的地方，朱祐樘的赏赐已经送到了，是十几匹今年进贡的新布料，另有几盒金银首饰。被分配伺候乳娘的小宫女羡慕的说道，“两位嬷嬷真是好福气，万岁爷一次次的有赏，这不说别的，每年的新布料，攒到一起屋子都快要放不下了。” 崔嬷嬷赏了一回布料，又看了看盒子里的首饰，闻言笑道，“万岁爷最是大方不过，咱们只要照看好太子殿下，以后要什么没有啊。” 周嬷嬷不如崔嬷嬷伶俐有颜色，平日里行事便以崔嬷嬷为首，听见这话也附和道，“可不是，咱们能伺候太子殿下，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却说两个嬷嬷高兴，不远处的房间里，几个大宫女却是身份的不乐意。 “平日里照看大皇子咱们也尽心尽力，凭什么一有好处，就是这两个人的！”春枝蹙着眉头，心里面愤懑。 她不敢对万岁爷有微词，因此言谈间便是对着两个乳娘，“这吃苦受累的活都是咱们干了，她们两个倒是好，不就是为了太子殿下几口奶么，就真以为自己又天大的功劳了，有什么好处都往自己身上揽。” 和春枝同屋的是另一个大宫女夏河，对今天的事儿也有耳闻，知道万岁爷又厚赏了两个乳娘，也十分的不平，“这两个人平日把太子殿下把持的严严的，不就是怕咱们上前，和太子殿下亲近么。且不说万岁爷时不时的就赏她们，她们因此得了多少好处，照这样下去，以后太子殿下眼里就知道她们，哪里还有咱们说话的地儿。” 春枝转了转眼珠，凑近了和夏河悄声说话，“可不能在这么下去，咱们也的想想办法，旁边屋子那位，”说着春枝示意一旁金莲住的房间，“那位也来了有一段日子了，那可是奉皇后娘娘的命过来照看太子殿下的，你说现如今这情形，她心里就愿意？” 夏河也悄声的回到，“看着是个老实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到现在还插不上手，她能想什么办法？” 春枝呵呵一笑，“她有没有手段没什么关系，只如今太子殿下身边的情形让皇后娘娘知道就行。” 两个乳娘这么的亲近太子殿下，还得万岁爷看重，这皇后娘娘知道了，能绕的了她们？ 58.病危 自从张鹤龄的亲事定了以后，金氏忙着家里的事情，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宫了，这一天，素娥想见一见母亲，让人传话，等第二天金氏进了宫。Om素娥才发现，金氏眼眶发青，脸色暗黄，精神十分的不济。 “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素娥着急的问道，又责怪自己，“母亲身体不好就应该在家休息才是，这样折腾进宫一趟，岂不是又劳累了身体，要是因此加重了病情，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金氏听了素娥的话连忙摆手，“我身体没有问题，就是最近有些劳累，没有休息好罢了，怎么能怪到你身上，说起来我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到你和太子殿下了，怪想念的，即便你不叫人传信，我也该进宫来看看你们了。” 素娥闻言只是皱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娘这么操劳？”京城里的人最会捧高踩低的，自从张家成了后族以后地位大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麻烦事儿找上身了。 金氏犹豫了一下，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虽然张来詹确实叮嘱她不要让女儿知道了操心，但想想如今张父的情景，怎么能瞒着女儿呢。 “唉，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父亲生病了，有一段日子了。” 金氏叹道。 “什么，父亲病了？”素娥大惊，“是不是病的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早点告诉我。” “你父亲说宫里的事情多，让你知道了也不过是白白的跟着操心罢了，就瞒着不让我告诉你。”金氏这一段时间也被张来詹的病折磨的厉害。 张来詹的病一开始不过是发了热，本也没怎么在意，不过是以为天冷受了寒，谁想到吃了几副汤药不见效果，反倒是愈发的严重了，等到后来卧床不起，再去请大夫，都说是耽误了。到如今京城有名的大夫都已经请遍了，仍旧是不见好转，金氏这才急了，这次进宫，也是想着请宫里面太医到张家去看看。 “你们怎么这样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素娥心里面伤心难过，又知道爹娘说到底还是为着自己着想。因此不知道该责怪谁，只急急的吩咐一旁的朱砂，“快去太医院，请了最好的太医去张家看看。” 朱砂领了命令急忙的奔着太医院去了。 金氏坐在一旁抹泪，“我早就说要请个太医来家里看看，你父亲总说不严重，不好随意的请太医上门的，这拖来拖去的，就到了今天这地步了。” “爹爹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不过就是一个太医罢了，还怕别人说嘴不成！”素娥不由得叹息，张父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过于清高。如今成了国丈，封了寿宁侯。成日里最操心的就是张家的名声。因为几个不开眼的御史曾经参张家仗势欺人，又有兴济老家那边确实有人抢占人家田地。抹黑了张家的名声。自此以后行事愈发的小心，不肯走错一步。生怕一不小心牵连到宫里面的娘娘和太子殿下。 “大半辈子都这么过来了，他这脾气是改不了了。”金氏擦了擦眼睛，“等到他这病好了，看我好好的说说他。说不劳累你，最后怎么样，不还是要请宫里面的御医去诊治。” 素娥听金氏这么一说倒是笑了，“娘快别说，不然爹爹恐怕又有心病了。om” 两个人一时还说笑着，都以为有了宫里面的御医，张峦的病应该很快的就好了。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送走了金氏，等到晚上御医从张家回来，却传来了消息，张父病危！ “臣等医术不精，无力回天。侯爷的病，恐怕也就是拖时间了。” 太医院的御医跪在下面回禀。 素娥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些太医说什么？父亲的病治不好了？ 朱砂在一旁站着伺候，眼看着皇后娘娘脸色煞白，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把素娥扶住。 “娘娘！娘娘您不要着急。来人，快把娘娘扶到床上去。”朱砂连忙吩咐一旁的宫女上前伺候。 朱祐樘此刻原本在乾清宫正在批折子，听人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晕倒了，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折子往坤宁宫赶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怎么会突然晕倒了？”朱祐樘脸色十分难看的责问一旁的太医。 “娘娘这是急火攻心，心情太过悲痛，这才会晕倒了。”太医连忙上前解释，要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问题，那他的命可真就不保了。 “急火攻心？发生什么事儿了？”朱祐樘转头问一旁伺候的朱砂，他记得这个宫女是皇后的心腹。 朱砂定了定神才说道，“寿宁侯病了 ，娘娘派了御医过去，御医说侯爷病危，怕是不行了。娘娘一着急就……” 朱祐樘乍闻此事不由的也吃了一惊，皇后和家里人的感情十分的亲厚，平日里便十分的关心家里人，尤其是寿宁侯，皇后时常的提起，小时候是父亲亲自给她启蒙，又一点一点了教她画画，父女两个感情格外的好。万万没有想到，寿宁侯竟然病危。 说话间，在床上躺着的素娥悠悠的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朱祐樘，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素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朱祐樘早年间便经历过生母的离去，后来父皇也撒手西去，他对于亲人的离去已经有了体会，自然知道素娥此时的悲痛。看见素娥此时的眼神一片茫然，不由的心疼。 然而比起张父，他更重视素娥的身体，要是因为张父的原因，素娥自己的身体垮了，那他才更为心痛。 素娥一听朱祐樘的话，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父亲病危了！素娥看着朱祐樘担忧关切的眼神，不由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放声的大哭。 她怎么也不明白，平日里好好的父亲，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朱祐樘把素娥抱在怀里，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无言的安慰着素娥。 素娥哭的昏天暗地，一直哭的又一次神志不清晕了过去，朱祐樘这才惊慌，让太医赶紧上前医治。 等到素娥再次清醒过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原来太医见他太过悲伤，让人熬了了安眠的药为给她吃，让她直接睡了过去。也好平复心情。 朱祐樘一直陪在她的身旁，素娥一动，他也就跟着醒了过来。 素娥此时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接受了白天的消息，自己的父亲原来真的生了重病，治不好了。 “万岁，我明天想回家去看看我父亲。”素娥转头看着朱祐樘，轻声的说道。 “好，明天朕陪着你一起去。”朱祐樘应允道。 素娥想了一会，还是拒绝了，“万岁事忙，让我自己回去就成。” 朱祐樘身为皇帝，是不能轻易的出宫去生病的臣子家探病了，但凡他出宫探望了，基本上都是于国有大功劳的且已经确定要病逝的人了。 张父虽然是国丈，但不过是因为外戚封侯罢了，况且在素娥的心里，她还是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有病愈的希望。因此不肯让万岁爷跟着她一起去张家， “你不要多想。” 朱祐樘解释道，“明天你早点过去，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在过去，私下里去，不让人知道。” 素娥闭闭眼，这才答应，“好。”私下里去，也省的好大一通折腾了。 第二天一大早，素娥早早的起床，被朱祐樘看着，勉强喝了一碗粥，便换了衣服，被护送出宫，悄悄的往张家去了。 金氏也已经知道了张来詹的病情，显然也是懵了，不明白还算是中年的张峦，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因此昨晚上一晚山都没合眼，翻来覆去的想着张来詹的病情。 一大早听人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进府了，等看见被人护送进来的素娥，才吓了一跳，“你怎么出宫了？” “我来看看父亲。”素娥红着眼睛说道。看金氏不安的模样又解释道，“万岁爷也知道了，让我先过来，等到晚一些，万岁爷也要过来看望父亲的。不过为了父亲的病情，我们都只是带了人悄悄的出宫，并没有大张旗鼓。” “好好，这就好。万岁爷真是有心了。”金氏拉着素娥的手，打量着女儿红肿的眼睛，悲伤的神情，不由的又湿润了眼睛，“你说，你父亲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两天，我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真想着这就是一个噩梦，等醒了就会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好的。” 素娥不由的也心有戚戚，她也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可惜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父亲真的病重了。 想着马上要见到父亲了，素娥擦了擦眼泪，又梳洗了一下，勉强笑道，“我可不能让父亲看见我这狼狈的样子。要打扮好了再去见父亲。” 金氏也挤出了一个笑容，“对，好好的和你父亲说说话，这病情我们都瞒着他呢，还是原来京里面的大夫告诉他的，让他好好养着，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素娥打起精神，这才进了房间，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父亲。 因为生病已有一段日子，张峦的身体已经很是瘦弱，躺在床上的气息也很是微弱。不过幸好人还是清醒的。看见女儿素娥进来，也很是惊讶。挣扎着想要起来。 素娥紧走几步到了床前，把父亲给按住，笑道，“爹，我听说你病了，就出宫来看看你。” 有伺候的丫鬟拿了软枕放在身后，张父半坐着靠在床上。 “真是任性，都是皇后娘娘了，怎么能说出宫就出宫呢，”说着张父又埋怨的看了金氏一眼，“都是你多事儿，非要告诉女儿。你看看现在，传出去……” “爹，你生病了做女儿的怎么能不过来看望呢，说起来我倒是要埋怨你呢，竟然还想要瞒着我，你不知道我多伤心啊。”素娥说着做出撒娇的样子摇了摇父亲的手臂。 “你这个孩子啊，还是这么任性。”张来詹叹了一口气。“你这一举一动，宫里宫外的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怎么就能随便出宫呢。” “放心吧，爹，我偷偷出来的，除了万岁爷，别人都不知道。”素娥笑着说道，“爹爹快别担心这些没用的了。这么长时间没见着女儿了，您一见面就教训女儿啊。” “好好，我不说你，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陪着我呆一天吧。”张父也笑着说道。 这一天张父的精神也特别的好，竟然真的和素娥好好的说起话来。两个人说道小时候素娥的趣事儿，一起哈哈笑。直到后来金氏进来说是该用膳了，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张来詹喝了熬好的汤药，精神有些不济，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再醒来竟然太阳已经西斜了。 看见坐在床边的素娥，张来詹让人把自己扶起来，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了。 “素娥，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因为我这病治不好了？”张来詹问道。 “爹你别乱说，我就长时间没见你想你了，这才求着万岁爷同意出宫来看看你，你好好养着，女儿等着你长命百岁呢。”素娥连忙说道。 张来詹笑着摇头，“别哄我了，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早就有感觉了。如今不过是拖日子罢了。” 素娥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张来詹伸手给素娥擦了擦，“别哭。你从小长大弄总是笑呵呵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烦心事儿，这一见你哭啊，我就心疼。” 素娥趴在张峦的身上泣不成声。 张来詹像小时候一样，把女儿抱在怀里，一直等着素娥收了声，这才笑道，“傻孩子，生老病死，谁都会经历这一遭。不过是早晚罢了，以后莫要在这么哭了。” “这家里，我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世道姑娘家的活不容易，尤其是你还进了宫里。”张父示意素娥听他说，“可你是个运气好的，碰到了万岁爷这么一个有情义的。对你好，也肯照顾咱们家。到如今家里的两个弟弟反倒是要依靠你这个姐姐了。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弟弟们还小，你娘也没有什么主意，你就多操点心，看着点你两个弟弟，等到他们两个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也就不用再管他们了。” “你如今在宫里有万岁爷宠着，又有太子殿下在身边，可以说万事如意了，不过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过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只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峦还是放心不下女儿，皇宫里的事情最无法预料，谁也不知道以后女儿会经历什么。 59.最后一别 “我都知道，爹你就放心吧。.”素娥哭着说道。这一辈子父亲都在为他操心，而她为父亲做过什么呢？如今想起来，竟然什么都没有，尤其是入了皇宫以后，更是连见面都难。她真是太不孝了。 “还有你两个弟弟，他们现在还小，可他们总有长大成家立业的时候，到时候，作为你的两个亲弟弟，他们在外面就是代表你的脸面。我知道你和两个弟弟的感情好，不过你不要太纵容他们。我不求你两个弟弟建功立业，有多大的作为，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不给张家丢脸就行。” “爹爹你放心，两个弟弟我都会照顾好的。”素娥闻言立马保证的说道。 张来詹欣慰的点点头，“只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说完这些话，又感觉到疲累，不由得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 外面天色渐黑，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素娥抬头一看，朱祐樘穿着一身便装进来了。 “万岁来了。”素娥站起来迎了上去，朱祐樘点点头，并没有让素娥行礼。两个人走到床前。 张来詹听见动静睁眼一看，竟然是万岁爷进来了，心下大惊，忙挣扎着起来要下地给他行礼。 “岳父不要多礼。就在床上休息就好。”朱祐樘轻声说道，连忙上前阻止。 “臣见过万岁爷。” 张峦此时身体也支撑不住下床，因此闻言便在床上行了一个礼。 素娥忙上前扶着张峦半靠在床上。. “万岁爷怎么也来了。都是素娥胡闹，就这么出了宫。”张来詹怕朱祐樘责怪女儿，连忙说道。 “您别怪素娥，是我同意她回家来看望您的。您生病了，我和素娥在宫里都十分的担心您。因此才出来看望” 朱祐樘说道。 “多谢万岁爷了。”张来詹激动的说道。万岁爷能够出宫来府里看他，都是因为重视素娥这个皇后。有万岁爷如此的看重，他也算是放心了。 朱祐樘毕竟身份不同，不能在府里面呆的时间长，况且此时张来詹的身体也已经支撑不住需要休息了。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要回宫了。 “素娥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我不敢说我的女儿多么的出色，好在她是个心善的，也很体贴会照顾人。以后，万一在宫里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万岁爷多担待。”临走前，张来詹对朱祐樘说道。 朱祐樘知道这是一个父亲临终前的交代，因此也很是郑重的说道，“岳父，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素娥的，照顾她一辈子。” 素娥万分不舍，可时间太晚了，必须要回去了，还是眼泪汪汪和家人告别，回到了宫里。 刚到了坤宁宫洗漱完了换过衣服，外面催嬷嬷便抱着朱厚燳过来了。 “太子殿下很想念娘娘和万岁爷，这一天哭了好几场了。”崔嬷嬷说道。 朱厚燳本来还哼哼唧唧的小声哭着，此时一见到素娥，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大声哭起来，边哭还张开胳膊要抱。 素娥赶紧把朱厚燳抱在怀里哄了起来，被这孩子一闹，刚刚的悲伤情绪顿时消了不少，等到把朱厚燳哄得高高兴兴的在一旁自己玩起来，素娥也只觉得疲惫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素娥忽然间就舍不得把儿子给送到偏殿去睡觉。 “万岁爷，今晚上就让燳儿和我们一起睡一晚吧。”素娥看着朱祐樘求到。 朱祐樘考虑了一下，儿子和他们睡一晚倒是没什么，就怕这孩子晚上闹腾这哭，又要吵着素娥睡不好了。现在素娥这个状态，是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晚了，不过看着素娥眼里可怜兮兮的样子，也许儿子陪着他是个好主意？ 因此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这一晚上，素娥看着儿子在一旁睡得香甜，也是奇怪，看了一会，竟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而且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朱祐樘和儿子都不见了。 朱砂见素娥醒来，一边伺候这素娥梳洗，一边说道，“早上万岁爷起来，看您睡得正好，就没有吵着你，太子殿下要吃奶，也被乳娘抱走了。” 朱祐樘一向是这么体贴她，素娥心里面感动。又有些愧疚，恐怕昨晚上为了她，朱祐樘都没有睡好。父亲的病让人心焦，可是朱祐樘和儿子这两个她身边的人也不能忽略。不能太伤心让朱祐樘也跟着操心了。 素娥提醒这自己，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把太医叫过来，让他们每天都把张父的病情都报到她这里来，让她随时了解病情的变化。 这才又打起精神来处理宫务。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朱祐樘说着瞒着，但也只能瞒着宫外的那些大臣罢了，这宫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悄悄出了宫。 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也没有人能够过问他们俩的事情了，唔，除了周老娘娘。 但等了几天，周老娘娘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并没有把她叫道慈宁宫去教导。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张父病重，不好在这个时间给皇后娘娘找茬。 这两天朱祐樘都来坤宁宫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怕素娥一个人呆着会乱想，朱祐樘每天也都早早的过来了，有时候还带着折子。在坤宁宫的书房里批折子也要把素娥叫过来。 还有朱厚燳这个孩子，在一旁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影响朱祐樘批折子的心情，反倒是很是愿意儿子在一旁玩。 等到有一天朱厚燳清清楚楚的喊了一声娘的时候，素娥高兴坏了，晚上和朱祐樘显摆了半天，抱着朱厚燳硬是让她翻来覆去的叫了好几声娘。知道朱厚燳不耐烦了撇嘴要哭，才算是消停了。 第二天外面传来消息，张峦在家病逝了。 素娥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 60.病好 寿宁侯的葬礼场面十分的大，京城里有爵位的人家基本上都派了人过来，就是素无往来的文臣们，即便不能亲自到场，也派了人送了祭品来。. 还有万岁爷下旨，追封寿宁侯张峦为昌国公，张鹤龄继承父亲的爵位，被封为寿宁侯，弟弟张延龄也被封为建昌伯。 因为张峦的病逝，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的张家，原本还有人在猜测，张家是不是就此沉寂了下来，没有想到万岁爷对张家如此的厚待。 即便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被封为一个寿宁侯一个为建昌伯，寿宁侯还和嘉善公主的女儿定了亲事，即便孤儿寡母，这京城里没有人敢轻看张家。 素娥拖着病体坚持要去张家，最后到底还是和朱祐樘两个人出现在葬礼上，虽然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到底还是去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回到皇宫素娥就病重了，不过现在素娥却还不能倒下，因为她还要和万岁爷商量关于张父墓地的事情，作为昌国公的张峦死后墓地显然不能是普通的墓地，而是要有一定的规模建制的。因为张峦病的突然，之前张家根本没有准备，现在关于张父墓地到底是建在兴济老家还是建在京城还没有定下来。 “就建在京城吧。”还是朱祐樘给定了下来，“我在京郊给岳父选址，并且派人过去营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你就不用操心这个了。” 素娥虚弱的笑了笑，“让万岁操心了。” 朱祐樘摸着素娥苍白的面孔心疼的说道，“你好好的养着吧，不要把自己给折腾坏了，要是岳父泉下有知，肯定也不会希望你如今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朱祐樘看着素娥闭上眼睛休息了，这才除了坤宁宫，转头去了书房。 昌国公张峦办了丧事，现在一直没有下葬，时间不能拖得太长。oM朱祐樘拿出了京郊的地图，在上面圈了一块地，吩咐一旁伺候的太监，“我记得当初给父皇建造陵墓的那些匠人和风水师都还在吧，派这些人出去，在京郊这个范围内选一个风水好地方，马上建墓地。” 小太监领了旨下去办事去了。 素娥把墓地的事情交给了朱祐樘去办，放下了心以后就直接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好些天。 “皇后今天怎么样？”朱祐樘问下面的太医，太医低着头小心的回到，“娘娘今天的精神比昨日好一些，只是心病未去，积郁难消，这才会缠绵与病榻，心病还要心药治，娘娘只要自己想开了，自然就能病愈了。” 朱祐樘摆摆手让太医下去了，天天都是这几句话，也没有点新意，问题是素娥已有想开啊，朱祐樘有些头疼的想到。 把今天的折子都处理完，朱祐樘进了坤宁宫。 因为这两天素娥生病，朱厚燳便一直住在偏殿里，素娥觉得孩子太小，生怕自己过了病气给儿子，因此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朱厚燳。 朱祐樘进了坤宁宫，并没有先去看望素娥，而是拐了一个弯，进了朱厚燳住的偏殿。 朱厚燳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亲了，这两天哭的凄凄惨惨的，不哭的时候便发脾气，把两个乳娘和一大堆宫女折腾的不轻。 朱祐樘刚进院子，便听见了儿子的大嗓门啊啊的叫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听声音就知道不高兴是在发脾气，朱祐樘皱眉，进了屋子，果然看见里面乱糟糟的，两个乳娘像是要喂奶，朱厚燳确不肯吃。 看见朱祐樘进来，朱厚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喊了一声“爹爹！” 朱祐樘把儿子给抱了起来，温和的问道，“怎么不肯吃奶啊？” 说完心疼的看着儿子，往日里白白嫩嫩的小脸如今也折腾的瘦了。不由的说道，“带你去见你娘好不好呀？” “娘！”朱厚燳一听见娘这个字立马兴奋了起来，在朱祐樘的怀里蹦了几下，大声的喊，“娘！娘！” “好好，咱们这就去见你娘。”朱祐樘抱着儿子转头便往坤宁宫正殿走去。 两个乳娘对视了一眼，有些急了，这皇后娘娘可是还病着呢，怎么能把太子殿下抱过去呢，这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 “万岁爷，皇后娘娘吩咐了，不让带着太子殿下去正殿呢。”崔嬷嬷说道。 朱祐樘皱眉看了这个乳娘一眼，道，“无妨。”说着也不理会，大步往前走了。两个乳娘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急急的在后面跟着。 朱祐樘也不会让儿子冒险，只是太医也说现在素娥只是心病，显然是伤心太过才卧床不起的，如果把儿子带过去让她分心，不要整日沉浸在悲痛里，想来有利于恢复。 素娥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自从父亲病逝后她病了一场，便感觉浑身无力，一点精神都没有，太医开的药喝不下去，每日里送上来的饭菜也难以下咽。在床上躺了几天，身子倒是越来越虚弱了。 “娘！”一声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是儿子燳儿的声音啊，素娥转头看去，果然看见朱祐樘抱着儿子进来了。 “万岁爷怎么带着燳儿进来了，快出去。不要过了病气给你们。”这几天因为生病，虽然朱祐樘每晚都来坤宁宫陪着她，素娥却也不让朱祐樘外伤陪着她，朱祐樘的身体也不好，白日里处理朝政就够累了，要是晚上还要惦记这她的病情睡不好，那要不了几天恐怕他也要倒下了。 如今一见朱祐樘和儿子一起进来了，又惊喜见到了几日没见的儿子又担忧怕给他们父子两个过了病气，便要赶他们两个出去。 “太医说这两天你的身体好多了，我就带着儿子过来了，放心吧，不会影响到燳儿的。” 素娥听朱祐樘这么说了才放下了心。 朱厚燳看见平日里香香软软的娘亲如今躺在床上，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憋着嘴就要哭。 素娥连忙把他抱在了怀里哄着。朱厚燳到了往日里熟悉的怀抱这才安静的下来，觉得娘亲的怀抱还是很好的。 在娘亲怀里呆了一会便觉得饿了，哼哼了半天才说出来一个字，“吃！” 素娥惊喜的看着儿子，“都会说吃了？看来是真饿了，乳娘呢，快来给燳儿喂奶。” 眼看着儿子被抱到一旁喂奶，素娥忽然间也觉得有些饿了。正好朱砂过来询问用完膳。 素娥想了想便让朱砂扶着她去洗漱了一下，换了衣裳歪在榻上，陪着朱佑樘在外面一起用了晚膳。 特意给她煲的汤前两天喝了两勺就难以下咽，今天整整一晚都喝了下去。喝完了便出了一身的汗。 “这身子虚的，看来真的好好的养着了。”素娥自己嘲笑道。 朱祐樘看见素娥今晚上开了胃口，就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看了还是儿子管用啊。 想到这又不由得觉得心里面酸溜溜的，他这些天劝了素娥多少话，也不见素娥听到心里，儿子一出马病就好了大半，这个做相公的竟然还比不上儿子，哼！ 61.爬床 素娥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不过因为还在孝期，所以没有和朱祐樘同房，两个人虽然白天的时候一起吃饭，晚上也一起在书房里消磨时间 ，不过睡觉的时候却是分开睡得。Om 甚至是朝堂上的事情忙时，朱祐樘就直接宿在乾清宫。 素娥心里面虽然也在想，她守孝的这段时间朱祐樘能不能守得住的问题，但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想让她主动给朱祐樘安排一个宫女伺候，那是不可能。怎么办？只希望朱祐樘能够忍得住吧。想想这些年都过来了，她应该对朱祐樘有信心才对嘛。 素娥在心里面自我安慰。 却说这天晚上，虽然朱祐樘早早的就过来了坤宁宫，不过却是带着折子过来了，晚上用完了晚膳，就钻进了书房批折子去了。 素娥带着儿子在一旁玩了一会，朱厚燳便打哈欠表示自己困了要睡觉觉。 素娥看朱祐樘还在忙，便自己带着朱厚燳去偏殿了，准备把儿子哄睡着了在回来。 没有想到走了一段路刚回了偏殿到了床上，朱厚燳又精神了，怎么哄也不睡。素娥没有办法只好陪着他继续玩，知道快一个多时辰才把儿子哄睡脱了身。 拖着疲惫的身躯素娥回了正殿，刚到门口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宫人都守在门口？ “万岁爷还在书房么？”素娥问道。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回道：“万岁爷不在书房，已经洗漱过休息了。” 素娥打量着小宫女的神态越发觉得事情不对，进了门便往朱祐樘这几天睡觉的房间走去，她倒要看看，谁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搞幺蛾子。 朱祐樘批完了折子一问，皇后还在偏殿哄儿子没有回来，看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在上早朝，便让人伺候着洗澡去了。 洗漱完进了卧室，朱祐樘便准备休息了。因为和素娥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养成了独自在房间不要人伺候的习惯，朱祐樘自己睡觉的时候也罢伺候的人赶到屋外，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刚躺了一会觉得口渴，朱祐樘坐起身随口吩咐了一句，“端茶水进来。” 即便是晚上，外面的热水也是随时准备着的，不一会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有宫女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朱祐樘喝了一杯茶水润了喉咙，放下杯子吩咐道：“下去吧。” 没有想到端茶水的宫女不但没有下去，反而靠了上来。 “万岁爷可要奴婢伺候着睡觉？”一个娇嫩嫩的声音问道。一双芊芊玉手随后也放在了朱祐樘的腰上，竟然想要帮着朱祐樘宽腰解带了。 朱祐樘连忙按住腰上的手，因为要睡觉，他可是只穿了一件睡衣，还要在脱什么。再脱可就光了。 “下去。”朱祐樘怒道。 哪个大胆的宫女，竟然这么不懂规矩，朱祐樘有些恼怒的想着。抬头在看，才发觉这个宫女有些眼熟。 “你……你是太后宫里送过来的……叫什么来着？”朱祐樘恍然间想起这个宫女是谁了。 “奴婢叫秦永荷，正是太后让伺候万岁爷的。”秦永荷等了两年多，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的机会，皇后娘娘守孝，万岁爷已经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房事了。今天又趁着皇后娘娘不在她用倒茶水的机会进了房间，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让万岁爷幸了自己。 一边说这话，秦永荷身子一歪就已经靠了上来。手灵活的把朱祐樘睡衣上的带子解开。就要贴身靠上去。 朱祐樘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竟然是想爬上龙床的，顿时大怒，一把把秦永荷推开，喝道，“滚！” 外面的门猛然间被推开。素娥一步跨进了房间便看见睡衣解开半□□的朱祐樘站在床边，地上还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朱祐樘竟然趁着自己哄儿子的时候偷情！素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顿时大怒，瞪大眼睛看着朱祐樘便要发火。 没有想到朱祐樘比她还生气，冲着外面大喊，“把人给我拉下去！”外面伺候的太监马上涌进门，把还在地上的秦永荷给拖了下去。 朱祐樘此时也看见了进来的素娥，尤其是素娥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怒火看着他，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朱祐樘脱口而出。 素娥瞪着朱祐樘抽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被素娥一笑，朱祐樘不禁有点恼怒。觉得今天的事情真是太丢人了。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才过来？”他觉得这事儿也怪素娥，要不是素娥一直哄儿子不回来，那个宫女怎么会偷跑进来！ “燳儿一直不睡，我这不才得了闲就过来了。”说着素娥走近前。把朱祐樘的睡衣重新给穿好，“结果刚进来就看见万岁爷……哼！” 朱祐樘一把把素娥抱在怀里，沉声的说道，“一个想要爬床的小宫女罢了，拉出去处理了就是，用不着放在心上。” 朱祐樘原本没有什么欲望，不过被秦永荷这么一撩拨，又把素娥抱在了怀里，顿时就不想放手了，手上一用力，就把素娥给放倒在了床上。 素娥大惊，她可还是在守孝呢。这时候可不能乱来。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别动，”朱祐樘闷哼了一声。用力把素娥抱在了怀里，到底没有做下去，只是过了一下瘾解解馋。 最终两个人还是分开各自睡了。 当然这一夜是不是辗转难眠那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素娥醒来，想起来昨晚上的事情，马上问朱砂，“昨晚上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怎么处置了？” 昨晚上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宫女爬龙床的事情，朱砂一直都在自责，是她没有守好，才让秦永荷钻了空子，一听素娥问起，马上回道，“昨晚上那个女人就是太后宫里出来的秦永荷，趁着万岁爷要茶水的机会进去的，后来被拖走，送到宫正司去了。” 犯了错的宫女太监都是宫正司受罚，基本上去了那个地方就没有好下场了，更何况这个秦永荷还是被朱祐樘亲自吩咐的。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素娥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何苦呢。” 秦永荷是女官的身份，在坤宁宫虽然是伺候茶水的，然而平日里的日子过得也很轻松。不和宫里面的妃子们比，比起外面大部人活得都要好。 要是安安分分的再过几年出了宫，还能嫁人过日子。何苦现在爬床结果丢了性命。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个女官的死在宫里一点也激不起水花，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宫里面的人就会把她忘干净。 就在素娥也要把这件事抛在耳后的时候，外面又出事儿了。张家又被人给上折子参了。 确切的说，是万岁爷被言官给骂了。 原来朱祐樘吩咐人给昌国公张峦在京郊建墓地，结果圈的地方太大了。他随手圈的一块地，竟然有几倾地。这墓地的规格，比亲王的规格都高了。 更何况朱祐樘为了尽快的把墓室建完，但又不想太过扰民，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把守在京郊大营的士兵给派过去建墓地了。 此举引得外面一片哗然，都说万岁爷太过胡闹了。想要厚待皇后娘娘的娘家没有关系，毕竟那是太子殿下的外家，但是让京郊大营的士兵修墓地，连内阁的阁老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折子让万岁爷赶紧把士兵撤回来。那可是守卫京都的，不是给你岳父建墓地的。 消息过来，此时素娥也才知道实情。顿时也被朱祐樘的大手笔给镇住了。 62.羞辱 就在素娥还想着怎么开口和朱祐樘表示，她爹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做墓地，用士兵建墓地什么的，更是承担不起。oM可朱祐樘这么做，毕竟是好心，是对她这个皇后和张家的重视，到底怎么说才不显得浪费他的一片好心真是为难啊。 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见到朱祐樘，素娥就被慈宁宫的人传话，周老娘娘要见她。 素娥当即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上换了衣服带人进了慈宁宫。果然，刚进了慈宁宫，给周老娘娘行了礼，便看见周老娘娘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如今外面的传闻你可有所耳闻？”周老娘娘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沉声的质问道。 “皇祖母是指……”素娥小心翼翼的问道。 “荒唐！还指什么，当然是万岁爷用守京郊大营的兵给你父亲修墓地的事情。”周老娘娘忍无可忍的说道。 “你父亲不过是被追封昌国公，据说墓地规模大小是亲王的几十倍！竟然还敢用京郊的士兵去给你们修建墓地，你知不知道那些兵的职责是什么？是守卫京都！要是有人趁机在京城作乱，你可担当的起这个责任？” “皇祖母息怒，都是素娥的不是。等回去素娥这就劝阻万岁爷，停止用士兵修建墓地这件事儿。”素娥小心的回到。 周老娘娘听了哼了一声，“早做什么去了，当初你就不该怂恿万岁爷做这件事情，如今你看看，外面多少言官，就差在大殿上指着鼻子骂皇上是昏君了！万岁爷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处理朝政攒下的好名声，都被你给败坏完了。Om” 这可真是冤枉啊，她可是一点都没有怂恿，不过就是让万岁爷帮忙建墓地罢了，谁知道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这话说出来周老娘娘也不会信。 “素娥不敢怂恿万岁爷做这种事。”素娥还是轻声说道。 “你还不承认？”周老娘娘大怒！“不是你怂恿万岁如何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出去到外面站着给我好好的反省，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错什么时候再回坤宁宫。 ” 素娥站在那里没动，出去反省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她一个皇后娘娘站在慈宁宫大殿外面让人当猴看不成？素娥有心违抗，不过看周老娘娘满脸的怒气，要是自己不理会她直接回了坤宁宫，恐怕真会气出个好歹了，要是此时她再把周老娘娘气病了，传出去那张家可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素娥说了一声皇祖母息怒，人便退了出去，一动不动的站到了大殿的外面做出反省的样子 。反正又没让自己跪着反省，这大概是万幸了，素娥自我安慰的想着。 周老娘娘看素娥真的乖乖的站在大殿的外面反省，有些惊诧，大庭广众的站在那里，这皇后真不怕丢人？ 周老娘娘不由得有些失望，要是皇后使起性子直接回了坤宁宫，那接下来才有好戏唱，她肯定有办法让她这个皇后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她当真站在殿外反省，事情反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周老娘娘想到这越发的气闷，前段时间皇后把一个叫金莲的代替秦永荷打法到太子身边，她才明白她竟然中了皇后的计，被皇后一个李代桃僵给耍了一遭，可这郑金莲又的确是她宫里出去的人，这件事只好吃了一个闷亏。 这口气还没有出。前些天竟然又听说，秦永荷被人送到宫正司了，原因就是勾引万岁爷！听听这是什么罪名，那秦永荷原本就是她送去伺候万岁的女人，那还有什么勾引万岁爷的罪名。这不是打她的脸么！这口气却是说什么都不能咽下去，就在她想用什么办法收拾皇后的时候。外面万岁爷给张家修建墓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下可叫她抓住了把柄，怂恿万岁爷用士兵给自己父亲修建墓地，这是什么罪名，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外面的那些言官大臣们都不会放过她。 原本她猜以皇后多年被万岁独宠养成的脾气，恐怕无法忍受站在慈宁宫殿外反省的行为，到时候她要是不听话直接回坤宁宫，她就能被她气病！ 再让人把皇后不孝的罪名传出去，张素娥这个皇后娘娘还能不能安稳的当下去都是未知数。在本朝废后可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现在张家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根基。正是好下手的时候。 可惜可惜，张素娥竟然忍住了。 周老娘娘坐在房间里面，心里面抑郁。难道这一次大好的机会，竟然浪费了？不由得在心里面盘算起下面该怎么办！ 只要想一想能够废了素娥皇后的名分或者是动摇她在万岁心里面的地位，那不管手段她都能用。这个女人比万贞儿还危险，必须想办法打压下去。 且不说在后宫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朱祐樘看着桌子上这些折子，不由的头疼，尤其是内阁阁老递上来的折子，那些个骂人的言官不管他们也就罢了。内阁却不能不理会。 想到这他拿出折子来批示，表示：朕让京郊大营的兵修建墓地并非胡闹，而且都忙了这么久了，让他们再加快点速度尽快建完不就行了。你们就不要在阻止了。 等到他知道皇后被太皇太后老人家教到慈宁宫去训斥的时候，已经晚了。素娥已经从慈宁宫大殿外反省完来了。 朱祐樘不由的更加的头疼，这下又让皇后受委屈了。以周老娘娘强硬的性格，这件事儿恐怕不会轻易的过去。 说到底还是他考虑不周才引起的这些事。 朱祐樘匆匆的赶到坤宁宫，进去一看，就见素娥面无表亲坐在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素娥。”朱祐樘叫了一声。 素娥闻言抬头一看，原来是朱祐樘，不由得怔怔的回应：“万岁爷回来了？” 朱祐樘看见素娥神不思蜀的样子，连忙上前安抚，“你别伤心，放心吧，万事有我在呢，不会有人伤害到你的。” 一句话说的素娥不由得哽咽起来。这才觉得在慈宁宫受的委屈多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63.有我撑腰 素娥只觉得自己受委屈的原因实在是莫名其妙，本来她就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到头来全都怪到她头上来。. 如今外面的传言不知道有多难听，什么嚣张跋扈，骄横无礼，祸国殃民的罪名都出来了。 “万岁爷可愿意跟我说说，如今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娥无奈的问道。 朱祐樘叹气，“都怪我考虑的不周到。” 原来当时建墓地的时候，因为要赶时间，工程量又大，征调民夫的话太过扰民，朱祐樘不想因为修建墓地而增加京郊百姓的民役。那要怎么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呢。 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京郊大营的兵丁身上。 虽说这些兵是守卫京城的，然而多少年没有经历过战事，再加上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严格的训练，就是在大营里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这帮子士兵是什么样子朱祐樘心里十分的清楚，想要拉出去打仗，那完全就是摆设。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干点活。让他们劳动一番，比在大营里混吃混喝有用多了。 可惜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外面的大臣一听说守卫京城的士兵被万岁爷派去给昌国公修建墓地去了，当时就不满意了。一方面觉得万岁爷太过荒唐，把京城的安危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草原上的小王子虎视眈眈的，随时有可能南下啊，万岁爷还这么胡闹，这简直是要人命！忘了土木堡之变的事情了。 还有一部分言官纯粹就是和外戚过不去，借机想要打压张家或者给自己扬名罢了。 朱祐樘看外面闹哄哄的不成样子也心烦，只觉得这些个臣子们没一个省心的。 给素娥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朱祐樘才叹道，“让你受委屈了。”外面的人都说是皇后迷惑了万岁爷，让素娥平白承担了这么些骂名，还被太皇太后训斥。 “原来万岁爷是这么想的。”素娥恍然大悟，当即觉得朱祐樘想的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啊？当兵的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这不是太正常了么。 “我知道万岁爷是不忍当地的百姓受苦，这才让兵营的人去干活。oM这是万岁心慈。”素娥笑道，“万岁爷不用自责，是外面的那些人不理解您罢了。” 朱祐樘也感叹，“外面的那些大臣要都是像皇后这样能够体察我的一番苦心，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朱祐樘表示放心吧，一切都有他呢，肯定让人把昌国公的墓地修建完，太皇太后那里，他也会去解释的，不让皇祖母去找她的麻烦。 素娥闻言也放了心，只要周老娘娘不找她的麻烦，外面的事情她并不放在心里，她一个皇宫里面的女人，又不关心政事，那些大臣闹腾也闹不到她面前来。 后来朱佑樘又跑了一次慈宁宫，也不知道怎么和周老娘娘说的，反正这之后周老娘娘再也没有召见过素娥，这个麻烦表面上也算是解决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儿过几天也就消停了，毕竟朱佑樘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昌国公的墓地不会停的，一定要建完了再说。 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传来河南、河北、陕西等地下大雨，爆发洪灾，导致灾民无数，饿殍千里的事情。 本来朱佑樘派人派银子派粮食的各种手段赈灾的时候，竟然有人上了折子，说这次大灾着都是因为皇后的原因，因为皇后嚣张跋扈为祸后宫，这才导致天降大难。请皇上废后。而且还是受灾当地的官员上的折子。 朱佑樘接到折子当即大怒！这都是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外面发洪水关皇后什么事儿，竟然把责任推到了皇后的身上，竟然还敢提废后，真是不能忍。 当即就写了折子，把这个官员给一撸到底让他回老家种田去了。 素娥听说这件事儿以后也哭笑不得，发洪水是天灾，后来灾民无数饿殍千里，那纯粹就是当地的官员赈灾不力了，明明是他们的不作为害了当地的百姓，竟然还有脸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这到底是多厚的脸皮啊！素娥表示活了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事儿。 可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言论竟然还有人支持，真的有几个官员联合起来上书要求废后。被朱祐樘一起打包给发配千里了。 直到外面的人看清不论他们怎么闹腾，都影响不到皇后的地位，这才渐渐的消停下来。 素娥也松了一口气，即便有朱祐樘在前面顶着，可不论是谁被这么骂都有压力好嘛。搞得她都快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祸国殃民了。 就在她刚刚放松没两天，素娥接到消息，金氏病了。 这下可把素娥给吓坏了，父亲才病逝没多久，母亲也跟着病了，这不是要人命么！连忙派了太医下去诊治。 幸好不久太医回来禀报，金氏病的并不严重，不过是心绪不宁，加上积郁难消，时间长了这才病了。喝几副药养养就好。 素娥这才放下了心，不过，如今家里只剩下两个还在读书的弟弟，金氏自己又病倒了，可真是没人照料了。又从宫里派了嬷嬷去照看金氏，素娥这才算是满意。 过了一段时间，派过去的嬷嬷送回了消息，原来这次金氏之所以会生病，完全是被外面的形势给吓着了，之前万岁爷用士兵给昌国公建墓地张家就承受了很大的责难，后来又有废后的言论出现，金氏承受不了就病倒了。 素娥知道后不由得自责，是她疏忽大意了，她在宫里远离外面的是非又有朱祐樘这个万岁爷支持着还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外面金氏和两个弟弟承受的闲言碎语和压力更大，他们怎么会坚持的住呢。金氏支撑不住病倒简直就是早晚的事儿。 也不知道两个弟弟现在如何。他们还都是孩子呢，十几岁的时候正是一个人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要是因为这些事儿让他们受外面的言论影响导致性格扭曲，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素娥坐不住了，怎么办，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家里她是在是放心不下啊。可是她这个身份又不能常回去看望。 素娥不由得焦虑起来。 还是朱祐樘发现了素娥的心绪不安，询问她怎么回事，素娥把自己的担心一说，朱祐樘沉默了一会说道，“把岳母给接进宫里住着吧，这样离得近你也就放心了。” 素娥闻言不由得吃惊，“可我母亲毕竟外面的人啊，能常住在宫里么？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朱祐樘笑道，“什么规矩，只要你不把岳母接到坤宁宫里面长住就没事儿。”朱祐樘想了想才又说道，“也不要住在东西宫，在皇宫的外围选一个宫殿，我再派人修一修，住到那边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倒是方便你去探望了。” 虽然皇宫外围离坤宁宫爷也挺远，但毕竟是宫里面，素娥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去看望母亲。二来，住在宫里面也省的受外面风言风语的影响了。金氏也可以安心的修养身体过日子了。” “至于鹤龄和延龄两个弟弟，他们不方便出入后宫，以后我会经常召见他们的，宫里面几位小王爷也要学东西，有大儒和讲师教导，让他们两个进宫也跟着学一学，对他们有好处。” 素娥听着朱祐樘的安排，心里面满是感动。 “多谢万岁爷了。”素娥靠在朱祐樘的怀里，“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祐樘闻言笑道，“谢我做什么，你只有这两个弟弟，这也是我的亲人了，照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没过多久外面的人又听说皇后的母亲昌国公夫人住到皇宫里面去了。这一次除了几个言官习惯性的唧唧歪歪的说了几句，别的人都已经保持沉默了。 万岁爷碰到皇后和皇后的娘家人总是不按理出牌，他们已经习惯了。总归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随他去吧，一个国公夫人，爱住哪就住那吧。 素娥早就让人给金氏递了消息，等宫殿修好，就把她接到宫里面常住，开始的时候金氏还诚惶诚恐，她一个外人，怎么好住到皇宫里面去呢，这不是又要女儿这个皇后娘娘被人非议么。 后来还是素娥派的嬷嬷一次又一次的劝说，说这是万岁爷的意思，知道您再外面住的不安稳，这才要把您接到宫里里面，这都是皇后娘娘一片孝心，您就是为了皇后娘娘也该住到宫里去啊。 后来还听说两个儿子也可以时常进宫去看望她，这才算是动了心。等到宫殿修好了，就被素娥给接到宫里面去了。 64.金氏进宫 金氏自从张峦逝后，整个人都没有了主心骨，一家之主没了，家里大事儿小事儿没个商量做主的人。oM两个儿子虽然被封了爵位，不过就是名头好听，也没有什么实权，况且才十几岁的年纪，还都没有成家，在她的眼里还都是孩子。 大女儿素娥贵为皇后，又得万岁爷爱重。原本是家里最大的靠山，如今却被人指责祸国殃民。还有御史上书要求废后。 金氏原本刚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原本也没有放在心里，作为外戚，张家没少被人弹劾，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罢了，家里也没有那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人，经历过几次弹劾风波的金氏也不放在心上了。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原也不过是万岁爷帮忙给自己的岳父修建个墓地，多大点事儿啊就要废后。 没有想到后来声势越来越大，不仅仅御史，连几位阁老都上书给万岁爷表达不满了，等到后来相熟的人家给她透漏消息，说是太后震怒，要给皇后治罪，金氏这才挺不住病倒了，皇后在尊贵，那周老娘娘可是万岁爷的皇祖母，连皇上都能管的，更何况是皇后呢。 虽然到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素娥依然在宫里稳稳当当的，到底还是把她吓住了。 以至于听说素娥要把她接近宫里住的时候，金氏是拒绝的，抵不过素娥一再派人来接，后来更是说万岁爷已经同意，连在宫里面的要住的地方都已经给准备好了，金氏这才住进了宫里。 其实说是住在皇宫，到底还只是在外围，西苑太液池附近一带平日里是皇家游玩的地方，在这里给金氏安排个住处，既离皇宫内院远远的，与宫里面的娘娘们不用打交道，避免了流言蜚语，又方便素娥探望母亲，省的皇后心心念念的惦念着家里，在朱祐樘的眼里正是两全其美的事。. 这天素娥趁着宫务不忙的时候，早上送走万岁爷上朝，便乘车到太液池，路上花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金氏的住处。 因着早早的送过的消息，张鹤龄和张延龄也进了宫，此时陪着母亲一起等着皇后姐姐。 张鹤龄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原本和王家的定好的婚期也往后推了三年，至于张延龄更是等到三年后在说亲了。 素娥见到母子三人站在那里迎接自己，唯独不见了那个曾经把自己抱在膝上执笔教导自己画画的父亲，心酸的不由得红了眼眶。 “姐姐哭什么？”两边行过礼以后，二弟延龄上前亲热的扶着姐姐的胳膊。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笑道，“弟弟好不容易可盼到见着姐姐了，一见面就惹得姐姐伤心，母亲见了可是又要打我了。” 素娥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这个促狭鬼，就该让母亲好好管管你。” 一行人进了房间，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素娥扶着金氏两人坐在榻上。两个弟弟坐在下手，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的说说话。 金氏对于自己住进宫里这件事还是心理不踏实，此时见到女儿忙道：“我知道你在宫里面惦记我，派人多跑几趟就好了，怎么就非要把我接近宫里面来住。” “娘，现在家里只有你和两个弟弟，前段时间你又病了，我如何就能让你们三个孤零零呆在京城那个宅子里。” 张鹤龄在国子监读了几年书，又经历了张家的几番变幻，在父亲张峦的教导下，早就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此刻听了姐姐的话不由得说道：“姐姐，家里有我和二弟在呢，肯定能够照顾好母亲的，您就放心吧。” 对于姐姐把母亲接到宫里来住，张鹤龄心里也是不同意的，父亲去世，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是一家之主了，更兼已经被封为寿宁侯，堂堂一个侯爷，要是连母亲和弟弟都照看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奈何在素娥的眼里，弟弟鹤龄就是一个孩子。“等到你成家立业以后，再说照顾母亲的话吧，现在还是好好的读书。” 张鹤龄无奈，他不希望母亲住在宫里也是为了姐姐，前段时间那么大的风波，外面说要废后的声音甚嚣尘上。虽然被万岁爷给压了下去，到底还有很多人在盯着皇后姐姐的一言一行，母亲住进宫里，不知道又给言官们添了多少谈资。 金氏了解自己自己的女儿，张峦的去世给她太大的打击，以至于现在有些战战兢兢，才会一听到她生病就一定要把她接到宫里来。“我知道你惦记我，怕我在宫外你照看不到，为了让你安心，我就暂且在宫里住一段时日，不过这到底不是我该住的地方，等到你弟弟们大婚以后，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能一直给你添麻烦。” 素娥也知道母亲不会常住宫里，笑道：“就依母亲的，一定要等你有了儿媳妇，才能放你回家。” 说着又转头对两个弟弟道：“我已经和万岁爷说过了，虽不好让你们常住宫中，可家里面没个照看的人也不放心，平日里在国子监也就罢了，有了空闲时你们两个就多进宫陪陪母亲。”说着拉着张鹤龄的手道，“你也别在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了，说到底万岁爷还是你姐夫呢，进宫又是来看着我和母亲，外面酸言酸语的，不用放在心上。” 张鹤龄只得应允，倒是张延龄听了兴高采烈，皇宫在他眼里高贵神秘无比，他早就想进宫多看看了，可惜以前被约束着，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随着父亲进宫拜见，一举一动都有规矩，一点意思都没有，如今母亲住进了太液池，那以后他不也能在西苑附近游玩了，听以前在一起玩的其他勋贵家的孩子说，能陪着万岁爷在太液池游玩都是天大的体面，自己要是能常进宫，还能见到皇帝姐夫，那些朋友不得羡慕死啊。 “姐姐放心，以后我肯定时常进宫，多多的陪着母亲。”张延龄拍着胸脯允诺道。 素娥把母亲和两个弟弟安排的妥妥当当，又询问了家里面的那些叔伯和娘舅等亲戚如今的状况，知道万岁爷很是提拔了家里的亲戚，又安排了好几个同辈的堂兄和表哥进了锦衣卫。 “不但是他们，就连孙家父子两个，如今也有了官职。”素娥听着一愣，才恍然，孙家的人，原来是自己曾经定亲的那户人家。 曾经的未婚夫也能被万岁爷注意到还因此升了官，素娥一时之间百味杂陈。 65.敲打嬷嬷 从太液池回到了坤宁宫已经快要到了傍晚，朱祐樘还在乾清宫没有回来，素娥稍作清洗换了一套衣物，这才让人把儿子给抱了过来。. 朱厚燳现在已经能够听得懂大人的话，并且两个字的往外蹦着说话交流。见着了消失了一天的娘亲马上亲亲热热的扑了过来。 此时天气已经炎热的夏季，素娥看着朱厚燳身上红色缂丝轻纱衫皱眉，“傍晚到底还是有些凉爽，怎么穿的这么薄？” 周嬷嬷闻言上前回道，“太子殿下怕热，换了厚衣服要出汗呢。” 素娥看了一眼周嬷嬷不悦道：“除了轻纱，还有细棉布，最是吸汗，穿到身上在舒服不过，还不怕着凉。” 周嬷嬷干笑了一下：“太子殿下就是喜欢轻纱的衣裳，换了别的要哭呢。奴婢看着天气呢，不刮风不下雨的，冻不着太子殿下。” 素娥没有理会她，转头吩咐金莲，“去取一套细棉布的衣服过来。” 金莲转头找了一身细棉布的衣服给太子换上，朱厚燳很给娘亲的面子，没哭没闹，换完衣服笑呵呵的在榻上玩耍。 周嬷嬷被晾在那里，尴尬的站在一旁，进退不得。 素娥觉得朱厚燳身边的两个奶嬷嬷碍眼，针尖大点事儿也要在万岁爷眼前显摆一下好等着领赏，要是真的能照看好儿子素娥也不会说什么，可这两个人反倒是越来越摆谱，甚至为了领赏按着自己的法摆弄起太子来，这就让素娥忍无可忍了。 不过到底是朱祐樘很喜欢这两个嬷嬷，这次只是敲打了一番，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的身份。oM别扯着太子的幌子什么事儿都自作主张。 等到天都黑了，朱祐樘终于回来了。素娥看着满身疲惫的万岁爷，忙让人上前伺候着。另外让人传晚膳。 朱祐樘这一天却是非常劳累，每到雨季，最怕的就是黄河决堤，一场洪水过后，不知道多少人家流离失所。自登基起，每年都是天灾不断，又有长城南北狼烟四起。而这一切都压朱祐樘的身上，让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每天只有回到坤宁宫，看到皇后和太子，才会难得有片刻的轻松。 太子朱厚燳是个胃口很好的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够吃一些辅食。每天晚上和父母坐在一起用晚膳，一直都是乖乖的，被人喂着一口一口的吃的很香。 素娥和朱祐樘两个人在儿子的好胃口刺激下，也似乎能多吃一碗饭。 用过晚膳，朱祐樘也不去书房看书练字，自从有了儿子，晚饭后逗儿子玩已经成了习惯了。 素娥在一旁看着万岁爷和儿子玩的高兴，便在一旁也起了兴致，吩咐朱砂给自己准备了文房四宝，她挽了袖子开始给朱祐樘和朱厚燳这父子俩画画了。 刚出生时还不大看得出来，朱厚燳越大越像朱祐樘，不过到底儿子是个大胖小子，比起朱祐樘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样子强了许多。 素娥最擅长给人物画像，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父子两个的神态。大的温和稳重眉宇间满含笑意，小的哈哈大笑毫无忧愁，难的一副父子同乐图。 朱祐樘抱着儿子走到书桌前，朱厚燳看着纸上的小人满是惊奇，“这是爹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画上了人。只可惜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摸样，看着画上的小人满是疑惑。 “这是爹爹，这个就是你啊。”素娥点着画上的小人说道。 朱厚燳瞪大了眼睛看着画上的小人，似乎才发现原来自己长的是这个样子啊。 素娥原本只是勾勒了几笔，准备有时间在润色一下，没有想到直接落到了儿子的手中，说什么也要把神奇的画带回自己的房间。 朱祐樘呵呵笑道直接就应允了，还嘱咐，趁着太子不注意的时候，让人把画给裱起来挂在卧室里，也省的被儿子把画给糟蹋了。 素娥无奈的看着父子俩胡闹。连上色都没有，还裱起来做什么啊。 直到朱厚燳玩累，困得打哈欠，朱祐樘这才把儿子交给一旁的嬷嬷。 “抱回去睡觉去吧。”朱祐樘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很有几分不舍。 朱厚燳似乎是直到此时要离开娘亲和爹爹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困得睁不开眼睛，竟然还挥手跟爹爹告别。 朱祐樘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十分的高兴，“你们把太子照看的很好，有赏！” 崔嬷嬷并周嬷嬷两个人大喜忙谢过万岁爷，这一晚上被皇后娘娘吓得提心吊胆的心此时也终于恢复了过来，还有万岁爷呢。万岁爷愿意赏，皇后娘娘还能拦着不成。 素娥瞟了两个嬷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两个人抱着儿子走了，这才转头笑着问朱祐樘。“万岁爷这是又打算赏什么？” 朱祐樘不假思索的道，“新进上来的布料赏几匹就是。” 素娥却道：“我知道燳儿被照看的很好，不过万岁爷也不能这样想什么时候赏就什么时候赏。前段日子我还听人说呢，两个嬷嬷在万岁爷这得的赏一个房间都快要装不下了。” 朱祐樘拉着素娥进了内室，两个人也该休息了。“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几匹布料罢了，皇后还舍不得了？” 素娥斜睨了朱祐樘一眼，“我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能照顾好儿子，我什么东西都舍得。不过是看这两个嬷嬷贪心了，而万岁爷也太随心所欲了。把两个嬷嬷的心都养大了。这赏赐成习惯了，以后处心积虑的想从万岁爷这里讨赏，还能安安分分的照看燳儿么！” 素娥看朱祐樘在思索，又接着道，“我见万岁爷就是赏臣子，也不过是几批布料，还是有大功的时候才赏，怎么到了儿子的嬷嬷这里，反倒没了节制。当场了家常便饭一样。” “是我糊涂了，”朱祐樘叹气，“见到儿子健康活泼的样子我心里就高兴，这一高兴啊就要赏他身边的人，这都成了习惯了。皇后说得对，什么事情都的有规矩。还是这样吧，”说着吩咐一旁的人，“两个嬷嬷一人一匹布料，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官也人人都有赏。” 这就相当于把嬷嬷的那份分散给了太子身边的人，朱祐樘到底还是不会亏待照看儿子的人。 素娥这回没有阻止，只要不是无限制的养肥了两个嬷嬷，贴身伺候太子的金莲和春枝两个丫头人一起得些赏，她也很愿意。 66.公主难为 素娥觉得，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今年。 宫里面朱祐樘的弟弟妹妹都长大了，最大的弟弟朱祐杬前两年在他的生母邵妃和周太后的主导下，与一位武将家的女儿蒋氏订婚，婚期就在今年。 朱祐杬因为是邵氏的第一个儿子，十分得邵氏注重，又因为她与万贵妃的关系好，朱佑杬的身份大有文章可做，所以邵妃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朱祐杬的身上。 朱祐杬从小就养成了喜爱读书的习惯，性子也十分的讨喜，朱祐樘虽然与万贵妃的斗争中牵扯到了邵妃和朱佑杬，然而对于这个弟弟，朱祐樘却是并不讨厌，甚至这几年因为父亲的去世，还培养出了几份感情，再加上朱佑杬早已经被封兴献王，因此这次的婚事还要在宫里大办。 而就在朱佑杬之下，小他两岁的有五弟朱佑槟，妹妹永康公主和德清公主，这三个孩子也该说亲了。虽说宫中自有司礼监的太监负责此事，可是素娥也不能不闻不问。 忙忙碌碌的转眼间几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有宫女匆匆的进来找到了朱砂，说是仙游公主病逝了。 素娥当时就愣住了，前段时间仙游公主还和永康公主、德清公主两个姐姐一起来过坤宁宫，虽然当时见着是一个安静不善言辞的小姑娘，但也没有看出来身体不适啊，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公主在宫里就这么静静的没了。 “我记得她的生母是静太妃岳娘娘吧？”素娥问道。这仙游公主的生母还在呢，怎么生病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公主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病逝了。 “是啊，仙游公主跟着岳娘娘住在西殿呢。”自从先帝死后，太妃们都搬到了后宫的西殿，宫里未成年的几个公主都养在那边。.以前年纪小不怎么出门，素娥这个皇后只逢年过节的见过几次公主。 “去跟万岁爷说一声，让人好好的安葬了吧。”素娥叹气，仙游年幼，是还未出嫁的公主，丧事按着什么水平办只能看朱祐樘安排了。 朱祐樘知道了以后，也不免懊恼自己有些忽略了这个小妹妹，追封后让人按着先时长泰公主标准行葬礼。 晚上素娥和朱祐樘两个人说起来不免的感叹几句，朱祐樘下面弟弟妹妹十来个，以前都放在后宫有太妃们教养，此刻也都扒拉出来，才发现一个个的都已经长大了，叮嘱让素娥多上心几分。给已经被封王的弟弟订好亲事，到了年纪的公主找个好人家。 “等到他们都出了宫。我这个当哥哥的也算是完成了父皇的交代。”朱祐樘想起先帝，早前的恩恩怨怨早就已经不放在心里。心里面只剩了怀念。 本朝的规矩，分封的王爷大婚后都要离开京城去封地，而公主们，即便嫁人，也并不是住进驸马的家里，而是全部住在皇城外围的十王府。驸马要见公主需要传召。 素娥对于公主们婚后过的两地分居的日子颇有微词，然而到底是本朝□□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还有政治上的考量，说是为了避免驸马干政，不是他这个皇后能够干涉的。 素娥在心里面盘算着万岁爷这些弟弟妹妹，每一个定亲大婚都要好好操办，不由得再次哀叹，宫里库房这几年攒下的那点东西，又都要舍出去了。 然第二天起来，还是要精神奕奕的开始料理后宫诸事。 王爷的亲事都有朱祐樘亲自负责，然而公主们想要选驸马，就不那么的郑重了。 本朝不只皇家的儿媳要从寻常百姓家选，公主选的驸马，也同样如此。永康公主和德清公主两个人的亲事，已经由宫里派出了女官和太监，要选出几个身家清白的人选报上来。 宫里面传出来要选驸马的消息，满朝文武大臣家里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毕竟但凡想要前程的人家都不会当驸马，这两个公主只是万岁爷的妹妹，在宫里也没有多大的靠山，不像重庆公主和嘉善公主，在宫里有周老娘娘做主，出身侯爵府的驸马能够掌管宗人府，还能够给儿子们挣一个好的前程。 有权势的人家没动静，寻常百姓家倒是有很多人想要攀龙附凤做驸马。不能当官没关系，人家要的就是驸马这个听起来尊贵的名头。 京城里有一个袁家富户，家里有一个儿子叫袁相，长得倒也一表人才，然仗着家里有钱平日里吃喝嫖赌无所不精，今年刚好十六岁，家里人正在给他说亲事儿，忽然听闻宫里面要选驸马。就有那一起玩耍的闲汉打趣，你有本事也做个驸马爷当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袁相家里面虽是富户没有当官的，然久居京城到底还认识几个牌面上的人，知道本朝的公主选驸马不看家事看人品，寻常百姓人家出身的人也是有机会选上驸马的。和家里的老父亲一商量，还真的操作起来。 在京成里做生意的人家都避不开一个群体就是太监，袁父做生意久了自然也用钱喂出了几个太监朋友。找了人一打听，就知道司礼监的太监主管此事。在一听要求，只要“容貌齐整，行止端庄，有家教者。年龄在十四至十六岁。”就可以。这不正好袁相完全符合。 却说袁家人托了几个人，还真的就联系上了司礼监的公公，此人就是李广，据说在万岁爷面前很有几分体面，专门负责这次给公主们选驸马。 袁父立刻找了一个花园子，花钱如流水般的操办了一个宴席，宴请宫里面的几位公公。 李广这个人从小在宫里面长大，并不是东宫旧人，和朱祐樘身边的何鼎、蒋棕等心腹没法比，但此人机灵无比，能攀扯会来事儿，进了司礼监这个权利部门不说，还很会揣摩人得心思，凭借着在朱祐樘面前露的几次脸，便已经赢得了朱祐樘的信任。 这次选公主驸马的事情也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为的便是这其中能拿的好处。 这次的两个公主，永康公主的生母郭惠太妃在宫里还算有几分脸面，对于自己的女儿选驸马很是上心，而且早就派人寻访，已经有了一个合心意的人选，此人便是代州国子监监生崔儒之次子崔元。 永康公主的驸马人选不好动手脚，还有一个德清公主呢，这位公主的生母早逝，根本就没有人管，因此与袁家父子一拍即合，你来我往的拿了足够的好处银子，便把袁相的名字添了上去。 司礼监的太监又在诸王馆摆开了排场，另选出两个驸马人选凑人数，袁相三人的名字便被报到了朱祐樘的案头。 朱祐樘对自己的妹妹选驸马也算是上心，崔元因为父亲出身国子监，本身也是个举子，很快就被圈定是永康的驸马。 到了德清这里，李广便发挥了三催不烂之舌，把袁相给夸到了天上去，另有两个条件平平的人选作陪衬，终于也获得了朱祐樘的青眼，被选为驸马。 67.荒唐事儿 这天素娥料正在料理宫务，听人来报说是永康公主和德清公主来拜见皇后娘娘。.这不年不节的都是少见公主来坤宁宫，素娥猜这两人怕事有事。 把正在请示宫务的女官们给打发了出去，让人把两个公主领进来，素娥进了一旁朱厚燳在玩耍的偏殿，在这里接见了两人。 永康公主和德清两个人给素娥行了礼，还拿出了两件小衣服，说是亲手给太子殿下绣的，素娥让在一旁的朱砂收了东西，又和两个人闲聊了几句。 见德清公主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张口，便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到了殿外，直接问道，“妹妹可是有什么为难事儿？有什么难事儿直接和嫂子说。嫂子帮你解决。” 永康公主见妹妹德清实在羞涩，便大大咧咧的说道，“是有件事想求皇嫂帮忙，前段时间听说驸马的人选定下来了，德清妹妹的驸马据说是一个叫袁相的家伙，家里似乎是富户，虽说司礼监的太监说是人品很好，但妹妹到底不放心，怕那些太监糊弄人，想请皇嫂帮忙，派人出宫悄悄的打听一下，看看此人在乡间的名声到底如何。” 一旁的德清公主早就羞红了脸，未出嫁的姑娘，即便是公主也不好如此谈论自己的亲事。 “原来是这事，”素娥呵呵的笑了一下，“要嫁姑娘确实要好好打听打听对方的人品，这就是在外面的寻常百姓家也是应该的，妹妹放心，我派个可靠的人，让人悄悄的出去打听。” 其实这驸马最后是朱祐樘选定的，素娥对于对方的人品还是相信有保证的，但想想毕竟是公主一辈子的大事，多加小心也无妨。还转头和永康公主打趣，“妹妹的驸马要不要也一起查查啊。” 永康公主说起德清妹妹的亲事没有顾忌，轮到自己倒也大方，“谢谢皇嫂了，驸马崔元的人品妹妹还是信得过的。” 素娥恍然，永康公主到底是有生母在的，亲事那里还用自己这个皇嫂操心，怕是早就摸清好驸马的底细了，如此一想德清倒是可怜了几分，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道自己这里来请求帮忙。Om “你们哥哥可是早就叮嘱我要好好的照料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来找我这个嫂嫂帮忙就是。”素娥拉着德清公主说道，“就是没事儿的时候也常来看看，陪你们小侄子玩。” 德清公主小声的说了句，“让皇嫂操心了。” 倒是一旁的永康笑嘻嘻的接话：“那我们可要常来打扰皇嫂了，倒是皇嫂可别闲我们烦。” 这宫里面的人谁都知道皇后娘娘在这宫里面独一无二的地位，出了嫁的公主，以后想要和宫里面保持亲密的联系，和万岁爷见面困难，最大的靠山可不就是皇后娘娘。 永康虽然年纪还小，在太妃的教导下，早早得就懂事儿了，以前一直在周老娘娘前尽孝，如今有机会和皇后娘娘关系亲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三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子，永康公主想起刚才看见外面有女官在等，知道皇后娘娘料理公务也繁忙，便拉着德清公主告辞了。 素娥对于这两个公主倒是挺喜欢的，永康是个大方的姑娘，德清虽然羞涩，但既然敢为了自己的亲事开口也是个有主意的，能让两个姑娘以后出嫁的日子好过，素娥是不吝啬伸出援手的。 原本素娥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不过是想给德清公主定心，毕竟驸马已经是万岁爷亲口定下来的。必定是没有大问题的。 没有想到派出的人一打听，得到的消息竟然很让人意外，街坊邻居们对于袁家的口碑很不好，说是这家家风不正，袁父家里小妾七八个，庶子庶女一大堆，这还罢了，驸马袁相本人据说年纪虽然还小，已经是青楼赌坊的常客，家里原本还有两个小妾，为了选驸马悄悄的给打发了。且袁家虽是富户，做的生意也不那么清白，据说还在外面放过印子钱。 这如何使得！素娥得到消息后气的心口疼，万岁爷选定驸马的那天还曾经和素娥说过，给两个妹妹选了个人品上乘家风清白的人人家。结果内里竟是如此的不堪！ “定时那些司礼监的太监弄得鬼。”朱砂在一旁说道，经历过前朝的宫女都知道，宫里面的太监为了银钱多少下作事儿的能干的出来。这袁相如此人品被选为驸马，肯定是贿赂了太监，这才瞒过了万岁爷。 “虽是太监捣的鬼，毕竟是万岁爷朱笔御批的，这件事儿倒是不好办的。”素娥也有些为难。 万岁爷金口玉言，已经明旨下发选定的驸马不可能说改就改。 就在素娥还在为难如何和朱祐樘说这件事儿的时候，没有想到前朝已经有御史上了折子，说袁相人品不堪，重金贿赂司礼监的太监，谋取驸马一事，并且在折子上详尽的记录了相邻对袁相本人的评价，认为袁相是在不堪为驸马爷。 袁家收到圣旨被选为驸马爷便开始大肆庆祝，以皇亲国戚自居，越发的开始横行乡里。也是这个袁相倒霉，消息传到了一个御史的耳里，这御史平日里以清流自居，对于皇亲国戚尤其看不上眼，见新出炉的驸马爷如此的嚣张，仔细的一打听，嘿，就上了这个折子。 朱祐樘收到折子的时候开始还不信，以为又是御史闲的没事找茬，但仔细看此人言之凿凿，不像是穿凿附会污人清白的，因此便把司礼监负责此事的太监叫过来严加询问，李广见此事事发，不敢在替袁相遮掩，立刻把事情推到了别的太监身上，说自己也是听信别人的话语，可能被蒙蔽了。 朱祐樘重新派了人去查，果真如那御史所言，袁家在相邻间名声十分不堪。虽然此事真相已经明了，朱祐樘处置了几个司礼监的太监，然而对于驸马如何处置却犯了难。 此事既然已经被御史在折子上过了明路，便不是朱祐樘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很快又有几个御史上书，说万岁爷金口玉言已经发了圣旨的事情岂能说改就改，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那就把公主嫁过去好了。 反正本朝的驸马也不过是个名头，半点实权没有，岂能因为此事让万岁爷失言。 朱祐樘不免心烦，晚上回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和素娥说起此事，“那些个御史，明知道驸马人品不好，竟然还要公主下嫁，实在让人生气。” 素娥才知道原来此事已经事发了，想起德清请自己帮忙时眼里的期盼，也不能接受堂堂的一个公主要受此侮辱，劝道：“万岁爷，那可是德清妹妹以后要与之过度过一生的人，要真是听了那些御史所言下嫁，妹妹的这一辈子不就是毁了。” “你说的对，”朱祐樘也不能让这种敢期满皇家的人得逞，那些读书人满嘴的规矩规矩，真就不信，要是他们的女儿摊上这种事儿，他们还能满嘴的仁义道德把女儿嫁过去。 第二天上朝，到底还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了反对改变圣旨的御史们，把袁相是下狱治罪，重新选取驸马。 这次李广因为见机的快逃过了一节，马上主动请缨要将功折罪，发誓这次一定要给公主选出一个各个方面都好的驸马来。 满京城的寻了一段时间，还真的让他给找出来一个人，此人叫林岳。字镇卿,应天人,本是个秀才，这次在京城准备应试举人。家里面只有寡母和弟弟。 据说此人十分的孝顺寡母，对弟弟也友爱，只是家境不太好。考举人比较艰难。能够做驸马，让寡母和弟弟过好日子，也十分的乐意。 朱祐樘见此人是读书人，孝顺友爱人品好，这才满意。定了下来给德清做了驸马。 德清经历了此事，觉得自己找皇后娘娘帮忙真是最明智的事情，后来又与永康公主来了几次坤宁宫，言语间对素娥十分的感激。 倒是素娥，觉得让一个公主差点受难，很是有几分愧疚，不免对其更上了几分心。 68.作死 太子寝居内，金莲坐在床边拿着扇子给在睡觉的太子殿下小心的扇着。oM 自从上次两个奶嬷嬷在皇后娘娘那里吃了挂落，随后万岁爷的赏赐又不如入原来的丰厚，反倒是金莲和春枝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得了赏，周嬷嬷和崔嬷嬷两个人就不敢如之前那样把太子殿下把持的紧，如今太子殿下穿衣吃饭睡觉的，金莲也能搭把手了。 趁着太子殿下休息的时候，周嬷嬷和崔嬷嬷两个奶嬷嬷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偷个懒。 “如今眼看着太子殿下大了，皇后娘娘已经不让殿下喝奶了，能用到咱们两个的地方是越来越少了。”周嬷嬷感叹。 “既是奶嬷嬷，一口奶一口奶的把太子殿下喂大的，不管什么时候，太子殿下都得记咱们的情。”崔嬷嬷倒是不担心，太子殿下就是长大成人也要厚待自己的奶嬷嬷，不然要被人指责不仁厚。 况且正好不用时时刻刻的准备喂奶，没有天天不准吃这个不管戴那个的规矩 ，人不知道轻松多少。 不过说起来就有一处不好，“如今万岁爷对咱们的赏赐可是越来越少了，上次还是两个月以前吧？”崔嬷嬷问道。 “可不是，自从赏赐皇后娘娘把万岁爷的赏赐给中途拦下来，咱们的财运可就原来越差了。” 周嬷嬷埋怨道。 “呸！不过就是几匹布罢了也舍不得，小门小户的出来的，做了皇后娘娘还是一副穷酸样。”崔嬷嬷骂道。 “这可如何是好，家里可指着咱们过日子呢。” 周嬷嬷皱眉。两个嬷嬷虽然在宫中当差，不过都是早就在外面成亲，因为生了孩子这才被选了奶嬷嬷进来。每月的银钱和赏赐都是要送回家的。 因着之前万岁爷赏赐的丰厚，还都是布匹首饰之类可以换钱的东西，两个人家里面早就凭着这个发了财，原本清贫的家庭乍富，原来的活计也都闲辛苦不做了，全家人都指望着她们过日子。 这猛然间没有了天上掉下来的外财，指着每月当差的几两月例银子，如何能满足已经被养大的胃口。 “要想想办法，在万岁爷跟前露露脸，太子殿下如今如此的乖巧懂事，都是怎么俩个的功劳。”崔嬷嬷眼睛一转，心里面就有了主意。“要我说咱们得想着法子，让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知道，太子爷离不得我们俩。只有咱们才能把殿下照看的好。” 说着用下巴点点太子殿下的寝居室，“现在太子床前的那位，把怎们两个的活计都要抢走了，要是太子殿下在她手上出了什么事儿……” 崔嬷嬷小声的说道。 周嬷嬷胆子小怕惹祸，“万岁爷把太子殿下当眼珠子一样，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全家都不够赔的。” “怕什么，她不仁我不依，皇后娘娘断了我的财路，可不就得太子来偿，再说郑金莲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听说还是周老娘娘身边出来的，拿她作筏子把咱们给撇清了就是，出了事儿也就追不到咱们身上。” 崔嬷嬷到底还是把周嬷嬷给说服了，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素娥刚刚去了吴娘娘的宫殿，从冷宫里出来的吴娘娘就一直信佛道，常常传了外面的人来给她讲经书。素娥去看望她的时候，也听了几耳朵，不过都是什么劝人向善之类的话语。 吴娘娘笃信太子殿下就是前几年斋醮求子得来的孩子，向道的心越来越虔诚。素娥虽说不十分信奉这些个，但也觉得偶尔听写经书，倒也让人平心静气。 陪着吴娘娘听了卷经书，素娥回到了坤宁宫。看着天色已晚快要到晚膳的时候，便让人把太子给抱过来。 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春枝气喘吁吁的回报：“太子殿下被热水烫到了。” 素娥大惊，吩咐一声赶紧请太医，便连忙快步跑向一旁太子主的偏殿，边询问春枝：“到底是怎么回事？烫伤的可是严重？” “烫到胳膊上了，眼看着红了一片起水泡了。” 春枝也十分的懊恼。一屋子人看着太子殿下，竟然还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儿，伤了太子，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性命呢。 素娥跑进了偏殿，远远的就听见了朱厚燳的哭声，进门又看见儿子的左臂通红，上面好几个水泡顿时心疼坏了。 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一边让人用凉水给重新烫伤的胳膊，一边连声的询问太医怎么还没来！！ 等到太医来了给朱厚燳用了烫伤的药，并且保证太子殿下的伤会养好，连疤痕都不会留后，素娥才算勉强恢复了理智。 等到朱厚燳哭累了抽泣着入睡，素娥这才把他放在床上。让花青带着两个宫女看着太子殿下。素娥这才把目光看向了这一屋子伺候太子的宫女嬷嬷们。 “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素娥恨声问道。 金莲早就已经跪在一旁，此时上前说道，“太子殿下在屋内玩耍，奴婢等在一旁看着，结果不妨殿下跑动时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茶碗掉下来，烫伤了太子殿下。是奴婢们照看不周，请娘娘责罚。” 金莲此时还是有些懵懂，本来太子殿下玩得好好的，她不过是一转头的功夫，殿下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桌子上还被茶水给烫伤了。幸好她反应的快伸手挡了一下，殿下只是被烫了胳膊，要是这一碗热茶都洒在了脸上，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素娥也看见了金莲也被烫伤的手。又扫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呢？” 剩下的宫女嬷嬷们纷纷道，平日里都是金莲贴身照看的，她们离得远根本来不及阻挡，竟是把责任都推到了金莲的头上。 十几个人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还有何用！ 素娥气的捂着胸口喘，“你们一个个的，谁也跑不了。等万岁爷过来一个个的审你们。” 素娥是不肯相信这完全是意外的，怕这是有人做的手脚。 等到朱祐樘听闻了此时，马上从乾清宫赶了过来，太子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关起来审理。原本朱祐樘是心疼儿子受罪，气伺候的人不经心，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没有想到这一审竟然还真的审出来，这次的事情竟然是有人设计的。 原来崔嬷嬷和周嬷嬷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正好被一个从旁边路过的小宫女给听见了，虽然没有听全，但她们埋怨皇后娘娘，想要对付金莲倒是听了个大概。 这宫女原本不过是个扫地的，不能近身伺候太子殿下，听见两个奶嬷嬷要陷害金莲，不够是当成狗咬狗，不管谁吃亏对她都没有坏处，要是因此把太子身边伺候的赶走两个，说不定就能轮到她进屋里伺候呢。 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嬷嬷这么大胆，竟然敢伤害太子，被捆起来扔到慎刑司，被太监拿着鞭子一吓唬，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两个嬷嬷没有想到自己的阴谋竟然败露，也没有熬过太监的刑罚，被打了一顿后就完全招认了。还供出来两个倒茶水帮忙掩饰的宫女。 素娥和朱祐樘拿到口供后气坏了。 “这两个贪心不足的东西，为了要赏赐竟然敢谋害太子，两个嬷嬷和宫女直接杖毙，全家流放三千里！”朱祐樘吩咐道。 素娥见了口供，真相竟是如此，心里面不由的自责。甚至开始想，要不是自己拦住了万岁爷对两个嬷嬷的厚赏。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都怪我！”素娥哭道。 “怎么会怪你，”朱祐樘把素娥抱在怀里， “是这两个人心术不正，即使没有今日赏赐的事情，日后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会出手害人。”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没有照看好孩子。”素娥又内疚又自责，出了事儿以后便把朱厚燳给抱到了自己的寝室，错眼不见的盯着，如惊弓之鸟，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朱祐樘也由着素娥，他也心疼儿子受苦。 倒是朱祐樘，哭了两天，等到烫伤的胳膊不那么疼了又恢复了原样，活泼泼的在床上躺不住，非要下地去玩。 把素娥和朱祐樘折腾的够呛。不过眼看着儿子好转，也没有因此吓坏，每两个人倒也放心了不好少。 太子宫里其余的人都是清白的，被罚了两个月的月钱后便被放了出来，尤其是金莲，虽说有疏忽大意，但追究起来倒是完全被陷害的，甚至关键时刻还帮太子挡了一下。不然太子殿下的伤肯定更严重。 被放出来后，素娥便吩咐人给她送去了治疗烫伤的药膏，并且让她养好伤以后，继续伺候太子殿下。 金莲十分的感动，原本以为经过的这次的意外，自己不死也能去掉半条命，没有想到因祸得福，反倒赢得了皇后娘娘的信任。 没有了两个奶嬷嬷掣肘，和春枝两个人照看起太子来更加的得心应手。对太子殿下更是万分的小心。发誓不让太子太子殿下受到一点伤害。 69.兄弟情深 本朝规定，藩王成亲后就要出京就藩，兴献王朱佑杬成亲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朱祐樘最近在考虑自己这个弟弟就藩的问题。oM 原本先帝给朱佑杬的封地是江西九江府安德县，朱祐樘查看了一下发现卫辉有一个封地，原来的藩王已经过世，且王位没有人继承，王府空闲，于是朱祐樘便把朱佑杬的封地改为卫辉。 消息到了朱佑杬那里，朱佑杬一看地图，再派人一询问，就有些不乐意，因为卫辉是一个非常穷困的地方。自己就藩还要带着王妃以及王妃的父母兄弟，以后还要生儿育女，在那么穷的地方怎么样王府一大家子的人啊。 因此考虑再三，提笔给自己自己的哥哥情深意切的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想要换封地的愿望。 朱祐樘收到了弟弟的信，顿时被弟弟在信里面流露出的感情所打动，又想到卫辉这个地方确实太穷了，不好这样亏待自己的弟弟。便又重新给选了一个封地。便是湖广安陆州 。 湖广地区可是一个富饶的地方，而且为了弟弟以后的生活，还赐给朱佑杬四万五千多亩良田，并派内管监左丞相林茂及工部郎中王瓒为朱佑杬在安陆州修建兴王府。 这一下兴献王才算是满意。愿意带着王妃和岳父母一家人就藩，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兴献王临行时，朱祐樘亲自送弟弟到午门，还御赐了宝剑、朱袍、宝马等珍品给他。 晚上朱祐樘和素娥两个人闲谈，朱祐樘对于第一次把自己的弟弟送出去就藩很是有几分感叹，还诗兴大发的写了一首诗表达对弟弟的思念， “殷勤步送出宫门，骨肉情深不忍分，别后相思何日会，燕山荆树隔重云。” 素娥表示无奈极了，这哥哥当的，比亲爹还好呢。 时间缓缓的过去，又过了两年，朱祐樘的两个妹妹永康公主和德清公主出嫁，弟弟岐惠王朱祐棆和益端王朱祐槟大婚以后也出去就藩。 素娥为父亲守孝三年，也到了除服的时候。这天素娥带着已经五岁的朱厚燳去太液池金氏住的地方看望金氏。 金氏已经在宫里面住了两年多，这两年过的倒是顺心如意，家里面什么事儿都没有，两个儿子还时时的进宫来看望她。 如今两个儿子已经除服，便觉得是时候开始准备大儿子张鹤龄成亲的事情了。. 素娥和金氏商量了一番，到底还是要金氏回家操办此事，虽然有多少不舍，但也不能让母亲继续住在宫里。 “等办完了弟弟的亲事，我还接母亲进宫来。”素娥撒娇的说道。 “可不能再任性了，太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你这个当娘的还跟着孩子似的。”金氏笑道，“以后你有弟媳妇，娘就等着他们孝顺我了，你要是想我，我就进宫来看看你，可不能在住下了。” 说着看着朱厚燳，问道：“太子殿下也该到了读书的年纪吧？” “是啊，最近万岁爷正在给他选老师呢。”素娥道。 “你父亲临去世前留了一封信给你，说是让我等到太子长大了再给你。”金氏找出了张峦留下来的遗书交给素娥。 素娥愣了一下，打开信一看，原来父亲在病重还在为自己以后担心，在信里面在考虑到太子以后长大读书的问题，并给她推荐了一个人。 杨廷和原本和张峦在年轻的时候就是朋友，二人常有书信往来，互相敬佩对方的人品和才华。后来素娥成了太子妃、皇后，张峦也成了外戚，并被封为寿宁侯。此时杨廷和反倒和张峦断了关系。即便是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杨廷和不愿意结交外戚，自然要远离张峦。 但张峦对杨廷和非但没有埋怨，反而越加的敬重对方的人品，在留给素娥的信里便推荐杨廷和为太子的老师。 素娥看着信里面一字一句都是父亲对自己的叮嘱和安排，不由得落泪。 金氏看女儿伤心忙追问，“这是怎么了？你父亲说什么了？” “没事，”素娥擦擦眼泪，“父亲给太子推荐了一个老师。”说完又笑道，“爹爹真是一个操心的命，这么些年了，还一直在惦记着我。” 两个人一起怀念了一番，直到朱厚燳从外面跑进来，才收起了眼泪。 “娘亲，外面有好大的一个林子，据说里面有野兽，我们进去打猎吧！”朱厚燳兴致勃勃的喊道。 这个孩子精力充沛，从没有一刻愿意停下来安静的呆一会。素娥早就习惯他想一出是一处的问题了，因此敷衍道，“打猎需要会骑马，你这么小，能够骑马么？” 朱厚燳果然被转移的注意力，“那我们回去学骑马。” “你个子太矮，只有马腿那么高，没有办法学骑马啊。”素娥又道。 朱厚燳皱眉，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我就要学骑马，我让爹爹教我。”在朱厚燳的心里，显然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的爹办不到的。 “好，回去跟你爹说。”素娥应允道，就让朱祐樘烦恼去吧。 素娥看望了金氏，又仔细安排了人准备送金氏回家，这才带着儿子回了坤宁宫。朱厚燳在坤宁宫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转头便奔向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的人看见太子殿下一向是不敢拦也不能拦，万岁爷都不介意太子殿下随时随地闯乾清宫。他们怎么会多此一举。 果然看见虎头虎脑的太子跑了进来，朱祐樘十分的高兴，把朱厚燳叫道自己的身边，还和一起商量事情的几位阁臣说话，“太子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几位可有什么人推荐给太子做老师？” 几位阁臣思索一番，纷纷推荐了几个自己看中的人才，能做东宫太子的老师，以后的前途简直就是一片光明，要不是他们的年纪大又都已经入阁，恐怕都会自荐了。 朱祐樘听了几个人名，并没有十分满意的，此时就暂时的搁浅。 晚上领着儿子一起回到坤宁宫。素娥早就准备好了晚膳等着父子二人。 三个人一起用完了晚膳，便转移到一旁的偏殿。 知道素娥今天去看望金氏，朱祐樘便问问金氏身体可好。 “母亲都好着呢，就是操心弟弟鹤龄成亲的事情，”素娥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家里不能没有人做主，我已经安排母亲这几天便回家去了。” 朱祐樘并不介意金氏住在哪，只要素娥高兴就好，“既然弟弟要大婚，可是需要我出面帮忙？” 素娥笑道，“哪里要用万岁爷出面啊，他现在也是一个侯爷了，这几年在外面也历练出来了，什么事情他自己做主就好，以后成家立业，可不能全凭万岁爷。” “你弟弟和我弟弟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家里的亲人，既然鹤龄要成亲，以后家里的开销就大了。”朱祐樘思索的一下便道，“另外赏赐给千顷地，还有河间那里有皇家的二十间商房，以后就交给鹤龄来打理吧。” “那就多谢万岁爷了，”素娥站起来给朱祐樘行礼，被朱祐樘给拉住。“一家人哪里要这么客气。” 皇亲国戚想要过得好全凭万岁爷的赏赐，朱祐樘给张鹤龄的这些东西，虽然优厚，但也是属于皇家的，并没有过分，因此素娥虽然很高兴很感动，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然而此事传了出去，到底还是引起一些非议，万岁爷愿意赏赐给自己的小舅子如此的大手笔，更何况还有属于皇家的铺子，这就引人垂涎了，朱祐樘刚刚登基的时候，从太监手里把属于皇家的庄子和铺子都收了回来，不在让外人染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小舅子这里破了例。这个头一开，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麻烦。 因此纷纷上书反对，然而朱祐樘在对于自己岳家的事情上一向大方并且坚持，谁说都没用，到底力排众议给了张鹤龄。 太子朱厚燳这些天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快活日子好像到头了，因为爹爹说要给自己找老师，让自己读书识字。 读书什么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听人讲课真的很烦啊，朱厚燳很不愿意。但明显反抗不了自己爹爹的决定。 朱祐樘经过几番挑选，又加上素娥在旁边建议，选了杨廷和来给太子讲读。又在一旁听了几次杨廷和给太子讲书，十分的满意，最终便定了下来。 朱厚燳不敢反抗自己的爹爹，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安安分分的听老师给自己读书。他想去打猎，他要去万寿园去看自己让人饲养的老虎！！ 于是万岁爷不在的时候，朱厚燳小小年纪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逃课这个技能。 朱祐樘听了回报说太子在上学的时候跑出去玩耍，十分的无奈。于是想方设法的给太子立规矩。让他好好学习，教他尊师重道。慢慢得到也让朱厚燳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朱厚燳原本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记性十分的好，学东西十分得快，并且举一反三，对于老师讲的东西也很快的就能理解。 朱祐樘问起里，老师们对于都夸赞太子殿下聪明伶俐。让朱祐樘很是高兴。 70.宴会风波 朱祐樘皱眉看着眼前的折子，前两年黄河决堤，在吏部尚书王恕等人的推荐下选用官员刘大夏，任命刘大夏为右副都御史前往治理黄河。oM 刘大夏在考察过后，选择在黄陵冈疏通贾鲁河，又疏通孙家渡和四府营上游，以分水势。从胙城经过东明、长垣到徐州修筑长堤，共三百六十里长。 总共动用了几万民夫，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全部完成。孝宗嘉看到折子上写到水灾已经得到根治，这才高兴起来，决定嘉奖刘大夏，赐玺书褒奖他。并召他为左副都御史，任职户部左侍郎 。 把折子让人送到内阁，今天的事情算是处理完了。 沈琼连看万岁爷坐在那里休息，悄无声息的递上了一杯茶水。 “又快要太子的生辰了，今年要给燳儿好好的操办一下。”朱厚燳这个太子最喜欢热闹。每年的生辰朱祐樘都会当成一个很大的节日来命人操办，今年也并不另外。 “万岁爷可想好了要送太子殿下什么生辰礼？”沈琼连笑着问道。 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太子从来都不缺，就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万寿园的里面太子命人养的老虎、狮子、大象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就给他选几匹宝马吧。”朱祐樘想起前段时间燳儿撒娇说要学骑马，还要跟他一起去皇家猎场打猎，不由得会心一笑。 “太子殿下收到万岁爷礼物肯定会很惊喜。”沈琼连显然也知道朱厚燳的喜好。“奴婢也给太子殿下准备了礼物。” “哦，沈卿准备了什么？”朱祐樘好奇的问道。 “奴婢手抄了一本诗集给太子殿下。”沈琼连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 朱祐樘失笑摇头，“这下他可要烦恼了。”朱厚燳虽然常常被老师夸奖聪明伶俐，但人人都知道他更爱武事。武当弄枪的感兴趣，背诗写字就非常讨厌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朱祐樘准备去坤宁宫，“你也回去休息去吧。” 沈琼连是在乾清宫任职，虽是女官，没事并不入后宫，见万岁爷去找皇后娘娘了，这才回到自己住的偏殿了。 刚进入坤宁宫，朱祐樘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燳儿和素娥二人的笑声。 “那个老虎最是厉害，我让人给她喂肉，离着老远扔过去它都能扑过去接到嘴里。”朱厚燳正在和素娥说万寿园里面的趣事。 素娥刚刚还听得有趣，此刻听见儿子说起老虎，又不免的担心起来，“你可要小心些，离那些危险的动物远点，要是一不小心挣出了笼子伤到人怎么办！” “你娘说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明知道有危险还偏偏要凑上前去。”朱祐樘进了房间接话，“天天就见你淘气，什么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的事情都干了，哪里是什么太子，简直像一个野孩子。” 朱厚燳听见这话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一点都不往心里去，没见爹娘二人也只是说说，从来没有真正的阻止过自己玩闹。底线在那里，朱祐樘小小年纪就已经摸清楚了。 “爹爹，我不想只读书，我要学武，你再给我找一个武师傅吧。oM”朱厚燳凑到爹爹身前撒娇。虽然平日里也可以找人学一个一招半式的，但到底没有意思。 “现在不也有人叫你强身健体的功夫么？” “我想要教我骑马射箭的师傅，不要那些花架子！” “你是一个太子，学骑马射箭做什么。”朱祐樘问道，儿子身体好一直是朱祐樘最欣慰的，他想要练武也并不想阻止，不过是看看他是不是又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我以后要上战场打仗，我要做大将军！”朱厚燳大声的说道。 素娥在一旁扑哧的笑了出来，哪里有人自降身份，从太子降为大将军的。 “娘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朱厚燳急了，不依的问素娥。 “好好你说的都是真的。”素娥转头看朱祐樘，“既然他想学，就给他找一个武师傅吧。” 朱祐樘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都是素娥的心病，看见儿子这么神采飞扬的，素娥心里也高兴。 “好好，就依你。”朱祐樘点头，“你的生辰要到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几匹马，正好一起都送给你了。” “我终于可以学骑马了，”朱厚燳欢呼一声，以前爹娘总是以他太小为借口，不准许他骑马。现在终于解禁了。 三个人一起用了晚膳，朱厚燳又被朱祐樘拎到了书房考察了一下今天的学的知识，直到满意了才把他放回去。 看见朱厚燳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宫殿。素娥和朱祐樘两人相视一笑，也亲亲秘密的回房间了。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小弟弟小妹妹也该来了。 朱厚燳生辰这一天，朱祐樘是不上朝的，宫里面举办宴会给太子庆生，皇亲国戚都要进宫贺寿的。 这一天金氏、张鹤龄带着夫人王氏还有弟弟张延龄一行四人也早早的进宫。先来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 素娥和家里人叙叙旧，对于自己的弟媳王氏也很满意，不愧是嘉善公主教养大的，很是识大体，平日里能够孝顺母亲，料理家务，与京城里的勋贵人家人情往来也十分的精通，对弟弟鹤龄也上心，小夫妻二人关系十分的和睦。 “母亲说要给二弟定一门亲事。”王氏闲聊一般说道，“就是人选还没有合适的。” 金氏也说，“我也选了几户人家，奈何你弟弟不同意。也不知道你弟弟怎么就那么多事儿，非要自己见见人家的女孩满意的才同意成亲。” 王氏捂着嘴笑了，这时节婚嫁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部分人都是盲婚哑嫁，没有入洞房之前是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或者未婚妻长什么样的，显然张延龄这一举动十分不不合规矩。但她是做大嫂的，又是新入门不就的新妇，也不好在这件事儿上多说，只盼着皇后娘娘能够规劝弟弟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小姐定亲。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素娥转头直接询问二弟，张延龄支吾了一下，“我也没想什么，就是吧，以后两个人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哪能不提前了解一下就娶过来呢。” 万一娶过来的人脾气不好，或者和自己性情不和呢，又不能再退回去。 “女孩子家名声最重要，哪家未定亲的小姑娘能任你挑，万一你挑剔一遍还看不上眼，人家的女儿名声毁了，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张延龄不语，也有些垂头丧气，只觉得这世间的规矩太多，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样好了，母亲看见有合适的人家，找个名头或者趁着去寺里上香的时候让弟弟偷偷的见一见。只要不过分也就由着他吧。” 素娥说道。 这倒是个法子，只要不是母亲胡乱的替自己做主就好，张延龄也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想想便也同意了姐姐的提议。 白天的时候万岁爷带着太子殿下在前朝接见来贺的大臣们，等到快要到晚上的时候才会来后宫参加宴会。 后宫里面自然早早的就安排妥当。周老娘娘、王太后和吴太后带着一并太妃在一起，进来贺寿的皇亲国戚家的夫人安排在一起，另有公侯伯爵们在前面设的宴席。 万岁爷和皇后娘娘两个人带着太子坐在上面。接受了朝拜。 寿宴开始后，朱祐樘也不会在后宫女人堆里，喝过几杯酒便道前面的宴席上去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个人一个是寿宁侯一个是建昌伯，早早的就在前面入席了，可惜两个人年纪太小，和他们同龄的人还都没有继承家里的爵位，有爵位的人又都是比他们年龄大很多的叔叔伯伯悲，因此在席上十分的无趣。 张延龄到底年龄小，一个人不免多喝了几杯，觉得有些头晕，便离席找了一处花园坐着休息去了。这皇宫里这几年他常来，对里面早就熟悉了，宫里面的宫女太监也都认识他，自然没人拦他随便他在园子里逛。 前边有一个凉亭，还有人影和灯光，张延龄便走了过去。 没有想到离得近了才发现时万岁爷和一个女人在亭子里，两个人离的很近，神态间也很是亲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拉着自己姐夫的手！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姐姐！！！ 万岁爷偷情！ 这宫里宫外的谁不知道万岁爷和自己的姐姐二人帝后和谐，后宫不但没有其他的妃子，甚至连侍寝的宫女都没有。 这个女人是谁？ 张延龄脑子里一团乱，还知道避开人不让亭子里的人看见自己。 找了一个树荫处坐下，张延龄头疼的想着，自己该怎么办，万岁爷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的姐姐知道么？要是不知道的话自己要告诉姐姐么？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头绪来，就见万岁爷已经起身走了。 不过两个人是分开走的，万岁爷去了后宫，这个女人则是往乾清宫方向走去。 张延龄看那个女人独身一个人，身边并没有随行的宫女太监，料想此人也没有什么身份，顶多是一个女官，便站起来跟了上去，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沈琼莲正在小路上走着，发现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沈琼莲看此人并不是太监，料想便是前面来参加太子寿宴的王公大臣，但此人的年纪不大，恐怕是谁家的小公子。“这皇宫可不是随便走的地方，宴会在东边，你赶紧过去吧。” 说完边想绕过此人继续往前走。 张延龄如何能这么让她走了，伸手把她拦住，“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沈琼莲看此人盯住自己不放，眼神里似乎不怀好意，顿时吓着了，怕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来此调戏小宫女了，因此大喝一声，“我是谁可不是你能问的，让开，不然我让人治你的罪！” “口气还不小，你想怎么治我的罪。”张延龄冷笑，更加揣测这个女人和皇帝姐夫的关系不一般。 沈琼莲看此人颇有些混不吝，不想吃眼前亏，一闪身就往前边走去，还是先脱身为要。 张延龄一把抓住她的手，“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就想走？” 沈琼莲冷着连一字一字的说道，“御前女官沈琼连，”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御前女官不是普通的小宫女，不是谁都能碰的。 果然就见对面的男人放开了手。 “敢不敢告诉我你是谁！”沈琼莲挑眉。 张延龄冷哼一声，原来是御前行走的女官，怪不得和皇帝姐夫的关系这么亲密。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姐呢。 “建昌伯张延龄。”张延龄说完就盯着沈琼莲看，果然看见这个女人的脸上神情不对。 他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姐姐，免得姐姐心烦，更怕姐姐因此和皇帝姐夫生了隔阂，要是破坏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 沈琼连自然知道张延龄是谁，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的弟弟人品如此不堪，竟然敢在宫里调戏女官。 “你最好老老实实不不要在万岁爷身上出幺蛾子，不然我就告诉皇后娘娘去。”想来这个女官也不敢明着勾搭万岁爷，张延龄警告她一次，她识趣最好，不然让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饶不了她。 敢做不敢当，敢调戏宫女害怕被人知道啊。 沈琼莲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走了。 到了乾清宫，刚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就看见了在那边的站着的何鼎。 何鼎见沈琼莲脸色不好，忙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琼莲把刚才碰到建昌伯张延龄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建昌伯，仗着皇后娘娘的势，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在皇宫里撒野，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转身就要叫人 。 “你也知道皇后娘娘这个人护短，你去找建昌伯的麻烦被娘娘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沈琼莲阻止了何鼎，“这次就算了，反正他也没有胆子真的做什么。” 何鼎看着沈琼莲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给她报仇。 71.再孕 太子的生辰宴刚过去，忙碌了一段日子的素娥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分外的疲惫。.小腹还有些隐隐的坠痛。朱砂算了算日子觉得有些不对，便让人请了太医来诊脉。 太医扶脉好一会，才道：“恭喜娘娘，这是喜脉。” 素娥闻言大喜，自从太子出生以后，她这肚子这几年又没有了动静，虽然因为有了继承人，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没有了人以孩子为借口来攻击她这个皇后娘娘，但只有一个孩子对于皇家来说到底还是太单薄，如今隔了几年再次怀孕，真是天大的惊喜啊。 “好好，有赏。”素娥笑容满面的吩咐道。 “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太医领了赏又道，“看脉象前段日子皇后娘娘有些操劳太过，臣在开几副安胎药。以后的日子娘娘需好好静养方好。” 太医到外间去写药方，朱砂跟着出来。 此时太医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喜色，反而严肃的对着朱砂说道，“娘娘的胎有些不稳，我开几副安胎药先用着，以后的几个月一定要好好保养。不能出意外了。” 朱砂被太医的话吓了一跳，知道此事重大，不敢大意，一边让人赶紧的煎药，一边把上次伺候娘娘安胎的几个老嬷嬷找了过来，几个人开始全方位的照料皇后娘娘。 素娥喝了安胎药，休养了几天便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因为已经生过了一个孩子，这一次便觉得比上一次轻松了许多。不在战战兢兢的生怕走几步路都出什么问题。 金氏在家里听说女儿又有了，连忙带着儿媳妇王氏进宫探望女儿。 “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孩子到底还是太孤单，你再多生两个，这宫里也越来越热闹不是。”在金氏的心里恨不得女儿生个七八个孩子出来，那样以后女儿这个皇后的位置就稳稳的不怕出什么意外了，可惜女儿的肚子不太争气，入宫这么多年了，也才怀了第二胎。 想到这金氏又不免叹气，“你这身体也是像了我，当年我不也是只生下你一个，隔了七八年才有了你弟弟。” 素娥笑道，“娘在说什么呢，我要是也能像娘一样生三个孩子，不管早晚这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心满意足了。说起来，弟弟的亲事怎么样了。”素娥转移话题问道。 “已经定下来了，锦衣卫指挥使孙瓒的女儿。Om定了后年秋天的婚期。”金氏谈起来这桩婚事也算是满意。 “锦衣卫指挥使孙瓒的女儿？”素娥皱眉思索这其中的关系。 一旁的郡主王氏连忙介绍道：“会昌侯孙家原是洪武年间孙皇后的娘家。这孙瓒虽是这一代家主孙链的庶长子，但因为其嫡母早年没有生下嫡子，一直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起来的，为人很是能干，如今已经是二品的武官。给弟弟定下来的就是孙瓒和继室周氏的女儿。” 洪武年间的孙皇后那就是如今周老娘娘的婆婆啊，素娥才捋清这其中的关系，这孙瓒的继室又是周氏，生下来的女儿以后要嫁到她们张家，这关系乱的哦。素娥不由得失笑。看来这京城里大家说来都是亲戚不是随便说的啊。 “就只有一点不满意，”金氏皱眉道，“孙瓒原本一直都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谁想到孙瓒都娶妻生子以后，他的嫡母老蚌生珠一大把年纪竟然怀上了，生下了个嫡子孙铭。虽然这个弟弟比孙瓒的儿子年纪还小，但到底是嫡出，以后这孙家的家业到底归谁，那可就不好说了呀。” 素娥看了一眼金氏，笑道，“一个是二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个还是个孩子，这以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不过说到底咱们就是娶了一个孙家的女儿回来，这孙家以后到底归谁跟咱们也没太大的关系。” 又是庶子嫡子争产又是继母生的女儿的，还牵扯到三代皇后的娘家，说起来简直复杂又狗血，素娥其实对这门亲事并不算满意，不过到底是母亲和弟弟都同意了的，也没必要质疑什么。 “转眼间小弟弟也要成家立业了。”素娥感叹，曾经在怀里撒娇的弟弟们一去不复返啦。 金氏原本也不是长了一双势利眼，自然不会盯着孙家这点事儿不放，话题又转回女儿养胎这件事，叮嘱了又叮嘱，要素娥务必再生出一个皇子出来。 等到下午送走了母亲和弟妹，便觉得有些劳累，素娥不禁感叹，坐在榻上和家人说话也能累着。这怀孕了身子就是娇弱。 且说素娥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在宫中养胎一也能够，等到过了三个月胎稳以后，便又忙了起来，这一年，太子的弟弟妹妹们又有好几个要成亲了，皇子们成亲了就要出去就藩，公主嫁人了也要住到公主府，素娥这个皇后嫂子的不免忙忙碌碌为这些事情操办。转眼间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时间又进了腊月。 “娘娘，你也别忙了。”朱砂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劝道，“这几年过年期间的事情也都是有定例的，您就放手让底下的人安排吧。” “万岁爷每年也就过年的这段时间松快些，太子也爱玩，这过年的事情哪能都撒手不管，出了纰漏，可不是要影响这父子两的心情。” 素娥扛着已经巨大的肚子坐在踏上说道。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了。此事已经有些行动不便。 外面传来小男孩调皮的笑声，寒风中，朱祐樘带着太子朱厚燳进了坤宁宫。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去了？”素娥看着父子裹着一阵风进来连忙问道。 “外面下雪了娘亲，”朱厚燳一阵小跑扑到了素娥的怀里，“爹爹带着我在雪里玩了一会。” 素娥连忙摸了摸朱厚燳的小手，果然冰凉，又心疼又生气，向朱祐樘抱怨：“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玩雪，冻坏了怎么办？” 朱祐樘苦笑，“燳儿爱玩，还能拦着不成，放心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我就把他领回来了，这孩子身体好，不会冻着的。” 素娥瞪了朱祐樘一眼，“我哪里是担心燳儿，我是担心你！”朱祐樘这些年殚精竭虑的治理着整个国家，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一场大雪下来，怕又是要病一场了。每每素娥说起来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朱祐樘还不放在心上。 还好坤宁宫里面温暖如春，父子两个很快就暖了过来。素娥让两人喝了碗热汤，便把人赶到了浴室里，用热水泡一泡，才让人放心啊。 等到父子洗了热水澡出来，晚饭也安排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锅子在寒冷的冬天是三个人的心头好。各种各样的肉片和难得的蔬菜涮起来十分的美味。朱厚燳小小的年纪胃口却十分的好，竟然一点也不必爹娘吃得少。 用过了晚膳，朱祐樘去书房看折子，朱厚燳便凑到素娥的身边。 “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朱厚燳用小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娘亲的肚子问道。 “快了，再有一百来天弟弟就能出来陪你玩了。”素娥笑道。 “一百天！”朱厚燳惊叹，“太远了。” 对于他来说，一百天和下辈子差不多那么远。 “等到过完年再过两个月，春天的时候你弟弟就来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素娥笑道。 朱祐樘眨眨眼再眨眨眼，再看看素娥的肚子，“娘骗人！怎么会一眨眼就过去了。一眨眼弟弟还是在肚子里呀。” 素娥捂着嘴呵呵笑。 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年节来临了，朱祐樘忙着给大臣们分发赏赐，接见外来的使臣，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朱厚燳因为太子身份的关系，也要每月都要接受大臣的朝拜，跟着参加各种宴会。然而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加的寒冷，在空旷的大殿上高高坐在上面的朱厚燳都要冻坏了。 朱祐樘心疼孩子。便停了对太子的朝拜。宴会也不带着他了，只让他在坤宁宫陪着皇后养胎。 直到过完年上朝以后，天气渐渐的回暖，朱厚燳才又被放了出来，开始了读书和习武的课程。 素娥的产期也快到了，虽然行动缓慢，为了生产的顺利，也在嬷嬷的搀扶下，到外面的园子里散步。 这天，一场倒春寒，天空中竟然飘起来雪花。 素娥早上用过饭以后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但算算日子还远不到产期，以为是身体不适叫了太医，检查了一番才发觉，这孩子竟然要早产了。急匆匆的被送进了产房。 “娘娘您用力啊。”接生的嬷嬷满头大汗，羊水破了孩子却还没有露头，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难产，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 素娥只觉得下身已经痛的没有知觉，整个人已经恍惚了起来。 朱祐樘接到了消息匆忙的赶了回来，结果被告知皇后难产，情况十分的危险，顿时心急不已，外面太子朱厚燳也不知道怎么听了风声跑了过来，偷偷的听到娘亲的惨叫声，本能的觉得不好害怕的哭了起来。 素娥茫然中听见了外面朱祐樘的喊叫声和儿子的哭声，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接生嬷嬷趁此机会用力的揉着肚子，小孩子的头终于露了出来。 “娘娘您加把劲，小皇子露头了。”接生嬷嬷喊道。 素娥闭着眼睛一鼓作气用了全身力气，在一阵剧痛中只觉得下身一轻，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晕了过去。 接生嬷嬷双手捧着刚出生的小皇子，却脸色惨白毫无喜色，这小皇子脸色青紫，瘦瘦小小，连哭声都没有！ 72.揪心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的给刚出生的小皇子清洗，外面朱祐樘和朱厚燳父子两个听说孩子顺利的生下来这才安静下来，等看到接生嬷嬷抱出来那小小的一团，朱祐樘揪心不已。. 外面早已在等候的太医赶紧上前查看。 “二皇子因早产再加上羊水破后在腹中憋得久，导致体弱非常，而且刚出生也不好用药，只能细心的照料。等到大一些再看情况。” 太医说道。 “抱下去好生养着。”朱祐樘吩咐早已经给二皇子准备好的嬷嬷。 有乳娘上前接过二皇子到一旁的偏殿喂奶。 “娘呢？怎么还不出来？”在一旁的朱厚燳终于忍不住出声，像个小猴子一样丑的弟弟让朱祐樘十分的失望，现在一点也不想和弟弟玩。还惦记着刚刚很痛苦的娘亲。 “皇后娘娘生产完就晕过去了。”早有嬷嬷给晕过去的皇后清理了身子，产房也已经都整理干净。 “太医赶紧进去看看。”朱祐樘说完也准备进去，被一旁朱厚燳的小手拉住。 “我也去。” 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睛，朱祐樘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太子年纪还小，今天怕是受到了惊吓，此时并不合适进产房。 “你娘亲生病了，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不能受到打扰。你现在回自己的偏殿去。照顾好自己，别让你娘担心。” 说着吩咐一旁的金莲，“带太子回去。” 朱厚燳瘪瘪嘴就想哭，到底还是忍住了，他现在也是有弟弟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哭呢。 “那爹爹去照看娘，让娘快点好起来。”朱祐樘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朱祐樘进了产房，看见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素娥，不由得心疼。 “皇后身体怎么样？” 太医仔细的诊脉以后回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晕了过去，不过这次早产累的皇后娘娘身体有所损伤，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臣这就给开药方。” 朱祐樘这才放心，打发人出去跟着太医熬药 ，便坐在一旁守着。 素娥是被疼醒的，一睁眼便看见朱祐樘在一旁坐着。 “万岁爷。”素娥轻声喊道。 朱祐樘勉强的笑道，“你终于醒了。” “孩子呢？”素娥连忙问道。 “放心吧，咱们儿子好好地，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朱祐樘安抚道。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动静，知道皇后娘娘醒了，朱砂便端着煮好的鸡汤面进来。 “娘娘吃碗面吧。” 朱祐樘小心的把素娥扶着坐起来，接过了汤碗，一口一口把面给素娥喂了下去。 吃完了一碗面素娥这才有了精神，心里面是在惦记着刚生出来的孩子。“把二皇子抱到我这里来让我看看。” 朱祐樘想拦下来，怕素娥看到体弱的孩子伤心，没有想到素娥看朱祐樘神色间不对，不等他说话就先慌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就是因为早产有些瘦小。”朱祐樘不敢再阻拦示意让人把二皇子抱进来。 素娥看着被奶娘抱进来的孩子，比朱厚燳刚出生的时候轻了很多，巴掌大的孩子可怜巴巴的缩在那里看着便让人心酸。 素娥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都怪我，怎么会早产呢！” 朱祐樘把连忙素娥抱在怀里，“别哭了，坐月子哭伤眼睛，孩子的事儿都是意外，怎能怪你呢。” 朱祐樘已经仔细询问过太医了，太医也说了，这一胎在刚怀上的时候就不稳，后来养胎的时候皇后娘娘又操劳太过，这才导致的早产。 去年一年的时间，宫里面给皇子和公主办了好几场婚礼，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们，再加上过年的事儿多，赶到了一起这才让皇后早产了。 朱祐樘也后悔不已，责怪自己把心神都放在了前朝，没空关注后宫。这才让皇后身体出了问题还不知道。 “别伤心，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照顾好儿子，咱们俩的孩子福气大着呢，以后肯定健健康康的。” 朱祐樘笑道，“我已经给这小子起好名字了，就叫朱厚炜。” 素娥破涕而笑，“还好还好，刚出生就有名字了，比起他哥哥都生下来半年名字才取好真是快多了。” 朱祐樘抚摸着素娥苍白的脸，“樘儿很担心你，差点就闯进了产房进了看你，被我给劝回去了。你可要好好的养好身子，两个孩子都等着你呢。” 素娥靠在朱祐樘的怀里轻轻地恩了一声。心里面发誓一定要把炜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素娥这一次月子做的时间特别的长，两个月的时间才算养好。 这两个月中，朱厚炜在素娥和几个嬷嬷的细心照料下，已经长大了许多，太医也说情况越来越好了，只要平平安安的过了两岁，以后和正常出生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素娥时时刻刻提着的心这才算放下来一半。 孩子百日那天，宫里面办了个小小的宴会，只邀请了皇家的人以及张家人。 金氏带着儿媳和两个儿子进宫。朱祐樘听说张延龄也定下了亲事儿，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孙瓒的女儿，大笔一挥赏了千顷地给他。把张延龄高兴坏了。 素娥听说了以后，还念叨朱祐樘，“给他那么多地干什么，赏赐的太多啦。” 朱祐樘笑笑，“我也就你家这门亲戚，弟弟要成亲当然要赏了，这地并不多，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延龄探望过了姐姐和小外甥，回到了家以后便开始兴冲冲的准备接手自己的千顷地，以前家里都当他是孩子，家里的事情先有父亲管，后又有大哥管，他只能拿零花钱，现在终于他也是有自己财产的人了。 万岁爷这次赏的地并不在京郊，而是在江南，张延龄派了得力的管家去望江南查看。没有想到一个月以后，接到了江南的来信，属于他的地竟然有一部分被别人占了。管家上门去理论，竟然被人打了，后来才打听到占地的不是别家，正是周老娘娘的娘家人庆云侯家的人。 原来江南有很多土地原本是前朝万贵妃的族人占下的，后来万贵妃和先帝先后身亡，朱祐樘清理土地的时候，周家的人趁机把原本属于万家族人的侵占了过来。这次万岁爷赏给张延龄的千顷地有一部分紧挨着周家，早就被周家给当成自己的，现在敢有人上门要地，可不就是被打了出去。 “荒唐！嚣张跋扈！”张延龄查清楚了事情以后气得跳脚，万岁爷赏给自己的地也有人抢，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张延期气势冲冲的便带着人出了门。 素娥是等事情闹大了以后才知道的，原来外面的朝臣又开始参张家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这次还有周老娘娘的娘家庆云侯家也没有放过。 原来张家和周家两家的下人大打出手，在闹市的街上打起了群架，原因竟然是为了地，被御史一状给告到了御前。 素娥听说了以后更加的闹心，连忙把张延龄给叫到了宫里来教训，竟然为了抢地和人打架，丢不丢人啊！ 况且还是周老娘娘的娘家人庆云侯家！这让周老娘娘知道了怎么想。 张延龄在宫里被姐姐骂了一通，也觉得万分委屈，明明是周家的人抢自己的，凭什么要教训他。连忙是事情的原委和姐姐说了一遍。 “姐，真的是周家太过分了，万岁爷赏给我的地被他们强占了不给我，在江南的管家被他们打了，我找上门去讲理竟被他们嘲讽。周家的人也太霸道了，就是在街上，那也是周家的人先动的手。” “真的是这样？”素娥怀疑的看着弟弟，从小这个弟弟就比较调皮，又因为有她这个皇后姐姐做靠山，这些年在京里被不少纨绔仔细捧着，父亲又去得早，他没有人管教，素娥还真怕他养成了纨绔的性子去强抢别人家的东西。 “当然是真的，我发誓！”张延龄举着手说道，“更何况还有皇帝姐夫呢，他赏我的千顷地就在江南，到底是不是周家抢了我的地，一查不就知道了。” 素娥料定他不敢在这种一查就能有真相的事情上撒谎。这才放下心里，不是弟弟做坏事，而是张家被人欺到了头上，那素娥可不是因为对方是周家而退一步。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放心吧，我会让万岁爷给你一个公道的。” “谢谢姐，我就知道姐姐心疼我！”张延龄高兴的说道。 庆云侯，哼！别以为我年纪小就想欺负我！ 素娥拍了他一巴掌，“别以为这件事儿你就没做错，多少人盯着咱们家人呢，咱们家里的下人就敢在闹市街上打群架，被人抓住把柄参到御前，你就是有理也丢人，回家好好的整顿下人，以后不许出门闹事。 ” “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我保证不给你惹祸。”张延龄笑嘻嘻的说道。 73.避让 太皇太后宫里，周老娘娘脸色阴沉的坐在榻上，看着下面的弟媳庆云侯夫人，“一大把年纪了，和一个小辈为了点土地起争执，如今还要我给你们做主，真是有出息啊。.” “娘娘，这点地不过是小事儿，谁还会把它放在心上，可周家的脸面不能丢，您也说我们老爷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被一个孩子打脸不成。”庆云侯夫人一边和娘娘说情请娘娘出面帮忙，一边在心里面暗骂，不长眼的下人，得罪谁不行，竟然抢地抢到皇后的弟弟那里，如今被人把面子踩到地下，还要她出来求人。 “那张家小儿是万岁爷的小舅子，我们老爷可是万岁爷的长辈，万岁爷也不能向着皇后，一心偏袒他小舅子就那我们周家作筏子啊。” “万岁爷为什么不能？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以为万岁爷不清楚？拿一个长辈的身份就敢欺负人家孩子，你们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你们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庆云侯夫人嘴角动了动，心说有皇后这个靠山，即便张峦早逝，谁敢说张家是孤儿寡母的人家啊 。 “行了，回去吧。让周寿出面见一见寿宁侯张鹤龄把这件事体面点解决，省的万岁爷出手让你们更没脸。” 外面关于周、张两家挣地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这是皇亲国戚侵占良田横行乡里的证据，也有些闲着没事的人说这是宫里周老娘娘和当今皇后张娘娘二人之间的权势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所以周家人才会请老娘娘出面压制张皇后。可庆云侯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主动退了一步。这是让周家给张家赔礼啊。 周老娘娘看着庆云侯夫人不服气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我都多大年纪了，现如今重孙子都要长大了，还能护着你们几年。趁着我现在还活着给周家留点体面，以后走了也好让万岁爷善待周家。你们要真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非要和张家争出个高低来，即便现如今我压着万岁爷低个头，你们就不怕万岁爷给你们秋后算账？” 庆云侯夫人看着老娘娘那花边的头发，以及越来越弯的腰，想想娘娘的这一辈子，不禁有些眼角发酸。“娘娘这辈子受苦了。” “早几年我还有那个心气压制皇后娘娘，这两年也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争来争去什么也没剩下，到老了就安安分分的享孙子福吧，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以后也少操心家里的事儿，放手让孩子们去吧。” 周张两家的事情以万岁爷出面又赏赐了建昌伯张延龄几百倾地作为结局。京城的人家也都看出来了，万岁爷还是护着自己的小舅子啊。 前朝的风风雨雨一直影响不到素娥，朱祐樘挡住了朝堂上对皇后的攻击。让后宫一直都很安稳。素娥如今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朱厚炜的身上，生怕有一点点不精心，就影响到朱厚炜的身体。 等到张家和周家征地的事儿结束，素娥也不过是知道万岁爷给自家撑腰，没让弟弟吃亏罢了。 这一□□堂内外事儿比较少，又赶上外面有风光正好，朱祐樘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出去游玩了，再加上太子朱祐樘又一直歪缠着要去打猎。朱祐樘便带着太子以及一帮子朝臣一起去万岁山打猎了。 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两个自然也在列，素娥不放心小儿子，便留了下来。把金氏和弟媳王氏召进宫里一起说说话。 等到金氏单独一个人进了宫不见王氏，素娥才知道原来王氏有孕了。 金氏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成亲两年多了，终于有动静了。” 金氏前两年看着小孩子眼馋，如今也终于得偿所愿儿媳怀上了。素娥听了消息也十分的高兴，一个家里有了小孩子那气氛就不一样，金氏整个人都比原来精神了了。 母子俩高高兴兴的说了一天闲话，晚上的时候，出去打猎的万岁爷回来了，因为知道素娥想见见两个弟弟，张鹤龄和张延龄两个人被带进了宫，一家人一起用个晚宴。 素娥安顿好朱厚炜，便过来见一见两个弟弟。 张鹤龄和张延龄两个人给姐姐见了礼，张延龄兴致勃勃的和姐姐说起了今天打猎的事情。 “太子殿下骑术很好，箭术也不错，一个人也猎了几只兔子两只狐狸，还把皮子带回来给娘娘做围脖呢。” 正说着话呢，朱祐樘便带着朱厚燳进来了。 虽然在外跑了一天，朱厚燳今天看着依然神采奕奕。跑到了素娥面前好一顿显摆。 一直等到宴会开始用过了晚膳，朱厚燳才打起了哈欠，素娥见他吃饱了便让人直接把他送回去休息了。 看万岁爷和两个弟弟饮了酒还在继续，素娥便拉着母亲金氏一起在外面转一转透透风。 看见素娥和金氏出去了，殿上只剩下了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二人。朱祐樘放下了酒杯。 “前段时间你们家和庆云侯周家下人在闹市中打架，你们可知道给皇后惹了多大的麻烦？” 兄弟二人见万岁爷很是严肃，颇有问罪的架势，连忙起身离座跪在地上请罪。 朱祐樘趁着素娥出去的时间好好的教导了两个小舅子一番。勋贵人家本就为文臣所诟病。时时刻刻都有御史盯着，兄弟二人行事不谨慎被人抓住了把柄，连累的皇后名声受损。张鹤龄为人处世还沉稳些，张延龄就不行了，以前年纪小在外面胡闹也没人计较，现在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在闹出事端，可是要直接被人上折子参的。 两个人跪在地上被朱祐樘训斥了一番，保证以后安安稳稳的不闹事，这才起来重新入座。 等到素娥带着金氏回来，一点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74 痛心 二皇子因为是早产，虽说在宫里被一大群宫女嬷嬷伺候着，一直养的很精心，到底还是身子弱。稍稍冷一点热一点身体就会不适，偏偏年纪小还不能随便用药，只能挺着，让素娥一直战战兢兢的，满腹的心神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 这让一直是父皇母后眼里的心肝宝贝的朱厚燳心里面不满，觉得弟弟抢走了自己的宠爱。爹爹和娘亲都不喜欢自己了。很是无理取闹了一番，在宫里面惹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乱子，希望能让娘亲把目光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让后来知道原因的素娥哭笑不得。 还是朱祐樘发觉后，认为现在太子既然已经开始读书习武，那身边应该选几个小太监跟着伺候了。因此便下令让人选了八个十来岁的小太监跟随在太子左右，平日里跟着太子读书，闲暇时也能陪着太子一起玩耍。 皇宫里面的太监一直都是从几岁便开始培养的，小太监进宫要先学规矩，又要读书认字，这样大一些便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如今朱祐樘身边的何鼎等人便是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有那外面活不下去的人家，便把孩子净身送到宫里面，也是一条出路。 太子今年已经八岁了，宫里面早就准备了好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太监，一等到万岁爷发话，便选了几个格外出色的送到了太子的身边。 被选上来送到朱厚燳身边的这几个小太监，虽说小小年纪的便净身进攻做了太监，但从小是在市井中长大，进宫后虽然也被人教了规矩学了几个字，但到底性子比较野，又有那心眼多的看着太子是个小孩子便一门心思哄着太子玩耍，让一直在宫里面长大，身边都是宫女嬷嬷的太子很高兴，觉得有了小伙伴陪着，日子都过得轻快了许多，倒还真是把朱厚燳的心思从和弟弟争宠的心思中给引开了。 一直到二皇子朱厚炜过了一周岁的生日，素娥才渐渐的放松了心神。没想到二月份刚开始的一天，伺候二皇子的嬷嬷突然来报，说是二皇子发烧了。 素娥急急忙忙的召了太医，太医查看了一番，觉得应该是受了寒，开了退烧的药让人给二皇子服了。 没想到二皇子用了药以后，不但没有退烧，病情反倒愈发的严重，简直来势汹汹。 太医院的太医换了一茬，才有那老太医诊断出，二皇子可能是出痘了。 素娥听闻是痘病，当即眼前发黑，差点晕了过去。即便对于成人来讲，出痘也是十分危险的，何况是刚刚一岁的孩子呢。 朱祐樘听到消息后回到后宫，眼见着小儿子烧的脸色通红，在床上哭的嗓子都哑了，也是心急如焚。然而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二皇子体内有热毒排不出来，需要用猛药，但是二皇子才一周岁，加之从小就体弱，用了猛药恐怕更有性命之忧。这可如何是好。 一群太医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人敢做主，最后只能开一些太平方子。 素娥满脸憔悴的坐在床边，看见自己一年来捧在掌心的小儿子如今已经陷入了昏迷，心痛的无以复加，只恨不能这病是在自己身上，能让自己代替孩子受苦受罪。 朱祐樘看素娥人守了一天，又着急又心痛的人已经昏昏沉沉，生怕她也在病倒了，连忙让人把素娥扶了下去，让她回去好好的休息一晚。 素娥被人搀扶进了房间，哪里能够睡得着，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便让人扶着自己进了坤宁宫的小佛堂，跪在里面祈福直到天明。希望佛祖能够保佑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一劫。 等到第二天，二皇子的病的越发严重，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已经对外界没有反应，连药都要撬开嘴一点点灌进去。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里。 太监李广昨天便听闻了二皇子病重的消息，今天又传出来二皇子药石罔效，人恐怕不行了。要是一般人恐怕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自己受了牵连，然而李广这人最善于投机，却觉得如今的情况是一个机会，便凑上前去献殷勤。 既然太医院的那群庸医没有办法，那二皇子这病就只能求助神仙之流了。李广这人以前跟着宫里面的炼丹的道士学过那么几手，也会炼个丹画个符什么的，只是以前因为万岁爷不信这些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眼瞅着如今倒是个机会。 也是他有门路，让人把话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里，原本素娥和朱祐樘一样，两个人根本就不信什么道士炼丹画符那一套，然而病急乱投医，如今太医院的人救不了自己的孩子。眼看着孩子就要没命了，这时听到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的。 李广便被带到了帝后二人跟前，询问有什么法子能够救治二皇子。 李广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直说自己会画符，愿意给二皇子试一试。心诚则灵，说不定二皇子喝了符水就好了呢。 朱祐樘原本也觉得此事颇为荒唐，自己的父亲不就是信道士吃丹药人才越来越糊涂的么。然而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二皇子身上的痘发不出来，人只剩下一口气在床上吊着。太医院的人连药方都不敢开了。 素娥眼瞅着儿子呼吸越来越弱，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此时再也管不了什么道士炼丹是不是害人了，只要能救儿子，她就什么都愿意做。 “万岁爷，就跟炜儿试一试吧，万一能够感动上天挽救咱们孩子的一条命呢？” 朱祐樘此时也是心力憔悴，最终挥挥手同意了李广了提议。 李广一碗符水给二皇子灌了进去。 半夜，二皇子没了气息。 素娥当时就晕倒在地。 第二日，消息传出。皇第二子薨，朱祐樘下诏追封蔚王，辍朝二日，祭葬礼仪俱照成化二年皇子丧礼行。 75 寿宴风波 《张皇后小传（明孝宗）》75 寿宴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 谁是谁非 《张皇后小传（明孝宗）》76 谁是谁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 丹药再现宫中 时光飞逝，转眼间几年的时间过去。 “万岁爷，把这碗药喝了吧。”素娥扶起躺在床上的朱佑樘。 前两天突然降温，朱佑樘风寒入体，一直病卧在床，太医调整了几次药方都不见好。 朱佑樘不肯让素娥喂药，而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外面还有那么多的政事等着我处理，可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朱佑樘十分的自责。 “那么多大臣呢，哪就一时半刻的离不开万岁爷了。”素娥皱眉，万岁爷就是太耗心神在政事上，这才连累的身体一直不好。 “黄河发了大水，灾民几十万需要安置救济。西面也不安稳，鞑靼部落那里一直蠢蠢欲动 ，屡屡犯边，还要派人过去，这些都等着朕去解决，哪里耽搁的起。”说着到底不听素娥的劝，让人扶到前面批折子去了。后来甚至打发过来人传话，这一段时间都住在乾清宫，不在回坤宁宫了。 素娥着急也无用，只得时不时派人去问候一下，再招太医过来仔细询问，所幸传过来的都是好消息，万岁爷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已经没有大碍了。 这天小太监过来传话，说万岁爷今晚来坤宁宫。素娥欢欢喜喜的让人装备好御膳，又派人过去询问太子的踪迹，打发人让太子晚上一块过来用膳。一家三口好好聚聚。 “娘亲！”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少年大步闯了进来，正是已经长得如同他爹爹一般高的太子朱厚燳。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马虎。”素娥拉着跑到身边的儿子，一边用手帕擦他鬓角上的汗水。 “这是从哪跑过来的？这一身的汗。” “儿子刚从宫外回来，正好回来听见娘亲的传话就直接过来了。”朱厚燳如今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觉已经是个大人，再不肯受母亲的约束，如今宫里宫外的到处乱跑，最爱离家出走去宫外玩，让素娥时不时的找不到人影。 “看我给娘亲带来了什么，”朱厚燳献宝一样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素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对硕大的粉色南珠。神色恍惚间不由的想起十几年前，也有一个少年知道自己喜欢珍珠，把库房的珍珠都让人送到自己这里来，当时就有一对粉色的珍珠自己尤为喜爱，还专门让人做成了耳环带了很久。 “我一看见这一对珍珠就觉得这合该是娘亲的东西。在没有人比娘亲更适合了，回头我让人打一对簪子，这珍珠给嵌上，娘亲定会喜欢。” 自从皇后娘娘喜爱珍珠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外面的珍珠一年比一年价格高，但凡品质高一点的刚一出现就会被人抢走。朱厚燳能在宫外买到这好东西，也是运气好了。 “就会耍嘴，一天天的往外跑也不见你多过来陪陪你娘，赶紧下去洗漱一下，一会你爹爹就回来了。”素娥拍了拍儿子的背，看着这个现如今比自己都高的孩子，不由得感叹，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的时间，自己已经进宫十几年了。儿子都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了。 等朱厚燳洗漱完出来，两个人刚刚说了几句话，就听见外面通报万岁爷过来的声音。 素娥连忙带着太子站在门口迎接，远远的看见朱佑樘走过来，几天以前的病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脸上竟然有几分红晕，人也精神焕发。 素娥惊喜极了，虽然太医都说万岁爷的身体已经好转，但是素娥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恢复的如此之好，看着比没生病以前还要精神几分。 “万岁爷这可真是大好了，”迎了朱佑樘进门，素娥嗔道，“万岁爷生着病还去处理政务，更过分的事还不让我去探望，你不知道 ，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你。” “哈哈哈！朱佑樘大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看看我现在，这身体可比以前还好了。”说着拉着素娥进了屋。 “可是换了新的太医？”素娥好奇的问道。毕竟以前的那些太医一直拿万岁爷病弱的身体没有办法。 “是啊，”朱佑樘随口应道，看着站在一边的儿子，“听说你这段时间天天往外跑，侍卫拦着还要翻墙偷跑出去。真是胡闹！” 素娥瞪大眼睛看过去，堂堂一国太子，竟然翻墙出宫，这成何体统。 朱厚燳咧咧嘴笑道：“是，儿子错了，以后再也不翻墙了，肯定光明正大的出去。”说着求饶的看着素娥，“娘亲你别担心，我带着人呢，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素娥对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转头对朱佑樘说道，“你可得好好的管管他，这要传了出去，他这个太子恐怕都要被人上折子参了。” 朱佑樘用手点点他，“回头我再教训你。” 到底有一段时间一家三口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不好在这个时候教训孩子。 逃过一劫的朱厚燳忙坐好，乖乖的献了一晚上的殷勤。 用完晚膳，打发朱厚燳回自己的院子。夫妻两个也说几句悄悄话。 这一晚上，素娥只觉得一段时间不见的万岁爷好似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就连夫妻生活都有了几分青年的生龙活虎。 ……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万岁爷，又出了一番宫务，闲下来的素娥让人去请太医。 “娘娘可是哪里不适？”身旁的宫女连忙问道。 “我没事，”素娥道，“去把前一段时间给万岁爷看病的太医请来，我要好好的赏赐一番。” 小宫女应声下去，没过多久便有一个满头白发的太医进门。 “杨太医？”素娥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万岁爷身体转好是因为太医院来了新太医，没有想到竟然是原来见过几次的杨老先生。 素娥感叹：“万岁爷的身体你们也知道，之前一直都没有调养好，时不时的就要病一场，没有想到还是杨太医医术高明。万岁爷这段时间身体大好，都是你们的功劳。” 杨太医低头道：“臣不敢居功。” 素娥笑道：“这有何不敢，我可是要好好的感谢杨太医呢。” 杨太医抬起一直底下的头，看了皇后一眼，张嘴似要说什么，但环顾了四周，又闭嘴不言。 素娥皱眉，见杨太医此番作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便吩咐身边的小宫女都下去。 “杨太医有何话要说？可是万岁爷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有话不妨直言就是。”素娥以为万岁爷的身体有隐患，不由的急道。 杨太医沉吟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心，抬头说道，“回皇后娘娘，万岁爷的身体并不是臣的功劳，也不是太医院任何一位太医的功劳。” 素娥吃惊：“那是怎么回事？” “万岁爷什么都不让我们说，还特意吩咐，皇后娘娘问起来，就说是我们开的方子治好的万岁爷。” “这到底有何隐情？” “回娘娘，臣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臣怀疑万岁爷服用丹药！” “什么？”素娥大惊，“你说万岁爷服用丹药！”先帝时期迷信丹药，宫里被炼丹道士搞的乌烟瘴气，朱佑樘本人更是差点被丹药害了性命，对丹药这种事情深恶痛绝，怎么会服用丹药。 “臣也是从先帝时期过来的，因此对丹药略有研究，万岁爷的身体一直都是我在看顾，前段时间万岁爷病了以后，却突然不在传太医院的人。不过后来却传来消息，说是万岁爷的身体确越来越好，开始的时候臣也以为可能是宫外民间有哪位高人治好了万岁爷的病。可前两天万岁爷传臣诊脉，这才发觉，万岁爷的身体不过是表面看着大好，实在内里十分的虚弱。臣一辈子和药材打交道，那种散发出来的丹药的味道，臣绝对不会认错！” 78 设计 素娥震惊的坐在那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太医的说辞，然而万岁爷身体突然之间好转的事实摆在那里，又不得不让人接受。 为什么？万岁爷明明知道丹药的危害还要尝试？ “可是有小人蛊惑？”素娥问道。万岁爷出登基的那会宫里的道士都被清理了出去，但谁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些道士死灰复燃，把主意打到万岁爷的头上。 “臣并不十分确定，只是有一个人选。”杨太医自从怀疑万岁爷服用丹药就上了心，仔细查探了一番，还真的有所收获，“太监李广，此人颇为可疑。” “李广！李广！”素娥只觉心口大痛，伤疤再一次被揭开，“就是那次给二皇子喝符水的李广？” “正是此人。” “好一个李广，上次饶你一命，你居然敢把手伸到万岁爷的身上。”二皇子的病逝，素娥知道是因为出痘，太医都束手无策，喝符水本就是病机乱求医，最后喝了符水无效，素娥也没有怪到李广头上，可撺掇万岁爷用丹药，那就该死了。 “多谢杨太医，要不是你我还被万岁爷蒙在鼓里。”素娥真心实意的谢道。 “都是臣应该做的，万岁爷有心瞒着，不让太医院的人透漏消息，娘娘这才会不知情。万岁爷想来也是一心操劳政事，服用丹药确实为了强身健体，只是……”杨太医叹息，别的皇帝服用丹药要么追求长身，要么为了一后宫厮混，只有这位万岁爷，真的是想有个好身体，多一些精力放在政务上。可惜走了歪路。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杨太医就安心吧，把心思放在万岁爷的圣体上。”素娥知道万岁爷既然瞒着自己，杨太医就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告诉自己实情。万一被万岁爷知道了他敢背叛自己，怕不是一条人命的事情，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自己万万不能把杨太医置于危险之中。 打发走了杨太医，素娥不由沉思起来。 说起来这后宫都在自己的管理之下，但素娥一向只管理后宫宫务，前面万岁爷和大臣的事情并没有插手，这才导致了自己信息的不畅通。 既然万岁爷服用了丹药，那么给万岁爷炼丹的人是不是李广？还有没有别人参与，炼丹房在哪里，这些问题都要查清楚。 不是不能直接问万岁爷，想来如果万岁爷知道已经被自己发现服用丹药就不会瞒着自己，但是这样一来暴露了杨太医，二来如何的规劝万岁爷停止服用丹药也是一个大问题。 还是要想办法让万岁爷知道丹药的危害，知道自己被小人蒙蔽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素娥思索良久，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 沈琼莲，沈琼莲是御前女官，平日里就在万岁爷的身边伺候，万岁爷若是有异，沈琼莲不可能不知道，上次何鼎的事情，沈琼莲过来给何鼎求情，但是让素娥对这个女子颇有些刮目相看。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也是一个不怕事敢作敢当的，找她想来必有所收获。 沈琼莲接过宫女手里的茶，“万岁爷，您休息一下吧。天色已晚，您已经忙了两个时辰了。” 朱佑樘抬头，都这么晚了？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折子。吩咐道：“去告诉皇后娘娘，今晚不用等我了。” “你也下去休息吧，”朱佑樘对沈琼莲说道，又转头吩咐，“传膳吧，让李广来见我。” 沈琼莲原本后退的步伐顿了顿，才又转头退了出去。 李广！沈琼莲眼里的仇恨一闪而过。 就是这个人，原本不过是一个宫里不起眼的小太监，可就是这个太监，却生生的要了何鼎的性命。 自己好不容易才让皇后娘娘松了口，万岁爷也有心保何鼎的性命，不过是杖责四十，可就是李广这个负责杖刑的太监下了死手，当场就要了何鼎的性命。 要说他不是故意了，沈琼莲是如何都不会相信了，这里面的猫腻她怎么会不清楚。 他怎么敢这么做！沈琼莲心里犹如一把火在烧，原本她还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要了这个小太监的性命给何鼎报仇。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会钻营，如今竟然成了万岁爷眼前的红人。一时之间倒是让自己不知如何下手。 听到宫女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要传的时候，沈琼莲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找她？上次张国舅事情，毕竟由她而起，虽然娘娘没有牵连怪罪于她，甚至没有暗中找麻烦，但她依然小心翼翼，生怕娘娘误解了她和万岁爷的关系。 “见过皇后娘娘，”沈琼莲低头行礼。 “免礼，”素娥想了想吩咐一旁的宫女，“看座，给沈女官上茶。” “多谢皇后娘娘。”沈琼莲小心翼翼的坐下，接过宫女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素娥沉声问道。 “臣不知。”沈琼莲微微疑惑的样子，“不知娘娘所问何事。” “好大的胆子！”素娥怒喝一声，“你身为万岁爷身边的女官，怎么会不知万岁爷这一段时间的异常，还是说你也参与了其中，意图谋害万岁爷的身体。” “臣不敢！”沈琼莲惊慌的离开座位跪了下来。 “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万岁爷，还请娘娘明察。” “好，我问你，万岁爷是不是在服用丹药？”素娥威胁道，“你若是敢有半点隐瞒，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沈琼莲大吃一惊，皇后为何如此问话？难道万岁爷真的……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飞速在脑中闪过。有什么东西似乎呼之欲出。 “臣……不曾亲眼见过，也不敢胡乱猜疑。”毕竟窥视万岁爷的事情是死罪。 “你有话直说就是，恕你无罪。你若真的是知情不报……万岁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素娥皱眉，“后果你自己清楚” “臣真的不曾亲眼见过，不敢瞒着娘娘，”沈琼莲道。 “那我再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突然入了万岁爷的眼，频繁的接触万岁爷的。” “有，李广！”沈琼莲脱口而出，一切的疑问似乎都有了解答，如果万岁爷真的服用了丹药，那么绝对于李广脱不了关系。 这是一个机会，沈琼莲心里不由得暗道。抓住这个机会，能不能除掉李广，全靠皇后娘娘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