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飞仙》 第1章:中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亲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道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求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驱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江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丹炁感应篇(求推荐求支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引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惨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一年(求推荐求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章:庐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章:山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再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洞府(求推荐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章:诡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章:虚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章:十算七不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章:遁入红尘真自在 一场大雪,粉饰得大地满目银装,田埂里没了农作物,渺渺青烟青烟从远处的村庄升起。 寒风萧瑟,呼声阵阵。 范羽背着竹篓,脸颊冻得通红,双手插在双腋下,佝偻着身子前行。 一个多时辰后,就到了庐山县城外。 进了城里,街边的小贩并未因为大雪,而放弃买卖,站在店铺外的伙计,也未因为寒冷而忘记招揽生意。 “伙计,你家掌柜的可在?” 寻了家药铺,伙计上下打量了下他,又瞧着竹篓里的药草,点点头,不冷不淡的道:“你要卖药材,这边请。” 带着进了里间,指了指地下:“把药材倒出来吧,掌柜的在后边,就不用惊动他了。” “那就有劳了。” 范羽也不生气,把竹篓放下,倾倒处里面的药草,有三七、白芨,卷柏等,不一而举,分量虽少,但种类繁多。 伙计用脚踢了踢,随意翻看了下,点点头道:“采集手法倒是老练,未有伤及品相,坏了药性,但这些都是普通药材,值个七两三钱银子,但如今冬天,入山也难,再给你加五钱,你看行就留下,不行你拿走。” 范羽想了下,价格倒也公道,拱手道:“小兄弟给的价格合理,那就多谢了。” 伙计嗤笑:“我们庐山药行,一向童叟无欺,讲究的是信誉,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可曾亏待过一位采药人?” 说罢,也懒得再争辩,进了后院,片刻后就拿出七两多碎银:“你拿好,还有药材,照往这里送就是。” 范羽谢过,出了药铺,不远就是一成衣铺,进了里面,掌柜的不出柜,让伙计接待。 一套棉絮长袄,外加两双鞋,就是三两纹银出去,又选了一身单衣,到手还没捂热的银两,就去了大半。 临了,用二钱碎银,买了一块白布,借了笔墨,沉吟后,写下:七分问天,三分问我。 掌柜的伸长脖子,嘲笑道:“你还能算卦?莫不是骗人钱财吧。” 范羽吹了吹墨汁,也不恼怒,反问道:“掌柜的不信?要不你算一卦,一两银子而已,不准不要钱。” “一两银子?” 掌柜的瞪大眼睛,连连摆头:“不算,不算,我好好的,算什么卦?” 范羽眼睛往上一瞟,轻笑:“也罢,既然掌柜的嫌贵,那范某送你一卦,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掌柜的必有血光之灾。” 墨干,携之而出。 留下掌柜和伙计面面相窥,半响后,掌柜的恼怒:“这江湖骗子,竟敢咒我有血光之灾,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方要起身,结果木架上,落下一匹布,木板角正好砸在他头上,‘哎哟’一声,头破血流。 …… 范羽出去后,忍不住大笑,倒不是他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而是那布匹摇摇欲坠,下面正好是掌柜。 谁叫他狗眼看人低,冷言冷语嘲讽呢? 身子暖和了,就该填饱肚子,找了一客栈,掀开布帘,一股热浪充斥而来,里间坐满了吃食的顾客。 店小二披着抹布,上来就问:“先生,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得了,您这边请……甲等房一位。” 范羽赶紧摆手:“无需甲等房,一般就行。” 店小二也不再喊,倒也顾忌了范羽脸面,只前面带路,穿过店堂,到了后院,就问:“先生,彼号有甲乙丙丁四色房,您看?” “如何收费?” “甲字号一晚一两二钱,独门独院,三餐不少鱼肉,晚上还有宵夜,乙字号一晚八钱,包吃无鱼肉,丙字号三钱一晚,不包三餐,至于丁字号……” 店小二看了眼范羽,咳嗽一声:“丁字号在角落,被子暖和,热水供应。” 范羽心道,自己还剩不到四两纹银,还得吃食,甲字号是住不起,乙字号也贵,但丙字号不包吃食,把三餐花销一算,还是觉得乙字号划算。 至于丁字号,看店小二神色,就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在山中住了这些时日,吃不饱住不暖,到了山下自是不能亏待了自己。 定了房间,店小二笑容微盛,领了去一间厢房,是一个三个厢房各立一边的局面,院中虽小但五脏俱全,倒也清净。 “您歇着,稍后小的就把饭菜送来,如有什么吩咐,到前面喊一声就是。” “先别急着走,给我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待店小二走后,就打量着房间,分内外两间。 里间是住,床铺被子素色,简单但十分干净,外间是接待喝茶休息的地方,有漆桌,长凳,上面摆着茶杯水壶。 八钱一晚也算值了。 片刻后,店小二与几个伙计,端着饭菜,拎着水桶进来。 “您吃食完,有甚吩咐,喊一声就行,水明儿早晨,小的再来倒掉。” “你先别急着走,把这个用竹竿挂一下,等下给我送来。” 范羽把白布丢了过去,小二接过,也不打开看,点点头就出去。 一荤二素,油水不多,但味道还行,吃了三大碗粟米,这才拍了拍肚子。 饭毕,就把热水倒入大木桶里,热气蒸腾,用凉水掺了下,旋即去掉衣衫,往里一跳。 “舒坦。” 也不知多久,未洗过热水澡了,在山中都是清泉净身,哪有什么热水可以用。 傍晚,店小二带着挂着白布的竹竿过来,面色古怪的道:“先生,您看这般还满意么?” 范羽拿过来,点点头,笑道:“多谢小二哥了。” “不打紧,不打紧。” 店小二说完,就告辞离开。 如今招牌有了,明天就可以上街开工了,先得把吃食住宿的钱,给挣回来。 一分钱难倒一好汉。 自己以往都是钻山入林,饮山泉,吃山果,基本上在山野中度过,如今打算行走江湖,那钱财是少不了的。 行医治病,也不失为一条道,但大户人家谁去信一个游走的郎中?穷苦人又没有多少钱。 未有这算命,才能钓到有钱人。 君不见,那庙宇道观,地主老财捐了多少香火,把大和尚小道士,喂得是肥头油面,大肚别腰。 正所谓,穷人算命问前程,富人烧香保富贵。 第19章:衙门里县太爷断案 辰时左右,范羽起床。 客栈里的伙计,已经忙碌起来,有提桶擦拭桌椅的,有拿着大扫帚清扫篱庭的,也有举着竹竿敲掉屋檐冰凌的。 去了前堂,掌柜的拱手问好:“客官昨晚可休息得好?” “劳烦掌柜的挂记,昨晚洗了热水澡,吃饱喝足,美美的睡得香沉。” “那就好,那就好,客官早上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着。” “来一份羊杂面就行。” 片刻后,掌柜的亲子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羊杂面,白面粉做的面条上,放着一些碎葱,闻了闻香气四溢。 “我听着客官口音,不像北方人,嘱咐了厨房少放了些葱,不知还合你胃口么?” “嚼劲十足,入口软绵,用的是上好的面粉,还特地多加了羊杂,掌柜的费心了。” 掌柜的瞧着范羽满意,露出笑容:“那您慢用,有事就吩咐。” 范羽瞧着他意思,想必是有话要说,但又怕唐突,立即就笑道:“掌柜的,是否有话与范某说?不必客气,你尽管说就是。” “却被客官瞧出来了,失礼了。” 掌柜作揖致歉,沉吟一番,看了眼范羽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不错,掌柜的为何这般问?” “不瞒客官,这些时日,芦山县来了不少江湖走客,市面上有些不太平,前些日子还闹出了人命,惊动了衙门,如今衙役官差四处抓人,客人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好。” “江湖中人?” 范羽看出他的担心,定是昨日让伙计,处理招牌被他知道,这才有这般试探。 轻笑道:“掌柜的放心,范某会上山采药,也会行医治病,更会看相算命,唯独不会杀人放火,伤天害理。” 掌柜的讪讪一笑,略微尴尬。 这时外面传来吵闹,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好似衙门前,有人敲鼓。 正在吃食的几名客人,也兴冲冲的出去。 “这是?”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芦山县,出了一奇案,叶氏商行叶姥爷离奇死亡,留下遗言把家产分了其胞弟,却未留给遗孀半点钱财,如今两边闹到衙门,都好些日子了,这不又闹起来了。” 范羽惊然:“哦?还有这等事,遗产不留给遗孀,反而给胞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掌柜的嘲笑:“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现如今叶姥爷胞弟,要把那对孤儿寡母赶出家门,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闻言,范羽倒是起了兴趣,草草吃食完,回了房间,拿着竹竿招牌,告辞了掌柜,就出去了。 出了客栈,范羽把竹竿一杨,白布垂落,其上两行字:七分问天,三分问我。 衙门好找,一问就知。 到了后,发现里外三层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垫着脚仰头望,朱红色的大门前,跪着一老一少两女人,高举着一状纸,大冬天的穿的少,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不多时,衙门打开,出来几个衙役,冷眼一扫,淡淡的道:“状告者进。” “谢几位差人。” 年轻女子扶起颤颤巍巍的老妇,谢过衙役后,往里面去。 旁观者一拥而上,又被拦在门外,只远远看着里间,那一老一少进了大堂,堂上一长案,案上挂着一牌匾,匾额上写着:明镜高台。 此时,从两边小跑出两班衙役,旋即一官帽带歪,衣衫不整的县太爷在师爷搀扶下出来。 一声惊堂木:“升堂。” 两班衙役,水火棍敲击地面:“~威~武~” 音毕,县太爷抓起一令牌,往地上一丢:“来人呀,先打三十大板。” 左右衙役,立即上前,分别按住老少,高举水火棍,‘啪啪啪’打的结实,一时间惨叫连连。 门外看热闹的旁人,都安静下来。 打完后,老少已然进气少,出气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县太爷咳嗽一声,拿过师爷端上的热茶,漱了漱口,这才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老少,一拍惊木:“堂下何人,何事状告?” “民妇叶氏,民女叶欣见过大老爷。” “民妇、民女叶欣状告叶青霸占家产,欺凌我孤儿寡母……” 老少艰难爬起,跪在地上高举状纸,凄声道:“青天大老爷,请为民妇、民女做主啊。” 师爷下来,接过状纸,递给县太爷,而县太爷看也不看,就放在一旁:“那叶青是尔等何人?” “是民妇伯兄~” “是民女大伯~” 县太爷勃然大怒,面色一冷,惊木拍起:“弟告兄,子告父,按朝廷律法,来人呀,再打五十大板。” 不等老少辩护,左右衙役,立即上前按住,一顿痛打。 没等打完,老少已然晕厥过去。 县太爷冷哼一声:“既然没有话说,那就退堂。” 说完,在师爷的搀扶下,往后面去。 “走走走,闲人莫看。” 衙役驱散群人,把老少拖着,往衙门外一丢,旋即关上大门。 看热闹的人围上去,摇头叹息:“怕是那县太爷,收了姓叶的不少银子,不然哪会这般,无事先打三十,有事再打五十,人还没说话,就要被打死。” 不一会,人就散去,留下老少在冰凉的地上,无人问津。 范羽暗自轻叹,走上去探了下,还有些气息,忽地一怔,仔细分辨这年轻女子容貌,却认识她。 正是初来芦山县,赠予他半只素鸡的小姐,记得那时,她还美貌动人,还有小丫鬟伺候,现在却憔悴如斯,判若两人。 唤来几个妇人,付了一钱银子,让她们把老少背回客栈,却把掌柜的吓着,连忙推脱,最后加了些银两,这才勉强答应。 买药,煎药,就到了下午。 “我,我是在哪?” 年轻女子醒来,虚弱的要爬起身子,牵扯到疼痛,又倒下去,这才发现躺在身边的老妇:“娘亲,你……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欣儿……”” 范羽端着一托盘,上面两个小碗,走了进来:“别摇了,你母亲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再加上一顿毒打,伤了身子,但不用担心,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修养时日就能好。” 女子这才平复情绪,旋即又疑惑:“您是?这是哪?” 范羽轻笑:“把你们母女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人,至于这里嘛,自然是客栈。” 第20章:画中藏玄机 女子茫然,回想起上午发生的事,脸色一白,挣扎着起身:“谢先生救命之恩。” 范羽过去按住她:“不用起来,你身子弱,又受了伤,还需休息莫要乱动。” 说着,把药碗递过去:“这是为你煎熬的药,能驱寒、消淤血、养元气,趁热喝了。” “先生……我……” “好了,别哭了,你现在还需静养,情绪不能太激动,有什么话喝完药,睡一觉醒来,再说不迟。” 待女子喝完,又把另一碗药递过去:“来,你喂老夫人喝下。” 一阵忙碌后,女子也累了,药劲也起来,片刻后就昏睡过去。 外面,掌柜双手插在袖子里,见了范羽出来,赶紧上前问:“那对母女如何了?” “并无大碍,休息一晚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 掌柜松了口气,又道:“对了,我已吩咐厨房,熬了些清粥,等她们醒了,就让伙计端上来。” 见范羽面带惊讶,立即摆了摆手:“客官放心,不收钱的,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范羽作揖:“那范某就替她们谢过掌柜了。” 掌柜轻摇头:“和您一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您才是菩萨心肠啊。” 待他离去,范羽哑然失笑。 这掌柜,做生意锱铢必较,为人谨慎胆小,但心底却善良,倒也是一个妙人。 到了夜晚。 范羽坐在外屋,在昏黄的油灯下,看着从掌柜那借来的杂书,就听内屋有响动。 连忙走了进去,就见年轻女子正痛苦的捂着胸口,立即上前,拿起一木盆,扶她起来:“吐出来就好了。” 闻言,女子立即呕吐,一股腥臭,却是淤血,旋即满脸轻松,脸色也红润了些。 拿着毛巾,让她擦拭了下,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喝些水,会舒服些。” 事毕,笑道:“淤血吐出来,身体也就无恙了。” “多谢先生。” 女子满眼感激,又担忧道:“我娘她怎么还未醒来?” “没事,她毕竟年纪大,不能和你身体相比,再过一会就应该会醒。” “对了,你们怎会陷入如此境地?” 一说此事,女子泪珠子落下,哽咽着道出了原委。 叶家三代为商,初始不过一店铺,做些小买卖,到了叶父手中,开始振兴家业,风雨几十年,才有了现在的叶氏商行。 谁知去年年底,一场风寒,让叶父卧床不起,后来虽是痊愈,但身体大不如前,日渐消瘦,短短不过数月,最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而去。 说到这,女子略带恨意:“父亲仙逝后,我那伯父拿出遗属,逼迫我和我娘,把家产分与他,如此还不罢休,不但夺了商行,还要赶我们出家门。” “那遗属,可是真的?” “遗属是真,上面是我父亲笔所写,并有手印……” 范羽叹,也不知那叶姥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遗产不给自己亲生闺女和遗孀,反而给了一个外人。 当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若遗属是真,这事就不好办了。 但始终觉得,此事必有蹊跷,疑惑的问:“难道你父亲,就未给你们母女,留下其他什么东西?” 女子一怔,犹豫了下,道:“倒也不是,父亲临终前,给了我们两张水墨画。” 水墨画? 范羽略微沉思,就道:“如今这两张水墨画,在何处?” 女子咬着嘴唇,苦笑道:“先生是觉得,那两张水墨画中有我父亲暗藏的玄机?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我那狡诈如狐的大伯,不知查了多少次,这才给了我们,只不过是两张普通的画而已。” 范羽却不信,心中一动,立即闭眼掐指,炁从丹田出,转眼就是一卦,却是一片模糊。 也不气馁,如此三四卦后,最后才清晰出来。 惊险多难,柳暗花明。 这是卦象显示这一对母女,说明此事还有玄机。 收手,范羽淡淡一笑:“不必轻易下结论,既然你父留与你们,自是有他的道理,明日咱们把画拿来,再瞧一瞧,说不定有转机呢?” 这时,老妇幽幽醒来,方要说话,面色痛苦,范羽立即端来木盆:“老夫人不必憋着,吐出来就好。” 闻言,老妇张嘴吐出几口淤血,好半响才缓过来,虚弱的道:“这位先生是?” 女子赶紧解释,老妇面露感激:“先生菩萨心肠,我们母女感激不尽。” …… 翌日一早,范羽与老少去了她们住处,是之前女子贴身丫鬟,簪玉的家,如今她们暂住在此。 进了门,一阵寒暄。 女子从房间里,拿出两个竹筒,递给范羽:“正是此画,先生请看。” 范羽接过,从中取出画卷,缓缓打开,头一张用水墨轻描淡写,画着一个院子里,老妪站在桃树下,眺望着日落的太阳。 又打开另外一张画卷,这张画的是,一窈窕女子正在为老妪梳妆打扮,其余几笔,是墙壁上三张挂画。 也无文字,单就画像。 但可以看出来,这画上的老妪与窈窕女子,可以确定指的是老妇和女子。 这两张画,一个在室外,一个在室内。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 忽地,范羽一丝灵感闪过,立即就问:“对了,你们谁住在西边院子里?” “姥爷在世时,就与老身住在西苑里。” 老妪答。 范羽猛然醒悟,旋即哈哈大笑:“原来如此……” 女子惊喜:“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范羽一指两张画道:“真相就在画中……你们先别急着问,我问你们,叶姥爷生前,可有什么至交好友?” “姥爷生前,和谭家、云家两位姥爷,关系最为要好,年轻时互托生死,一起闯荡商道。” 老妪想了想,回答。 “如此就好,你等去寻来他们,去往叶府,到时候真相自然大白。” 范羽见她们满脸疑惑,轻笑道:“你们不必心急,去了就知道了。” 老妪欲言又止,满肚子疑问,只好按照范羽的吩咐,与女子出去,去寻谭家、云家两位叶姥爷生前至交去了。 第21章:门前对峙 叶家门外,三四辆车马,十余人,其中两个老者,正与老妇说话。 见了范羽一行人来,老妇抹着眼泪,道:“这位就是救下老身母女的范先生。” 一老者扶着长须,眯着眼睛看向范羽,打量了一番,淡淡的道:“就是你让叶氏寻我等来的?” “不错,正是范某让老夫人请来二位。” “听说,你在画图中看出玄机来?” 老者手一顿,道:“那两幅画,不单我等看过,那叶青更是检查数遍,也不曾瞧出蹊跷,偏生你一个外人,到能看出明白?” “病人知道自己病了,但不知道如何得病,更不知得了什么病,作为外人的大夫郎中,却能瞧得明白,看得仔细,更能医治,这位老丈你觉得呢?”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能看出真相的人?” 老者冷冷的道。 范羽微微一笑道:“看破真相倒也不至于,却有一些猜测,此次请二位来,正是想请你们做个见证,倚着你们二老的威望,想必那叶青也不敢造次。” 老者一甩衣袖,冷笑道:“好,如若猜测是错误,看你如何收场。” 另一老者上前,按了按手,制止两人争吵:“老谭啊,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咱们这不过来解决事情的么,你瞧你……哎……” 老者叹了口气,对范羽作揖道:“我这老友就是这牛脾气,先生莫要生气,老朽给你赔个不是。” 范羽连称不敢。 脾气大如牛的姓谭,这位自然就是姓云,云姥爷认真的问道:“先生,当真从那画中,看出真相来?” 范羽笑而不语。 老者沉吟,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凭先生吩咐。” 旋即,一挥手,吩咐左右仆人:“来人啊,去敲门,让那叶青出来见我们。” 仆人快步前去,只砸了几下,大门就打开,一老门房惊慌的道:“莫砸了,莫砸了。” “快去把那叶青喊出来,就说谭家、云家姥爷来见。” “……这……这……” 仆人一瞪眼,作势要打:“还不快去?” “去,我这就去……” 门房吓了一跳,抱着头慌忙往里跑,一不小心在地上摔了一跟头,连忙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而去。 不多时,一肥耳大肚的中年男子小跑出来,见了谭、云二老,立即献笑道:“什么风把您二老请来了?” 谭姓老者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理。 “你这叶府,我们就不能来?” 云姓老者淡淡的道。 中年男子赶紧道:“能来……能来,我叶家自然欢迎二老前来做客。” “要不是做客呢?” “这……” 中年男子面色一僵,笑容渐收,横了眼躲在后面的老妇和女子,直起身子道:“不知您老说的什么意思?叶某不太明白。” “你当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谭姓老者双眉一竖,冷喝道。 中年男子大笑,旋即冷冷一甩衣袖:“如若是做客,我自是欢迎,既是恶客,那恕在下有事,就不远送了。” 旋即,就要转身回去。 范羽上前,道:“慢着。” 中年男子脚步一顿,皱着眉头道:“你又是何人?” 范羽一笑:“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既然是闲事,那叶某就奉劝你一句,打哪来就回哪里去,闲事管多了,可是容易出事的。” “那就要看什么闲事,如若是遇见恶事、不平之事,那范某就得管一管了。” 范羽拱拱手。 中年男子再笑,冷眼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管这闲事。” 范羽一指老妇和女子:“你可认得她们?” 中年男子冷哼:“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那就是认得,那你再看看,可认得这个?” 范羽把手中画卷打开,轻轻一杨。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甩衣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范羽也不恼,认真的道:“这两卷画,乃你兄长,叶姥爷临终前,留与其遗孀之物,你可承认。” “不错,是我兄长留下的,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想要转身离去,但左右谭、云二老看着,又有越来越多的闲人围观,略微显得焦躁。 “既然你承认了,那还请二老做个见证。” 范羽对谭、云二老拱手道。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范先生,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范羽一笑:“二老一会就知。” 说罢,又对中年男子道:“叶姥爷临走前,把这家产店铺,留与你,但遗属真相,你知天知旁人不知,如果你现在把家产分与这孤儿寡母一半,我等立即就走,不再打扰。” 中年男子冷笑:“可笑,兄长把家产留与我,为何要分与他人?” 范羽把水墨画敞开:“事实真相,就在其中,如果你现在不分,那等下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中年男子冷笑不语,一甩衣袖,干脆不理会范羽。 范羽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收起墨画,对谭、云二老道:“还请二老一起进去,做个见证。” 见范羽这般胸有成竹,二老也有些相信,他是真的看出了玄机,明白了真相。 “慢着,此乃我叶府,岂是旁人随意可进的?” 中年男子拦住,不让众人进入。 谭姓老者立即暴怒,指着男子骂:“你这般阻挠,可是心虚,老朽早就看你心怀鬼胎,怕是我那兄弟突然死亡,就是你在其中害的。”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惊慌道:“休要血口喷人,我那兄长,明明就是病死的,诸人可作证。”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等进去?” 谭姓老者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心虚,叶兄虽死,但你这般欺凌其遗孀,你晚上能睡着觉?” 中年男子无言以对,索性不理会。 谭姓老者气得手脚发抖,但人家手中有遗书,这座府邸就是人家私宅,不让旁人进去,也无任何办法。 第22章:墙内藏金 僵持许久,气氛凝重。 范羽沉吟一番,道:“你看这般可好,如若在叶家未取得真相,从此叶氏母女,不再与你折腾,也不会分你半点家产,你看如何?” 中年男子一怔,怀疑的看了眼范羽,又扫了眼老妇和女子:“你可能做主?” 躲在后面的老妇与女子上前,点点头:“就按先生所说,如若没找到真相,老身与小女不再踏入叶家半步。” 中年男子一想,摇头道:“除非尔等立下字据,否则说破大天也不行,到时候你们再反悔,我找谁说理去?” “如此甚好。” 范羽大笑:“就请谭、云二老做一个见证,立下字据,如若未在叶家找到叶姥爷临走前,留下关于财产的真相,那叶氏母女从此不再与叶青纠缠。” 中年男子看范羽这般自信,又有些疑虑,但一想到自己早把叶家翻了个底朝天,任何地方都没放过,未有什么其他东西,心中一定。 立即吩咐仆人,拿来纸墨。 云姥爷写字,左右旁人看,旋即让老妇与女子,还有中年男子留下手印,这才成立。 “字据已立,谁也不许反悔,尔等可明白?” “明白。” 云姥爷把字据一杨:“现在立了字据,你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中年男子冷笑,让开身子:“进吧。” 一行人进入叶家,范羽就问老妇:“老夫人,你和叶姥爷,之前住在何处?” “西苑。” 老妇疑惑,前面带路道:“先生跟老身来。” 穿廊过门,来到一处院子,里间果然有一颗桂树,由于长久没人住,也没有仆人打扫,地上落叶铺了一层。 老妇落下泪珠,哽咽的道:“姥爷生前就与老身,住在此院。” 范羽点点头,又往房间走,进去了果见三幅画,分别挂在三面墙上。 心中微微一定,走到壁画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又摘下来,敲了敲墙壁,隐隐听到沉闷之声。 会心一笑,对中年男子道:“可否借铁锤、铁锥一用?” “铁锤、铁锥,你要这些有何用?” “你拿来就是。” 中年男子疑惑,但还是挥手,让仆人去取。 取来铁锤和铁锥,范羽让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对着壁画之前的位置道:“尔等把这面墙壁砸开。” “不行,这怎么可以?此乃我叶府,虽让你们进来,但可没有同意,让你们砸毁墙壁的。” 中年男子立马拦住。 范羽面色一落:“字据上,可没写不允许砸墙的,怎么,你想毁约?” “你……好,如若墙壁砸了,没有东西,我看你怎么办。” 中年男子气急。 “砸。” 范羽一晒,喝道。 几个仆人,拿着铁锤和铁锥,回头看了眼自家姥爷,见其微微点头,立即举起铁锤砸下。 “砰~” 几锤下去,墙壁就出了一个洞,漏出一个口子,拿着铁锥的仆人,立即敲到边沿的砖块。 不一会,洞口就大了。 仆人惊讶:“里面有东西,好像是一个箱子。” 箱子? 众人好奇,围过去看,透过洞口,发现里间是一个小暗格,其中就摆放着一个木箱。 “把它抬出来。” 范羽吩咐,几个仆人上手,初始居然没拖动,使了好一把劲,才拖出木箱,又是一沉,差点没托住。 放在地上,地面微微一震。 “打开它。” 仆人用锥子撬开铁锁,一打开众人惊呼。 居然满满一箱子金锭,怕不是有千两之多,那就是万两纹银啊。 “再把其余两面墙壁砸开。” 几个仆人立即上前,砸开一面墙壁,其中又是一箱子,拖出来打开一看,还是一箱子金锭。 于是再把另外一面墙砸开:“这里也有一个箱子。” 打开后,却是珠宝,外加一封信。 范羽拿起信件,翻开一看后,久久不语,斜了眼已然冷汗淋漓的中年男子,冷笑道:“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旋即把信件递与谭、云二老。 二老看后,面色铁青:“畜生。” 老妇夺过信件,只一看身子就软瘫下来,嚎啕大哭,女子急了忙去看,这一看也是泪水滚滚。 原来,叶姥爷早知自己命不久矣,奈何其弟私藏祸心,以老妇和女子性命作为要挟,逼迫其留下遗书,把家产留给他。 但叶姥爷知道,自己一死,遗孀肯定会被欺凌,甚至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好在早些年藏了不少黄金和珠宝,作为家中生意青黄不接之时用的,正好留与遗孀。 但又怕被叶青看破,只好留下两幅画,暗藏玄机,并只字不提。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 谭姓老者双目赤红,须发怒张,指着中年男子:“畜生,你谋害兄长,逼迫其写下遗属,谋夺家产,欺凌遗孀,你还有什么话说?” 中年男子惶恐:“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白字黑字在这,你还想狡辩?” 谭姓老者气急而笑,扬了扬手中信件。 闻言,本就有所预感的中年男子,一下子脸色苍白,双目痴呆的软瘫在地,喃喃的道:“我没有……叶家本来就有我一半的,是我,是我与他一起打拼下来的,本来就是我的。” “来人啊,把他绑起来,与我一起去见官。” …… 不过一日,此事就传遍整个庐山县,县衙前人山人海,都是来瞧热闹的。 “来人呀,把这谋害兄长,夺取财产的恶徒押下去,隔日流放三千里。” 一声惊木,一句判词,此事落下帷幕。 “民妇、民女谢青天大老爷。” 老妇和女子跪在堂前,深深叩拜,泣不成声。 正所谓,善恶有报,只是时候未到。 范羽站在衙门外,轻轻一叹,心中也为老妇和女子感到高兴。 忽地,身子一震。 只见一缕缕炁,从老妇和女子身上袅袅升起,然后缓缓飘过来,落到他身上。 只觉浑身一暖,眼中好似看到了老妇喜极而泣、女子激动不已的景象。 接着,就感知丹田处的炁,多了一大截,之前只能算作一层薄水,现在至少有一小拇指深。 第23章:万化定基(求推荐求收藏求支持)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万化定基……万化定基,原来如此。” 范羽喃喃自语。 那一缕缕炁逐渐消散,直至彻底融入他体内。 曾记得,显明道人与他说过,武者练气,需日夜打磨积累,最后形成道基,方可算得上登堂入室,真正入门。 炁和真气乃本根同源,皆是源自万物。 之前一直未曾领悟,自己根基所在,未想到,‘紫薇易数’却是一篇筑基之法。 直至今日,才看到大道所在,豁然顿悟,自己机缘所在。 需一算一卦,看人间百态,尝人生百味,方能铸就道基。 真是身怀异宝不自知,他人点破才值钱。 一时间,心潮澎湃不能自己,转身离去。 …… 客栈里,老妇与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再次拜谢范羽,并携来百金以作报偿。 范羽婉拒,笑道:“老夫人不必再谢,范某已经得到收获,再收钱财有损天道,反而不美。” 老妇与女子面面相窥,表情茫然。 从她们身上得来的炁,可比得自己数年修行,更何况那‘紫薇易数’筑基之法,岂是百金可比? 范羽笑而不语,不作解答。 一摆手,拿起竹竿,拱手道:“机缘已尽,范某也该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踏步离去。 口中歌曰: 易中秘密穷天地, 造化天机泄未然; 中有神明司福祸, 后来切莫教轻传。 直至范羽走远,诸人才回过神,立即追上去:“先生……” 再看街面,哪有范羽身影? 在旁一直未说话的丫鬟玉簪,拉了拉自己小姐的衣袖,低声道:“小姐,你不觉得范先生,咱们好像在哪见过么?” “玉簪,你见过范先生?” 玉簪一跺脚,急道:“小姐,你忘了去年,在城门前你给一乞丐半边素鸡么?之后还在城隍庙前遇到了啊。” 女子一怔,脑中立即浮现出诸多事情,一时间痴了,轻叹道:“原来是他……” 老妇忙问缘由,得知后感叹:“先生乃高人也!” …… 远山雾茫茫,一片银装,寒风在阡陌之间呼啸,吹来不远处村庄袅袅青烟。 一头骡子低着头,行走在大道上。 范羽骑在上面,把自己蜷缩在衣领里,拍了拍骡头:“老骡啊老骡,这般寒冷还让你驮着范某,受累了。” 这头骡子,是他从一菜贩那,用了三两纹银买来的,用作代步,以减腿脚之苦。 骡子打了个鼻嚏,好似在回应。 范羽看着这千里银装,忍不住大笑:“老骡你倒是好性情,既然你任劳任怨,范某也不会亏待你,到了下一处集市,定给你买最好的草料。” 一夹腿,旋即尴尬的发现,老骡速度并未加快,还是稳打稳扎的一步步埋头前进。 只好息鼓偃旗,老老实实的坐在上面。 固本危,利于南。 这是他之前给自己卜的卦辞,方才不等大雪停,匆匆离开庐山县。 虽不知危机从何而来,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利于南。 听闻南方有一大城,名曰金陵,占地百里,人口百万,萃聚千古精华,文武揽胜,物华天宝,乃当朝重镇。 金陵? 范羽若有所思,一丝丝记忆从深处冒出,旋即哑然失笑,一挥长袖:“老骡,走也。” 行数十里,尝风雪,终见一孤山客栈。 客栈外高杆上,飘着一块布,其上写着:福源客栈。 范羽抖了抖衣衫,把骡子拴好,拿着竹竿往里进,打开布帘一股热气扑面,浑身一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客人一位……” 伙计在门口,看了眼身后,立即高唱:“客官,您请进。” 呵,人真多。 范羽只扫了眼,大堂里坐满了人,都是来往躲避风雪的路人,于是问:“伙计,可有客房?” 伙计微微弯腰,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客官,咱客栈上等房间,已住满了,您要是不讲究,通铺倒是有位置。” 范羽想了下,通铺虽然杂乱,人也多,环境不好,但总比在荒郊野外的忍受风雪好。 “行,范某不是较弱之人,通铺就通铺吧,劳烦小哥了。” “得,您放心,准给您安排妥当。” 伙计一笑,边走边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方圆几十里,就咱一家客栈,现在外面又刮风下雪,天色也晚,住店的比往日多了许多,房间就有些不够用,您要是再晚一些,那就得打地铺了。” “对了,客官,您可要吃食?” “来一碗羊杂面,外加一壶小酒就成。” 范羽看了眼大堂,迟疑道:“可坐得下?” 伙计轻笑:“出门在外,都不甚讲究,相遇便是缘,拼个桌椅是常有的事,一瞧您就是不经常外出。” 说话间,就来到一处桌前,客人是一位刀疤脸,方要说话,那人就抬了抬眼皮,伙计讪讪一笑,不敢再问。 于是转身,又往另外一桌去,拱手道:“两位客官,可否容这位客人拼个桌?” 两人一怔,抬头看了眼范羽,笑道:“出门在外,遇见了就是朋友,请坐就是。” “打搅了。” 范羽拱手,把竹竿放在一旁,坐了下来。 那两人也不再搭话,自顾低声相谈,不时端起酒杯。 不多时,伙计端着一托盘小跑过来,把面放下,从上面又拿下一壶酒。 范羽谢过,从衣袖里拿出几钱银子,递了过去。 “客官,您慢用,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伙计说完,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酒是普通的高粱酒,味道不甚烈,但这天寒地冻的,一壶酒下去,也是浑身暖洋洋的。 吃食完,正要离去。 一人拦住,抬眼看,却是方才那刀疤脸,也不惹事,准备绕过去。 “慢着。” 刀疤脸大手一抓,扣住范羽肩膀,往回一推。 范羽踉跄几步,止住身子,眉头一皱道:“这位朋友,我与你有仇?” 刀疤脸咧开嘴,道:“要有仇的话,你还能站在这?” 说着,一指范羽手中的竹竿:“跑江湖算命的?” 范羽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第24章:江湖险恶,处处是杀机 刀疤脸一捏拳头,咔嚓咔嚓直作响,狞笑道:“还有些脾气,某家这拳头,可见不得委屈的……” 掌柜的跑来,弓着身小心的道:“两位客官,出门在外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滚一边去,哪有你说话的份?” 刀疤脸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掌柜,看向范羽:“小子,某家想请你算一卦,算算某家此次可能平安,算得准的话,某家少不了赏赐你。” 整个大堂安静下来,都看向这边。 范羽嘴角一勾,嘲讽似的笑:“范某虽是个跑江湖的,但也有些规矩,也不多,就三条,一不算无良无德、伤天害理之辈,二不算命不久矣,大祸临头之辈,三不算欺世盗名、道貌岸然之辈。” “好,说得好,好一个三不算。” 有人鼓掌叫好。 “是谁,是谁?” 刀疤脸面色一青,怒目而睁:“哪个没带卵的家伙?站出来,让你家爷爷扭断你脖子,好叫你多舌。” “砰~” 一酒杯,带着破风声,砸在刀疤脸头上,顿时头破血流,摇晃几下,轰然倒地。 “滚。” 声音传自墙边一桌子,其上坐着两三人,头戴斗笠,脚间靠着刀剑,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个。 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人。 刀疤脸捂着头,惊惧的爬起身,连滚带爬的往后院跑,一句狠话都不敢说。 范羽松了口气,真要打起来,自己虽然不惧,但也没多大把握能赢。 整理下衣衫,走了过去,拱手道:“在下范羽,多谢这位朋友解围。” “先生不必客气。” 那人一笑:“先生方话还没说完,您所说三不算,不知他是哪一个不算?” 范羽一怔,笑道:“那人面色发青,应堂发黑,该命不久矣,此种人算了也是白算,何须让他烦恼?” 这真不是他说气话,方才不过一打眼,他就看出其身上,炁色不对,浑身缠绕着丝丝黑炁。 不出几日,必然横死山野。 那人一顿,把斗笠解下,露出一张英俊脸庞,看向范羽:“先生,不知我可在那三不算中?” 范羽立即拱手道:“朋友说笑了。” 那人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空余位置:“先生请坐。” 范羽迟疑一下,坐了下来。 那人拱手道:“在下姓陈,这二位乃我好友,此次做一桩买卖,心里也无地气,不如先生也替我们瞧瞧,这次买卖可是顺心?” “这……” “还请先生不要推托,不论好坏,都与先生无关。” 范羽沉吟片刻后,仔细打量他,这一看心中一惊,其浑身炁倒是正常,但体内真气却格外浑厚,犹如一团铁石般凝固。 一双星目,犹如深洞,暗藏杀机。 这三人,不似良善之辈。 范羽心中做下定论,这一耽搁,立即让那人疑虑:“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 “还请稍等片刻,容范某算上一卦。” 范羽回过神,不再分心,只想早点卜算完,赶紧走人,免得惹祸上身。 “先生不用铜钱龟甲,也不用看字摸骨?” 那人惊疑不定,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铜钱龟甲,看字摸骨?” 范羽一愣,摇摇头道:“范某卜算,无需这些。” 那人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心中已然把他当做江湖骗子行列,也就不再热情,拿起酒杯自顾抿着。 范羽却不知他心中所想,闭目静心,手指掐诀,一刹那间就是一转,数次之后,终得结论。 问平安。 身死道消,回头是岸。 一睁眼,眼前一片血色,好似血海翻滚,手指一抖,幻象顿时消除。 那人瞥了眼,轻笑道:“先生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算到我,此次不太顺利?” 范羽不以为意,未瞧出他揶揄的神情,只拱手道:“这位朋友,如若信得过范某,奉劝各位立即回去,莫要再往前走,不然……” “不然如何?” 范羽下意思看了他一眼,见其眼中寒芒闪闪,立即把要说的话吞回去,讪讪一笑道:“倒也无事,只是会有些波折。” “哦?” 那人大笑,把杯中酒一口抿下:“既然先生算到我等此行不算太平,那就有劳先生与我等走一趟,这次买卖结束后,定会重重感谢。” “这怎么行?” 范羽吓了一跳,这人必死无疑,跟着他岂不是也要遭殃? “就这样说定了。” 那人手掌一搭,按在范羽肩膀上,强行让他坐回去,凑过身子低声道:“陈某不管你是骗子,还是另有所图,如若你不跟着,先生是知道后果的。” 说罢,丢下几两银子,在范羽脖子上轻轻一划,旋即起身离去。 范羽脖子一寒,隐隐感觉到几股冰冷得视线,欲哭无泪的只好跟上。 这叫什么事? 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进了虎穴。 这几人住的是上等房,独门独院非常安静,进了里面,其余两人解下斗笠,却是一男一女,年级都不大,但神色非常冷峻。 “先生请坐。” 那人倒了一杯茶,推了过来,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陈亮,不知先生贵姓?” 范羽强自镇定,勉强笑容:“免贵姓范,字羽。” “原来是范羽范先生。” 那人看了他一眼:“不知范先生,仙乡何处?” 范羽却不答,只道:“山野之人,四海为家罢了。” 那人也不恼,反而大笑,摇摇头也不多说,道:“今日还请先生委屈一番,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咱们就启程。” 范羽立即站起来:“陈兄,范某不过行走江湖的,没甚本事,卜算不过是一种谋求生活的手段,还请高抬贵手,放在下离去吧。” “唉~先生稍安勿躁,我等不会伤害你的,你且放心就是,不过是瞧着先生行走江湖,应比我等更有经验,所以带上你,好让你帮忙做成这笔生意罢了。” 说罢,起身就走,临走前还把门关上。 另一间房内。 三人坐下,女子皱着眉头,看了眼陈亮:“他不过一普通人,为何你要带上他?” 陈亮冷哼:“此次南上夺宝,那婢女应九儿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从四方好手中逃脱,全凭一手分金点穴之术,丝毫怀有真气之辈,进入三里方圆,立即被她感知,旋即从容逃脱。” 女子一眯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应九儿脾性无常,生杀全凭心意,但却有一不杀,那就是术外方士,到时候让他潜伏过去,作我等眼线。” 陈亮一握茶杯,‘咔嚓’一声,化作粉碎,恨恨的道:“定要那贱婢逃脱不得。” 女子疑虑:“他会就范?” 陈亮阴冷笑道:“那就由不得他了,是吧,云兄?” 一直未说话的那人,面色死白,睁开一双惨绿色眼睛,咧牙一笑。 却让两人身子一寒,下意思的想要远离。 第25章:卦无错判 翌日一早,范羽眯眯瞪着眼睛,猛然从凳子上坐起。 房门被推开,陈亮走进来,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房间,似笑非笑道:“范先生昨晚可消息好?” 范羽欲言又止。 陈亮手一摆:“既然范先生休息好了,那咱们就走吧?” “陈……” 范羽摇头叹气,认命似的,跟在后面。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瞧着这几人不似善类,真要逃跑,保不准会下杀手。 出了客栈,一行人上马。 瞧着范羽去拉那头骡子,陈亮皱了皱眉头,又翻身下马,从马棚里迁出一匹马,绳子丢了过来。 “客官……客官,这是其他客人的马,您……” 陈亮一握刀柄,未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吓得伙计不敢继续说,只认倒霉。 这要是丢了客人马匹,掌柜的会扒了他皮。 范羽嘴角一抽,讪讪一笑:“这个,我不会骑马……” 这真不是他说谎,是真不会骑马。 要会骑马,自己会买头骡子? 陈亮沉默,深深看了一眼范羽,戴上斗笠,翻身上马:“上我马。” “老骡啊老骡,如今我自身难保,你就自求多福吧。” 范羽犹豫再三,看了眼马棚里低头吃草的骡子,暗叹一声,把马绳递给伙计,小心翼翼的上前,努力几次,也未能上马。 陈亮脸色闪过一丝青意,一伸手,抓住范羽衣领,往身后一丢,接着一夹腿,马匹顿时狂奔而出。 “慢,慢点……” 范羽差点被甩出去,下意思抱住陈亮的腰,陈亮身子一僵,旋即一道劲气震开他的手:“再敢乱动,小心你的手。” 一前一后,三匹马在大路上奔驰。 天色暗灰,寒风萧萧,夹带着片片雪花,天地间一片茫然,只有三道孤零零的影子。 远山朦胧,树木低矮。 不过一个时辰,数十里地过去,未见其他行人,路也越来越不好走。 到了山道,更是停了下来。 三马并驱,女人说话:“前面山路,说不定有埋伏,我先去看看。” 说罢,脚步一踢马背,身子犹如青燕,划破七八丈,又在树杈上一点,眨眼睛就消失在远处。 “下马。” 陈亮翻身而下,头也不回的吩咐了声。 范羽早就想下来,落地差点软瘫在地,屁股一片酥麻,都没了感觉,腰更是疼的厉害。 使劲揉了揉腰,又搓了搓冻僵了的脸颊,见两人都沉默不语,也不敢乱说话。 片刻后,女人身影连纵,一个飞跃,落到马前。 “前面山道崎岖,路非常滑,只能下马行走。” 其他两人立即牵马而行。 大雪封山,隐约的车马轱辘痕迹,也被掩盖,范羽跟在后面,不时往后看。 他隐隐感应到,一股若有如无的视线,非常隐匿,也无丝毫杀意,所以无法判断具体方位。 犹豫了下,见三人并未说话,也就不提醒。 说不定这三人,早就发现了呢? 翻了一座小山,到了一处三岔口,几人站定。 陈亮从怀里拿出一羊皮卷,是一张地图,掀开斗笠面纱,仔细看了眼,道:“这三条路,左边通往芦山县县城,右边通往昌吉县,中间是去浔阳县。” 抬头看了眼从未说过话的那人:“云兄,看你的了。” 那人微微点头,走上前几步,单膝而跪,手臂前伸,就听‘嘶嘶嘶’的声音,一条碧绿色小蛇,从袖子里爬出。 “碧涎,闻闻……哪个方向。” 那人取出一小布块,上面有些暗红色血迹,放在碧绿色小蛇前摇了摇。 碧绿小蛇滑落地面,蜿蜒而行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旋即在地上打着转。 半响后,小蛇越发焦虑,蛇信吞吐不定,不时仰头张望。 “应九儿,用了不知什么法门,把自己气息闭住,我的碧涎判断不出方位。” 那人手一拂,小蛇立即钻进衣袖。 陈亮冷哼一声,恨骂道:“贱婢,等我抓到她,定要她生不如死。” 范羽心中禀然,这三人果然不是善类,张口闭口就是杀人,也不知要寻什么人,到底结下何等仇恨。 “浔阳县定是不可能,那边三江帮的地盘,她不会自投罗网,昌吉县也不太可能,那边平原居多,不易藏身,倒是庐山县……” 陈亮眯着眼睛,冷冷道:“去芦山县,那贱婢大有可能藏身于那。” 说罢,牵着马匹往左边走。 忽地,几人脚步稍微一顿,只见一处山壁凹凸处,有四五人在那烤火歇息。 其中一人,正是昨晚客栈里,刁难范羽的刀疤脸。 那几人也看到了范羽他们,立即紧张的站起身,手里握着刀剑,警惕的死死盯着。 陈亮几人慢慢行过,气氛极度凝重。 ‘咔嚓’ 却是刀疤脸几人中,太过紧张,不小心把刀给拔出半截。 “找死。” 陈亮冷冷一句,刀光一闪,好似幻影,又消失不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再看刀疤脸几人,不敢置信的想要低头,血液瞬间喷出,接着倒地不起。 范羽叹了口气,昨晚就看出,刀疤脸命不久矣,不日会横死山野,谁知道却是死在陈亮手中。 山野,横死,卦象当真不会有错。 摇摇头,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也不停留,紧紧跟上。 …… 庐山县城外,来往的人不少,两边也有一些小摊贩。 几人远远的下马,把刀剑用布裹住,旋即牵着马跟在其他进城的人身后。 范羽苦笑,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庐山县了。 记得卦象上说,自己固本危,行于南。 可自己还未走出庐山县,又被强迫回来,难不成自己这一劫难,就逃不过去了么? 城门口的衙役,蜷缩着身子,靠在墙壁上,有一眼没一眼的扫着人群,身前一个箩筐,进城的都往里面丢几个铜子。 “你们几个……站住。” 一衙役长矛一伸,挡住陈亮几人,方要开口,脸色一变,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银两,立即笑道:“几位不是本县人吧,天气冷,赶紧进去找家客栈,洗个热水澡吃一顿好的。” “谢了。” 陈亮几人,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倒是范羽,几次三番想找那衙役,看到那衙役用牙去咬银两的龌龊样,顿时打消念头。 靠这几个衙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逃脱呢。 第26章:名传县里 几日后。 客栈,小院内。 三人坐定,陈亮阴沉着脸:“这几日江湖走客原来越多……。” 几人沉默。 陈亮不死心,抬头问道:“云兄,碧涎可否感应到那贱婢身在何处?” 那人摇摇头,轻轻抚摸着衣袖:“碧涎乃我师采三千五百余种药材,耗费十余年培养,又深埋地肺三年,方才成气候,能辨五百三十种气机,便是隔着百余里,也能追踪。” 顿了顿,摇摇头道:“那贱婢,定是躲在人流密集之地,借杂乱气息掩盖自身,方才让让碧涎无法判断位置。” “我能感觉得到,她就在庐山县城中……” 几人不语,知道又如何? 其他江湖中人,定然也是确定这一点,才聚集于此。 “紫郢剑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则,我们无法向山主交代。” 陈亮一拍桌子,站起身:“此宝关乎我等前程,不能再等了。” 片刻后,范羽站在房内,忐忑的看着三人。 “三位,不知唤范某何事?” “张嘴。” 范羽一怔,接着就见碧眼人手掌拍在他胸膛,嘴巴下意思的张开,一条绿影从衣袖中跃出,落入自己嘴中。 一阵蠕动、滑腻、冰冷,瞬息就钻入自己内脏,盘缩在肚皮处。 不等范羽说话。 “我只给你三天,三天时间内,如若不能让你神算之名,名传整个庐山县……。” 陈亮冷哼,接着范羽肚子里剧痛,犹如翻江倒海,肠子在打结。 …… 下午,庐山县大街上,一张桌子,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面布,上面写着:“七分问天,三分问我。” 范羽哭丧着脸,蹲在桌子后面,不时摸了摸肚皮,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条碧绿色小蛇的存在。 三天时间。 如若不能三天内,让自己名声广传整个庐山县城,这条碧绿小蛇,就会咬碎自己心脏。 尝试运炁,包裹小蛇,把它引出体内。 痛,痛死了…… 小蛇倒是动了,但整个肠子就开始打结,吓得不敢再试。 还想着找个机会逃跑,算是泡汤了。 “算命的……你这样做生意不行啊,都不吆喝一声,躲在桌子后面,这要有生意上门,那才是怪事。” 旁边卖烧饼的大爷,咧着一口黄牙,嘲笑道。 关你屁事啊。 范羽暗骂一声,苍白着脸站起身,隐隐感觉到几股视线落到他身上,神情立即一僵。 这几人,定是躲在某个地方监视他。 也不知这几人到底什么打算,为何要他名传庐山县,但肯定不是好事。 奈何,自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啊。 “算命咯~” 有气无力的吆喝几声。 终于,到了近傍晚的时候,一妇人路过,脚步一顿,犹豫再三,又转身回来:“先生,您这……这一卦多少钱?” 范羽精神一振,立即道:“一钱银子一卦……前程,姻缘,财运,平安都可以算。” “一钱银子?” 妇人犹豫了下:“那算了。” 说着,就要转身走,范羽立即拦住:“那您说多少钱一卦合适?” “三文钱?” “那就三文钱。” 妇人一愣,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范羽,摇摇头:“真三文钱?” 范羽点点头,认真的道:“就三文钱。” “我……我不算了。” 旋即小步迈着,快速离开。 范羽满脸郁闷,你不是说三文钱么,我都答应了,你怎么还走。 晚上,客栈里。 范羽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 陈亮冷冷地道:“还剩两日……你好自为之。” …… 翌日,范羽还在那个摊位。 打起精神,吆喝了几声,还不见人过来。 这不行,得想个办法。 什么最吸引人? 免费的。 范羽想起前世营销案例,左右一试,立即吆喝:“算卦,算卦……不要钱,算卦不要钱……” 这一吆喝,立即吸引一拨人,纷纷围了上来,倒不是算卦,而是看热闹。 天下间,哪有做赔本买卖的,第一次见算卦不要钱的。 还有这等好事? 有人问:“你算卦,真不要钱?” 范羽拱拱手:“范某初来本县,一来想与乡亲们结个善缘,二来想打打名气,前三日皆免费为大家算卦,分文不取。” 还是有人不信,半响后卖烧饼的大爷,笑道:“既然算卦不要钱,那替老汉算一卦,就问咱这烧饼买卖,今日会如何?” 范羽左右一看,瞧着几个看热闹的,边吃着烧饼,边探头探脑,轻笑道:“依着范某看,您今日生意比昨日好,而且会越来越红火。” 大爷不信:“当真?” 范羽故作姿态,一指他钱袋:“不信的话,您数一数钱袋,是不是比昨日上午卖的多一些。” 大爷将信将疑,打开钱袋数了数,惊讶道:“却是比昨日多一些……” 旁人惊叹,一人上前,拱手道:“先生为我算一算,我问此去回程平安。” 范羽打量了下他,年纪不大,三十余岁,满面风霜,道:“您是做生意的吧?” 那人一笑,不答。 范羽也不再问,指尖一掐,一转眼就是几卦。 问平安。 危于水,遇神避,大吉。 抬眼看了眼那人,沉思片刻后道:“您最近是不是准备走水路经商?” 那人眼中惊讶,犹豫了下,点点头:“先生如何看出?” 范羽笑而不答,道:“如若相信范某,莫要走水路,改走旱道,遇到庙宇道观尽量避开……” 说罢,就不再开口。 那人神色变幻不定,他与范羽素味平生,更别说知道自己因为一批货,因为急着赶回去,故高价租了一艘船,准备走水路返回。 “先生高人也。” 站起身,深深鞠躬,准备离去,又顿了顿身子,从衣袖里拿出一两银子,放下就走。 旁人震惊,面面相窥,又有些不敢相信,但那锭雪花花的银子,可是在桌子上。 “我来,我来……” 有人抢先,上来就问:“我问姻缘……不管你灵不灵,准不准,我可不给你银子的。” “范某说过,分文不取。” “那就行,对了,你为何不用铜钱还有龟甲?其他算命的,哪怕不用这些,也会批字看相啊。” 范羽不答,只打量了下他,尖嘴猴腮,面露菜色,一看就知道穷苦人,又斤斤计较,不甚大气,能娶到女人才怪。 可也不敷衍他。 第27章:街头卜算 问姻缘。 求女不得,求神不入,终老一生,家徒四壁。 范羽嘴角抽搐,这算个姻缘,结果把人家庭状况都算明了。 咳嗽一声,可怜的看了他一眼:“你……” 那人紧张,吞了吞口水:“我是不是能娶上一个漂亮媳妇,还能生几个娃?” 范羽摇摇头:“姻缘难定,红绳难牵,你还是努力挣钱,改变家状,说不定还能娶上一媳妇。” 旁人哄然大笑,那人赤红着脸,急了:“放屁,我……我哪里娶不着媳妇了,你就是个骗子……” “得了,三呆子,赶紧回家看看,你家米缸里还有几粒米吧,这比较实在。” 旁人打趣,那人只低着头,钻了出去。 人越聚越多,把整个街面给堵住,引来更多的路人关注,一些好事的,还吆喝着喊人过来。 人人往前挤,都要卜算。 范羽手一伸,看向一位提着篮子的老太:“老人家,可有卜算要问?” 老太一愣,有些怯懦,摇了摇头,身子往里边缩了缩。 范羽笑道:“老人家莫要担心,范某近三日算卦,分文不取的。” 老太抬起头看了眼,又快速低下头,想要离去,奈何人太多,挤了几次,都未出去。 瞧她白发苍苍,面色黝黑,一看就知道是久在田地里侍弄庄稼的人。 再看篮子,里面满篮子菜,地上还有一箩筐,想必是来城里买卖的。 “这位先生,既然人家不愿意,您就别强求了,我来吧,我算财运,劳烦您给瞧瞧。” “我来,我来……” …… 范羽沉吟一下,轻叹道:“也罢,范某略懂黄芪之术,瞧您气色,也是久病缠身,这就为您写一方子。” 方才一打量,看热闹的人里,老太气色最差,眉头之间,隐又晦色,这才点了她。 执笔书写,字如游龙,一张方子就写成。 “都是些便宜草药,也好分辨,您找个识字的,帮您读一读,再托人采一些,不出一月,您身体保准好转。” 老太小心翼翼的接过,折叠好收入怀里,感激的看着发范羽:“先生真是好人。” 范羽摆了摆手,好人做到底,一指老太道:“范某一日三卦,现在已然过了两卦,谁要买了这位老人家的菜,剩下一卦便是他的。” 算卦还要买菜? 众人迟疑,忽地传出一声音:“我家老爷买了,先生这一卦,留给我家老爷吧。” 接着人群分开,几个仆人拥护着一位老者过来,挤出一片空间。 “不知这位老爷贵姓?” “老夫姓袁。” 范羽拱手道:“原来是袁老爷,不知您要问什么?” 老者扶了扶长须,笑呵呵的道:“先生,觉得老夫应该问什么?” 范羽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范某以为,您应该问平安。” “为何要问平安?何人平安?” 老者手一顿,面色惊疑。 范羽嘴角一勾,道:“当然是您的平安。” “大胆,你这跑江湖的,居然敢诅我家老爷,知道我家老爷是谁么?” 仆人怒斥。 老者收起笑容,摆了摆手,制止仆人,深深看向范羽道:“先生为何这般认为?” 范羽看了眼怒目而视的仆人,笑道:“方才袁老爷也看到了,范某略懂黄芪之术。” “瞧您面色,虽是红润,看似健康,但不过是用上等药材,强行补上去的,正所谓强补损心,多补伤神,您这是补过头了。” “先生好眼力。” 老者微微认真,吩咐道:“取三两纹银给先生。” 仆人立即上前,放下三两碎银,而那老者转身就要走。 “袁老爷,您就不想再看看?” 范羽也不急,只道:“是药三分毒,您这身体药石服多了,想必晚上胸口隐隐作痛,让您夜不能寐。” 老者脚步一顿,问:“那依先生所言,老夫该如何根治?” “这也不难。” 范羽执笔写下一方子,仆人接过递给老者,老者仔细看了眼,把方子收好。 “袁老爷可要卜算?” 范羽这才问。 老者此时神情,比之前认真许多,沉吟一番,拱拱手道:“那就有劳先生,为老夫算一算,大儿前程,今年可能高中举人。” “袁老爷稍等。” 范羽点点头,闭目定神,手指一掐。 问前程。 多补伤神,再补伤身;皇榜提名,流转心意。 范羽一愣,面色古怪,看了眼老者,道:“袁老爷,您儿子,今年必中举人,但要……” “但要如何?” 老者急上前几步。 他可是为了儿子高中举人,操碎了心,奈何自家儿子年幼神童,虽早早考了个秀才,可这一连三四次,都名落孙山。 自家事自家知道,生意遍布周边数县,连豫章府都有店铺,可谓家财万贯。 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自家儿子能中举人,光宗耀祖,如若能做官,那更好。 范羽瞧出他心思,轻叹道:“袁老爷,方才范某边说过,强补伤身,多补伤神,您只需在其秋闺前,莫要再给他多补,那就必中。” 老者瞠目结舌,许久后才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容不得他不信,自家儿子每次秋闺前,名贵药材,大补之物,不知吃了多少。 这事他可从未对人说过。 迟疑了下,问:“先生,我儿之前几次考举,难不成也是补多了?” 范羽哭笑不得:“正是。” 老者满脸懊悔,谁能想到,这补品吃多了,也会坏事。 “来人啊,给先生取五十两纹银。” “袁老爷,范某说好了,近三日卜卦不收分文,而且您也买了这位老人家的菜,就当卦资如何?” 范羽婉拒。 老者犹豫:“这……这怎么行?” 范羽轻笑:“您可不能让范某言而无信啊。” 闻言,老者深深作揖:“先生真乃高人也。” 五十两纹银都不要? 众人哗然,更加深信不疑,纷纷喊道:“先生,先生,求为我算一算……” 范羽拱手道:“今日三卦已过,诸位要卜算,明日再来。” 众人失望,却未离开。 老者吩咐仆人,驱散旁人,道:“先生,不如去老夫府上做客如何?” 范羽倒是想,奈何客栈里还有三位煞星,自己肚子里盘着一条凶蛇,只好婉拒。 第28章:妖女 如此一日,神算之名,哄传县里。 现在满城人,都知道有一神算,每日不收分文,在街头算卦。 虽只算三卦,可人家还会行医看病,也是不收取任何钱财。 富贵人家或许不在意,但穷苦老百姓,却非常珍惜,往日里看病抓药,哪次不是刮尽家资。 当夜。 月色皎洁,范羽躺在床上,诵经‘黄庭’,这几年下来,自己悟性越来越高,几乎过目不忘。 身子也越来越健朗,本来有些白发,现在彻底乌黑,耳目更是敏捷。 可见‘黄庭’的好处。 忽地,耳朵一动,猛然爬起身,他感应到一股微弱至极的气息,从墙外飘了进来。 心中暗暗警惕。 陈亮三人,早在他名传县里的时候,就已经离去,留下肚子里一条小蛇,让他不敢逃离。 那夜半来人,有是谁呢? 肯定不是走错门,这一间上等院,可是付了半月之资,现在独他一人住。 气息隐匿在窗前,一动不动。 范羽也不敢发出声,只紧张的死死盯着。 好半响,窗外传来一声清脆如铃的笑声:“先生真是好耳力……” 范羽心中一跳,被发现了,也不再装,故作镇定道:“你是谁?” “不是先生您引奴家来的么,为何还要多次一问?” 那人咯咯轻笑。 范羽苦涩,我什么时候引你来的,你莫要胡说…… “姑娘说笑了,范某从未引你而来,怕不是其中有些误会。” “这就奇怪了,先生身上的碧涎气息,难不成是自己跑来的?” 一阵轻风吹动,带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接着就见一女子站在黑暗中,瞧不见面容。 范羽下意思的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未见打开,也不知她如何进来的。 “碧涎?” 未感应到杀机,心中微定,下床拱手道:“姑娘定是误会了,范某不知碧涎是何物,也未见过碧涎。” “你肚子里不就是了?” 女子银铃而笑,揶揄道。 范羽面色大变,心中疑惑,瞬间解开,难怪那三人要他名传县里,原来是为了引这女子现身。 既然这女子现身了,那三人肯定离这不远。 忽地,肚子一阵绞痛,那小蛇在里面翻滚,好似要破肚而出,立即冷汗如水,软瘫在地。 “碧罗山老毒物的碧涎,滋味如何?” 女子走上前,用手指按了按范羽的肚皮,好奇的问。 范羽痛不欲生,恨不得把肚皮破开,取出小蛇来:“姑娘,救我……我是被逼的。” “奴家当然知道你是被逼的……不然你能说这么多话么?” 女子掩嘴一笑,站起身退后几步。 “救我……” “救你?奴家为何要救你,又不是奴家给你下的蛇。” 女子十分惊讶,偏着头,咬着手指道:“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可你能给我什么?” “我……我能看病……” “可奴家没病啊,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苦恼的一跺脚:“哎呀,你再不说给我什么,奴家可是要走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找给你下蛇的人,让他救你吧,正好他们也来了。” 女子揪着手。 “贱婢,今日看你如何逃。” 门窗瞬间炸开,三道身影,犹如鬼魅,落到院中。 此般动静,惊醒了整个客栈,一时间嘈杂一片,几个守门的伙计探头一看,立即小跑回去。 “你这么大声干嘛,吓到奴家了。” 女子拍了拍胸脯,嗔怒道:“追了人家这么远,你到底想干嘛?” “贱婢。” 陈亮手中刀出鞘,月光下如练,带着狂暴的刀气,瞬间划破十余米。 刹那间,劲气肆意,房屋破损。 一声惨叫,一人倒飞出去,却是陈亮,浑身是血,手指更是断裂,刀落到一旁。 “你真气……还丹之境……” 几人分开,各落一边,其余两人也好不到哪去,吐了一口血,勉强站立。 女子正要动手,瞧了眼远处,噘着嘴:“人这么多,奴家才不跟你们玩呢……” 旋即翻身一跃,一把抓起范羽,纵身而出,在屋顶脚步连踏,一步数米远。 “妖女休走,留下紫郢剑。” “交出紫郢剑,饶你不死。” …… 数十道身影,在房顶跳跃,远远的就喝道。 “给你们剑……。” 一柄剑落下,正好落在陈亮身边,下意思的一手抓住,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 话没说完,数十道真气打下,几人瞬间被撕成碎片,剑也破碎。 “假的……追。” 突然,一声巨响,在城中炸开,接着火光滔天,却是衙门军械库烧着了。 “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间,鸣锣打鼓,无数人跑出来救火。 本来追赶的数十人,身子一顿,狂怒道:“为何突然走水?” 本来隐隐感应到气机,被搅和得一塌糊涂。 “定是那妖女手段,好一个心狠手辣……”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挖出来……” 劲风扑鼻,耳边风声如雷,眼睛更是睁不开。 范羽只感觉肚子一涨,接着眼珠子一凸,那条小蛇疯了似的,撕咬他肚皮。 要不是他用炁死死压住,立即就得身亡。 “哎呀,蛇主人死了,这小蛇就要发疯了。” 女子惊呼,但脚步不停,纵身落入一院子,脚步一点,身如青烟,飘进一楼阁。 把范羽往地上一丢,凑过去好奇的看着:“你会死么?” “你,你说呢?” 范羽也不怕了,如若这女子不愿救他,也不会费力气带他走。 女子一拍手,欢喜道:“还能说话,那就是死不了咯。” 旋即脚步轻移,从一架子上拿下一木盒,轻轻打开,立即传出一道浑厚的剑鸣声。 “嘘,别吵哦,会引来坏人的。” 女子手指点了点嘴唇,把盒子往范羽身边凑了凑,剑鸣声更大,甚至连盒子都震动。 “好奇怪哦,为何这紫郢剑,接近你就躁动不已呢。” 女子坐了下来,杵着下巴,反复试验。 忽地,露出虎牙,恶狠狠的道:“快说,不然把你丢出去,让那群恶人杀了你。” 范羽蜷缩在地上,呻吟的道:“我,我怎么知道?” 他感觉,这女子有点神经病,喜怒无常,根本就是一个妖女。” 第29章:春香楼(求推荐求支持) 剑鸣时而欢悦,时而悲锵,在盒内颤动,好似一头被困的小兽。 “好啦好啦,别闹啦。” 女子轻轻浮动,‘哎呀’一声,一丝血痕在纤细玉指上,格外显目,嗔怒道:“不就是关你几日么,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你,说的就是你,给我起来。” “让你起来听到没有?” 一脚踢过去,把范羽踢得几个翻滚,哼哼几声,翻了翻眼皮。 又气恼的把盒子丢在地上:“本姑娘潜伏半年,好不容易把你从碧落山偷盗出来,谁知却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害得本姑娘被人追杀。” “白眼狼,坏东西……” 女子愤愤不平,走过去,踢了踢范羽:“喂,死了没?” 范羽脸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肚子里那条小蛇,闹腾得厉害。 “真死了?” 女子吓了一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探手,感应到范羽还有呼吸,拍了拍胸膛,吐了口气:“还有气,还有气……” 旋即把范羽翻了个边,按了按蠕动不止的肚皮,咯咯直笑:“真好玩。”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话啊,本姑娘问你话呢,再不说话,我可真不管你了啊。” 范羽此时哪还有力气说话,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要不是这几年诵经‘黄庭’,心神坚定,早就疼晕过去。 可真要晕过去,没了炁的包裹,小蛇定会破肚而出,只能极力坚持。 等了半响,见范羽不回话。 女子怂了怂鼻子,失望道:“看样子你是真没隐藏什么本领,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货。” “好啦好啦,本姑娘心地善良,帮你一下。” 手掌一拍范羽肚皮,凶狠狠的道:“小东西,再折腾把你炖了。” 范羽眼睛一凸,一阵剧痛后,小蛇没了动静,接着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摸了摸肚子,感应到那条小蛇,如冬眠般蜷缩不动,松了口气。 这才打量周围,四顾里一看,胭脂香,梳妆台,轻纱作门帘,是一个女子厢房。 “吱呀~” 门被推开,一漫衣轻纱的女子走进来,眼眸一抬,手中茶杯跌落在地,惊惶的跑出去:“姐姐,他醒了。” 片刻后,一紫衣女子走进来,范羽眼前一亮,好一个绝代佳人。 女子瞧着范羽眼神,也不羞涩,掩嘴轻笑:“先生,你可真能睡,一睡就是三天三夜了,可让我家妹妹好一顿照顾。” 范羽连忙挪过目光,低下头道:“姑娘,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春香楼呀,还能是哪里?” “春香楼?” 范羽茫然。 紫衣女子咯咯一笑:“当然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不就是妓院么。 范羽老脸一红,忙要起身,刚下床就发现不对劲,全身上下凉飕飕的。 下意思的低下头,神经一呆,惊叫一声,一手捂住又跳上床,用被子遮盖住。 惊惶到:“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前进来的女子,小脸嫣红,垂下眼眸,咬着嘴唇轻声道:“姐姐,我先出去……” 话音刚落,人就跑了出去。 她一走。 紫衣女子就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范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像个大姑娘家,丢不丢人。” 说着,眨了眨眼睛:“对了,这三天里,你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我该看得都看了,该摸的都摸了。” 范羽面红耳赤,羞愤的道:“你到底是谁?” 紫衣女子一挥衣袖,转了下身,似笑非笑的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范羽如触电,身子一抖,猛然抬头:“你是……是你……” “什么你啊我的。”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皱了皱鼻子,不满道:“本姑娘叫应九儿,不是什么你。” 旋即不满,气鼓鼓的道:“要不是本姑娘救你,帮你镇压了那条蛇,你现在哪会躺在这,早被抛尸荒野了。” 范羽恍然,方要起身感谢,立即又缩了回去,拱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范羽感激不尽。” “你别急着谢我,我且问你,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未有真气,但有股诡异气息,竟能镇住碧涎。” “范某曾拜师一老道,因年纪颇大,无法修炼真气,只能转投小道,让姑娘见笑了。” 应九儿鼓鼓嘴,瞪了瞪眼睛:“那你说说,这小道如何修炼?” “本姑娘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小道,有这般能耐。” “应姑娘,这……” “什么这啊那的,快说,不然把你光着屁股,丢到大街上去。” 应九儿露出虎牙,恶狠狠一瞪眼。 范羽身子一冷,这应九儿性格怪异,真能干得出这种事,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索性也不瞒着,可也不傻,只把‘丹炁感应篇’背出,见她一脸茫然,又用纸张写下。 应九儿一把夺过,头也不回的就出去。 范羽松了口气,赶紧到处寻自己衣服,只发现几件衣群,只好又猫在被子里。 不到一个时辰。 应九儿气冲冲的推开门,把纸张丢到地上,指着范羽:“你骗人,这篇功法根本练不成你那种气。” “让你骗我。” 旋即手一抓,被子瞬间被扯开,擒住范羽大腿,就往下拖。 范羽惨叫,死命的抓住床挡,打死也不敢松开:“应姑娘,我,我真没骗你啊。” “放开。” “不放,打死都不放。” 扯皮条似的,这一折腾,屋外聚着不少人,‘啪’一声,门就被推开。 一老鸨领头进来,一见场面,所有人惊呆了。 场面一度死寂。 老鸨轻轻捂住嘴,指着两人:“紫云,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应九儿这才反应过来,脸一红,赶紧收回手,捂着脸道:“先生他,他欺负我。” 他欺负你? 众人无语,这场面可不像是他欺负你的样子。 “都出去,都出去,没什么好看的。” 老鸨赶紧把众姑娘赶出去,点了点应九儿道:“你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叹了口气,摆了摆秀怕,也出去了。 应九儿跺了跺脚,转过身恨恨的道:“都怪你。” 范羽脱虚似的,既松了口气,又心脏乱跳,把被子遮住身子。 第30章:紫郢剑 夜晚。 应九儿进来,把衣服丢到床上:“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范羽一把拿过衣服,又看了看应九儿。 “又不是没看过……” 应九儿嘟嘟嘴,没好气的转过身,走了出去。 范羽赶紧穿衣下床,紧跟在后面。 出了院子,就进入木制楼,夹道很窄,一边是间间厢房,不时传出靡靡之声,好似挠人心头,血脉喷张。 应九儿瞥了一眼范羽,讽笑道“这里姐妹们很多,可要我找几个陪陪你?” 范羽老脸一红,索性不理她。 未走正门,到了偏院后门,应九儿站住身子,指了指外面:“我在巷子外安排了一辆马车,此时晚上,就算有人监视,也不会把你怎样,最多把你当做寻欢作乐,夜归家中的浪荡之客。” 范羽不堪置信:“你放我走?” “你难得不想走?” 应九儿故作惊讶,手指划过衣领间一抹白皙,双眸秋波流转,看着范羽。 范羽打了个冷颤,赶紧拱手作揖道:“范某多谢姑娘。” 说着,就要转身走。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应九儿好似才想起,拍了拍脑袋,偏着头,眨了眨眼睛道:“你肚子里的碧涎,被我用真气封印,三个月后得不到加持,它会再度苏醒,凶性更会大发,不可收拾。” 范羽脸一白,冷汗都出来了,本要迈开的腿,如何也动不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找一个真气强横之辈,消耗本源真气,帮你逼出此蛇。” “这个高人可要找对了,碧罗山老毒物的宝物,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碰的。” 碧罗山,他几次听应九儿提起,想必是一强横门派。 本来提起一点希望的范羽,立即如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 应九儿掩嘴轻笑道:“当然,本姑娘也可以帮你,但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范羽立即道:“应姑娘,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 “也不难,只需你帮我带一件东西,三月后开春之际,到金陵城十里淮河飘香阁。” “什么东西?” “东西就在马车上,你上去就能看到。” 应九儿深深的看了眼范羽:“莫要丢了,到时候可就没人能救你哦。” 范羽赶紧拱手道:“定不会负应姑娘所托。” “去吧。” “那范某就告辞了。” 范羽半刻也不想多待,跑也似的出了后门,就见一车夫拉着马车停在巷子里。 进了车厢,就见一盒子,神情一愣,马上认出来,这盒子就是惹得应九儿,被诸多江湖人追杀之物。 神情顿时紧张起来,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又赶紧关上。 记得那晚,这盒子里剑鸣阵阵,也不知应九儿用了何种法子,让它平静下来的。 “先生,可以走了么?” “走吧。” 范羽赶紧道。 后门偏院里,应九儿听到车轱辘声远去,嘴角勾起:“范先生,你可别让我失望哦。” 接着好似感应到什么,眼中寒芒闪闪,抬头看向空中,冷冷地道:“追杀本姑娘千里,真当我怕了你们。” 身子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 范羽抱着木盒,心情忐忑又高兴,既有逃出升天的喜悦,又有危机未去的忧心。 苦笑一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少暂时不用面对那妖女了。 夜晚的街面上几乎没人,孤零零的马车行走,一盏马灯轻轻摇摆,外面死寂一片。 忽地,范羽耳朵一动,就听到一阵阵衣块破风声,透过窗户看,几道人影在屋顶飞纵,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接着就听到,一片刀剑、厮杀之声。 隐隐还能听到‘妖女’‘紫郢剑’的喝叫。 “赶紧走,快,快。” 范羽不敢停留,生怕又被卷入其中,但不过一里地,就听马蹄如雷。 “闪开,朝廷办案。” 马夫吓得赶紧把车马引道一边,就见数十个捕快模样的人,骑着快马疯狂奔驰,去往打斗的方向。 好半响,马车才挥动马鞭,忙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晚上,城门肯定关了,出是出不去的,只好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房间住下。 翌日,就听食客议论,昨晚整个庐山县城一片大乱,数十江湖人厮杀一片,甚至惊动了豫章府,派出了数十个缉拿捕快。 匆匆吃了点食物,就让车夫驱马出城。 到了城门口,就发现队伍排的很远,一问才知,城门前有数十官差检查。 说是缉拿昨晚作乱的江湖要犯。 范羽一听,让车夫掉头,到了一处偏僻地,下了马车,就让车夫驱车而去。 待马夫走后,左右看了眼,见无人,拍了拍木盒,苦笑道:“带上你,我如何出城啊。” 犹豫再三,咬牙打开木盒,一柄锈迹斑斑,好似一碰就断的三尺长剑,就摆在里面。 “这就是那些江湖人抢夺的宝物?” 范羽瞠目结舌,这破剑丢在地上,都没人会捡,那么多人为他丢了性命,也要抢夺。 小心翼翼的拿起来,也有三四斤重,但没有任何神异之处。 就是一把破剑啊。 难道,是应九儿骗自己的? 范羽心中纳闷,也不多想,把木盒丢入一高墙内,撕下一块衣布,把破剑包裹好,然后提在手中就走。 半个时辰后,手里拿着一竹竿,上面是一面布:七分问天,三分问我。 背上是一长条,一副跑江湖的打扮。 边走边喊:“算命咯。” 到了城门处,立即有几个官差上前,冷眼打量了下他,一指他背后:“这是什么?打开。” 范羽赶紧解下:“官爷,就一防身的。” “防身?” 官差面色一变,几人隐隐围上,一把夺过后,打开一看,神情一愣:“就这?” 范羽尴尬一笑:“行走乡里,难免会遇到一些匪徒,带着它也能图个心安。” 官差嗤笑,把破剑丢还给他,喝道:“赶紧滚。” “是,是,我这就走。” 范羽抱着破剑,快步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范羽浑身一松,吐了口气,拍了拍破剑:“紫郢啊紫郢,不管你是真假,咱们总算出来了。” 第31章:野猪妖,打劫(谢盟主) 寒冬腊月,水道冰封,山道冻土。 树枝上吊着冰凌,寒风吹蒴,落下坨坨白雪,范羽一浅一深的走在山道上。 吐出一口雾气,抬眼四望,一片荒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要是来一火炉热酒,那该多美资啊。” 范羽紧了紧衣裳,一扫石头上的残雪,趁着天没暗,休息片刻就得赶路。 “沙沙沙……” 树枝颤抖,雪团直落,一庞然大物冲出来,砸在在地面,‘砰动’一声。 范羽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居然是头大野猪,怕不是有四五百斤。 毛发如针,通体灰黑,猩红的双目下,一对尺长的獠牙往上翻,露出一张血盆巨口。 “呸,又撞错方向……” 晃了晃脑袋,摇摇摆摆站起身,转了转方向:“人呢,哪去了?” 左右四顾,忽地转过身,怒目一睁:“你怎么在这?” 范羽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在这啊。 得,又遇到妖了。 显明道人不是说,妖精都喜欢躲在深山老林么,罕见出现在人前。 可我这不到半年,这都遇上两拨了。 庐山上那窝野狐,虽然狡猾,可没要他性命,瞧着这大野猪体积,就知道不是个善类。 “问你话呢,聋子还是哑了?” 大野猪往前凑了凑,闻了闻气味,见范羽目瞪口呆,一句话也不说,晃了晃脑袋:“遇到一傻子……晦气。” 抬起蹄子一戳,范羽立即跳也似的,往后跑。 “啊哟,不是个傻子。” 大野猪放下蹄子,身子一直,竟然站立起来,曲着腿一跳,半空中大嘴:“嚯嚯嚯……” “噗通……” 砸在地上,硬生生逼停范羽。 “别跑,再跑咬死你。” 范羽果真不跑,死死盯着大野猪,浑身冷汗出来了。 “怕了?” 大野猪一裂巨口,泛黄的牙齿一夹:“怕也不行,老猪我虽然威武,但也不是那么好讲道理的。” 范羽深吸一口气,拱手道:“猪,猪兄。” “怎么说话呢?” 大野猪一瞪眼睛,双目好似滴血,露出一丝残暴:“你把我和家养的猪相比?” 范羽一个哆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哈哈哈……” 大野猪立起身子,蹄子一拍胸口:“好啦好啦,看你吓的,我老猪不吃人。” 范羽哭着脸,赶紧作揖:“多谢猪兄,那,那没事,我先走了?” “谁说没事?有事,正事。” 大野猪身子一直,狰狞着牙齿,一声巨吼:“打劫。” 范羽目瞪口呆:“打,打劫?” “对,就是打劫。” 大野猪蹄子一指两旁的树:“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看,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不然,咬死你。” 范羽没缓过神,头一次遇到劫匪,还是一头野猪精。 “打劫,没见过世面是怎么地?快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地上。” “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范羽连忙把腰间钱袋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就这么点?” “就这么多了。” 大野猪一指范羽背后的长包裹:“里面是什么?都拿出来,别刷花招啊,老猪我可是老手,发现你私藏夹带,小心你的脑袋。” “都是衣物,你瞧。” 范羽连忙把包裹拿下来,打开放在地上。 “长条是什么?” “剑,一柄破剑,不值钱。” 范羽又解开包裹着紫郢剑的布,露出一柄锈迹斑斑的三尺长剑。 “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大野猪走近了,近了半丈,忽地毛发一炸,只听‘铮~’的一声,那破剑竟然无风自鸣。 范羽下意思的,一把抓住剑柄,接着丹田处的炁,犹如沸腾的开水,腾腾的往上涨,通过双臂流入剑中。 也就一刹那。 “铮~” 剑鸣大作,剑面上的锈迹,一片片脱落,露出一汪紫色,接着一震,一股巨力发出,拖着范羽就往上冲。 “啊~” 罡风扑嘴,一睁眼就是十余丈高,还在往上冲,到了百丈高处,好似劲力用尽,猛然往下垂落。 接着又是一阵汲取,这才停住剑身,该往往前冲。 下边,大野猪大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圆圆,好半响才道:“我日他个母猪啊,这是遇到神仙了。” “不行,这地不能待了,得换个山头再做买卖。” 一扭屁股,逃也似的,钻进山林,连地上的碎银都不要了。 范羽死死抓住剑柄,身子面条似的,被抖得一晃一晃,时而高飞,时而下降,在四五十丈高处打着旋转,接着又往前冲。 脱了缰的马儿似的,可劲折腾。 过山岭,穿河流,四处飞腾,留下一串串惨叫声和欢愉的剑鸣声。 好在荒山野岭,冰天雪地的,也无人烟,不然得吓坏路人。 好半响,除了把隔夜饭给吐出来,糊了自己一脸外,也无其他事,这才停嘴。 勉强眯着眼,往下一瞧,心头又是一颤,树木矮小,山腰过身,这掉下去,准成肉泥。 更不敢放手了。 半刻钟后,一声悲鸣,紫郢剑挣扎着飞了数百丈,逐渐往下降,不时想要拔高,奈何力竭于厮,到了距离地面一两丈高时,范羽就是吊在上面了,再也前进不得。 接着,往下一落。 范羽屁股着地,差点成八瓣,腰骨更是剧痛,还好是一土坡,也无大石,这才幸免。 往后一仰,管他冰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安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脏。 好半响,才缓过神,偏头一看,紫郢剑就插在地上,毫无动静。 爬起身子,小心翼翼的伸过手,一碰剑柄。 “铮~” 紫郢剑通体淡紫色,泛出琉璃光豪,一阵一阵的嘶鸣,吓得范羽一个激灵,连连后退。 方才得经历,太刺激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阵阵悲鸣,剑体平静下来。 范羽松了口气,忽然感觉不对,感应丹田处的炁,只剩下丝丝几缕,在空旷的丹田里流转。 “炁呢?” 下意思的看向紫郢剑,想到刚才的经历,那头野猪精接近半丈,它就铮鸣,好似受了威胁的小兽,接着自己丹田处的炁,就被它吸取。 再然后,好似脱了缰的马,彻底放飞自我。 一瞬间,他全明白过来了。 之前应九儿提过,自打自己进了庐山县城,紫郢剑就铮鸣,原来是感应到炁的存在。 而炁就是它的驱动力。 第32章:通灵 剑长三尺,通体泛紫,如流萤一般,无一丝杂痕,丝丝豪光收缩膨胀,仿佛一头喘息的小兽。 范羽不敢接近,围着转了两圈,这才打量周围。 一处小土坡,下面流淌着一条小河,清澈见底,岸边还有未化的雪。 不远是山林,杂草丛生,也无道路。 彻底迷失了方向。 范羽苦闷的瞧着紫郢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紫郢剑纹丝不动,直插在地面。 摇了摇头,瞧着天色,也快近了傍晚,山里的雾霾在腰间往下翻腾,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会黑下来。 得尽快找处地界歇息。 山里的夜晚,是不能在河边露宿,一些半夜出没的山兽,会半夜饮水,最容易受到攻击。 本想今天出了山,寻一村子过夜,现在只能露宿荒野了。 范羽再看紫郢剑,再无动静,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去碰剑柄。 “铮~” 剑鸣如钟,吓得他连忙收回手,气恼的骂道:“你爱待着就待着,让你在这山野里受风吹雨打,雷劈日晒……” 说着,转身就走。 行了十余步,就听身后剑鸣悲锵,高低起伏,像被抛弃的小狗。 范羽也非真的要走,丢下它,到时候如何跟应九儿那妖女交代? 自己肚子里,可是有一条碧涎小蛇呢。 命在她人手里,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真的丢下紫郢剑不管。 可问题是,自己一碰紫郢剑,它就嘶鸣,再要是把自己体内不多的那一丢炁汲取,来一个一剑飞仙。 他可受不了那刺激。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 范羽气的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一咬牙就回身,蹲在紫郢剑面前,死死盯着它:“不丢下你也可以,但你得听话。” 又一拍脑袋,自嘲:“我跟你一剑说什么……” 忽地,紫郢剑一震,剑柄微微弯曲,好似点头似的。 范羽双眼一凸,目瞪口呆,倒退几步,指着紫郢剑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紫郢剑一歪着剑柄,仿佛在思考,旋即剑柄点了点。 “这,这剑也能成精?” 不敢置信,确认道:“你,真能听懂?” 剑柄点了点,又好似不耐烦,轻轻嘶鸣。 范羽深深吸口气,平缓惊诧的心情,经历过诸多奇幻事件,到有了一些免疫力。 正如显明道人所说。 世间一切,飞禽走兽活得久了,就成了妖,器皿沾染了人气,就会成精,山石得了灵气,就能化作怪。 想必,这柄剑不是成精,就是有了灵智,不然哪会这般高的智慧。 也不知它的前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心中一动,又有疑惑:“那你为何,之前在应九儿那,未表现出你能听懂人言?” 剑柄一直,剑体一震,发出清脆声音,好似不屑回答,旋即又好像回忆起什么,猛然大作,剑鸣声带着冰冷杀意和愤怒。 范羽吓了一跳,连连按手:“别激动,别激动,我就问问。” 想必是那应九儿,用了什么法子,把紫郢剑给封印起来,又机缘巧合,被野猪妖精给气息给刺激,吸了自己体内炁,这才破壳而出。 好半响,剑鸣才平复。 “天色不早,咱们得找个地界休息,你别再给我乱飞啊?” 范羽探着手,轻轻一碰剑柄,没甚反应,这才一把抓起,一划而过,带起丝丝剑鸣。 “别,给我留点种子……” 却喊晚了,丹田里空荡荡,剩余的几缕炁彻底没了,欲哭无泪。 再要积累炁,几乎等同于从头开始,得耗费十天半月,要是有那么点种子,哪怕一缕,也能节省一半时间。 紫郢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的弯曲剑体,仿佛在偷偷看范羽表情。 旋即剑体一软,面条似的,垂头丧气跌下去。 范羽闭了闭眼,苦笑着:“没了就没了吧,千金散尽还复来,再从头开始就是。” 睁开眼,瞧着紫郢剑这德行,没好气的道:“我也未怪罪你,你郁闷什么?” 闻言,紫郢剑剑体微微上挑,见范羽真没怪它,立即直起剑体,‘嗡嗡’作响,开心的像个孩子。 范羽一甚,再无害怕,这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童’而已。 “走咯,今晚睡山洞,还是风吹雨打,就看运气了。” 心情郁闷的快,恢复的也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拔腿往山上去。 钻进山林,方要挥剑斩草,手掌一震,酥麻一片,紫郢剑‘铮铮~’直鸣,愤怒的剑体,拍打着两边杂草树枝。 “好了好了,这不杂草荆棘太多了么,谁让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范羽死死抓住它,奈何挣扎得厉害,只好放弃:“你厉害,你身份高贵,咱不斩杂草了好吧?” 紫郢剑这才一直剑体,又不放心似的,剑尖弯曲‘瞧’了眼范羽。 “说不斩就不斩。” 包裹丢了,衣服也没了,自然也就没了包裹紫郢剑的布,只好提仔手里。 一浅一深,绕过坑石,往上爬。 大雪封山,泥土结实,但也光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周围又是树枝蔓藤。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石壁,瞧着上面凹凸出来,正好能遮风挡雨。 “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天色已然暗下来,群山被雾霭掩埋,不时听到沙沙声音,也不知是风吹落了树上的残雪,还是有野兽出没。 把碎石清理,捡了些树枝,一抹腰间,又苦恼:“火折也丢了。” 看着一堆树枝,望而生叹。 山里本就寒冷,没了篝火可不行,再说半夜野兽出没,也得靠火来驱赶。 犹豫了下,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 钻木取火。 撕下几片衣布,揉软了用石头凿烂,找来一根枯木,不顾紫郢剑的反抗,劈成两半。 又挖了一个小洞,把烂布放进里面。 旋即取来一根细小的树枝,放进里面用使劲手搓。 半刻钟后,手都脱皮了,火星都未有一点,气急得一扔:“什么鬼东西……” 弯着剑体,瞧热闹的紫郢剑,嗡嗡作响,半边身子都软在地上。 “笑什么笑,都是你害的,你说你要是厉害,把那野猪妖给斩了,咱不就不用这么受苦么?” 范羽没好气的骂。 紫郢剑身子一直,‘铮’的一声,震起五六块拳头大的石头,眼看就要砸中范羽。 ‘啪~’ 石头猛然炸裂,碎石成灰,落了范羽一身。 “呸呸呸……你疯了?” 范羽连忙捂住嘴:“说你几句就生气,你什么剑啊。” 第33章:杀生 入夜,无月。 隐隐光线,只能看得一点雾霭里的群山,‘咕咕咕’的无名鸟鸣,在山间回荡。 范羽蜷缩着身子,尽量不靠近冰冷的山体,暗诵‘黄庭’,丹田处空荡荡,但他能感觉到,淡淡的炁正在凝聚。 到了下半夜,风更冷,实在无法入眠,睁开眼瞧着紫郢剑,杵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暗自摇头。 为了它,应九儿被人追杀,不少人甚至丢了性命,那一场场激烈斗杀,皆是它引起的。 单从今日的表现,倒是能知道,是一件宝物,但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今日,汲取了自己的炁,也就一柄稍微神异的剑而已。 但炁,问世间又有多少人练就? 显明道人得‘丹炁感应篇’数十载,也不得入门,应九儿研究了一个时辰,丝毫无法感应炁的存在。 可见难度。 如今,世间还有没有其他炼炁的人,还无从得知。 但这些年,不论是妖,还是人,都是以真气为主,在庐山琼林宫古洞府遗迹中可以看出,炁早就在时间洪流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铮~” 紫郢剑猛然一鸣,惊醒了沉思的范羽,立即感觉到十余股冰冷的杀机。 心中一惊,立即站起身,看向不远暗处的深林。 不多时,十余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里冰冷而残暴。 “野狼~” 范羽咬了咬牙,强自镇定下来,要是有篝火,这些野狼是不敢靠近的。 脑中疯狂转动,想着脱身之法。 在隐隐光线下,一头头小牛犊似的野狼,慢慢靠近,双目越发残暴,獠牙张开,发出低吼的声音。 ‘嗷~’ 后面的头狼一声嘶吼,十余条野狼,立即得了命令,身子一顿一跳,猛然扑杀过来。 “我命休矣。” 范羽脸一白,忙从地上抓起紫郢剑,方要挥剑自卫,剑柄一震,接着剑鸣大作。 犹如狂风横扫,刹那间扑来的野狼,停住身子,旋即轰然倒地。 浓郁的血腥味,直扑鼻子。 后面的头狼,哀嚎一声,一夹尾巴钻进山林,不见了踪迹。 “都,都死了?” 范羽不堪置信,好半响才敢上前确认,果见一头头野狼,身子犹如被看不见的利刃斩杀,四分五裂却好似完整。 “紫郢,你干的?” 吞了吞口水,低头看向手里的紫郢剑,宛若耗尽了力气,紫郢剑黯淡无光,有气无力的嘶鸣一声,算是回答。 “谢了谢了,你可真是宝贝啊。” 范羽死里逃生,心情激动又彷徨,拿着紫郢剑想放下又觉得不尊重,索性捧在手里。 忽地,耳朵一动,听到远出有轻微的声动,也不敢再停留,就着一点点光线,就往另外一处地界跑。 翌日,天刚刚亮,范羽松了口气,不顾浑身被露水打湿的衣服,站起身使劲活动身子。 好一会,才把身子折腾热。 这才感受到,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不舒坦的很,扯下一段衣摆,把紫郢剑包裹好,背在身上。 寻了个方向,迈步就走。 …… 两天后,终于走出大山的范羽,一股屁坐在河边的石头上。 放眼眺望,不远处有一块块桑田,火烧过的痕迹,就连残雪也无法掩盖。 秋收过后,农人都喜欢一把大火,把田地里的杂物烧掉,以待明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想必不远,就有集市村子。 拍了拍被背后的紫郢剑:“咱俩总算走出来了,你瞧这一路飞的,都不知这是哪个地界了。” 冬天里的大山,本就容易迷失方向,又偏离了路线,好不容易找了条山道,只好先出去再说。 提了提气,站起身来,抖了抖破布烂杉,一抹快到胸口的长须,又把头发用杂草规整一下,这才迈步。 在田埂里行了几里,远远就见一袅袅青烟的村子,临近了就有顽童发现他踪迹。 只好奇一看,立即奔散而去。 不一会,就有四五个村民出来,远远的看着,也不靠近。 范羽走近了,咳嗽一声,拱手道:“在下范羽,劳烦问下,此乃何处地界?” 村民不答,反而更加警惕。 范羽只好向一位长得结实的年轻人,问道:“这位小兄弟,这里乃何处地界?” “什么?” 年轻人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范羽一笑,那人古怪的看了眼他:“这里是浔阳县啊,你这都不知道?” “浔阳县?” 范羽微微点头,自己没走错,金陵就在东边,浔阳县是必经之路。 “多谢小兄弟了。” 又问道:“此去县城,往哪里走?” 年轻人茫然,挠了挠头:“我没去过,只知道大概方向,对了,我们里长知道路。” “那劳烦小兄弟,告知里长在何处。” “里长,里长在家啊。” 范羽无奈,只好说白了:“那,能不能请你帮忙带路?” “哦?哦。” 年轻人看了眼范羽,点点头:“你跟我来吧,里长家就在前面,这时候他家应该在吃食。” 说到吃食,范羽肚子‘咕噜’一响,年轻人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半响,才道:“里长他家抠搜的很,不会给你东西吃的。” 范羽只叹民风淳朴,说话也不遮掩,直来直去也不怕伤人。 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错落在田埂和山间,到了一处田坝前,年轻人手一指:“那就是里长家,你自己去吧,他不喜欢在他家吃饭的时候,别人过去……我就不去了。” “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范羽谢过,待年轻人走后,这才往上走。 青瓦泥砖,一人高的围墙,两人并排宽的大门,门上贴着门神,上面挂着一面铜镜。 比村子里他户人家,气派很多。 整了整衣衫,上前敲门,一次无人回应,二次其内传出咒骂声:“谁啊,敲什么敲?门都被敲坏了,你赔得起啊。” 接着,木门被打开,一棉袄老头伸出头,一看范羽,神情一愣:“哪里来的乞丐?” 范羽一摸鼻子,拱手作揖道:“可是里长?” 老头皱起眉头:“不错,是我,你是谁?” “在下范羽,路径宝地,想询问下,去往浔阳县县城的路,还请里长指明。” “问路?” 老头上下打量,手一指方向:“出了村,沿着路往南边走……哎哟,也跟你说不清,你问其他人去吧。” 说完,门一关。 范羽伸了伸手,有些气恼,方要再敲门,又觉得可笑,一甩衣袖懒得再问。 ps:感谢公元1的盟主,感谢小志、精致的人偶、书友20180120011335198、我爱£萝莉、书友20170320190453394、书友20180201081416453、往前走3等等诸位兄弟的打赏。 第34章:烟火人家 冻土桑田,袅袅青烟,一派宁静冬日气象。 范羽吸着清冽的空气,肚皮‘咕噜’作响,只把腰带紧了紧,再也不看身后,就往村子里去。 衣食住行,衣物换不得新的,天色也早,暂时不急着赶路,唯有吃食,才是现下该解决的事。 怕不是,要做一回行走江湖的郎中了。 于是高呼:“行医治病,良方救命,专治疑难杂症,头疼发热咯……” 这一喊,本就不大的村子,立即热闹起来。 “村里来郎中了?” “郎中在哪?” 一户户人家出来,饭也不做了,菜也不洗了,大人小孩齐聚。 格外的兴奋。 往日里劳苦辛作,或山间打猎,或河里打鱼,或伺候桑田,皆因冬天闲在家中。 来一外人,本就值得关注,这又是一郎中,更是事关大家。 如何不凑热闹? 七大姑八大姨,就差搬凳子出来。 村中央一打谷场,不过片刻就围满了村民,你一句我一句,一片嘈杂。 范羽轻咳,整了整烂衫,拱手道:“在下范羽,见过诸位乡亲。” 有人问:“你真是郎中?” 范羽点点头,认真的道:“行医治病,靠的是医术,如若看错了病,治错了人,那就是害人害己,这事怎能作假?” 那人似懂非懂,生怕别人瞧出来,高声道:“你这一无药箱,也无招牌,再说了,你破衣烂衫,连自己都顾不上,如何让大家相信你是郎中?” 范羽一甚:“医囊木箱,不过是辅助的道具,只要有一双眼,手能把脉,凭借着望闻问切,也是一样的。” “至于这落魄模样,倒是让乡亲们见笑了,不过还请诸位乡亲相信与我,范某虽称不上妙手回春的神医,但也是一位药到病除的良医。” 众人一脸茫然,面面相窥,皆不能理解,这望闻问切,是何物? 那人索性就问:“那你瞧瞧,我可有病?” 范羽打眼一瞧,笑道:“你气色红润,语音洪亮无杂音,却无甚病。” 这点那人听懂了,既高兴又生气:“你都没有仔细看,就说我无病,我看你就是一个骗子。” 范羽面色微凝,又打量了一番那人,沉吟道:“你倒也说的没错……确实是范某漏眼了。” “啊?我,我有病?” 那人傻眼了:“你可不能看错了,我真有病?” 范羽轻叹:“如果肚子饿了,四肢无力无力也算病的话,你病的不清啊。” 众人哈哈大笑。 那人脸一红:“本来是要吃饭的,谁叫你来了,这不出来看热闹了么?” 这一番打趣,倒也让大家亲近不少。 就算这样,也无人上前。 范羽心中明了,于是一笑:“诸位乡亲们不必担心,范某路径宝地,本不欲打扰,奈何腹中空无一物,口干舌燥,只想以治病写方,换些热汤粟米填饱肚皮,不会收取半分钱财。” 众人哗然,看病不要钱,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看病需花钱,十里八乡的大夫就那么几个,路远不说,资费也不低,何况还有药草得买。 一般小病,用些老偏方,大多能治好,实在扛不住了,刮干了家底,也不过换来一些便宜方子。 他日里罕有郎中来此,又是一落魄路人,如何让人相信? 不过这一番话,倒是让人心动。 如此,众人再无疑虑。 一妇人,咬着嘴唇上前,抢先说道:“先生,我家有饭菜,您要是不嫌弃,可去我家做客。” 范羽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也不似生病,便道:“你家中可是有病人?” 妇人迟疑了下:“不瞒先生,正是我夫家。” 旁人忙帮着解释:“杏花命苦,丈夫半年前生病,如今都下不了床,现在家中就她一人操持,上要照顾二老,下有幼子待待哺……” 范羽点点头,一摆手道:“原来如此,还请带路。” 妇人家在一小坡上,下面是农田,再上是一片竹林,低矮破旧的院子,就在中间。 一头黄毛瘦狗,堵住门口龇牙狂叫,三四岁的小童忙上去按住。 妇人歉意,引进院里。 听见动静,一老太杵着木棍出来,瞧着这么多人,有些惊惶:“杏花啊,他们这是……” “娘,这是来咱们村的范先生,他是大夫,来给阿郎治病的。” 妇人过去搀扶,低声解释。 老太闻言,老泪纵横,就要跪地:“先生慈悲,我儿有救了。” 范羽连忙上前,扶起老太:“老夫人您这是折煞范某了,快快请起。” “当得,当得,只要能救我儿性命,就算要了我这老命,也是值得的。” 老太抹着眼泪,又吩咐妇人道:“杏花,快去把饭菜端上来,让先生填填肚子。” 范羽制止,道:“治病要紧,先看看病人吧。” “这,这怎么行,怎能让您饿着肚子。” 老太激动,催促妇人去办。 范羽搀扶着老太,就往里间去。 里间不大,分左右两边,中间是客堂,地面用泥土夯实,倒也平整,简陋的家具,不过桌椅板凳,也无他物。 一阵剧烈、急促的咳嗽,从左边厢房传出,妇人面色一变,小跑了进去。 范羽闻音,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搀扶着老太跟着进去。 房间昏暗,空气浑浊,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窗户不能紧闭,这样病情只会加重。” 范羽忙过去,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一股凛冽的寒风吹进,躺在床上的男子,咳嗽得更厉害。 老太疑虑:“先生,我儿受不得风寒,最是怕冷,这窗户打开,他……” 范羽摇摇头,快步上前,打量着床上的男子,脸色蜡黄,捂着胸口强忍着咳嗽,眉头的虚汗渗出。 再看床下,一木盘里,凝结不散的浓痰里,有一丝丝血迹。 探身过去,用手按在其胸口,轻轻往下压,男子立即痛苦,咳嗽出来,又在其额头一感,却是发着烧。 “肺痨。” 范羽暗自轻叹,其胸有积水,声音便有杂声,痰多咯血,低热盗汗,面目蜡黄又消瘦,虚弱无力起不来床。 这些都是肺痨的症状,几乎不用再看,就能确诊了。 第35章:人生百态,苦在先 室内外一片安静,旁人伸头探脑,看着热闹。 老太焦虑的问:“先生,我儿患了何病?” 范羽迟疑了,看了一眼老太和妇人,轻声道:“咱们外面说,莫要打扰了他休息。” 到了外面,让老太坐下。 范羽未开口,实在是说不出口,这让老太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一白,死死抓住他手:“先生,我儿他……他到底患了什么病?” 妇人红着眼,咬着嘴唇,手死死掐住衣角看着范羽。 “令郎,令郎他患了肺痨。” 范羽闭目轻声道。 “肺痨?” 老太脸色苍白,哆嗦着想要站起来,使了几次劲,始终站不起:“我,我……” “娘,阿郎他……” 老太一口气缓不过来,眼皮一番,就往后倒。 范羽早有防备,一把拖住老太,掐住她人中,又按虎口的河谷穴。 好半响,老太一口岔气才缓过来。 “快扶老夫人回房歇息。” 范羽点了两个看热闹的村民,搀扶着老太回到房间。 这一忙活,这才发现,看热闹中的人,气氛也十分凝重,一些妇人甚至抹着眼泪。 肺痨,几乎无药可治,富贵人家用药膏续命,也不过是勉强苟活,而穷苦人就没那钱财,只能等死罢了。 妇人神情呆滞,依靠在门槛上,不言不语,小童不知忧苦,见了奶奶和娘亲这样,吓得哇哇直哭。 “杏花家苦啊,男人得了这病,这叫他们一家老小,如何过活啊。” “是啊,前些年邻村的张狗子不就是得了这病,抗了几年,最后受不了苦,在树上上吊了。” 村民感叹,为妇人家悲伤,一个村子上的,平日里也无矛盾,几乎沾亲带故,哪能不戚戚。 范羽心情也不好,肺痨如若在前期,大不了花费些钱财,也是能治愈的。 但男子躺了半年,甚至下不了床,已然有了重症之状,无任何药石可治。 轻轻摆头,看了眼妇人,排开众人,就往外走。 面对病症,他也无能为力。 他人也不拦着,再无人问诊,乡人怕晦气,头一次看病,就是绝症,哪里还有人敢再找。 就要出了村口,一老人追了上来,却是里长:“先生,先生慢些。” 范羽回头,见此皱眉:“何事?” 里长献笑道:“听说先生看病,不要钱?” 范羽瞧了他一眼,却不作答,而是问:“你要看病?” 里长连摇手:“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家老婆子,都病了半月了,如今地下不得,重活也做不了,都我一人操持,要不您帮忙看看?” 范羽却有疑惑,看其家资住屋,不似村里其他人家,为何半月不去诊治。 面对询问。 里长讪讪一笑:“这不也无甚大事么,花那钱干甚?” 范羽久久无语,本不想理会,方要动身,又被拦住,里长弯腰点头道:“先生慈悲,您就瞧瞧,不管何病,我都认了。” 范羽哑然失笑,你这意思,难不成看出了坏病,你就找我麻烦不成? “也罢,前面带路。” “那您慢些。” 到了地处,里长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铁锁,请着范羽进门。 范羽瞧了眼他手中的铁锁,又看了眼他:“病人在哪?” “房里,房里,您这边请。” 院子不大,简陋的很,又开辟了一小片地,搭了几个木棚,上面挂着几个大冬瓜。 进了房,里长叹气又恼怒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那不孝的女儿,她娘生病了,也不来照应,害的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是浆衣做饭,还得伺候老婆子,哎哟那个苦啊。” 范羽随口问:“哦,还有这般不孝之子?” 里长一拍大腿:“您是不是,这不孝的东西,住了几天,吃得比我还多,说她几句就不来了。” 范羽脚步一顿,不想再接话。 到了偏房,就见一老太侧躺在床上,里长上去推搡了一把:“老婆子,救苦救难的神仙来了,你有救了。” “我可不是神仙。” “老人家,您那里难受?” 范羽摆手,上去仔细查看,试探了下脉搏,又感了下体温。 老太迷瞪着眼,反应有些迟钝,虚弱的道:“就是胸闷,使不上力气,有时候还犯头晕。” 范羽再问:“可还有其他症状?” 老太迟疑了下:“闹肚子算不算,可老拉肚子了……” 范羽点点头,把被子盖好,安慰道:“无甚大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再加上您呐,用食不当,少吃些剩菜剩饭,煮些清粥,我再给您开一方子,不需三日,你就能下地的。” 老太感激的点点头:“谢先生了。” “那您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范羽与里长出去,要来纸墨,里长伸头看:“先生,这纸墨可是好东西,是我那儿子,在城里做活的老爷送的。” 送纸墨? 怕不是偷的吧,读书人才互赠砚台纸墨,一个帮佣仆人,大字不识几个,谁会送这东西,又不是吃食。 当然,范羽也就心里暗嘲。 两张黄纸,两个方子,一张递给里长:“你去城里抓些药,早晚各作一碗煎,三日就能好。” 里长迟疑的看了眼方子:“要花多少钱?” 范羽不耐的道:“左右二三两罢了。” “二三两纹银?” 里长惊叫,把方子丢在桌子上:“那得买多少粮食,能买多少肉啊,太造钱了,这病不治了,反正也死不了,熬一熬就好了。” 范羽面色难看,偏过头不愿看他。 里长瞧了眼范羽,咳嗽一声道:“先生,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过夜了。” 天色不早?这才中午啊。 范羽一口气岔在胸口,久久咽不下去,冷哼一声,甩袖而出。 里长见范羽出门,忙把大门关上,上了门栓。 …… 范羽出了门,就见名唤杏花的妇人,捧着一手绢,在那候着。 妇人见了他,低下头,把手绢递过来:“先生,里长家吝啬,定不会给吃食,您将就着吃些。” 范羽久久不语,半响后,接过手绢。 妇人抿了抿嘴,犹豫了下道:“娘还在家里,我先回了。” “等下。” 范羽把手中方子递过去:“这个你拿着,上面是在山间能采到的寻常药草,十分好分辨,你……算了,我还是与你细说吧。” 见她把方子都拿反,就把方子上的草药,习性、位置,品相一一分说,并嘱咐了一些事项。 “这些草药,虽不能痊愈你丈夫的病,但也能缓解痛苦。” 实在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生老病死,虽本是常事,但正要面对,任何话语都显得无力。 妇人红着眼,低下头:“谢谢先生。” 旋即转身离去。 范羽叹了口气,打开手绢,里面是一饭团,还有两个鸡蛋,想必在妇人家,都是舍不得吃的。 “人生八苦,真是苦在先啊。” 有人无钱看天命,有人有钱靠命抗,真是人生百态,各有不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