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临死前想杀个神》 第一章 神父你印堂发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天使与恶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信仰圣光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群魔乱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我，双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午夜的幽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诅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灵魂灯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今夜好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重新定义使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徐秋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祭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白日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盗墓的食尸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后遗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本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范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体外脱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下午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蓝大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往生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约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你学姐跟人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百拳之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八卦游身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鬼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月之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艺术家的信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食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妖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错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现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善与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我们与恶的距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弱者的申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雾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真与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攻守交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阴魂不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终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程海买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第一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迷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四点五方会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第三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后院起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启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幻境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如厕两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宥马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被神化的乡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曲一响，布一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自投罗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太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惊恐的李道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真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莞讷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爆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守护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白色人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逆行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烛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馈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嫌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变形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我和我的世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偶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程海式教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消失的学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绝境的林羽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入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请遵守校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音乐考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聚众蹦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林羽沐想体验一下嫉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只因你太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听说有人好奇不及格会怎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火烈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交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奇怪的组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精英教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文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别开生面的生物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随堂小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十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实践检验真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第二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被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卑微作者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区别对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死亡转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幕后黑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第四次神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斩切！ 轰！ 大块的岩石轰然碎裂，夜叉撞破了天台的护栏，从高处跳了下去。 沉重的腿甲踏裂了厚实的水泥地，炫目的电光发出滋滋的声响，程海走到了天台的缺口处，红色的眼眸在夜风中显得十分骇人。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恐怖？！” 夜叉咬牙撕开身上的衣物，手臂上凝聚着阴气，再次生长出来。 嗖！ 刺耳的破风声自身后袭来。 青面夜叉的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生出的手臂挥出了一阵阴风。硬生生将身体偏出了半米的距离，与程海的刀尖擦脸而过！ 难度系数九点八。 “嘁！” 程海的脚尖在点在一栋教学楼的外围栏上，看着借着阴风漂浮的夜叉，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怎么谁都会飞？ 最不爽的还是青面夜叉，程海的速度快得离谱，手上的怪刀更是能无视他的臂铠，直接伤到他的肉体，异常棘手！ “人类现在的科技，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他一声轻吟，深青色的皮肤中显现出黑色的符文，体型疯涨！ 现在的他被黄泉通缉，离开这里必定是凶多吉少。 不战，就是死！ “想要通过巨大化的体型减少总体创伤面和我拼命吗？”程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悠然一笑。 想法倒是不错，程海一刀能够斩断人类的手，但想砍断一条四五米粗的巨大手臂，也必须多花些功夫。 但也只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雷电，或者说现在的程海有多强？ 他的最大臂力达到了一千吨，曾卸下巨型机甲的四十米巨刃和机甲对抡。他的腿部装甲带有电磁加速，能够吸附混凝土里的钢筋实现贴着墙面奔跑，全力奔跑时甚至可以追上导弹。 最可怕的还得要数他手上的这柄高频周波刀·村正！ 这种武器的原理是通过高速震动弱化分子或原子的连接，破坏其结构，让钢铁变得如同泥巴一般柔软，真正地实现削铁如泥！ 然而就是这么恐怖的一个人物，在系统的评判级别里居然只是B级！ 真是有够见鬼的！ 咚！ 青面夜叉的双脚落到了实地，足有三层楼高。 另一侧，程海在墙壁上高速地奔跑着，脚下的电光划出了一条蓝色的长蛇。 这无比科幻的画面，让远处的学生们看的是目瞪口呆。 “那个人……是程海？” 纪幽竹难以置信地看向程依一。 刚才那一跳差不多有二十米的距离，这是那个从楼上跳下去都险些摔死的程海？！ 程依一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一旁的范疆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这小子，有意思啊。” “呜啊！” 仿佛有数十头厉鬼在呼唤，青面夜叉仰天长啸，脖子狰狞地鼓胀起来，如同怀胎十月一般。 程海纵身一跃跳下了地面，正要向前。却见青面夜叉的口中喷出了一颗颗巨大的石块，意图将他砸成肉泥。 “结石攻击？” 程海微微一笑，膝盖微曲。 只见蓝色的电光乍现，他的身子骤然拔高，踏在第一块巨岩之上，而后一块接着一块，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逆着砸下的岩石于空中疾行而上！ “什……嗝~” 青面夜叉被吓得不轻，一口咽下了刚要吐出的岩石，险些没噎着。 就在这一愣神的光景，那如死神般的刀光已逼近他的双眼。 “穷哈！” 夜叉那特有的悲鸣声如同古钟一般震荡，携着一股巨浪，将程海的大脑猛地一阵。 进攻的势头顿时慢了下来，程海最后一跃的落点也由头部偏至了腹部。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雷电只是B级的原因。 虽然他的高频刀可以携带雷电和火焰等属性，但却不像碳治郎的日轮刀那般能克制鬼物。若是碰到了强大的灵体，也只能狗咬乌龟——无从下手。 “哞罗！” 青面夜叉再度轻吟，程海的四周顿时充满了狂乱的风障，扰乱着他的行动。 “还真是麻烦……”程海不禁咬牙。 这具身躯虽然拥有着不错的滞空战斗能力，但终究不会飞。在夜叉的这么一通操作之下，失去了落点的他将会陷入被动！ “还是从脚开始吧。” 程海暗叹一声，交叉起双臂，如同跳水运动员般向地面加速坠落。只是青面夜叉连施三个法术，又岂是想逼退他这么简单？ 狰狞的巨爪泛着黑芒，纠缠的死气缭绕蒸腾，猛地对着半空的程海拍下。 幽森的杀意就在背后，程海一回头就意识到了不妙。 他的刀能斩断肉体，但这种并非风力就能驱散的死气可不好对付。 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躯于空中翻转，一手拍在青面夜叉的拇指上，就欲翻身而上。那凌厉的死气却凝成利刃，猝不及防地冲程海握刀的左手斩去。 程海此时的姿势尴尬，若是抽刀不及被死气纠缠，将会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索性，他随手扔刀，翻上夜叉的手臂。 最具威胁力的刀已脱手，青面夜叉大喜，伸手就抓。 “危险了……” 远处的范疆皱起了眉头，感到了不妙。 战斗直觉敏锐的的纪幽竹更是捂住了嘴巴。 程海此时双手撑“地”，刀又在空中，这要是被夜叉夺了去，难道要以身肉博不成？ 就在众人都为程海的处境担心不已的时候，他的脚向后一挑，足底专门设计的卡槽将刀柄死死卡住。 青面夜叉心中一凛，抓向刀的巨爪转向程海，势必不能让他重启拿起刀！ 不想，程海却没有要用手抓刀的样子，而是看准了夜叉的动作，微微一笑。 斩切模式，开启！ 唰唰唰！ 程海的左腿高速地挥动，比起手臂来没有半点迟滞！ 迷蒙的夜色中血肉横飞，卡车头一般大的手掌就像是乱刀切包菜一般，被斩成了漫天的碎块。 “这到底……” 青面夜叉吃痛地后退了一步，而程海的刀已从足部交回了手里，然后…… 斩切！ 唰唰唰！ 闪乱的刀光在夜色中无比的刺眼，青面夜叉的另一只手也被切成了碎块。 而后，随着一声巨响。 钢铁铸成的程海轰然落下了地！ 第九十八章 罪孽业火 地面轰然下沉，飞石四溅。 妖异的刀身上散发着热气，感受到了一股快意。 太爽了！ 程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或许他一直错怪这个坑人的系统了。 这几次变身的质量其实都很高，只是他一直越级打怪，获得D级神降的时候就去挑战了A级的老僵，C级之后更是直接去招惹血月手下的得力干将，然后被打得怀疑人生。 如今得以同级战斗，他也终于有了战斗的快感。 “你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青面夜叉的双手快速地修复完成，投鼠忌器。 “不是说了吗？热心群众，祖国未来的接班人。” 程海扭转手腕，血色的刀光在空气中挽了一道剑花，身体一跳一跳地进行着热身。 “他怎么不追击了？”张坤奇怪地问道。 恐怖片突然变成了科幻片，看得正爽呢，又要改文斗？ 而且程海那副机械身躯，看着也不像是需要热身的样子。 “这都是流程，专门留时间给我们震惊的。不然怎么能体现出大佬装逼成功呢？”刘昂目光笃定，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众女生：“……” 再怎么说，程海也不至于无聊到那种地步吧。 事实上…… 还真差不多。 程海的神降都是些限时体验用品，而地面上的鬼物数量又不多。若是一口气干掉了这头夜叉，短时间也许找不到第二个对手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像十鬼蛇王马的体外脱离和二虎流的基本形态一样，从雷电的身体中找出他能够留下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 优势不浪，那还是人？ “遮遮掩掩，我看你像是自由联邦派来的间谍。” 青面夜叉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愤愤道：“要是我的官位还在，我一定要把你上交给国家，圣教的走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地图炮不可取啊，我只讨厌脏东西。” 程海摊了摊手道：“话说你是那美克星人吗？肢体长那么快的，去投资一个养猪场应该能解决世界饥荒问题了吧。或许可以戴罪立功，让下面网开一面。” “你是不是傻？华国哪来的饥荒？对外输出可是不算绩效的。”青面夜叉一本正经，居然对上了程海的脑回路。 程海摸了摸他的钢铁下巴，问道：“话说你老大什么时候下来？” “别套老子话！” 一说到公事，青面夜叉勃然大怒，嘶吼着震踏着地面。 虽然他最擅长的肉身作战被程海的刀给压制，但作为黄泉下有头有脸的大夜叉，手段岂能这么简单？ 大地轰然颤动，饱受摧残的青石地面下仿佛有一条巨蛇在疾行，所至之处，地面寸寸碎裂。看那前进势头，似乎是想让程海给他劈个叉。 “我这是给你机会……” 程海叹气，只用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走到一旁。还不忘顺着裂纹延展的方向看了一眼，确保不会波及到身后的人。 与程海的目光对上，程依一正想拉人离开。范疆却于此时一脚踏地，无形的波纹自他的脚下生出，撞向裂缝，轻描淡写地止住了余波。 “什么……” 青面夜叉心中一凛，仔细瞧了范疆一眼，竟看不出他的深浅！ “你看哪呢？” 程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青面夜叉猛然后退，庞大的身躯不见半点笨拙。 与此同时，脚下踏出的裂缝中升腾起冲天的火光，一个个哀嚎的灵魂伸出了双爪，黑色的火焰熊熊地燃烧，仿佛能刺痛灵魂。 “业火？” 程海皱起了眉头，光是看着那些火焰，就感到双眼生疼。 禁忌之眼反馈会来的情绪也异常明显——恐怖！ 夜叉这一手分心，原来是故意的啊。 “那是什么东西？”程依一忍不住看向了范疆。 那漫天的幽魂给了她很危险的感觉，如果不先把火焰剔除就试图吞噬，她会死！ “罪孽之火，业火的一种，黑色的等级比较低，但若是普通人染上，只会烧得神魂尽散。”范疆淡淡道。 “那程海能赢吗？”程依一不由得担心道。 “放心，他不是普通人。” 范疆笑了笑，程海也握紧了刀。 这些怨魂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不然。 他试图利用速度从两个怨魂的缝隙之间穿过，然而他的速度多快，怨灵聚拢的速度就有多快。想要硬闯，结果恐怕不会多好。 目光越过哀嚎的怨灵，青面夜叉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伺机而动。 看来这些玩意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沾染吧。 于是，程海的身体微微下沉，双手握刀，直立于前，眼眸之中猩红尽现。 高频周波刀的震荡机理虽然无法对怨魂生效，但刀刃上附着的雷电却可以对怨灵造成伤害。 虽然不似天雷这种高能反应来得暴虐，不过只要攻击的次数够多，就能引发质变！ &’s dance！” 程海的声音变得粗犷了许多，踏步往前，血红的村正上有雷光跳动，斩出了漫天的血影！ 时间，仿佛于此时停滞。 空气，却变得很喧嚣。 怨灵们还在哀嚎，程海的刀也在呼啸。 在旁人的眼中，他的双臂所在之处已被漫天的刀影给替代。 肆虐的电光每次穿过怨灵的身体时都会带走一息业火。这些低级的生物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中了刀，身体就被撕成了漫天的碎块，化作破碎的黑气消散不见。 而此时，也仅仅过了一个呼吸而已。 解决了身前的灵体，剩下的就只有一半了。 程海迅速回身，刀芒暴涨，再次开启了斩切模式。 此时他开启了雷电开膛手杰克的人格，力量和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消灭剩下的怨灵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就在这时，猛烈的风声自身后传来，却是青面夜叉看到程海的后背已空，一拳砸烂了教学楼的一角，扛着巨大的石头向他砸来！ “小心！” 纪幽竹高声大喊。 程海二度回身，依旧是那只剩残影的刀光，巨石瞬间被斩成了十六块，切口光滑，宛若艺术品。 黑色的长戟自缺口后出现，青面夜叉已变回了原来的大小，对着程海悍然地发动了偷袭！ 程海目光一凛，刀光戟影交错！ 第九十九章 夜叉之死 铮！ 刀与戟的碰撞声响彻了校园。 程海的攻势一阻，无法继续疾速的斩切，被先手偷袭的青面夜叉踢出了十几米远。 只听见如同汽车翻车时的脆响，他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单手撑地，灵活地一翻，半蹲在地上。 “真是见了阎王，这身体至少有几吨重吧……” 青面夜叉的脸色越发地绿了。 那一脚原本是要将程海的腹部踢穿的，结果他只是飞出去了。 “程海！” 程依一双手捏拳，忍不住出了声。 程海偏过头，凶恶的独眼里褪去了血光，然后比了个剪刀手。 “好萌！” 林羽沐不禁捂住了嘴。 对外凶恶，对内温柔，这种人设简直太顶了！ 趁程海的目光被身后吸引的光景，青面夜叉果断猛进，再次对他发动了突袭。 这里不是黄泉，沾染着业力的怨魂已经是他能用处的最强杀伤手段了。程海连这招都能正面破开，再用其他术法也是白搭。 但经过刚才的那一击，他也找出了的胜机！ 程海的斩切需要攻击环境，只要不要被他绕后或者打出硬直，正面的攻击完全可以挡下。高频周波刀的效果虽然可怕，但有着阴气的保护，光是正面对砍，他的黑水三叉戟完全可以扛下一阵。 “只要……快点解决掉他就行了！” 青面夜叉眼神坚定，黑曜石般的皮肤上又多出一层红光，杀意和戟意交融，爆发出可怕的威势！ “小心！” 纪幽竹连忙提醒，但程海已不是初哥，怎会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 唰！ 蓝色的电光乍现，程海如炮弹般射出，一刀架住了黑水三叉戟，刀锋顺着戟柄拖行，与青面夜叉擦身而过。 “噗！” 青面夜叉一口鲜血喷出，胸腹被程海一刀到底，肠胃滑落，露出了森森的脊椎骨！ 这家伙…… 原来不仅仅是快而已吗！ “啊啊啊！” 夜叉红着双眸狂啸，伤势修复，气势竟再次拔高了一截！ 再不拼命，就真的要死了！ “还能修复吗？” 程海叹了口气，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那就砍到你再生不了为止吧！” 这一次，是程海率先强攻。 青面夜叉不退反进，拼命后的速度，竟比程海还要快上几分。 “哞罗！” 怪异的咒文再次响起，两人交战的范围内阴风四起。 程海的脚步被拖延下来，高频刀开始挥舞，护住了头部。而身体周遭难以顾及的位置，阴气凝成的风刀如雨点般密集，在程海的装甲上留下了道道白痕。 若不是雷电的身体特殊，恐怕还真让这招逼得进退两难了。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青面夜叉不得不亲手结束这场战斗。 “哔罗！” 夜叉咒文再念，四下的空气骤然冰冷，就连四散的风刃都仿佛凝上了一层冰霜。 漆黑的大戟凌空劈下，如同山峦。 然而就在三叉戟即将命中目标时，他却失去了程海的踪影！ “什么？！” 夜叉大惊，却听身后“铛铛”作响，是领域中的风刀刮在铠甲上的声音。 他惊恐地转头，一朵红芒已袭向他的后颈。 “是幽步！” 纪幽竹一声惊呼。 虽然看不大清，但那熟悉的变向加速姿势不正是她苦练多日的天火型·幽步吗！ 死亡近在咫尺，夜叉心神如电，再次念起了先前的咒语——“穷哈！” 无形的声波再次震荡，威力比起先前强了一倍不止。 “嗯！” 程海的大脑受到了冲击，产生了一瞬的眩晕。他的动作发生了变形，勉强挥出了这一刀。 再睁眼时，一条胳膊在他的眼前飞扬，而那把沾满了死气的黑水大戟已对着他当头砸下。 “禁忌之眼，咬他！” 青面夜叉不愧是黄泉的正牌战斗编制，这种情况下都能找到胜机，让程海不得不认真起来。 轰！ 大地颤动，被劈出了四五米深的沟壑。 程海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一脚踹在夜叉发愣的脑门上，向后跃出了五米远。 “玩脱了……”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程海无奈叹道。 果然，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大优势的时候得瑟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哈哈哈……” 青面夜叉捡起了程海落下的刀，止不住地大笑着。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没了这把刀，程海最多是个难以下刀的乌龟而已，翻腾不了几下！ “不错，看来你还留了一手。” 程海摇了摇头，左手上拿着青面夜叉的手臂。 “我可以再生，你呢？” 青面夜叉冷笑一声，青黑色的手臂再次凝结、长出。 只是这一次，他复原的速度明显要慢了不少。 “我累了，不想玩了。” 程海拿着他的手臂，一步步地朝青面夜叉走去。 说实话，在程依一面前玩脱，还挺丢脸的。 最主要的是，这雷电的能力过于夸张，就是单纯的快和猛，好像也没什么能学的。 “现在想求饶？晚了！”夜叉狞笑道。 他如雷一般狂奔起来，黑水大戟上再次沾满了冰霜。 担惊受怕地被打了好几个回合，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职业了呀……” 程海眯起了眼，手中的短臂化作了尘泥。 只听轰隆的两声巨响，地下的岩石轰然爆开，两只长着粗毛的巨型手臂同时拍向了夜叉的脑袋。 夜叉抽戟回防，一只怪异的黑鸟却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 唰！ 刺眼的光亮照耀了校园，校门边的学生们纷纷捂着狗眼蹲下。 夜叉被抛向了空中，像个羽毛球一般，被两只巨怪之手混合双打。 高频刀再次飞向了空中，被恶闪鸦叼走，送到了程海的手里。 “干得好。” 程海略作表扬，脚下再度亮起电光。 断了一只手，这没什么。 只要有刀，他的全身都是武器！ 黑色的戟芒划破夜空，得以清醒的夜叉斩断了巨怪之手，挣脱了束缚。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漫天的红芒便已笼罩了他。 妖异的刀光挥洒着鲜血，夜叉的身体部件在一块一块地减少。虽然还能通过再生缓缓修复，但比起程海的破坏，那可就太慢了！ “我的主人会替我报仇的……” 夜叉的双眼已失去高光，似乎接受了今夜将丧命于此的结局。 为了一绝后患，程海一拳穿胸，抓住了他的心脏。 “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程海眯起眼，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 “我好怕，求别来。” 说完，他轻笑一声，夜叉的血肉快速地枯萎下来，化作了一团烂泥。 确认没有半点魂魄逃离，程海扔掉了手中的烂肉，转身向众人走去。 而此时，徐秋凡还在搭车赶来的路上。 第一百章 白给？ 灰蒙蒙的尘土如同骨灰一般在空中飘洒，久未修剪过的花圃被斩得只剩下了根，最近的教学楼上也满是刀痕。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仿佛被陨石摧残的地面居然是由两个“人”弄出来的。 校园的四周忽然泛起波纹。没有了青面夜叉的掌控，漆黑的幕壁如潮水般溶解，重新浮上了人间。 恶闪鸦从高处飞来，给程海送来了那盆彼岸花。 “谢了。” 程海冲彼岸花看了两眼，将它丢给了范疆。 “你不要？” 范疆接住了花，有些意外。 “你最大，你看着怎么处理。”程海笑了笑。 倒不是他不想要，这朵花里蕴涵的能量庞大，可比夜叉的断手好多了。但范疆把人头让给了他，他要是还私吞战利品，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拿了这玩意，可是会被那家伙的幕后老大盯上的。”范疆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看你想不想要。不要的话可以给我，我有用。”程海也不藏着掖着。 “嗯……” 范疆将花盆托起，眯着眼打量了一瞬。 “我倒是不需要。”他将花盆递给了程依一，说道：“这小家伙用得上，可以延缓成长恶化。” 程依一闻言，不由得将花盆抱紧了一些。 “……” 程海一阵了沉默，最后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必了。”范疆哈哈大笑道：“我的人情你可还不上。” 在他苏醒的两百多年里，也没遇到几次需要别人帮忙的情况。 人类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对他许诺过的人大都没来得及实现，就化作了一拈黄土，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所以他对承诺这种东西，并不会抱有什么期待。 会这么做，也只是追求自身的洒脱而已。 “我让依一月底带你上王者。” “……” 范疆的笑容逐渐消失，陷入了沉思。 “成交！” 程依一忍俊不禁，“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人情还的，也太简单了。 彼岸花的事情解决完毕，程海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徐秋凡。这边学校都快拆完了，那家伙人影却还没有半个。 “喂？！” 校园里的信号屏蔽已经消失，徐秋凡的声音异常清晰。 “你到哪了？” “我……在路上了……”徐秋凡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夜色，弱弱地说道。 他的车被撞废了，只能临时喊了下班的警察朋友过来接他。 “你又是什么情况？和警方那么熟，连个帮你开路的都没有？”程海看了眼时间，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别提了，出来之后又碰到一个开车玩手机的婆娘，差点没把我人给撞傻了。”徐秋凡咬牙切齿。 程海：“……” 一晚上遭遇两场车祸，这家伙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文明开车，怎么就这么难呢？ “事情解决了，你不用过来了。”程海无奈道。 “啊？这么快？什么情况？” “有点复杂，明天过书斋来说吧。” 程海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右臂，朝着校外走去。 虽然还不是很累，但也到了休息时间了。而且青面夜叉虽然守口如瓶，但他的反应也说明了不少东西，程海得理一下他的思路。 “对了。” 程海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萩海学院的众人。 “大佬，今晚的事情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刘昂反应最快，拍着胸脯说道。 “不是……” 程海揉了揉眉心，想了想道：“可能我得给你们消除一下记忆。” 上一次将纪幽竹两人送回宿舍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 他一直被瘦长鬼影的梦魇所折磨，自然明白这种非自然的东西对精神的伤害多大。更何况今夜至少有两个人死在了他们的面前，这种没有营养的回忆，还是消去了好。 “别看我呀，我反正是拒绝的。” 林羽沐躲到了范疆的背后，说道：“这几个男的作死要来的时候，我可是拒绝的，要不是这群人拿刀追着我，鬼才会进去。你把我记忆消了，万一下次我陪他们作死怎么办？”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才忽然想起来，四名歹徒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活着。 蝙蝠纹身顿时就慌了，哭丧着脸道：“哥，我错了。我认罪，我伏法，我进去之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请千万不要杀我呀！” 经过这事之后，他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再抢劫了。 会见鬼的！ 程海思考了一阵，同意道：“行，那你除外吧。” 虽然平日里发生的超自然现象不多，但现在瘦长鬼影这种东西都会上网了，随便散布点消息都会吸引一批作死小能手前去送命，留一个长心眼倒也能稍微预防一下。 而且看她活蹦乱跳的，好像也没什么心理创伤。 但有了特例，几名男生就不满意了。他们长这么大才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件，不能拿去吹牛简直太可惜了。 然而程海并不和他们废话，程依一将他们一一束缚，吃掉了他们进学校后的记忆。 轮到纪幽竹时，林羽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她虽然很想出声帮忙，但这种事说多了也就烦了。纪幽竹自己走不出来，留着这记忆也没有用…… “依一，等等……”纪幽竹忽然开口道。 毕竟算是半个熟人，程依一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你们没有车，我先送你们回家吧。” 程海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路，又看了一眼范疆的骨灰盒跑车。 这女人……又想要做什么？ “老僵的车我坐！你们别和我抢！”见纪幽竹开了窍，林羽沐趁热打铁道。 范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林羽沐踮起脚尖，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你榜一羽沐柔心就是我，帮个忙。” “纳尼！” 范疆肃然起敬，土豪啊这是。 于是他板起脸，对程海说道：“抱歉，今晚我有约了。” “讨厌。” 林羽沐的脸有些红。 程海：“……” 这家伙认真的？ “等等，羽沐，他是谁？为什么要跟他走？” 失去了记忆的学生们清醒了过来，看到此景，不禁懵逼。 纪幽竹什么时候来的？ 性格剽悍的林羽沐为何在一个男人的身后娇羞不已？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人性的扭曲？ “车都给你开爆胎了，不跟他走跟你走啊？”林羽沐假装生气道。 “啊？” 刘昂面色一僵，屁颠屁颠地跑去看车。 事情发展成这样，程海也没让程依一强行抹去纪幽竹的记忆，算是默许了。 第一百零一章 他会是我的英雄吗？ 嘎吱！ 程海的脚刚踏上副驾位，车子的一边就沉了下来。 “……” 一阵无语，程海默默地走到了后座，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 他的装甲虽然是高端合金，较为轻便。但整具身躯加起来也有两三吨重，单坐在一边恐怕会翻车。 程依一爬到了他的身上，摸了摸程海的眼罩，问道：“疼吗？” 雷电的眼睛在一次人物中被弄瞎了一只，一直没有修复。经过程依一这么一提醒，程海让禁忌之眼从空荡荡的眼眶里长了出来，笑道：“你看，好了。” “咦？” 程海没和她说过禁忌之眼的事情，这让她十分好奇。 于是，程海心念一动，禁忌之眼又从眼睛转移到了手上。 “这是什么？” 程依一一看，好奇地想用手指戳戳，和程海当初的第一反应一模一样。 禁忌之眼表示害怕，但又不能够动弹。 好在程海也不想体验眼睛被戳的感觉，叫停了依一的动作，简单地介绍了这东西。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玩着惊悚的游戏，纪幽竹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发动了汽车。 鬼校离书斋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开的很慢，也很稳。 也许是和物理老师的争斗中消耗了过多的心神，程依一靠着程海坐了一会便睡着了。 为了不让一身的铁疙瘩咯着她，程海从身边拿个一个垫子，给她垫住了脑袋。 “有什么事就说吧，快到地了。”程海小声道。 纪幽竹很紧张，他从一上车就看出来了。虽然她不开口他也没意见，但这种精神状态，他也怕翻车啊。 “我……” 纪幽竹欲言又止，满脑子都是心脏跳动的回声。 要说吗？ 真的要说吗？ 她忽然想起那些才第一次见就对自己表白的男生，若是她把事情说了出来，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被他拒绝？ “什么情况……” 程海现在的感知十分敏锐，听到了她的心跳声，不禁有了不好的联想。 这女人……不会是想表白吧？ 我现在不是单亲父亲的人设吗？ 这样都有人主动白给？ 程海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程依一，不禁摇了摇头。 “不行，就算依一想要个弟弟或妹妹，那也来不及了，我必须……” “程先生，我想……” “我拒绝！” “啊？”纪幽竹愣了一下，幽幽道：“我还没……还没说呢……” “抱歉抱歉，你继续……”程海有些尴尬。 大招开早了。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后，纪幽竹倒是也放松多了。 “我想和你学抓鬼。” “抓鬼？”程海想了想，回答道：“这个真不行。” 他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非常“精彩”，三天两头就陷入危机之中，甚至几次濒死。所以，他怎么可能把人带进圈子里来？ “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好玩。”程海道。 纪幽竹沉默了一阵，再次开口道：“我可以解释吗？” “说吧……”程海松口道。 当然，也只是决定让她说完而已。 “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纪幽竹黯然道。 “啊？” 程海愣住了，忍不住多看了纪幽竹两眼。 肤色饱满，呼吸顺畅，心跳也很有力，不像是得病的样子啊。 “我是说自由。”纪幽竹被程海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说道：“大约再过半年，我就准备要嫁人了。” “额……这不是挺好？”程海皱眉道。 这是恐婚症来的太早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婚约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对方是另一个武道世家的长子，虽然人还不错，但是那种人生被人操控的感觉……怎么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程海默然，一时间没想好措辞。 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居然还会存在啊…… “我懂事之后，曾尝试过抗议，想让爷爷收回成命，但他不答应。最后我在男方的家里折腾了很久，对方终于退了一步，和我定下了一个赌约。如果我能在成婚之前打败那个人，他们可以提出退婚，只是……”纪幽竹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你打不过他？”程海有些意外。 当初在武馆看到她的第一眼，程海就知道她很强。学会了他的基本型之后，去打职业都够了，居然还没法战胜对方？ “打不过。” 纪幽竹摇摇头，说道：“我们家族研习的古武，很多招式传男不传女。我闹出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教的东西就更少了，所以我之前才会找你帮忙……” “如果结婚当天不出席呢？他们会强迫你吗？”程海皱起了眉头。 “不说这个了……” 纪幽竹深吸了一口气，答案似乎写在了脸上。 “为了反抗这个命运，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就算无法改变，我也认了。” 程海眉头一挑，目光不善。 “我想学抓鬼，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因为我家族的缘故，我以为我在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特殊。但当我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那些鬼魂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太渺小了，甚至于我的家族，也太渺小了。 虽然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这么两次，但谁又能保证我不会碰到第三次呢？ 我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如果真的还有下次，我害怕我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因此而死去。 我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但如果你愿意教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程海略带惊愕地看着她，暗黄的灯光下，那张美丽的脸庞显得更清冷了。 “人为了自己自私一点，这并没有错。” 程海叹了口气，摸向自己的口袋，又摸了个空。 这也许就是鬼怪之事一直被上头遮掩的原因吧。 连纪幽竹这种武力值极高的存在都会产生惶恐，更别说普通人了。 “这操蛋的世界……” 他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腿部，许久后，才给出了答复。 “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 夜深人静，只剩下偶尔路过的车辆引擎声。 萩海学院的女生宿舍里，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林羽沐穿着睡衣，在床上抱着手机追剧。 忽然，门口传来了动静，纪幽竹推门而入。 她的表情不显落寞，一如往常。 林羽沐连忙翻身爬起，激动地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纪幽竹的眼里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嘟囔道：“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去，弄得一身汗，真是折腾自己……” “你师傅答应你了吗？”林羽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师傅？” 看着从不说谎的纪幽竹居然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林羽沐的眼泪顿时溢了出来…… “你说谁呀？” 第一百零二章 帮我个忙 阴冷的早晨，看不见一丝阳光。 今日的空气忽然转冷，让街上行人的衣服又加厚了一层。 泡着一杯淡茶，坐在嘎吱嘎吱响的钢制椅子上，程海安静地研习着巫术。 他的书斋不营业，但偶尔会有几个闲着进来看书的，他倒是也会按标价收取点费用。 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不想让自己活得跟个脱离尘世的老道似的。 更何况，现在的老道也不似从前那么单纯了，他们也会赚钱，也会上网，甚至也有人和老僵一样开直播。 这倒不是说他们的动机不纯，他们之中有的是为了出名，有的是为了糊口，但还是有真心想要传道的。 道是一种思想，不是一种桎梏。 道德经的第一句不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么？ 所谓道法自然，就是要求人要顺应万事万物的发展规律，才能探究这宇宙间的无穷奥妙。 而自然，除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大地苍天之外，时代的发展也被包含在列。 为什么？ 因为人类也是自然里的一部分，不能因为他们爬上了食物链的顶端，就把他们与自然分割开来。 顺应时代，本就是一种趋势。 优胜略汰，也是很简单的自然之理。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慨还是源于程海昨夜获得的奖励——B级神降资格【燕赤霞】。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怎样。第一次和男巫肉搏，系统就给了个专精打架的王马；第二次杀的食尸鬼，给的是转门杀鬼的碳治郎；第三次击杀烛月用的是雷，所以是雷电；这一次杀的是华国传统的妖怪，就给了个传统的诛妖人。 鉴于雷电的神降他学不到半点东西，所以程海不看巫术的时候，也会翻翻点道家的书籍，幻想着下次变身也许能够留下点什么。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进来，毫不避讳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昨晚发生了什么？”徐秋凡开门见山道。 程海合起笔记，淡淡道：“我杀了一头夜叉。” “夜叉？！” 徐秋凡瞪大了眼睛，一旁看书的客人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徐秋凡又喝了口茶，压压惊。 “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程海无语道。 徐秋凡：“……” 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啊。 “你的手怎么了？” 他注意到程海失去了一只手臂，完好的左手也被钢铁覆盖。 “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程海没有解释。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穿了外套，露出的装甲不多。 “跟你说说我的情报吧。” 程海翻开了桌面上的本子，推给了徐秋凡。 “这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思路，地狱里可能会逃出来一个大人物，是那个夜叉的头儿。但事情也许会不顺利，所以他让麾下的夜叉给他种了一株彼岸花。” “彼岸花？”徐秋凡沉吟起来。 这在地狱里可算是稀罕物了。 “可是最近下面没有什么重大通知啊。”他皱眉道。 要真有什么大妖怪出逃，下面会通知上面戒严，然后派专人处理。 “不是现在，也许是不久之后。这花离成熟还需要一些时日，如果那家伙早有预谋，应该还会等待一些时日。” “花你放哪了？带我去看看。”徐秋凡面色凝重道：“这东西释放出来的阴气对鬼物乃大补之物，露天放久了会出事的。” “好。” 程海将徐秋凡带上了楼。 彼岸花的问题他也考虑过，不过书斋里刚好有一个死魂盒，可以隔绝它的气息。 徐秋凡松了一口气，叹道：“这东西快要长成了啊……” “对，所以十年前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十年前？” “也就是那所学校消失的时间。” “哦。” 徐秋凡恍然，但也只能摊手道：“十年前我才十三岁，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以打听么？” “这倒是可以，我找往生街的人问问，如果事情太大，我也许得下一趟黄泉。”徐秋凡凝重道。 “活人也可以下去？”程海挑眉道。 “可以，不过比较麻烦，要走流程。” “多久？” “层层通报下去也许得要三四天这样，看事情的级别。对了，那个和你作战的夜叉实力如何？”徐秋凡疑惑道。 他算是看出来程海此时的情况了，整一个钢铁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明显比上一次杀艺术家时要强上太多。 “实力……打废了半个学校的地步吧。”程海看了一眼天花板。 如果不是雷电的刀将其完全克制，战斗的范围扩大，毁掉整个学校都有可能。 “那也有巡检级别了……” 徐秋凡面色凝重，起身道：“我去现场看看。” “等等。” 程海叫住了他，叮嘱道：“夜叉已死，那座鬼校不会再传送了。你先让警方把那里封锁了，然后再借一套警服进去，切记不要动用任何术法。” “为什么？”徐秋凡疑惑道。 “就当帮我个忙吧……”程海笑道。 “帮忙？”徐秋凡一头雾水。 “你去了就知道了。”程海神秘兮兮。 “切，莫名其妙。” 徐秋凡目光嫌弃，但还是暂时相信了他。 至少，程海没有坑过他。 …… 荒凉的校园外拉起了一圈警戒线，几名警员走进了遍地狼藉的校园里，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都是那个人干的？” 说话的算是老熟人，张警官。他虽然知道徐秋凡身怀异术，但顶多也就以为和僵尸电影里那样撒撒糯米、烧烧符什么的。 现在这个战斗余波，简直堪比拆迁了吧。 徐秋凡仰头看了一眼崩裂的天台，嘱咐道：“你们在外围搜集些写文件的材料就行了，我一个人进去。” 夜叉死了，但这可能只是暴雨前的一阵雷鸣。 如果它背后的人物真的跑了上来，对萩海市可是一个灾难。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这些到过现场的人。 “只是些普通鬼魂留下的痕迹……” 在摇摇欲坠的一栋教学楼里巡了一圈，徐秋凡摇摇头，转向了二栋。 二十分钟后，他无语地看着现场留下的一张纸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妹的！” 他终于知道那所谓的“帮我个忙”是什么意思了。 那张纸条上，写的是程海的手机号码！ 第一百零三章 我先挂了 卷积的浓云还在凝聚，可雨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合上了手里的《道德经》，程海觉得有些厌烦。 按照当年读书时的分科，他是一个理科生。所以他对符文咒术这些与几何挂钩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但这些大道理，对他来说就显得很枯燥了。 不远处，程依一也在看书。 受了程海的启发，她今天在背刑法，看她手中书本的厚度，已经记了大约五分之一。这种天赋，或许等长大以后，可以做一个律师。 排掉了心中的杂念，程海单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她。 一看，就是十分钟。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海特意等了三息，这才接了电话。 “喂。” “你好，胆大妄为的小子。” 电话的另一头，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你打错了。” 程海挂掉了电话，却一直盯着屏幕。 程依一转过头，脑袋微微地一侧。 程海的脑回路，她也没办法完全理解。明明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就是为了等这个电话，结果电话来了，他却挂的那么果断。 同样懵逼的，还有电话另一头的中年男人。 他戴上眼镜，一遍又一遍地核对着纸片上的号码，疑惑道：“不对呀，就是这个呀？” 于是，他不信邪，再次拨通了电话。 “喂？” “你在耍我？！”男人怒不可遏。 “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 “猜猜我是谁这种开场白十年前就不用了，搞诈骗能不能有点水准？重新组织语言，再打一次。” 程海骂完就挂了。 “哎呀！” 中年男人气得一拳砸坏了自家的冰箱，鲜血顺着拳头汇集着留下。 他本想狠狠地将手机也一把摔坏，但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也只能忍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暴躁的心情，他第三次拨通了程海的电话。 “喂。” “我是彼岸花的主人。” 这一次，他总算是学乖了。 “哦~” 程海拉长了声音，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贵姓？”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秦判官冷笑道。 “那我挂了。” “别别别，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判官。”秦判官选择了妥协。 “你妈贵姓？” “关你屁事！谁还记得啊！” 程海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一些，问道：“所以你种彼岸花那种玩意，是想要到人间来？” “呵，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 “那我挂了。” “别别别，那朵花我有大用，你得还给我。”秦判官又气又急。 “给你之后呢？我能得到什么？” “你还想……” “别跟我说饶我不死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我反手一个举报，黄泉里瞬间蹦出来十几个大汉把你关羊圈里围着打你信不信？” “……” 秦判官一阵沉默，这种事情可不方便说出来啊。 “不说那我挂了。” “你特么能不能换一句！”秦判官火了。 欺负鬼。 “那我去把彼岸花吃了。” 秦判官：“……” 虎落平阳被犬欺，真是什么人都敢站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 “所以你说不说嘛？” “我说！” 判官咬牙切齿道：“我即将还魂，但意识不散，将以人类的身份掌控一域。如果你当我的帮手，我可以许你一辈子富贵荣华。” 程海：“……” 这到底是黄泉的管理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家伙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几千年来，阎王都没想过要掌控人间，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判官？ “你最近是不是交友不慎被坑了？” 程海皱眉，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这种想法露出了端倪，这家伙在下面估计挺惨吧。 也难怪需要彼岸花来疗伤。 “你不相信？” 秦判官的语气沉了下来。 看来，这是谈不拢了。 “我说我是成吉思汗，其实一直都没有死，在人间偷偷训练着大军。只差五百万的启动资金，你要是打钱给我，待到我君临天下之日，就封你为征西大将军。你是选择微信还是支付宝转账？” “你很缺钱？” 秦判官皱起了眉头，仿佛抓到了重点:“我可以给现金。” 程海：“……” 看来下面和上面，果然存在着一些代沟。 不过也差不多了。 对方的处境很狼狈，这才会在他如此放肆的情况下选择利诱而不是威胁。再得寸进尺，态度可能会反弹。 该进行下一步了。 程海起身走向二楼，边走边说道：“对，我对比了物价，一朵花在人间值五百万。你给我，我就把花还你。” “这需要一点时间……” 秦判官尽量压下自己的喜意，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太急，会显得自己居心不良。 必须要稳住。 程海何尝不是如此，冷笑道：“如果你想拖延时间来抢，你尽管试试。”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法打消你的疑虑。毕竟我说我不会，你也不会信。”秦判官冷静道。 “那么，定个时间吧。” 程海倚靠着房间的窗口，看向了深邃的夜空。 “十日后？” “七日。” “嗯……成。” “地点就在那座校园。” “好，但是我先跟你说清楚，你别把我当傻子。只要我在你的城市里发现一个巡检级以上的人物，我就不会现身。”秦判官也是相当警惕。 “这不行。”程海拒绝道。 “为什么？”秦判官懵了。 总不能让他同意带着差人进行交易吧？ “那晚和我在那座鬼校的就有一头很强的僵尸，我可没法让他离开这座城市。”程海耸了耸肩，说的是范疆。 对面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好，我会注意他，但不能出现其他人。” 至少程海说的是实话，这比他一口答应下来要真诚的多了。 “那么，成交。” “成交。” 程海和秦判官都扬起了嘴角，各怀鬼胎。 “我先挂了。” 这一次，说出此话的是秦判官。 程海刚要笑他报复心理强，就听见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金属摩擦喉管的声音。 紧接着“噗通”一声，电话的主人栽倒在地，听筒里只剩下他抽搐时的咽呜声。 和程海通话的那个人……死了！ “呼……” 程海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捏碎了窗台。他摸了摸口袋，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块奶糖，放进嘴里硬嚼着，眼神里杀意尽显。 “判官是吧……” 开门往楼下看了一眼，确认程依一还在看书后，他拨通了徐秋凡的电话。 “喂，老徐，再帮我个忙！” 第一百零四章 暹罗之夜 天色还是一如昨日的阴沉，但依旧没有下雨。 提着晚饭的食材，程海在一根电线杆前停下，眼前是一张附着照片的启示。 照片里的主角是一只折耳猫，体型娇小，毛皮顺白，耳朵整齐地向内倒扣，那萌萌的样子简直像一只小精灵那般可爱。 “你们看到我的猫了吗？它没有丢，但实在是太可爱了，想让你们都看看，希望大家理解！” 程海：“……” 虽然这猫真的很可爱，但它的主人也太无聊了吧！ 这么想着，程海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然后点开了程依一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打印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从打印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一脸的丢人。 “MDZZ，我为什么会干这种事……” 程海默默地将打印好的照片放进了包里。 他家的依一才不会随便给别人看。 “喵呜~” 一声猫叫从身边传来，程海转头一看。在高耸的墙壁之上，一只黑白条纹互相交错的美短猫正弓着身体跟着他。 程海看了看它，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笼包，往上一扔。 美短猫的眼里精芒一闪，四肢收紧，蓄势待发。 待到包子飞到最高点的时候，它纵身一跃，却马失前蹄。不但包子没有接到，自己还翻了下来，丢人地叼起落到地上的包子跑远了。 “好蠢的猫……”程海一阵无语。 那只猫的毛发很干净，不像是没有主人的样子。 这么笨，也不知道在外面乱跑会不会出事。 拿出了第二个包子，程海一边吃一边向前走着。 这时，他又听到了第二声猫叫，略显悲伤。 声音的主人是一只暹罗猫，它的眸子深邃如水，眼神里充满了沧桑。嗖嗖的凉风吹拂着它的毛发，它高傲地站在矮楼的青砖上，眼神里透着几分憎恶。 程海皱起了眉头，试图通过山林之神的馈赠对它进行安抚。可对方却并不愿意和他交流，消失在了房子的另一头。 “奇怪的猫。”程海低声叹道。 他身边养猫的人似乎挺多，在没搬到书斋的时候，他隔壁的王姐就养了一只英国短毛猫。只是那只猫没做绝育，到了晚上偶尔会发出类似于婴儿啼哭的声音，经常把起夜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后来小区李大爷实在忍不了，山门来了一场真人PVP，这事情才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这份和谐维持了半年左右，因为她又买了一只…… 但管他呢，这些都过去了，至少在他的书斋附近听不到这些恼人的声音。 推开书斋的门，程海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开始看书。 自从程依一进门后，他已经快两周没有做菜了。顶多也就把饭放进电饭锅里，然后摁下开关，其他都是依一在干。 现在距离鬼影发觉自己的时间还有两周，而一周后，他还得去和那个脑子进水的判官见面，压力实在是不小。 所以他这几日除了睡觉和买菜之外，几乎都在看书。 只希望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吧……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程海再抬头的时候，程依一已经在厨房了。 他给禁忌之眼滴了一滴眼药水，疲惫地靠着不舒适的椅子休息。 片刻后，程依一端着菜盘上来，喊道：“程海，吃饭了。” 程海靠着椅子，没有反应。 她奇怪地走到他身前，发觉他已经睡着。 “总搞这么累……”程依一摇头道。 解析巫术可不比其他，每探知一道符文都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研究一小时耗费的心神已经和正常人做一上午的高数题差不多了。 这一看就是大半天，身体怎么扛得住？ 她坐到了程海的对面，两手趴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他。 程海除了偶尔会教她一些东西以外，说的话并不多。这两天更是不知道在焦虑些什么，埋进书里就不出来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似的。 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程依一想让他上楼去睡。可是推了他几下，却不见有反应。 疑惑之下，她闭目试探，不由得露出了担忧之色。 程海，又入梦了。 从梦境的构造看，这一次还比较复杂，他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 平日里，程海就时常会这样。虽然她花些力气就可以将他从幻觉中带出来，但却被程海制止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程海老是会梦到这种恐怖的东西，程海也不愿意告诉她。只是他一直这样，让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还是遵守着与程海的约定，不去叫醒他。 因为程海总会有他的理由。 用精神力连带着程海身下的椅子一并拉扯，拖出了一米多的距离。程依一扶着腰部，气息微喘。 去掉了他的高频刀，这一身铁疙瘩也有一吨多重，对现在的她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 无奈，她只能上楼拿了张毛毯给他盖上。 “不管是什么，希望他的计划能够成功……” 程依一默默地祈祷，关上了书斋的大门。 …… 夜，逐渐地深了。 城南区的居民们纷纷入睡，百家灯火，熄灭的不剩一家。 温暖的客厅里，一只猫咪看向了窗外，目光炯炯有神。 它的毛色黑白相间，背上的花纹为条纹状，正是程海白日看到的那只美短猫。 今夜它一点也不困，也不想肆意玩耍，它一直盯着自家的窗外，等待着什么。 很快，一只年老的灰猫出现在它家里的窗台，对它说道：“她来了，去看看吗？绝对会很有趣的。” 美短猫点点头，熟练地钻出了阳台晾衣架之间的缝隙，跟着灰猫一起离开了房子。 它们穿过了一条条街道、一层层房屋，最终来到了城南区的小广场上。 这个沉闷的夜晚，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这片广场上却聚集了上百只各色的猫咪。 它们或而站在树上、或而趴在台阶，更多的则是正坐在广场的中央，异常热闹。 低矮的喷泉不知疲倦地喷涌着水花，中央的雕像之上，众星捧月地坐着一只高傲的猫咪。 她是今夜的主角——暹罗猫。 第一百零五章 暹罗之夜（二） 密布的云层于此时散开，皎洁的圆月重现于天际。 那只万众瞩目的暹罗猫也于此时开了口：“兄弟们，姐妹们，谢谢你们能赶来听我讲话，谢谢你们能为我的到来而奔走相告。” 那只猫的眼里泛着异样的光，口中的语调也如同身后的月亮一般，平静而凄冷。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名流浪者。我游走于各个城市，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演讲。 不少猫以为我是天生的智者，也有不少都以为我疯了，原因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它也许会颠覆你们的思想。不过大家既然都来了，当作是真理也好，故事也罢，我希望你们能够听我把话说完。” 钓足了胃口开场白，让众猫面面相觑。 年纪较小的折耳猫挠了挠她柔白的脖颈，甜声道：“我喜欢听故事。” “我也是。” “我也喜欢。” 众猫纷纷附和，其中就有那只笨笨的美短。 暹罗猫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开口道：“其实以前，我和你们都一样，被收养于一个人类家庭之中。我也曾是他们的奴隶、他们的玩物和财产。 我一度欺骗自己，就像是大多数的你们一样。我以为我能够控制自己的生活，因为那些人类给了我们食物、温暖和舒适，而他们像我们索求的，也不过是我们的一些目光和关注罢了。 我们随便在床上打个滚，都可以惹得他们开心不已。而相比他们给予的东西，这种回报简直不值一提。” “嘻嘻……” 小巧的折耳猫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她愚蠢的主人。 同样产生了画面的猫咪还有很多，他们的主人都算是小有身家的中高层人员，待它们确实很好。它们很享受这种生活，也很喜欢被主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那种感觉。 但也并非所有的猫咪都是如此，那些遭人驱赶的流浪猫们几乎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自然对暹罗猫所说的话没有多少认同感。除此之外，一些家猫似乎对他们的主人也抱有某些不满的情绪，对此嗤之以鼻。 暹罗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再次开口道：“但有一天，这些事情都被改变了。” “那一日，我在屋外遇到了一只流浪的野猫。他拥有一副健壮的身躯，他背部的毛发时黑色的，他的尾巴受过伤，被撕裂了一小节。最重要的是，他很睿智。 他去过世界的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他丰富的经历让我十分着迷。 我喜欢他给我讲的故事，也喜欢他看我时温柔的眼神……” “喵哇……” 暹罗猫的语气中饱含着爱意，让许多正值青年期的母猫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是的，那时正是恋爱的季节，我和他坠入了爱河。” 暹罗猫自嘲一笑，继续着她的故事：“我们互相取乐，彼此交合。我们的爱意直达天庭，远超苍穹。 虽然不久之后，他再度离开了，去了另外的城市，但我一点也没有忘记他。 我怀了他的孩子，生下了五只小猫咪。我很开心，因为那是我和他爱的结晶。 只是，我的主人并不这么认为……” 话锋徒然一转，让夜风都变得清凉了许多。 流浪猫们的眼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而原本还憧憬的母猫们，也预见到了不好的事情。 “我的主人并不想要第二只猫咪，于是他把他们放到了网上贩卖。 我虽然感到不舍，但想想他们如果到了别人的家里，也能受到同样的呵护和关照，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可后来问题发生了，他们认为我孩子的品种不纯，没有成交。 买卖不成，我的主人想要将他们送人，但只送出去了一只。 原因还是一样，品种不纯。 很可笑是吧，他们自己就不反对其他的人种，我的主人电脑里就存着不少金发碧眼的姑娘，时常会对着她们欢笑。 但同样的事情到了我们身上，就变得一文不值！ 我那个狠心的主人将他们扔到了小区外的垃圾堆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让我怎么忍心？ 我倔强地逃出了家，将他们带了回来。 结果…… 这成为了我噩梦的开始！” 暹罗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颤抖。 流浪猫不安地用爪子抓挠着地面，年幼的猫咪们在窃窃私语。年长的猫咪抬起了头，四周的气氛似乎更压抑了。 “我亲眼看见他将我的孩子装进了袋子里，走出了家门。我想追出去，却打不开那该死的笼子！ 直到夜晚，我才找到机会逃了出去。 我想尽办法搜寻着我孩子的味道，一直跟到了跟到了城郊的湖里……” 暹罗猫的声音停了下来。 这个故事虽然已经被说了无数次，但每当说到这里时，她都忍不住颤栗。 所以的猫咪都停下了动作，无言地哀悼着逝去的同类。 “那一夜，我很痛苦……” 暹罗猫的眼眸里反射着绿色的光，低声道：“即便我当时没有在现场，我也能感受到我的孩子们在冰冷的湖水里被吞噬的样子！我看不到他们的尸体，但我知道，他们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 也就是那个晚上，我终于意识到，我不过是人类的附属品罢了。 他们会在乎我的感受，只是因为他们想要取乐。而若是我们成为他们的累赘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留情地伤害我们！” “她说得对！” 一只流浪猫激动地插话道：“我曾经也有一个主人，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对我很好。但后来她有了孩子，脾气就变得暴躁了起来。我不过是碰到了一个盘子，她就把我的腿给打断了。” 流浪猫抬起了它不大正常的左前腿，说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 “对，还有我的蛋蛋！我刚刚找到我心爱的另一半，它就没了！”一只橘猫也同样愤慨。 “对！还有我！” “还有我！” 显然，橘猫的事情发生的更普遍，更能让猫咪产生共鸣。 美短猫战战兢兢地瞧了一眼自己的两腿之间，不禁也有些发凉。 暹罗猫昂起了头，有眼力见的老猫立即对发声的猫咪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再度安静下来。 “我意识到这虚假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我开始了祈祷。我向黑夜祈祷，向腐朽祈祷，向伟大的猫之神祈祷。然后……” 暹罗猫的目光里透着神圣，语气变得万分的恭敬。 “我做了一个梦！” 第一百零六章 暹罗之夜（三） “在梦里，我来到了一个被白骨掩盖的平原，那里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 一只脑袋只剩下骨头的乌鸦飞向了我，它问我：‘为何要来到梦的国度？’，我告诉他：‘为了寻求公平，寻求智慧，寻求启迪。’ 那只乌鸦却反问我：‘公平？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公平只属于掌权者，而你在这里找不到那种东西。 智慧虽然是每一个生命的经历，但一次小小的旅行并不能让你掌握所有的真理。 不过，启迪是梦的职责，我可以帮助你。’ 说到这里，它盘旋着飞了起来，在它目光所指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世界中最高的一座山。 那只乌鸦告诉我，那山上有一座山洞，山洞的里住着一只梦境之猫。它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如果我想要找到答案，可以去找他。但记住，路上不能够停下，必须一直往前……” 暹罗猫的目光看向了远方，一如当初她眺望梦里的那座高山一般。 “那是一场艰难的旅程。光是翻过那一片白骨铸成的平原就花了我两个日夜的时间，我又累又渴，但好在那只是一场梦，我并不会因此而死去。 平原的背后即是山脚，我进入了一片富饶的丛林。那里的树木枝叶繁茂，硕果累累，许多猫咪将糕点和果实摆成了一个圈，欢迎着我的到来……” “那里是天堂吗？” 折耳猫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不，那是恶魔的诱惑。” 暹罗猫听到了她的细语，沉声道：“那些猫咪都是在安逸中死去的灵魂，它们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耳边低语，想让我停下来；想让我和它们一同玩耍；想让我继续堕落；想让我像他们一样，继续活在人类的奴役之下，放弃对自由的追求。 我知道那是神明对我的考验，即便又渴又饿，也没有停下来。 我穿过了炽热的沙漠，炽热的砂石炙烤着我的四足，无数次将我掩埋。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全身的皮毛全都被烧光了。 但我渴望着真相，所以我不能够停下来！ 接着我来到了冰寒的地带，哪里的地面坚硬如磐石，空气寒冷如尖刀。我每走一步都是痛苦和折磨，生不如死…… 但我绝不停下！ 在那之后，我又穿过了沼泽。那恶臭的脏水没日没夜地浸泡着我的爪子，密集的雨滴麻痹了我的伤口。 我穿过了无边的黑暗，无尽的虚空。在那里，我感觉我的一切都被黑暗吸走了，我忘记了我是谁，甚至忘记了我为什么要前进。 我，终于倒下了……” 暹罗猫的话语缥缈而平静，却让在场聆听的猫咪身临其境，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绝望。 那种付出了所有也没能实现愿望的绝望感！ “好在，梦境之猫认可了我的意志，最终祂向我伸出了援手。” “太好了……” 让众猫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禁对故事里的梦境之猫感到了好奇。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翠绿的林子里，眼前就是乌鸦对我说的的山洞。我身上的伤都好了，身边摆满了水和食物。 我迫切地跑进了山洞里，终于看到了那只梦境之猫。我看不清祂的样子，只知道大约是一只猫的形状，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光，里头仿佛装着一个世界。 梦境之猫告诉我，我通过了祂的考验，获得了一次寻求答案的机会。 所以我问了祂，我问祂为什么人类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猫咪会像现在这样卑微地活着。 祂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让我看向祂的眼睛，里面蕴含着真理。” 暹罗猫仰望着天空，乌云已再次遮蔽了天空。 “那双眼睛里的景象超过了我的想象！ 在数代之前，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我们的快乐而建造的。我们体型庞大，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动，随意汲取。 那时的人类只是一些小动物，他们才是我们的奴隶、保姆和宠物。 每当月圆之夜，我们就会开始猎杀人类。因为他们很聪明，体型也比老鼠和鸟儿大得多，捕获起来相当有趣。” 暹罗猫露出了一丝微笑，场下的众猫则被这个奇妙的说法给震惊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美短猫忍不住问道。 “有一天，人类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金发的男人，他出生在一只仁慈善良的母猫的花园里。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有一个梦想，有一个启迪。 他穿行与人类之中，告诉他们的同胞。 做梦去吧，用梦去重塑这个世界，去改变他们的未来。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才是王，他们才是主宰，甚至是更改宇宙法则的神明！ 他让人类去梦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不用被猫咪捕杀的世界。他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人一起去做这个梦，那么这个梦就会变为现实。 这个说法在人类之中流传，有些人把它当真了。 于是，他们开始一起做这个梦。 刚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在某一个晚上，终于有足够多的人类梦到了他们想要的世界。 这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人，只要一千个就足够了。 当一千个人开始诉说同一个谎言的时候，谎言就成为了真理。 而当有一千个人开始做同一个梦的时候，梦境也将成为现实！ 第二天，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变得高大起来，而我们变得渺小。大街上全是他们创造的钢铁怪兽，而渺小的我们为了不被捕食，只能投其所好，屈辱地成为他们的玩物。” “啊？？？” 无数的猫咪都炸了锅，这个“真相”对于它们来说显然太过于惨烈。 “刚看到这个现实的时候，我的反应和你们别无二致。我问梦境之猫，人类难道就是通过做梦把这个世界重塑成了这样吗？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说人类只是在梦中创造了一个按照如今方式运行的世界。他们遵守了法则，改写了宇宙，从万物的伊始，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就是梦境世界的真理！这就是梦境之猫给我的答案！” 说到这的时候，暹罗猫的眼里露出了精光，声音变得高昂：“既然人类能用这种方法将世界重塑，那么我们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个世界变回去！只要有足够多的猫去梦想这个世界，只要足够多的猫来做同一个梦！我们也可以改变宇宙！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堂！” 听完暹罗猫的演讲，众猫的表情各异。 它们有的震惊；有的深以为然；而更多的却是嗤之以鼻。 这只暹罗猫游历过广袤的草原；拜访过古老的山川；也在各个繁华城市的街角留下过脚印，为的就是让足够多的猫族去梦想那个世界。 然而世界迟迟没有发生改变，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将众猫的反应尽收眼底，暹罗猫的脸上也无半点的不耐之色，优雅地退了场。 群猫散去，各自赶往自家的小窝。 暹罗猫口中的真相虽然难以被众猫所接受，但总归算是个不错的故事，容易吸引一些年纪较小的猫咪。 比如那黑白条纹的小美短，再如那可爱娇小的折耳猫。 它们舒适地蹭了蹭温暖的毛毯，入睡之前，眼里还泛着光。 第一百零七章 千猫之梦 四周的镜像渐渐清晰，程海睁开了眼睛，身处于一个陌生之地。 他手掌虚抓，银色的手杖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是梦……” 程海再次闭上眼睛，回想起他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真实而荒谬。 “奇怪的梦。” 他从床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篮子里，身上的毛毯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他从篮子里出来，身体却已变得如猫一般娇小。 “那群猫咪的梦成真了？” 程海哭笑不得，难道这次的幻境难题就是让他杀猫吗？ 正想着，一只巨大的猫咪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黑白色条纹，短毛，是半个老熟猫。 “乖宝宝吃早餐咯~” 小美短心情很好，爪子里扔下来一袋猫粮，被咬开的袋口软踏踏地垂下，里边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程海：“……” 时代真的变了呀，猫咪翻身做主人了呀。 “你原来的主人也是这么对你的？”程海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们不是喜欢给我们分享吃剩的东西喵？我这才咬了一口而已。”美短猫摇头晃脑道。 “人类可不吃猫粮，但……讲道理，有时候他们给你们吃的东西可能比他们自己吃的都贵。”程海耸肩道。 在一些爱猫人士的眼里，它们称作宠物，实为主人。 “不对喵，你为什么能听懂我说的话？”美短猫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用大惊小怪，人类比你想象中厉害的多。”程海故意卖了个关子。 这只猫看起来没什么敌意，他暂时看不出这个梦境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思绪微动，程海的身体忽然拔高，在美短猫震惊的目光之下，恢复了常人的模样，与它齐平。 经过了多次的锻炼，他的控梦水准比起以前大有长进。 他看向窗外，楼下的街道上游荡着几只巨大的猫咪，有不少猫的嘴里叼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正是戴着项圈的人类。 “有意思了呀……” 程海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昨夜演讲的暹罗猫源于他的梦境。而现在，群猫的梦境成真，他被困在了这群猫的梦境里。 “已自动激活任务：破解千猫之梦。” “时间期限：一个月。” “难度评级：B级” “任务奖励：梦境掌控等级提升至lv2。” “提示：暴力并不可取。” “少见啊，居然给我发任务了。”程海十分意外。 这系统可太抠了，一个副本的奖励都要叠加结算。一般只能拿到一个神降资格，零头也给几点身体点数，没想到一个幻境居然值一个任务。 这让程海打消了把做梦的猫全都杀光的念头。 他转过头，却见美短猫已经退到了门口处，瑟瑟发抖。 “不要杀我喵！我只是一时听信了谗言，才做这个梦的喵……” 虽然它的体型已经变大，但胆子还是一样的小。 “话说我也不是你的主人，为什么你不去梦你的主人，反而要来迫害我呢？”程海倒是乐了。 世界虽然改变了，但常年以来养成的习性却没法瞬间撸直。即使人类真的变小了，但想要真正地奴役他们，这些猫咪也先进化个几百年再说。 美短猫委屈地想了想，说道：“我记不大清我主人的样子了，而且她对我很好，我不想让她被其他的猫欺负。” 程海：“……” 记不得主人的样子，就记得扔了个包子让它出丑的他是吧。 顽皮的小东西，就是欠收拾！ 程海上前搓了搓它的狗……猫头，问道：“这种日子，你觉得是天堂？” “那当然不是，有主人的世界才是最好的。” 小美短的反应极快，求生欲超强。 “哦？” 程海的手向下轻易，抚摸着它下巴下的容貌。后者当即闭上眼睛，主动仰起了脖子，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说真话，我不揍你。” 程海松开了手，小美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他虽然不养猫，但无聊的时候也在邻居家训练过一阵，这一手撸猫手法也算是炉火纯青，区区美短根本难以招架。 “那当然是天堂，没有主人管我，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小美短撅起嘴道。 “是吗？” 程海微微一笑，走到书桌旁坐下。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圆，然后颦起眉头感知了一阵，印着原来的笔迹再次画了一个圆。 “我的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大概是现实的三倍，但梦中梦的流速却没有变化。这也就是说，系统给的一个月时间，换算成现实只有十天的时间。而我六日后要和那个判官见面，所以必须要在十八天内破解这个梦境……” 看了一眼凑过来的美短猫，程海画了一个放大的躯体。 “这些猫的躯体被放大，从刚才的触感来看，它们的肌肉密度有了显著的提升，身体素质怕是比猛虎都要强大。我的梦境操控的能力虽然可以让自己变大，但却不能凭空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这毕竟是一个由规则构造起来的梦境，不属于程海，想操控梦境也要按照基本法。 “回到这个梦境本身，那一千只做梦的猫咪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基石。如果能让这些猫从梦境中醒来，那么这个梦境将不攻自破。” 思考到这，他在身体的下方画了一双腿，平稳而结实。 “那么，要怎样才能让这些猫醒来呢？” 程海揉了揉眉心，用指尖敲击着桌面：“这群猫咪都是听了那只暹罗猫的演讲才主动去梦想这个世界的，世界被改变之后，其他的猫也都会认同那只睿智的暹罗猫。他们是一个整体，若是我大肆杀戮强逼他们从梦境中脱出，只会让更多的猫加入其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我总不能把全世界的猫都杀了……” 一双代表着团结的手紧握在了一起，黑色的手套厚重而冰冷。 程海放下手中的铅笔，仰头冥思。 小美短凑到他身边，两只前爪搭在了桌子上，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 “这是什么？”美短猫问道。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画，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没有五官，身材比例异常不协调，让它看着非常难受。 “这是这个世界的影子。” 程海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 第一百零八章 是我给的自由过了火 “这个世界的……影子？”小美短摸不着头脑。 “算了，不吉利的东西，不用想它。” 程海用笔尖戳破了鬼影的头部，随后指尖燃起了火焰，将其烧成了灰烬。 小美短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 手指能点燃火焰的人类，简直太可怕了喵！ “走吧，我们下楼逛逛。” 程海从座椅上站起，身体变成了猫一般的大小。 “那个……我可以不去吗？”小美短战战兢兢道。 “你不是说喜欢出去玩吗？难道你在骗我？”程海眯起了眼。 “不不不，马上去！” 小美短飞快地跑了起来，给程海打开了门。 “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怕我干什么？”程海无奈道。 “什么？原来他想吃了我？” 小美短的脑海里浮现出程海火烤自己的画面，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笨猫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海一脸的无语，创造了一根链子，递给了美短猫。 “额……要我带上？”小美短紧张道。 “不，我带，你牵。” 程海将可拆卸的项圈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绳子递给了美短猫。 他要找到这个世界的症结，然后终结它。 而想要终结这个世界，就必须先低调地了解他。 一人一猫一同向楼下走去，但由于身体被缩小，程海爬楼梯变得很不习惯，很快就被美短猫甩出了一截。 “不行，这样下去跑个一百米消耗的体力都和跑五百米一样多。” 程海细一琢磨，叫停了美短猫，骑到了它的脖子上。 一人一猫再次启程，小美短的表情十分委屈。 “呜呜呜……以前都是主人抱着我出门，怎么我成了主人之后，变成他骑到我身上了？这一点也不好玩。” 世界主宰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来到了宽广的大街上，周围已看不见车辆来往的身影。 初冬的落叶虽不似秋天的那么恼人，但少了清洁工的打理，总显得有那么一些碍眼。 但猫咪可不在乎这些，它们自由自在地在道路上追逐打闹，欢笑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它们占领这个世界的意义，也仅限于此而已。 “哈哈，花花你的宠物怎么骑在你的头上啊喵？”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引起了程海的注意。 那是一只胖胖的加菲。它的嘴里叼着一根绳子，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在它的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懂什么？！” 小美短急红了脸，说道：“我这是……我这是宠爱他喵！” “宠爱……” 程海叨念着这个神奇的词汇，倒也没有生气。 “要一起去玩喵？” 猫咪的眼里似乎只有玩乐这个词汇，加菲也没太大兴趣抓着小美短的痛点不放。 “不了，我……有丶事喵。”小美短忍痛拒绝。 “你最好看看你的宠物，她好像快受不了了。”程海忽然出声提醒道。 那名大妈对程海投来感激的眼神，咳嗽的仿佛要把自己的肺给吐出来。 “咦？对哦。” 或许是小美短给了加菲灵感，它看了一眼自己的前主人。问道：“走不动你怎么不说呢？我也可以带你走啊。” “我……说了……好多次了……”大妈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只可惜她没有大自然的馈赠，发出的声音和平时人类听到的“喵喵喵”没有什么区别。 “她说她跑不动了。”程海好心提醒道。 “好嘞！” 加菲兴奋地叼起了大妈，将她放到了背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声跑远了。 “看来变成了主宰，并不能让他们的脑子产生了质变。”程海暗叹，从美短猫的背上下来。 “你要去哪？” 美短猫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 “随便看看。” 放慢了脚步与美短猫并行，程海不想让自己变得过于特殊。 他的目光扫过了附近的民居，原本趴在阳台渴望自由的猫咪已经被人类所取代。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迷茫，不明白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在那一瞬间，程海产生了寻找一千人，利用同样的规则破除梦境的想法。 但细一数，这片区域的人类数量比现实中少了太多。 毕竟做梦的猫是昨夜才凑齐的，其中有不少就像是美短猫这般不愿意伤害主人而没把他们带进来的。想要不声不响地从中凑齐一千人，恐怕不太容易。 就在程海的思绪转动的时候，前方的小巷里传来了轻微的呼救声。 程海目光一凛，翻身上猫，带着委屈的美短猫跑进了小巷里。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人类少女，她大约十六七岁，披头散发，满脸泪光。一只巨大的猫爪摁在了她的背上，尖锐的指甲将她的衣服挠出了许多口子。 一只眼神阴冷的田园猫抬起了爪子，安静地看着手底的猎物。 她将这个人类女孩放了四次，但女孩一次都没有逃出她的掌心，这让她感觉无比的快意。 就在这时，美短猫带着程海从外边闯入，打扰了她的饭前运动。 “请问，你在干什么？” 程海从美短猫的身上落下，面色不善。 虽然知道这是梦境，但他还是看不下这种事情。 “哦？又一个人类？” 田园猫的眼里露出了狠厉之色。 若是以前，她还会对人类忌惮几分，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才是食物链顶端的主宰！ 而人类，与老鼠无异！ 她轻蔑地看了美短猫一眼，冷冷道：“你是他的主人？” “我……” 看着这只起码比自己大了两岁的成年野猫，美短猫不由得有些发虚。 “与他无关，是我想要一个解释。” 程海张开了剑刃，目光锐利如刀。 “你……” 高大的田园猫被程海的气势所慑，但很快恢复了原先的狠厉。 “好，我告诉你！” 田园猫绿着眼珠说道：“在你们人类还是主宰的时候，你们可以漠视生命，可以用你们那锋利的鞋跟肆意地践踏我的同胞！带走我的姐妹！现在主宰变成了我们。复仇，难道不对吗？！” “……” 面对这样的责问，程海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再看向田园猫爪子下的女孩时，那求助的眼神仿佛也不那么可怜了。 为了避免错判，程海还是问道：“虐杀你的姐妹的人，是她吗？” “不是，但那又怎样？”田园猫冷笑一声，讥讽道：“你们人类在虐杀我的同胞的时候，有问过我们是谁吗？” “那很抱歉。” 程海收起了剑刃，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必须要拿出我的杀手锏了！” 第一百零九章 切入点 “哈哈哈，从今往后，你都离不开这根棒子了！” 程海肆意的笑声在小巷里回荡着。 “给我！快给我！我好快落啊！” 伴随着兴奋和焦急的叫喊声，田园猫气喘吁吁。 获救的女生无语地看着手持逗猫棒的程海，面颊微红。 这台词也太糟糕了吧！ “喵！” 田园猫高高地跃起，抓住了蝴蝶形状的诱饵，在地上打滚，不住地把玩。 程海摸了摸她头顶的绒毛，问道：“可以不杀人了吗？” “不杀了，你还能陪我玩吗？”田园猫翻了个身，舔了舔他的手指。 “都多大了，还整天想着玩。”程海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有些人没有心，但你不一样。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丑陋。” “呜呜呜……”田园猫很委屈。 “要不你让她跟着你吧。” 程海指了指险些被田园猫杀死的女孩。 他对她有点印象，住在书斋的附近。 不过女孩和他无怨无仇，程海倒也不是要害她的意思。 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并不是每个只猫都和这只田园猫一样好哄。这个世界里的人类有个主人，反而能保护她不被其他的猫咪捕杀。 “她……” 田园猫面色犹豫，她不确定自己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后，对方是否还能原谅她。 “我……我愿意……” 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女孩也不是笨蛋。 一个野人……应该说一个独自在街上游荡的人类，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太好了喵！” 田园猫兴奋地扑到了女孩的身上，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不要舔那里，痒啊哈哈哈……” 女孩在地上打滚，如同被人类挠痒痒的猫咪，痛并快乐着。 “走吧。”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程海也要重新观察这个世界了。 “谢……谢谢你……哎呀，请停一下啦！” 女孩艰难地从田园猫的魔爪里逃了出来，冲程海道谢。 “不必在意。” 程海的体型缩小成猫咪的高度，拍了拍美短猫的前腿示意离开。 “请问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仰望着表情平静的程海，看出了他的不凡。 “嗯，有何见教？”程海看向她。 “这倒……没有。只是世界变得太奇怪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想加入你们。”女孩回答道。 危急的时刻想要报团取暖，这是人类的本能。 “我记得你好像住在这附近吧。”程海倒是没有马上拒绝。 “嗯，我叫陈婉诗，住在32号楼。我是萩海学院的大学生，专业是传媒系。” “大学生？” 程海惊愕地看着女孩的面容，还以为她是个刚上高中的样子。 “唔……” 女孩涨红了脸，小声道：“身体长不大不是我的错……” “好吧，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程海点点头，带着美短猫离去。 陈婉诗说的不错，他需要帮手，但不是现在。 那只暹罗猫没有再度露面，不适合聚集太多的人类，不如等他计划好了再说。 如同一个游客般行走在这个既陌生也熟悉的街道，程海的眉头越陷越深。 与数量众多的人类不同，这里的猫咪太少了。 即使他们获得了主宰的身份，但走过这一整条街，他看到的猫也不足百只。这也就代表了，这一千只做梦的猫可能分布在世界各处，他能解决附近的猫，但随着其他地区入梦的猫越来越多，他脱离此地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路过一家超市时，程海再次听到了不和谐的动静，是两只猫正在为一块面包而争执。 没错，虽然它们的身边就是一排排的货架，上边摆满了食物，但它们在为一袋面包而争斗。 头破血流！ “好可怕喵！” 胆小的短尾猫躲到了程海的身后，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于此同时，瘸了腿的灰色流浪猫正骑在一只橘猫的身上撕咬，鲜血四溢，橘黄色的毛皮散落了一地，危在旦夕。 程海想过去制止，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地上的面包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在他入梦之前，依一好像正在准备晚饭。 虽然他在现实中是机械之躯，暂时不需要进食。但等明天神降的时间结束后，若是还不进食，身体就会垮掉。 最重要的是，他变成那样，程依一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她强行介入将自己唤醒，那可就糟了。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研究鬼影的幻象规则的机会了！ “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程海皱起眉头，费劲地构思，创造出了一台手机。 陈婉诗的自我介绍给了他一些启发。如今这个时代，改变社会已经很少通过武力了，那样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与之相比，信息技术才是当下传递最快的方式。而舆论监督，也是大众比较认可的一种管理方式。 这群猫咪获得了这个世界，但并不知道如何管理。等时间一长，人类社会原有的资源被祸害的差不多时，这些高楼水电也就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将回归茹毛饮血的原始时代。 那些流浪猫会怎样还两说，反正像美短猫这种养尊处优的家猫肯定受不了。 如果把这个当作切入的契机，程海要做的非但不是让这些猫知道何为真善美，而是……加速破坏这个世界！ “这都是梦……”程海轻喃，目光坚定。 超市里的橘猫已被咬得奄奄一息，那瘸腿猫杀红了眼，眼瞧程海居然胆敢窥视它的战斗，怒从中来，挥舞着沾血的爪子扑击而上。 “火。” 程海闪过流浪猫的攻击，掌心燃起了一团火焰。 再看瘸腿猫，他的腿虽然变了形，动作却依然矫健无比。 他脚尖点地，回身欲抓，却见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迎面而来，赶紧将头埋下。待到火焰与其擦肩而过于空中爆开，它才惊慌地后退出好几米，对程海虎视眈眈。 怕火是动物的本能，即便这些猫咪已凶猛如虎，依旧对这原始的死神感到恐惧。 “不要惹我，知道了吗？” 程海也不杀它，带着短尾猫走远了。 这只好战的瘸腿猫，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第一百一十章 必须要有一个污喵王 目视着程海远去的背影，瘸腿猫转头跑进了超市，将绝望的橘猫拖进了黑暗之中。 力量会让人迷失，猫也是一样。 没了人类的约束之后，被欺压已久的瘸腿猫找到了宣泄的方式。 只听一声微弱的惨叫，可怜的橘猫被咬断了喉管。 “人类……我要让那些人类，都付出代价……” 怀着恨意撕咬着新鲜的血肉，瘸腿猫的眼里看不到半点对同类的怜悯。 “嘻嘻嘻……” 黑暗中响起了渗人的声音，让瘸腿猫弓起了身子，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个身影快速地在天花板上爬过，惊得瘸腿猫不断后退，尾巴触到了墙边。 “别害怕，小家伙。” 那黑影从墙壁上落下，爬到了瘸腿猫的脖子上。后者大惊，反手一巴掌拍向了黑影，却直接从中间穿了过去。 “什喵？！” 瘸腿猫大惊，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它们天生就有一双能通灵的眼睛，可以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鬼东西就在他的后背坐起，露出了一张尖嘴猴腮的黑色脸庞。它的牙齿尖利，浑身的毛发如同被老鼠啃过一般，参差不齐，差点没把它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嘻嘻嘻，不要喊六，基本操作。”伥鬼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到底是什喵东西？！” 瘸腿猫的肌肉都在颤抖，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紧绷之中。 “我是你欲望的化身，听到了你心底的声音，特意来帮助你。” 伥鬼这种东西，贪婪且卑劣，演技也是了得。 “你骗猫！我哪有这么丑？！”瘸腿猫大叫道。 伥鬼的眼角微微抽搐，黑着脸道：“不，你有。” 妈了个巴子的，居然敢说爷爷丑，看我不把你往死里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瘸腿猫拼命地摇头。 “你丑你丑你丑！” 伥鬼不断地释放着心灵震爆。 “我跟你拼了！” 瘸腿猫恼羞成怒，再度抓向伥鬼，却依然一无所获。 “嘻嘻嘻，没用的，可怜虫。”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眼见反抗无效，瘸腿猫索性也认了命。 “差点就忘了正事……” 伥鬼恍然，板起脸道：“时代变了，小猫咪。” 瘸腿猫：“……” 这他当然知道。 “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统一世界的大任就交给你了。我叫阿伥，黄泉的使者。我将辅佐你踏上那无上的白骨王座，成为号令天下的王者！”伥鬼难得正经一次。 “王？我为什么要成为王？” 瘸腿猫觉得很可笑，在流浪猫里当个老大还行，号令天下的王者，做梦呢？ “因为，必须要有一个污喵王！” 伥鬼用手指戳了戳瘸腿猫的脊梁骨，低声道：“世界变成了这样，你以为你安逸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你不当，自有人会当。你看看你脚下的尸体，等到哪天别的王打到你这里的时候，你敢说到时躺在这的猫，不会是你吗？” 瘸腿猫低头看了一眼，被伥鬼戳到的地方一阵发寒。 伥鬼冷笑一声，中断了阴气的传输，附耳道：“你不能干等着，你得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瘸腿猫举棋不定。 “对。” 伥鬼阴笑道：“除了你自己，你还得招揽一群兄弟。为了让那群地兄弟都真心敬畏你，你还得为你起一个响亮的名号。我看你的毛色，不如就叫灰王吧。” “灰王八……我是猫，为什么要叫灰王八？” “你TM……” 伥鬼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看着这只蠢猫，不禁为主人的决定感到一阵担忧。 这种笨蛋…… 也能称王？ …… 大街上，第一次见血的美短受到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还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吗？”程海看向了天空。 小美短赶紧摇头。 “现在只是第一天，所以你还能看到一个美好的世界。等到人类留下的食物吃完了，你们就不得不捕猎了。到时候，有野心的猫咪会聚拢起一些猫，开始享受权力的滋味，一如刚刚拥有智慧的人类一样。 他们争权夺利，他们胜者为王。他们发动了无数次的战争，花了上千年才将这个世界建设成了这个样子，而你们，又把它给改回去了……” 小美短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忽然间感觉，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可怕了许多。 “当然，短期内你也不会看到这些。最多是家里的东西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但是没有主人收拾。你每天只能在一个垃圾堆里睡觉，直到你再也不想在那里呆为止……” 如同恶魔一般独自呢喃，在美短的脑海里形成了画面，让他不寒而栗。 忽然，程海停下了脚步，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前方聚集着几只干净的猫咪，如同周末相约在咖啡馆里喝茶的贵妇一般，互相炫耀着自己一周以来的见闻。 不过这个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现在是猫的世界。 让程海停下脚步的，是那个腻在几只猫咪之中打滚的谄媚人类。 那个丢人的逼……好像是徐秋凡？ “走，上去撩妹去。”程海对美短猫说道。 “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看着那几只身材婀娜的猫咪，美短猫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看哪呢？那几只成年的都能当你妈了！我让你找那只同龄的玩。”程海没好气道。 现在的未成年猫咪啊，啧啧啧…… “咳咳，我知道……” 美短猫尴尬地看向了天空，红着脸找上了猫群中的折耳猫。几句私语之后，两猫一同跑到了一侧。 程海则是找上了折耳猫的“宠物”，将他拉离了猫群。 “干什么呢！别拉我！放我回去！”徐秋凡气愤地挣扎着。 “你什么情况？世界变成这样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程海无语道。 虽然是梦境里的人物，但这也太不符合徐秋凡的性格了吧。 徐秋凡摊手道：“那能我怎样呢？命运就像是强X，反抗不了，不就只能享受了？放我回去，那里简直是天堂！” 程海：“……” 或许……这才是徐秋凡真正的性格吧。 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面被邀请去撸猫的时候，这家伙的心跳明显快了半拍。 活脱脱的一个猫奴！ 眼看徐秋凡的心已不在这，程海也只能任由他走，独自继续这段孤独的旅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灰王 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程海再次回到了城南区的巷子里。 暹罗猫的踪迹还是没找到，但观察了遍布半个城市的傻猫，他认为他的小动作可以开始了。 叩叩叩。 敲开了32号房的门，门后面是早上的那只田园猫。她的身后，陈婉诗面色潮红地趴在她的身上，目测刚玩了个爽。 “又见面了！嗯……” 田园猫先是兴奋，随后陷入了沉思中。 好像程海没有告诉她名字。 “我找你的……宠物。”程海想了想，还是入乡随俗。 “喏，找你的。” 田园猫眼神由期待转失望，将陈婉诗从背上抓了下来。 “稍等……” 陈婉诗跑到田园猫的身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扭捏地走出来。 “今晚来我家，有活干了。”程海开口道。 “啊？这太突然了吧？”陈婉诗的脸更红了。 “正经活，别瞎想。” 程海白了她一眼，却见田园猫面露不满之色，也对她说道：“你也可以过来，这里夜晚可能不大安全。” “太好了！你居然这么关心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缺爱太久了，田园猫前足搭起，疯狂地舔着程海的脸。 “停停停……” 程海招架不住，艰难地将其推开。再看一旁的陈婉诗时，不禁生起了一阵同情。 这孩子语言不通，看来今天过的挺不容易的。 对上了程海的眼神，陈婉诗热泪盈眶，有种天涯何处觅知音的感慨。 大概也只有徐秋凡这种憨憨才能够乐在其中吧…… 将一人一猫带回了美短猫的家里，程海耗费了些经历将陈婉诗变回了正常人大小。 这神奇的能力让陈婉诗心头一喜，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咳咳，跟你说一下今晚的任务。” 程海打开了电脑，满脸的黑线。 这种事他倒是能做到，就是自己骗自己这种事情，不大好啊。 “我要做什么？”陈婉诗坐到了程海身边。 “下载和人类有关的猫片，然后加以剪辑，时间控制在10分钟以内。”程海吩咐道。 “额，有什么意义吗？” “这些猫的想象力不足，这个世界的弊端很多，只有唤回猫咪对原先世界的渴望，我们才能恢复原来的生活。” “你想要把世界变成原来的样子？” 听到这些话，一直很信任程海的田园猫也不禁警惕起来。 “先别急着反对我。” 程海看着她，禁忌之眼泛着柔和的光，安抚了她的情绪。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人类充满诸多劣迹，但你们猫类也不特殊。利益和力量纠葛在一起，任何生物都会变质。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你看到你们在失去了人类生产的资源之后的样子。” 田园猫安静下来，持保留意见。 和陈婉诗交代了一句多储备几桶水之后，程海唤出了恶闪鸦，骑着它飞向苍穹。 夜色无声地笼罩了这个世界，惊起一声鸟语。 虽然已经失去了人类的管理，但是遗留下来的电力系统还没有立即瘫痪。街道上的路灯依旧明亮，巷尾的最深处，一只杂毛的大猫正在灰王的口下哆嗦着。 “还有谁？！” 灰王一脚踩在手下败将的背上，目光如同荆棘，刺痛着众猫的眼睛。 “瘸……你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有眼尖的猫咪已经注意到了，灰王之前受伤瘸掉的那条腿不知怎的已经好了，这让本就凶狠的他如虎添翼！ “时代变了，我的朋友们。” 灰王昂着头从杂毛猫的身上下来，神情肃穆，“人类的社会已经过去了，是该由我们来统治这座星球了。” “我们不是已经统治了吗？”一只削瘦的斑点猫问道。 “你所说的统治，难道就是指可以随意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灰王嗤笑道。 一众流浪猫面面相觑，它们的眼里有困惑、有羞耻、也有的亮起了异样的光。 “愚蠢！” 灰王的声音徒然抬高，厉喝道：“你以为你能够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人类变成了老鼠，你以为被解放的只有我们吗？我们的身体是变大了，但也就和狮子老虎相当。论牙齿，我们没有他们尖；论爪子，我们也没有他们利！若是那些猛兽都从荒野中出来了，你该如何自处？” “狮子……” 提到了森林之王的名讳，胆小的猫咪顿时将身体蜷缩起来。 灰王的眼里闪过一丝暴戾，高声问道：“有人能够告诉我答案吗？” 很遗憾，猫终究是猫，即便是偶尔被人类驱赶，也没生出过反抗之心。 “是团结！” 灰王气不打一处来，只想骂这群白痴没有半点觉悟。 可他自己倒是忘了，如果没有伥鬼的提醒，它和这群笨蛋其实没有分别。 “你们难道不知道人类是怎么崛起的吗？” 灰王的声音传遍了小巷，换来的却是众猫的一脸蒙逼。 人类……难道不是做梦才成为世界主宰的吗？ 也不怪它们愚昧，它们可没上过学，没有历史老师给它们科普人类的起源。 除了强大之外，它们对人类唯一的印象，也就是暹罗猫昨晚说过的话了。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灰王却没有这个自觉，他激昂地背诵着由伥鬼给他起草的征战宣言，越说越兴奋，仿佛他真的成为了王者一般，慷慨激昂。 最后，他的眼里燃着火焰，昂首道：“我获得了新生，所以我从前的名字就此摒弃。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叫做灰王！ 我将带领你们征战天下，在这个新世界里杀出我们的天地。愿意追随我的就往前一步，不愿意的，今夜就给我夹着尾巴跑出这个地方，否则日后被我见到，必杀之！” 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一众流浪猫，巨大的压力如同石块一般堆在心头。 最终，有猫率先做出了选择。 “我加入！” 说话的不是别猫，而是那只被灰王打倒的斑点猫。 作为这条巷子最能打的几只猫之一，他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 早点加入还能混口汤喝，否则真等灰王把猫给聚集起来了，他这个跟他作过对的猫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很好！” 眼见昔日的对头主动臣服自己，灰王十分高兴。 其余的猫见状，也纷纷表明了姿态。 “我也加入。” “我也加入。” “我也……” 几乎在场的所有猫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除了一只老迈的田园猫。 “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灰王面色不善。 “小灰啊，我一把年纪了，也跑不动了，就不跟着你们了吧……”老猫叹气道。 “哦？” 灰王眉毛一挑，回首对着众猫说道：“现在，是纳投名状的时候了！谁出手杀了他，谁就是我的心腹！” “什么？” 老猫面色大震。 当初在灰王刚被打断腿赶出家门的时候，他还救助过他，他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你不是说反对的今夜离开这里就可以了吗？”一只杂毛猫小声地问道。 “你敢质疑我？” 灰王目光暴戾，没有半点愧意。 伥鬼告诉他，如果不建立威信，手下就不会信服你。 现在看来，此话果然不假！ 他已经战胜了这条街最能打的斑点猫，却依旧有猫敢质疑他！ “我来！” 斑点猫第一个出列。 “我也来！” 一只英短猫也站了出来，怕被抢了功劳。 果然，在这种混乱伊始的时刻，无论是人还是猫，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畜生 明亮的小巷里传出了绝望的叫喊，可怜的老猫被四五只流浪猫围攻，惨死于巷尾。 “呵，猫。” 此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高处的楼沿上，身旁是一只面目凶恶的乌鸦。 “走吧。” 感到一阵无趣，程海双手向后一撑，身体自然落下。 在他年纪不大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世界末日。他想过这个世界被丧尸、异形亦或者是虫群占领的样子；也想过陨石落下，人类文明直接倒退上百年，要从一片废土中重建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他有一天居然会被猫咪给踩在头上。 咻！ 恶闪鸦振翅飞下，接住了程海。 忽然，街边传来一声巨响，超市爆出了绚烂的火光，熊熊地燃烧起来。 一时间，群猫惊颤，四散而逃。 过了好一阵，他们才重新聚集在一起，茫然地看着着火的建筑，不明所以。 这其中，包括了它们刚刚认定的首领。 黑色的乌鸦飞向高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今夜，程海将化身恶魔！ …… 一夜很快过去，程海盘坐在一间无人的房屋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虽然此时他在梦里，但精神力消耗过大对身体的害处同样很大。 好在他修习了静卧禅功，睡眠时的状态近似于冥想，只用了四个小时就把精力都补充完成了，方便快捷。 坐在恶闪鸦的背上，正下方是灰王手底的那群小弟。 原本还是暴力的受害者的他们，此刻正拉帮结伙、气势汹汹地在大街上游荡。他们挑衅着其他流浪猫的群体，肆意踹门，为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地位，顺带着收编势力。 那些本应发生诸多末世书籍里的剧情，已在这个梦境的世界里初现端倪。 若是把主体换做是人类，再对此加以描写，也许这个故事就没法继续在大众的期待下连载了。 这个暂且不提，就说说程海昨夜的成果吧。 如果说下方的群猫代表着猫性的丑恶，那程海就是个魔头。 他与恶闪鸦奔波了半夜，烧掉了方圆二十里以内的所有超市，随后他们去了一趟附近的自来水厂，断掉了这边的水源供给，只为让这个末世更像是一个末世。 他虽然不愿杀生，但也不是迂腐之人。 即便是真实世界他都会对这个方案略作考虑，更别说在梦境里了。 为了一群灭绝了一半人类的猫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种蠢事爱干谁干！ 回到了美短猫的家，陈婉诗担心地迎了上来：“怎么样，没事吧？街上的猫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很狂暴。” “没事，他们不会飞。”程海笑了笑。 “这是都你干的？” 田园猫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戒备。 “就像你希望能被人珍惜一样，你的同类在察觉人类没落之后，想要真正地取而代之，有什么值得你奇怪的吗？” “可我不认为挑起争端就是君子所为。”田园猫争辩道。 程海轻笑道：“无论有我没我，这都是事物的发展规律。你们创造了奇迹，得到了这个世界，却没有与之匹敌的智慧。要做的事不过也是把人类这千百年来的摸索进化过程再重复一遍罢了。而这一过程注定是血腥的！” “你看着吧，下面的猫不会是唯一一群建立起势力的猫。过段时间，其他我触及不到地区同样也会这样。 为了争夺地盘，他们肯定会爆发战争，到时候下面的猫，起码要死掉一半。 而在战后，由于尸体的腐烂加上缺乏人类管理后的恶化的环境卫生状况，你们的族群中会爆发出区域性的重大疾病。你们没有医生，只能依靠自身的抵抗能力强撑过去。到时候，你觉得剩下的猫还有多少呢？” 田园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她也许没法意识到重大疾病的真正概念，但她想起了当初生病时孤零零地躺在垃圾箱下的感受，就没由来的一阵惶恐。 “你说的……是真的吗？” 田园猫认真地盯着程海的脸，她知道人类很聪明，也最擅长说谎。 如果可能，她想要嗅出说谎的味道。 “你真的以为，世界的主宰是这么好当的吗？你想想，你们除了玩闹和睡觉，还会些什么？我们可以轻易地筑起万丈高楼，高端的武器也能轻易地将城市夷为平地，你们能做得到吗？或者用个更难听的说法……” 程海停顿了一下，走近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们配吗？” “我……” 田园猫手足无措地后退着，呆在一旁的美短猫同样面露惊恐。 在他们的眼里，程海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魔鬼！ 而他的同胞们，正妄图从这些魔鬼的手里夺下这个世界…… 看着两猫瑟瑟发抖的样子，程海忽然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了，试图安慰道：“别怕，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不安慰还不要紧，这一安慰，两只猫的身体颤的更厉害了。 “嘚嘚嘚……” 小美短的牙齿在不断地打颤，不禁暗道：“好可怕，这个魔鬼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和你们讲道理……” 程海摊手，一阵无语，但看样子，这两只喵星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再亲近他了。 至少得半小时后再来。 “水储够了吗？”程海看向了陈婉诗。 以这些猫的智慧，这片区域这段时间都不会有自来水了。 虽然他的控梦之力也能造出来一些，但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在这个不知何时就会发生意外的梦境里，精神力能省即省。 “嗯，存好了，两大缸……”陈婉诗点头道。 不仅仅是猫，就连她也觉得刚才的程海有些可怕。 “那就好。” 程海点点头，从窗边看向不远处的巷子里。 几只未加入灰王团体的流浪猫被追得四处逃散。其中一只不幸被追上，然后就让这群下手没轻没重的畜生给咬得鲜血淋漓，危在旦夕。 “畜生终究是畜生，拿着鸡毛当令箭，骨子里的劣根性也改不掉。”程海回到了房里，不准备再看。 虽然这件事是他一手推动的，但这群家伙表现的未免也太丑陋了点。 好在他让伥鬼吩咐灰王不准靠近这里，否则他说不定会亲自动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猫鬼为奸 冬日的雨滴阴冷如冰，让蒸蒸日上的灰王势力终于放缓了扩张的脚步。 卧在舒适的毛绒毯围成的小窝里，灰王的表情很是不快。 今天，本是他带领群猫撬开众猫家门的重要日子。可是这雨实在是太冰了，有了被窝的他实在是懒得出去。 “第三天了，居然还没有一统城南区。灰啊，你让我很失望。” 纤细的声音，让灰王虎躯一震。他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尾巴竖起，诚惶诚恐地看着于黑暗中现身的伥鬼。 这张脸就算是看了两日，还是那么的可怕。 “伥哥，我……已经让小弟去对那些家猫进行警告了，不算是在偷懒……”灰王故作镇定道。 伥鬼哪会不知道这笨猫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拆穿，而是问道：“那些家猫加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喵办？当然是一起上场打架啊。”灰王疑惑地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一个问题吗？”伥鬼嗤笑道。 “什么问题？” “附近的超市和粮店都毁了，我们的食物再过一阵子就要没了。” “喵？”灰王大惊。 作为一只猫，它从来没有想过一天之后以外的事情，一阵子这个时间量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他不禁向伥鬼求助道：“那伥哥，我应该怎么办？” “不同的猫有不同的用途，母猫打起架来虽然可能比公猫都凶，可以一用。但真有不能上战场的，你得安排他们干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灰王想不出来。 战争，不就是打架打赢了就可以了吗？ “人类有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萩海虽然不大，但凭你手下的那些猫，想要打下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你的手下就会猫心不稳。所以，若是有不方便上场的猫咪，得安排他们到郊区外采些果子……” “哇！” 灰王听得是目瞪口呆。 “就一个‘哇’字就完了？”伥鬼很不悦。 他这般天经地纬之才，居然只值一个“哇”字？ 愚蠢的喵星人！ “那……” 灰王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这才开口夸赞道：“伥哥你可真是小母牛进了炸药桶——NB炸了呀。” “这话我喜欢~” 伥鬼哈哈大笑，和灰王勾肩搭背。 虽然这句话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知道，灰王的小脑瓜子已经尽力了。 “对了，那些家猫圈养的人类你决定怎么处理？” “人类……” 听到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单词，灰王当即面露凶残之色：“当然是全杀了！” “……” 伥鬼挠了挠漆黑的脑瓜，有些头疼。 不能让他肆意杀人，那是主人下的死命令。这要是完成不好，他害怕他的蛋蛋会被他的主人踢爆。 “愚蠢！” 伥鬼当即一拍灰王的脑瓜，指责道：“你还真当你是世界的主宰了呀？” “啊？难道不是吗？”灰王不解。 按理说被人拍脑瓜，他应该是愤怒的，但这两天背好像被伥鬼拍的有点多，都习惯了。 “人类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可以通过做梦改变这个世界，把他们逼急了，难道他们就不会吗？”伥鬼冷笑道。 灰王背后一寒，尾巴不安地摇动着，问道：“他们也知道这个秘密？” “你还记得那天对你扔火球的那个人类吗？” 伥鬼压低了嗓子，这让本就尖锐的声音变得更像是蚊子飞扬，让灰王忍不住挠了挠耳朵。 “我记得，你不是让我不去找他吗？我没有去啊。” “那你觉得他看到你残害他的同胞，他会作何反应？” “破口大骂，撕烂枕头？” 灰王以己度人，想到了程海气急败坏的画面。 “幼稚，那家伙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能与你两军对垒？”伥鬼反问道。 灰王不解道：“可是我军带甲百万，他只有一人……” “你还会带甲百万？” 伥鬼给他气笑了，搓着他的猫头说道：“你三级头呢？你三级甲？你的百万大军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呀。” “我……” 灰王委屈地低下了头。 这个词难道不是用来形容我们猫比人多的吗？ 为什么他要搓我的头？ “小灰灰你给我听着！人不能杀！” 伥鬼背过手去，一本正经地看着外边的天空：“先不说那家伙能在万猫丛中取你项上猫头，你可是要成为污喵王的男……不，的公猫，万不能鼠目寸光。” “但我这么放任人类，会不会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灰王皱眉道。 他还不算太傻，还能想到了这个隐患。 迷蒙的光亮之下，伥鬼侧过了身子，竖起一根手指道：“我再教你一句俗语，叫温水煮青蛙。凡事不能做的太急，先一点点地控制人口数量，等到他们逐渐适应了，再加重他们身上的枷锁，这样才能一点点地消灭人类。” “那我要怎么煮他们呢？”灰王想不出来。 “我不是说了嘛，控制他们的人口数量。你难道不记得他们是怎么对你们的了吗？”伥鬼坏笑道。 灰王眼前一亮，兴奋道：“计划生育？” “有进步。” 伥鬼满意地挠了挠肚子，心头充满了恶作剧的畅快感。 程海只和他说了不能让灰王大肆杀人，没跟他说不能干别的啊。反正那些猫也整天被人类割蛋蛋，换成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好！好！这个主意好！伥哥你真是个鬼才呀喵！” 灰王连道三声好，对伥鬼的提议兴奋不已，这一猫一鬼算是有了共同的语言。 伥鬼很吃这样的吹捧，眼里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小灰灰，多学学你伥哥的智慧，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王的。” “能不能别叫我小灰灰了？我可是猫王啊！”灰王不满道。 这样有损他的威严。 “有什么问题吗？”伥鬼不满道：“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按照辈分，你其实应该叫我一声爸爸才对。” “爸爸？” “哎。” “不是，我不是叫你！”灰王炸毛了，“我一个新世界的王者怎么能有这么幼稚的外号！” “一码归一码，我虽然叫你小灰灰，但在外面你还是那个百猫臣服的灰王，两者并不冲突。这就和我俩的关系一样，我把你当兄弟，你管我叫爸，这不冲突。”伥鬼一本正经地阐述着他的歪理。 “喵喵喵？” 灰王懵了，一时间没法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别啊了，先叫声爸听听。”伥鬼不悦道。 灰王犹豫了好一阵，吞吐道：“那个……爸？” “哎！” 伥鬼捧腹大笑，十分开心。 这一猫一鬼之间，竟意外地有点和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把根留住 “啊啊啊！！！” 对着阳台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程海揉着酸痛的腰走回了房间，躺在田园猫的身边。 程海昨晚快累死了。 虽然料想暹罗猫不会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到过世界各地，但至少华国南部她应该是去了不少地方的。 这也就意味着，南部以内的猫可能会听过她的演讲而加入其中，其他地区的猫虽然也获得了新生，但却不知道原因，不需要纳入驱散计划之中。 但南部的区域可太大了，就算程海一直开车，随便几个城市都够他逛一周，更别说还要去整治那些翻天的猫了。 于是，程海昨晚试图通过禁忌之眼解析当下社会的电脑网络传输架构。虽有所收获，但不尽如意。 他没怎么接触过骇客技术，禁忌之眼算是从零开始学习。虽然破解的速度挺快，但消耗也是巨大的。 即便是有着静卧禅功的恢复，这一晚上的运作下来，简直要把他给榨干了。他唯一的收获，也只是找到了这个小区网络中断在哪而已。 “这样的效率实在是太慢了，我可能得跑一趟电视台才行……”程海一手遮着额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希望电视台那边有直接连接到露天广告牌的信号吧。 吸溜！ 温润的舌头舔到了程海的脸上，软软的，其实挺舒服。 程海撇了撇嘴唇，反手挠了挠田园猫的下巴，后者当即伸直了脖子躺得四仰八叉，舒服地闭起了眼睛。 下巴是猫咪感官最直接的地方，因为平时没有办法舔到，尤其喜欢被主人抚摸。相反，它们的肚子一般都是防备最深的区域，像现在这般露出肚皮的躺法，一般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顺手将她的脖子和脑袋也给摸了一遍，程海翻过身来，想要睡会。 这里的卧室只有两间，昨晚程海在熬夜，两只猫各占一间。而陈婉诗则无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睡在了猫窝里，估计现在正委屈着呢。 看着疲惫不堪的程海，田园猫也不再黏着他，跑到了客厅里。 “话说这个梦境……难道就是为了耗死本体吗？怎么感觉……不是鬼影的幻境该有的强度的……” 这是程海睡前的最后想到的问题。 他总觉得这次的幻境，威胁远比最开始的黑夜女士小多了…… 叩叩叩…… 叩叩叩…… 微弱的敲门声从外边传来，美短猫和田园猫相视一眼，去把刚睡了不到半小时的程海给推醒了。 “什么情况？” 程海快困死了，甚至有点起床气。 “有人敲门，估计是找你的。”美短猫说道。 “人？” 程海皱着眉头，顶着倦意打开了房门。 敲门的果然是一个人。 她双手提着粉色的连衣拖地裙，一头紫色的长发尤为刺眼。她的双马尾发束上系着一对粉色的蝴蝶结，就像是儿童动画里的魔法少女一般，非常的可爱。 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程海迷糊地问道：“美女你谁？” “是我！” 来人摘掉了头上的假发，就开始脱衣服。 “woc，美女自重啊……咦？怎么是你？”程海懵圈了。 眼前这肤白貌美的女人，不正是徐秋凡吗？ “一言难尽……” 徐秋凡爬上了大门的门槛，往房间里面走。 程海看他如此艰难，将他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有水吗？”徐秋凡问道。 “有。” 程海给他倒了一杯，后者“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啊！爽！” 徐秋凡一敲杯子，忍不住向程海抱怨道：“也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干的好事，我快两天没喝到正常的水了。” 美短猫：“……” 田园猫：“……” 陈婉诗：“……” “你口中那个狗娘养的……好像是我。”程海眼角抽搐。 虽然是在梦里，但他还是很想揍人。 徐秋凡：“……”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当我没说！” 他面色尴尬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假装是在喝赔罪酒，吨吨吨。 两人是朋友，程海也不至于小气到那种地步，靠着椅子问道：“说说你吧，什么情况？你不是乐在其中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有道是少年强则少女扶墙，少女强则少年女装，没想到这句话跨越了种族居然也可以适用。 “凑！” 徐秋凡气不打一处来，脱掉他的魔法少女战斗服，随手拿过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披上，愤愤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狗……那些猫不知道是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开始对人类开始搞绝育！” “绝育？”程海皱起了眉头。 这些猫怎么会玩这么高端的东西？ “你不知道啊，我家那只猫在给我换上女装的时候，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小凡凡呀，跟我走了这一趟，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呀。’我真是日了狗了！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讨厌猫！”徐秋凡心情激荡，把美短猫当时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令人心生画面感。 美短猫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还完好的蛋蛋，有槽想吐，但是又不敢。 “有人被抓去绝育了吗？”程海嘴角抽搐。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种馊主意肯定是他放出去的伥鬼想的。等它任务完成了，非把他屁股踢爆不可！ “啊啾！” 一栋阴森的建筑里，睡梦中的伥鬼挠了挠屁股，喃喃道：“到底是谁在夸我帅……” 视线再次回到程海这边，找到倾诉对象的徐秋凡那个激动啊，简直像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 “猫给人做绝育是什么概念？它们没有医生，也不懂什么叫做无痛切除，都是拉到一边的小巷里连根拔除的！ 我隔壁那个姓王的胖子，断根之后足足惨嚎了半个小时才没声！要不是老娘跑得快，我可能也得步他的后尘了！” “连根拔除……” 听着徐秋凡的指控，美短猫默默地夹紧了双腿。 那一定很痛吧…… “恶闪鸦！” 程海抬手，招进来一只乌鸦，吩咐道：“你去把那只伥鬼抓出来打一顿，要是这狗屁计划不立刻叫停，我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恶闪鸦会意，飞出了窗外。 强压着怒火坐下，程海暗自咒骂：“畜生和小鬼，要真是被这个组合统治了世界，地球的物种怕是得灭亡一半。” 而经历了一处丁丁历险记后，徐秋凡此时的立场也变得非常坚定。 “程海，无论你决定要做什么，我都加入。计划的名称我都想好了，就叫做【把根留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战在即 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潮湿的空气浸透了红木衣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珠。 昏暗的房间里，两个身影一动不动。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程依一已经一天没去上课了，她一直陪在程海的身边，目光忧愁。 程海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机械制成的躯体也已经解除，变成了原本的模样。去掉变身的这段时间，大约有十八个小时，程海粒米未沾，也不知道饿不饿。 砰！ 忽有大风刮过，房间的窗口被大力地关上。 程依一推开了窗台，无言地看着窗外的雨景，视线飘到了远方。 希望这场雨快点结束吧。 再这样下去，程海就要发霉了…… 双层的梦境世界里，灰王和他的麾下再度聚集在了一起。 此时的雨并没有停，不远处的街道上遍是垃圾，失去人类管理后的坏处已经出现端倪。 “诸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蹲坐在冰冷的钢铁垃圾桶上，灰王感觉屁股有点凉。 为了彰显地位的尊崇，他的脑袋上套了一个黄色的摩托车头盔。满肚子坏水的伥鬼把这个叫做三级头，但他更愿意把这东西叫做皇冠。 黄色的头冠。 嗯，皇冠。 “灰王，我有事要说。” 被灰王打瞎了一只眼的斑点猫从猫群中走出，面色冷峻。 经过了一日半的冲锋陷阵，他已经获得了灰王的信任，甚至还获得了一个专属的名字——夏侯斑。 “说。” “据我派去的探子回报，在城北区发现了暹罗猫的踪迹。她好像也有称霸世界的心思，手底下聚拢了不少的猫。”夏侯斑说道。 “暹罗猫！” 灰王从垃圾桶上跳下，表情无比地认真。 那毕竟是带给他们启迪的猫，见过梦境之猫的存在！ “她们有多少猫？” “目前粗略估计，大约只有三四十只，但个个身材威猛，不下于我。要是不能将她们扼杀在摇篮之中，恐怕对我们的霸业不利。” “我们呢？” 灰王瞥向了猫群中的一只娇小的蓝白猫。 这是一只家猫，因为在灰王开始扩张时恰好出了门被俘，因为主人比较有文化，本身也识数，被封为了后勤官。 “我们一共有两百六十五只喵，其中的战斗猫员大约是一百八十只。”蓝白猫小心翼翼道。 “两百六十只猫里才有一百八十只能打的？”灰王实在是不满意。 蓝白猫苦笑，只道是灰王的扩张太过狠厉，能跑的跑了一大片，剩下的不就是那些跑不动的？ 但猫在屋檐下，他肯定不能正面打灰王的脸，只能苍白地汇报道：“留下的新生猫咪比较多，还未成年，不适合上战场。” 灰王眼咕噜一转，拍板道：“无妨，就算不能奋战在前，到时候也可以给我们充充人数，鼓舞气势。” “是。” 蓝白猫无奈地附和着。 残暴的灰王…… “还有吗？” 灰王再次看向夏侯斑。 “除了她们以外，其他地区也有所异动。各种大小势力纷纷组建，其中以一只名叫古二蛋的势力的呼声最高，他们打着反抗吾王的旗号，专门收留从我们这逃出去的猫，目前数量可能已经超过了一百只。”夏侯斑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灰王对着夏侯斑夸赞了一句，后者恭敬地退下。 “大胖。” “在！” 灰王的声音响起，猫群中走出一只胖胖的虎皮猫。 这只虎皮猫可不简单，他也是一只家猫，营养过剩，体格异常健壮。当初夏侯斑带人突袭他家的时候，七八只猫围攻一只，愣是被他咬死了两只。 可夏侯斑非但不怒，反而称赞其为虎痴，邀请他共同替灰王效力。 得知灰王的志向后，大胖欣然应允，成为了灰王麾下的又一名大将。 “今夜给那些家猫下最后的通牒，明日再不臣服于我，格杀勿论！” “是！” “苟或！” 蓝白猫：“在……” “安排好后勤储粮，我们后天出征城北区，务必给本王保证人人有果吃！” “是……” 蓝白猫满脸的黑线。 不就是跑城北区嘛，还真搞得跟千里奔袭似的了…… 而且，他讨厌苟或这个名字，宁愿叫鲟鱼。 灰王宣布散会，于空中盘旋的恶闪鸦飞往了下一处地点。 雨依旧未停，但收到了命令的大胖已经带着倒霉的部下冒雨出行。 而在他们开会地点的楼上，三只猫咪悄悄咪咪地蹲伏而出。 “没想到灰王居然如此心急，萩海市要不太平了啊……”为首的一只蓝猫感叹道。 这只蓝猫不是别猫，正是刚才夏侯斑提到的古二蛋。另外两猫则是他的结义兄弟，一粒蛋和吉尔加蛋。 他们因为一颗吃剩的卤蛋相识相知，在一棵桃树下义结金兰。而今灰王独断专行，百姓叫苦不已，他们这才揭竿而起，反抗灰王。 “大哥，这种事情找个探子就行了，用不着我们亲自来吧？”说话的是一粒蛋，一只强壮的孟加拉猫。 “是啊，你是我们的王，可不能轻涉险地。”吉尔加蛋也劝阻道。 古二蛋叹了一口气道：“不，灰王势大，兵多将广，我军不可敌也。暹罗猫的一百零八将只寻到了三十八，若是他们后天败给了灰王，我们也岌岌可危。我听闻此地有一处灰王禁地，坐镇着高人，也许我们能够在这里寻求转机。” “这种事情让我和三弟去就好了啊。”吉尔加蛋说道。 “二哥说得对。要是对方不答应，我绑也给你绑过来。”一粒蛋也附和道。 一粒蛋五大三粗，饶是对上灰王也怡然不惧，哪里听说过一个怕字。 “不可。” 古二蛋摇摇头，冒雨跳上了房顶，下方，一队灰王军正在巡视。他放眼看向程海所在的楼房，语重心长道：“我们有求于人，就该有个有求于人的样子。如果我不亲涉险地，又如何展现我的诚心。” “大哥……” “你不用劝了，我意已决。若是怕被这雨淋湿了身体，你自行回城北便是。”古二蛋目光坚定，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楼房上。 一粒蛋和吉尔加蛋对视一眼，眼里的笑容里显露着自豪之色。 这就是他们的大哥，宅心仁厚古二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会 吧嗒。 三只猫咪从窗外跳入，让原本宽敞的楼道显得有些拥挤。 由于下雨的关系，仅仅是下午的时间，这里边的光线就已变得十分昏暗。好在他们是猫，可在黑夜里视物。 “是这里吗？”一粒蛋狐疑道。 “是这了。” 古二蛋闭目静听，缓缓道：“我嗅到了智慧的气息……” 吉尔加蛋：“……” 大哥这是进化了什么不得了的灵觉吗？ “都跟在我后面。” 古二蛋交代了一句，上前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 不紧不慢的敲击声，引起了众人（猫）的注意。 “加油。” 程海摸了摸田园猫的脑袋，骑上恶闪鸦飞出了窗外。有了暹罗猫的消息，他需要亲自去探一探口风。 和美短猫对视一眼，田园猫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内。 厚实的防盗门打开了一个缝，防盗锁扣却未被解开。 见到开门的只是一只面目青涩的美短猫，古二蛋不由得一愣，但也没起轻视之心，恭敬道：“你好，我是城北区的古二蛋，特来此地拜会您……” “你是来找我主人的吧？” 美短猫有些紧张，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你的主人？” 古二蛋肃然起敬，现在灰王当道，居然还有猫认别人为主？ “是猫。”美短猫纠正道。 “哦哦哦，那可方便？”古二蛋恍然道。 人和猫没什么分别，毕竟是灰王都不敢动的存在。 “她出去了。”美短猫说谎道。 “那……请问他要何时才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美短猫摇头道。 不是他想骗人，主要是何时能见他们，还得看田园猫什么时候能把台词背好。 而且程海也说了，要是他们上来就动用暴力，也不值得相帮。 那所谓灰王禁区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 灰王的统治过于残暴，注定得不到所有猫的支持。 眼下萩海式群雄四起，但限于猫咪们尚未开发完成的智力，也搞不出十八路诸侯攻打虎牢关的大场面。 为了让这场战争打的“好看”，程海需要找来灰王以外的第二颗棋子。 这个颗棋子，绝对不能不听话！ 恰好，古二蛋和灰王截然不同，他比灰王聪明，更不缺耐心。他恭敬地说道：“那我们晚点再来吧，请麻烦你帮我们通告一下你的主人，城北古二蛋曾来拜访过。” “好。” 美短猫点头，关上了门。 “这……” 一粒蛋这就不乐意了，不满道：“他就不能让我们进屋等吗？” “人家主人不在，一个小童自然是不敢放我们进去的。” 吉尔加蛋看得比一粒蛋清一点。现在灰王把南城区的家猫弄得猫心惶惶，美短猫能给他开门就已经不错了。 “走吧。” 古二蛋蹭了蹭一粒蛋的肩膀。 “我们不在这等他的主人吗？” “不要形成一种我们在这里堵门的感觉，这会影响那位大人对我们的初印象。” 古二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先离开，多出来的时间就看看灰王的管理是否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吧。” 三猫对视一眼，离开了阴暗的楼道。 …… 身上披着一件雨衣，程海不记得第几次俯瞰这座城市。 虽然只过了三天，但整个南城区已经被这群猫弄得是一片狼藉。脏臭的垃圾还是其次，死去的猫尸无人掩埋，散落在大街小巷里，看着就异常的凄凉。 等过段时间，群猫的战争一打响，那场面估计得比现在要惨烈十倍不止吧。 轰！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恶闪鸦俯身飞低，钻入了一栋大楼之中。 北城区很大，想要在诸多建筑里找到一只猫并不容易。 但巧的是，在这个日子里俯瞰世界的人不止程海一个。那只暹罗猫坐在最显眼的一处高楼上，一直注视着他。 “你在等我？” 从恶闪鸦的背上下来，程海恢复了原来的体型。 “人类，你好像拥有着和我相同的力量。”暹罗猫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哦？那家伙也给你力量了吗？”程海笑了笑。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不正常的猫啊。 “嗯哼~” 暹罗猫耸肩，脚边的水管瞬间软化，如同银蛇一般在地面游走。 “不错。” 程海赞许地看了一眼，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同看向了窗外，问道：“怎么样？这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本来是，可你一直在破坏它。” 暹罗猫的眼角在跳动，和人类生气时有些许相似。 “我只是在展示给你看而已。” 程海用手抓住了游动的钢管，利用控梦能力把它变成了一张椅子，靠着墙壁坐下。 暹罗猫眼睛一眯，椅子骤然消失，程海的身下失去了支撑物，但却没有摔落下去。 “呵，想要杀我，你的欢迎仪式应该再热烈一点。”程海扶着膝盖站起，也不再坐了，“说说看，对我的杰作有何感想？” “人类就是人类，一如既往的冷血！”暹罗猫鄙夷道。 “哦？” 程海讥讽一笑。 “为了让自己逃离这个世界，不惜制造战争。难道猫在你们的眼里就不算生命吗？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暹罗猫对他怒目而视。 “其他的猫这么说我，我没意见，但你和那些做梦的猫可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什么？”暹罗猫瞪眼道。 “你有没有算过这个梦境的诞生，蒸发了多少人类？”程海的面色转冷。 “但他们没有痛苦！” “若是你的孩子死的时候没有痛苦，你难道就能接受了？” “你！” 面对程海的诛心之言，暹罗猫直接发动了攻击。 无形的壁障挡住了程海的去路，凌厉的猫爪直取他的双眼。 “哟哟哟！” 程海心念一动，右手变得形同钢铁，轻易就抓住了暹罗猫的爪子，笑道：“不要恼羞成怒嘛，如果这件事情你还想圆满解决的话。” 当然如果她真的想打，程海其实并不介意。 “你们人类狡诈奸滑，我说不过你。” 话是这么说，暹罗猫终究是停止了攻击，一如她暴起时的突然。 看出了她摇摆不定的立场，程海倒也没有继续对她进行嘴炮，而是唤来了恶闪鸦，跳出了窗外。 他回头对暹罗猫说道：“这是种族之间的立场问题，已无关善恶。当然我今天不和你争，两日之后你自己看，到时候我会再来找你，希望你不要和下面那些猫一样愚蠢。” 暹罗猫的爪子死死地抠抓着窗台，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和他不死不休。 程海却料定她不会动手，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最终，暹罗猫面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阴影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二蛋三顾茅庐 吧嗒。 三只猫咪再次进入了楼道之中。 他们拱起腰肢，身体快速地耸动，甩出了大片的雨水。 虽然，三猫不紧不慢地坐下，用舌头整理起自己凌乱的杂毛。 “怎样，二弟，我这发型还可以吗？” 古二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吉尔加蛋说道。 “刘海歪了。” 吉尔加蛋用爪子帮他捋了捋，将毛发梳成大人模样。 完事后，吉尔加蛋端详了一阵，竖起了个大拇指。 “OK，nice！” “二哥你还会说鸟语？”一粒蛋惊叹道。 “那是当然。” 古二蛋适时地接话道：“二弟的前主人那是伟大的人民教师，他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夜读二十六个字母表，如今已能倒背如流。你没事的时候多学着你二哥，别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没个前途。” “大哥说得对。”一粒蛋认真道。 “大哥谬赞了。” 虽然吉尔加蛋的语气谦虚、面色如常，但他的尾巴摇得极其欢快，目测心里已经爽翻了天。 “好了，该办正事了。” 古二蛋与两猫从地上坐起，再次敲响了美短猫家的房门。 叩叩叩。 Biu！ 美短猫关掉了电视机的遥控器，与房里的田园猫对视了一眼。 谁知田园猫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没准备好。 “这种卑微的事情，也只能我来做了。”美短猫一声叹气，无奈地跑去开门。 不过但想想背了一下午台词的田园猫，他也就释然了。 背书这种事情，还是能者多劳吧。 第二次打开了房门，眼前是三只狼狈的落汤猫。 “请问您的主人回来了吗？”古二蛋问道。 “回来了。”美短猫点头。 “那可否替我通报……” “她睡了……” “额……睡了？” 古二蛋看了一眼窗外，虽然天色已暗，但也是乌云的影响。算算实际的时间，大约也就下午四点半左右。 “嗯，睡了。”美短猫面不改色道。 古二蛋正色道：“既然这样，就先不用叨扰了。我们在这里等候，若是你家主人醒了，麻烦你帮我们通告一声。” “好的。” 美短猫喷的一下关上门，屋外的三人身体都颤了一下。 一粒蛋大怒，对着吉尔加蛋就说道：“这猫怎么如此傲慢！我们乃城西猫族的领袖，好声好气上门拜访，居然两次将我们拒之门外！我刚才看了，这外边的地形不复杂，看我爬墙过去把它抓出来，我看看它还睡不睡了！” “三弟不可！” “不要冲动！” 两猫共同劝阻，这才压下了暴躁的一粒蛋，一同候在门外等候。 完成了任务后，美短猫松了一口气，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的三只猫比想象中的好说话，田园猫那个笨脑瓜还能再抢救一下。 眼下程海还没有回来，徐秋凡由于对猫有了恐惧症，只能先撩撩陈婉诗凑数。 嬉笑的猫叫声从一旁传来，徐秋凡发现美短猫正盯着他看。他往电视上那么一瞧，上边正好播放着一个人外属性的猫娘，顿时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老子又不会变。” “你可以努力一下喵。” 美短猫回想起刚才他千娇百媚的样子。 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徐秋凡眼角一挑，嫌弃道：“去去去，我现在对猫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是公猫。” 看着无障碍交流的一人一猫，陈婉诗忽然感觉她自己才是个异类。 就在这时，卧室的大门被推开，田园猫从里头走了出来。 美短猫见状，就要去打开大门，却被田园猫给叫住了：“先别急，吊一下他们的胃口。” “啊？”美短猫挠了挠头，不解地看着她。 田园猫若有所思，说道：“越是艰难得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才最有意义，这是我刚刚看书学会的。” 程海之前让看的故事叫做什么来着？ 三雇毛驴？ 对，不敲第三次，怎么能开门呢？ 徐秋凡笑出了声，终究还是没有出声提醒。 于是，外面的可怜虫就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又等了一个半小时。 “大哥，我饿了。” 一粒蛋终于忍不住了。 “大哥，我也……” “我们……其实我也……” 古二蛋刚要说话，但表情也垮了下去，无奈道：“再忍忍吧，无论如何，我们要保持良好的第一印象。” 他也好饿啊…… “不行，我不忍了！” 一粒蛋怒气冲冲地上前拍门。 “喂！给老子开门！” “来咯！” 美短猫屁颠屁颠地打开了门，胡须上还缠着一点猫粮，“都忘了你们还在了，要吃饭吗？” “你……” 一粒蛋刚要破口大骂，立刻改口道：“吃！” 古二蛋：“……” 吉尔加蛋：“……” 那还能怎么样呢？ 吃呗。 吧唧吧唧！ “嗯嗯，好吃！” “欸，真香。” “嗝~” 看着三个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城西霸主”，两人两猫面面相觑，感觉画风不大对。 当然这也不全怪桃园三英杰，程海对自己人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在破坏超市之前，他特意给两只猫带了几袋高档猫粮回来。 西城区的商店虽然没有遭到波及，但是这些猫不知道高档猫粮在哪有卖啊。 为了抢食，三兄弟险些反目成仇。 古二蛋一直念叨的形象什么的，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用抢……我这还有……” 美短猫汗颜，只感觉这三只猫比自己还丢脸。 “咳咳，失礼了。” 水足饭饱后，古二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又擦了擦嘴巴，不争气地打了一个饱嗝。 “嗝~~~~~~~~~~~” “哈哈哈……” 徐秋凡笑得在猫窝里直打滚，真恨不得马上变回原来的体型，跑上去一顿撸。 这就是西城区霸主？ 爱了爱了。 “放肆……” 一粒蛋想要高声大喝，但又有几分心虚。 吃人嘴软，而且自家的大哥……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丢人。 “不得无礼。” 田园猫白了徐秋凡一样，后者当即换上了乖巧的萌新坐姿。 “咳咳咳！” 古二蛋用力咳嗽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便已恢复如常，仿佛无事发生。 一粒蛋两兄弟相视一眼，再次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这就是他们的大哥，处变不惊古二蛋。 （纠正，桃源三杰城西的，昨天太晚打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崛起吧！燃烧军团！ 灯火敞亮的房间里，主宾双方分坐两端，表情肃然。 首先发言的是来自城西区的霸主，桃源三杰的大哥古二蛋。他面带微笑，恭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二蛋不胜荣幸。” “萩海野猫，疏懒成性。履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 田园猫对答如流，不禁让一粒蛋和吉尔加蛋肃然起敬。 这母猫不简单啊，说的话比自家大哥的都难听懂。 古二蛋笑脸一僵，尾巴不自然地在地上扫了几个圈，勉强是推敲出了田园猫的意思，随后笑容再度灿烂，说道：“敢问高人名讳？” “噗！” 徐秋凡又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人名字都不知道，还久闻公之大名。 所谓得其形不得其神就是如此吧，还不如好好讲话呢。 “好讨厌啊……” 陈婉诗夹紧了双腿，膝盖不住地摩擦着。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听不懂猫在说什么？ 她也好想听啊！ 好气。 回头一定要缠着程海帮忙，不然总感觉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毕竟，谁不喜欢逗猫呢？ “小女子名叫诸葛春花，将军忧民忧国之心溢于言表，可是为灰王之事前来？” 田园猫…… 不，诸葛春花目露精光。 古二蛋听闻，不禁肃然，拱手道：“还请先生解惑。” 诸葛春花瞑目思考了一阵，抚手道：“自暹罗猫改造世界以来，天下群猫无首。灰王之威望本不若暹罗猫，然其有高人指点，占尽先机。今灰王已拥数百之众，挟三级头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暹罗猫据有城北，兵马虽少，但民心依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城东诸侯并起，然皆为乌合之众，覆灭几于旦夕之间，不足为虑……” 古二蛋正听得津津有味，却见诸葛春花忽然停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怎么了？难道我的表现有何不妥？” 古二蛋心头大惊，诚惶诚恐地试探道：“先生可是让我先取城东，收编势力后，方可与灰王抗衡？” 诸葛春花眯眼，依旧沉默不语，这让他更加惊慌了。 古二蛋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是我说错了？” 事实上，田园猫她…… 忘词了…… “我懂了！” 古二蛋忽然高声叫喊，将满头大汗的诸葛春花吓了一跳。 “先生这是要教我，不可做出头鸟，坐看暹罗与灰王二虎相斗，我再随之发兵，坐收渔翁之利？”古二蛋瞪大了眼睛道。 暹罗猫是梦境启迪者，虽然势力建立较晚，但一呼百应，是灰王的头号大敌。 如今灰王已决定后日出征城北区，若是他于此时杀入东城，碍了灰王的眼，说不定他会改道打东城。到时候，做渔翁的猫就是他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古二蛋越想越觉得对，不禁赞叹道：“先生大才啊！” “额……这样也行？”诸葛春花满头黑线。 但听到出头鸟三个字，她倒是想起了下文，再度开口道：“不妥。” “请先生指教。” 古二蛋坐直了身子，对诸葛春花敬若神明。 诸葛春花昂首道：“暹罗猫起势太晚，非灰王之敌。然汝城西之军，人数虽众于暹罗，实多为逃难之民，摄于灰王之势，恐战力低迷。如坐视暹罗军覆于灰王，其携大胜之势攻之城西，何如？” “啊！” 古二蛋瞠目结舌，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对啊。 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从城南区被灰王赶出来的，虽然对灰王充满了仇恨，但也是打心底里害怕灰王的，可不能单纯地按照人头来计算战力。 “请先生教我。” “今之计，当假以大义，合纵诸国。并于灰王攻打暹罗之时，予以重创，并借机收编。待到人和之势偏向于将军，霸业可图也。” “合纵……” 古二蛋的嘴里不断地叨念着这个词语，眼睛越来越亮。 “善！先生大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二蛋愿谨遵春花教诲。” “吾主已去，吾亦不愿沾惹世俗之事。出山之事，就此言罢。”诸葛春花断然拒绝，以免事后露馅。 “吾主……” 古二蛋陷入了沉思。 这只才贯古今的猫咪，居然还想念着人类当年的恩典。就仿佛万般耀眼的凤凰竟会贪恋一只渺小的麻雀一样，让他十分不能理解。 至少，他一点也不想念他的笨蛋主人。 “先生不出，二蛋何敌灰王？苍生何以得救？”古二蛋试图劝说道。 诸葛春花的耳朵动了动，叹气道：“罢了，吾虽不能出，但可予你一物，以退灰王。” “谢先生出手！”古二蛋大喜道。 诸葛春花神机妙算，她夸口能击退灰王，给出的东西定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只见美短猫跑进了房间里，用脑袋顶出了一个箱子出来。 桃源三杰伸直了脑袋，待看清箱内的物品时，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箱子里装的全是烟花爆竹，什么窜天猴、大地红、轰天雷的，花花绿绿，种类繁多。 “这这这是……” 古二蛋认得这东西，说话都结巴了。 这可是爆竹啊！ 难道诸葛先生要让他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去战斗？ 诸葛春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都认得这东西吧，这些玩意叫烟花爆竹，需要配合火焰使用。它们虽然没有人类的武器杀伤力大，但威力也不小，而且声势浩大。你只需在两军交战之前，引燃此物，敌军阵势必乱。你军乘胜追击，此消彼长之下，即可弥补综合实力的差距。” “只是这东西……”古二蛋两股战战。 “怕么？” 诸葛春花笑了笑：“人类从猿猴进化成人，第一步要克服的恐惧就是火焰。如果你们能够率先做到，就将在进化这条道路上领先于其他猫。” “我来！大哥，我不怕！” 虽然隐约还是有点害怕，但一粒蛋依旧将胸脯拍得阵阵发响。 “三弟……” 古二蛋抓着一粒蛋的爪子，一阵感动。 “大哥！” 一粒蛋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三弟！” “大哥！” 诸葛春花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打断了两猫之间的缠绵，说道：“东西你们拿走吧。你们将拥有第一个征服火焰的军团，不若就起名为燃烧军团。我期待着看到你们统治整个世界的那一天。” “先生高义！” 古二蛋对诸葛春花恭敬地抱拳，表情异常的认真：“二蛋势必不负先生所托，让燃烧军团的大名响彻这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程海发霉了 风雨渐息，萩海市的城北区猫族大本营里，暹罗猫纠集了麾下的所有心腹。 作为梦境的启迪者，她在这个世界发生变化的时候便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她可以创造一些简单的物品，甚至可以改变其他猫咪的体格。 一开始她只道是好玩，和其他无忧无虑的猫咪没什么不同。直到灰王崛起，城南区的猫咪四处逃散，她才嗅到了一丝不对。 她本想仰仗着自己的名望前往劝说，但当她来到城南区，看到自己的同胞在自相残杀之时，她迷茫了。 她本以为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就可以避免猫族免遭人类的欺凌，却没有料到猫族竟会比人类更加狠心！ 暹罗猫再一次怒了，和当初她知道孩子的下落时的心情一般。 愤怒无比！ 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挑选了一批最有天赋的猫，组建了一支精锐之师。只为推翻灰王的统治，将猫族拯救于水火之中。 如今大战在即，一切都和她料想的相当，本应万无一失。 可当她查出这个局面居然是由人类一手造成的时候，她的信心却动摇了。 人类毕竟是统治了地球数千年的物种！ 即便处于这般劣势之下，依旧可以全不露面，轻描淡写地操控猫类的行为。 四个字，恐怖如斯！ 所以在程海和她会面的时候，暹罗猫起了杀心。 程海虽然也有造物的能力，但在这片梦境中的优先级并不如她。真要出手，她认为自己有七成的把握。 只是她放弃了…… 她从未忘记过人类的狡诈！ 程海有恃无恐地找到她，定然有所仰仗。 所以，比起那有未可知的胜负，她认为思忖猫族的命运更为重要。 在众多猫咪敬仰的目光之下，暹罗猫终于开了口：“有消息告诉我，灰王两日之后就会打到我们这来。” “终于来了！” “我们等着他！” “就是这样喵！” 会场上，众猫神情兴奋，战意十足。 暹罗猫平静地扫过它们的脸，语气冷峻道：“我要你们立即解散，离开萩海市。” 此话一出，所有的猫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暹罗猫这是要……未战先降？ “这是为什么啊？” “对啊？我们可以战斗的！” “主人，让我们去战斗吧！” 众猫纷纷弓起身子，亮出尖锐的牙齿和爪子，试图让暹罗猫收回成命。 “我意已决，你们赶紧离开。若是逃离不及遇上灰王的军队，就直接投降。切记不要发生任何冲突！” “那……你呢？” 一只黑猫声音颤抖地问道。 他是最早加入暹罗猫麾下的猫之一，对她忠心耿耿。 但暹罗猫的这个决定，却着实让他感到心寒。 暹罗猫的眼底闪过精光，凛然道：“我将留守于此，将城北区让给他。” 程海几乎是明着告诉她，他要在萩海制造一场大战。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总之，不让他如愿就好。 再者，程海扶持傀儡的做法也给了她启发。 她身为梦境启迪者，对猫族有大恩。若是在未发生冲突时投降，灰王就找不到杀她的理由，甚至还得好声好气地供着她，否则猫心就会不稳。 到时，她会用能力暗中除掉伥鬼和灰王，再换上忠于自己的猫，兵不血刃地拿下萩海最扎手的一个势力。 她倒是要看看程海还有什么话说！ 只是…… 程海有什么话说还暂且不知，底下的猫就已经炸开了锅。 他们无法理解暹罗猫的行为，惊慌失措，仿佛被世界给抛弃了一般。 更有甚者，甚至哭喊起来：“臣欲死战，主人何故先降啊！” 暹罗猫目光微动，长叹道：“事关猫族未来的命运，不可多言。我不要你们的牺牲，只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未来，我相信我们还能再会的。” “主人，其他猫我不管，我愿与你并肩！” 黑猫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坚定，决定无条件地相信暹罗猫。 “散了吧……” 暹罗猫摇摇头，没有说更多。 她转身跃出了房间，消失在月色之中。 于此同时，刚做完眼保健操的程海难受地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 “怎么感觉最近精神恢复的效果差了很多……” 这不是错觉，原本他的静卧禅功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能恢复精力。但一觉醒来后，他依旧感到无比的疲惫，就像是有日间女妖在他耳旁唱歌一般。 “是梦境的规则改变了，还是我透支过度了？” 程海再次躺回了床上，感觉四肢无比的沉重。 他强忍着不适，创造了一瓶水，大脑立即传来了拧巴的感觉。 “嘶！” 程海的水瓶掉落在地，迷糊地甩了甩头。 问题他察觉到了。 造物的消耗变大了，恢复力也是一样。 原因不明，但他的力量……正在流失！ “继续睡吧。” 程海叹气，闭上了眼睛。 好在灰王明日还要进行最后的势力整合，否则他可不能保证自己的状态是否能够应付得了暹罗猫。 “或许我需要第二手准备……” 迷糊地叨念着这句话，程海再度陷入了沉睡。 而在现实中，一直守着程海的程依一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 窗外的夕阳正缓缓地下沉，她拨通了徐秋凡的号码，求助道：“秋凡叔叔，可以过来一下吗？程海他……发霉了……” …… 大约过了十分钟，徐秋凡驱车赶到，他快步地跑上楼梯，就看到了满面愁容的程依一。 “别急。” 徐秋凡稍作安抚，走到了程海的床边。 现在的他，皮肤失水、面目凹陷，就仿佛大病了一场般，憔悴得像块朽木。 手上一连掐了几个法印，徐秋凡将手探在程海的额头上，瞑目沉思。 “这是……被困在梦里了？” 徐秋凡疑惑地睁开了眼睛，问道：“你们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吗？” “没有，昨晚他昏迷过去了，一直睡到了现在。”程依一摇头道。 “那就奇怪了……”徐秋凡摸了摸下巴。 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东西，但程海没事为什么会中了幻术呢？ “他怎么了？”程依一小声地问道。 “没事，被幻术困住了，我这就让他醒来。” 徐秋凡从腰间摸出一道金黄的符咒，夹在了指尖。 就在他准备念咒的时候，程依一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请等一下。” 第一百二十章 多疑的灰王 “请等一下！”程依一制止道。 “怎么了？”徐秋凡十分不解。 虽然他没有正儿八经地研究过幻术，但他的洪钟大吕惊神咒威能不凡，将程海从梦中震醒倒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由于声音太大，他可能会耳鸣一段时间。 程依一犹豫了一阵，说道：“先不要叫醒他？” “嗯？” 徐秋凡皱起了眉头，心生警惕。 难道程依一的本性已经被唤醒了？ “程海时常会陷入幻觉，但他不让我喊醒他。我是想让你帮忙看看有什么不吵醒他又延缓身体崩溃的方法。” 徐秋凡：“……” 他这才想起来，程依一其实才是幻境的克星，只是年纪还小，见识不足，否则也用不着找他过来。 想了想，徐秋凡跟她解释道：“程海碰到的幻境比较复杂。有一股力量占据了他的大脑，利用他的精神在梦里创造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一套特定的规则，而维持这套规则的运转需要消耗精神，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 如果没有强大外力的驱散，他很可能被困在自己所设的规则中出不来，直至精神枯涸而死。你确定不需要插手吗？” “嗯……” 程依一也很犹豫，但她答应过程海，不插手他的事情。 “那好吧。” 眼见劝说无果，徐秋凡也就随了这一对奇怪的父女组合。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托关系找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带些营养液过来。 程海枯竭的精神他可没法子，只能尽量维持他的身体机能，扬汤止沸。 “你听着。” 给程海完成输液之后，徐秋凡将符咒放在了桌面上，严肃地对程依一说道：“我要离开了，这几天都不会在这。符咒我就放在这，你耗些心神对着符纸上的咒文念出来即可。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嗯。” 见程依一点头答应，徐秋凡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他真是信了程海的邪，才会相信他有把握解决那个判官的事情。 现在好了，程海自身难保，他还得赶时间下一趟黄泉。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徐秋凡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程海和程依一两个人。 透明的软管里，液体滴滴点点地落下。 程依一趴在床边，思索起关于承诺的事情…… 梦境里的时间过得很快，今日便是灰王进攻北城区的日子。 灰王的将士们早早便在广场上集结，斗志昂扬。 和他们相比，他们的王就显得有些不堪了。虽然他的身躯依旧挺拔，脚步虚浮，脸庞憔悴了一圈。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君王的烦恼了。 “将士们！” 灰王振作精神，声音低哑。 “有！” 众猫齐声回应，右臂上的灰色的布条随风飘扬。 这个景象，让灰王忽然生出一股豪气，昨夜的疲惫也一洗而空。 他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高喊道：“出发！” “是！” 洪亮的声音响彻了广场，乱七八糟的队伍稳步前进，倒是还有几分气势。 “祝灰王旗开得胜！” “祝灰王大胜而归！” 被军团围在正中心，享受着非主战猫员的夹道欢送，灰王只想放声狂笑。 猫生，就该如此啊！ “小灰灰加油，我们今晚等你~” 欢呼声中混入了一些放肆的声音，让灰王猝不及防，左脚踩到右脚，险些摔倒。 “灰王小心！” 夏侯斑忠心耿耿地扶住了他，他这才没有当众丢脸。 偷摸地往声音传来方向看了一眼，灰王不禁感叹人类一夫一妻制度的高瞻远瞩。 这母猫啊，就是魔鬼。 一兴奋起来，也不管你王不王了，两巴掌把你摁在地上，苦不堪言。要不是他还年轻，恐怕这身子板就熬不住咯。 “看来今晚还是在城北区过夜好了……” 灰王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军队的行进速度也随之加快起来。 时间向后推移四个小时，暹罗猫独自端坐在一栋商场的二楼平台上，注视着远处缓缓靠近的灰王大军。 她的目光很平静，就如同每日早起欣赏日出的那种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杂乱的脚步扬起了一片尘土，周遭散落的垃圾，比前几日更多了…… “停！” 灰王举起手臂，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商场的前方是一条大马路，只有几辆无主的车辆停靠在路边。 耸立的建筑遮挡着太阳，安静的街道上没有一点声音。 “灰王，快看！暹罗猫！” 夏侯斑远远就看到了坐立于二楼的暹罗猫，伸手便指。 只是灰王注意到那大门洞开的商场，就好像是在欢迎他们进攻一样，不禁起了疑心。 暹罗猫的兵马呢？ 难道有埋伏？ 于是，灰王当机立断道：“警戒四周的楼房！小心埋伏！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 众将纷纷领命，维持好各自队伍的秩序。 马路上，一阵清风吹来，一个塑料袋随风升上了天。 有不懂事的贪玩小猫从追逐而过，看了一眼灰王的大军，又跑到了远方去。 灰王和众将们互相交换了目光，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 夏侯斑偏过头，对灰王说道：“灰王，暹罗猫故作此态，我看不如杀进城去。” “对！杀进城去！”大胖也附和道。 灰王目光凝重，坚定地摇头道：“不可妄动！” 诡异！ 实在是太诡异了！ 暹罗猫早已在此等待，定是已经知道他们要进攻北城区之事，又岂会不带一兵一卒？ 考虑到暹罗猫的智慧远超寻常之猫，灰王十分肯定，这里面一定有诈！ 而灰王的迟疑，也让暹罗猫皱起了眉头。 “奇怪，他们怎么不过来？” 这么远的地方，她的声音可传不到啊。 难道…… 她的计策被识破了？ 于此同时，徐秋凡正和灰短猫在商场的控制室调试机器。 程海最近的状态不大好，为了节省精神力，商场广告牌的端口连接任务就交给了他们。 “好了吗？” 萩海市的电视台里，陈婉诗正在和徐秋凡通话。 徐秋凡埋头给她发来的请求批复了权限，回复：“好了，可以准备试音了。” “好。” 陈婉诗的手指熟练地在按钮上操作着，完成了讯号的传输。 于是，僵持不下的北城区商场之上，忽然响起了欢快的歌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第一百二十章 血战 欢快的乐章回荡在安静的街道上，将紧张的气氛搅乱得一塌糊涂。 所有的猫都变了颜色，首当其冲的当数进攻一方的灰王。 在伥鬼的教导之下，他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愣头青。他相信任何人做事都会有他的原因，暹罗猫此举必有深意。 他冥神静听，细细品味，面色忽然大变，再看向远处的暹罗猫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喵啊~” “妙啊？” 夏侯斑很不解，问道：“灰王，她这歌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你可听说过喜丧？” 灰王神情肃穆道：“相传在某些偏远的地区，有些人群把葬礼当作是人生的开始。他们会在同伴死后邀请专业的团队扛着棺材，在欢快的音乐中起舞，以乐观的态度迎接新的人生。暹罗猫游历过世界各处，阅历比我只高不低。她这一出，是在给我们送丧呢！” “啊！” 夏侯斑和大胖徒然一惊，再一听远处传来的曲调，顿时觉得饱含杀机！ 这暹罗猫，果然不简单！ “传我兵令，后队改前队，后退至向阳街！” 灰王一声令下，队伍的阵型立即发生了变化。 “奇怪，他们要退……” 看着面色大变的灰王将领，暹罗猫的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突然响起的音乐，难道坏事了？ 担心夜场梦多，暹罗猫从二楼跳下，朝着灰王大军走去。 她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投降！ “灰王，她过来了！” 夏侯斑呲起牙，露出了爪子。 “果然有诈！” 见暹罗猫行为反常，灰王当机立断地高喝道：“快撤！” “撤！” 夏侯斑重复着命令，早已完成调头的群猫如同迁徙的鹿群一般，浩浩荡荡地朝后方退去！ “什么？” 暹罗猫简直不能理解，将近三百的大军居然被她一只猫吓退了？ 她的声望虽高，也不至于此啊！ 就在这时，一只黑鸟从天而降，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边。 “正戏开始了，要一起看吗？”程海平淡地说道。 “你……” 暹罗猫看了他好一会，想要质问，但还是把这个冲动给压了下来。 这一手，她败了。 她回合已经过去，再度下场，眼前的人类也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她点头与程海一同离去。 而就在这时，有一群猫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为什么主人会和一个人类在一起？”一只无毛猫看向了黑猫。 “别问，我只知道灰王跑了，主人的计划失败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黑猫目光灼灼。 虽然暹罗猫要求他们解散，但他们又怎么甘心把世界拱手让给灰王呢？ “对！我们上吧！”身边立即有猫附和道。 “好，上！为了主人！” “为了主人！” 黑猫和众猫对视一眼，跳下了楼梯。 灰王的军队正有条不紊地撤离，却见侧方大楼里忽然杀出一只军队。他们的数量不足半百，但体型高大，壮若猛虎。为首一猫满身黑毛，正是暹罗猫座下第一大将——黑旋风！ “敌袭！列队！” 夏侯斑高声大喝，只道灰王所料不差。若是中了暹罗猫的计策，被前后包夹，他们就算有着数量的优势，同样会陷入被动。 “灰狗，纳命来！” 黑旋风目若铜铃，四足的利爪也比寻常的猫大上一号，一爪下去直接打折了一只猫的脑袋，杀入了猫群之中！ “来得好！跟我杀！” 灰王一马当先，越过了身前的护卫，与黑旋风战在了一块。 “灰王！” 夏侯斑正要上前，却见猫群众杀出了一只纹着身的无毛猫，凌空对他拍出了一爪。 唰！ 风声在耳边划过，划落了几根猫毛。 夏侯斑惊险一避，翻身问道：“来者何人？” 无毛猫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后背的纹身如同妖魔般凶恶。 “在下，九纹猫什锦！” 九纹猫话刚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呼，黑旋风庞大的身躯被灰王拍飞出去。 “不自量力。” 灰王冷笑一声，快速追上，就欲补刀。 黑旋风虽然受过暹罗猫的祝福，体魄远超常猫。却哪想灰王众望所归，在百猫的期盼之中也获得了非凡之力，如若吕布附体，战神无双。 锐利的尖爪闪着寒芒，黑旋风虽已爬起，但自知抵挡不住，危在旦夕。却听身后一句“我来助你！”，有一花斑猫从侧面杀出，撞倒了灰王，扑在他的身上张口就咬。 “滚开！” 灰王一头撞到了花斑猫的鼻子上，将其逼得后退，身侧又杀出一猫，一口咬在了花斑猫的右爪上。 “撸剩饭！” 黑旋风刚恢复身体平衡，正欲救援，灰王却也重新站定，挡在了他的面前。 “干得好，徐稳。” 灰王对着撕咬花斑猫的部下一声称赞，再度和黑旋风战在了一块。 “你如果正面应战，局势会比现在要好一些。” 战场正对的高楼上，程海与暹罗猫并肩。 纵观全场，暹罗猫势力个体能力强大，一只猫能单挑灰王两只普通的猫。但由于数量过少，仅有四十三只，在获得了短暂的优势后，也渐渐显出了颓势。 “呵，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 暹罗猫冷笑一声，表情没有半点波动。 原本按照她的性格，她现在应该和麾下一同站在战场之上，试图力挽狂澜。可当她和程海站在高处一同俯视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所创造的世界，真的如她想象般的那样完美吗？ “喝啊！” 花斑猫撸剩饭抓住徐稳的腰部，一声大喝，徐稳当即难以站稳，如同一棵柳树一般被连根拔起！ 只听一声刺耳的“咔嚓”声，徐稳的脑袋率先着地，骨折气绝。 “混蛋！” 灰王大怒，如同凶兽一般撕掉了黑旋风的一块皮肉，一爪打烂了他的眼睛。 “喵啊！” 黑旋风满头是血，垂死挣扎，却被灰王紧接着的一咬撕碎了喉咙，四肢无力地瘫软下来。 “老风！” 花斑猫凄厉地大喊，可是黑旋风已经听不见了。 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有些温热。 弥留之际，黑旋风艰难地偏过了头。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仅剩的一只独眼也只能看到遍地的尸体。 原来猫的战争，也会打得如此地惨烈。 “对不起主人，我们输了啊……” 黑旋风闭上了眼，有些释然，又饱含着遗憾。 他们的主人，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暹罗四十八将便损失了一半。 九纹猫什锦还在与夏侯斑鏖战，花斑猫撸剩饭接过了黑旋风的位置，在灰王的手底下苦苦支撑。 眼看着暹罗猫的势力就要全军覆没，战场上方的小平台上出现了另一群猫的身影。 “我们来晚了……” 看见遍地的尸体，古二蛋不禁心生悲恸。 “不晚，灰王还在下面。” 吉尔加蛋一拍他的肩膀，对后方催促道：“快，把吾的意大利炮拿出来。” 部下听命，从后方推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烟花筒，并用砖头固定了后方。这烟花筒大约半米长，呈块状，一共二十四发，包装上的名字正是“意大利炮”！ 吉尔加蛋进入了状态，古二蛋也从悲天悯人的状态中走脱了出来。 他是西城区的王，他立志要将子民从灰王那个店暴政中拯救出来，也答应过诸葛先生，要将燃烧军团的大名响彻世间！ “三弟，你先去准备，切记第一轮炮击结束后再进攻。你去Ａ点等着，我走Ｂ点封住他们的退路，务必要将灰王给杀了。” “明白。” 一粒蛋认真地点头，带着队伍下楼，朝一旁包抄而去。 “二弟。” 古二蛋拍了拍吉尔加蛋的肩膀，郑重道：“打准一点。” “明白。” 吉尔加蛋认真地点头，看着古二蛋带队离去。 他们的总战力大约有一百五十只，加上暹罗猫剩下的势力，也还比灰王要少上一些。 这场战斗是否能够胜利，就要看诸葛先生赠予的杀手锏效果如何了！ 眼看自己的兄弟已经到达了埋伏地，吉尔加蛋用爪子摁下了打火机，大喝道：“开炮！” 粗犷的咆哮声吸引了交战双方的注意。他们分心往吉尔加蛋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红彤彤的炮纸。 灰王：“？” 砰！ 拳头大的彩弹轰然发射，席卷着漫天的火光砸入了猫群之中。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彩色的弹片轰然炸开，爆炸中心的猫顿时被炸了个四仰八叉。 “这是什么东西！” 灰王大惊失色，那些普通的猫咪更是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开炮！” 吉尔加蛋再次咆哮，死神的火光再度呼啸而下，其中一发，正是朝着灰王而去的。 “混蛋！” 灰王向一侧跳开，可砸到地面的炮弹产生了二次爆炸，绚烂的焰火砸得他腹部生疼，并灼烧了他部分的皮毛。 还没等他从疼痛中反应过来，猫群立即迎来了第三次炮火！ 砰！砰！砰！ 如同冰雹砸到硬质塑料上的声音，灰王脑袋上的摩托车头盔发出了焦糊的味道。再抬头时，他手下的战士们正在四散奔逃。 烟花的威力虽然远不如真正的炸弹，但以足以危及性命。他们有的被炸断了腿，也有的被烟火引燃，在火中疯狂地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居然会用这种东西？这是为什么！！！” 灰王的胸腔开始颤抖，血液顺着额头流下，蒙住了他的左眼。 “灰王，我们先撤！” 夏侯斑浑身浴血地跑到了灰王的身边，他的左前爪已经被烧得焦黑，发出了阵阵肉香。 “夏侯……” 灰王一阵凝噎，也顾不得他的北伐大计了，一边高呼着“撤退”，一边带着心腹向南城区的方向冲去。 就在这时，路口处忽然冒出一军，为首之猫毛色深蓝，颇具儒雅之气，正是西城区的霸主——古二蛋！ “古二蛋在此！” “停！” 灰王大惊，当即停下脚步，回身喊道：“快！调转方向！反向撤退！” 古二蛋哪能坐视他们逃走，振臂高呼道：“燃烧军团，冲锋！” “杀！” 西城区的猫士气大振，八十只追着两百只跑，势如破竹。 “该死，古二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灰王又惊又怒。 按照探子的情报，他们今天应该还在西城区收编势力才对。 就在灰王暗自咒骂的时候，藏匿在路边商店之中的一粒蛋也发动了冲锋。 “Ａ１高闪来一个，秋梨膏！” 随着一粒蛋的命令落下，几枚炫彩弹落在了灰王前进的路上，发出了刺目的白光。 “啊！” 灰王眼前一花，就听到身边传来了风声，有敌人从一侧杀了过来。 “小心！” “灰王小心！” 两道声音自灰王的身边响起，夏侯斑和大胖一左一右地护住了他，将飞扑而至的一粒蛋击退。 “呵，身手不错。” 一粒蛋舔舐着爪尖的鲜血，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夏侯斑脚下一软，被烧伤的前足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夏侯！” 灰王被吓得不轻，当即就要上去和一粒蛋拼命，却被大胖给拦了下来。 夏侯斑抖了抖身子，用三条腿站起，沉声道：“灰王，我们败了。你先走，我和大胖来断后。” “可是！” 灰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侯斑的怒吼给打断了。 “要以大局为重啊！” 愤怒的嘶吼喊醒了灰王，看着这个曾经处处和他作对的冤家，他不禁悲从中来。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种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 “走吧，灰王，再拖下去我们一个都走不了。”身边的大胖也劝道。 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往往一针见血。 闻言，灰王也不再扭捏，他对两猫道了一声珍重，拔腿冲向了拦截队伍的薄弱处。 “想突围？” 一粒蛋狞笑着弓起了身子，厉声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喵！” 夏侯斑和大胖悍不畏死地挡在一粒蛋的面前，嘶吼着杀入了猫群中。 灰王仗着身体的强大，硬生生撞开了挡路的猫，带着剩下的弟兄逃难。 “别想逃！” 一粒蛋想要追击，却冲不破夏侯斑两猫的防线。 “三弟莫慌，某来了！” 吉尔加蛋狂奔而至，转头道：“大哥，这里交给我，你去追灰王。” “万事小心。” 并肩齐行的古二蛋点头，奋起直追。 如今灰王的麾下尽半数都带着伤，奔行不便，不一会儿便被咬上了尾巴。 忽有一只猫高声叫道：“灰王在那！带头盔的是灰王！” 灰王听闻，当即摘下了头盔，正欲扔掉，却被身边的一只红毛猫给夺了过去。 “红仔你干什么！快扔掉啊！”灰王焦急道。 这是他流浪时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红毛猫却一脸的严肃，镇重道：“天下可无红，不可无灰。我去给你引开追兵，你务必要逃出生天！” “不要！” 灰王正欲制止，红毛猫已经戴上了头盔，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该死！” 灰王咬破了嘴唇，眼角有泪流出。这时，他的身后再次传来了恼人的声音：“灰王在那！灰色毛的就是灰王！” “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灰王心一横，纵身往雨后的泥坑里一滚，任由满身的脏污渗入了伤口，将身体染成了棕色。 此刻，他只想要活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言和 （感谢隽永音符的21000起点币打赏！这两天加班更新，争取加出两更！） 火光染血，映红了街道。 一只被点燃的大猫撞在路边的汽车上，妄图通过挣扎来灭火。 可他们如今的力量远大于从前，这一撞直接将车身给撞变了形，油箱里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只听“轰”的一声，汽车发生了爆炸，更多的猫被气浪掀飞，伤亡惨重。 “看明白了吗？” 高楼之上，程海作为一个旁观者，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看明白什么？你惨无人道的罪行？”暹罗猫讥讽道。 下方惨烈的景象，让同为猫类的她到了爆发的边缘。 程海摇头道：“不，恰恰相反。像我这么仁慈的敌人，已经不多了。” “你仁慈？” 暹罗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西城区的猫对灰王积怨极深，下手也是极狠，死斗之下，进场的五百余只猫，已倒了一百多只，尸横遍野！ 这一切，难道不是这个人类一手造就的吗？ 程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悠然道：“两百只猫的生命，换一个种族的延续，我认为这不残忍。” “你什么意思？”暹罗猫眯起了眼睛。 “你还不明白吗？你改变这个世界，奴役人类，已经触及了我们的底线。” “底线？”暹罗猫冷笑道：“你们人类奴役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梦里那只乌鸦所说的吗？所谓的公平也只是属于掌权者而已，我们奴役你们，是因为我们有着绝对的主宰地位。如今你想推翻我们，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力量，你真的认为你们有胜算吗？”暹罗猫道。 别说程海，就连她都无法做到以一敌百，更别说那些如老鼠般渺小的人类了。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改变世界靠的是做梦，而我们习惯用双手成就自己的梦想。” 程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下方，那是他已经完成的杰作：“你应该庆幸这是在你们的梦里，如果你们真的改变了世界，你和你的族群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也知道这里是我的梦境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暹罗猫放弃了无谓的斗嘴，四周的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 “唉……蠢猫……”程海叹气道。 猫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只会控制些石头和风刀之类的东西。 他随手创造了一片钢板，然后向前甩出一片粉末。暹罗猫的鼻子中嗅到了一股异香，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 暹罗猫瞪大了眼睛，只感觉一股清爽之意冲上了脑门。她迷糊地甩了甩头，想要驱除这种舒服的感觉，艰难问道：“你给我……撒了什么？” 程海抖了抖手里的一袋绿叶的碎末，笑道：“是猫薄荷哟~因为你们体型增大了的原因，我特意提高了一下纯度，效果还可以吧？” “啊？” 暹罗猫不住地后退，想起了曾经被猫薄荷支配的恐惧。 “还要来点吗？” 程海缓步向前，那笑盈盈的表情，像极了魔鬼。 “不，你不要过来……” 暹罗猫不住地舔着嘴唇，想要后退，却发现迈不出哪怕一步。 没有半点的怜悯，程海将她推倒在地。 三分钟后，暹罗猫彻底缴械，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滚。程海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摸摸这只大猫的脑袋。 几乎没有多少猫能够抵挡猫薄荷的诱惑。这种植物的体内含有一种叫荆芥内酯的化学物质，它能够引起猫的神经兴奋，产生幻觉，类似于某些致幻的药物，十分上头。 不过这东西并不会产生依赖性，大概过个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恢复正常。 少顷，暹罗猫使劲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和程海并肩而坐。 “冷静下来了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暹罗猫不解道。 要是程海真想杀她，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让你上来，除了是给你看物种进化的残酷之外，还要给你展示人类的力量。”程海道。 “人类的力量？你是指智慧吗？”暹罗猫皱起了眉头。 她承认，此时的猫族远没有人类聪明，但只要给它们时间，总有一天能够发展起来。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成为奴隶。 “不，是烟花。” 程海叹气道：“那东西只是我们的玩具，结果你也看到了吧。拥有绝对优势的灰王都被他它被杀得大败而归，如果我们对你们使用真正的武器呢？” “真正的……武器……” 暹罗猫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想看看吗？” 程海再次露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暹罗猫疯狂摇头。 “放心，我选了个没有猫的地方。”程海又道。 “那……好吧。”暹罗猫同意了。 于是，程海拨通了徐秋凡的电话。几秒后，暹罗猫只听到可怕的爆炸声，视线的尽头，一栋十几层的高楼产生了歪斜，朝着一侧缓缓倒下。 大地颤动，漫天的尘土遮蔽了天空，所有的猫都停下了斗争，本能地朝着远离大楼的方向狂奔，心生恐惧。 在灾难面前，无论是猫还是人，都显得如此渺小。 “有何感想？”程海看向了暹罗猫。 他用的炸药其实不算太多，只是炸掉毁了楼房的承重结构导致的直接塌陷。 但在暹罗猫的眼里，程海一通电话就能炸毁一栋楼房，若是在刚才交战时来那么一下，那么…… 暹罗猫一阵后怕，意识到了人类依旧无比强大的事实，当即问道：“你想要我怎么样？” 程海笑了笑，伸手摸向了暹罗猫的脑袋。 暹罗猫想躲，但是又不敢，只能任由他施为。 “我是为了猫族的未来，我是被逼无奈，真不是要臣服于这个人类。”暹罗猫默默地安慰自己。 但摸着摸着，她倒是觉得也还挺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见暹罗猫已经放下了戒备，程海这才说道：“我只是想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已。” “让世界？但如果他们不愿意醒来，我也没有办法。”暹罗猫为难道。 事情发生到这种程度，已经真她一只猫能够结局的事情了。 “别怕，我在呢。” 程海扶着膝盖站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暹罗猫的一个立场罢了。 唤来天边的恶闪鸦，程海在临走前对暹罗猫发出了邀请。 “要来我家吗？有好吃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止战之殇 雨后的潮湿还未散去，而床上的程海却如同即将枯萎的花朵一般，面色枯槁。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程依一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伸手探向程海的额头。 按理说，她是灵体和幻象的克星。然而她试了一个下午，也没能入侵程海的梦境。 在她的眼里，梦不是梦，只是一块好吃的小蛋糕。她想进入程海的梦境，可没法通过吞掉的方式来实现。 释放出自己的精神，程依一闭上了双眼。 眼前是融入了黑暗的黯淡泡沫，那是程海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些泡沫里释放着诱人的气息，让程依一喉咙微动。 不过她刚喝了一杯咖啡，还不怎么饿，倒也不会失控于此。 不像上一次的梦境蠕虫啃食的那般剧烈，程海这次的梦境很稳定，深埋于记忆之中。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属于梦境的泡沫。 人类记忆有新有旧，它按照时间的推移依次分布，散发的味道也有所不同。 随着意识不断地深入，眼前终于有了几分光亮，那是程海近期的记忆。 程依一探入了第一个微弱的光点之中，里边是程海第一次见面的画面。 “不是这个……” 她从泡沫中退了出来，看向了无边的深空。她要找的，应该是近期的黑色气泡才对。 忽然，她注意到了一个奇异的气泡。 那个气泡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容易让人误认为是黑色。实际上，它是透明的，里边什么都没有。 众所周知，没有内容的记忆气泡，会随着内容的流失而消逝。而这个气泡牢固稳定，显然不属于消失的记忆。 所以，程依一起了疑心。她潜入了这个气泡，降临在一个安静的街道上。 她沿着大路飞行了一阵，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虽然还能感受时间的流动，但这个世界仿佛被暂停了一般，没了任何的活物。 那么，人都去了哪里呢？ 程依一带着疑惑前行，不远处，有一只睡着的猫。 …… 梦境的世界，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一只灰色的猫探出了半个脑袋。 他的眼角处有一道伤疤，后背的伤口沾满了泥污，如果不及时清理，很可能会感染。 这只猫正是灰王。 在逃脱了古二蛋的追杀之后，身边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 意识到灰王大势已去之后，那几只猫曾试图制服他以换前程。结果却被憋了一肚子火的灰王咬死，一个也没有逃掉。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灰王现在非常虚弱，就连奔跑也会撕裂伤口。 从垃圾堆里翻出了半个发霉的苹果，他勉强补充了一些水分。 他以前就是一只流浪猫，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但由于体型变大了，这点东西并不能果腹，他还是很饿。 一只流浪猫在大路上走过，嘴里拖着一具尸体。他的目光火热，嘴角边有唾液流出，看得出他带走尸体的目的不纯。 只是灰王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再加上如今自身难保，哪里会管有什么猫腻。 他将身体藏到了垃圾桶后，只想等这只流浪猫离开后再出去。 只是当他看到那尸体眼睛上的伤痕时，一股怒火冲天而起！ 那是夏侯斑啊！ 咻！ 灰王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扑在流浪猫的身上撕咬！ 被扑倒的流浪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大力撞倒。被牙齿刺穿喉咙的触感，让他简直想把自己的胃给呕吐出来。 灰王毕竟受了伤，咬合力已大不如前。 没能一击毙命的后果就是，他的腹部伤口再次被撕开，鲜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呸！” 将气绝的流浪猫扔在地上，灰王厌恶地将他踢开。 回头看着自己老朋友的尸体，他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他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愤怒，也说不上悲伤，只是觉得自己很蠢。 悔不该听信伥鬼的谗言，妄图称王。 悔不该白日做梦，改变了这个世界。 他叼起了夏侯斑的后背，将他往一边的服装店里拖，然后用干净的衣服盖上。 猫类没有战后清理尸体的意识，古二蛋在大获全胜之后就去了城南收缴战果。此时的城北大街，只剩下一地的猫尸，比如大胖，还有徐稳。 他特意回来，为的也就是不让他们的尸体被别的猫吃掉。 做完了这一切后，灰王疲惫地躺在门边。他看着天边下坠的夕阳，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也许这个世界现在在他的眼里，可能更像是一个末日吧。 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灰王靠着墙壁站起。 眼下，城南已经是没有办法回去了，每只猫都要杀他。他想要报仇，也只能跑到其他城市另谋发展。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头上的喇叭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喂，喂？喂？听得到吗？” “这是……人类？” 灰王浑身一颤，腿部的伤口再度裂开，摔在了墙上。 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陈婉诗，线路没练完，只通了三条……” 那个人类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几道杂音，“啪”的一声断开了连接。 看着忙活了半天的陈婉诗两人，程海对暹罗猫说道：“你试试看吧。” “好。” 暹罗猫答应得很干脆。 她的梦境优先级比程海高，而且没有那么大的消耗，联通个全城的广播，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是暹罗猫，大家听得到吗？” 温和的声音，在装有广播的大街小巷内响起。 “暹罗猫？” 灰王疑惑地抬头。 “是主人！” 城北区的一个封闭球场里，四十八将的幸存者们兴奋地大喊。 而城南区，已经接管了灰王势力的古二蛋却皱起了眉头。 现在灰王大势已去，他就是萩海市的最强王者，暹罗猫此时出来搅局，是想要和他争吗？ 电视台里，暹罗猫感应到了某种反馈，继续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后天上午九点，我希望所有猫能够放下争端，到城北区商业街一趟。那时我将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声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而世界的真相这五个字，就犹如饭菜的余香，在每一只猫的心头回荡，久久不止。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震慑群猫（舵主隽永音符贺） 时间飞逝，程海和他的同伴们早早地在电视台醒来，调试着设备。 因为还要兼顾到其他城市的信号链接，所以程海留了一天的空余时间来干这份活，总算是赶在播放开始前覆盖了暹罗猫去过的所有城市。 “你还好吗？” 暹罗猫走到程海的身边。 昨天程海让她去清理了街上的尸体，回来之后，她的抵触心理就完全消失了。 唯有经历过战争，才会更加渴望和平。 人是如此，猫也是一样。 “我没事……” 程海揉了揉暹罗猫的后脑，疲惫带来的沮丧感也消退了不少。 “主人，我给你倒了咖啡。” 诸葛春……还是叫田园猫吧。 她叼着杯子的把手，将杯子放到了程海的面前，示威地看了暹罗猫一眼，仿佛在攀比着什么。 “……” 暹罗猫一阵无语，到房间外观察广场的情况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海挠了挠头道：“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要多想。” 徐秋凡：“……” 美短猫：“……” 这一人一猫的，你说你解释个锤子？ 不过田园猫感觉十分受用，昂起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程海无奈，只好给了她一套完整的撸猫服务。 “明明我才是‘正牌’主人……” 陈婉诗欲哭无泪，只能撸一撸笨蛋美短猫泄愤。 没办法，程海的非人类缘一向都比较好。 此时，广场之上，从萩海各处赶来的猫已经越来越多。 当初正是暹罗猫的一席话，才让他们尝到了主人的滋味。所以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除了古二蛋！ 他们当初打着反抗灰王的旗号起兵，占尽了大义。 如今南城区已在他掌控之下，灰王不知所踪。若是暹罗猫想要掌权，这个借口可就不适用了啊…… “大哥，我们要不要……” 吉尔加蛋对古二蛋使了个眼色，杀意凛然。 “且慢，现在还不是时候。”古二蛋摇摇头。 他倒是想做些什么，但四十八将剩下的二十人正在广场上巡逻，稍有异动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能先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正中央的广告大屏幕上有了画面，映入眼帘的是一套专业的撸猫十八式。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广场的猫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尤其是一直追随暹罗猫的四十八将们。 在对灰王投降之后，你暹罗猫又要对人类投降？ “暹罗猫你什么意思？” “辱猫！你这是辱猫！” “我们可是华国猫啊！为何总想着投降！” “你对得起黑旋风的在天之灵吗！” 群猫纷纷破口大骂，怒斥暹罗猫背叛了猫族。 只是他们之中，不少猫的爪子无意识地蹭向自己的脖子，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屏幕里的主人伺候好了自己的猫主子，从房间里拿出了一袋猫零食。 喧闹的声音，忽然就小了一半…… 撕拉！ 包装袋被主人撕开，不少的猫咪都下意识动了动腿。 “是猫饼干，家里剩下的都被我吃完了……” 一只英短猫舔了舔嘴唇，但不敢说出声来。 “我想吃小鱼干……” 一只布偶猫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我三天没有主人喂，都瘦了……” 一只胖加菲懒惰地趴在了地上。 看着猫群的反应，古二蛋眉角一跳，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暹罗猫难道想把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啊！猫薄荷！” 有猫咪尖叫起来，顿时引起了浪潮般的回应。 不仅是他们，所有城市正在观看短片的猫咪中都出现了骚动。 毕竟在城市的猫大部分的家猫，没了主人的照顾，觅食的能力有限。再加上类似于灰王手下掠夺食物的现象，有些猫已经被迫和流浪猫抢垃圾吃，自然会怀念起这种快乐而安逸的生活。 但就在这些猫心思萌动的时候，屏幕却突然一黑，暹罗的声音以旁白的身份出现。 “这是世界改变之前的生活，而世界改变之后……” 画面由此一转，变成了如今脏乱的街道。 流浪猫还没有多大的反应，不少家猫却变了颜色。 随后，便是昨日那场大战的剪辑！ 血肉横飞，少儿不宜。 无论是落败的灰王，还是代表着正义的古二蛋一方，在经过光与影的调节后都显得无比的狰狞！ 无论是四散燃烧的熊熊火光，还是猫咪死前的绝望惨叫，让他们看得背脊一阵发凉。 再看道战斗结束后排了一整条大街的尸体，和将同类尸体拖入小巷中的食尸者后，所有的猫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这个城市，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为了争夺统治权发生在萩海市的一场大战，如果这个世界还是这个样子，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暹罗猫平静地开口道。 这段话是对萩海市以外的猫说的。 没有程海的暗中推动，他们的争端目前还停留在抢食斗殴的那种阶段，多少会心存侥幸。 “我们是为了猫族的和平而战！流血当然不可避免！”古二蛋不得不高声大喊道。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暹罗猫这只浑身上都写满了麻烦的猫终究还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说得好。” 画面忽然一花，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类。他的声音嘶哑，饱含威严，说出的话更是让所有的猫心头一紧：“你们是该流点血了！” “吓！是人类？” “这个人怎么这么大？” “呜呜呜，他的脸好可怕……” 不少的猫都露出了明显的惧意，两股战战，想要逃离这个广场。 “大哥，怎么办？” 吉尔加蛋的神情十分紧张。 不管他在猫族的面前如何凶猛，但在面对人类的时候，总是会打心底地感到害怕。 “我……” 程海给猫的感觉和其他的人类完全不同，所以古二蛋也拿不定注意。 他看了一眼一粒蛋，后者正在安静地打理着毛发。以往碰到这种事，第一个爆发的应该是他才对，今天不知为何却安静了很多…… 就在群猫惊疑不定的时候，屏幕里的人类又再次开了口：“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从这可笑的梦中醒来，否则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人类的怒火！” “怒火？你能下来打我吗？你下来啊！”有猫不服，出言讥讽道。 他是东城区的势力头头，虽不似古二蛋这般强大，但也不愿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力。 隔着一个屏幕，那个人总不能冲下来把他打死吧？ 不想，屏幕的一角出现了那只猫此刻的表情，还没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听见程海冷冷地说了一句。 “如你所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谁敢杀我！ “如你所愿。” 平淡的声音里蕴含着巨大的恐怖，让东城区的猫王顿住了呼吸。 直接屏幕上的画面再度切换，传出了震撼的音爆声。 一枚导弹划过天际，速度快若……导弹…… 咳！ 导弹的速度极快，与下方城市的距离正在肉眼可见的缩短！ “这东西要撞上去了吗？” “撞上去会怎样？” 一群大猫歪着头，目光里充满了好奇，随后…… 轰！ 巨大的声响，震荡了空间。 一栋四十层高的银色的大楼被拦腰炸断，爆出了漫天的火光。 不仅仅是画面，后方的一栋大楼也在同一时间发生了爆炸，轰然倒塌！ 巨石飞溅，砸扁了停靠在路边的汽车，尘土飞扬，一众猫咪被吓得寒毛倒竖。他们一会看看身后的废墟，一会又看看屏幕的场景，眼里的震撼不言而喻！ 这个人类，不是在骗他们啊！ 这一个炸弹下来，他们真的会死的啊！ “怎么样？相信了吗？” 程海发出了阴冷的笑声，将北城区众猫的反应也发送到了其他城市的转播画面中。 猫类的反抗之心开始动摇。 “不可能……” 东城区猫王咽了一口口水，颤抖地摇头。 “先别急。” 程海的手指滑动，调出了新的画面，再次说道：“我给你们看个大场面。” “大场面？” 众猫竖起了耳朵，身体还有些哆嗦。 只是那画面里的东西，不还是一枚导弹吗？ 难道这次，要炸掉两栋楼？ 想到这，他们不禁往广场中央挤了挤，生怕哪栋大楼会突然倒塌。 “呵~” 程海咧嘴一笑。 这可是科幻片里的钨棒导弹，威力堪比核武，岂是普通的导弹能比的？ 就让爆炸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来了！” 在群猫的注视下，导弹从宇宙射入地球，转眼便扎进了一座繁华的城市之中。 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毁灭的烈焰染红了天空，整座城市如同海浪一般翻涌！地壳坍塌，房屋湮灭，崩裂的岩土冲天而起！ 天空上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众猫就看到了一座城市化为废墟的过程。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猫都屛住了呼吸，背后阵阵发凉。心想着要是这个人类也和刚才一样往这里扔下这么一枚炸弹，他们将会如何？ “这……你们真的有这种武器吗？” 提问的是程海身边的暹罗猫。 如果说程海昨日炸掉一栋楼只是让她感到忌惮，那么看到了这段视频，她是真的不敢生出半点反抗之心了。 “当然。” 程海点了点头。 虽然爆炸的场面应该不会如电影这般绚烂，但如果真的动用核武，危害可不会比这里边的画面小。 “哦……” 暹罗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手脚发麻。 所谓毁天灭地，形容的就是这种景象吧。 真是可怕的人类…… 见时机已然成熟，程海再次接管荧幕，对猫咪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好了，鉴于这种武器不适合演示，我就只给你们看看画面。我是仁慈的，所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扔掉无谓的妄想。 今天过后如果世界还是这样，就当作是你们对人类正式宣战，而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消灭你们。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众猫心惊胆颤，不敢搭话。 却听一道声音在猫群中响起，斩钉截铁！ “我反对！” 一粒蛋前踏一步，黑色的眼眸里凶光四露。 “三弟！你在干什么啊，三弟！” 古二蛋尿都被吓出来几滴，恨不得一巴掌把一粒蛋扇个背身转体两周半。 他虽然有想过今天内招呼同伴，尝试用梦境抹杀程海的办法，但特喵的这时候可不能做出头鸟啊！ “哦？” 程海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一粒蛋冷笑道：“怎么？你还能弄死我不成？” “喵喵喵？” 不光是古二蛋，所有猫都看傻了。 要是把那人类惹急了扔个炸弹下来，他们可是无辜的啊！ 程海笑了，戏谑着说道：“你以为我没法单独找到你的位置干掉你？” “呵，你能吗？”一粒蛋嘲讽道。 程海也不恼，而是平淡地说道：“你只要大喊三声谁敢杀我就可以了，你可敢？” “呵。” 一粒蛋冷笑着走了两步，高声道：“我不敢！” 古二蛋：“……” 吉尔加蛋：“……” 众猫：“……” 这家伙……是出来搞笑的吗？ 没有理会众猫怪异的目光，一粒蛋昂首挺胸，心安理得地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 就在古二蛋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那个人类却将目光看向了他。 “西城区的主人。”程海开口道。 “糟糕！” 古二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粒蛋不会是专门出来坑我的吧？ “你可愿臣伏于我，将权力交给暹罗猫？” “……” 古二蛋目光闪烁，爪间冒出了虚汗。 交或是不交，这是一个问题。 交出权力，固然能换来安宁。 但他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结果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逼着交出权力，他真的甘心吗？ “不！” 古二蛋冷着脸抬起了头，对着众猫厉声说道：“兄弟们，人类生而狡诈，大家不要被他蒙骗了！我们消灭了过半的人类，我不相信他们不想灭了我们！” “还真是伤脑筋呢……” 程海暗自叹气，但也料到了有猫会反抗的局面，说道：“那很抱歉，我必须要拿你开刀了。” “嗯……” 古二蛋警惕地后退一步，周围的猫都下意识地远离了他，生怕天空会落下一颗导弹把他们误伤。 “和刚才一样，你若是敢大喊三声谁敢杀我，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否则……” 程海忽然拉长了语调，看向周围。 目光所过之处，群猫退散，很是忌惮。 随后，他笑了笑道：“否则这么多猫在场，我只能发射导弹了。” “糟了……”古二蛋冷汗直冒。 程海这一句话直接把他拉到了猫类的对立面，他若是敢拒绝，那些害怕遭到波及的猫怕不是会当场上来生撕了他。 现场的情况骑虎难下，古二蛋只好弓起了身子，对着天空怒吼。 “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谁敢杀我！” “我敢杀你！” 仿佛早已等着这一句话，一只披着黑袍的大猫从暗处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你是……” 古二蛋瞠目结舌，那只猫的袍子也被他自己缓缓扯下。 灰色的毛皮，眼上的伤疤，不是灰王又是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醒时分 “灰王？” “灰王！” “他还活着！” 南城区的猫纷纷惊叫出声。 或许他们中有不少猫对这个曾经的暴君都有不小意见，但在古二蛋公然跳反的情况下，他反而成为了众望所归的一方。 “大哥……” 吉尔加蛋想要上前和古二蛋并肩，却对上了一粒蛋冰冷的目光。 “嘻嘻，王对王，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一粒蛋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宛若人类。 “你……” 吉尔加蛋正要说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这只猫，不是他的三弟！ “嘻嘻……” 看着吉尔加蛋的退却，一粒蛋的嘴里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十分得意。 “呵，小鬼得志！” 灰王看着被伥鬼附身的一粒蛋，冷哼一声。 也多亏伥鬼的福，他的脑子好使了不少，也看明白了这一切。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人类的一枚棋子。 那个人类想要一场惨烈的战斗，于是他掀起了战争。 那个人类想要杀鸡儆猴，于是他出现在了这里。 按理来说，他的兄弟因那个人类而死，他应该痛恨着那个人类才是。 但那个人告诉他，这场梦退去后，夏侯斑等人都能复活。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了程海的刀。 反正他对这个世界已没了任何的留恋，毁掉也就毁掉吧。 再者，古二蛋才是杀死夏侯斑的真正凶手，能干掉他，灰王万分乐意！ “呵，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灰王也沦落到了依附人类的地步。”古二蛋出言讥讽。 眼下，干掉灰王成了他唯一的出路，他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别废话了，受死。” 灰王骤然发难，如猛虎一般扑出。 古二蛋不甘示弱，四足一蹬，前爪腾空，两猫几乎以站立的姿势撞在了一起！ “喵！” 两猫同时发出了怒吼，灰王一口咬在古二蛋的前爪上，后腿猛地发力，将古二蛋顶得直立，重重地向一侧摔去。 左爪传来了钻心的痛苦，古二蛋大急，张口就咬向灰王的脖子。可灰王到底是身经百战，一头就撞在古二蛋的下巴之上。 只听见“咯”的一声，古二蛋的牙齿洞穿了舌头，狠狠地磕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只感觉喉咙一疼，灰王已经咬住了他的脖子，疯狂地撕扯！ “呃呃……” 古二蛋徒劳地挣扎着，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他的爪子垂了下来，只有眼睛还剩下些许力气。 看着天空中洁白的云层，他忽然有些感慨。 或许那个人类说的才是对的吧。 死亡对于猫来说，确实是痛苦了一些…… “呵，家猫……” 放下了断气的古二蛋，满身爪痕的灰王朝伥鬼看了一眼。后者向他打了个招呼，却被他无视。 他走到了南城区的阵营前，目光凌厉，仿佛在扫视着自己的仇人。 这一刻，他再一次成为了南城区的暴君！ “所有猫听令！”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自己的窝里睡觉。今晚我带队查房，若是发现有一个醒着的，格杀勿论！” 摄于灰王的气势，众猫瑟瑟发抖，最后还是苟或站了出来，领下了这道圣旨：“苟或一定完成任务！” 在灰王冰冷的注目下，苟或带着西南两个城区猫往南城区撤离。 随后，他又看向了东城区。 不需要他说话，东城的首领识趣地带着手下的猫离去。 “麻烦……” 灰王暗啧一口，冷冷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透过屏幕，看向了后背的程海，也看向了其他城市的猫咪。 “要不……我们退出吧。” “对，这个人类的猫太恐怖了……” “还有他的导弹……” “还有他的小鱼干……” 其余城市的猫交头接耳，已经萌生退意。 那只凶悍的大猫，最终还是利用强大的武力折服所有的人。 “结束了……” 程海长舒一口气，和暹罗猫对视了一眼，疲惫地靠在椅背之上。 这场条件苛刻的脱身战，耗费了他不少的脑细胞。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犹如惊雷骤鸣。 轰隆！ 程海面色大变，打开了窗户。 天空中，风云变色！ 正在撤离的众猫惊慌抬头，只见无数的云朵聚拢在一起，汇聚成了一张人脸！ “救命啊！人类发怒了！” “我睡！我马上去睡还不行吗！” 猫咪们被吓得魂飞魄散，它们飞快的抱着头趴下，恨不得当场入睡。 “依一？” 程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意外。 这出场方式可真够劲爆，跟天神下凡似的…… “程海？” 渗入梦境的程依一看到了程海，当即松了一口气。 这双层梦境的入口，可真是够难找的。 她从云层上飞下，来到了程海身边。 “你过来干什么？” 程海接住她，将她从窗外抱了下来。 “你马上出去吧，你快死了……”程依一焦急道。 “我快……死了？”程海一脸蒙圈。 他要死了，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程依一只好将他现实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 程海表面平静，在心底已经把这个破系统骂开了花。 神特喵的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这个任务，要不是还要赶时间赴约，他可能真的信了他的邪。 辣鸡系统！ 在程依一的干扰下，不少的猫都被吓得断了片。原本还磨磨蹭蹭的那些猫，也抓紧了时间睡觉，惶恐上天发怒，惩罚于它。 随着越来越多的猫咪退出了梦境，这个世界开始变得不稳定。 如同未牢的油漆滴落于地面，这个世界的食物分解出纸张一般的软块，旋转升空。 漆黑的外界显露出了颜色，程海念头一动，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 程依一放下心中的石头，走出房去。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嗯……” 程海看着自己的双手，虚弱地叹了一口气。 瘦长鬼影的花样还真是多，这次要不是他动作够快，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窗外，朝阳初起。 程海拔掉了针管，趴在窗台上透气。 短促的猫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远处的小巷里，夏侯斑抢了灰王的苹果，被追得屁滚尿流。 田园猫慵懒地在路边舔舐着毛发，上学途中的陈婉诗给她扔了半片面包，趁着她进食的时候，心满意足地揉到了她的脑袋。 那只暹罗猫出现在远方的楼顶上，程海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世界，还是这样比较好。 关于千猫之章的一点感慨 这几天挺幸运拿到了一个app推荐，看书的人突然多了很多。很惊喜，也很忐忑，大概也就是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吧。 这感觉主要是于最近放飞自我的千猫之梦篇章。 刚开始写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创意很有趣，想分享给大家，并且引入一个概念。加上群里的书友喜欢撸猫，唯二的两个堂主也挺喜欢这个章节，于是就放开脑洞，写了个小小三国的故事。 其中的梗也挺多，还埋了不少线索在里边，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书的女读者居然……好像还不少。有人跟我说看不懂三国和魔兽梗的时候，那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现在人多了，新奇向的小故事可能就没有鬼校的那么有吸引力，自然也收获了一些差评。 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本书走到现在很艰难，我本来就在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现在奇迹已经露出了苗头，我自然也就希望能够留下更多的读者。 但写也写了，也只能希望大家能喜欢了。后续我会继续努力，把这里边埋的坑全部给他填起来。 说这么多，主要还是心有点乱。 现在还欠堂主一个更，码字了，明天应该可以加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备战 推开写得满满当当的本子，程海放下笔，对着窗外伸了伸懒腰。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成了无业游民，居然也会这么忙。 距离他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能像以往一样活动了。 由于入梦的意外，徐秋凡不再信任他，自己跑下黄泉去了。也不知道黄泉办事的效率怎样，会不会影响到他和秦判官的会面。 当然，这也不怪他。 对方可是一个判官，就算徐秋凡打小开始修炼，到现在也不过修炼十多年。 十年有多长？ 老僵睡一觉的时间。 判官这种存在活了几百上千年，这要能被徐秋凡给干了，徐秋凡直接下去当阎王算了。相信程海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是他一时脑子抽了，现在反应过来后，才应该是正确的操作。 掰了一颗奶糖放进嘴里，程海的手中出现了一副面具。 这是男巫的面具，自从上次会议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碰过这个东西。 但这次不同以往，判官在黄泉里的地位差不多等同于使徒。虽然不一定每个都有S级的评价，但即便是A级，那也远不是现在的程海能够抗衡的。 如今距离被瘦长鬼影发现只剩下十天左右，要是连个A级的都搞他不定，到时候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哪怕存在暴露的风险！ 将面具扣在脸上，程海陷入了黑暗之中。 禁忌之眼作为A级的特殊物品，功用繁多，更是程海施展巫术的必备媒介。男巫的面具是他很久以前得到的绩效奖励，定然也不会太差。 往面具里输入了少量了精神力，黑暗中便有了光亮。两道构造复杂的符文透着妖异的红芒，飘荡于空中。 程海呼吸一滞，只想大呼一声卧槽。 这是男巫提前铭刻在面具里的法阵，他已提前注入了魔力，只要心念一动即可以无消耗触发。 这就解释了为何男巫在被打了麻药，精神恍惚的情况下还能发动变身。没有这玩意，他早就被巫术给反噬了。 “护心之火、心灵尖啸，求生欲还挺强……”程海摸了摸下巴，略作思考。 加上男巫的恶魔化，这副面具一共能够提前铭刻三个法术。要知道死灵巫术的上限还是很高的，如果运用的好，说不定真的可以翻盘。 但唯一的问题是，一个A级巫术要耗费的生命力可太多了，这次没有成千上万的生灵愿意牺牲，这个想法其实不好实现。 “对了，彼岸花……”程海很快想到了关节。 在获得彼岸花的时候他就让禁忌之眼看过，这其中蕴含的生命力差不多足够铭刻两个A级的巫术。 考虑到程依一也需要这朵花，选择铭刻什么巫术，那就需要慎重了。 精神继续向里探入，程海的眼前张开了一面列表，那是献祭灵魂的兑换清单。光是男巫的兑换申请记录，就有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写着缺货的禁忌之眼，需要五十个优质灵魂；一年的寿命，需要一个优质灵魂；一眼就能看出三围的能力，需要一个普通品质的灵魂…… 这些物品并非通过传送发放，而是统一存放在审判那里。 他们献祭的灵魂数量会在审判那边进行统计，绩效高的可以获得购买权和一定的折扣，绩效低的就只能换成寿命了。 男巫目前的余额还有两点优质灵魂，倒是能换两年寿命残喘一下。只是这玩意貌似加的是正常死亡的上限，要是自己中途病死，估计也没法找审判索赔。 跳过这个没用的功能，程海继续深入摸索，找到了两个自带的法术节点。 其一便是传送至使徒会议室的传送阵，其二则是则是一个防御术法。 小心翼翼地激发术法，眼前撑开一面薄如轻纱的屏障，程海的脸上划过喜意。 作为一个巫师，在施术的时候保持大脑清醒是相当重要的，这个屏障可以阻隔精神冲击，实用性非常强。 “好东西啊……” 程海感叹一句，默默地将面具收起。 若不是这玩意过于敏感，他也不愿抱着个宝物一直不研究。 从怀里拿出青莲古镜，程海端详了许久，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虽然他近段时间的行事方式都直截了当，但他更喜欢在千猫之梦里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现在的情况对他很不利，他的信息属于劣势，对判官一无所知。想对症下药，也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想要赢，就只有兵行险招了。 表情严肃地在电脑上输入了一长串的文字，程海坐定许久，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僵。帮我个忙。” …… 时间来到了两日之后。 今天的程海起得特别早，居然看到了程依一在准备早餐时的样子。 “起那么早吗？”程依一问道。 “啊……对。” 程海尴尬地挠了挠头。 原本他想着要起来做些什么，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位置上。 好像他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就算没有他，现在的程依一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前提是她没有黑化。 “也好……” 程海自嘲地摇了摇头，吃掉了程依一给他煎的鸡蛋。 看着他怪异的举动，程依一抿了一口牛奶，默不作声。 “今天有空，陪你去学校吧。”程海忽然道。 “嗯。” 程依一点头。 “走吧。” 程海笑着站起，揉了揉她的脑袋。 似乎懂事了之后，这妮子就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 和程依一一起步行到了学校，程海站在校门外，安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今天是他和秦判官见面的日子，他并没有把握能够活下来。 这一看，应该就是永别了吧。 老实说，他这次很自私。 如果计划失败，萩海市也许会因为他被卷入一场莫名的灾难之中。 但就像是他在千猫之梦里做的一样，为了自己，他心如冷血！ “怎么了吗？” 程依一毫无征兆地回头，远远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 程海摇头，将手插入口袋，快速地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初战判官 冬日的朝阳总是无比的温暖。 程海记得在他学生年代的时候，每到下课，一群人就喜欢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晒太阳，一动不动的，美其名曰补充维生素D。 可惜，那位从黄泉上来的判官似乎没有这个闲情。 鬼校被一团阴影包围着，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唉，如果不能向着阳光死去，那还真是一种遗憾……” 略微感慨，程海向前一步，踏入了阴影之中。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潮湿起来，程海每走出一步，身上的衣着都会随之变化。等到他在球场上停下时，他已着一身玄素道袍，背负长剑，气质超然。 【神降】——燕赤霞，加载完成！ 哦，不要误会。 这不是系统的提示，只是稍微渲染一下气氛。 神降其实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启了，他最初的外貌是一个大胡子，程海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给他刮干净。 方才的衣服变化，也就是个小术法罢了。 校园里的空气静悄悄，秦判官那边虽然在这里布置了障眼法，但人却还没到。 毫无风度地坐在一个切口平滑的石块上，程海从后背拿下了一堆阵旗。 这是他这两天趁着程依一不在家的时候赶工做出来的。 燕赤霞是华国神话中的传统驱魔人，他法力浩瀚，道术和阵法都非常高强。硬排辈分，徐秋凡也许都要叫他一声师祖。 将阵旗随手向空中一抛，他们就像是开了自瞄一般，散落到了程海预想的位置。 随手拿出了没有信号的手机，程海两手撑着石头向后一靠，不住地嘟囔道：“跟个约会的小媳妇似的，还不给我信号打一把。” 话音刚落，正前方的球场上忽有黑气凝聚，显现出一个人来。 “哦？说曹操曹操到。”程海笑了笑。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衬衣，面色憔悴，跟变身前的他似的，十分的不健康。透过衣服无法遮蔽的地方，程海看到他身上龟裂的皮肤，就好像被凿开的大理石一般，纹路清晰异常。 秦判官扔了一个箱子过来，质问道：“钱拿来了，我的花呢？” 这家伙，竟意外的讲信用。 这么一来，反倒是程海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我真是来打架的。” 秦判官：“……” 现在的人找死都不懂得掩饰一下了吗？ 这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他被看扁了？ 秦判官被他气笑了，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吧？” “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程海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说道：“你自己都混成这个鸟样了，还拿个沾屎的拖把给我当橄榄枝？萩海的鬼差朋友都下黄泉报案了，拿了你的钱，等他们上来，老子有命花吗？” “你可以……” “可以个蛋你可以！” 程海毫不留情地打断道：“老子特码跟一群比你强十倍的怪胎称兄道弟，它们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称霸一方，哪轮得到你啊？” “既然如此……” 秦判官还以为程海是故意找茬，气得他质壁分离、皮肤发紫，身体瞬间就大了一圈。 “你说你们做怪物的，怎么动不动就变身，我都看腻了。” 程海持剑站定，任由呼啸的狂风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说是变身，秦判官也就涨大了一圈而已，还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只是他的体表有黑色的纹路浮动，似火似雷，蕴藏着恐怖的能量。 他身上的衣物皆被烧尽，只剩下一条防和谐专用裤衩。血色的纹路爬满了他的肌肤，乍一观察，却像是刀削烫烙给留下。 “看样子，这家伙是在地狱受过刑啊。” 程海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古剑轻吟，如游鱼一般于空中翱翔。 这柄剑乃上古神器乾坤神剑，威能通天。 它与燕赤霞心意相通，如指臂使。程海只是那么一瞧，此剑便化为一道金光，斩了一路的煞气，直取秦判官的心口。 “邪魔·诛！” 程海一声厉喝，剑速再快三成，眼见便要诛妖。却见那判官猛一睁眼，乾坤剑骤然震颤，滔天的气势顿时去了三分，被秦判官两指弹飞。 “收！” 程海御剑回手，目光凝重地看着秦判官，冷哼道：“呵，好大的官威啊！” “威镇黄泉的冥神钟馗且难耐我何，你的攻击，我弹指可退。”秦判官高傲地看着他，如同在看着一只老鼠。 “狐假虎威罢了。” 程海目光一凛，乾坤剑重新环绕于身。 刚才那一剑的失利，非是乾坤剑顽固，依人不依主。而是他发出的诛邪真言与判官的身份相悖，导致真言的道韵尽消，没了威力。 既然如此，换一个有效的指令就好了。 呼呼！ 程海的手指飞快地结印，嘴里念念有词，与飞剑共舞。 随后他对着秦判官猛然一指，怒喝出声。 “煞笔·诛！” 只听“咻”的一声，乾坤剑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直取秦判官的眉心。 “什么！” 秦判官面色大变，右手摊掌轰然挥出，和乾坤剑的剑尖撞在一起！ 只听见一道刺耳的摩擦声，翻腾的黑气紧锁着剑身，刺穿了秦判官的手掌。 “奏效了！” 程海眼睛一眯，对此剑的威力很是满意。 “你丫的，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秦判官破口大骂。 “这是人身攻击吗？我是在说实话啊。”程海摊手道。 这要不是实话，这乾坤剑怎么飞得那么欢呢？ “我甘霖娘哦！” 秦判官忍无可忍，被刺穿的手掌握住了剑身，左手就朝着剑柄抓去。 程海想要收剑，乾坤剑却被判官手中的黑气所锁，无法挣脱。 心智斗法自己不如对方，程海索性放弃了多剑，怀中掏出了一面八卦符文，对准了秦判官。 “煞笔·冲！”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吞噬了秦判官所在的位置。 程海咬牙，却是明白这一招落空了。 这秦判官的修为果真远超于他！ “你就这点能耐？” 秦判官被程海一口一个“煞笔”激得青筋四起。他的胸口猛然鼓胀，对着手里的乾坤剑喷出一口黑气，那耀眼金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程海试图呼唤，却只得到了哀伤的回应。 乾坤剑，被他镇压了！ 第一百三十章 为了活下去（为堂主隽永音符加的第二更） （感谢猪油包子的两万点打赏！成为本书第一位护法！！！） 骇人的黑气没入了剑身，在表面处凝结成块，乾坤剑渐渐地不再动弹。 “好大的口气……”程海皱眉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未料想到他能应对的如此轻松。 这就是B级和A级的差距么？ “没了剑，看你还怎么……” 秦判官正要冷笑，却听到身下传来了“咔”的声响，包裹着乾坤剑的黑色甲壳出现了裂缝，逸散出金光，“嗡嗡”地颤动着。 “你说什么？” 程海单手放在耳边，做出了倾听的动作。 乾坤剑可不是凡剑，此剑有灵，虽没法一剑斩了判官，但岂会轻易伏诛？ “呵呵……” 秦判官怒踏剑柄，乾坤剑金光顿消，再度被镇。 不等他说话，便见眼前突有红芒袭来。迷蒙的黑光挡在了身前，那玩意却在接触的一瞬猛然爆开，狂暴的火柱冲天而起，瞬间将他吞没！ 看着足有三层楼高的火焰，程海不禁有些感慨。 这是他仿制绘出的爆裂符，虽只有B级的评价，这杀伤力也能炸烂一栋矮楼了。 但这能杀死判官吗？ 当然不能。 自古以来，有烟无伤。 对方连叫都没叫唤一声，结果更不用多说。 “如果我还有选择，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掺和。” 程海叹气，一道金光突破了火场飞回他的手里，却是因爆裂符脱身的乾坤剑。 校园里忽然刮起了黑色的罡风，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火焰的中心凝聚！ “不管怎么说，目的达到了吧。” 程海面色凝重地举起剑，手中的道符接连飞起，如盾牌一般环绕在身，高速地旋转着！ 滔天的烟雾被巨力撕开，一道三米多高的月牙形黑刃疾驰着对程海斩来。 “后土甲盾·开！” 程海指尖一弹，一道一张金色的符文骤然停下，于正前绽放出光华。 却见黑刃依旧呼啸而过，那甲盾被打成了星星黄点，不堪一击！ 剧烈的爆炸自身后传来，坚实的混凝土被这无形的刀刃犁出了一道深沟，扬起了一片粉尘， 程海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 B级的盾符只阻挡了一瞬，若不是他闪得快，他就被切成两半了。 这么恐怖的威力，这家伙在受伤前该不会有S级的实力吧…… 正想着，呼啸的罡风吹散了烟尘，秦判官冥神下蹲，指尖触摸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 “蒸山起雾，冥游太虚。云雨立布，日月流转……” 一道水纹自他的指尖溢出，就连四周也变得如水波一般，荡漾不止。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地面开始了震颤。这个场景，与当初被拖入异空间时的动静别无二致！ 同一时间，程海周身的符咒接连飞出，几道金光冲天而起！ 这片空间正在下陷，他可不能让判官把学校给拖离人间。否则失去了天地玄机的感应，隔绝了灵气，他这一身的本事还得去掉七分，绝无胜算！ 金光散落，提前布置的阵旗发出铮鸣之声。玄妙的道韵升腾流转，于天穹之上凝成了一道八卦。 程海目露金光，低吟道：“八门金锁·开！”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泛着金光的巨大锁链于虚空出现，抓住了空间的一角！ 如同失落的城堡从海底拖出，滔天的海浪声不绝于耳，光明重现人间！ “哦？” 秦判官的眼中闪过惊愕之色，学校下坠的趋势居然被程海给止住了！ “呼……” 程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持剑而立。 这个阵法消耗了他三分之一的法力，甚至让他产生了几分饥饿感。 要不是提前防着这招，炼制了阵旗，他现在可能连战斗的法力都没有了。 “有意思……” 秦判官面露惊愕，夹杂着几分喜意。 他脚板踏地，泥土犹如波浪般翻涌而起！ 程海凝神一瞧，双脚腾空，乾坤剑与他心意相通，载着他缓缓升空。 十米高的巨浪迎面袭来，程海法指一掐，乾坤剑中分出一道虚影，将泥石交混而成的巨浪分成了两半。 虽然还在八门金锁大阵的封锁之下，脚下的大地却已经化作了广袤的泥沙之海，奔涌翻腾。 程海抬头望去，这片空间仿佛被扩张出万米之远，浩瀚无垠！ 这个判官，真的只是A级吗！ “很惊讶吧？” 秦判官立于海面之上，戏谑地看着他。 “这个叫什么？”程海皱眉道。 虽然身负超凡的道术，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看不懂了。 “领域。” 秦判官笑道，心情仿佛好了许多。 “原来是领域啊……”程海重复道。 这个词一听就很高级。 “别不懂装懂了。这是触摸到神明法则才能领悟的能力，被拉进了领域，那就成了我的主场。在这里，你的消耗会成倍地增加，而我将无所不能！” 程海：“……” 这不是废话嘛，根据字面意思都能推测出来。大概也就和他的梦境控制在梦里的优先级类似，很麻烦就是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程海问道。 总不能就为了和他炫耀一下吧？ “你还不明白吗？” 秦判官的语气有些激动：“这可是近乎神的力量！哪怕是在当年，我也是地狱里实力最接近阎王的判官，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会失败呢？” “凭什么？被阎王囚禁了几百年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程海嗤笑道。 蚂蚁就是蚂蚁，就算练得浑身肌肉，那还是一只蚂蚁。 拥有挑战之心固然值得称赞，但过度的膨胀，只会自取灭亡，就像是刚刚获得力量的灰王一样。 秦判官沉默了，许久后才出声问道：“你还是觉得你能打赢我？” “尽力吧，我也说不准。” 程海手一招，唤出另一柄飞剑。 “我有些好奇。” “什么？” “你不是鬼差，为何非要和我作对呢？那所谓的正义感？”秦判官十分不解。 他看出来了，程海心怀死志、正气浩然，可不像是被一朵彼岸花迷了心智的样子。 程海目光流转，忽而笑道：“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活下去？” 这让秦判官更不理解了。 不想死，把彼岸花交由鬼差，让他带下黄泉便是。 如今单枪匹马地来找他，不是找死是什么？ “好了，我赶时间，就别废话了。” 程海今天没有交流的兴致，终止了话题。 再抬头时，脸上已多了一副面具！ 第一百三十一章 程依一的猜疑 “小明今年五岁，他的姐姐的年龄是小明的两倍。请问十年后，小明的姐姐是多少岁？” 教室里，老师在黑板写了一份板书，回身看向满头问号的小朋友们。 在她的监督下，小朋友们纷纷颦眉思考，提笔运算。 其中有一人例外，那就是程依一。 她的桌子上摆着一本五年级的数学书，脑袋从来没有抬过。 上学很无趣，尤其是在知道那些一天就能看完的知识居然要花上一年的时间来教学的时候。 所以她一向都是自己看。 一开始，不少老师都对她很有意见，拉她去进行思想教育。但在她连续交出几张满分卷子之后，也就默许了这种做法。 毕竟她才二年级就已经能把四年级的主课给弄明白了，强压着她听二年级的课，他们的心里甚至会生出罪恶感。 不过今天的程依一不想听课，也不想看书。 她的心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海最近实在太怪了。 当然，他一直很怪。比如他一和正常人说话就开始串线的脑回路，再比如那接连不断，又饱含杀机的梦境。 这种怪异，在他离开校园的时候积攒到了顶峰。 作为监护人，程海其实很不合格。 在此之前，他也就送她上过一次学，结果当天马上就跑柳城去了。 所以他今天的行为，就显得很可疑！ 他这几日都在疯狂地看书，就好像害怕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一样。 他的身体被千猫之梦侵蚀得很厉害，按理说没有半个月的修整恢复不过来。然而只花了一天，他的身体指标就健康得超过了正常人标准，不见半点萎靡。 虽然程海从没提过神降的事，但在一起住了半个月，她也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一般只有在事情无法掌控的时候才会发动这个能力，而今提前变身，那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一说到麻烦，她就想起了他在鬼校里和范疆的对话。 那只可怕的夜叉有一个主人，那个主人似乎让徐秋凡非常紧张…… 轰隆！ 遥远的天边忽然响起了惊雷之声，往窗外看去却是晴空万里。 程依一从思绪中惊醒，忽然有些后悔。 上次在进入程海的脑海里的时候，她或许该多瞧一瞧。 “哈！”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程依一眼眸忽然红了一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了，而每当他升起这种违背道德的念头时，她的心底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吞食鬼物的副作用，已经现出了端倪！ 闭上眼，程依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实在没法忍受这种不安，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 “依一，怎么了吗？” 数学老师着急地追了出来。 “没什么。” 程依一脸色阴沉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程海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 程依一面色微变，拨通了徐秋凡的电话。 然而，徐秋凡下黄泉了，同样不在服务区。 无奈之下，她只能寻求范疆的帮助。 “怎么了，依一？” 范疆的电话倒是正常的，语气听起来还十分高兴。 “你在哪？” 焦急之下，程依一也没心情在意礼节了。 “我在户外取景呢，不在城里，出什么事了吗？”范疆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程依一抿起嘴唇，问道：“那天晚上的学校该怎么去？” “那里是……我记不大清了。”范疆回答道。 他只知道大概是高新区，具体路牌确实没注意。 而且听程依一的语气，应该是程海那边出了事，而她想要去找他。 但程依一的斤两他清楚，如果以程海那晚的实力都没法解决，去了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干扰他的布置。 所以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她。 “好！” 程依一少有地感到恼火，挂了电话向外跑去。 “依一！你去哪！” 数学老师担心程依一地安危，紧追不止。 “帮我请假！” 程依一的声音消失在楼道的转角处，等老师下一秒追上的时候，却不见了人的踪影。 “人呢……” 数学老师受到了惊吓，四处寻找而不得。 此时的程依一已经隐去了身影，飞出向校园之外。 放眼望去，广阔的萩海高楼耸立，各色的车辆川流不息。 那一夜前往鬼校的时候她过于紧张，回家的时候又睡着了，只记得从书斋到地点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可想要通过这个线索找到程海的位置，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就在程依一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焦急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萩海市第一附属小学就在萩海学院的斜对面，里边的大学生和小学生不同，他们的课表并不是排满的，所以不都是每天八点都要准时到校。 龙一洋今天上午就没有课，所以他约了些兄弟一起打球。 就在他走进校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甜腻的声音。 “这位哥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咦？” 龙一洋疑惑地回头，便看到了表情急切的程依一。 “好可爱！” 龙一洋心头一震，立刻换上了笑脸问道：“什么事呢？” “我想找林羽沐姐姐，请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程依一问道。 林羽沐是那天晚上唯一没有消除记忆的人，如果说还有谁能够送她去，那就只剩下她了。 “林羽沐啊……你认识她吗？”龙一洋疑惑道。 虽然她俩的美人基因都是一个级别，但也没听说过林羽沐家有什么小辈啊。 “嗯……” 程依一只能点头，企图萌混过关。 好在龙一洋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直接就给林羽沐打了电话。 但很可惜，今日电话服务异常的繁忙，对方并没有接。 龙一洋这才一拍脑袋道：“对了，今天她好像个舞蹈比赛，不在学校。要不你先跟我进学校等一下？她下午大概可以回来。”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种下的因果吧。 程依一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又再一次离她远去了。 “那……纪幽竹姐姐呢？”她不死心道。 虽然纪幽竹的记忆也被消除了，但万一她有什么线索呢？ “啊，纪幽竹我熟，我带你去。” 一说到纪幽竹，龙一洋当即两眼放光。 那毕竟是他苦苦追求的女神，她的课表简直是倒背如流。 “谢谢！” 程依一抓紧了拳头。 这可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顶不住，第二更晚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奈的再会 很多大学的课堂都有一个特点，坐在前排的学生三三两，中间会空出两排，作为优等生和咸鱼生的分界线。 讲师一丝不苟地在讲台上传授知识，前面的学生在为了学分而奋斗，而后面的，该睡的睡，该玩玩，等待着期末的突击，和最后的两个名额斗智斗勇。 这种情况在选修课中，尤其常见。 让人意外的是，家世优渥的纪幽竹其实属于咸鱼那一列。 失去了关于程海的记忆之后，她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每天上课，下课，和林羽沐聊聊天，偶尔看看电影。然后像数着世界末日一般，倒数着她正式订婚的日子。 她对生活没什么追求，唯一有过的目标，也就是打败那个给了她无尽枷锁的所谓未婚夫。但在见识过他的几次比赛后，这个想法渐渐地也就散了。 正因如此，学业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若不是有林羽沐也在这陪着她，她甚至也动过休学的想法。 人生无趣，是最可怕的！ 她的手机忽然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是那个一直想追求她的低年级男生。 “幽竹学姐，麻烦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看到这条消息，她的手指微微一动，还以为他是在无中生友，正在思考着拒绝的措辞，却看到窗外的他，神情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这是真的有事？” 纪幽竹眉头微皱，起身从后门出去。 果然，攻克冰山美女的第一步，就是不能太舔。 见纪幽竹出来，程依一当即出声道：“幽竹姐姐，我需要你帮忙！” 面带愕然地看着这个精致的小女孩，纪幽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我们认识吗？”她疑惑道。 “对不起，我对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程依一的眼角有泪光溢出。 诚然，站在程海的角度，纪幽竹在鬼校事件后出现了明显的精神焦虑症状。但站在纪幽竹自己的角度，肯定是不情愿的。 如果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程依一也不想来打扰她。 “没事。” 纪幽竹蹲下给她抹去了眼泪，轻声道：“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面前哭，她也不忍心拒绝。 朝身边的龙一洋看了一眼，程依一对他道了声谢。然后在后者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将纪幽竹拉到了一旁。 “我叫程依一，我想知道八天前晚上的那座学校的位置。” “八天前？” 纪幽竹眉头皱起，表情茫然。 八天前她在干什么？ 记得那天是林羽沐生日，她买了礼物在宿舍等她。但由于那妮子跑出去鬼混了，她中途有些烦躁就出去逛了一圈。 还记得那天回来之后，林羽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什么女儿当自强，小心渣男之类的奇怪话语，她也没怎么放心上。 实在想不起来，她也只能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学校啊？” “你的记忆被消除了，我想来找找线索。” “记忆……被消除了？”纪幽竹有些莫名其妙。 这种事情本就离奇，更何况还是出自于一个小孩之口。 “你能联系到林羽沐吗？她知道事情的经过。”程依一问道。 纪幽竹依旧狐疑，但看程依一那不似开玩笑的神情，还是将信将疑地拨通了林羽沐的号码。 不少女生都会配有两个电话号码，一个用于日常联系，另一个则是留给亲近的人。 纪幽竹走的是vip专用通道，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咋了，我的冰山大美女~” 嘈杂的音乐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还有林羽沐那大大咧咧的声音。 纪幽竹询问起那一夜的事情，但还没提到程依一，就被林羽沐打断了。 “程海他们来找你了？” 另一头的声音渐渐变小，林羽沐已经远离了表演的会场。 “程海？” “还是说程依一？” “啊，对，你认识她吗？” “让她和我说话。”林羽沐忽然道。 “哦……” 纪幽竹将手机递给了程依一。 “林姐姐……”程依一忐忑地问道。 林羽沐可不像纪幽竹，那女人精得很。 “什么情况？” “我想知道那晚上的学校该怎么走……” “你去那里干什么？” “干什么……” 程依一想了想，眼神逐渐坚定道：“程海有危险，我得去看看。” “生命危险？” “可能……” “那好，定位我重新发给你。不过你们消除了幽竹的记忆，我希望你们之后不要再伤害她了，能做到吗？”林羽沐的语气少有的严肃。 “嗯。” “然后你转告程海，他的做法很过分，我很生气！” “嗯。” 最后，林羽沐沉默了一瞬，又补充道：“注意安全。” “嗯。” 挂掉电话之后，程依一松了一口气。 还好，林羽沐愿意帮助她。 片刻后，定位重新发送到了纪幽竹的手机，程依一点开记住了大概的方位，转身欲走。 “等等，我有车，我带你过去。”纪幽竹忽然叫住了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程依一的嘴里听到“程海出事”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总觉得十分不妥。 大人出事，为什么要一个小孩子过去？ 不想，程依一却拒绝了她：“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毕竟才刚答应过林羽沐，两人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我的速度比出租车快，也许十分钟就能到。”纪幽竹补充道。 不光是出于基本的担心，她对自己突然少了一段记忆的事情也非常在意。 “我……” 程依一的呼吸骤然紧促，深邃的眸子里忽红忽黑。 “好。” 程依一笑着咧开了嘴，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开始失控了…… “那走吧。” 纪幽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快步地下楼。 程依一目光复杂，终究还是跟上了她。 少顷，纪幽竹驱车而出。 程依一坐上了副座，开口道：“先回一趟书斋，南城区萩梧新街二十八栋。” 她是去帮忙的，不是去添乱的。 所以第一步，应该先弄明白程海要对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在程海的房间里，有一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 程依一思索的表情和成人无异，纪幽竹眼神微闪，但终究没问。 随着油门的踏下，引擎高速转动，红色的跑车驶出了校外。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个判官太稳健了 浩瀚的石之海上，程海御剑而行，速度飞快。 浑浊的砂石汇成了一条巨鲨，高高跃起，对着半空程海张开了血盆大口。 “惊。” 程海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惊”字，一抹剑光由指尖飞出，将鲨鱼炸成了碎末。 八门金锁阵是根据“奇门遁甲”中的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所组成的战阵。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但说是这样说，在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人家在死门内外反复横跳，顺带耍两套托马斯回旋，你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景门的恢复和惊门的增幅比较实用。 碎石纷纷散落，淹没在密集的砂石海里。 程海一人浮于空中，犹如一叶浮萍，飘摇不定。 曾有一位伟人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但眼前的大海过于广阔，一发剑气下去就如同牙签搅大缸，简直让人生不起半点争斗之心。 对，眼前就只有一片海。 也不知是受过什么心里创伤，秦判官在程海戴上面具后就一头扎进了海里，再也没有现身过。 刚开始还以为这家伙是酝酿着偷袭大计。 然而现在来看，这老狗比是想要耗死他！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根本施展不开。” 程海深吸一口气，眼里有一丝疲惫之色。 即便有着景门的恢复，他的法力也已经去了一半。他没办法抽干整片海水，如果那家伙真的猫里面不出来，他可就真的要翻车了！ 必须得做些什么…… “你他娘的一个判官，欺负我一个凡人都要玩心机。再不出来，你妈今天必死好吗！”程海破口大骂。 老规矩，激将法。 “大声点，没力气吗？” 在深海之底，秦判官坐在开辟出来的小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盘点心。 他之恶语，我之甘霖。 再加上逃狱后，医生告诉他要注意养生，所以他的心情平静，食欲倍棒。看向程海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唏嘘。 想当年他刚下地狱受刑的时候，也想要依靠咒骂来转移受刑的痛苦。可哪知看守他的狱卒非但不和他对骂，反而还笑嘻嘻地给他加油，如同看着一个傻叉。 如果是对方骂不过的脑补也就算了，但他想想自己一边被千刀万剐，一边气急败坏的那个样子，好像确实还TM挺傻叉的。 知道真相的他当时是崩溃的。 程海如今虽不似他那般悲惨，但也差不多了。 他的流沙之海可以自行运转，不断地从程海身上吸收精气。就算不发动攻击，程海也撑不过半个小时。 且看他缓缓去死就好，不必去试探对方的底牌，以免牵动了伤口。 在空中骂了几句后，见对方不上钩，程海也就停了下来。 毕竟是玩乌龟战术的人，脸皮不厚可不正常。 激将看来是没用了，还得另寻他法。 “爷走了，跟你妈说她的葬礼我就不去了。” 程海御剑升起，飞往更高的空间。 这真是他打得最憋屈的一次了，有力无处使。 “想逃？” 秦判官抿了一口茶，不屑地笑了笑。 流沙之海看似只占据了海面，实则封锁了一片空间。程海越是往上，受到的阻力就越大，法力如同流水一般哗哗地消耗着。 无奈之下，他只能降了些高度，减缓法力的消耗。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就像是没有达到第一宇宙速度就没法脱离地球的引力一样，要是他没法达到第一领域速度，再飞也只是白费力气。 “既然如此……” 程海将乾坤剑竖于身前，割破手指，将鲜血涂抹于剑身之上。只见其周遭狂风大作，乾坤剑上金芒大盛，声势非凡。 “哦？拼死反抗吗？” 秦判官起了兴致，从座位上站起。 虽然他并不看好程海，但这一剑毕竟是程海的拼死一剑，万一真的波及到了这里，他也好躲。 海面上惊涛拍浪，由泥沙凝成的死物仿佛也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朝着远离金光的方向奔涌而去。 “生门，开！” 天空的阵法打开了一个口子，现出了上方的浓云。 “我TM射爆！” 伴随着程海的怒吼，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撕破了云层，也惊动了大半个萩海。 “这是什么？” 眼见这声势恐怖的一剑斩向了空气，秦判官反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你以为我砍的是你的海？” 程海戏谑一笑道：“这是信号弹！老子TMD不玩了！” “你什么意思！”判官心头猛地一颤。 “什么什么意思？就你会耍赖是不？这功德老子不要了，待会黄泉的人就过来收拾你，你跟你妈今天都得死！”程海骂骂咧咧。 “不可能！我来之前查探过了，萩海市根本没有黄泉的人！”秦判官的语气坚决，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是查探过，但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 万一真的有所遗漏…… “说你蠢你还不信，你真当我没有靠山一个人跑到这来送死啊？”程海冷笑道。 判官无言，当即释放出自己的精神。 刹那间，乌云满天！ “不对，完全没有感受到力量的波动，你休想诈我……” 感受着神识的反馈，秦判官面色狐疑，手里的茶杯微微颤抖。 “嘿嘿……” 程海坐到了飞剑上，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校外恰好有一辆轿车飞驰而过，判官的面色忽然变得苍白。 这个时代的人类是有代步工具的，若是黄泉上来的追兵隐去气息…… 越想，秦判官心越慌。 他不敢赌，万一程海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完了！ 于是，一道身影冲破了海面。 一时间，万鬼恸哭，阴森异常。 “来了！” 程海飞快地站起，身后的剑影如同大鹏展翅，密密麻麻。 “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曾经。” 秦判官的手掌一抓，天仿佛就塌了一角，数十个黑色的火球从其中裂缝中冒了出来。 这些火球长着人脸，表情呆滞。 它们一看到程海就兴奋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朝着他扑去。 程海心头一沉，压抑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次的业火，光是看着就能灼烧心神。那感觉就像是男巫密室中的灯盏一般，若是被近了身，恐怕会被瞬间烧的魂飞魄散。 不过程海却丝毫不惧，周身万剑已蓄势完成，只待出手！ 事情终于在朝着他的预想发展， 只要能伤到他， 这一战，他就赢了一半！ 第一百三十四章 程海的反扑！ 上百道剑芒犹如迁徙的游鱼一般翱翔与天际，那耀眼的万丈的金光，是留存于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这东西本是鬼物的克星，如今却被那业火中的恶鬼吞食，掩盖于黑暗之中。 这倒不是说这些罪孽深重的鬼魂免疫了程海的剑芒，只是他们被业火灼烧的痛苦盖过了剑芒的伤害，逼迫着他们前赴后继地送命，不敢退却。 怨魂的体内蒸腾出漫天的黑烟，遮挡了程海的视线。 周围的温度骤然变高，不时有几团怨灵呼啸而过，被乾坤剑斩成了虚无。 这些玩意太过于难缠，哪怕是燕赤霞最得意的万剑诀都难以招架。 黑雾忽然极快地向着两头散去，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正前方袭来。 那感觉像是一堵墙，一堵高达万丈而对着你迎面倒下的墙！ 程海的剑在颤抖，因为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它不是在害怕，只是想劝说自己的主人离开，不可撼其锋芒。 “如此的差距……” 程海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预估着什么。 黑雾被生生地撕开，出来的居然只是一只手。 程海没有多余的法力再去闪避，他直接开启了面具的护心之火，升起了一间狭小的火焰牢笼。 “哦？” 秦判官眉毛一挑，想要赞叹，但由于赶时间，也就免了。 巨大的爪影拍在了火焰牢笼之上，将其拍得粉碎。 还不等秦判官嘲笑它的不堪一击，那散落的火焰却如同百川汇入大海一般穿过了虚影，钻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蚀骨的疼痛让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倒不是因为疼的，这百年来遭受的折磨让他已经有了免疫，只是疼痛代表了伤势的复发，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其差劲。 这毕竟是A级的术法！ 暴烈的龙吟声穿过了烟雾，判官抬手一抓，乾坤剑在他的手中颤抖。 “你很不错，可惜跟错了主人。” 他对着乾坤剑说了一句，而后看向了程海。 空气忽然发生了扭曲，一道精光射入了程海的眼眸，让他的身体骤然僵直，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鲜血，自他的七窍溢出，他的身体瘫软下来，就要跌入大海。 乾坤剑的颤动于此时停下，秦判官微微一笑，一步跨出数十米，来到了程海的身前。 燕赤霞毕竟还是一个人类，即便秦判官荒废了数百年，那也还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差距。 这一眼，足以勾走程海的三魂六魄，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死吧！” 以免夜长梦多，秦判官单手握爪，直抓程海的心脏，就欲给他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程海的面具中灰芒一闪，刺耳的啸声如同尖刀齐射，狂暴汹涌！ 秦判官闷哼一声，神魂仿佛被揉成了面团，让无数的大棒锤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头疼欲裂。 剑来！ 程海的一只眼恢复了神彩，乾坤神剑再度回手，暴雨般斩在了秦判官的身躯之上。 “这……怎么可能……” 秦判官牙关紧咬，想要抬手反击，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错位了一般，动作异常别扭。 他不明白，程海明明五感已失，为何还能沟通灵气。 而且刚才的那一阵啸声……好像不是本土的法术吧！ 你一个道士，祖宗的东西没学精，跑国外留学？！ “双学位，没听过么？” 程海微微一笑，无声地说了一句唇语，手中的乾坤剑斩出最后一式，将他斩落于天际。 这一击并不能将其杀死，但心灵尖啸的控制时效将至，贪刀的后果不堪设想。 “呃呃……” 秦判官的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手掌握拳，终于有了掌控身体的感觉。 可就是这么一用力，他身上的血线如同被点燃的引线一般接连爆裂，逸散出可怖的阴气。 “嘶……” 秦判官单膝跪了下来，开始强行汇集逸散的阴气，塞回自己的体内。 程海的攻击虽不致命，但挑的都是他暗伤未愈之处。这玩意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是露了气的煤气罐一般，一点就爆！ “咳咳咳，有效了……” 看着瞬间消退的海面，程海捂嘴咳嗽，将掺杂着内脏碎末的鲜血甩到了地上。 “你很不错……” 秦判官面目狰狞地站起，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程海的身体快速地下落，在双脚接触到大地的时候，却猛地瘫软下来。 判官的那一眼着实恐怖，若不是有燕赤霞的道行支撑，他就算有禁忌之眼也无力抵挡。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这一眼瞪得五感尽失！ 生、开、景，三门洞显，修复着程海的伤势。 乾坤剑飞至他的身前，“嗡嗡”地颤动着，想要将他扶起。 可这时，程海的衣物开始变化，乾坤剑的剑身也在逐渐地变得虚幻…… 神降的能量透支过度，这是程海第一次在时间未到的时候被打回常人状态！ “什么情况？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剑呢？” 有了前车之鉴，秦判官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敢妄动。 程海从地上爬起，刚想嘲讽，胸口却忽然一疼，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的精神依旧萎靡，但好消息是，他的五感回来了，这身体至少还能用。 “罢了。” 疑惑地看了程海许久，秦判官的手里凝出了一把长枪，喃喃道：“就用这个把程太郎的头砍下来吧。” 程海的那一套反扑，实在是把他打怕了。要是他的伤势再爆发一次，恐怕随便来个巡检都能把他干掉了。 秦判官将长枪扛在肩上，后退两步，单手瞄准，如同扔标枪一般将阴气长枪给扔了出去。 风声呼啸，凝结着阴气的长枪已经锁定了程海，无论他如何左右躲闪，这一击都必然会命中。 此时，程海的神降已失，禁忌之眼重伤，面具里铭刻的三个A级的巫术也用去其二，就算能激活第三个术法扛下这招，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一切仿佛已经注定！ “看来确实结束了。” 秦判官抬头看天，八门金锁阵已经打开了一个口子。 而这时，一只幽森的手臂凭空出现，将长枪握在了手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意想不到的援军 阴冷的长枪在手中消散，一个影子从裂缝中钻出，双手竖垂，低着头站在程海的身后。 而天空中，刚打开一个口子的八门金锁阵又再一次闭拢。 “你是谁？！” 望着摆着奇怪姿势的高大的身影，秦判官眼皮狂跳。 只见那人穿着一副得体的西装，大约三米高，高高瘦瘦，没有五官。虽远不如黄泉的恶鬼丑陋，但却给他一种邪异的感觉。 只是看上这么一眼，他的因果似乎就乱了！ 这，就是程海搬来的救兵吗！ “你来了。” 程海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回头看向了他的“好同事”——瘦长鬼影！ 在第一次使徒会议结束的时候，审判曾给了他一个傀儡，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天，是用到他的时候了。 没有回答秦判官的疑问，鬼影看向了程海，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疑惑。 “别看我，我之前就受了重伤，能把他打成这样就算不错了。” 程海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单手扶腰，侧身指向崔判官道：“那家伙黄泉上来的，很重要，干掉他。” 鬼影重新抬头，向前飘去。 毕竟程海以男巫身份参会的时候就是一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而秦判官也被那一身的内伤搞得气息不稳、狼狈异常，倒也不显得他战斗力太差。 重点是，程海召唤他的傀儡可是审判给的，那能有假吗？ 打完这场回去领赏就完了，动脑子的事情让审判自己来吧。 再一次对上瘦长鬼影的“目光”，秦判官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海。 不！ 不是仿佛，一看周围，他的流沙之海重现人间。只是这一次，受困的不是鬼影，而是他。 他的力量正在快速地流逝着！ “这是……幻觉？！”秦判官茫然地抬头。 前方，铺天的海啸升起了三十米之高，隐天蔽日，他所处之处顿时只剩下了黑暗。 “就你妈离谱。”程海也不禁咋舌。 还好他中的只是鬼影的被动，否则要是换做他来面对这一招，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泥沙之海正对着秦判官倾覆而下。 这种危机时刻，他不敢再藏拙，从腰间掏出一支掉了毛的笔。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对着空气书写出两排文字。 “黄泉苦渡，虚妄皆了。” 血色的文字忽然闪了一下，光线迷蒙，很不起眼。但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闪，那漫天的石海却如同被雨刷挂掉的泥水一般，从血字的正前向上，一点点地被抹去。 待到最后一片石块如同花瓣般凋零，消失在秦判官的脸侧，程海这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比起他虚张声势的信号弹，这才叫神仙打架啊！ 也难怪这个判官野心勃勃，想要统治人间。如果回到他的全盛时期，说不定真的能把瘦长鬼影摁在地上打。 只可惜，事情没有如果。 虽然成功地破除了瘦长鬼影的幻觉，判官的旧伤再次肆虐，手中的判官笔再次落下了几根毫毛。 “嘶……” 判官捂着胸口跪下，表情十分痛苦。 和鬼影交手的时间很短，但已足够他看出差距。 他的伤太重了，程海也没有把彼岸花带来，否则他可能还有一拼之力。 现在的情况，他只能逃！ 想到这，他的目光越过了瘦长鬼影，看向了身后的程海。 八门金锁阵开启后可以自行吸收天地之力维持，但此阵的主旗未现，定然还被他藏在身上。 想要从这困阵当作逃出去，只能从他的身上夺下主旗。 就在秦判官苦思冥想的时候，瘦长鬼影却歪着头呆在原地，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容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它很疑惑。 虽然秦判官的这一击威力不凡，但他的判官笔已经破损，携带的规则之力也不完整，按照他的推算应该是不能完全抵消的才对。 可现在抵消了也就算了，他还从中隐隐感受到了一种被克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的陌生，令他不适。 难道是他变弱了？ “呵呵，疑惑那就对了。” 程海面色如常，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坐在后方看戏。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瘦长鬼影才是他的第一大敌。所以好不容易邀请它过来做一次客，他又怎会不准备些小礼物呢？ “老秦啊，这里是东方，你可不要太丢我的脸啊……” 程海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一块还算完整的石头。 如果这是在梦里，他甚至还想弄些可乐和瓜子，好好欣赏这场他等了足足一周的大戏。 秦判官收回了目光，不让程海影响到自己的心态。 “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收我可没那么简单！” 罡风再次卷起，判官的面容快速地干涸，獠牙向外生长，面目可憎。 这是他死后的真身，一旦显现，方圆十里内的煞气都会自发地往他的身上汇集，力量会成倍地增强。 缺点也很明显，一旦被黄泉察觉，他就要打出GG了。 但现在的境地，可容不得他瞻前顾后了！ 这边的动静，打断了瘦长鬼影的沉思。 等到他抬头时，秦判官已换上了一身深红色的官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却让鬼影看着十分的不舒服。 这种让人不适的被克制感又出现了。 以前和更强的判官交手的时候，他可没有这种感觉！ “杀了他！” 这是鬼影此时唯一的想法！ 他的身体漂浮而起，又粗又长的触手自他的身后长出，带着狂暴的呼啸声对着判官的下身袭去。 “孽畜！受死！” 秦判官大喝出声，笔尖挥出了一道斜杠。 别看他长相凶恶，不似好人，但黄泉的判官可不是根据实力授予的。他们判处生死、主管赏罚，所以在获得官身之前必须要确认心性。 心系正义，善良正直，才是当选判官的重要条件。 就算秦判官因心生贪念被黄泉关押了五百年，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前，这些前提他都是完全符合。 他能按照约定独自和程海见面就说明了这点。他的性子偏执，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但这对赏罚来说，却不失为一种好品质。 所以，他对瘦长鬼影这种满身都透着邪气的外来生物深恶痛绝。 这是一种习惯，即便叛离了黄泉也没有改掉。 轰！ 浓重的笔画与触手相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散发着恶臭的血肉四处飞散，鬼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判官的身边。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仙打架 零碎的血肉如雨点般落下，浓郁的臭味弥漫于此间，还带着某种诡异的波动。 身边忽有一道影子浮现，秦判官反身一笔，却画了个空。 回首四顾，黑暗在不知不觉间侵蚀了四周，触手的血肉也早已落尽。 可是那血色的雨，却越来越大了…… 完全感知不到鬼影的气息，判官毛笔一挥，再度念出了破妄真言。 “黄泉苦渡，虚妄皆了！” 红光再显，驱散了一些浓雾。只是这雨依旧血红，这天依旧黑暗，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怎么回事？” 秦判官看着手中的笔，干皱的脸上有惊疑之色掠过。 “这家伙动真格了啊……” 程海咳嗽了两声，看得很艰难。 破妄真言对幻术有很强的克制效果，此时再有判官的官服加身，就算秦判官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这增强的咒术也足以对付S评级的幻术了。 然而瘦长鬼影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生物，他的幻境也和判官理解的幻境大不相同。 还记得那场漫长的千猫之梦吗？ 那个一千只猫做同样的梦即可以改变世界的设想。 那不是在开玩笑！ 至少，它在梦里实现了，还在梦境世界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则。 现在的情况就与那个梦境类似。 鬼影将幻境化为了真实！ 那雨是真的！ 那黑暗也是真的！ 破妄真言自然对他们无效。 这让程海不由得产生了莫名的担忧。 如果这种怪物的数量再多一些，能力再强一些，这个世界是否会因为他们的一个梦而发生改变？ 泪，从眼中流出。 程海用手抹了抹，是血红色的。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若不是禁忌之眼自身储存了能量，这种级别的战斗，他是没有资格直视的。 这种情况下，禁忌之眼的压力就非常大了。 “坚持一下，我的老朋友。”程海轻喃道。 他很庆幸，这个来自于使徒手中的奇异生物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他。 只是这场战斗非常关键，容不得他半点心疼。 禁忌之眼吃力地回应——我尽力。 “呵呵，咳咳咳……” 程海由衷地想笑，却被咳嗽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瘦长鬼影身上散发的负面能量实在是太杂了，令人难以直视。 这让他想起那些以使徒们的顶头上司作为boss而编写的探险故事。 里边最为令人深刻的一个设定就是，那些旧神的存在对人类来说难以理解，任何直视过他们的人类都会陷入疯狂，最终崩溃而死。 现在想想，艺术可能真的是来源于真实吧。瘦长鬼影这种生物还没达到真神的程度，但看久了，他也有点恶心了。 所以程海现在特别想回家，让依一给他煮一杯酸梅汁。 “啊，不行。” 程海摇了摇头。 怎么又想到依一了。 黑暗的幻境内，战局似乎有些一面倒。 瘦长鬼影人如其名，在幻境里就真的和鬼一样，神出鬼没！ 他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数根触手的抽击。 有时候，秦判官能挡下，有时候，他不能。 历经了几轮抽打，判官的后背已经被打变了形。 “唉，不行啊……” 程海叹了口气，这判官要是不给力，他的压力可就大了。 他可不想面对全盛的鬼影。 就在这时，秦判官的双眼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周身三尺的范围都恢复了光明，黑暗无法寸进。 鬼影无声地与黑暗融为一体，有意避其锋芒。 就好像程海被困于流沙之海时的情况一样，若是秦判官没法从鬼影的领域中走出来，他注定要被鬼影一点点地蚕食。 突然，那双眸子穿过了黑夜，看向了程海。 “魑魅魍魉，看吾且诛之！” 秦判官高声怒喝，笔尖于半空勾勒出一个“诛”字，竟直奔着程海而来。 瘦长鬼影率先察觉到不对，十几条触手伸出拦截，却被轻易地撕成了碎末。 黑暗仿佛在颤动，无数的黑气凝结在血色的“诛”字之上，如同爬虫一般撕咬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程海头皮发麻，赶紧撑开了青莲护罩。 下一秒，黑暗碎裂，轰然炸开。 杀气腾腾的“诛”字只剩下了一个“讠”，但威势依旧骇人。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青莲护罩的表面满是裂纹，下方是惊疑不定的程海。 脚步落地的声音响起，却是秦判官从幻境的空间中逃了出来，挥着毛笔就欲补刀。 忽有水流声自下方传来，秦判官低头一看，大惊。正欲腾空飞起时，双腿却被忽然伸出干瘦的长手给抓住，拉下了下去。 瘆人的“滋滋”声摩擦着耳朵，秦判官见脚下冒烟，连忙挥出一笔，抹去了脚下的水洼。而在同一时间，万千的虫群从黑暗中追出，瞬间将其吞没。 这虫子在兑换列表中出现过，叫做噬魂虫。 他们以生物的灵魂作为养分，长成后自身也是大补之物。所以，他们的攻击性虽然不强，却因为极高的营养价值而被评为了A级（指虫后）。 不过这所谓的不强，那也就是单个而论。 像秦判官现在这个情况，被咬上几秒，不死也得脱层魂。 程海松了一口气，埋怨地对鬼影说道：“你可真不让我省心啊。” 他作为这件事情的起因，身怀正直的除妖之术，却和邪恶的鬼影勾结在了一起，在秦判官眼里的仇恨值简直不要太高。 这鬼影也不知道多留点心。 还好他一直盯着里面！ 还好他提前神降了燕赤霞，把青莲古镜给修复了！ 否则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跟谁说理去？ “……” 瘦长鬼影一言不发地显现，触手如锥，从后方刺向判官。 却见那虫群之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只手臂从被点燃的虫尸内伸出，抓住了一只触手。 啪！啪！啪！ 又有三只触手抽在了判官的身上，对方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失衡。 鬼影还行继续攻击，却发现触手难以收回。 “还是杀你吧……” 秦判官幽幽地说了一句，身上的火焰爬上了触手，快速地向上蔓延而去。 精神的海洋里传来了刺痛，瘦长鬼影当机立断，从根部切断了触手。可那诡异的烈火却没有随着断掉的触手一同下落，而是顺着原有的轨迹袭向了他，速度极快！ “哇……” 这是程海第一次听到瘦长鬼影发出的声音。 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是未能行走的婴儿被放入水底，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未经过空气传播直接导入你的耳膜一般。 恐怖得想吐！ 瘦长鬼影，总算是受伤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过河拆桥那是人干的事？ 黑色的影子如同被泼满了汽油，身上的火焰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这是黄泉的业火，对鬼影这类罪孽深重的生物有着绝对的压制效果！ 万千的噬魂虫化成了灰，秦判官的余光看了程海一眼，随后看向了天上的瘦长鬼影。 “吓死个人……” 程海面色不变，心脏险些跳出了胸口。 挨了瘦长鬼影的这么多次攻击，秦判官的躯体多处变形，伤势已经压弹不住了。他整个人如同被刺得千疮百孔的水球，根本止不住阴气的逸散。 换句话说，他已经必死无疑了。 好在他曾经是判官，自知夺取阵旗已经没有意义之后被瘦长鬼影这个外来者拉了仇恨。 否则程海就要头疼了。 出手前，秦判官喃喃自语道：“想我秦某身为判官，赏罚分明，兢兢业业为黄泉办事上千年，却连个留存记忆还阳的愿望都没法批允，荒唐哉。” 程海：“……” 这不是业务没被认可的问题，而是因为踩线了吧…… 话又说回来，秦判官如此欲求不满，是不是因为下边公务员的待遇太差了点？ 公务用房，甜美秘书难道都不包分配的吗？ 他可是记得，黄泉好像已经通网了吧…… “埋藏于最深处的业火，请降临吾身，焚尽吾之罪恶……” 秦判官满面庄严地抬起头，心口处燃起了一朵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安静却鲜艳，宛若一朵高洁的莲花。 看着这团美轮美奂的火焰，鬼影忽然忘记了痛呼。 他忽然想起了血月上次开会时狼狈的样子，还有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巫，虚幻的身影泛起了波纹。 这是黄泉地狱里最可怕的红莲业火。 若是被它烧到了灵魂，他的下场绝对会比他们惨！ “哼……” 秦判官闷哼一声，罪孽的火焰越燃越升。 而在燃烧神魂的刺激下，他的速度快到了禁忌之眼都难以捕捉的地步！ 瘦长鬼影想要潜入黑暗中，身上业火却如影随形。 黑暗，燃烧了起来。 “哈哈哈……” 秦判官忽然变得无比兴奋，手掌仿佛一瞬伸出了十几米，抓住了一片黑暗。 一个影子被扯了出来，惊慌失措。 为什么！ 他不该被抓到的！ 这种程度的吸引力不应该能抓住他的本体才对！ 为什么他的力量消退了这么多！ “感受我的痛苦吧！”秦判官狰狞道。 而察觉到罪孽的来源，红莲业火忽然变得活泛了起来，冷不防地爬上了鬼影的身躯。 “哇哇！！！” 鬼影再一次痛哭，黑暗的领域里仿佛有群鸦乱舞，剧烈地震荡，就连外围的八门金锁阵也受到了波及。 程海痛苦地捂着耳朵，被这恐怖的余波震得鲜血四溢。 呼啸的中心秦判官更是首当其冲，他的身体在节节碎裂，浑身的死意在快速地消退，转变为石头般的死物。 火光布满了整片黑夜，那全是鬼影的身躯！ 几抹黑色的气息试图逃离，却被八门金锁阵给挡住了去路，成为了红莲业火的柴薪。 这末日般的场景一直持续了半分钟才逐渐平息。 鬼影的嚎叫骤然停止，漫天的业火也随之消散。 “可惜……” 判官的双眼失去了高光，身体也化作了一具焦炭。 将涌到口中的鲜血吐尽，程海强撑着要散架的身体从地上爬起，费劲地走向判官的尸体。 “呵呵……一个半死的判官而已，你对付起来也太狼狈了吧。”他不留情面地笑了笑，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身边。 程海知道，他既然还活着，瘦长鬼影肯定也没有死。否则以红莲业火的霸道程度，他这个距离早就被烧成渣了。 倒是秦判官没有让程海失望。 瘦长鬼影此时的身躯已经矮了一截，身上的西装也显得不那么合身了。他的气息已经出现了逸散，让程海的身体有些发凉。 确认判官已死的鬼影正想要离去，看向天上的阵法时，忽然有有些疑惑。 这个华国独有的术法似乎不是判官布置的？ 但会是谁呢？ “你先别走，我试试看能不能搜个魂。” 程海面色平静地叫住了他，后者再度将头歪到了一边。 这家伙魂都烧没了，你咋搜魂？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程海笑着说道：“别多想，我自有办法。” 于是，鬼影停止了动作，看着程海的身体缓缓蹲下，摸向了那具尸体…… 等等，他的衣服……怎么在变化？ 就在瘦长鬼影头上的小问号越来越多的时候，程海的面具却发出了迷蒙的光：“还真是单纯啊，我都不忍心动手了。” “？” 鬼影忽然感到不安，缓过神时，他的手上、脚上还有脖子上不知何时都多了一副红色的锁链。 这是程海铭刻的第三个巫术——缚魂索链！ “？？” 瘦长鬼影不解地看着程海，却发现他的衣服已换成了黄色的袍子，披头散发，有一条黄色的头巾绑在额前。 “【神降】——张角，已加载完成，使用期限，三天。” “总算成了。” 程海微微一笑，手下的尸体猛然颤动，冒出一阵黑烟。 罪孽业火主要真对的是灵魂，虽然也把判官的尸体烧成了焦炭，但这毕竟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鬼，尸体里蕴涵的能量就像是女人的胸围——挤挤总是有的。 挣了挣手里的锁链，瘦长鬼影感觉自己的能力被封锁了一部分，力量也在快速地流逝。 就在他想要像脱离罪孽业火时那般舍去一部分躯体时，他的身后亮起了一个“休”字，重新获得主人控制的八门金锁阵再次转动。金色的锁链捆住了他的胸腹，这一金一粉地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喜庆的粽子。 鬼影的算盘，又双叒叕泡汤了！ “？？？” 瘦长鬼影瞪大了……不，是他没有五官的头部似乎因为震惊而涨大了一圈，显得非常滑稽。 什么情况啊？ 他修的是六脉神剑吗？怎么还时灵时不灵的？ 男巫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难道就是审判口中的内鬼？！ “帮我给审判带句话。” 程海的声音于此时响起：“谢谢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瘦长鬼影的真面目 天色渐渐地阴沉下来，一辆红色的跑车在宽敞的道路上快速闪过。 看着天空中逐渐凝聚的雷云，纪幽竹的心头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早在五分钟前，她就看到了那道射向天穹的金光。再回想起方才程依一为了赶时间直接飞进书斋的场景，她忽然对自己记忆被消除的原因有了一些猜想。 只是程依一现在正忙着翻看笔记，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她已经到嘴边的话，忽然就问不出来了。 打开程海的笔记本电脑，点开最频繁浏览的网页，那是一个叫做“超自然研究学会”的民间论坛。 从程海写的满满的笔记里，程依一得知了程海将要面对的敌人，也知道了他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 程海的梦境源于瘦长鬼影的诅咒，梦境的法则自然也是依托于他的能力构建的。 从最开始的黑夜女士，到歌唱的日间女妖，再到后来的柳城狼人，程海每一次梦境的成因都有迹可循。 虽然这看着很像是巧合，但程海却没有轻易地忽略。 毕竟他受到的不是鬼影有意识的攻击，仅仅是一个诅咒而已。 既然是诅咒，就必然有其规律。 比如说现实和梦境的同步条件，再如程海在去往宥马乡的黑车上试验出的无消耗施术条件。 最终的突破口，还得提到那一场漫长的千猫之梦。 在暹罗猫提出用梦境改造世界的时候，程海就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瘦长鬼影的能力，所以才会在推理千猫之梦的破局条件的时候画出了他的画像。 鬼影的力量是一切的源头，群猫的梦境才是那个世界成型的根据。 由于猫的智慧远不如人类，他们创造的世界拥有着很大的缺陷。 程海花了一周的时间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观察记录，最后在田园猫和灰王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首先是灰王，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一只比较会打架的猫而已，和夏侯斑的初战时赢的并不轻松。但在接下来两日内，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有着明显的增加。 到了第五日北城区大战的时候，灰王便宛若猫中吕布，大杀四方，实力比起当初不知强了几何。 对比变化稍小的夏侯斑和其他没有变化的猫，程海怀疑，导致这一切变化的原因是因为在南城区众猫对他的看法。 在他们的眼中，灰王就该是这样一只强大的猫。 所以，就像他们让世界发生了改变一样，灰王理所应当地变强了。 这一变化，并不需要消耗一千份那么多的念想。 为了印证这一说法，他才让田园猫和桃源三杰来了一出隆中对。 刚开始的时候，她背诵得无比艰难。 而等到古二蛋对她心悦诚服，并利用她提供的援助杀得灰王大胜而归的时候，她的高人标签彻底确立，并流传于西城区的猫咪口中。 那时候的田园猫智力就有了明显的提升，能够察言观色，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泡咖啡。 所以程海猜测，瘦长鬼影的梦境具现能力是否也与此类似。 后来，等到他从梦境中出来，看着自己枯萎的躯体的时候，他一直苦思冥想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男巫在笔记中提到，瘦长鬼影的诅咒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察觉。 这也就是说，他在这段时间内并不会对被诅咒者进行攻击。 在这个前提下，受诅咒的人会受到和梦境相同的伤害，那是因为将这个事实具现的人不是鬼影，而是…… 被诅咒者自己！ 程海那具不断枯萎的身体就是证据，那是他构造那个庞大的梦境世界所导致的消耗。 得知了基本的原理，程海又将目光放到了瘦长鬼影本身之上。 他通过比对男巫的资料和网上的信息得知，瘦长鬼影在初次登场的时候并不具有触手和移形换影这个特征。 这本身不算是一个特别强的能力，只是令人看起来更诡异而已。 而随着传言的不断夸张，他的形象也渐渐地变得丰满起来。 但荒谬的是，程海查到的最早提出鬼影能力特质的那几个人，除了一个早年酗酒病亡之外，其他人都是活了几十年之后寿终正寝的。 如果按照中了鬼影诅咒必死的说法，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是一些喜欢吹水幻想家罢了。 综合了以上的这些信息，程海最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认为鬼影会变得像如今这么强，除了献祭换来的之外，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些吃瓜的网友。 他拥有具现意识的能力，只要有足够多的人类相信他的可怕设定，他就可以吸收他们的认知变强。 针对这一点，程海于两天前登陆了国内最大的超自然现象论坛，发表了一篇名为《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的文章。 这种关公战秦琼这种戏码，本就容易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再配上这个引战的标题，这帖子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圈子里的广泛讨论。 但这个时代还喜欢逛论坛的人已经不多，再加上超自然圈子的小众，程海恐效果不佳，还特意找范疆的《走近科学》栏目以此为话题做了一期节目。 如今的范疆已经是一个人气两三百万的主播，就算这里头充斥着大量的虚假数据，实际观看直播的人数也有个十几二十万。 在他趣味十足且带有偏向的解说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观众都会下意识相信他们喜欢的主播。 偶尔会出现几个杠精，也会瞬间被无情的弹幕冲刷而去。实在能杠的，还有房管在“尝精阁”外等着他们，翻腾不了多少风浪。 当然，瘦长鬼影的主场是国外，那边自然是程海的主战区。 他非但将帖子转到了过完的相关论坛，黑进了那边的后台修改了热度。 他花时间汇编了国内对此文章讨论中较为精彩的推论部分，加以科普和解读，并做成了视频，发到了国外最大的视频网站“有土逼”上。 但由于那边的人对华国的鬼怪文化不熟悉，加上本身立场问题，大都不会率先支持别国的妖怪。 程海仅有一人，双拳难敌万手。只能发动“钞能力”请了一大波的水军参与战斗，这才渐渐逆转了局势。 最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能说是大获全胜，但也在很多人的心底埋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的事实也证明，程海的推测有效。鬼影的不少能力在施展时大打折扣，和只剩下A级实力的残废判官打得有来有回，最终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只是这种方式也只能够削弱瘦长鬼影额外获得的能力，最终的胜负，还得看两人之间的硬实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招！ “华国自古以来就拥有完整的鬼怪体系，人类道士和鬼王判官都对邪祟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能力。瘦长鬼影就算能力再特殊，顶多也就是个奇怪点的鬼魂，无论是九霄雷霆还是黄泉业火都能对其形成致命的杀伤，不足为惧。——摘自《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 程海闭目凝神，快速地消化着此次神降的记忆。 他的猜想又一次发挥了作用。 神降资格的类型确实和被击败的敌人有所关联。 虽然和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但张角也算是华国的传统人物，他所做的铺垫没有被浪费。 张角，太平道教的创始人，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的发起者，人称大贤良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若是单单按照历史来评判，他顶多也就是个会点术法的起义领袖罢了。但随着四大名著的出现，《三国演义》的故事被广泛普及，这些富有魅力的历史英雄人物广受人们的喜爱，有关于三国题材的游戏和同人故事也层出不穷。 所以现在程海所变成的张角，其实和鬼影的特性类似，是后世人们不断发挥想象创造出的一个道人的形象。 一个身负气运，道法高深的“天公将军”！ “……” 瘦长鬼影伸出了两条触手，将锁链扯得嘎吱作响。 扯不断。 缚魂索链本就是A级的巫术，对鬼影的力量有着部分的压制作用。而八门金锁阵在被神降的张角接管之后，威力也比之先前强上了数倍。 这些金色的锁链不仅仅是捆住了鬼影的腰腹，它们所覆盖的区域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膜，封锁了空间，这才彻底地困住了他。 当然，能有这样的效果，还要归功于程海在文章里的提出的第二条论点——“瘦长鬼影虽然神出鬼没，无法捉摸，但华国的神话中有捆妖索、捉妖阵，专治这种没有实体的鬼魂。” 但论点毕竟只是论点，无法让所有人相信，只能起到削弱的作用。而且就算把瘦长鬼影的额外能力全部砍没，这种生物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形体分化和物理攻击都失效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犹如一个人形的河豚，体表有尖刺浮动。 唰！ 如同掩藏在盾牌后面的枪兵齐齐突刺，鬼影身上的尖刺猛然刺出，捅在了无形的壁障之上，声音无比刺耳。 睁开眼睛的程海划破了手臂，鲜血如注。 他将鲜血扬起，不规则地分布于四周。 虚空中的符文如同舞台灯般接连亮起，空间微微震荡，弥漫了一层血红色的迷雾。 此时，束缚着鬼影的锁链正在剧烈地震动。 “有些撑不住啊……” 程海暗自咬牙，已无暇再巩固法阵，专注着眼前的术法。 瘦长鬼影再怎么被削弱，他终究是一个S级的怪物。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像是身受重伤的秦判官一样，一身本事去掉了大半同样能够重创如今的鬼影。 他现在的神降只有A级，即使有了雷电术法的伤害加成，也不一定保险。 所以，比起他乞求这刚得来的神降能够翻盘，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精心准备的底牌。 “血炼大阵，给我起！” 程海双目血红，周身缭绕着强大的气场。 只听“咔”的一声，一根锁链出现了裂纹，金色锁链的束缚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混乱的力量从被刺穿的缝隙之中溢出，令人不安。只是当那气息接触到那一片红雾之时，它们就如同遇到了明火的纯氧，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瘦长鬼影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已经彻底消失。 然后，他认出了这片红雾！ 这是男巫的最强巫术之一的【血炼之祀】！ 这个巫术需要消耗男巫上百年的寿命，他可以通过此阵来沟通背后的主神，获得一丝神力。 若是有足够多的神力加持，他命不久矣！ 于是，瘦长鬼影疯了！ 黑暗再度涌现，涌现出铺天盖地的鸦群。 鸦群的力量来源于鬼影，一经出现，立即被血雾锁定，哀鸣着落下。 “乌鸦？” 程海张开了青莲守护，顿时有数十只红着眼睛的乌鸦拼死撞了上来。 再一抬头，他只感觉自己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这些乌鸦起码有好几千只了吧！ “不要浪费……” 程海抬手一招，周围忽然刮起了一股妖风，卷了一些鸦尸过来。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别说这些乌鸦的尸体加起来都够释放一个A级巫术了。 只是让这些乌鸦一直飞着也不是个事，它们会消耗血炼大阵的能量，为鬼影分担压力，后患无穷！ 这血炼之祀虽是一个强横的S级巫术，但因为程海不愿意给背后的邪神交粮，再加上对判官尸身残余能量不足的考虑，他对这个巫术进行了略微的修改。 首先被更改的是献祭对象的坐标，他一开始其实想过自己献祭给自己，然后利用被献祭上来的力量继续催动大阵，形成永动。 然而通过禁忌之眼的推算，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个凡人享用祭祀，是会引来天罚的。 无奈之下，他只能另寻他法。 第二个假定的对象是黄泉的阎王，但他和阎王不熟，直接叨念他们的名字也没法定位到坐标，推演同样失败了。 思来想去，程海最终选择了自己如今唯一能够触及的大人物——往生街的主人！ 当然，程海也和她不熟。 但是他在对着往生街广场前的雕像演算时得到了一个可行的结果，这才确定了新的符文节点。 随后要修改的，就是术法威力问题。 现在的情况和程海想的一样，秦判官在战死之后，浑身的能量逸散了大半，可供给不起一个S级的术法。 所以他结合了华国传统阵法的理论，以鲜血为旗，将其微调成了通过持续输入能量运转的阵法。 这种匪夷所思的改动令人叹为观止。 要是被同行知道了，估计都会由衷地感叹一句：“如果说世界上有天纵奇才，那说的就是禁忌之眼这种！” 虽然这样的改动会让阵法的即时威力和持续能力都不如原来的版本，但这已经是现阶段的环境下能做到的全部了。 为了让阵法的威能用在实处，程海必须清理掉这些烦人的鸦群。 于是他振臂高呼，双目中隐现着雷霆。 “雷公助我！” 第一百四十章 僵持 密集的乌云在远处聚拢，如若灾难降临。 一声惊雷响彻天际，整片天空都随之翻涌起来。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纪幽竹忽然感觉有些冷。她有种预感，这反常的动静就是那个叫做程海的男人弄出来的…… 她看向了程依一，不由得问道：“你真的要去那里吗？” 虽然程依一不是普通人类，但越是靠近，她就越觉得不妥。 或许她不该把她带到这里来。 抬头看向远方的云层，程依一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 她如何不明白纪幽竹的意思。 就程海现在闹出的动静，她也许都不一定能靠近他百米之内。 只是…… 程依一又看向了腿上的死魂盒，轻轻地摸了摸。 好不容易，她已经不用再每晚看着月亮，想象自己的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这份安心还没持续多久，却又要分开…… 她不能接受！ 她不想让自己的家变成一个冰冷的居所。 她不想让程海死去！ 至少不能一个人！ 看着程依一的样子，纪幽竹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就算她这时候提出要回去，恐怕程依一也不会答应的吧。 “那就……舍命陪君子吧。”她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程依一却将身前的电脑合上，轻声道：“就到这吧，幽竹姐姐。” “啊？” “之前消除你的记忆，是因为你看到了你难以接受的东西，精神出了问题。” “……” “那边的怪物非同小可，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死于诅咒，所以请在这里放我下来吧。”程依一目光平静。 “既然如此，你……” 得知了大致的概念，纪幽竹反而慌了。 “你看到天上的雷了吗？那是程海在战斗。”程依一忽然抬头道。 “……” “他对于我，之于林姐姐对于你。所以知道他的性命危在旦夕，我没有办法安心地等着。” 纪幽竹忍不住道：“但如果他看到你出现在那里，他会更难受的吧……” 程依一这个语气可不像是去救人的样子。 这让她不禁充满了罪恶感。 “那是他的事，我可不管。”程依一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红，忽然有些不耐：“停车吧。我答应过林姐姐，不删除你的记忆。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人和事，记得离远点。” 话已至此，车最终还是停下了。 远远地看着程依一离去的背影，纪幽竹忽然有些羡慕。 与此同时，远在乡村的范疆忽然收到一则新消息的提示。 “同类可相食，可吞食灵体的怪物同样能够击杀瘦长鬼影……” “你这给的限制也有些夸张了吧……” 范疆哭笑不得，自然是猜到了这段评论是出自谁之手。 他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笑道：“又有国外的沙雕去论坛跟我抬杠了，看我如何喷到他们怀疑人生。” 也不知道今日，他是否又会少两个朋友…… 高新区，已经看不出是一座校园的阵法里，漫天的银蛇正于空中肆虐。雷电所过之处，群鸦坠落，化为焦炭。 而下方，程海的青莲护罩已出现了一丝裂痕！ “该死，真就这么无穷无尽吗！” 程海手腕一抖，已经记不得自己杀死了多少只乌鸦。 他能感受到，瘦长鬼影的存在在快速地抹消着。只是这家伙本就寿命绵长，在加上一个优质灵魂就能兑换一年的寿命，鬼知道这家伙的生命力到底有多强。 “不能再这么拉锯下去了。” 程海咬牙抓起了判官的尸体，手臂上冒出了青筋。 “血炼大阵，最大功率开启！” 不仅是禁忌之眼，作为鬼道的张角也拥有吸收死气的能力。 随着他们的共同努力，周围的血雾又浓郁了几分，威力再度攀升。这让瘦长鬼影的压力顿时大增。 不妙！ 非常的不妙！ 身躯再这么消失下去，他就要掉阶了。 若是从使徒级掉回了统领级，他在这座简化过的血炼大阵里活不过十秒钟！ 必须打断他！ 瘦长鬼影无比地认真，挣断了一条锁链，凌空对着程海就是一指！ “呕！” 仿佛肚子里钻入了什么东西，程海猛然呕吐，吐出了一截触手！ “！” 程海的眼睛蓦然睁大，被完全占据的喉咙里呼吸不进丝空气。 他试图抓着触手将其整只地给扯出来，可他足足拉出了半米多长，却还不见有半点停止的样子。 窒息的感觉，令他无比的目眩，下意识地停下了减缓了血炼大阵的催动。 趁此机会，鬼影的手臂再次发力，再次挣断了一根血色的锁链。 却听见“轰”的一声，一道水桶粗的惊雷劈在了锁链之上，瞬间覆盖了瘦长鬼影的身躯。 “呜……” 瘦长鬼影浑身一颤，满身的麻痹之感。 两道金光袭来，化作锁链套住了他的头部。 “咳咳咳……呕……” 程海抽干了触手的生命力，跪在地上一阵呕吐。 瘦长鬼影的能力实在是太恶心了，而且防不胜防。在失去了两根缚魂索链的束缚后，他的能力得到了一部分解放，恐怕只会更难对付。 看着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的秦判官，程海不禁叹道：“唉……要是能施展出完整的血炼大阵就好了。” 若是完整的血炼之祀，估计只要三分钟就能把那个畜生完全了炼化吧。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往下拖了…… 看谁先耗死谁！ 天空中的鸦群消退了不少，鬼影已经收回了他的部分力量。 为了避免再次中了鬼影的阴招，程海单手掐诀，对着苍天高吟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此言一出，一股浩然的气息自天空降下，笼罩着他。 瘦长鬼影正要故技重施，却发现他的造物能力已被隔绝，无法接近程海三米之内。 这是天道的力量。 当年的黄巾起义之所以一呼百应，是因为他们的初衷是推翻东汉的腐败统治，占据着大义。 身为这场起义的发起人，张角自然承载着部分天道的气运。 有着天道的庇护，宵小手段岂能近身？ 就在双方各施手段、拉锯僵持的时候，上空中忽然打开了一道裂缝。 里头…… 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底牌！ “这……到底是什么？” 看着裂缝中密布的眼睛，程海的心头不由得一沉。 这个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的梦境蠕虫，这密密麻麻的眼睛，正是深渊一方的标准特征啊！ 难道他的小动作被他们察觉了吗？！ 而让程海没想到的是，瘦长鬼影此时也是一脸的懵。 这谁啊？ 我不认识啊？ 难道又是男巫搬来的救兵？ 我为什么要说又？ 就在两人都紧张不已的时候，那些眼睛仿佛看腻了，裂缝缓缓地合了起来。 一如， 它从来都没有出现一般。 程海：“……” 瘦长鬼影：“……” 走了？ 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就这么看了一眼走了？ 这让他们的心头都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圈养起来的仓鼠，刚刚只是被主人打开笼盖看了一眼，渺小又无力。 或许那就是神吧。 蝼蚁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是因为好奇才过来看你们一眼。 正感慨着，程海的心头突生警兆，猛然回头。 瘦长鬼影还在被血炼大阵炼化着，可没时间像他一样发呆。 数十米高的狂风凭空而起，还未被炼化的鸦尸被卷入其中，黑压压的一大片，遮蔽了天空！ “被抽走了那么多力量，居然还有如此威势……” 程海心头一沉，周身也有妖风卷起。只是比起鬼影那声势浩大的龙卷，他的风就显得袖珍多了。 在如此大的差距一下，他也没有和鬼影硬扛的打算。 只见他以法杖为弓，右手虚拉，扯出了一根透明的弓弦。他的身体后倾，拉出了一个满弓，肆虐的妖风顿时如同被拉了塞头的水池一般，旋转着涌入了法杖之中。 一支由狂风凝成的弓箭在程海的手中显现，嘶鸣不止。那锐利的气势未发而至，刺痛着鬼影苍白的脸。 他看向了上方，忽然觉得事不可为。 这一箭，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禁忌之眼忽然显现，看了程海一眼，并传出了惊慌的情绪。 “你怎么了……” 程海刚要发问，却感觉大脑一痛，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 禁忌之眼攻击了他！ 嗖！ 程海再也控制不住手中的箭，失手射裂了天穹。 禁忌之眼异常懊恼——对不起。 “没事，振作起来……” 程海摇了摇头疼欲裂的大脑，连声安慰。 他们之间配合了这么久，有着自己的默契。禁忌之眼不可能会背叛他，肯定是瘦长鬼影在搞鬼。 只是禁忌之眼的情绪却异常低落。 为了不再让鬼影控制自己，他主动切断了和程海的联系，封闭了自我。 “禁忌之眼，你……你好好休息吧……” 程海抬头望向天空，面色无比地阴沉。 由于风神箭的射偏，呼啸的龙卷风只被削减了三分之一，依然致命。 而现在，这风已来至跟前，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发出第二箭了。如果抵消不掉这股吸力，他必然会被拉上天空，然后撕成碎片。 “你彻底惹火我了！” 程海的眼神骤然冰冷。身后，景门和生门齐齐洞开，弥漫的血雾也在同一时间向着中心汇集。 失去了禁忌之眼的辅助，大阵的能量传输本就慢了一截。程海再这么一调整阵势，鬼影受到的压制顿时少了很多。 身上的黑气一阵涌动，两根金色锁链被他腐蚀而断。 只是做完此事之后，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已有疲态显露。 他可不比那只大闹天宫的野猴子，在炼丹炉里呆个七七四十九天还能活蹦乱跳。 承受了判官的临死反扑，又被血炼大阵祭炼了五六分钟，瘦长鬼影的身材已经不再高瘦，变成了正常鬼影。 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再分化身体逃离了，否则只会消失得更快。 他抬头看向笼罩着方圆百米之地的金光大阵，思考着退路。 虽然在A级神降的操控下，八门金锁阵的威力更上一筹。但由于金钱所限，炼制阵旗的材料也比较一般，能控制重伤的秦判官已经很勉强了。 当然，鬼影现在的处境比刚才的判官好不到哪去。但他和秦判官不同，只要他能将这个阵法打开一个缺口，舍弃一部分身体逃离这里，以他的特性，很快就可以恢复过来。 所以，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可以了…… “给我消失！” 操控着红雾吞噬了漫天的狂风，程海的嘴唇有些发白。 也难怪瘦长鬼影能和血月和亚勒斯这种战绩的怪物排在一起，刚才那道龙卷风要是发生在城镇或者乡村，那绝对是一场严重的灾难。 这家伙的力量已经被抹消了一半啊！ “咳咳……” 程海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景象有些发虚。 自己的身体变强后，和自己签订了联结契约的禁忌之眼也会有所增益，刚才那一下，伤得可不轻！ 再加上控制两座大阵的消耗，他的身体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 A级对抗S级，还是过于勉强了些。 铛！ 又是一道清脆的声响，瘦长鬼影身上的锁链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他张开了嘴巴，里边涌出了一群幽黑的飞虫。 那些虫子大约只有拇指大小，通体黝黑，两颌宽大，口器之间洋溢着奇异的波动。 虽然男巫的本子里记录的东西有限，程海叫不出这些虫子的名字。但从这些它们啃噬阵法时反馈的波动来看，这些鬼东西似乎是专门吞噬结界而生的。 “这家伙想逃！” 程海目光一凛，正要控制血炼大阵消灭这些虫子，可入手处却忽然一轻，判官的尸首已化作了粉末！ “该死的！”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尸首能量的耗尽，让他的处境简直是雪上加霜。 鬼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大喜。 这该死的阵法终于要停止了！ 等他逃出去以后，他一定……不会再来华国了。 这里的人都是怪物，一个比一个恐怖！ 看穿了鬼影的意图，程海查探了一番所剩无几的法力，食指微微颤抖。 反正身份暴露后，他的下场也是死，已经没有了心存侥幸的可能。 最后一张底牌，该掀开了！ 于是，程海再次张开双臂，目露慈悲之色，以大贤良师的身份向苍天祈求！ “黄天再上，佑我华夏。吾愿以吾之血，血炼此僚！”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赴死之志！ “黄天再上，佑我华夏。吾愿以吾之血，血炼此僚！” 程海的声音大义凛然，犹如洪钟贯耳。 一股玄妙的气息弥漫于心间，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他的精神沉入脑海，依照着构想的顺序点亮符文。 他在重构这个法阵。 他要以自身的生机为引，启动未修改版的血炼大阵！ 玄奥的气场让鬼影越发的不安，他一面催促着蠕虫的动作，一面唤出了四只黑色的巨犬冲着程海奔去。 雷光乍现，这些随手唤出的土狗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力。 就在程海的血炼大阵即将重启之时，八门金锁阵却传来了被渗透的波动。 “被破了？” 程海大急，却听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程海！” “依一！” 程海猛然转头，心情如坠谷底。 八门金锁阵易进难出，这是他所无法更改的。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疑惑地看着这个体型娇小的不俗之客，瘦长鬼影的身体散发出了一阵波动。 八门金锁阵好进，但也是相对来说的。 他有一种预感，程依一能帮助她逃出这个地方。 “小心！” 程海停下了手中的阵法，只手引动天雷。 只是鬼影逸散出的精神已来至程依一的身边，根本阻挡不及！ 就在那股精神想要通过眼睛渗入她的脑海时，程依一的眼眸再度变成了红色，一道兽形的黑影从她身后浮现，一口就将那道气体吞入了口中。 “！” 瘦长鬼影浑身一震，甚至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熟悉的红色…… 这疯狂的黑影……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是小爱！ 这小东西难道是她亲戚吗？ 他们中间到底有多少个内鬼？！ 粗壮的雷光隔绝了鬼影的视线，程依一用尽全力朝着程海飞来。 程海心乱如麻，也只得跑向了她。 “拿着这个！” 程依一扔下了死魂盒，里头装着正是那株用剩的彼岸花。 “你……” 除了训斥的话，程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声“咽呜”，程依一的黑色恶兽倒在了地上，四肢疯狂地挠着自己的脑袋。 这鬼影的力量，就算是对于黑暗构成的生物来说，同样是有毒物质。 混乱，且疯狂。 “过来！” 程海拉过了程依一，一道天雷就劈在了恶兽的头上，将它炸成了飞灰。 程依一痛苦地捂着脑袋，几乎站不稳。 “知道痛了吗？” 程海没好气地稳了一句，对她也责怪不起来了。 “我不怕！”程依一倔强道。 “唉……” 程海无奈地叹气，抓起了彼岸花。 他先前没把花带来，是担心被秦判官抢了去，撑不到鬼影前来。现在东西既然拿来了，他也就不用拼命了。 暂时。 “你跟我站在一起！” 程海只说了一句，将法力运转于指尖，汲取着彼岸花的生命力。 红雾再度泛起，鬼影不敢再多想，拼命地撕扯着剩下的锁链，恨不得一头撞碎这座大阵。 上百只破界虫啃噬着透明的结界，程海已经能感觉到阵法不堪重负的声音。 “不行，太慢了……” 程海咬牙，分心控制大阵，试图一心二用，阻止鬼影的逃离。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怀念起禁忌之眼来。 若是它还在，汲取生机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上许多，他也就能专心控制八门金锁阵了。 两道锁链再次袭来，被鬼影抽到了一边。 周围的景象产生了些许变化，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是八门金锁阵在震动，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聚拢。 而随着阵法范围的缩小，其边缘的阵壁厚度也在缓缓增厚，延缓着蠕虫吞噬的进度。 增强版的红雾触到了鬼影的表皮，让后者宛若触电。 痛苦暂且不提，在这道红雾的侵蚀下，他估计自己坚持不过一分钟。 思虑仅在电光火石之间，瘦长鬼影果断舍弃了被铁链缠绕的双腿，赶在红雾到来前冲到阵法的边缘，化作了一个钻头的模样，对其进行攻击。 鬼影这一出，让程海的压力徒然增大。 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让鬼影这么破坏下去，这阵法坚持不了多久。 来不及了！ “我来吧。” 程依一一咬牙，纵身飞了出去。 “你回来！” 程海抓她不住，不禁大急。 “你杀我，或者让他杀我，你选一个。” 程依一声音冷淡，头也不回。 她知道程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 程海呼吸一滞，气闷得简直要吐血。 这就体现了家庭教育对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了。 程依一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受了他往日的性格影响。 程海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行吧，都这样对我是吧……” 程海的双目骤然充血，浑身都在颤抖。他放弃了八门金锁阵的控制，全力催动起血炼大阵来。 悲愤交加之下，大阵的运转得更快了。 “死吧，就都死吧。” “跟我在一起的都会死对吧。” “死就死啊！等老子拿到Ｓ级神降，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听着程海近乎崩溃的碎碎念，程依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鼻子很酸。 她当然不想死，但她也知道瘦长鬼影的脱逃意味着什么。被他这种存在惦记，除了神，没有人能够护得他们周全。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想要生存就只能加入其中，搏求一个奇迹！ “出来吧小黑，你们不是一直都渴望着成长吗？现在机会来了……”程依一于心头默念，沟通着心中蠢蠢欲动的恶念。 心中的恶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他们是恶念的凝结体，自然也饱含着自私和胆小。 刚才就因为咬了一口那玩意，头都被劈没了，现在哪还敢出去舍己为人？ “胆小鬼，那就去死吧……” 程依一笑了笑，继续朝着鬼影飞去。 她与恶念同为一体，她死了，那些东西岂能存在？ 那头怪物，不敢出手也得出手！ 眼见程依一卷土重来，瘦长鬼影却已无暇顾及。白色的面庞再次散发出波动，想要直接震碎她的精神海。 感受到致命的危机，那恶兽也不得不再次现身，一口吞下了鬼影的杀念。 下一秒，恶兽的胸腔猛然爆开，而后再度融合在了一起，对程依一发出了求饶的咽呜声。 程依一面无表情，指着鬼影道：“怕什么，咬他！” 万般无奈，但恶兽也只能照做。 他的身体各处伸出了数十条尖刺，如暴雨一般刺向了鬼影。 瘦长鬼影分出一条触手将所有的尖刺打断，可那飞散的尖刺却于空中忽然调转了方向，射向了正在啃噬阵法的蠕虫！ 唰唰唰！ 黑色的尖刺穿过了鬼影的防护，刺死了一大片蠕虫。 不仅如此，那些尖刺汇集在了一起，竟凝成了几只袖珍型恶兽，继续朝那些烦人蠕虫进攻。 鬼影的触手抽散了恶兽，同时也对着程依一扫去。程依一抬手格挡，念力壁障却应声而碎，被抽在了壁障之上。 与此同时，程海的血炼大阵已完全张开，笼罩了整片区域。 红色的雾气，沾染上程依一的皮肤。 那如同被熔岩炙烤的剧痛感，疼得她喊出了声来。若不是恶犬及时回身护住了躯体，这炼狱般的高温几乎能第一时间将她气化。 “鬼东西，死吧！” 程海愤怒地嘶嚎着。 这血炼大阵敌我不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程依一必然受到波及。虽然心疼，但他却不敢有半点留手，否则一旦被瘦长鬼影抓住了空隙，他俩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瘦长鬼影被红雾缠身，也顾不上补刀了。他仗着他强悍的生命力疯狂地撞击着大阵，只想在力量耗尽前完成突围。 黑色的恶兽哀嚎着消散，程依一看着竭斯底里的程海，得逞地笑了笑。 “嘿嘿……” 至少，她的努力算是成功了。 如果是这样，程海应该能够活下来了。 就在她静默等待死亡的时候，她的身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白皙的手臂忽然出现，将她拉入其中。 “祂是人？” 程海不禁狂喜，以至于破口大骂：“甘霖娘，我还以为你们这边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万幸，依一没事！ 万幸，那个恐怖的存在站在他们这一边！ 那么，瘦长鬼影就给我去死好了！ 随着程海的莫名亢奋，红雾的烈度比之先前更甚一筹！ “哇哇！！！” 就如同将曼妥思糖放入可乐中一般，这如红莲业火一般霸道的雾气烧得鬼影剧烈升腾，神魂四溢。 八门金锁阵的壁障已经出现了裂纹，但见鬼的是，他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目光所过之处已找不到那个裂缝的影子，但鬼影知道，那个神秘的存在对他出手了！ “唉……” 瘦长鬼影的心头沾染了绝望，这场战斗已没有了任何的悬念。 在灼热红雾里挣扎了半分多钟，这个邪恶的生物终于化作了虚无，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任务：击杀瘦长鬼影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了Ｓ级神降指定神降【但丁】。” “终于……结束了……”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声，程海这才撤去了阵法，无力地蹲伏在地。他的神降力量不知何时已经透支，恢复了常人的样子。 这让他无法摆脱那难以忍受的眩晕感。 不远处，空间的裂缝再一次分开，昏迷过去的程依一被人送了出来。 “依一……” 程海虚弱地上前，抱住了她。 确认过体温和心跳全都正常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将脸上面具摘下，放入了死魂盒里，程海抱着程依一向外走去。 脚步无比的沉重，他的身影在朝阳的斜射之下，跌跌撞撞。 远处依稀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他虚弱伸出手，呼喊道。 “求求你，救救我们……” （第一卷，完） 可以开宰了！ 经过两个半月的奋斗，本书的第一卷终于是写完了！ 这个过程真的很不容易。 记得当初上架的时候才一千的收藏，一百首订。按照已有的订阅算法加上全勤，那每个月不到一千块的稿费简直让我生不出一点期待。 但就像我上架感言里说的一样，因为相信着奇迹，所以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现在距离上架只过了二十天的时间，我的收藏从一千涨到了现在的一万，均订也勉强达到了五百之数。 用通俗的话来总结，那就是够钱恰饭了，关注本书的读者也能有个盼头了。 不过人多了，头疼的事情也就来了。 本书很杂，不光是背景设定杂，文风其实也有点杂。 因为写的不多，所以在学习，存在着需要改进的地方也不少。 但现在我想吐槽一下几个令我意想不到的毒点。 第一个：约战剧情太尬 这段除了引出后面出道和纪幽竹的剧情之外，也是想练练打戏。那时候我对着姑获鸟的打戏修改了很久，虽然也不确定学到了多少成，但挺多人说尬。 我开始挺懵的，但想想确实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我就先存个疑。 （欢迎投票，但有可能会把我喷到自闭影响更新，请多舔。） 第二个：林羽沐 她和纪幽竹刚出场的那一段的反响是让我最震惊的。 林羽沐的这个角色是怎么来的呢？ 快写到那里的时候，我刚好看了一个热度挺高的直男语录的视频，觉得里面的笑点很有趣，然后就抓出来活跃气氛了。 后面为了不显得她的行为过于癫狂，还顺道给她加上了行为动机。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很多人恨不得她死啊！ 要是说她是个自来熟讨厌我可以理解，但之前徐秋凡出场不也是一个自来熟吗？ 为啥徐秋凡没见有人骂，到了女性角色的身上就被骂NT，死了最好呢？ 我当场就是一个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这是一个沙雕文呀！ 除了这两个女配之外，我好几个反套路的梗刚出个苗头，就有暴躁老哥开始脑补剧情帮我赶人了，我脑壳痛。 我算是理解为啥那么多人要求无女主了，女性角色是真的难。传统白莲花被骂，稍微写实一些也被骂，因为读者看书不像作者写书，不一定会注意到人物的性格和行为逻辑的关系，然后就代入自己了。 这个度真的难把控。 第三个：千猫之梦太水 反正我俩堂主喜欢，我也埋了很多坑。 我乐意！ 撒完气了。 现在我宣布，养书的各位可以开宰了。 由于我这个离谱的码字速度，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养书。 但因为追订会影响到后续的推荐资源，所以我恳请大家看完一段之后不要干养着，至少能帮我把自动订阅给点了，这样才可以让本书走得更远。 在此，先谢谢各位了。 （PS：1、最后一章多了一千字，写到了5点，明天生物钟要崩，估计第二更稍晚，提前预告。 2、之前的加更条件我先取消了，太伤身体，随缘加更。） 第一章 不速之客 敞亮的办公室里，众使徒们再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面色紧张地看着主位上的男人，额间有汗滴落下。 座上那人很愤怒，哪怕是他们这种存在，在那人的威势之下，也只能收敛羽翼。 一、二、三、四、五。 男巫和瘦长鬼影双双失去了消息，所以场下只站着五个使徒，审判、亚勒斯、血月、黑夜还有飞鱼。 等等，为什么只有五个？ 小爱呢？ 男人低头一看。 哦， 小爱正伏在他的手旁，乖巧的像一只猫咪。 “哈哈哈……” 男人仰头笑了一阵，又瞬间冷下了脸，犹如一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他的手指向了体型最大的亚勒斯，后者顿时如西瓜一般爆开，死不瞑目。 “主人！” 审判诚惶诚恐地跪下，那个被称为主人的男人顿时看向了他。 只听“吧唧”一声，审判也没了。 剩下的使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距离最近的小爱更是瑟瑟发抖。 “爽啊！” 男人摸了摸小爱的后脖颈，缓缓地掐紧，只感觉无比的舒畅。 除了…… 味道有点刺鼻。 那是亚勒斯尸体的味道。 有点像医院的消毒水…… “嘶……” 程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传唤铃的声响从外边传来，那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假的，他此时确实正躺在医院里。 “我还活着呀……” 再度闭上眼，程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惜了， 只是一场梦…… 身边传来了一阵动静，是椅子向后拖动的声音。 程海循声望去，纪幽竹正在远离他，仿佛被他的目光逼到了墙角。 程海：“……” 纪幽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一个看向了窗外，一个看向了身上洁白的被子。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他好像把瘦长鬼影干掉了，最后救了他们的……就是纪幽竹吧。 “对了，依一呢？” 程海猛地坐了起来。 “哦，她在这。” 纪幽竹撩开了身后的帘子，程依一就在他的隔壁，已经睡着了。 “她没事吧？” 程海忽然感觉一阵头晕，使不上什么力气。 血炼大阵的威力他心里有数，即使只是两三秒钟的时间，也不是现在的程依一能承受得起的。 也不知道裂缝里那个神秘人救的及不及时。 “她没事，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精神不大好，一天至少要睡十五个小时。”纪幽竹示意他放心。 要说，程海的情况可比程依一差多了。 他在千猫之梦里耗去的生机还没恢复过来，精神就严重透支。若不是他修习了静卧禅功，本身还获得了自愈的被动，医生都抢救不过来。 “那就好……” 程海的身体放松下来，微微地咳嗽了两声。 呼吸再度平复后，他看向了窗外耀眼的阳光，问道：“那，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吧……” 纪幽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仿佛想掩饰些什么。 “三天……” 程海再次叹了一口气。 三天了。 也不知道瘦长鬼影的死亡有没有被审判察觉。万一他们有人去了战斗现场查探，他的身份很有可能会暴露。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这里有一壶粥，如果凉了，可以去走廊尽头的微波炉加热。” 见程海心不在焉，纪幽竹再也难忍其中的尴尬，转身朝着外边走去。 “等等！” 见她要走，程海这才反应过来，他忧虑了半天，竟连声谢都没有道。 他想起了纪幽竹想要学抓鬼的事情。如果她一直等在这里的目的是这个，杨天广的遗物里正好有一套道术修行的功法，教她便是。 两条命换一部功法，他也不能说损失什么。 当然纪幽竹自己得做好入这个圈子的觉悟就是了。 闻言，纪幽竹果然停了下来。 只是她停下的方式十分怪异，如同定格了一般，身体前倾，两手一前一后地悬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纪幽竹？” 程海疑惑地喊了一声，不见动静。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不仅是纪幽竹停了下来，病房中的人也是一样。电视上的画面一并静止，过道上也听不到走动的声音。 时间…… 似乎停止了！ “怎么回事？” 程海的身体猛然坐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禁忌之眼还没有醒来，没有它的帮助，他就只是一个骨头比较硬的凡人而已。而涉及到时间能力的存在，那已经是接近神的级别了。 现在他的手上只有一个S级的神降，也不知道是否能控制住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程海在床上张望了半天，却没有发觉任何敌人。 “难道是幻觉？” 他又试图在手里创造一些东西，却也没有任何效果。 鬼影已经死透了，看来真不是他干的。 “这就奇怪了……” 程海一阵头疼，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纪幽竹的身上。 不得不说，从后面看，她的身材真的很棒。该凸的凸，该翘的翘，长得也好。如果是学生年代，他说不定还会对她有点想法。 只是现在…… “该不会是因为我叫了等等才让时间停下来的吧？”程海破天荒地想着。 虽然这个猜想非常荒谬，但由于没有任何的头绪，他索性也就尝试一番。 “时间开始流动！” “古他妈黑暗之神？” “哈库呐玛塔塔！” “走你！” “都不行？” 就在程海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下床查看的时候，走廊的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了动静，程海的第一反应就是变身。但仔细想想，对方要是想杀他，把他的时间也一起停止就完事了，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他按捺住了心头的冲动。 少顷，病房的门外走进来两个男人。他们的穿搭如出一辙，西装革履，头戴礼帽，只是那颜色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近一看，黑色西装的男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而白色的那人却干净无比，笑脸盈盈。 这莫名的即视感，让程海不禁双目一眯。 却见那黑色西装的男人拿出了一个本子，不卑不亢地念道：“姓程名海，出生于2008年1月12日，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此人可是你？” 程海呼吸一滞，确认了这两人的身份。 黑白无常！ 第二章 阎王是女孩 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黄泉和人间虽然各司其职，但也不是互相封闭的。 只是这哥俩的扮相…… 也过于像推销员了些。 “大哥，抽烟？” 程海习惯性地想摸口袋交流感情，却发现他已经戒了有一周了。 唉，小孩误事啊…… “不必了，你只需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黑无常板着一张脸，凶恶异常。 “嘿嘿，不用太害怕，他不管开心还是难过都是这样。”白无常笑道。 “人是我没错，但敢问……你们是来收我的魂的？”程海忐忑地问道。 虽然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当死亡真正降临时，却也还是会感到紧张。 按照以往的理解，黑白无常在黄泉的地位要次于判官，他发动神降是可以对付的。但也许是因为立场问题，此时的系统完全没有半点任务提示，更别提奖励了。 用暴力逃出生天，绝非上策！ 看出了程海的担忧，白无常笑着摆手道：“别担心，你的阳寿还有一阵，我们是为了秦判官一事而来的。” “原来如此……”程海松了一口气。 不是来收他的，那一切都好说。 “此次颁赏，阎王将亲自莅临。我等特来嘱咐你，待会可不能失了礼节。”黑无常的声音异常郑重。 “阎王？！” 程海一惊，不由得十分紧张。 那可是传说中阎王啊！ 他也就是干掉了一个判官，需要那么大阵仗吗？ 由于对黄泉的事一窍不通，他只能试探着问道：“我等会见到了他，是不是要下跪？” “不必了，人间不归我管。” 一个冷漠而略显稚嫩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程海闻声望去，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放肆！” 仿佛是觉得黄泉的尊严受到了冒犯，黑白无常同时皱起了眉头。 程海当然知道自己的表情很失礼节，只是那威名远播黄泉最高统治者的形象，实在是和想象中的差别有些大。 不对， 不是有些！ 这传说中的阎罗是一个女孩，看起来比依一大不了几岁。她穿着一身郑重的袍袭，头戴冠冕。她的下身是一条及膝的裙子，也不知是否是有什么意指，她洁白的双腿上，一边黑丝，一边白丝，娇俏的同时……倒还有几分正经的意味，十分玄学。 好在程海没在喝水，否则他恐怕会被呛得当场去世。 这哪是阎罗王啊？ 分明是阎萝王啊！ “无妨。” 阎萝……不，阎王表情肃穆地盯着程海看了一阵，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程海缓过神后，也赶紧认怂：“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 毕竟再可爱，人家也是阎王。 要你命的那种！ “程海，你可知罪？”阎萝王板着脸道。 “啊？” 程海一脸的困惑，有种被小女朋友问“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的那种即视感，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来颁赏的吗？怎么要治罪了？ 无奈之下，程海只得试探着问道：“是我目光太过放肆了？” 黑无常（怒）：“……” 白无常（笑）：“……” 你也知道你放肆啊，居然敢直视阎王的美腿！ 这显然不是正确的答案，阎萝王的表情更严（ke）肃（ai）了。 “秦判官一事你越界了，这本不是你这个实力该管的事情。虽然最后你成功了，却是在拿这个城市的性命在赌，若是你的处理出现了差错，这座城市将会有上千人因你丧命。” 程海：“……” 这条罪名，他无法反驳。 他诱杀瘦长鬼影绝不是出于大义，只是想活下去罢了，至于这座城市……他其实也考虑过。但鬼影那玩意，你惹他他杀人，不惹他他一样杀人，他觉得其实没差。 “所以我要受到什么惩罚？”程海仿佛接受了命运。 “按照黄泉律法，你死后将因这恶念形成的因果被打入第七层地狱，忍受十年刀山之刑。不过由于大错尚未铸成，此过折去八成，我这是在提前警告你，不可妄由私心行事……”阎萝王闭着双目，嘴里有说不完的道理。 “嗯嗯……” 程海认真地点头，忽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一直在责怪他，但听她的口气，应该是有转折的。 “不过黄泉与上界交流存在限制，无法随意行事，你此举也算是于黄泉有功。如今功过相折，略有盈额，本应计入功德，待你死后再算。但由于你不属于黄泉管辖，阴功予你无用，现有两个方案可供你选择……” “啊？等等，什么叫做我不属于黄泉管辖？”程海懵了。 阎萝王这意思似乎指的可不是现在啊。 他死后难道没法下黄泉？ “你的身上承载着世界的意志，于理，你的身份应与判官无常相当。”阎萝王说道。 “世界的意志？” 程海的呼吸都紧凑了几分，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伴随了他前半生的厄运。 但仔细一想，阎萝王说他理论上的地位与判官相当，这个世界应该不会这么坑他才对。她口中的世界意志，指的应该是那个疑似系统的东西吧。 毕竟一个神降就能让人脱胎换骨，这效果堪称bug。 “没错，你身上这些不符合常理的能力就是他赋予的。”阎萝王点头道。 “请问……他是谁呢？”程海忍不住问道。 既然他有领导，那么他就很想去提提意见了。 神降的能力猛是猛，但能不能先把他短命的问题给解决了，这很愁人啊！ “不是谁，世界就是世界，你现在所处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的一部分。由于他没有实体，只是一个意志。所以当他想做些什么时候，就会在人间选择一个代言人。”阎萝王不厌其烦地说道。 “原来如此……” 程海的脸色垮了下来。 既然是无所不在的意志，那他就没戏了。 毕竟他都念叨了半个月了，这个世界要是想帮他解决这个问题，早就暗中对奖励进行微调了。 真是无情的领导。 “那么我的奖励是什么？” 不能得到的东西，再想也没用，程海也是比较坦然。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若是他把希望全寄托在这个系统上，他早就死在艺术家和烛月的手里了。 所以，靠自己也不错。 文件，阎萝王伸出两根手指道：“奖励方案有二。其一，你可以在我这领一个捕头之位，积攒人间的气运；其二，你可以选择一件与你的功德对等的灵物。” “职位和物品啊……” 程海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紧急通知求订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震惊！程海竟要求阎王做这事！ “我死后不属于黄泉管辖，还能到你那当鬼差？”程海讶异道。 “你的身份虽然特殊，但实际上是个自由人，身份阵营不受限制。世界的意志只会给你力量，但不会给你特权，牵扯过大的存在不会招惹你，只是因为嫌麻烦而已。你在生死簿上的寿命只剩下一年，若是他对你死后的去处没做安排，你还是有机会回到我这来的。” “这样也行吗……”程海无语。 神特喵死后不管，他现在就没想管我好吧！ “如果，万一，他管我。那这鬼差的功德对我还有用吗？” “你的身上缺乏运势，有了黄泉官身的加持，你面对邪祟之物时会获得些许优势，也可以对你目前的情况稍作改善。”阎萝王答道。 “对我目前的情况……稍作改善？” 程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道：“我身边的人一直会遭遇不幸，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诅咒？” “有些存在喜欢在凡人的身上开些玩笑。你比较不幸，不能与普通人有过深的接触，否则就会招致灾厄。” “……” 程海一阵沉默，原来儿时他看到的那个东西并不是幻觉。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纪幽竹。当初林羽沐半途遭遇打劫，被迫跑进鬼屋，应该也是和他有关。 毕竟，她算是他的半个徒弟。 “那这种厄运，官身是否可解？” “可缓解，但无法抵消，除非更上一级。”阎王如实道。 “那……可否不要这官身，帮我除去这诅咒？” “消除厄运本是小事，但你身上的因果太重，影响颇深，所需之功德更甚。我主管赏罚，不可徇私。”阎萝王不卑不亢道。 “这样啊……” 程海揉了揉眉心，抬头看着天花板。 就好像他身上的诅咒一样，因果一直是个难以解释的玄学东西。阎王将此事说得如此郑重，自是有她的顾虑。 也许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吧。 受到世界的眷顾，也不一定是个好事。 “你可以去往生街找一个叫楚璇的孩子，。的本体是一只妖精，吞食厄运是她的天性，让她来破解你的诅咒不会扰乱其中的因果。”阎王又补充道。 “吞食灾厄的妖精……”程海张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的妖精，种类还真是多样啊……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程海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他的第一个大问题找到了方向。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瘦长鬼影这些怪物为祸人间，如你这般的大能为何不曾出手退治？” 这是程海最为不解的地方。包括审判在内的八个使徒，起码有三个人的实际被人类熟知。若是他们想管，这几个魔头早就没了。 “这是上古时期就定下的规则，我们不能随意对神以下的生物出手。” “为何？” “杀腻了。” “……” “上古时期，我们的出手就毫无限制。今天你灭我的族人，明天我烧你的家园，打来打去，两边经常就剩下几个光杆司令。后来我们实在烦了，这才在世界的见证下签订了这个规则。只要神以下的生物不主动触犯我们，造成的破坏也不违背基本的进化准则，我们就不能出手。另外，你也得遵守这个规则，如果你仗着身份去侮辱一尊神明，他们出手杀你并不算违反规则。” 阎萝王的语气十分平淡，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程海不寒而栗。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瘦长鬼影只是一个使徒，战斗的时候又是海啸、又是鸟灾和龙卷风的，这三种玩意每个单放出去都是一个不小的灾难。 若是这些神仙出手，今天你阎王杀一个鬼影，明天对面邪神过来放一个大招。真的打上头了，地球都得脱一层皮，更别说渺小的人类了。 就和徐秋凡之前在车上说的一样，这种事情可真不是凡人随便想想就能明白的。 所以，他捅了使徒窝的事情告诉阎王也没有意义。因为她也没法表态去抄家，否则就相当于宣战了。 “所以，你是不要官身？”阎萝王再次问道。 问了这么多问题，阎王没有不耐烦，程海倒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事关自己的未来，他还是继续问道：“如果我选择兑换物品，能换到的东西也是和捕头对应的级别吗？” “是。” 阎王只回复了一个字。 “可否换成一些特别的东西？”程海又道。 黄泉巡捕的级别一般是在C级到B级这个范围波动，虽然也很珍贵，但并不关键。 他更需要一些能解决当下问题的物件。 “别的？你想要什么？”阎王皱起了眉头。 “沾染你气息的东西，比如……你衣袖的一角。”程海很快给出了答案。 阎萝王：“？” 黑白无常：“？？？” 不是，你一个人类什么意思？ 我们家阎王好说话，你也别蹬鼻子上脸啊！ “不是，你别误会。” 程海赶紧解释道：“你在这里现选一件东西留下气息都可以，当然最好不要散去太快，我有大用。” 阎萝王思考了一阵，正色道：“此衣物代表着我的身份，不可毁坏。我可以给你其他的东西代替。” “非常感谢！”程海面露喜色。 有了阎王的物件，那么解释鬼影死亡的事情就有突破口了。 “你喜欢黑还是白？” “额……白色？” “好。” 程海随口那么一答，就看到他们高贵的阎王坐到了程依一的床上，踢掉了鞋子，然后弯腰……脱下了……她右腿上的白色丝袜…… “Ohhhhhhhhh！” 黑白无常在那一瞬间摆脱了多年的面瘫，表情既兴奋又惊恐。 程海张大了嘴巴，感觉灵魂都要出窍。 我不是，我没有，阎萝王你自重啊！ “给。” 阎萝王随手一扔，还残余着温度的白色丝袜就飞到了程海的手上。 “你你你……我……这……” 程海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双手比划得都要扭曲了。 这玩意要是在使徒大会拿出来，他萝莉控的罪名岂不是坐实了？！ “要了这个就不能拿其他东西了。” 阎萝王把小脚伸进鞋子里，踢了踢鞋尖。 “大人，三思啊！” “大人请收回成命啊！” 黑白无常泪流满面，冒死劝谏。 可阎萝王的表情却风轻云淡，对程海说道：“事情处理完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额……麻烦您了……”程海尴尬地回复道。 “嗯。” 阎萝王将双手伸进袖子里，缓步走出了病房。黑白无常跟在她的身后，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程海一眼。 程海：“……” 怎么好像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从医院离开后，阎王叫退了无常，独自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身后的空间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里头伸出，抓向她的帽冠。 只听“啪”的一声，那只手臂被阎萝给抓住，扯出了一个人来！ 第四章 孽缘 “多大了，还玩这种恶作剧。”阎萝王转过头，声音冷淡。 “什么多大了，咱还是一个少女而已呀。” 来人穿着一身剪修过的道袍，古朴中却又有些新潮。她的身材高挑，长发飘飘，和身下的阎萝王比起来，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少女。 “嗯。” 阎萝王敷衍地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行走。潮水般的行人在经过她的身边时会自主地让开，却无人察觉出半点的不妥。 “今天怎么有空上来逛街了？下面没事干了？”高挑女子熟络地问道。 “华国太平很久了，那些老家伙都闲得退休了差不多了。现在地藏在看着，我休两天假，顺便上来看一眼那个特殊的人。” 阎萝王说着，就想起了地藏王。 那个黄泉不空终不成佛的菩萨。 黄泉是掌管六道轮回的地方，说得接地气一点，就相当于一个终年繁忙的汽车中转站。除非万物都灭绝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空？ 退一万步来说，万一哪天黄泉真的空了，这家伙孤零零地成佛的时候怕不是要气得吐血。 “那些老家伙，噗嗤……” 高挑女子看了阎萝王一眼，意有所指地笑出了声。 “你好像也没比我小多少岁。” 阎萝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咱能不这样互相伤害吗？” 高挑女子耸肩，对自己的主动挑事全无自觉。 “你这次出手，可符合规矩？”阎萝王忽然问道。 “怎么不符合？有人献祭东西给我，我过去看了一眼，顺手救了个小家伙，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高挑女子笑了笑，风情万种。 她不是别人，正是往生街的主人——紫大人。 阎萝王微微点头，忽然默不作声。 “小四季别那么严肃嘛。多少年了，这又不是第一个了，其中的规则我有数。走，咱带你去玩。” 紫一把搂住了阎萝王的肩膀，放肆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阎王的全名叫沈四季，她俩的孽缘在几千年前就开始了。 “别闹。” 沈四季打掉紫的手，两个人一冷一热，迎着人群渐行渐远。 …… 医院里，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周围的人也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纪幽竹转过身来，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程海：“……” 阎王走得太快，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手里的丝袜…… 实在是难以解释。 “咳咳！” 在前者狐疑的目光下，程海默默地将东西塞进了被子里。 纪幽竹：“？？？” 这个动作更可疑了好不好！ “这边没事的话，中午我可能就申请出院了，明天就不需要麻烦你了。”程海的面色恢复正常，权当无事发生。 “哦。” “还有……你之前说和我学些东西，如果你现在还有意向，我可以答应你。”程海挠头道。 纪幽竹的记忆虽然没了，但肢体记忆还在，要说这因果断了，那还真不一定。再加上这救命的孽缘，教她一些防身的本事倒也不为过。 最好，还是找老僵弄两部通了黄泉网的手机。这样在他找到那个吞食厄运的妖精之前，也好保证她的安全。 不想，纪幽竹听完之后却反问道：“我……要和你学东西？” 她回想起当初因为担忧而到鬼校救下他们的场景。当时的硝烟尚未消散，那坑坑洼洼的地面就犹如爆发过后的火山口，简直触目惊心。 和他学东西，是要变成人形导弹吗？ 那也太恐怖了点…… “嗯，和你婚约的事情有关。”程海补充道。 “我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纪幽竹睁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怎么想，也不认为自己会干出这种事情。 “啊，对。” 程海也皱起了眉头。 她这个反应，怎么看着像是不想学了？ “算了吧，我不是为这个才来的，之后我们不再来往就好。” 纪幽竹摇头笑笑，离开了病房。 她被消除了记忆，想必他们之间发生过不愉快。如果双方本来就存在不和，现在却答应程海，倒是和狭恩图报似的。 她才花些时间过来，也就是看到两人都没有家属的缘故。产生这样的误解，反而会让她心里不舒服。 但纪幽竹走了，程海可就蒙了。 是他不够猛吗？ 还是善变是女人的天性？ 这才过了几天，她总不能突然找到打败她未婚夫的方法吧？ “麻烦，还是非人类好交流。” 一番推敲之后，程海有点头疼，重新躺了下来。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程依一忽然翻了个身，睁开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程海？” “我在。” 程海刚要起来，程依一就爬下了床，飞快地钻进了他的被窝。 “你啊……气死我了……” 任由她抱着自己，程海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当初对着她的方向发动血炼大阵的时候，那种自捥心窝的绝望简直难以形容。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嗯……” 程依一也不反驳，小脑袋往程海的胸膛蹭了蹭，嘴角微微地扬起。 再一细看时，她又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犹如捧着一个稀世珍宝，程海呆呆地看向洁白的天花板，思考起他的未来…… 午后，办完出院手续的程海再次来到了那座鬼校。 他在昏迷前将面具放到了死魂盒里，审判他们暂时无法找到他。 此次故地重游，是为了搜集线索，顺便整理一番思路。 是的，他没有放弃使徒会议的打算。 虽然这些使徒做事如履薄冰，但瘦长鬼影突然死在这里，也难保他们不会深入调查。 他留下的痕迹其实不少，与其让别的使徒介入，找到他的蛛丝马迹，还不如让他自己来“调查”。 只是当程海再次走到鬼校原本座落的位置时，他的思路一下子就乱了。 这里还哪有什么鬼校，满目一片青青的绿草，完全看不出一点战斗后的痕迹。 前来扫尾的人，也太狠了一些吧！ …… 夜晚，在萩海学院的寝室里，林羽沐满脸的震惊。 “什么？你拒绝了？” “嗯。” 纪幽竹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当初若不是林羽沐的怂恿，以她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你冒着生命危险跑进鬼校救人，然后去医院照顾了他们整整三天。现在人家答应了你，你却拒绝了？”林羽沐重复道。 所以她之前就不想让纪幽竹和程海他们继续接触。 孽缘啊，这是！ “第一，我做事只是因为我想做，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欠了我什么而做；第二，他们这类人太危险，绕着走总比凑上去安全；第三，事情已经过去了，后悔也没用。这么说，可以接受了吗？”纪幽竹两手捏着林羽沐的脸，向两边拉开。 “辣李的赌约肿么办？”林羽沐同样施以还击。 “爱咋咋，大不了以后跑国外去，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纪幽竹无所谓道。 “啊！！！” 林羽沐一头栽倒在床上，痛心疾首。 第五章 惆怅的审判 在某个自由的国度的庄园里，审判刚用手帕对水晶球做完清洁工作，对着窗外的月亮舒展着肢体。 宽敞的院子里有四个客人，他们正赤着上身在泳池旁打牌。 不难看出，他们四个人的运势不一，其中要数一个眯眯眼的男人运气最好，宛如当代赌神。 为何说是看出呢？ 那是因为这个牌局带有赌注，输家要被赢家在身上选一个位置捅一刀。 这不，又一轮牌局结束，眯眯眼又一次笑拿起了桌子上的尖刀，笑眯眯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又是我赢了呢。” “真是晦气，怎么老是你赢？” 两名得分最低的男人骂骂咧咧，任由眯眯眼为他们两肋插刀，却没有半点要离局的意思。 “唉，也许这就是朋友吧……” 审判一声叹气，走回了书房。 他可信赖的朋友不多，瘦长鬼影是一个，男巫算半个。 可如今瘦长鬼影的感应忽然消失了，男巫的行踪也无法通过水晶球占卜，这让他已经两天没能好好地看书了。 “明天再想吧，先休息一下……” 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畅销的克系神话同人恋爱小说，审判靠在沙发上探索新世界。 这时，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审判拿起手机一看，只见上边标记着“销售、诈骗，已被1050人举报。” “啧。” 审判眉头一皱，挂掉了电话。 三秒后，手机再度想起，是同一个号码。 “为了业绩不要命了？” “喂！” 审判恼火地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我，男巫。” “男巫？！” 他不禁坐直了身子。 虽然男巫平时就比较谨慎，他的预言之术也难以查探。但这两日的占卜直接弄炸了两个水晶球，让他觉得这事情不大一般。 “嗯，现在的情况很糟，我只能先隐藏起来。” 远在华国的另一头，程海正蹲在一个桥洞之下，手里拿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变声器。 “跟我说说，鬼影怎么样了？”审判焦急道。 “鬼影他……抱歉……我们提前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咳咳咳……”程海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审判只以为是他受伤太重，问道：“你没事吧？我已经让血月过去了，要不要派他去接你？” “别……” 程海吐出了一口血痰在纸上，长舒了一口气道：“明晚开个会吧，不要提前通知他们，我还需要咳咳，确定一些事……” “你……小心点。” 听到程海的话，审判的表情异常复杂。 那个内鬼这么早就开始动手了吗？ “有点事，我先挂了。” 程海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审判一个人面对着月亮独自惆怅。 计划还没开始就折了一员大将，他们的事业难道真的要凉凉？ 院子里，一直输牌的三人终于支撑不住，由于失血过度倒在了地上。而那眯眯眼赌神也在放声狂笑之后，用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砰！ 一道枪声响起，今日又是自由的一天。 水池中忽然冒起了咕噜，几根触手自水里伸出，将四具体温尚存的尸体拖进了水池，然后留下一只，如同吸尘器一般清理着桌边的血迹。 “别把牌也吃了啊！还能用呢！”审判出声喝止。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又是一个被标记着疑似诈骗的号码。 审判：“……” 他最近也没买房买车啊…… 咋那么多诈骗电话呢？ “喂，审判老大！” 来人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欢快。 “你是谁？”审判威严地问道。 “我叫无尘，鬼影大人终于死了，请问我可以上位了吗？” “你TM……”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审判简直想顺着信号直接给他来一记天罚。 “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急着给你们交业绩嘛，你要理解我拳拳的工作之心啊！”那叫无尘的男子依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令人生恶。 不过，这毕竟是审判，见过的怪物可不要太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要是这个疯子真的有着匹配他自信的实力，让他代替瘦长鬼影的位置也无妨。 “明日清晨8点来我的院子找我，迟到就死。” “好嘞！” 无尘兴致勃勃，完全没有将审判的威胁放在心上。 挂断了电话，审判看着月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群牛鬼蛇神组成的队伍，可真难带。 …… 同一时间，刚挂断电话的程海走在回书斋的路上。 他本来想找时间去一趟往生街，但想到审判已经派血月来到了萩海，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的当务之急，是扫掉自己的尾巴。 战场那边由于有大能出手，已经不用担心。首先要解决的是医院那边，他得先去把住院记录给修改了。 “不对……” 程海的身体忽然僵住。 禁忌之眼还没醒来，他拿什么修改医院的数据…… “小眼？醒醒？干活了。” 程海试图呼唤已经沉睡的禁忌之眼，只可惜毫无反应。 “小眼？” “眼哥？” “总不能让我叫你爹吧？” “你现在醒来，咱事情办完还可以去做个眼部保健。” “唉……” 程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事。 没有禁忌之眼的第二天，想他。 无奈，程海只能先处理别的事情。 登上了自己的通讯号，范疆的状态显示正在游戏中，他便给他留了一条讯息：“老僵，你认识一个叫做楚璇的人吗？” 虽然阎王把楚璇叫做孩子，但程海可不认为对方的年纪会比自己小。 过了十几分钟，范疆的消息才终于传了回来。 “听说过，也是一只妖精。行踪不定，很难找到她，你可以去往生街找信使。” 信使，往生街情报贩子的代称。 看来这一次还是没有捷径。 “那你知道往生街的主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吗？”程海又问道。 对于那一日在空中出现的裂缝，他有了一些猜测。 按照阎王的说法，神明碍于他的身份，不会主动对他出手。如果对面是敌对的神明，应该巴不得他死，不可能会帮他救下程依一。 而他认识的神明也没几个，唯一可能有牵连的也就往生街的主人了。毕竟他修改的血炼大阵是以她为坐标的。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聊天频道的另一头，范疆无比阴沉地敲打着键盘：“那老女人心眼小的很。” “啊？” 程海被这个发言震撼到了。 听这语气，老僵可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啊。 范疆挽起了袖子，正欲打字。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悄悄地裂开了一道裂缝，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里边缓缓伸出，然后…… “那老太婆当初把我fgyuergfuyrghckjggyue” 程海：“？？？” 这是…… 脑袋被摁键盘上了？ 好吧，那天出现的神是往生街的主人没错了。 希望老僵这个月还下得来床。 第六章 尾巴被抓住了 也许是因为空气比较香甜的关系，自由国度的早晨并不像华国这般繁忙。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偎依着走在街上，脸上满是热恋时兴奋的潮红。 “达令，我走累了，先找个咖啡馆坐坐吧。”女人撒娇道。 男人的目光在街上逡巡了一阵，指着前方道：“嗯，就这家吧。” “达令最好了，啵~” 女人兴奋地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后者当即喜笑颜开。 两人一同来到了咖啡馆的门前，但就在男人即将拉开店门之时，两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收敛，茫然地转身，走向了远处。 “厚礼蟹！怎么又走了？” 咖啡馆里，店主一脸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后脑。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今天早上的客人都在进入他的店之前莫名其妙地离开。这么四舍五入换算下来，他已经亏了一个亿了！ 就在这时，大门终于被推开，走进了一个东方男人。 “欢迎光临！” 店长的精神忽然振奋，这是他今早的第二个客人！ “一杯拿铁，不加糖。” 东方男人轻轻地笑了笑，让身边的女服务员眼前一亮。 他的面部线条十分流畅，但或许是和他深陷的眼眶有关，让他在阳光中又带着一丝阴翳，恰好是熟妇们最喜欢的气质。 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对韵味十足的服务员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东方男人这才走向了店里唯一的客人。 今日的审判穿着一身休闲的西装，看上去很是平凡。 平凡得……引起了不适。 他仿佛一直在变化。 这一秒是一个年轻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个老人。明明差别很大，却让人难以察觉，就好像是一杯透明的液体一般，光用看的，你可不好分辨它是水还是硫酸。 “果真是个奇怪的存在……” 东方男人挤出一丝笑容，拉开椅子坐下。 “哟，包场呢？” 他即是无尘，昨夜和审判约见的使徒候选人。 “东西呢？”审判问道。 “什么东西？”无尘疑惑道。 “简历，我总不能给你找个地方展示能力。你在找我之前，难道没打听过我的行事风格？”审判皱眉道，心中对无尘的评价下降了一个点。 “哦~” 无尘拉长了音调，笑道：“那个不需要。今天的事情，我用嘴就能让你同意。” 审判：“……” 麻烦你正常点，谢谢。 “首先。” 无尘的眼眸里有剑芒闪过，说道：“我是一名修仙者，道号无尘道人。” “嘶……” 审判的身体忽然坐直，态度果然发生了变化。 修仙，是人类研究世界规则最成功的一次体现。 通过寻求天道，他们获得了无上的实力。按照审判他们的算法，那时候当真是伪神遍地走，使徒多如狗，真正的得道者，甚至能够挑战神明。 他们一度打出了外域，去到别的位面开疆辟土。只是由于在征伐的过程中灭绝了数个种族，违背了保护宇宙物种多样性的规则，导致了地球大道崩塌、灵气枯竭，修真者大能得不到天地的补充，在外域神明的报复下，尽数灭绝。 总的来说，在这个以科技为主体的世界，几乎已经看不到修仙者的影子了。但在上一世代存活下来的人的心里，这三个字依旧是强大的代名词。 “这可不够。”审判摇头道。 修仙者再强，那也是上一世代的事情。这一代的修真者，最多算是个珍惜物种罢了，不必杯弓蛇影。 “哈哈，我只是想表现一下我的特殊性。” 无尘摆摆手，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平板，说道：“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瘦长鬼影死亡的事情吧。” “嗯？” 这下审判果然起了兴趣。 那是传说中的弥须芥子袋啊。 要是这个家伙没法过关，这就是他的东西了。 “鬼影的死亡日期是在两日前。而在他死之前，有人在网络上发布了这些东西。” 无尘打开了一个页面，里面赫然是程海转载过来的《如果瘦长鬼影来到华国，他会死得多惨？》。 “这是……” 审判眯起眼睛看了一会，不断变换的面孔似乎也因此停了下来。 “难以置信。” 这是审判给出的评价。 他大概明白无尘的意思了。 无尘认真地分析道：“这篇文章最早出现在华国的一个论坛，而在此话题的热度发酵完成之后，鬼影就死在了华国，这件事我不认为是巧合。” 审判：“确实。” 一直以来，他都有些过于依赖他的预知能力了，反而导致一些被因果扰乱的简单细节都没有办法发现。 “我想问，那人是如何确定鬼影会去华国的呢？”无尘眯眼道。 “这……” 审判目光一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难道男巫他……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回答了无尘：“我安排了一名使徒在华国进行特别任务，因为他之前受了重伤，所以给了一个召唤鬼影的傀儡。” 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比起自己凭空想象，他更想看看外人对此事的看法。 “哦~” 无尘将身体向后仰，恰好此时咖啡已送至，他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怀疑他有问题？” 审判看出了他在故意吊自己胃口。 “先不说这个，这件事有另外一个疑点。最初的发表者的真正ip我没法查到，但在事情刚开始发酵的时候，华国有一位大主播立即就此事做了一个专题节目，把热度最大化地炒了起来。” 无尘在平板里拉出了一张照片，里边的人正是范疆。 “当然，这个人是专门做超自然现象的主播，参与此事也可能是巧合。只是在鬼影身死的当天他又无端地再度参与了此事，所以我找人查了一下当时他声援的对象，发现那个人发出此条信息的位置刚好在鬼影死亡区域的十公里以内。” 无尘抬头看向了审判，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说巧不巧？” “所以你的结论呢？”审判沉吟道。 如果想要他怀疑男巫，这点无关紧要的证据可还不够。 这顶多是个调查的切入点。 “资料暂且只有这些，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没法高调地前往华国。所以我想让你允许我加入你们的会议，这样我才能更进一步地搜集信息，给你想要的答案。”无尘抱胸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狐狸！”审判暗道。 这家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好，你通过了。” 恰好，他们的组织需要这种有行动力的人。 第七章 风暴的余波 “萩海市突遭百年一遇的暴风雨，现已导致3人死亡，8人重伤，28人轻伤……” 同样是清晨，程海正坐在书斋中回顾着官方发布的新闻。 那一日的风暴虽然在八门金锁阵的保护之下未向外扩散，但由于混乱的波动扰乱了天穹，附近区域无可避免地下起了暴雨，也导致路过的车辆发生了多起事故。 跳过了官方解释的暴雨形成原因，程海点开了网页推送的相关信息，里边有不少好事者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先前战斗时他还没那么大感触，但此时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观看当时的场景，他不禁感到了后怕。 雨，是萩海盛夏时所能达到的降雨强度峰值。而风力的等级已经达到了八级，折断了不少树木。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宛若末日。 进入高新区的车辆在不明白风的来源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要远离交战中心，实际造成的伤亡恐怕不止新闻报道里的那么简单。 也难怪昨日阎王如此郑重其事。 战斗余波的影响就这么大，要是他没把鬼影锁住，从郊外打到市内。他作为挑事的一方，打赢了也得被断罪。 心情一时有些复杂，程海往下翻页，萩海市民们对此众说纷纭。 “上面说的都是假的，在这雨下下来之前，我亲眼看到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吓得我差点追尾。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怕不是天神发怒了。” “是的，我也看到了。” “+1。” “+1。” “+10086。” “都3302年了，还有人相信鬼神一说？” “不会真有人相信这个世界没有神吧？可别恶心我了。” 程海：“……” 最后那个回复，也不知是反串黑还是真的脑瘫。 姑且按照后者处理吧，可当他点开下一个帖子时才发现，一山还有一山作，有些人的脑回路真就是非同寻常。 “金光冲天，这是天使从人间离去的异相，说明这个城市已经被上帝给抛弃了。这只是个开始！末日将至，你们这些无知的愚民，除非信奉我们圣教，否则这场灾难将无人能逃脱……” “就离谱，华国怎么也轮不到你圣教来管啊。” “是真的，他们教典中的灾难启示录第十六章第十二条就有对这个异相的记载。” “我去查过了，是真的。” “真个屁，那道金光是华国在萩海秘密研制的新式武器，我叔就在里面工作，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卧槽！” 每当灾难发生的时候，总不会缺少这种人。 幸灾乐祸，散播谣言。 干类似事情的人已经被抓了一次又一次，也不见他们长点记性，难以理解。 “去你妈的！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老子是萩海市教堂的神父，灾难启示录是为了教导人类敬畏自然而写的，而且只有八章，你查过你马呢！@萩海公安@平安萩海建议把上面几个煽动民族仇恨的渣滓抓起来，还有那个口嗨说研制秘密武器的傻叉。” “嗯？” 程海眉头一挑，顺着被点亮的id进入了平安萩海的微博号，果然看到了一条声明。 “11月20日萩海网警在巡查中发现，网民‘上帝之仆’、‘呐呐呐’、‘撤硕王者’等人就近期萩海风暴一事故意传播、编造‘世界末日’及‘军方在进行新式武器’实验等虚假信息，引起网友愤慨。萩海警方迅速开展工作，将涉事网民传唤到警局接受调查，几人均对自己散播虚假信息的事实供认不讳。经民警的批评教育，涉事网民表示愿意悔过并接受警方的处罚。目前，涉事网民因故意传播不实信息被警方予以行政拘留5日处罚。警方再次于此提醒大家，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还需谨言慎行。” “噗！” 程海笑出了声。 不愧是你，轻易地就做到了令人拍手称快的事情。 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程海继续寻找着视频资料。如今战场的痕迹已经被清理，他只能通过这些零散的录像来完善自己的谎言。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有作死精神的人。不一会儿，程海就找到了一个名为《冒死拍摄萩海市大风暴》的视频，点击量80万。 视频的拍摄者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是顶着连树都能吹断的暴风雨，拍到了交战中心上空被撕裂的云层。 那是那附近唯一放晴的区域，在密集暴雨的对照之下显得尤为诡异。 不过这这种事自有专门的人员进行辟谣，程海倒也不担心谣言会引起什么恐慌。 就在他认真观察细节的时候，画面中停靠的一辆红色跑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纪幽竹的车？” 程海眉头一皱，忽然产生了一个熟悉的念头。 这女人……该不会是不想活了吧？ 这个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比如他自己。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因为一场意外。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楼上的小孩被一个人留在了家里。他无聊之下爬上了自家的阳台上玩，结果一个不小心，身子掉了出去，只有头卡在了防盗网上，岌岌可危。 当时楼下围了一大群人，消防队也还没到来。 为了防止小孩窒息，程海只好从下面托起了他的脚，这一托就托了将近二十分钟。 后来消防员是把人救下了，他自己却因为忍不住咳嗽，失手坠楼。如果不是楼下提前铺开了消防垫子，他的命可能就没了。 也正因为这事，他才发现了男巫的问题，才有了之后那个堪称大胆的计划。 纪幽竹的行为就感觉和当初的他很像。 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做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完全不考虑后果。 “不就结个婚，至于吗？”程海属实头大。 直男癌如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事情。 心烦地叹了一声气，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程依一还在楼上睡着，而今晚就是那场麻烦的使徒大会了。 禁忌之眼仍未醒来，这让他的心里很没有底。 “小眼啊，你再不醒来，我今晚上只能一个人战斗了。” 程海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看来，即使是不为纪幽竹的事情，他自己也得学一下正统的道术了。省得哪天又发生这种事，他连个伥鬼都打不过。 “时间，我需要时间……” 就在程海叹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为护法猪油包子加的更！） 第八章 要坚强 “抱歉，我们这里不营业。” 程海睁开眼睛，当即感应到了不善的目光。 这也许就是选这种房子的坏处吧，他会经常不记得关门。 进来的人一共有四个，三男一女，衣品不凡，不似寻常之辈。 为首的白衣男子长得一表人才，身材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奇妙的气质，令人生畏。 “目含精光，杀气四溢，还是有点东西的。就是路走窄了啊……”程海稍一寻思，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练武之人，除了纪幽竹的事情，还能和谁有关。 人类就是麻烦啊，还不能杀了了事…… “我还以为幽竹找了什么好的对象，结果就是你这种？跟个癌症晚期似的，瘦弱不堪，还是个无业游民。”白衣男子对着程海冷冷一笑。 确实，在有些人的眼里，开间小店和无业游民没啥区别。 “敢问阁下是？”程海皱眉道。 不得不说，这家伙看人还真准。 这要是早点遇见他，早发现早治疗，兴许还能加大痊愈的成功率。 “哼！” 看到程海连气都不敢生的样子，年轻男子不屑一顾地抱胸侧过身，身边的狗腿子立即会意地往前一步，说道：“这位是江城萧家长子，萧岩。萧家你知道吧，就……” “噗。” 程海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就你TM叫作萧炎？” 怪不得纪幽竹想退婚了，叫这个名字，不退婚能忍？ “呵，看起来你很看不起我们萧家？”萧岩冷笑道。 他们萧家世代修行古武，除了放出一些小辈出去参加比赛为国争光之外，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在华国内都颇具影响力。 这个小子，居然敢在听到了他的名字后露出了这种嗤笑的神情。 叔可忍，婶不可忍！ “抱歉抱歉，没有地图炮的意思，只是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程海止住笑意。 “故人？”萧岩皱起了眉头。 “对了，你爹是不是叫萧战？” “你还知道我爸？”萧岩惊了。 他的父亲虽然在家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但从很少在公众视线中露面，难道……是纪幽竹说的？ 他们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大意了！ “草！哈哈哈……”程海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家伙承包了他一天的笑点。 “给老子严肃点！” 萧岩震怒，身边的书架被他拍得四分五裂。 “我去……萧老大的内劲又见长了。”马仔一叹道。 “真是恐怖如斯！”马仔二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他们中唯一的女子也面色不善地瞥了程海一眼，劝道：“小子，不想受苦的话，就马上和萧哥道歉。” “道歉？” 回头往楼上看来一眼，程海的脸色当即拉了下来。 书架的事情事小，要是敢吵醒程依一，这四个人全得爬着出去。 “不对……” 程海的心头忽然一沉。 被拍碎的书架是由原木制成的，拍垮还算正常，但要拍成这种四分五裂的样子，这个萧岩也有点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没了禁忌之眼，现在的他到底打不打得过这种人？ 电光火石地思索了一阵，程海还是不准备认怂。他的身子靠着懒人椅半躺下来，一手托腮，一手将手杖横在两个扶手之间，冷冷道：“你们现在马上滚出我的书斋，我还可以不考虑赔钱的事。” 他的手里还有两张低级的泽符，实在不行把他们困住了废掉四肢。要是他们家族的人在他展现能力之后还敢找他麻烦，那就别怪他用点非正常手段了。 “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被烟熏妆包围的眼里满是不屑，“萧岩可是拿过自由联盟搏击赛事金腰带的男人，你敢这样对他说话？” “呵……” 程海忍不住笑了笑。 没想到他三天前刚和人打得天地变色，今天居然会被几个凡人看轻。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算了，我是习武之人，不会随便对普通人出手。你只要以后不再靠近幽竹，我就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萧岩冷冷道。 “你们平时都是这么泡妞的？”程海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 “我和你的未婚妻连熟悉都算不上，你就上门威胁。你这是在养金丝雀呢？还是在搞隔离呢？但凡有点自主意识的女人都不会看上你的好吧。” “你说什么！” 烟熏妆的女人仿佛被射中了一枪，身边的萧岩更是忽然发起抖来。 “你特码叫做不熟？跟你不熟她会连课都不上了，连跑三天医院给你送饭？”萧岩同志的情绪无比激动。 马仔一：“卧槽？这么刺激？” 马仔二：“卧槽，这种剧情，拱坝老哥肯定喜欢。” 烟熏儿：“别怕，萧哥哥你还有我呜呜呜……” 程海：“……” 怎么感觉好像……确实有他生气的道理啊。 要坚强。 就在程海琢磨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门外再度传来了一声怒斥。 “萧岩！你在干什么！” 众人转头一看，纪幽竹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盯——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程海，一副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表情。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 程海忽然觉得自己心好累。 “不用跟他解释！” 看了一眼地上的书架残骸，纪幽竹将饭盒放在前台，挡在两人之间，直视着萧岩道：“我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和你有婚约！”萧岩沉着脸道。 “我同意了吗？” 纪幽竹扬起了洁白的下巴，指着身边的烟熏儿说道：“要是馋身子的话，熏儿难道不行吗？她的地位和长相不比我低多少，也喜欢你，为何非要缠着我？” 烟熏儿美眸一亮，虽然长相那一点她不大同意，但可以肯定纪幽竹是个好人。 可萧岩一听，愣是给气笑了。 “我这是馋你身子吗？” “这是真爱！” “ture love！” “行了。” 见两人的争执愈演愈烈，程海不得不阻止道：“楼上有人在睡觉，再吵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对不起对不起。” 纪幽竹缓过神来，连忙道歉。 “对不起？” 萧岩实在是忍不了纪幽竹唯独对外人低声下气的样子，怒道：“今天不分出个结果，我还不走了！” “行吧，那练练吧。” 程海拄着手杖站起，看来今天他不得不出手了。 第九章 苦肉计 “你……可以吗？” 眼见程海站了起来，纪幽竹不由得担忧道。 “呵，你见过男人说自己不行的吗？”程海双手扶着手杖末端，正对萧岩。 “不是，我是怕他出问题……”纪幽竹扭捏道。 程海的厉害她见识过，一搞起来地动山摇的。萧岩跟他打，怕是得闹出人命吧…… “哈？！” 这么一说，萧岩顿时就不乐意了。 看不起谁呢？ 我能打不过一个普通人？ “唉，希望萧岩不要打得太过火吧……” 两名同伴无奈地对视一眼，不禁对萧岩露出了同情的神情。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老哥咋还是不明白呢？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自信的。 以萧岩以往的性格来看，这个男人要倒霉了啊。 “萧岩哥哥加油！” 烟熏儿面露笑容，表情期待，内心的活动却截然相反：“对不住了，萧岩，唯独这一次我希望你输。加油啊！身残志坚的大哥哥！” “放心吧，我有分寸。” 虽然对这个人抱有一丝同情，但程海已经失去了耐心，将纪幽竹拉到了身后，说道：“最多见一点血。” “见血？” 萧岩低头一声嗤笑，忽而冷不防地出手，脚下的瓷砖骤然破裂！ “小心！” 作为国家级格斗选手，他的速度自然不是吹出来的。纪幽竹的声音才刚传到，萧岩的拳头就已经袭上眼前。 拳风呼啸，伴随着骨头噼里啪啦的舒展之声，威势骇人。再看萧岩此时的脚步，不丁不八，稳如泰山，充满了刚猛之意。 这步法，属于百家拳中的八极拳，而这如钢铁洪流般的拳意，又为八极中爆发力最高的崩拳。 简称八极崩！ “该用什么方式反制呢？”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程海仿佛还在思考。 他的袖口藏着一张符纸，触之即发。但泽符的效果是召唤出污秽之物困敌，这里可是他家，万一晚上吃不下饭怎么办？ 要不幽步+铁碎？ 不行，失了先手，他这个不完全版的幽步真不一定能躲过这家伙的攻势，要不要是泽符吧？ 见程海呆若木鸡的样子，萧岩的同伴不禁失了期待。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嘴硬是没有效果的。 “看来真的要见血了……” “希望萧老大下手不要太重。” 就在所有人都暗自叹息的时候，程海却笑了一声。 “嘿……” 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轻松了血多，他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握住了萧岩的手腕，将手杖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表示难以理解。 程海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但不知道为什么，硬是接住了这一拳。 难道是……萧岩放水了？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忽然动不了了……” 身为当事人的萧岩更是一头雾水。 他抬头看向程海，却发现他的瞳孔忽然诡异地眨了一下。 “你终于肯醒了。” 感受到眼里传来的情绪，程海顿时心情大好。 仗着自己的骨头硬，他就想着要不试一下苦肉计，结果禁忌之眼就真的出来了。 这小东西还是爱自己的。 “躲着我干什么？不是说了不关你的事吗？” 战斗仿佛已经不重要了，程海今天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收获。 禁忌之眼——不开心，你套路我。 “你看我们多强，一个月的时间从无到有，连使徒都干掉了。你要是躲起来，接下来的好戏就看不见了。”程海继续安慰道。 禁忌之眼——我怕发生意外。 “就当长教训了，谁还没失手过一次呢？” 程海继续哄着，就跟哄孩子似的。 见程海在发呆，萧岩心念一动，就欲打掉他剑形态的手杖。 就在这时，程海冷不防地咳嗽起来，手中剑也因此抖了一下，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嘶！” 冰冷的触感，让萧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程海的手要是抖得再大一点，他喉咙就没了！ 心悸之下，他不敢再乱来，趁着程海身体僵直的空隙，朝着远离刃口的方向抽身狂退。可程海的脚步也随之动了起来，虚无缥缈，宛若烈火。那冰冷的手杖一直和他的脖子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追出了两米之外！ “你最好先别急着走。” 程海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神彩，笑道：“我们的帐还没算完。”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弱。 不少被他干掉的鬼都没有达到发放技能和神降的奖励要求，被折成了身体素质的属性点。虽然一次也只有一两点，但积累起来，他的身体也比要正常人强多了。 “我，我爷爷都没有砍过我！伤了我，我的家族一定不会放过你！”萧岩不禁露出了惊慌之色。 这里可不是斗气大陆，就算他有和小说主角同样的名字，但这剑锋已经贴在了脖子上，稍微一挑就能割断他的动脉，他哪里敢拿自己的命赌？ “放心，我不是让你叫我爷爷。” 程海的眼眸里泛着明亮的光，看得萧岩心底发慌，“回去好好睡一觉，如果不想你的家族像梦里发生的一样，以后就别来惹我。” “梦里？” 萧岩一脸的迷糊，就如同他不懂自己为何会输的一样。 他还能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梦不成？ 程海却不做解释，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去吧。书架和精神损失费随便赔个一两万就够了，自己扫码付款。否则再打起来，那就不是流点血的事情了。” 几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没有把握，黯然地退去。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纪幽竹仿佛置于梦中。 那个拿过国际中量级搏击金腰带的萧岩，就这么简单地输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程海忽然问道。 “哦……林羽沐说你不会做饭，我想想老出外面吃也不好，就给依一弄了一些。”纪幽竹道。 程海：“……” 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稀烂的厨艺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呗？ “那个，我帮你收拾吧。” 说着，纪幽竹便弯腰拾起地上的木屑。 “不必了，等会有人收拾。”程海制止了她。 禁忌之眼既然醒了，这种事情找两只伥鬼做就好。 纪幽竹悻悻地停下，尴尬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 程海算是服了这个自卑的女人，只能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那人我看着挺不爽的，你帮我揍他一顿吧？” 第十章 愚蠢的人类！ “我……揍他？” 听了程海的话，纪幽竹看了一眼被踏裂的地面砖，摇了摇头。 她的内劲都是自学的，不成体系，更不是萧岩的对手。 “怎么？对我没信心？” 程海挑眉道：“还是说你准备一死了之，或者背井离乡，跑国外躲一辈子？” “……” 纪幽竹沉默不言，肩膀明显颤动了一下。 “都写在你脸上了。” 程海压着不耐解释道：“我对你们上流圈子不大了解，但是你的家族连你的婚约都能做主，应该也会防着你跑的吧。你觉得你能够那么轻易地离开？” “我……” “说白了，你根本就没有找到自己的退路，那为何不放开双手，让我为所欲为呢？” “啊？” 纪幽竹面色大变，赶紧护住了胸口。 “开玩笑的。你上次都准备以身相许了，我要是对你有想法，孩子现在都虚岁半个月了。” 程海翘起了二郎腿，瞥着她道：“我也就看着你对依一不错的份上才给的第二次机会，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可是我们两家的社会影响力很大，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吧？”纪幽竹担忧道。 见识过程海的实力，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程海像今天这样因为她而被牵连，她只会更内疚。 “会。” 程海目光凌厉地看着她：“但又怎样呢？为了活下去，不是应该不择手段吗？与其去想这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从我身上榨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啊这……” 纪幽竹瞪大了双眼，对他的行事风格感到十分震撼。 “真鸡儿难……”程海暗自头痛。 这就是他不喜欢和人类交流的原因。 老僵和阎萝王多好说话？禁忌之眼和徐秋凡多好哄？这么浅显的理论，程依一一秒就能接受了，她一个成年人居然还需要思考？ 愚蠢的人类！ 想了想，程海最终拍板道：“行了，先这样吧。我今天没空，你明天下午到我这边来，我们开始第一步修炼。” “哦……好……” 纪幽竹如同机器人一般朝着外边走去，整个人都感觉晕乎乎的。 她就是那种受挫过多而怀疑人生的典型，在比自己强势的人面前总拿不定主意。这一点，还需要被好好调教。 “对了，记得把我号码设置为紧急呼叫，然后今天花些功夫把《道德经》看完，如果时间足够就多看几遍。” “紧急呼叫？” 纪幽竹皱起了眉头，忽然有种才出狼窝又如虎穴的感觉。 程海的掌控欲看起来比萧岩都强……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问道：“看几遍……是要看到什么程度？” “看到你觉得有道理为止吧……”程海回答道。 纪幽竹和他的因果他没法斩断，他也不会随便丢一本书去敷衍她。 他目前最擅长的是巫术，这玩意强就强在有禁忌之眼的帮助下可以速成。但巫术的施术限制太大，高等术法需要海量的生命力不说，他在凡人形态的精神力也无法支撑。 最极端的情况，就像是今天这种，禁忌之眼休眠，他只能沦为常人。 所以他在之前神降燕赤霞的时候就把他的修炼功法誊了下来，以备日后之需。燕赤霞一身的本事出自昆仑，让纪幽竹熟读《道德经》，也是为了方便她的理解。 如今的时间虽然不像直接被鬼影缠身那般紧迫，但在他解决了自身厄运的问题后，就要想办法解决其他使徒了。那些怪物留着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伤害到和他有关的人，她们早一步有自保的能力，他做事也就更能放开一些。 见程海再度陷入了沉思，纪幽竹小声地告了一声谢，便离开了书斋。 一直等到程依一从熟睡中醒来，程海才从思考中缓过神来。 “醒了？我给你热点东西吃。” 程海拿着东西走进了厨房，当他把保温盒的盖子打开时，眼睛都看直了。 这玩意……叫粥？ 虾仁、鲍鱼、仙贝、鱿鱼等海鲜摆的满满当当，那面而来的香气，让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这就是……土豪的味道吗？ 面色严肃地将这盆超豪华版海鲜粥放入电饭煲里加热，程海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住院费好像都是纪幽竹给垫的。 虽然他曾经靠卖食尸鬼的赫子赚了几十万，但买了房子和八门金锁阵的阵旗材料之后，他又变成了当初的穷光蛋。 既然纪幽竹这么有钱，他是不是可以趁机……收点学费呢？ 这样应该可以少奋斗好几单吧！ 怀着复杂而卑劣的心思，程海把热好的粥盛上了桌。 丰盛的海鲜让程依一的眼前一亮，她轻轻地舀了一口，目光灼灼地问道：“这是幽竹姐姐做的吗？” “我做的。” 程海双手抱胸，眼也不眨一下。 程依一：“盯——” 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阵不适，程海只好改口道：“好吧，是她做的。” 心累，一起住了那么久，居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你不吃吗？”程依一抬头问道。 “不了，我晚上还有会，你自己吃。” 程海侧过脸，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现在是重伤在身的人设，要是吃得太好被那些使徒察觉到了可就不妙了。 程依一看了看程海，用勺子舀了一块虾仁伸向他。 “不是，我不行，我今晚……我不喜欢吃这个……” 程依一：“啊~” 程海：“啊~” “好吃吗？” “好……好吃……” “再来一口？” “额……好……” 屈辱的妥协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吃饱后的程依一也感到了困倦，被程海抱上了楼。 她现在的精神依旧很差，不过……这似乎并不是坏事。 因为吞食太多厉鬼的缘故，她体内的恶意在前段时间已凝成了实体。而现在，这些负面能量已经被抹的差不多了。 这和与鬼影决战时的血炼大阵有关。 因为那恶意凝成的兽影与程依一共为一体，程依一死去，他也将彻底消亡。所以在程依一被血炼大阵笼罩的时候，它只能拼了命地保护她。 等到程依一被往生街的主人救下时，它已经被彻底炼化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至少程依一失控的日子得以往后拖延了。 将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完毕，程海带着死魂盒来到了偏远的郊外，拿出了他的面具。 第十一章 和修仙者有仇 灯光成排的亮起，安静的会议室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共同走入。 “黑夜，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本来说这个月不开会，怎么还没到月底就突然通知了。” 说话的人是咸鱼哥，作为使徒中最悠闲的一位，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没忍住四处询问，只可惜没有人理他。 “过会儿就知道了，你急什么？” 此时的黑夜收回了满头的眼睛，变回了一张正常的人类脸庞，冷艳的不可方物。 “我这不是担心嘛……”咸鱼哥挠了挠头。 通知给的如此紧急，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早。” 狼人血月进入了会议室，而后是缝合怪亚勒斯。 刚进来，血月就对着黑夜女士问道：“黑夜，和那边交涉得怎么样了？” 咸鱼哥：“哪边？” “他们说可以配合你的计划，但必须要三分之一的灵魂。” 黑夜女士修长的大腿搭在桌子上，平静地为自己的指甲涂着指甲油。 血月冷笑道：“呵，让我去冒险，他们一拿就拿三分之一，也还真敢想啊。” 咸鱼哥：“他们是谁？” “别被这条件给迷惑了，我猜他们的目的是圣徒的断指，那三分之一只是顺带的。不过我已经偷偷地把消息放给圣教了，他们不会轻松的。” 咸鱼哥：“圣徒断指？那不是被人抢了吗？” “干得漂亮，事情闹得越大，对我越有利，还好有你在。” 血月松了一口气，若不是黑夜女士被派来协助，华国最近的破事他是真的应付不过来。 咸鱼哥：“你们倒是理一下我呀。” “嗯~” 黑夜看着自己涂好了紫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我只负责幕后，打架的事情你得自己来。我不想在华国呆了，等会开会我就要申请回去了。” “别啊，再留一会吧，大不了我分你多一点业绩。”血月苦笑道。 别人不知道，他被审判派去南部，自然是知道内情的。 要是男巫真的死了，让他一个人管理华国南部，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大计。 毕竟这里盛产怪物，做每一件事都必须如履薄冰。 “累，华国烦人的小虫子太多了。” 黑夜女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那魔鬼般的身体曲线令咸鱼哥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才是真正的，冷艳，妖娆，女王风！ “你们又要搞大动作？”亚勒斯皱起了眉头。 “嗯，早点在这个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我们的处境也会好过一些。”血月的目光十分凝重。 “嗯嗯，对。我不想再回混沌之海了，那里的东西难吃死了。”咸鱼哥附和道。 “唉，还不是上个纪元那群修仙者干的好事！我们的本就只擅长破坏，星球被毁成那样之后，根本恢复不过来了！”亚勒斯听着，忽然变得怒不可遏。 他的能力，就是只会破坏的典型了。 “可别扯上我，我至少会清理垃圾。” 黑夜女士拿出了平板，在网上浏览着一些小物件。 “还好修仙者都绝迹了，否则这个世界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血月依旧对这段可怕的历史心存惧意。 毕竟那场争端，直接重启了一个纪元。 亚勒斯冷哼道：“呵，要是再让我看到有谁敢修仙，我就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黑夜女士：“附议。” 咸鱼哥：“附议。” 血月：“附议。” 就在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门外刚好进来一个人。他的外貌白皙俊美，黑色的眼圈里透着几分颓废。 玄奥的气息缭绕于周身，也凸显出了他的身份——修仙者无尘！ “……” 亚勒斯先是一愣，而后闭着眼嗅了一口，寒声道：“噢，该死！这令人生恶的味道……” 咸鱼哥看向了黑夜女士，半戏谑地说道：“你点的上门服务？” 黑夜女士也收起了她的平板，长出了四对眼珠，冷冷道：“你要说外卖我还可以接受。但这种气息都还无法控制的废物修仙者，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这什么情况？” 杀意凝成了一股绳，让刚刚进门的无尘不禁菊花一紧。 难道又是长得太帅的错？ 但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使徒，他也不好太嚣张，强笑道：“你们好呀~” 此话一出，四个使徒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 “我刚刚说了什么？”亚勒斯口吐绿色雾气。 “要把修仙者的脑袋拧下来。”咸鱼哥的鱼鳞上泛着奇异的花纹。 “wdnmd！” 黑夜女士的节肢于背后伸展。 “敢来这里，就做好觉悟吧！” 血月怒吼一声，直接狼化。 “卧槽！玩真的？！” 虽然来之前就有想到过他们会抱有敌意，但谁能想到他们一上来就想着动手了，还特么是四个人一起上！ 使徒就是这样欢迎新人的？！ 无尘开始慌了。 他不过是仗着掌握了第一手信息才会在审判面前如此放肆，如果这群人不打算讲道理，那他就没辙了。 于是他强忍着镇定，安抚道：“先别急着动手，我带着任务过来的，是新同事。” “是新同事哦？”血月舔了舔他锐利的獠牙，狞笑道：“那不是更刺激？” “糟糕！” 无尘暗道一声不妙，血月便已如条恶犬一般飞扑而至。 会议室处于一个特殊的空间，稳固无比，所以他的攻击并没有引动天地异相，却无比致命！ 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了那一爪！ “呵……” 如此威势之下，无尘面色微动，步伐缓缓向后一顿，怒喝道：“审判救我！” 咸鱼哥：“……” 黑夜女士：“……” 亚勒斯：“……” 你为什么能那么有气势地喊出这么没牌面的事情？ 随着无尘的呼救，血月庞大的身躯忽然被一个泡泡所包裹，而后缓缓地飞回他的位置之上。 是审判出手了！ “够了。” 审判的身影在主座的方向出现，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 这群不省心的家伙，似乎每次开会之前不打一架就浑身难受，气人！ “能够我一个解释吗？我们之中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修仙者！” 从气泡中解放出来，血月的表情尤其嗜血。 审判平静道：“鬼影死了，我们缺人，这时候就不要搞什么职业歧视了。” “鬼影死了？！” 亚勒斯和咸鱼哥异口同声，黑夜女士的表情也骤然严肃。 “这事情会上再说，男巫呢？” 审判一看时间，露出了不耐的表情。 “我来了。” 大门再次被推开，程海姗姗来迟。 第十二章 下马威 看见了程海，审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色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就准备开始吧。” “来齐了？小爱呢？”血月问道。 “小爱抽不出身，今天不来。”审判道。 “抽不出身？神子那事有眉目了吗？” 程海暗自留心，拉开椅子坐下。 “嗅嗅……” 咸鱼哥向程海这边动了动鼻子，问道：“你这是吃海鲜了？” “这你都闻得出来？”程海惊了。 他来之前特意洗了半个小时的澡，然后又去慢跑出了一身的出汗，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果然海鲜和海鲜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吗？ “嗯，都是品质上等的海味，只比我赤礁堡的差了亿点点。”咸鱼哥点头道。 “身体不好，所以得补补……”程海故作镇定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男巫大人也和鬼影大人一样深陷险境。但看到您身体健康，还能敞开肚子吃海味，我就放心了。”无尘似笑非笑地说道。 黑夜女士：“？” 血月：“？” 亚勒斯：“？” 咸鱼哥：“阴阳怪气？” “你是谁？”程海语气不愈。 他能感觉到，在这个人出声的时候，审判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家伙，好像开始怀疑他了！ “我叫无尘，是得知鬼影大人死亡后特意过来接手工作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升职加薪的机会，否则我还不知道要熬多少年呢。如今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也许是因为有审判罩着，无尘的笑容尤其肆无忌惮。 “你高兴得太早了吧！”血月眼角一抽。 “审判，我有点想冲业绩了。”咸鱼哥将椅子往后挪了挪。 程海摁住了他的肩膀道:“别急，先让他蹦跶一会儿。” 这种情况，他可不能躲在其他人的后面。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系统的任务检测也于此时触发。 “已检测到可接取任务：击杀魔修无尘道人。” “任务目标：无尘道人” “目标特性：魔修，已走火入魔” “威胁程度：极高。” “任务奖励：A级神降资格一次，天道亲和度lv1。” “提示：人奸比入侵者更该杀。” “A级的评价，可还真是够特殊的啊。” 程海往审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血月和黑夜都是动辄杀人之辈，也不见得比无尘可爱到哪里去。不过现在连一向温和懒散的咸鱼哥都出现了不满的情绪，可见其仇恨之高。 这种事审判不可能不懂，他之所以没出手制止，除了试探他之外，也许还在试探其他的所有人。 只是，这个无尘难道不知道他是一个弃子吗？ 他这般表现，可是在死亡的边缘上大鹏展翅啊！ 念及于此，程海毫不客气地发声道：“该给个说法了吧，审判。” 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他有资格对他发火。 “别大惊小怪的，你们刚来的时候，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审判并没有偏向他。 “不，我的意思是。他这点修为也配和我们坐一桌？”程海昂起下巴，目光中的轻蔑之色尽显。 “你……” 无尘目光一动，眼里有杀意迸发。 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铭刻在面具里的防护阵法顿时被触发。 程海心头一紧，将两肘撑在桌子上，前倾道：“嘿，小家伙。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干掉我吧？” 还好禁忌之眼醒了！ 要是他两手空空地来这参加会议，这一瞪之下他就得露馅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奇怪，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完全看不出深浅。” 无尘的目光闪动，杀意渐渐收敛。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动程海，只是在观察他。 他修炼的洞察之眼可是从上古的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别的功能不说，他要是全力发动此术，甚至连审判的虚实都能推演出半分。 然而这个叫做男巫的家伙…… 怎么看都像一个凡人！ “不一般！也难怪会被审判委以重任……”无尘暗道。 即便他们修仙者虽然有着越阶战斗的能力，但他也从未真正地轻视过任何敌人，更别说是使徒级别的存在了。 程海的平凡，让他心生警惕。 “但让人看不透，不也就更可疑了吗？” 无尘忽然觉得有趣起来，换上了笑容说道：“晚辈嘴笨不会说话，请多见谅。为了防止以后在外面遇到时再冒犯到你，可否摘下面具，让晚辈长长记性？” “嘶——” 众使徒不禁坐直了身子，将目光投向了程海。 无尘此举，针对性十足，已经不是作死两字可以形容的了。 联系起鬼影死亡的事件，和审判此时的态度，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他在怀疑男巫！ 见此，审判的表情一阵模糊。 “后生可畏啊……” 程海摇头笑了笑，抱胸后仰道：“想看我的脸，也不是不行。” “那就多谢前辈了。”无尘笑吟吟道。 “你过来摘吧。” “……” 无尘指尖一动，抿起了嘴。 摘下男巫的面具？ 他敢吗？ 他当然不敢！ 他加入使徒组织是来换取力量的，不是来找死的。 他的实力如何，他心里有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提出要做审判的枪，前来试探男巫的口风。 如今男巫巧妙地避开了原因，将问题转变成了私人恩怨，他也不用非得往他的枪口上撞。 会议才刚开始，机会还有很多。只要扮演好他的角色，熬过这段困难的日子，等到日后修为境界突破，其余使徒再对他有什么不满，他也不必在乎了。 还需要再忍一阵！ 于是，无尘耸了耸肩，说道：“晚辈只是好奇罢了。若是前辈不愿，晚辈就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不长记性了？” 无尘认怂，程海却没有停下，反而得寸进尺地冷笑道：“嫌这里不方便，我私下去找你也是可以的。留下地址给我吧，也省得我再去打听。” 这和众使徒初见无尘的情况不同，对方都蹬鼻子上脸了，以男巫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这家伙是个祸害，他必须得想办法把他给拔了！ 瘆人的目光穿过了面具，看得无尘头皮炸裂。 在这一瞬间，无尘感受到了程海的决心。 这家伙要来真的！ 见此情景，审判也不得不打圆场道：“行了吧，新同事交流到这就可以了。无尘你也收敛点，自由联邦能用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遵命。” 无尘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不愧是混乱侧的领头人物，好好的队友说卖就卖。 打个圆场还要强调他是一个可代替品，这不是暗示男巫去杀他？ “也罢，若是这组织太正常，那还真容不下我。男巫啊男巫，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若是你真敢来找我麻烦，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扒掉一层皮。” 无尘暗自冷笑，十分乖巧。 第十三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无尘的二度认怂，让众使徒的焦点再次转到了程海的头上。 任务失利本就令人烦躁，无尘还被审判如此纵容，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炸。 “看我干什么啊？” 程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阴阳怪气半天，最后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总不能和没卵蛋的人计较吧？” “嗯？”黑夜女士挑眉。 “我也没说他是个女人啊。”程海摊手道。 “哈哈哈……” 两人会心一笑，血月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男不女，不就是阴阳人？ “呵呵……” 反正也打不过，无尘只能附和着尬笑，但并不羞恼。 “好了，既然决定不动手了，那就说正事吧。”审判发言道：“男巫，你把鬼影的事情说说。” “不急。” 程海身体端坐，看向血月道：“血月，你们调查的那个‘骷髅’有结果了吗？” 如今这个情况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审判找他帮忙调查内鬼，他自己心中肯定是有着自己怀疑的对象。单男巫显然就不在此列，否则审判也不会把鬼影的傀儡交给他。 现在他公然通过无尘把内奸的矛头指向自己，除了是让他自证之外，主要还是要表达出一个信息——他在怀疑自己。 试问，内奸在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最安全？ 当然是别人被指认为内奸的时候。 程海成为了审判的目标，真正的内奸无论是想撇清身份还是保护，都可能会露出马脚。如果这个人真的被审判给钓出来，他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所以，在他没弄明白谁是真内奸之前，就先得把水搞混。 审判：“血月请发言。” 血月和黑夜女士对视了一眼，点头道：“那是西方地狱那边的势力，虽然和我们有利益冲突，但经过我和黑夜的一番交涉，他们其实也有合作的可能。不过……” 说到这，他看了程海一眼，继续道：“对方的负责人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派人去抢夺圣徒的断指，也没有和男巫交手。” “嗯。” 审判点头，再次看向了程海。 怀疑的种子，再一次种下。 “路西法的势力么……” 程海凝神沉思，开口道：“虽然你可能不会信我，但你和他们的交易很可能落入了黄泉的眼中。” “这话怎么说？”血月问道。 “如你们所知，鬼影死了，是过来支援我的时候死的。出手的人来自黄泉，我中了他们的圈套。” “圈套？你追查的不是那个伤了你的骷髅吗？怎么会落入黄泉的圈套？我可没听说地狱那边和黄泉有合作。” 血月满脸的狐疑，就连黑夜女士也不再观察她的指甲，沉默地看着他。 显然，审判想要的气氛已经被带动起来了。 “那是黄泉判官假扮的。” 程海沉声道：“黄泉的业火种类繁多，我一时间没认出来。而且和上次一样，他们知道我能唤来鬼影，对他的能力也了如指掌，非常可疑。” “埋伏你的判官有几位？”审判问道。 “一位。” “一位？” 所有人的表情上都写满了不信。 “仅有一位就能对付你们两人？”审判也皱起了眉头。 能做到这一点的黄泉判官可不多。而且他们这几十年来讲究的一个细水长流，动作已经不大，也不该招惹到这种存在才对。 难道男巫真的有问题？ “也不能算一打二，我的身体由于上次的重创未能完全恢复，而鬼影也好像不在状态，十成力发挥不出七成。再加上阎王的意志降临，我们才不是对手。” “阎王的意志降临？！” 血月惊呼出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晴不定。 “这种事情，阎王可以出手吗？”亚勒斯问道。 “这不一样。意志降临就就相当于我们的高等献祭仪式，只能算是借用了力量，不算她亲自下场。”黑夜女士解释道。 “可是证据呢？论逃生手段，鬼影大人比谁都强，为什么反而是你逃掉了呢？”无尘忽然插嘴道。 这一次，没有人再对他怒目而视，而是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瘦长鬼影神出鬼没，可以随时切换到其余被捕捉人的幻境里，要杀死他可太难了。 “他被锁住了，力量发挥不出来。” “死无对证？”无尘挑眉道。 “有。” 程海拿出了死魂盒，将阎萝王的白丝给拿了出来。 一时间，全场僵硬。 血月：“……” 亚勒斯：“男巫？” 无尘：“这是什么？” 咸鱼哥：“额……你是不是拿错了？” 黑夜：“是姐姐不好，没有把你带到正道上，姐姐今晚就来补偿你。” 审判（拍桌）：“郑重警告！请不要把你们的个人爱好带到会议上！” “草！都关注一下重点啊喂！” 程海怒锤桌子，死魂盒都因此跳动了一下。 发生这种情况，他也不想的啊。 要不是这丝袜撕都撕不烂，他怎么会整条带来！ “甘霖娘的男巫，害得老子风评被害！” 程海不禁再次诅咒起那该死的萝莉控来。 见程海反应激动，审判也闭起了眼睛，细细感知着其上的气息。 “这是……阎王的味道……” 话是正经的话，只是在他再度睁眼时，奇怪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亚勒斯：“审判你也……” 程海：“你看他那享受的表情。” 无尘点头道：“眼睛都闭上了。” 咸鱼哥：“还不是男巫带起来的风气。” 黑夜女士：“完了，现在都没人喜欢我这种老阿姨了。” 血月：“不，黑夜姐。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 黑夜女士：“免了，凭啥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劳务付账的，请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不是，我没有在闻！”审判恼羞成怒。 看来这次会议结束后，是该严查一下使徒生活作风的问题了。 “懂了吧，这种被人冤枉的感觉。” 程海两手放在脑后，颇为幸灾乐祸。 天涯何处觅知音啊~ “都严肃点！说正事呢！” 审判再一次强调了纪律，又向程海问道：“所以你认为，黄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认为……” 程海刚要回答，却忽然被无尘给打断。 “慢着！我有个疑问。” “说。” “人家是阎王，你能够把她的贴身衣物扒下来？”无尘一针见血。 “呵呵。” 程海咧开嘴笑笑，狰狞道：“如果下次会议还在的话，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下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你的头盖骨扒下来。” 无尘：“……” 啥问题都能转移到人身攻击，这尼玛也太流氓了吧。 第十四章 萩海要完 会议再一次因为两人的火药味而僵持下来。 虽然无尘依旧风轻云淡地缩了回去，但无关的话说多了，总会容易露馅。而且程海的面具里只印刻了两个防御法术，真要是到了他这个身份应该出手的时候，他可能就没辙了。 “不能再让他闹下去了……” 程海略一思索，提议道：“要不，给我们的新人一个禁言套餐吧。” 说完，他刻意略过了审判，直接看向了身边的咸鱼哥。 咸鱼哥白眼一翻，点头道：“我同意。” 程海瞥向了其余人：“其他人呢？” 亚勒斯：“附议。” 血月：“附议。” “等等，你们想要干什么！” 无尘脑袋冒汗，想要看向审判，眼前却出现了一阵波涛。 “看来投票超过半数了呢。” 黑夜女士妩媚一笑，身后的足刀瞬息而至！ “要遭！” 无尘的周身金光一闪，正欲抵抗，却发觉周围的灵气被突然隔绝，身上的金光就跟屁一样“噗”的一下崩掉了。 “什……” 无尘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四肢与喉咙就被足刀所洞穿。 “谢啦。” 黑夜女士回头对审判一笑，而后在无尘绝望的目光下，吐出了灼热的蛛丝。 “这就是审判的能力吗……”程海暗自咋舌。 审判是男巫的笔记里唯一没有记录的使徒，他也没能够在网络上找到与之吻合的原型。 虽然他这次出手程海看不大明白，但他从感知给的回馈中大概可以感受到，在无尘出手时，他身边的空气成分仿佛被某种力量给替换了，所以他的法术才会失效。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大概就是：审判抽掉了无尘可用的灵气，将那个范围变成了禁魔领域。 “可惜了，看得不真切。”程海暗自叹息。 就算拥有禁忌之眼，这个状态的他能捕捉到的变化还是太少了。 “搞定。” 黑夜女士拍了拍手，一脸满意地坐回了原位。 审判冷哼一声，算是表达出了不悦。 此时的无尘已经被裹成了木乃伊的形状，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外面。 袅袅的白烟从他的头顶升起，回想起当初亚勒斯被蛛丝灼烧时的场景，无尘的脸估计已经快熟了吧。 “Nice！” 咸鱼哥给黑夜女士点了个赞，其他人也接连竖起了大拇指。 只可惜审判出了手，否则要是让无尘成功地还击，黑夜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下重手了。若是动静再大些，血月和咸鱼哥也加入战局，趁机把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 “好了，男巫你可以继续了。” 审判再次开口，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们最近的动静太大了。西方地狱那边再闹起来，黄泉肯定会采取紧急反制措施。我们到时夹在中间，谁给我们捅刀子都不知道。” 闻言，血月思索了一阵后说道：“这个你放心，我的麾下不少，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我们的实力将会得到质的飞跃。” “质的飞跃？” 程海眯起了眼，狐疑道：“等等，我记得你现在好像是在南部吧，你别说你要在我的地盘上搞事！” “额……那个啊，要以大局为重是不是。反正你一直都是单打独斗，要是嫌乱你可以先和我交换片区。”血月语重心长道。 黑夜走了他那里就没人罩着了，要是男巫肯过去，那该多好啊。 “你丫的。” 程海臭骂一句，当即举手道：“审判，我申请调休！我宁愿跑赤礁堡和飞鱼吃海鲜，也不想掺这趟浑水。” “至于么？”血月撇嘴道。 “我因为这破事都折了几百年的寿了，你说至于不？”程海鄙夷道。 死灵巫术可是在玩命的，虽然玩的不是自己的命，但折算过来，他这段世界消耗的生命能量岂止几百年？ 也难怪每月的寿命兑换这么频繁，这都是硬通货。 对此，审判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批。” “淦！就不知道体恤一下员工吗？”程海十分不爽。 当然，他也只是想找一个摸鱼的借口罢了，不是真的想跑国外去躲。事情和圣徒的断指有关，那玩意现在还在萩海市教堂，要说这事不会波及到萩海，他还真不信。 所以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应该都会很忙。 “男巫，这种时候不团结，很伤士气的啊。”血月挠了挠头。 “稳健发育不好吗？” 程海的语气十分不耐，反驳道：“非要搞什么富贵险中求，就算我们最后捞到了好处，黄泉会坐视我们消化掉吗？到时候我们如何自处？开战还是离开？我建议工作重心暂时转移到华国之外，顶多加大力度。” “附议。”黑夜女士语气平淡地说道：“审判，我才离开没几天，自由联邦的手又伸过去了。我现在要回去，会后就出发。” “嗯……” 审判并着手轻吟，看向亚勒斯和咸鱼哥说道：“你们两个，谁有空去一下华国南部。” “我最近倒是没什么计划，但这种级别的大战我要是参与了，黄泉可能……”亚勒斯也挠头道。 他的身体素质虽然强悍，但最大的进攻手段还是毒。他的逃生能力并不出众，要是把南部地区的人类感染的太多，黄泉怕不是追到他死为止。 “你呢？” 审判看向咸鱼哥，后者当即一捂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哎呀！不行！我，我肚子疼！” 审判：“……” 程海：“……” 血月：“……” 这家伙怎么还没退群呢？ “就你了！”审判气不打一出来，“明天要是让我发现你还在赤礁堡，我把你骨头给抽了！” “啊？可是我离开了大海就没那么强了啊。”咸鱼哥苦着脸道。 “不打紧，你帮我看住北部就好，那些恶魔对我的人虎视眈眈，你可别让他把我的家给偷了。”血月倒是要求不高。 “小心别让他把你的仓库给吃光了。”黑夜打趣道。 “嘿！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咸鱼哥顿时就不乐意了。 东西不吃，怎么知道它有没有毒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 趁着两人斗嘴的光景，审判最后看了一眼程海，提高声音道：“会议内容差不多就这些，也到年末了，上边给我们发了一些新货。我已经把清单贴出来了，想要什么的就可以去攒点数了。” “进货了？” 黑夜和亚勒斯的表情骤然一喜。 就连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的无尘，仿佛也看到了光。 第十五章 谁才是内鬼？ “进货？” 由于从未经历过，程海对绩效兑换的事情不太敏感。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比别的使徒都慢了一拍。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好唉声叹道：“攒了一年的绩点刚花完，新的一轮又来了……” “嘿嘿。” 血月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合计。 男巫不去帮他也好，他这个计划无论成功与否，绩点肯定不少。少了一个竞争者，他要担心的也就只有绩效狂人黑夜女士了。 程海凝神打开了更新的交换面板，就听到身旁的咸鱼哥赞叹道：“怀特的假腿，好东西啊。” 怀特，是上世代一位虚空冒险家的名字。他曾到过许多地方寻宝，搜集了大量的宝藏，也因此而名动天下。 这位伟大的冒险家最终陨落在了虚空之中。 而在他最后一次外出探险之前，他曾留下过这么一条遗言：“想要我的宝藏吗？如果想要的话，那就去找到我第一次冒险失利时装上的假腿吧。它是打开我隐藏世界的钥匙，我的宝藏全部都放在那里。” 这个传闻不知真假，但从这条假腿的定价来看，也许确有其事。 一百五十个优质的灵魂。 男巫酝酿了半年，与今年下半年集中发力，也才凑到了五十个优质灵魂。如果没有大动作，想凑齐这一百五十个灵魂，原本的他需要奋斗三年。 “锻神残篇！居然连这个都有！” 无尘神情激动，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被身旁的黑夜捅了个透心凉，顿时又安静下来。 “咳咳，上次的噬魂虫母被鬼影拿了，你们今年可别跟我抢啊。”亚勒斯舔了舔嘴唇。 这见鬼的玩意，居然也值三十个灵魂。 “那你得问男巫了。”黑夜笑道说道。 他们这群人里可能用到这东西的，也就亚勒斯，男巫和鬼影了。 “别看我，我顶多争一下贤者之石。”程海随口道。 这东西就相当于他之前在往生街提到的灵石，可以储存法力，并提升法术效果。而且价格才二十个优质灵魂，看起来还挺实惠。 当然，这也是看看而已。 先不说他不准备把灵魂献给邪神，现在的垃圾人那么多，他到哪去找二十个优质的灵魂。 “东西可以你们慢慢看，现在可以散会了。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如果你们不想再进新人的话，务必要小心行事。尤其是你，血月。”审判起身道。 “知道了。” 血月摆摆手，不再在会议室中停留。 “那这小家伙就交给你咯~” 黑夜女士拍了拍无尘的后背，渗着绿光的足刀贴着他的脸部轻轻地划过。 “唔唔唔！” 无尘拼命地挣扎着。 也许这时他应该庆幸，自己针对的是程海而不是黑夜。否则他的身体指不定还会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液体。 “去吧。” 审判背手而立，送走了所有的人。 待到所有人都离去后，程海再度来到了审判的私人空间。 “无尘这是搞的哪一出？你可没提前告诉我。” 才一进来，程海就先发制人。 “抱歉，有些疑点我必须得推敲一番。”审判道。 “推敲出来了吗？” “略有所获。” “要不，我们对对？”程海提议道。 “好。” 审判默契地笑了笑。 “首先，排除飞鱼。” “……” 这一点，审判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需要问。 “亚勒斯的嫌疑也不大。他的能力为人类所不容，我想不到他出卖组织后将如何自处。”程海继续道。 “确实，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欧洲呆着。而且我们的会面如此隐秘，以他能力也查探不到。” “就不会是猜出来的吗？” “你觉得呢？”审判耸肩道。 也不是他看不起谁，亚勒斯的笨脑子真不是装的，否则就不会天天被黑夜女士暴揍了。 “说到这个，你这片空间，也没那么容易被监听吧？鬼影在战斗时的表现简直跟拉了胯一样，比我被针对的还要严重。我觉得这群人早就知道了我拥有傀儡的事，我们的事情也许早就露馅了。”程海语气严肃地将问题丢了回去。 审判不会凭空对他产生怀疑，至于他掌握了多少信息，那就很令人在意了。 只见审判沉吟了一阵，挥手划出了一面光学面板，问道：“你对这个怎么看？” 眼前正是程海在各大论坛的累累战果。他对此早有预料，埋头观看了许久，而后赞叹道：“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审判深以为然，也叹道：“我们平时战斗靠的都是自身的硬实力，思考也主要用于拆招之上。能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克敌之术，华国不愧是创造力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面对领导的称赞，程海并没有半分的骄傲，平静地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是谁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他虽然一本正经地排除了咸鱼哥和亚勒斯，也仅仅是因为他们无关紧要而已。 真正的内鬼肯定不能通过个人的性格和能力特性猜出来，他这段时间的经历都花费在瘦长鬼影上了，手上有用的资料并不多。所以必须要知道审判的怀疑对象是谁，他才能够继续搞事。 “血月的计划危险性非常的高，在这个节点如果被内鬼提前报了信，他的处境可能会非常的不妙。所以从动机上看，我觉得不是他。” “那就是黑夜？”程海眉毛一挑。 这一点他其实也怀疑过，毕竟黑夜女士无论是杀人还是打架都让他感到十分舒适。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女人其实是个黑暗骑士，“正义”的一匹。 如今她被审判怀疑了，程海自然也要表态。 “呵，和我想的差不多呢。” “嗯。” 审判面部模糊，看不出脸色。 这是在防备的表现！ 止住了心中一探究竟的冲动，程海一点点地分析道：“在知道你怀疑我之后，血月和飞鱼都对我抱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指出了我身上的疑点。相比他们，黑夜只是不动声色地在一旁附和，过于平淡。后来事情被压下，我提议让无尘闭嘴，她攻击的时候故意减弱了力度，目的也是要等无尘反击，好有理由痛下杀手。若不是你制止的早，我们如今又得少一个人……” “确实。” 审判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程海一眼。 对关于这一点，他和无尘提前进行过讨论。虽然不能说证据确凿，但若是男巫有心维护黑夜女士，一口咬定他人，男巫就必定有问题。 就在审判渐渐对程海消除戒心的时候，却听他再度开了口。 “但不知道你，有没有怀疑过小爱呢？” 第十六章 忍辱负重 “小爱？” 听到程海的话，审判忽然有些震惊。 她是一个与混乱共生的存在，就算她想要转阵营，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为什么会想到她？” 审判的面目再次模糊，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她真的是内鬼，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啊…… 程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在这之前，我想问你，在天机的掩盖之下，你的预言准确度有多高？” “为了此事我花了不小代价，准确性还是有的。”审判沉吟道。 “有，是有多少，百分之百吗？”程海追问道。 “我跟你们说的，都可以确认是对的。”审判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 “确定……吧……” 审判忽然有了一丝动摇，连忙问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这么说吧，未来那个神子打乱我们的计划，是通过杀人，还是破坏最后的仪式？” “既杀人，也破坏仪式。” “可现在呢？我和鬼影都差点死在那，如果我没能逃出来，我们八个就折了两个了。之后你还能找到多少个人来补充？” “你的意思是，由于我进行了预言并对此进行干预，让未来的世界线产生了变动？” “不，我的意思是，那个神之子会不会是个男的？” “哈？！” 审判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我们出手的判官很年轻，而且是个男性，然而他在召唤阎王意志的时候连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所以我才想问，那个预言中的神子，会不会是变身之后的男人？”程海语气严肃道。 这个问题不单单是为了扰乱审判的思考，而是……他最近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啊！ 他自己就是一个被世界的意志眷顾的人。而作为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摧毁审判他们的计划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这样的假设一旦成立，那审判的预言就很危险了啊。 预言中的神之子是一个女人，他难不成有一天要神降成一个女人和他们发生战斗？ 厚礼蟹！ 这种事一旦要是真的，那就是妥妥的黑历史啊！ 他就是身份暴露！从萩海跳下去！死外边！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是说……” 看着目光沉重的程海，审判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没错！” 程海郑重道：“你刚才闻的袜子，是从男人的腿上扒下来的。” “呸！我问你是不是怀疑小爱知道了此事，所以故意找了一个人来迷惑我们！”审判又气又恼，并且感觉浑身难受。 那个味道……真的出自一个男人？ 他忽然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存在这个可能。我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在前不久往一个凡人的身上放了一只梦境蠕虫。后来我又调查了那个男人，发现他是受到鬼影诅咒的人之一。再结合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网络辩论，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小爱此举是为了暗中调查鬼影的能力运作规律。而现在如你所见，她成功了。” 此话一出，审判不禁恍然，瞪大了眼睛道：“所以你一直在接近小爱，是为了调查她？” “没错！我一直假装自己是个萝莉控，其实是在忍辱负重啊！”程海面露悲愤之色，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辛苦了……” 审判长叹一声，心道自己果然没有信错人。 “一切为了组织。”程海大义凛然。 可思考了一阵，审判又有了新的疑问：“你觉得你这个推论的确定性有多高？会不会是小爱也落入了圈套，这才给了我们错误的信息？” 毕竟程海的两个结论也说了是推测，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却不是实锤的证据。 真正的内鬼依旧还没法确定。 “有可能，所以还得继续调查。”程海思考了一下，说道：“你和我说说神子的情况吧，之后的事情我也好留心。” 审判没有拒绝，手一划，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长发女子的照片。那女子身材高挑，头发酒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女王的气质。 “这不就是我在往生街遇到的那个女人吗？”程海的瞳孔浑然一缩。 这个世界可真小。 见到他的反应，审判不禁起了疑惑。 “怎么，你见过？” “嗯，无意中见过，但没怎么留心，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程海点点头，顺便记下了女人的名字——许梦幽。 “她的身份很特殊，是这个世代的修仙者。传说她在一千年前已修成了地仙，而后因为变故陷入了沉睡，直到前段时间才醒来，时间上对得上。”审判面色严肃道。 “地仙……” 程海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使徒有一套战力划分制度，黄泉也有一套大概的战力划分制度，现在修仙者又来一套，简直令人头大。 现在想想，还是系统按字母排的等级划分好，简单明了。 不过许梦幽既然能被称之为仙，实力定然远超凡人，而且要比寻常的使徒厉害，否则小爱早就动手了。若是能够早点和她接洽，拔掉这个组织的胜算又会大上许多。 “如果是地仙的话，是神子可能性倒是比我见到的判官大了不少。只是……” 说到这，程海又凝神想了很久，才再次开口道：“只是现在你怎么办？不论内鬼是黑夜还是小爱，血月的这次行动都会非常危险。我现在的情况很糟，你要不要亲自下场？” 如果审判真的加入这场战争，事情就大条了。 他可不想看到四五个S级的大佬在萩海大打出手。 “我……” 审判犹豫了一瞬，又叹道：“我不行啊……我的身份特殊，自由联邦那边也有视线在在盯着我。如果如果未到决战就提前进场，得不偿失。” “你难道要牺牲血月来锁定内鬼是谁？”程海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他在会议上的建议其实才是对组织最好的。 也不知道他和血月为何非要冒这个险。 审判背过手，看着漆黑的上空，叹道：“我们的情况很不乐观，只能赌。我会盯着小爱，也会让飞鱼去帮忙，你虽然不方便出手，但也希望能帮他们补一下缺。” “随你吧。” 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程海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 “对了。” 他回过身来，话锋徒然转冷：“虽然我明白你的用意，但那个无尘，让我很不爽。你要用他我无所谓，可如果你敢让他来我这……” “我就敢杀了他！” 第十七章 后患无穷 看着程海离去的背影，审判久久而立，沉默不语。 身后的空间泛起了涟漪，无尘的身影从会议室内走了进来。他身上被捅了七八处窟窿，焦黑的伤口处还翻腾着气泡，伤得不轻。 “你怎么看？” 审判负手问道，没有半点的关心。 “空口无凭，全无证据。” 无尘的脸上满是溃烂的红印，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不也是？”审判沉着脸。 “给我点时间。” “你要去华国？” “对，这么大的事情，要是错过了，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式转正。”无尘狞笑道。 “你没听到男巫刚才说的话么？” “听到了。” 无尘笑了笑，脸上写满了自信，“他杀不掉我的。” “那随你吧。” 审判平静地转过身去，看不出情绪。 无尘恭敬地送走了他，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 …… 嗡。 幽静的桥洞下打开了一个门，惊醒了在桥底睡觉的流浪汉。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个脸带面具，身穿中世纪袍子的男人。 “咦？” 流浪汉惊疑不定地看向消失的传送门，后面是一堵厚实的墙。而那个奇怪的男人，一边脱去外套，一边走进了柱子的背后。 再出现时，他的面具已消失不见，衣着也恢复了正常。 “这……你……” 流浪汉发抖地指着他，对方也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都是梦，继续睡吧。” 眼前泛起了一道涟漪，流浪汉只感到两眼昏沉，倒头便睡了下去。 “控梦之术又熟练了不少……” 重新走进了灯光之下，程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使徒会议这一关他算是过了，但新的麻烦却更糟心了。 先不说血月的那件事，他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被审判察觉，麻烦就很大。 他自己的痕迹倒是掩藏得很好，但范疆和纪幽竹那辆车子的那个视频浏览量过大，若是他们查得深入一些，很可能会注意到他们。 想到这，程海拨通了范疆的号码。 审判说过他不会到南部地区来，但应该会派出无尘。那家伙急功近利，抓到了尾巴肯定不会放手，也不知道同为A级的范疆能否对付。 “喂？” “你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 “往生街的主人没对你做些什么吗？” “能做什么，交流了几句就走了。” “深入交流？”程海怪笑道。 “你这话要是被她听到，你这个月都别想下地走路了。”范疆冷哼一声。 “被打得这么惨吗？” 程海忽然有点想笑。 上次这家伙可是在骂她老女人的时候被当场抓到的。 惨！ “有事直说，我有事做。” “上次我让你帮忙做的那个专题，可能会出点问题。” “什么问题？” “唉，说来话长。”程海叹气道：“那个鬼影后背牵扯着一个大组织，可能会有人顺着痕迹找上你。如果……” “实力如何？” 范疆打断了他。 “大概有低级判官那个水准吧，也许更高一些。”程海回答道。 对此，范疆只回答了两个字。 “乱杀。” 程海：“……” 除了牛逼之外，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总之要是对方来找你，就和我说一声吧，正好这个人我也不能留。”程海又说道。 范疆帮了他很多，若是他真的没法对付，S级神降用了也就用了。 “知道了。” 范疆语气平淡，仿佛没有放在心上。 心情复杂地结束了通话，程海又给徐秋凡发去了消息。 “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徐秋凡回复道。 自从上次判官事件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毕竟他身负阴职，程海这般胡闹，他肯定没法接受。 好在解释了两句后，他答应了明天下午的见面邀请。 如今整个萩海都会陷入灾难，已经不是程海一个人的事情了。使徒会议的事情，也是时候摊牌了。 行走在嘈杂的夜色之下，路边的车流依旧繁忙。 即使在千猫之梦里无数次俯视过这个城市，他对这周遭的一切依旧无比的陌生。 “也不知道过段时间，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程海拍下了一张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记下这座城市的样子吧。 不一会儿，信息提醒里便收到了一条回复。 程依一：“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你要吃什么吗？” 匆匆地回了信息，程海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 次日清晨，程海独自静坐于书斋的后院。 清风徐来，吹拂着他的衣领。紧闭着的双目微微颤动，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 破了一角的房檐、少女遮阳的雨伞、角落争食的灰王，书斋周围各处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般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有了种掌控世界的感觉。 “勉强入门了。” 程海睁开眼，心情十分舒畅。 燕赤霞记忆中留下的功法叫做《玄心道诀》，是一部标准的道家修炼功法，传闻出自于古时的昆仑一脉。 和上一世代的修仙者不同，由于天道的破碎，这一代的修道者难以将天道灵气归为己用，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灵气其化为自身的法力，在需要时沟通天地以获取神通。 这种战斗方式，就是所谓的借法。 因为获得了山林之神的馈赠，程海对外界的感知异常的敏锐，再加上禁忌之眼的分析能力，这门道法修炼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可惜，就是入门太晚了。” 程海再次闭上了双眼，沉心打坐。 众所周知，空气是由氮气、氧气、二氧化碳和稀有气体等多种气体混合而成。而脱离了化学的层面，空气中又蕴含着灵气、阴气这等拥有灵觉才能感知到的能量。 而修炼要做的，即是将其中的有用能量与其他分割出来，循环周身以提升自身强度，最后纳入丹田存储。 依照道诀的说法，寻常人大约要在三个月才能入道，三年左右才能完成筑基。若是资质不足，这个时间还会变得更长。 程海虽然直接跳过了入道这一麻烦的步骤，但由于灵气浓度的限制，他的修炼速度再怎么快，想要完成筑基最快也得要一年半。 而筑基按照系统的分级，最多也就是C级而已，在使徒级别的战斗中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不过程海的要求倒是也不高。 因为有系统的存在，他只要稳扎稳打，白嫖几次技能或者神降，他的实力就能得到飞速的成长。 现在只希望血月的动作不要太快，多留给他一些发育的时间。 第十八章 修炼 灵气入体的感觉，就如同将手臂侵入比体温高上四五度的热水中一般。多舒服也说不上，就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刺激感穿梭于血液之中，韵味深长。 道法的作用可以激活灵气，让其与筋脉血肉结合，强化自身并储存。虽然作用的部分微乎其微，但在自然亲和和禁忌之眼的双重感知之下，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可惜灵气的浓度还是太低了些，这种功法的吸收率还不足百分之一……”程海不禁叹道。 见识过燕赤霞和张角的厉害，再修炼这门功法，他已经能够想象当年那群修仙者到底有多恐怖了。 向天地借法和将天道感悟融于自身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也难怪审判会破例让无尘作为鬼影的替代加入使徒会议之中。 若是当初的张角也能同真正的修仙者一般高效率地将灵气收归己身，就算他的修为评级只有A级，用来杀鬼影也绰绰有余了！ 抛开脑海的杂念，程海将心神沉浸于筋脉灵气的运转之中。 虽然不如真正的修仙那么强力，但修行道法在这个世界上以是极为稀有之物了，修炼到后期，同样可以让身体发生质变。 “嗯？” 程海皱起眉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堵塞感。 这种堵塞感来源于右胸，也就是他的肺部。由于癌症造成的肿块堵塞和积压，导致被吸入的灵气在运行至这片区域时，速度会变得极为缓慢。 他试图强运功法冲击此处，但换来的却是撕裂的痛苦。 “咳咳咳，呕……” 程海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吐出了一口瘀血。 “这该死的身体，咳咳……” 胸口的疼痛依旧没有消除，程海就地躺下，大口地在地上喘着气。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吸烟除了有害健康之外，还会不利于修炼。 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程海快速地爬起，用纸巾抹去了血迹，又扶着膝盖缓和了一阵，这才走进了店里。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世界意志到底在想什么。 不直接把病治好，怎么方便他打工？ 回到书斋里，纪幽竹正坐在会客椅上等待，手边放着两个便当。 “这么早？”程海打招呼道。 原本约定的是下午，现在甚至还没到午饭时间。 “嗯，我带了点吃的过来。你先忙，我可以先看会书。” 程海：“……” 他忽然有一种身为监护人的挫败感。 看了一眼楼上，程依一还没有醒来，程海也就对她使了个眼色道：“来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虽然修炼的不大顺利，但基本的原理也算是摸清了，教她大概是没问题。至于她能学到多少，就看她的本事如何了。 程海将自己的笔记交给了她，说道：“先看看这本笔记的望气篇，试图感受一下灵气的存在。” “望气？” 纪幽竹似懂非懂，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片刻后，她将笔记放下，程海问道：“看完了吗？” “看完了。” “看懂了吗？” “看懂了。” “还记得多少？” “全忘了……”纪幽竹不好意思道。 “……”程海。 他寻思着他这玩意，也不是太极啊…… “不是，你这上面的写的每一个字我都看得明白，但是你让我放开精神去感受天地间的灵气，我……” 纪幽竹闭上了眼睛，费劲地颦着眉头，过了一阵后又开口道：“这我不明白啊。” 程海：“……” 她这个表情和动作，倒是像亲戚来了。 也是他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的人类大都没有敏锐的灵觉，也没有从小被灌输修真的基本概念，甚至连最基本的内视筋脉都没有掌握。 在这种前提下，想要一日入门。别说纪幽竹了，就算是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帅比们也没法做到啊！ 更别说入门这种事情，连古人都要三个月起步了。 思索了一阵，程海伸手道：“把手给我。” “额……” 纪幽竹略作犹豫，握住了程海的手。 “不要抗拒，不要伤害它。”程海轻声道。 “它？” 纪幽竹刚想问，就发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身体。低头一看，她的手背居然长出了一只眼睛！ “啊！” 纪幽竹被吓得一巴掌拍了下去，然后捂着自己的眼睛蹲了下来。 程海：“……” 这反应，好怀念啊。 禁忌之眼遥遥传回了一阵情绪——委屈。 “你怎么不躲啊？”程海哭笑不得。 禁忌之眼——习惯了。 “你也有自己的意识了，这种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程海笑道。 禁忌之眼——嗯。 少顷，纪幽竹才从禁忌之眼感官反馈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紧张地问道：“这是……什么？”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能感受到这只眼睛在和程海交流，虽然听不到说了什么。 随后她就感觉到了那只眼睛爬上了自己的眼球，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无须多问，你现在再按照我所写的方式进行修炼，记下那个感觉。”程海淡淡道。 “好……” 纪幽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而后在禁忌之眼的引导下运转了功法。这一次，她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同。 那种，与天地相连在一起的感觉！ “我感觉到了！”她兴奋地睁眼喊道。 第一次接触到修炼的人，大都是这个反应。 就仿佛是看到了光明的前程！ “控制你的情绪，大喜大悲之下，容易练岔气。而且这只眼睛之后我要收回来的，你趁今天的修炼多熟悉一阵，争取早日能够自己修炼。”程海坐在了一块平面石头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在修道的领域上他也才刚刚入门，没法和传说中的高手一般一指点化，所以让禁忌之眼手把手教学是最优的选择。 只要纪幽竹不是太笨，记住了调动精神力的方式，她脱离禁忌之眼后同样可以修炼。而修炼这种事只要入了门，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毕竟，她的最终目的只是要把一个凡人打成猪头。 “盘腿坐好，这样有利于功法运转。” 程海再次提醒，纪幽竹也听话地照做。她的修炼天赋其实不差，虽然比不得程海这种双重外挂的存在，但也在寻常人之上了。 如果不是她的影像暴露在了网上，这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第十九章 天才 喝下一杯热水，以缓解胸前的疼痛。 程海靠在店里的懒人椅上，打了个响指。 噗！ 渺小的火光在指尖一闪而逝，花费了半个早上积攒的灵气，连点个火都做不到。 “任重而道远啊……” 程海摇头感慨，手机却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程海心生警惕。 “程先生你好，我是程依一的班主任，张馨。” 开口的是一个女声，有些嘶哑，但年纪应该不大。 “哦，老师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程海的声音变得恭敬起来。 “最近你给程依一请了快一周的假，我想问一下她最近的情况，病好了吗？” “哦！快好了，大概下周一就可以去上课了。”程海回答道。 虽然程依一睡的还是很多，但从气息上看，她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张老师舒了一口气。 “对了，张老师。依一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程海顺势问道。 “依一啊……” 张老师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很聪明，也很文静，从老师的角度上看，我当然是很喜欢她的。但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所以显得有些不太合群。” “……”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她的天赋远超常人固然是好事，但我希望你作为家长也要多对她的日常生活上一点心，不然好事到了后面也可能会变成坏事。”张老师建议道。 她没有在开玩笑。 虽然现在的社会已经很少出现伤仲永的情况了，但高分低能的案例却属实不少。 不少的家长在发觉自己的孩子是个神童的时候，都会花大力气去对他们的天赋进行发掘。 天赋稍低的，家长就让她们冲击奥数或者其他单独的领域，争取能够在年级小的时候就拿下国家级的奖项，拿到大学的保送名额。 而天赋高的，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能把高中的知识全部吃透，多次跳级，十三岁左右就正面碾压那些正常发育的尖子生，考入国内最好的清北大学。 这样的成绩让他们的家长在每年过年的时候都心情舒畅，恨不得跟全村的人吹嘘。 只是他们的快乐却不一定能延续多久。 因为这些神童在上了大学之后，结局往往不尽人意。 为了完成家长的任务，他们在学习上投入了太多的精力，而这些努力往往都是在家长和老师的监督下完成的，他们并没有剩下多少的空间。 被人们熟知的家务不会做、动手能力差的缺点倒还是小事。就怕他们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和现实产生了割裂，养成孤僻和自傲的性格。 这种孤僻和自傲在家里和小学的时候也许还不大明显。但等他们真正地进入清北大学的天才班之后，人人都是那个级别的妖孽，谁还会惯着你呢？ 在那里，他们也许会被同为妖孽的天才暴打，自信受挫。而一旦受挫，这些孩童时期养成的臭毛病就会出现大问题。 有些幸运的孩子能在失败后及时醒悟，浴火重生，倒也能算是好事。 但根据以往的新闻，这些“失败者”的结局无非两种。 其一，自暴自弃。 这也是比较容易常见的一种情况，即使是在一些非“失败者”的身上也可能会出现。 众所周知，玩乐是孩子的天性。 由于儿时的时间大都被学习给占据，他们对本性的诉求并没有得到满足。再者，大学的生活管理往往要比在家时要宽松很多，没了父母的强压，他们自身的自制力其实不堪一击。 如果这时候再抱着宣泄的心态接触到游戏或者是其他的娱乐，反而会比寻常的孩子更容易沉溺其中，再也无心学习。 若是父母的关心不足，无法及时掌握孩子的真实情况，并进行补救。他们往往会落得个被开除的下场。 但被开除还是小事，起码还有个沦为众人的机会。 如果是因为失败的打击导致性格更为极端的，性质也许就更严重了。 上过重点大学的，在就读的四年间也许会碰到一到两起因为毕业或者考研问题引发的轻生事件。 若是还有老同学在别的重点大学的，你在聊天的过程中很震惊地和他说起这事，对方的反应可能不一定像你这么震惊，而是……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学校也有啊。” 大概，就是这个理。 这个世界的人太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个承受能力差的。这是先天养成的性格，而非父母的陪读或者责骂就能够改变的。 “我知道了。”程海郑重地回答道。 虽然程依一的心智要比所谓的天才成熟得多，但她自身的特性比那些问题少年要更可怕。回想起自己对她一直是个放养的态度，要什么买什么，确实也有些不妥。 挂断电话大约十分钟后，程依一才穿着睡衣打开了房门。 看了一眼时间，也要到中午了。 等到她洗漱完毕后，程海便喊了纪幽竹一块吃饭。 饭桌上，程海问道：“精神恢复得怎样了？” “没有那么累了，这两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程依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刚才你老师打电话给我了。” “嗯。” 程依一的表情没有变化，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她和我说了说你在学校的表现，她说你……好像不太合群。怎么了？没能和其他同学交上朋友吗？”不知怎的，程海有些紧张。 这语气……应该不算是责怪吧。 “他们连乘除都没有搞明白，讨论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依一皱眉道。 “这个……” 程海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组织着语言。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他自然有资格无视那些失败者。 但这也是对成年人来说的！ 如果程依一去上学只学到了这个，那他的安排就没了任何意义。 思索着，他的视线和纪幽竹对在了一起。 将筷子从嘴里抽了出来，纪幽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有了！” 程海灵光一闪，说道：“你看看你幽竹姐姐。她虽然什么都不会，我不也愿意和她交朋友吗？你也一样，需要有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只和我们这些大人说话。” 纪幽竹：“？？？” 什么叫虽然她什么都不会？ 却不想，程依一在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后，竟也点头道：“明白了。” “？？？？” 这一刻，纪幽竹感觉全世界都在迫害她…… 第二十章 难以平静的午后 吃完了土豪特供般的午饭，程依一倒是没直接回房睡觉，坐在一楼看书。 看着她安静的样子，程海忽然有些头疼。 别人家的家长都是担心自己的小孩只玩不学，就他在担心她只学不玩的问题。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纪幽竹。 “不行，不能让她跟我和纪幽竹一样，闷得跟个什么似的，不讨喜。”程海暗自下定决心。 纪幽竹：“？？？” 手机再次震动，来自一个程海快要忘记的人。 “喂？” “是我，杨曦晨。” “嗯，你想好了吗？” “我三天后有时间到你那去。” “嗯。” “就这样吧。” 对话很简短，信息也很简单。 杨天广的女儿三天后会简单地过来，然后简单地离开。 这事程海本来不放在心上，但抬头看到纪幽竹之后，他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你……干什么呀……”纪幽竹终于忍不住了。 由于家世和长相的问题，有很多不长眼混蛋们会用放肆的目光看着她，即使她穿得很保守。 但程海这种眼神……比那种色咪咪的目光更让她难受。 对了…… 她好像记得自己身上的那只眼睛能够移动到身上各处，还能共享视觉…… “嘶……” 纪幽竹不安地捂着胸口。 这个男人好危险！ “你说，如果换做是你，忽然听到失踪多年的父亲的消息，不会放下手头的一切，马上去调查？”程海问道。 “我？” 纪幽竹忽然一愣，随后说道：“那也看是怎样的父亲，如果是我现在这个，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同样有着不幸的童年，她的态度和杨曦晨完全一致。 “如果他死了呢？”程海又道。 “死了……”纪幽竹沉默了下来。 虽然痛恨着自己的父亲，但如果他真的死了…… 她会难过一阵子吧。 也许， 大概…… “是这样啊……”程海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纪幽竹问道。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她的父亲在死前托付我要交给她一些遗物。她的女儿不了解他，所以痛恨着他。” 程海思索了一会，说道：“当然，我也不是要和你探讨家庭和睦的问题。进了这个圈子，很多时候会身不由己。若是无意中得罪了某些惹不得的人，你身边的人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就像我说的这个父亲，他因为无法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只能抛妻弃女，隐姓埋名，最终死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纪幽竹抿起了嘴唇，琢磨着其中的意味。 “有一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这在我看来全是放屁。” 程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利用力量改变自己会获得满足感，如果试图拯救他人，则会被人们赞颂为英雄。当英雄的感觉固然很不错，但如果这种行为会影响到亲近的人，那就变味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干的好事，不得不在离开你的朋友或者连累他们之间做出选择。甚至如果某一天你成了家，你的孩子也会像那个人一样增恨你。到时候你还会觉得这种力量是一件好事吗？” 不仅仅是杨天广，就算程海没有遭受到厄运的诅咒，和瘦长鬼影大战过后，和他亲近的人也不可避免地会陷入危机。 这是一件很难避免的事，也让他更不喜欢和普通人产生瓜葛。 程依一抬起了头，看了程海一眼。 “由于家人尽逝，伟大的英雄背负着仇恨，化身成为黑暗骑士守护着这个城市。这种悲壮的故事听起来很帅，写出来也会有很多读者喜欢，但这对于英雄本身却不公平。他们愿意牺牲自己，难道也愿意牺牲身边的人吗？” 程海顿了顿道：“之前因为被一些顾虑纠缠，我忽略了这点。现在和你说这些，也是想问你，你真的做好进入圈子的觉悟了吗？” “我……” 纪幽竹第一时间想到了林羽沐，然后是她的家族。 许久后，她还是咬牙道：“是的，我做好准备了。” 世上安得双全法？ 这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她已经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所以她希望能在某些不可阻止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能够有改变结局的机会。 就和她失忆前一样。 “那就努力修炼吧。”程海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上了我的船会很危险，我可不想看到你死掉。”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有决心总是好事。 “我会努力的！”纪幽竹握紧了拳头。 “去吧。” 打发了她去修炼，程海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 他第一次会议结束后就和神父问了圣徒断指的事情，然而他并不知情。当时想着那不是自己的东西，也就没有前去搜寻。 如今这个词被再度提起，也许就不能考虑什么伦理道德的问题了。 否则这玩意要是给了恶魔，天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 就在程海暗自思索的时候，徐秋凡到了。 “喝什么茶？”程海当即招呼道。 今天要接待的人似乎有些多。 “不喝了，你说正事吧。” 徐秋凡面色不愈，显然还在生气。 “别那么严肃，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提升业绩的机会。”程海好言说道。 不像纪幽竹这种麻烦的女人，徐秋凡比较好哄。实在不行，把外面的诸葛春花或者灰王抓进来给他抱一下，好感度蹭蹭地就提上来了，可爱得紧。 “到底什么事？” 程海一笑，生死难料。 这让徐秋凡立即警惕起来。 “喝茶喝茶，先做好心理准备。” 程海推了推泡好的普洱茶。 “没下毒吧？” 徐秋凡狐疑地看了一眼，抿了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上次下去汇报逃犯的事，可有收获？”程海试探道。 “收获说不上，也就给我提升到了捕头，都是死后才有好处的东西。”徐秋凡撇嘴道。 “那恭喜啊！你这次干得好，说不定就可以升判官了。”程海笑道。 “噗！” 徐秋凡一口茶喷了出来，对着程海怒目而视：“你又捅了什么大篓子！” 几天前那事闹得那么大，下边也才破例给他一个活人升职到捕头。 现在说有机会升到判官，那萩海岂不是要完？ “淡定淡定。” 程海挠了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别废话！快给我说！” 徐秋凡的眼角狂跳不止。 程海不在乎这个城市，他在乎！ 第二十一章 交易达成 使徒的事情说来话长，程依一在中途不住地打哈欠，被赶上楼睡觉了。纪幽竹在院子里，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主人程海，还有目瞪口呆的徐秋凡。 “你是说，像上次那么强大的怪物，还有六个？” “准确的来说，五个半。”程海纠正道。 无尘这个凑数的应该不能算一个。 “让我缕缕……” 徐秋凡端起了杯子，杯底和杯垫撞击出“咔咔”的声响。 艰难地喝了半杯水，他将手指举起，一个个地掰着数：“你是说，这八个高级判官水平的存在，你先杀了一个，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开了会。出来之后又杀了一个，昨晚又跑进去开了一次会？” “额……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程海忽然老脸一红。 “他们难道没人发现？”徐秋凡难以置信。 “额……运气好吧。”程海挠挠头。 谁让男巫正常形态看着也是个凡人呢？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使徒，他早露馅了。 “敢问高人何方神圣？”徐秋凡半开玩笑地抱拳道。 “别闹，反正我说的是真的。现在血月和恶魔合作，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才想让你下去找负责的人过来。”程海皱眉道。 “不是，我有点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徐秋凡跳过了问题的重点。 “大概，就是上次见到你之后吧……” “一个月前？” “差四五天这样到一个月。” “李奶奶的！” 徐秋凡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吗？” “十岁？” “八岁啊！” 徐秋凡激动道：“老子当年是村里公认的修道奇才，勤奋修炼了十六年也才混到了个捕头水准。你和我说你一个月内从无到有干死一个判官？” “嘘……小心隔墙有耳。” 程海指了指周围，徐秋凡这才注意到，店里居然还布置了一个隔绝法阵，品级还不低。 “我服了……” 事实摆在眼前，徐秋凡只能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苦茶入喉心作痛，秋凡悲伤谁人知。 程海试图安慰道：“你别这样，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我这种开挂的玩家是不能作为比较对象的，你已经很强了。” “人话？” 徐秋凡白了他一眼，那幽怨的眼神，风情万种。 好气啊，辛辛苦苦练了十几年的号，好不容易步入了中级区的行列。结果发现vip玩家刚入坑就人手一把屠龙宝刀，这能玩？ “好了，别气了，这个城市需要你。”程海好言相劝。 “我能干什么？” 徐秋凡黯然道：“下面前几日派上来一个巡检，估计已经发现了这事。那个人身为阴身，下去也比我方便，我顶多去报个信。” “巡检……你对他们了解吗？”程海问道。 “偶尔见过一两个，但不熟。毕竟，在认识你之前，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徐秋凡道。 程海：“……” 硬要说，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恶魔一侧和使徒一侧在争夺圣教的宝物，就算没有他带节奏，这件事一样会发生。 但被他这么一说出来，总觉得有点玄学。 “那还是别把我供出来吧，到时候我处于暗处，以防出了岔子。”程海认真道。 “知道了……”徐秋凡不耐烦道。 反正这次他也就和上次一样，吃个瓜，看……好像这次也没戏看。 “还有件事。” 程海又说道：“反正你这次也是打酱油，再帮我个忙吧。” “什么叫也是……” 徐秋凡被戳到了痛处，但只能无奈道：“说吧，欠你的。” “我想去往生街找个叫楚璇的妖精，你能不能去帮我打听一下？” “打听？你自己找信使不就好了吗？”徐秋凡疑惑道。 “没钱……” “……” “我也不是白要你的，你们的阴功不是认牌不认人吗？你把你的捕头令牌给我，我这段时间干几票大的，包你死后升官发财。” “呸！不吉利！” 徐秋凡啐了程海一口，哪有做交易往死里说的。 “额，总之大概这个意思吧。”程海挠头道。 他身上还有个S级神降资格，怎么说也能干掉一个大家伙。 这次事情不是他挑起的，怎么也能硬攒一堆绩点。 “你这是在钻规则的空子，这是要被鬼戳脊梁骨的。”徐秋凡义正言辞道。 “那……算了？”程海挑眉道。 “当然不能算了！”徐秋凡咳嗽了两声，说道：“不过还是悠着点吧，分我两只巡捕级的绩点就行了，判官我hold不住。” 走后门也是得量力而行的。 他知道自己修炼到死也达不到判官的修为，太贪心反而会坏事。 “成交。” 程海喜笑颜开。 “对了，我现在有资格给你安一个鬼差的身份。你将多余的功德可以存储在你的令牌里，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徐秋凡提醒道。 “不用了，官身不好办事。”程海摇头道。 从和阎王的谈话中得知，她们将规则看得很重。而这次的事件涉及到圣教，他们说不准会派人前来，如果他成为了鬼差，有些事情就不好插手了。 “那随你便咯。” 徐秋凡靠着椅背，身子向后扬了扬，看向后院的方向道：“那是谁？金屋藏娇了？” “腿部挂件，随时都会没的那种，所以得多看看。”程海隐晦道。 “嗷~” 徐秋凡会意地点点头。 后院里，纪幽竹没由来地缩了缩肩膀。 …… （小剧场） 夜晚，萩海学院。 纪幽竹精神饱满地走回了房间，便迎来了无良闺蜜劈头盖脸的询问。 “第一天过得怎么样？” “怎么说……很不舒服。”纪幽竹看了看地板。 “正常，第一次都会不习惯，久了就好。”林羽沐点点头，一副我懂的表情。 “你正经点！” 纪幽竹在她某个柔软的部位拍了一下，说道：“不是那种不习惯，就是感觉……他看我的眼神……” 林羽沐怪叫一声，一脸不正经地凑上前道：“色色的？” “不是，还不如色……不是那种。”纪幽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就那种明明没有说话，却总感觉很伤自尊，日子过不下去了的那种。” “那还能离怎么的？这么曲折都熬过来了，凑合着过呗。”林羽沐摊手道。 “你这……” 纪幽竹还想抽她，又收了回手，挨着墙壁坐好，低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修炼时，人的五感会变得比平时敏锐。再加上程海下午的谈话没有刻意避着她，她也大概明白了他为何会一改态度，主动收她为徒。 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些。 “咋了？” 见到纪幽竹这个样子，林羽沐也收起了玩笑之心，去安慰道：“没事没事，他欺负人，大不了咱不去了。” “没什么。” 纪幽竹摇摇头，强笑道：“下次，我会保护你的。” “你这……” 忽然这么一正经起来，林羽沐反而尴尬了。 “真肉麻。” “嘿嘿。” 也许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夜归人 （赶出来的，待修改。）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绚烂的霓虹灯光下，一个带着耳钉的男人正握着麦克风在唱台上嘶声高唱。下方的人不多，两男三女，男的穿着休闲服装，流里流气，女人的则是制式套裙，笑容专业。 “兄弟，唱得真好。” 一曲唱毕，黄发男子接过身旁女子的酒水，拿了一杯给对方。 “呵，太久不来了，都生疏了。” 耳钉男和黄毛相视碰杯，一饮而尽。 “老板真厉害。” “老板好酒量。” 身边的公主们纷纷附和道，耳钉男听着十分高兴，搂着其中一名开始了说笑。 “到我了到我了，李大麦霸终于下来了。” 卷发男同伴摇摇晃晃地坐上了主唱的位置，醉意已十分明显。 就在耳钉男沉醉于公主的温柔耳语之时，口袋中忽然一阵震动，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里写着“爸”这一个字。 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耳钉男想了想，挂断了电话。 可没过几秒，铃声又再度响起。 烦躁之下，耳钉男推开了身边的女人，走出了包厢。 “喂，什么事？”耳钉男回复道，语气中颇有不耐。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阿信啊，你现在外面怎样了？” “还能怎样？不就那样。”耳钉男撇嘴道。 “工作找到了吗？钱还够不够？” “我说了！我在准备！在准备！你怎么成天问？！” 耳钉男仿佛被触到了逆鳞，怒气冲天。 “问一下都不行？你都一年没工作了，再这样下去怎么成家？”耳钉男的父亲也来了脾气。 “懒得跟你吵，不成家，我乐意！” 耳钉男挂断了电话，一脸晦气地坐回了包厢。 看到他这个表情，黄发男子当即笑道：“你家里人又催你婚了？” “比那个更烦，那老家伙整天看不起我，就是觉得我干不成大事，想让我回去跟他种地。你说烦不烦？”耳钉男忿忿道。 “老人都这样，年纪大了，脑子里就一根筋。”黄毛对此颇为赞同。 “在聊什么呢？” 卷发男子唱了半首歌，喉咙撑不住了，下来倒了一杯酒。 “走吧，这里不尽兴，我们去吃烧烤。”耳钉男说道。 “第二场？”黄毛挑眉。 “别啊。” 卷毛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皱眉道：“我还没玩尽兴呢！” “又不给上，玩你妈呢。” 耳钉男呛了一句，夺门而出，包厢里的三个女人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走吧走吧，时间也到了。” 黄毛拉了拉卷毛的袖子，后者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包厢。 “什么玩意儿！” 几人走后，高挑KTV公主当即骂了起来。 “打肿脸充胖子，还不是几个穷鬼。” “几个废物罢了，手还不干净，扒都扒不掉！” 两名同伴的怒气也积压多时，连声附和。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再次打开，几人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嘴。 “哦，东西忘记拿了。” 黄毛从外边跑了进来，拿起了落在沙发上的打火机，对着三位女郎笑道：“有缘下次再见~” “老板慢走。” 女人们整齐划一地鞠了一躬。 等到黄毛再次离去，她们崩了好久的笑容这才坚持不住。 “卧日，吓我一跳。” “真尼玛穷逼屁事多。” …… 从酒吧里出来，三个人肩揽着肩在街上行走。那摇摇晃晃的身形，再加上那冲天的酒气，让路过的行人都下意识地离远了一些。 “强子，你还有多少钱？”耳钉男问道。 “身上大概还有七八百这样，够今晚了。”圈毛嘿嘿地说道。 “不是，我是问你能用的钱，我想借来投资开个店什么的。”耳钉男目光有些深沉。 “哈哈哈嗝……” 卷毛当场笑出了声，说道：“你几斤几两你爸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要有这能耐，也不至于一年都找不到工作，嘿嘿嘿。” “你……” 耳钉男想要发作，却被黄毛拉了拉肩膀。 “算了算了，他喝醉了。” “我没醉！有这投资的钱，还不如周末去现场支持我最喜欢的牛儿妹妹。” “哼！” 耳钉男冷哼一声，没有继续。 毕竟卷毛可不是他爸，会任由他骂。 只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思考了一会后，他还是反驳道：“你的牛头妹就别想了，最后的C位肯定是我欣儿小天使的。” “你放屁！” 卷毛卷起了袖子，上面用荧光笔写了一个“牛”字。 “我也有啊！” 耳钉男不甘示弱，也秀出了手臂上的“欣儿”二字。 黄毛：“……” 这时，两个人忽然同时转过头来，怒视着黄毛：“你说！你觉得谁会夺冠？” “我……” 黄毛犹豫了一阵，默默地掀开了领口，胸膛上赫然写着——“上官萌萌”。 卷毛、耳钉男：“……” 我俩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觉和你格格不入…… 散漫的三人一路吵一路走，虽然气势汹汹，但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种小事，只是他们的日常而已。 他们中的卷毛向前方瞥了一眼，表情忽然兴奋，吹了个口哨道：“哟，美女，要不要和哥哥一起玩啊？” 其余两人抬起头，也不禁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女人！ “这是你的日常？” 程海皱起眉头，看向身边的纪幽竹。 “不是，我平时晚上不会到那么少人的地方，也不会碰到这种流氓。”纪幽竹紧张地说道。 “你说谁流氓？！” 卷毛怒目上前，却听铮的一声，眼前便有一阵微风掠过，一面银光四射的锋刃指在了他的眼前。 “大哥，冷静！” “他只是喝醉了！” 黄毛和耳钉男一人架住了卷毛的一只手，拼命地向后拖去，以防他不长眼和这个暴脾气的男人杠上。 “滚！” 随着程海的一声冷哼，三个无业游民逃一般地离开了此处。 愕然地看着化成长剑的手杖，纪幽竹忽然有些感慨。 无数人尝试过要在她面前逞英雄，程海还是第一个成功的。 却不想，程海在收回了剑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麻烦……” 纪幽竹：“……” 第二十三章 这个世界很危险 （最后几分钟刚赶出来的，我先修改下。） 和纪幽竹走进了一家超市，程海站在儿童游戏类的架子前仔细端详。 虽然现在电子游戏已经取代了大部分的实体游戏，但这些东西玩久了对视力不好。促进儿童之间的感情交流，也许还是实体游戏比较有效果一些。 “幽竹，你觉得我买什么适合依一一些？最好是能和同学互动的。”程海忽然问道。 女孩子玩的东西，他只想到芭比娃娃。但以程依一的成熟程度，他也想想不出来她和同龄小女孩过家家的样子。 纪幽竹：“……” 原本程海是带她出来实战的，结果逛了一圈就逛到了这里来。 “依一的心性比较成熟，我觉得一些益智类的东西比较适合她。比如……拼图，或者棋类。” “拼图？” 程海仔细想了想，在买拼图的区域翻翻找找，但都不是很满意。 随后在禁忌之眼的提示下，他抬头上瞧，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纪幽竹柔唇微张，脸色缓缓地朝着震惊转变。 “就它了。” 程海兴高采烈地将东西取下。 “你确定这是给小孩子玩的？” 看着程海手中的清明上河图拼图，纪幽竹摊开了双手，仿佛捧着一个冬瓜。 这玩意是商家用来展览的，长度一米多，宽也有四十厘米，一共一万块碎片。就算是让成年人来玩那也够呛啊！ “没事，她能够做到。”程海自信满满。 “你不是说要互动类的吗？就算依一做得到，你让其他人在她身边干看着吗？”纪幽竹哭笑不得。 要是程依一以外的小孩碰到这种家长，长大后还不得是个疯丫头。 “有道理……” 程海沉思了一会，额外选了一个五十片和一百片的拼图，然后又顺手少了一盒五子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清明上河图的尺寸虽大，但折叠起来后就方便多了。提着大包小包从商场里出来，程海的步伐十分轻快。 “程海，我们不是出来实战的吗……”纪幽竹弱弱地问道。 “是啊，所以你得一直保持着灵识追踪状态啊。”程海道。 灵识追踪是一门侦查类的法术，能够感应到两百米以内的邪气。 “我……什么都没察觉到。”纪幽竹疑惑道。 “那就当作是没有。这世界上的邪恶之物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而如果是那种修为远高于你的存在，你就算察觉到了也没有用。这才第一次，不用那么紧张。”程海淡淡道。 “哦……” 纪幽竹低下头，又问道：“但你说今晚是实战，我的法力才积攒了一点点，攻击手段还没有，这会不会太早了些？” “嗯……这就是实战。不过我不建议你太早把精力放在战斗功法上。”程海道。 “啊？不放在战斗功法上，那我遇到鬼物时该怎么办？”纪幽竹又疑惑道。 “跑。” 纪幽竹：“……” 这听上去一点也不酷。 程海面色如水地前行，手杖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再和你强调一次，接触这个世界很危险！我带你入门，是为了让你拥有自保的力量，而不是想看你步我们的后尘。” 程海颇有感触地说道：“别看我之前在萩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其实一点也不厉害。比起真正的危险来，我不过也就是一只稍能蹦跶一点的虫子罢了。 人类的一生太短了，而那些怪物则可以存活数百上千年。你就算再努力修炼，终究也无法站到顶端。 和那些怪物战斗，一旦败了，那就是死！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程海目光平静地看了纪幽竹一眼，看得她面色煞白，口干舌燥。 这些话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程海的眼神。 那个眼神…… 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也别太担心。” 看着她的反应，程海忽而心软，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些保命的东西，你安心修行就好。而按照我的计划，你得先练习探查类的技能，然后开始学习画符，主攻遁术。战斗法术虽然也要学，但这是以备不时之需，遇到不能一手辗掉的鬼物，就马上逃。 至于那些鬼物怎么办，你不用担心。就和今天来店里的那个男人一样，这个世界有专门处理这事的群体，他们能够处理好。” 其实纪幽竹的资质不错，道术修行得很顺利，就是孩童时的经历影响到了她的心里素质，修炼容易出现破绽。 但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徒弟，等到日后他死了，也是为数不多能记住他的人之一。对她未来的规划自然要谨慎再谨慎。 “哦……” 纪幽竹的心情有些低落。 这种反英雄主义的三观，一时间让她难以接受。 “不用觉得这样昧了良心，朋友遇难也必须救，力所能及可以救。但就和我白天说的一样，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先想一想自己的亲人是否会遭到波及。英雄，可一点都不浪漫。”程海语重心长道。 …… 鲜有人至的小道上，亡命奔逃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后方，然后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 卷毛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 托了程海的福，他的酒醒了。 “你脑子进水了吧，别人男朋友在旁边也敢耍流氓！”耳钉男破口大骂。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哪有这个胆啊。”卷毛也是心有余悸。 那种改装的刀具，他惹的怕不是道上的大哥。 “只能说你运气好，你再这样，我下次不跟你出来。”黄毛责备道。 “我的错，我的错，今晚的酒钱我请好吧。”卷毛气恼道。 “行吧……” 黄毛挠了挠后脑，看向不远处的道：“但我要先去尿个美容尿。” 喝了酒，又受到了惊吓，想上厕所是很自然的反应。 “我也去。” 耳钉男紧跟而上，随后是卷毛。 三个人排成了一排，舒畅地排泄着压力。 殊不知，他们身下的小便池已经变成了一张张血盆大口，对着他们狠狠咬下！ “感觉到了吗？” 几百米外，程海猛然地抬起了头。 “感觉？” 纪幽竹赶紧闭上了眼睛。 “先跟我走！” 程海没有解释，带着纪幽竹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第二十四章 入场 潮湿阴冷的厕所里透着一股腥味，宛如盛夏里被放在仓库闷了三四天的死鱼一般，令人作呕。 “还真是不加半点掩饰啊。” 程海眼角一挑，捂着鼻子进入。 这股味道，远远就能够闻到了。 瞥了一眼边上的男厕I标识，纪幽竹犹豫了一瞬，跟了进去。 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满是血迹，残缺的内脏散落了一地，还升腾着一阵热气。 “呕……” 纪幽竹捂着嘴巴，拍了拍她的胸口。 血肉交织的场景固然恶心，但归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味道太难闻了。 尤其是走进来之后…… 内味贼冲！ 回身将东西都交给了纪幽竹，程海蹲下触摸了血迹，凉的。但在摸到其中一团肉块时，却感受到了温度。 仿佛刚出锅不久…… 思考了几秒，程海起身到洗手池清理血污，那淡定的样子，看得纪幽竹有些心慌。 “外界气温只有四五度左右，血已经凉了，肉却还很热。我们走过来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说明这些肉块在掉落之前承受了极高的温度。” 程海声音不小，纪幽竹也能听到。 “高温？” 纪幽竹看了破损的肉块一眼，皱眉道：“触碰到高温这些肉块不会熟吗？怎么没有半点焦糊的痕迹？” “有些温度，烧的可不是肉体……” 程海低语，看着完好无损的小便池，若有所思。 超市的方向离这里并不远，只是因为隔着两条巷子的缘故，没能一眼看到这里的情况。地面上没有染血的脚印，而根据他刚才的感知，那股能量在这里肆虐之后直接消失无踪，并非通过寻常的方式撤离。 “这种手段……是恶魔吗？”程海暗自思索。 华国的鬼物大多属阴，不到一定的编制是没法弄出业火的。而传送类型术法也较为复杂，没个A级的水准难以构建，今夜看来是真的有西方地狱的势力入场了。 “对方很厉害吗？”纪幽竹紧张道。 “先走吧，这边的线索已经断了，当作无事发生。” 程海回身向外边走去，还顺手放了个“清扫中”的牌子。 去掉S级的神降，在这种缺乏可用尸体的城市里，他的战斗力最多勉强达到C级，还没到高调入局的时候。 稳一手。 “我们去哪里？”纪幽竹一头雾水。 “找些软柿子，你跟紧我。要是感觉有什么不对，马上喊我。” 程海说完将精神力释放了出去，不一会儿，一只斑鸠便落到他的手背上。 对纪幽竹勾了勾手指，从袋子里撕了一块面包给它，程海低声道：“鸟儿啊，帮我个忙。要是在这片区域发现什么非人类的生物，就回来告诉我……” 虽然有恶闪鸦可以使用，但这种不洁之物容易被对方察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几口吞下了面包块，斑鸠清脆地叫了两声，振翅而起。 看着飞远的鸟儿，纪幽竹目光有些闪动。 比起那些威力极大的道法咒术，和动物沟通这一点就显得要浪漫多了。 “走吧。” 显然，程海不知道浪漫二字要怎么写。 “好嘞。” 纪幽竹立即跟了上去。 …… 在南城区的另一个角落，冰冷的青砖墙上出现了一个裂口。几根手指挤入裂口之中，随后奋力向两边扒开，撕开了一个如同血肉的大门。 一只体型壮硕的庞然大物从血肉大门中走出，步伐摇摇晃晃。 “噢，卷毛，你能不能协调一点？” “你才是，你给我协调一点！” “都别吵了，你们两个都一个鸟样！” 争吵的，是那三个失踪的无业游民。 此时他们已变了一副模样，虽然脸还是他们的脸，但长在了同一个躯体之上，看起来尤为滑稽。他们的身体也是由自身的血肉糅合而成，手和脚只剩下三只，每人控制一只，因此连走路都无比的别扭。 “停停停，我们讨论一下，一个一个来，慢慢走。” 黄毛试图稳住秩序，酒精上头的卷毛却往耳钉男的脸上喷了一口火。 “嗝~~~” “卧日！卷毛你发什么神经！往我脸上喷？” 耳钉男一巴掌就抽到了卷毛的脑袋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这不怪我啊，谁让那丑八怪把我的头安歪了呢？”卷毛委屈道。 不只是他，他们三的脑袋分布的都不对称，一个上两个下。黄毛男的脑袋长在右侧，正脸看着天，而中间的耳钉男却又和卷毛面对面，那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都要吐了。 “都停一停吧，我们得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否则回去后又得被他惩罚了。”黄毛忧心忡忡地说道。 “哦，不不不，那太可怕了……” 回想起刚才的酷刑，耳钉男紧张地握紧了小拳头。 那个可怕的怪物撕碎了他们，然后又将他们的躯块拼接在了一起。这一过程没有打上麻药，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惩罚就惩罚，我才不怕。”卷毛骂骂咧咧道。 比起他刚从酒吧出来的样子，他好像更醉了。 “嘘！安静，我听到声音了。” 黄毛想捂住两人的嘴，奈何只有一只手，只能选择了卷毛，然后怒视耳钉男。 于是，三个人躲在了一处楼道里。 “珍珍，别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男孩追着女孩走进了巷子里，神色焦急。 “你别再缠着我了！我已经有别人了你不知道吗？”女孩一脸冷漠道。 “可……那有怎样呢？他有我爱你吗？他只是想上你，对你好的人只有我啊！”男人焦急道。 “嘶……” 楼道里的三个脑袋互相对视，眼里隐隐有绿色的光芒闪过。 女孩子眼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你没机会了，我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我愿意！我愿意养他的孩子！”男孩斩钉截铁道。 女孩的眼里出现一瞬的感动，但很快却又被冷漠所占据，无情地说道：“他的孩子，你不配养！” 听闻此言，男孩如遭雷击。 而那女孩却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 “喔，这女人……竟该死的肥美。”卷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女人了。 （嗯，没咕。就正常更新吧，否则这毛病有了一次容易上瘾。） 第二十五章 戏剧性的转变 “谁？！是谁在那！” 听到卷毛阴恻恻的声音，女孩的脖子后跟忽然一阵发凉。 “唉，我都让你别说话了。” “这种事情，我忍不住……” 卷毛和黄毛互相争执着，缓缓走下楼。 “别怕！我保护你！” 男孩的眼里有喜色闪过，张开双臂挡在女孩的面前。却没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头两米半高的庞然大物。 “啊！” 女孩被吓得当场尖叫，男孩的架势条也瞬间崩了，惊道：“你，你们是个什么东西！” 畸形的肢体，红得宛若烙铁的皮肤，还有那遍布了全身的伤口。三人身上的每一处特征都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吓到脚软，更别说还没出社会的小屁孩了。 “什么东西？我们当然不是东西！”卷毛怒道。 “怎么说话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是不是！” 黄毛顿时炸了毛，高高竖起的头发宛如钢针。 耳钉男没有加入他们争吵，而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孩，说道：“小伙子你路走窄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在他的眼里，舔狗要比渣女更为可恨！ 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耳钉男的杀意已溢出了眼眸，在这生与死的危机下，男孩急中生智，忽然变得异常的冷静。 “你觉得我是在舔她？”他冷笑道。 “琦哥哥，你在说什么！” 女孩面色大变，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哟，这时候知道叫哥哥了？”耳钉男冷笑一声，饶有兴致地对男孩说道：“说吧，要是你的话我爱听，我饶你不死。” “喂！我们要完成任务的！”黄毛冷冷道。 “再找一个便是，不差这一个灵魂。”耳钉男丝毫没有好脸色。 “嘿嘿，我赞同……” 卷毛舔了舔嘴唇，宽大的舌头里有炽热的唾液滴落。 “啊！” 恐怖的场景，让女孩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扶住了男孩的肩膀。 “滚开！” 男孩满头冷汗地甩开女孩的手，任由其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女孩满心的绝望，但使不出半点力气。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男孩的心头滴血。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了厌恶的神情，冷笑道：“这碧袄子万人骑，我早就受够了！” “那你为何像条狗一样对她苦苦哀求呢？” 耳钉男可不信他的这番鬼话。 “这是在报复！” “哦？” 这下不止耳钉男，其余两人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男孩捏紧了拳头，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不退反进，对着三人摊手道：“你想想，如果是我这个身份，和她分手，她能有任何痛心的感觉吗？” “嗯……没有。” “确实。” “不，还是有的。少了个提款机，是会觉得亏的。” “我没钱。” “那没了，在她的眼里，你就是一个屁。”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地上的女孩脸色煞白。 她不禁后悔，如果她答应了男孩的求爱，让她转正，现在的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抱住恶魔让自己逃跑吧…… 就在女孩的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男孩的故事已经说到了关键之处。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更不能放弃！我变本加厉地舔她，让她以为我是一个白痴！等到她被她的小男朋友搞大肚子的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机会？”耳钉男不解道。 接盘的机会吗？ “对！” 男孩的目光异常坚定，语速也变得飞快：“只要她答应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会像照顾自己妻子一样照顾她、疼爱她。等到她进手术室的那一天，我就当场删掉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连夜买票赶往弘周市，功成身退！” “卧槽！” “卧槽！” “卧槽！” 化作恶魔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呼出声，对眼前的男子肃然起敬。 这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舔狗逆袭啊！ “不可能！” 女孩忽然失声喊了出来，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眼前的男孩，当初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温顺，多么的卑微。 可他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人！”她呐喊道。 “呵！臭女人，还特么觉得我的付出理所当然呢？” 故事虽然是现编的，但说着说着，男孩的心头感受到了其中的快意，狞笑道：“他的孩子我不配？现在我配不配？” 女孩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倒是让他醒悟过来了。 这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哈哈哈，有意思。”耳钉男拍手叫好。 “吾辈楷模。”卷毛也附和道。 “那我……” 男孩战战兢兢。 “你可以走了。”耳钉男笑道。 “谢大哥。” 男孩刚转过身，便看到女孩从地上爬起，飞一般地跑了起来。 就如同男孩的性格大变一般，在足够多的死亡压力之下，被恐惧催生的肾上腺激素终于战胜了女孩空白的大脑，让她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嘿嘿，想跑？” 卷毛狞笑一声，小臂的肉块里甩出一条肉钩，精准地扣在了女孩娇弱的肩膀上！ “啊！” 女孩的肩膀被骨质的钩子洞穿，被巨大的拉力扯得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而另一头，黄毛对着男孩吐出了一道黑气，然后被耳钉男喷了火全部烧光。 “你干什么！”黄毛怒道。 “我才想问，你要干什么！我说过不杀他！”耳钉男也无比的恼怒。 “你真是多事！”黄毛道。 趁着两人争执的空档，男孩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别，救救我，琦哥哥……” 女孩的肩膀被撕裂出一道大口，触目惊心。 然而这个曾经对她一呼百应的男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嘿嘿，你是我的了。” 粗暴地用钩子将女孩拖到了自己的脚下，卷毛大胆地揽起了她的腰肢，舔舐着她的脸庞。 “啊！好烫！” 女孩痛苦地捂着几乎烂掉的肩膀，被舔到的部位仿佛被开水浇过，刺痛无比。 悔恨和恐惧在她的心头交织，逼出了两行浊泪。 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吧…… “你不会想干那事吧？”黄毛突然抬头问道。 这家伙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脑子犯抽。 “怎么可能？我已经升华了。” 卷毛低头看着晕厥过去的女孩，眼里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我现在，有一股强烈的冲动！” 不愧是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我不是针对谁 卷毛的笑容逐渐变态，贪婪地吮吸着女孩伤口中的鲜血。 “先等等，进来再弄！” 道路的两头不时会有人路过，为了防止被他人发现，黄毛赶紧打断了他，拖着女孩进往更深的巷子里走。 “你这个笨蛋，把人放走你是爽了，但等会他报警怎么办？”黄毛恼火地抱怨道。 “让那位大人给我们开门不就行了。”耳钉男撇撇嘴。 “要拿到三个痛苦的灵魂他才会给我们开门，不是说随便杀了了事的。否则等到警察过来，你认为你能吃得住枪子？”黄毛喋喋不休。 就这时，一只斑鸠落到楼顶的房檐上。 几秒后，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耳钉男转过头去，耸肩道：“诺，这不就有了？” 黄毛：“……” “哟，才半小时不见，你们仨的关系就这么亲密了？”程海停下脚步，距离他们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 他瞥了一眼卷毛手上的女孩，失血不少，但还有气。 “噢，是你小子！” 听到程海的声音，卷毛连舔妹子都忘记了，满脑子都是被他用剑逼退的耻辱感。 “还真是有缘啊……” 黄毛笑了笑，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不仅仅是卷毛，经过重塑之后，他对人类也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想要将他们撕烂、啃食！ 迎着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纪幽竹紧张地拿出一张符纸，却被程海挡住了半个身子。 “你们这裤子的款式可真够别致的啊。” 程海下巴一挑，看着他们的下身道：“这创意咋想到的？” 三个人下意识地低头，那拼接起来的宽大裤衩，犹如古式战裙。 不过还好，没影响市容。 “这不是我们故意的！”耳钉男恼火道。 要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三条腿走路，有东西挡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咋？被拿去做实验了？你们老大呢？不会刚把你们造出来就把你们扔这里了吧？不怕你们随时都会死掉吗？”程海笑了笑。 “怎么？你还想杀我？” 卷毛一步跨出，却发现剩下两人都没有动，他自己一只脚也拖不动。 “你们干什么？”他恼怒道。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黄毛皱眉道。 “他一定知道什么！”耳钉男也肯定道。 卷毛愣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惊道：“啊！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纪幽竹：“……” 程海：“……” 他怎么知道他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样也也好，魂魄受损的怪物对付起来要简单很多。 程海思索了一瞬，摊手道：“你们问问题也得问到点子上吧，比如……形容一下把你们变成这样的人是怎样的，说不定我认识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耳钉男先开口道：“那家伙很丑，全身都是紫色的。” “他的脸上全是伤口，就好像是拼接起来似的。”黄毛补充道。 “他还有一双很长的獠牙，都插进鼻孔里去了。”卷毛跟上。 “没想到时隔多年，又跑华国来出差了啊……” 程海轻声低喃，那宛若怀念熟人的语气，让纪幽竹不禁多看了一眼。 这是危险的气息…… “你认识？”黄毛若有所觉。 “嗯，老熟人了。”程海笑了笑。 何止是老熟人啊…… 当年在水底里看见的那头恶魔，给他中下诅咒的那个家伙，不就长这样么！ “那家伙在哪？” “不知道，他们将我拉到了一个血肉空间里，再出现就是这里了。”耳钉男回答道。 “那就说得通了，那家伙是一个高等恶魔，能破开空间也不是什么怪事。”程海点头道。 “他是恶魔？那我们现在也是恶魔？”黄毛瞪眼道。 程海忽然笑道：“没事，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个恶魔，放出来没什么不好。” 纪幽竹：“？” 这又是想搞哪出？怎么突然变成人生商谈了？ “对！没什么不好的，我们不是人类了！就不用找工作了！”耳钉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哈哈，我们不是人类，就可以不受法律束缚了！”卷毛也十分兴奋。 “就是有点不方便……” 金毛抬了抬脚，没能走动，于是烦躁地挠了挠胸口。 程海眉毛微微一挑，忽然问道：“话说你们身上写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我最喜欢的偶像，上官萌萌！” 一说到这个，黄毛顿时精神了许多。 “那两个也是？” 程海看向另外两人，后者都愣了一瞬，而后纷纷点头。 “我喜欢柳牛儿。” “我喜欢徐梦欣。” “好熟悉的名字啊……”程海挠头道。 “你没听过？”黄毛皱眉道。 “有点印象，能不能给点提示？” “就是萩海卫视这几个月收视率最高的《打造天后团》里的二十二强选手啊！”耳钉男激动道。 “她们本周周末就进行总决赛，选出其中的十一个组成偶像团队正式出道！我本来和他俩约好了一起去看来着……”黄毛也说道。 “哦哦哦！！！” 程海猛地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真的懂吗……”纪幽竹暗自吐槽。 她可不信程海这种闷葫芦会看什么综艺节目。 “你也知道她们？”黄毛忽然来了兴致。 “算是跟着看过几期吧，这小妞喜欢。” 程海背着手走了两步，指了指一脸无辜的纪幽竹，回头问道：“要不，我们周末也去看看？” “啊？” 纪幽竹的心头猛地一跳，但只能顺着他道：“哦……” “就这么决定了。” 程海笑了笑，然后回头看向几人，问道：“话说你们说说的三个人谁更厉害些？到时候我也顺便投个票什么的。” “为什么问我们？”黄毛问道。 “对啊，你不听你马子的吗？”耳钉男也道。 “没事，她听我的。”程海耸肩道。 纪幽竹：“……” 三人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泛起了笑容。 “那肯定是我的牛儿妹妹！她长相甜美，网络投票的人气值连续三期都是第一名！你该把票投给她！”卷毛率先拍着胸膛说道。 “你放屁！柳牛儿的网络投票都是刷的，真正的粉丝怎么比得上徐梦欣？”耳钉男反驳道。 “你说什么？” “都别吵了。”黄毛的目光骤而深邃，淡淡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指柳牛儿和徐梦欣，都是垃圾。” “什么？！” 这番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卷毛和耳钉男都愣住了。 别看黄毛比另外两个人都冷静，但就凭他把名字纹在胸口的行为就能看出，在这个话题上，他才是最上头的那一个。 这性格不同的三个好友，又一次起了争端。 第二十七章 反目 “牛儿不行，那你上官萌萌又是什么玩意？” “对啊，借身体上位的玩意！能和我的小天使相比？” 简单的一个问题，如同从北方顺势而下的汹涌寒潮，搅乱了原先温和的局势，让三头恶魔势同水火。 程海赶紧劝架道：“别吵了，别吵了，不就是说你们的偶像是垃圾吗？这都不是事，打起来不值当。” 纪幽竹：“……”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打起来，快打起来！” “要是他说你女朋友是垃圾，你也能忍吗？！”卷毛恼火地怒视着程海。 “额……” 程海故作思虑，然后赞同道：“说得对，那你们继续。” “呵，你们还真别不服。就柳牛儿那个连节拍都找不到的业余水准，rap能给她唱成read，那个人气不是刷的鬼都不信。” 黄毛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了耳钉男：“还有你那个什么欣儿，婊里婊气，爷看着都要吐了，真不知道喜欢她的人都是什么脑子！”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你这种肤浅的人，怎么知道她的可爱？”耳钉男反唇相讥道：“倒是你的上官萌萌，千人睡的婊子，也配和我家欣儿小天使比？” “这么劲爆？”程海瞪大了眼睛。 “死妈小编在网上写的黑料你也信？”黄毛双目赤红地看着程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些狗东西为了吸引眼球到处造谣，脸都不要了。” “也是，那看起来还是上官萌萌比较厉害。”程海改口道。 “他在自欺欺人而已，网盘里都流出两部视频了，那能有假？”耳钉男也爆出了惊天大料。 “真的？” 程海再度转变了立场，说道：“回头发给我，我好好研究研究。” “好。” 耳钉男露出了得逞笑意。 纪幽竹：“……” 这就是她的师父吗？ 形象也太高大了吧…… “你再给我传谣，我就要发飙了！” 黄毛的脑袋青筋四起，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耳钉男：“就你能黑我的欣儿，不让我们反击？” 卷毛：“呵，还我不是针对谁，可笑死我了，破鞋也配跟我的牛牛比？” 程海：“就是，这也太过分了！换我就忍不了！” 纪幽竹：“……” “欺人太甚！” 黄毛的眼球完全充血，黑色的火焰从嘴里喷出，烧到了卷毛的头发。 “啊！！！” 炽热的高温，让卷毛发出了痛苦的惨叫，疯狂拍打着脑袋，随后就被黄毛的爪子刺穿了喉咙。 “你还动手？” 这样的变故让耳钉男瞬间冒火，紧跟着加入了战局。 他们三个人的能力各不相同。卷毛的红色火焰主要是灼伤肉体，而黄毛的黑色火焰针对的却是灵魂。最后出手耳钉男吐的是酸液，因此比较不好控制，一口下去，两个人的身体都被灼得滋滋作响。 “手段多样化，有点东西啊。” 程海轻声摇头，如同一个局外人。 “程海，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啊？”纪幽竹稍微踮起脚，小声地附耳道。 程海侧过头，也低下身子，小声道：“改造的不完全，灵魂被损坏了，所以会这样。其他的，我等会再跟你说。” “嗯……” 纪幽竹小心地退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 “不！你杀了卷毛！” 耳钉男惊恐地嘶叫着，在黄毛的身边，卷毛的脑袋已经耷拉下来，手臂也已经被撕掉了一层皮。 但黄毛也不好过，他的脸庞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了。黑气缭绕的手臂上满是鲜血，共用一体的身躯缺少了大量的血肉，深可见骨！ 可他却没有半点痛苦之色，肆意地狂笑着。 杀戮已经让他沉溺其中，哪怕杀死的人是和自己同为一体！ 嗷！ 也许是因为腹中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两人同时露出了锯齿般的尖牙，朝着对方的喉咙咬去。 猩红的鲜血四下飞溅，耳钉男瞪大了双眼，想要将黄毛的脑袋扒拉开。但随着黄毛凶狠地一撕，他眼中的神彩渐渐暗淡了下去。 “哈哈哈，轮到……” 黄毛狂笑着正要转头，大脑却突然受到重击。 紧接着，一道寒芒闪过，锋利的手杖刺穿了他的喉咙，然后被程海顺势往旁边那么一拉！ 大量的白烟自伤口处升起，血肉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刺耳。 黄毛眼里的血色渐渐消褪，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持续力不够啊，躯体也不强，难怪也只有D级。” 程海摇摇头，抓住卷毛已经耷拉下去的手臂。恶魔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传送门，一只黄泉恶犬从里边凶恶地跳起，咬着黄毛的脖子将他带倒在地。 可怕的撕扯声，让纪幽竹一阵头皮发麻。那血腥的场景，也只有在做噩梦的时候才曾梦到过。 “吃干净。” 程海淡淡地说了一句，上前查看倒地女子的情况。 她的肩膀被卷毛的肉勾进了深处，被拖回来时的力道也很大，骨头都被拉断了一根。估计就算能治，肩膀没有以前灵活了。 “嘿，啧啧啧。” 程海回头对黄泉恶犬勾了勾手指，后者立即撕开了一块布条，跑到了他的身边。 接过了手里的东西，他低头将女孩的伤口的血给堵住，同时说道：“打个电话给120，准备离开。” “不用报警吗？” 纪幽竹心悸地瞥了一眼还在进食的恶犬，不敢上前。 “报警这边我来就好了。” 程海拿出手机，给正在进食的恶犬拍了张照片。 他现在和警方那边也算是熟了，解释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然而就在他发完信息之后，城市的某处忽然传来了剧烈的波动！ “感觉到了吗？” 程海看向纪幽竹。 “嗯……” 纪幽竹点点头。 虽然距离可能比较远，但传出的动静太大，连她也能感觉得到。 “走吧，带你多看一看。” “嗯。” 纪幽竹收起了手机，跟在程海的身后。 …… 咀嚼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昏迷中的女孩悠悠转醒，但看到那一地的尸块之后，又再一次晕了过去。 不远处，从尸体中掉落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爸”。 第二十八章 老熟人 车辆在并不拥挤的马路中缓慢行驶，前方的道路忽然被封锁。 一名警察敲开了纪幽竹的窗，指着不远处的牌子说道：“前方发生了事故，麻烦绕道行驶。” “我这有通行证。” 程海递了一张证件，上边盖着警局的章。 “稍等。” 交警仔细对照着证件的照片，而后皱着眉头回身，和对讲机确认了一阵。 毕竟，这东西可不常见。 片刻后，他返回过来，对程海敬了个礼，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谢谢。” 程海点点头，纪幽竹启动了汽车。 “你经常要和他们打交道吗？”纪幽竹问道。 “算是吧，和那些东西战斗，难免会闹出些动静，偶尔会碰面。”程海单手撑着车窗，前方的路况一切正常。 “就到这吧，靠边停，熄火。” 前方的马路上依稀能看到两辆汽车的残骸，而波动似乎就是在那附近消失的。 “他们……离开了吗？” 这个夜晚，对于纪幽竹来说是震撼的。 “应该还没有，先在这里坐坐吧。”程海摇头道。 在那一道巨响后，他就没听到第二个动静。但看现场的这个痕迹，估计是打进了某个现在的探他测不到的阵法里吧。 “嗯。” “说说刚才的事情吧，有什么看法？” 程海拿了一片口香糖，也向她递了一片。 纪幽竹摆手拒绝，不知该如何总结。 “刚才的事情确实……让我有些惊讶。” “除了惊讶呢？” “嗯……对付那些怪物，要勤于思考？”她试探道。 “还有吗？” 程海一拉座椅下方的把手，身体躺了下来。 这个答案，他不是很满意。 “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对付它们……”纪幽竹犹豫道。 “我不是要责备你，别那么紧张。” 程海闭上了眼睛，说道：“刚才那头怪物只是个初生的恶魔，在他们攻击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能够喷火，能够吐酸，贸然攻击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这世界上还有更多比他们更强的稀奇玩意，对他们心存畏惧也是应该的。” “嗯……” “但是你不能把害怕表现出来。” 程海侧过头看她，“我能和他们这么讲话，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对自己负责。他们有些怪物可以再生，可以恢复，但我们不行。 手断了，脸毁了，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所以如果以后你再碰到这些东西，准备符咒是应该的，但不要让对方发觉。很多怪物都能够沟通，想办法找到切入点，提高胜算，那才是战斗最应该做的事情。” “嗯……” 纪幽竹低着头，如同被训的学生。 “我说的不能让对方看到的可不止是你的敌意啊。”程海皱眉道：“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直这副表情，鬼物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还没习惯……” “别找借口，不会就多练。” 程海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说道：“来，给我笑一个。” 纪幽竹：“……” 这个……真的是训练吗？ 怎么听起来像是被骚扰了一样？ 但看程海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嘻……” “啊……” 程海一拍脑门，感觉自己好难。 “你说你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笑起来就跟个伥鬼似的？” “我……不是，你这样让我……” 纪幽竹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有些发红。 虽然不知道伥鬼是什么，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可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她怎么笑嘛…… 也太欺负人了。 “那我不看你了，你对镜子自己练习，做不到下次不就带你出来了。”程海再度闭上了眼睛，算是给了她一点“私人”空间。 纪幽竹苦着脸调整了车内的后视镜，然后…… “嘻……” “噗哈哈哈……” 程海笑出了声。 “你不许笑啊！” 纪幽竹满面通红。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倒是正经点啊。”程海吐槽道。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纪幽竹银牙紧咬。 “行吧行吧。” 程海勉强收敛起了笑容。 反正最终目标只是打趴一个人类，那就随她去吧。 “嘻……” “噗……” “嘿……” “哈哈哈……” “你不要再笑了！” “抱歉抱歉。” 这奇怪的训练持续了持续了十来分钟，两个人渐渐地都有些笑不动了。 程海摊开自己的左手，稍一用力，手背后顿时显示出一个爪影。 这是干掉那头连体恶魔获得的奖励，D级的恶魔之爪。 这东西平时就是一个影子，召唤时才会显形。它的抓力大概有两百斤，而且不会对身体产生负担。 除此之外，其上附着一层恶魔之力，可以攻击到灵体，算是比较不错的一个道具。 就在这时，几百米之外的空间出现了一个口子，一个浑身冒火的身影如流星一般升上了高空。 “哈哈哈，华国的判官果然名不虚传啊！” 狂妄的笑声自空中传来，言语中的赞美之辞顿时也充满了讽刺。 禁忌之眼瞳孔微缩，看清了天空中的那头恶魔。 紫色的皮肤，崩裂的脸庞，还有那滑稽的牙齿。 不正是那个老熟人么？ “有意思了啊……”程海呲牙笑道。 要是能把他干掉，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找那只神秘的妖精了呢？ 他对此很感兴趣啊！ “哦？” 感受到程海的目光，紫皮恶魔也看了下来，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虽然已经没了当初的印象，但他能感觉到下方那个凡人身上的烙印。 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灵魂！ “哼！” 一个身着古式长袍的长发男人从裂缝中走出来，面色威严。 “嘿嘿，先不打了，我今天还有事。” 紫皮恶魔咧嘴一笑，挥舞着巨大的翅膀消失在天际。 “噗咳咳……” 恶魔走后，长发男子终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污秽之物。这东西类似于鬼物的血，是他们体内的精华。 “我们要上去吗？”纪幽竹问道。 看起来，那个古式长袍的男子更像是他们这一边的人。 “不用了，他已经来了。”程海淡淡道。 转过头，那个男人已不知何时坐到了车后座之上。 第二十九章 打探消息 “你是当地的鬼差？”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比他的外表要苍老许多。 程海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回答道：“不是，刚好路过而已。” “既然不是，有些事情就不是你们该掺和的了。” 说着，长发男子单手掐诀，如墨般的咒文凭空一荡，就要笼向两人。 迷蒙的青光悄然泛起，如同不破的罩门，挡住了那片黑光。 程海的面色异常的阴沉，冷笑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怎么现在的判官也会对活人下手了吗？” “哦？小小人类，竟身怀宝物。”长发男子精芒一闪。 “呵……” 程海轻笑一声，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是在跟谁说话！” 和审判他们在一起久了，他的心态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而从系统的反馈来看，眼前的这名判官只有A级而已，刚才的那头紫皮恶魔也是如此。 就这也敢动他的人， 找死！ 车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纪幽竹紧张地看着来人，后者的神情正渐渐地变得凝重。 倒不是因为被程海的气势吓到什么的，而是眼前的这个护罩让他获得了被正视的资格。 但不看不知道，这一瞧，那混乱的因果线看得他头皮发麻。 他有官位在身，要是真打起来把人给打死了，他可就要倒霉了。 于是，他的语气有所平缓，解释道：“不是要对你们出手，只是要消除你们的记忆，这些事常人不能应付。” “刚才那头恶魔临走前看了我一眼，你看到了吗？” 就这个态度，程海不想轻易地给他台阶下。要是他的底牌少点，就算只是记忆被清了，哪天被那紫皮恶魔弄死都不知道。 再者，判官们清除记忆的手段可不一定像程依一这么温和。 “你想怎么样？”判官当即拉下了脸。 虽然担心后果，但若是程海欺人太甚，他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凡人践踏！ “我先说明白，你只是临时调来的，而萩海是我家。我来这里看看，也没打扰你，是你自己选择的上车，然后试图对我出手。要翻脸，也该是我翻才对。”程海见好就收，撤回了青莲守护。 他和黄泉不是敌人，死磕下去对两边都没有好处。 “哼！” 判官冷哼一声。 “再给你一个小提示，下次见阎王的时候我随时可以跟她打小报告，建议你不要惹我。”程海和气地说道。 “你还见过阎王？”判官明显的不信。 “她在人间也带着冠冕，身边跟着黑白无常，丝袜也是一黑一白的，外形看起来就和十岁左右的人类相当。说得可对？” 程海的表情不似开玩笑的样子，这可把纪幽竹看呆了。 毕竟在正常人的印象中，阎王应该是一个面目凶恶，满脸黑髯的恶汉才对。 “你……为什么能见到她？！”判官惊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当初第一次看到阎萝王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惊简直难以言表。 “你们地狱里前几天跑上来一个前判官，你猜猜看她为什么见我？”程海目光冷峻道。 这算解释，也算威胁。 若不是下面的管理出现了疏漏，上面也不至于有这一劫。 真要动手，程海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 判官没话可说了。 “放心，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你走，羞辱你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程海适时给了个台阶。 “说。” “刚才那个恶魔，叫什么？是谁的手下？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判官平复下心情，说道：“那恶魔叫做都勒萨斯，是撒旦手下的一头大恶魔。至于目的，我正在查。他们近期都在搜集污秽的灵魂，也许是要进行什么仪式。” “污秽的灵魂？” 程海重复了一句，继续问道：“你们呢？上来了几个人？不会就你一个吧？” 判官犹豫了一阵，还是说道：“一共上来三名判官，四名巡检。” “不够啊……”程海皱眉道。 “足够了！” 判官的语气十分坚定，说道：“楚刑判官是在任的十大主判之一，有他出马，这些恶魔翻不起什么风浪。” “主判……”程海喃喃自语。 这大概就是他之前自己定义的高级判官吧，评价最多也就是S级这样，但恶魔那方加上血月，可不止一个S级战力啊。 不过程海没有再次拆他的台，而是问道：“你怎么称呼？” “叫我林宏就好。” “林判官。”程海笑道。 “少跟我套近乎。” “那就不套。” 程海抽出一张餐巾纸，将嚼没味的口香糖包起，继续道：“问题已经问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只是个自由人，不用在乎我，但……” “但？”林宏眯起了眼。 “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刚才那头恶魔就拜托你盯着了，可好？”程海漫不经心将纸揉成团，扔进了外头的垃圾桶里。 “你……”林宏面色不善。 这家伙，是想要找他当打手吗？ “这是你的任务吧，我记得？” 程海转过头，提醒道：“可别公报私仇哦。” “我知道了！” 林宏气恼地打开了车门，怒道：“但我是秉公办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乐意之至！”程海摊手笑道。 偏执。 这应该算是判官们身上比较可爱的一个毛病吧。 不出两秒，林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纪幽竹这才有时间和程海说话，问道：“你不是说不希望我接触这些东西吗……” “嗯。” 程海点头道：“我就给你看看这个世界顶峰的人有多可怕，然后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去惹这些人。” 纪幽竹：“……” 这简直…… 亲生师父啊！ “今天就到这吧，你这几天也不要回宿舍了。” “啊？这太快了吧？”纪幽竹满面通红。 “恶魔这东西的名声你也听过的，刚才飞走那东西可能和我有仇，我怕他不找我直接去找你，那你不就白死了吗？”程海解释道。 “白死？” 纪幽竹懵了。 “对啊，你总不会指望我为了救你而任他鱼肉吧？”程海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补充道：“我最多为你报仇。” 纪幽竹：“……” 摊上这么一个师父，她好难。 “那林羽沐会不会有危险？”纪幽竹又问道。 “那家伙应该没空吧……” 程海望向了窗外，天上了月亮缺了一个口子。 不仅是那些恶魔，血月那群家伙估计也在为他们的计划而奔波着吧…… 第三十章 一夜的局势 精神舒爽地推开房门，在一楼看到纪幽竹的时候，程海还被吓了一跳。 也血月他们所谓的计划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纪幽竹是大学生，翘点课倒是能把分补上去。但程依一正处于广泛交友的重要阶段，程海可不想把她放家里关一个月。 思索之下，他只好把青莲古镜给她带在身上。 从昨夜的情况来看，黄泉暂时还是能控制住局势的。而激发古镜的护罩后，只要不是S级的存在直接出手，撑到他们前来是没问题的。 至于程海自己，只能消耗最后的幽冥之力，将法术铭刻在面具里。 而做完这事后，阎萝王的丝袜就只能当作收藏用了。 打发了纪幽竹到后院修炼，程海自己一个人躺在躺椅上刷新闻。 徐秋凡已经找信使买了消息，楚璇已经外出，听说半个月内能回到往生街的住所。然后等血月的这堆事情解决之后，纪幽竹就可以哪来的回哪去了。 “《鬼火少年半夜飙车发生追尾，导致一死一伤！》？” 新闻配图里熟悉的场景，程海眉毛一挑，点开了播放键。 只见一辆五光十色的炫彩摩托在黑夜之中高调轰鸣，紧接着和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发生了碰撞，驾驶员当场起飞，在空中旋转了四五圈后倒地。 随后，下方的车辆也燃烧起来。 “我的天……”程海暗自惊叹。 不是惊叹于事故的惨烈，而是惊叹于舆论部门的处理迅速。 故发生的地点，即为昨夜判官林宏和恶魔都勒萨斯战斗的地方，着火车辆的外形和位置都一致。至于那个起飞的驾驶员，大约是聘请的特技演员吧，要不就是后期处理的结果，非常逼真。 也难怪他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都没用听说过超自然事件，舆论部门能做到在隐藏恐怖的事实的同时，还宣传安全行驶。再加上战场被黄泉的人封锁了起来，被战斗余波波及的现场，还没有一次危险驾驶来得惨烈，可信度就非常高了。 否则连程海这种人都要担心纪幽竹和程依一的外出问题，这事情一捅出来，估计没几个人晚上敢出门了。 “真好……”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程海翘着二郎腿继续浏览。 他其实挺想每天上午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家里看看新闻，只可惜这种可能性已经离他远去了。 “《萩海市教堂昨夜发生瓦斯爆炸，幸无人员伤亡。》” 程海将前因后果浏览了一阵，不住地想道：“所以三个判官，昨晚是有两个人到教堂去了？” 恶魔一方的目标是圣徒的断指，按理说直接把东西抢了，然后跑回他们的老家就完事了。 而现在……已经拖了有一个月了吧…… “嗯……” 程海忽然想去教堂一趟。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门边，程海转头一看，居然是范疆。 “你怎么来了？” 程海坐直了身子，有些意外。 “你的朋友，有点恶心啊。”范疆走到程海对面坐下。 “我的朋友？你是说无尘？”程海想了想，笑了。 那家伙的嘴巴是挺臭的。 “他昨晚黑了我的电脑跟我开视频，反正我怂得一批，等他过来就打爆他的狗头。”范疆给自己倒了杯茶。 “高！哈哈哈……”程海笑了。 他还以为范疆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居然淡定得很。 “你还会围棋？”范疆忽然道。 “额……略懂。” 程海看了一眼桌子上没拆封的棋盒。 “杀两把，好久没玩了。”范疆感兴趣道。 “你也会这个？”程海挑了挑眉。 他虽然会下，但要和这头几百年份的僵尸比，恐怕有点悬。 可范疆却摆手道：“下什么围棋，咱又不是啥老年人，五子棋走起！” 程海：“……” 清代起步的年纪，还不是老年人？ 不过也好，五子棋简单。 反正暂时也没法做些什么，那就放松一下吧。 “等等，不对。”范疆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程海问道。 “你那个眼睛太离谱了，不能跟你玩。” 程海：“……” 这种小事情，他还没必要作弊吧。 不过看范疆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只好对后院喊了一声。 “纪幽竹！！！” “怎么了？” 纪幽竹匆忙地从后院跑了出来。 “手给我。” “啊？” 纪幽竹伸出了手，然后…… 啪！ “满意了？”程海对范疆摊手道。 “你又在家里养了一个？” 范疆眼睛微张，落下了一子。 “不叫养，寄宿，事情过了就走了。” 程海跟下了一子。 纪幽竹：“……” 合着那么大声地叫她就为了下个棋？ 不过也好，又能白嫖一上午的禁忌之眼。 美滋滋~ 捧着自己的手，她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你在教她修仙？”范疆惊讶道。 “修道。”程海纠正道。 “不，她身上的波动，更像是修仙。”范疆摇头。 “额……那应该就是吧。”程海挠头道。 虽然还是从符咒入道，但他对玄心道诀做过细微的调整，也不知道引起了什么变化。 “那眼睛真厉害。”范疆赞叹道。 “就不能是我厉害吗？”程海不满道。 “没有他你能看得懂这功法？”范疆毫不留情。 程海：“……” 巫术还好说，虽然会慢点，但想学是不成问题的。 而道术这东西，他看了是真的犯困。 “就当作是禁忌之眼的功劳吧，我五颗子了，你输了。”程海露出了微笑。 说不过他，就只能赢他了。 “什么？！” 范疆震惊道：“你太狡猾了，你居然在分散我的注意力！” “不是你先挑起的话题吗？” “再来再来。” 二人收拾棋盘，开始了第二局。 “但现在这个时代，修仙不如修道。” “怎么说？” “上限高，但现在灵气稀薄，机体吸收效率很低。人类的寿命就那么多年，就算有那只眼睛的帮助，成就也有限。有这天赋，还不如安心修道。”范疆摇头道。 修道，就像是贷款。 和天地借取力量，需要的灵力也是天地帮忙调动，总比消耗自己积攒的货存要方便多了。 重要的是，这力量还不用还。 “没事，目标不高，这对身体也好。”程海耸肩道。 原本的功法，他修炼起来不顺畅，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于纪幽竹，原本的功法也给她了，爱咋练咋练。 第三十一章 男人的快乐 “对了，你那个和黄泉通网的手机，你有办法弄到吗？” 五子棋的回合数太少了，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奋战，两个男人的交锋的对象已经变成了刚买的象棋。 “手机啊，这倒没问题。” 范疆抱胸想了一会，将跑摆到了一边，说道：“不过虽然是熟人，但最低价也要一部十万，到货大概要三到五天。” “三十万啊……”程海皱眉沉吟。 理论上，这种匪夷所思的功能，研发成本一定不低。 十万一台，其实已经很实惠了。 可程海现在穷啊，吃东西都不敢大手大脚的了。 “话说恶魔能卖钱吗？” 程海试图找到新的致富之路。 “能，但别指望能卖多少价钱，也就高等恶魔的心脏和爪子还有点回收价值。”范疆回答道。 “唉……”程海叹了口气。 毕竟不像食尸鬼那种濒危物种，恶魔这种物种在西方烂了大街，卖的价格肯定不会太高。 赚钱艰难啊…… “卖手机的人在下面吗？还是在往生街？” “下面，毕竟上面很少人会用到，一般都是通过渠道带货。” “那钱能够到付吗？” “很遗憾，不能。”范疆摊手道。 “那……能先帮我垫些钱吗？” 事关安全问题，程海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尴尬道：“事情结束之后把钱还你。” “嗯……” 范疆眯起了眼睛，一副你能不能活过这次事件还是个问题的表情。 “额……” 这种事情程海也没法保证，只能叹气道：“那算了，我过两天再拜托你吧。” 实在不行，他早点进场，这两天找两只高等恶魔下手。 郁闷之余，程海一个抽将，吃掉了范疆的车。 “其实也不是不行……”范疆摸着下巴道。 “怎么说？”程海眼睛亮起。 “我要悔棋。” 程海：“……” 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你悔吧。” 程海收回了车。 “悔三步。” “靠！你还有没有点竞技精神？！” “那你让不让？” “行行行，你有钱！你是大爷！” 就在这时，背着书包的程依一从门外进来。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程海赶紧闭上了骂骂咧咧的嘴。 “范叔叔好。” 程依一走到他俩的身边，好奇地看着棋盘。 “放学了？” 范疆一抬头，居然都十二点了。 “嗯。”程依一点头。 “这叫象棋，你想玩吗？”程海问道。 “我饿了，去弄点东西吃。” 看得出来，程海玩得很开心，所以程依一放下书包，走向了后厨。 范疆一脸狐疑地看着程海，仿佛是在问：你咋回事？ 程海一摊手，无辜道：“我的黑暗料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哦。” 范疆看了一眼上边，纪幽竹也去帮忙了，那个场景才显得不那么违和。 “习惯就好。” 程海叹了口气，也不想改。 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他们的闲暇午间。 “吃饭了！” 纪幽竹解下围裙，从后厨出来。 “等等，正在关键时刻，你们先吃。” 程海蹲坐在椅子上，满头大汗。 被范疆悔了两次棋之后，他的战局岌岌可危。 虽然输一把也没什么，但他一向很讨厌输。 纪幽竹回头看了一眼程依一，后者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她已经习惯了。 纪幽竹：“……” 还说给程依一买的棋，结果倒是自己玩上了。 就在这时，程海眼前精芒一闪，握着棋子用力地往棋盘上一敲，喝道：“沉底炮！反将！你没了！” “什么！” 范疆仔细看了一眼形势，他的马顾着吃程海的车，不小心把炮的路线放了出来。此时他的双士已卡死，将军已无路可逃。 “你这是偷鸡！”范疆怒道。 “兵不厌诈，谁让你贪我的车。”程海洋洋得意道。 “不行！再来！”范疆十分不服。 “来几次也是我赢。” 程海十分自信，就开始摆棋。 “你们够了！” 纪幽竹看不下去了，叉着腰说道：“饭是依一煮的，喊过来吃都要喊两次，你们是小孩子吗？” 范疆：“……” 程海：“……” 男人的快乐，似乎总是注定要被女人打破。 “溜了溜了……” 范疆推开椅子，落荒而逃。 在这一点上被和程海划上等号，他觉得好丢脸。 “嘶……” 程海挠了挠头，乖乖地走向了饭桌。 毕竟是程依一做的菜，他必须给面子。 他如是安慰自己。 …… 毕竟是饭来伸手，吃个东西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稍微休息了一阵，程依一上楼睡午觉。程海看了看时间，露出了不耐之色。 他本来上午就有去教堂的想法了，但因为还需要办一件小小的事情，这才和范疆玩了那么久。 “眼睛我还能继续留着吗？”纪幽竹不舍地问道。 虽然刚才稍微硬气了一把，但在程依一不在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怂。 “先用着吧，下午出门还给我。”程海摆手道。 他现在没有修炼的心情。 “耶！” 纪幽竹很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来人的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脸上还带着一副大号的墨镜，挡住了超过二分之一的脸。 “你好，我找程海。” 声音很细腻，是一个女人。 “杨曦晨？”程海皱眉道。 这个打扮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对。” 女人往书斋里张望了一阵，见没有其他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程海的身边，说道：“我来拿我父亲给的东西。” “你现在这个装扮很可疑。”程海说道。 “我有我自己的原因。” 杨曦晨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纪幽竹，然后收回了眼神。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纪幽竹嘟囔道。 “拿出你的身份证，摘下眼镜，没问题我就把东西给你。”程海拒绝道。 等了一上午，他本就有些不耐，对方再如此扮相，就更让他看不顺眼了。 “你之前可没说！” 杨曦晨双手撑着桌子，虽然穿得厚实，但身材看起来不错。 “卡里的钱几十上百万，我总不能谁来都给吧？” 程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杨曦晨握着拳头，思考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就范。 她从包里拿出了身份证，然后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同时也说道：“我先说好，你可不能和别人说我来过这……” 待到看清她的脸后，程海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发生了些不好的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