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 第一章 南城是座古色古香古韵味的历史名城,南城江家是响彻一方的名门望族,是买卖地产的百年世家,往早了说,那是大户人家,往近了说,就是龙头招牌。 江家在南城根深蒂固,发家至今,不说几百年,至少是传了一代又一代的辉煌,几乎南城四分之三的街道地皮都是江家名下的,其他产业也有涉足,官方还是非官方的背景,都很是雄厚。 那一年,南城来了个寻经问道的术士。 那一年,江家少夫人添了对双生女儿。 江家几代单传,而且个个都是大老爷们,唯一的少爷与少夫人结婚数年,都不曾有孕,好不容易怀了个头胎,一下还是俩,这下子可是热闹了,把她俩当宝贝般的宠着。 江家的老太爷,效仿古人,将二女均取名为乔,一个大乔一个小乔,并在满月家宴当日请来了那个术士为其算命,只求个一生平安。 “双生胎儿,一念生一念死,一朝荣一朝辱,相生相克,必要舍其一,方能太平。”那名术士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如是说道,并且谢绝了江家的银钱,第二日,匆匆离开了南城,难觅踪迹。 过了几日,江家的其中一个双生胎儿得病早夭的消息便传遍了黎川的各街小巷。 从此江家,只有一个孙小姐,单名乔,众人皆管她叫做乔小姐。 这位乔小姐,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三岁能文,五岁成诗,最精湛的要说是她的画画天赋和一脸的胆识,才情更是不输男儿,年纪小小的,模样也是倾城,再加上人也是个善心的。 总之,什么都是好的。 洛初是跟着家人在那一年一同来到南城安身立命的。 洛家是江家的世交,早年一直在西北一带。 于是洛初与江乔自小便是结识,特别是江乔,一出生便认识了洛初。 洛初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哥哥,江乔很不喜欢,可洛初对江乔的好暖到了心里,江乔很喜欢这个小哥哥。 江家的花园内,江乔小小个,一本正经的坐在庭院里画画。 “你在画什么?”洛初一脸的好奇。 “你猜呀。” “猜不出?”鬼知道在画些什么,反正洛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仔细着看,模糊着看,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就没办法了,爷爷说画画是最奇妙的东西,只有眼睛清明的人才能懂得,也只有了解彼此的人才能知晓作画者的心意。” “哦!”洛初不去看女孩俏皮的脸蛋和笑弯了的眉眼,只是一脸不满的“哦”了一声,实打实的十分的委屈。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我自然会是最了解你的人,慢慢的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 “你不喜欢我?” “喜欢。”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娶你的。” 因为洛家许多生意都在国外,有些事情还未了结,所以在洛初十三岁,也就是江乔十岁的那一年,洛家父母要离开南城几年,去到美国,并一同带上了洛初。 “阿乔,这个送给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离开前洛初一脸的不舍,把洛家家传的手镯从母亲那偷来,想给江乔戴上,可惜江乔还是个孩童,手太小了,在手腕上晃晃悠悠的,死活都戴不住。 江乔负气的将手上的玉镯推还给他,真是烦死了,扭扭捏捏的。 “我才十岁呢,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你回来的那天,难不成我还能现在就嫁人了,你着急的也太早了些吧。”小小的江乔摆出个大人模样,看着洛初笑着打趣道,真是的是太可爱了。 “行,那我走了。你可不许食言。” “我们不是拉过勾了吗?” “那个不算,再拉一回。” “好。” 两个小小的人儿,天真懵懂的,在阳光底下,手拉着手,承诺着他们的承诺,怀揣他们各自的心愿,渐行渐远。 江乔十二岁,是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生辰阶段。 江家请了许多人,前来祝贺江家这位乔小姐的生辰大喜。 洛初也悄悄的在赶来南城的路上,他是瞒着父母逃出来的,他想给江乔一个惊喜,多年不见,他很想江乔,那里的女子都不如他的江乔。 宴席开到一半,便有人说后院着火了,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因为江家是百年老府,仿的是园林的古建筑,虽修缮的很是现代化,到底还是承了原有的一份古色古香,说白了就是木头桩子搭建起来的。 因而火势显得极大,久久没能扑灭,众人四处逃窜,连连顾着自己,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江家老太爷依稀见着慌乱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身手矫健的陌生人影,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叫来了儿子和儿媳,却不见他疼爱的孙女,火势冲天,人走鸟兽散的,谁也没有闲情,照顾再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等找着的时候,也是一堆灰烬了,在那燃烧了一夜之后化为的一地残骸里了。 后来的半个月后,江家其余人被拉下马,背上了罪名,显赫的南城世家江府,一夜消亡,随之替代的,便是如日中天的孙家。 再后来,百废待兴,一片祥和,洛家再次举家南城,就此安居落户,同孙家分庭抗礼,各取所需。 到了如今,南城便有了城北祁家,城东洛家,城西孙家。 江家慢慢的彻底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被遗忘了个干净。 只是南城的人路过曾经是江家府邸的街道时候,还是会不禁叹息当年江家的鼎盛,惋惜小小的江家乔小姐。 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是个妙人啊。 第二章南乔姑娘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第二章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第三章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第四章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第五章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南城是座古色古香古韵味的历史名城,南城江家是响彻一方的名门望族,是买卖地产的百年世家,往早了说,那是大户人家,往近了说,就是龙头招牌。 江家在南城根深蒂固,发家至今,不说几百年,至少是传了一代又一代的辉煌,几乎南城四分之三的街道地皮都是江家名下的,其他产业也有涉足,官方还是非官方的背景,都很是雄厚。 那一年,南城来了个寻经问道的术士。 那一年,江家少夫人添了对双生女儿。 江家几代单传,而且个个都是大老爷们,唯一的少爷与少夫人结婚数年,都不曾有孕,好不容易怀了个头胎,一下还是俩,这下子可是热闹了,把她俩当宝贝般的宠着。 江家的老太爷,效仿古人,将二女均取名为乔,一个大乔一个小乔,并在满月家宴当日请来了那个术士为其算命,只求个一生平安。 “双生胎儿,一念生一念死,一朝荣一朝辱,相生相克,必要舍其一,方能太平。”那名术士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如是说道,并且谢绝了江家的银钱,第二日,匆匆离开了南城,难觅踪迹。 过了几日,江家的其中一个双生胎儿得病早夭的消息便传遍了黎川的各街小巷。 从此江家,只有一个孙小姐,单名乔,众人皆管她叫做乔小姐。 这位乔小姐,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三岁能文,五岁成诗,最精湛的要说是她的画画天赋和一脸的胆识,才情更是不输男儿,年纪小小的,模样也是倾城,再加上人也是个善心的。 总之,什么都是好的。 洛初是跟着家人在那一年一同来到南城安身立命的。 洛家是江家的世交,早年一直在西北一带。 于是洛初与江乔自小便是结识,特别是江乔,一出生便认识了洛初。 洛初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哥哥,江乔很不喜欢,可洛初对江乔的好暖到了心里,江乔很喜欢这个小哥哥。 江家的花园内,江乔小小个,一本正经的坐在庭院里画画。 第六章 “你在画什么?”洛初一脸的好奇。 “你猜呀。” “猜不出?”鬼知道在画些什么,反正洛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仔细着看,模糊着看,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就没办法了,爷爷说画画是最奇妙的东西,只有眼睛清明的人才能懂得,也只有了解彼此的人才能知晓作画者的心意。” “哦!”洛初不去看女孩俏皮的脸蛋和笑弯了的眉眼,只是一脸不满的“哦”了一声,实打实的十分的委屈。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我自然会是最了解你的人,慢慢的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 “你不喜欢我?” “喜欢。”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娶你的。” 因为洛家许多生意都在国外,有些事情还未了结,所以在洛初十三岁,也就是江乔十岁的那一年,洛家父母要离开南城几年,去到美国,并一同带上了洛初。 “阿乔,这个送给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离开前洛初一脸的不舍,把洛家家传的手镯从母亲那偷来,想给江乔戴上,可惜江乔还是个孩童,手太小了,在手腕上晃晃悠悠的,死活都戴不住。 江乔负气的将手上的玉镯推还给他,真是烦死了,扭扭捏捏的。 “我才十岁呢,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你回来的那天,难不成我还能现在就嫁人了,你着急的也太早了些吧。”小小的江乔摆出个大人模样,看着洛初笑着打趣道,真是的是太可爱了。 “行,那我走了。你可不许食言。” “我们不是拉过勾了吗?” “那个不算,再拉一回。” “好。” 两个小小的人儿,天真懵懂的,在阳光底下,手拉着手,承诺着他们的承诺,怀揣他们各自的心愿,渐行渐远。 江乔十二岁,是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生辰阶段。 江家请了许多人,前来祝贺江家这位乔小姐的生辰大喜。 洛初也悄悄的在赶来南城的路上,他是瞒着父母逃出来的,他想给江乔一个惊喜,多年不见,他很想江乔,那里的女子都不如他的江乔。 宴席开到一半,便有人说后院着火了,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因为江家是百年老府,仿的是园林的古建筑,虽修缮的很是现代化,到底还是承了原有的一份古色古香,说白了就是木头桩子搭建起来的。 因而火势显得极大,久久没能扑灭,众人四处逃窜,连连顾着自己,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江家老太爷依稀见着慌乱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身手矫健的陌生人影,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叫来了儿子和儿媳,却不见他疼爱的孙女,火势冲天,人走鸟兽散的,谁也没有闲情,照顾再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等找着的时候,也是一堆灰烬了,在那燃烧了一夜之后化为的一地残骸里了。 后来的半个月后,江家其余人被拉下马,背上了罪名,显赫的南城世家江府,一夜消亡,随之替代的,便是如日中天的孙家。 再后来,百废待兴,一片祥和,洛家再次举家南城,就此安居落户,同孙家分庭抗礼,各取所需。 到了如今,南城便有了城北祁家,城东洛家,城西孙家。 江家慢慢的彻底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被遗忘了个干净。 只是南城的人路过曾经是江家府邸的街道时候,还是会不禁叹息当年江家的鼎盛,惋惜小小的江家乔小姐。 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是个妙人啊。 第二章南乔姑娘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第七章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第八章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第九章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第十章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你在画什么?”洛初一脸的好奇。 “你猜呀。” “猜不出?”鬼知道在画些什么,反正洛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仔细着看,模糊着看,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就没办法了,爷爷说画画是最奇妙的东西,只有眼睛清明的人才能懂得,也只有了解彼此的人才能知晓作画者的心意。” “哦!”洛初不去看女孩俏皮的脸蛋和笑弯了的眉眼,只是一脸不满的“哦”了一声,实打实的十分的委屈。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我自然会是最了解你的人,慢慢的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 “你不喜欢我?” “喜欢。”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娶你的。” 因为洛家许多生意都在国外,有些事情还未了结,所以在洛初十三岁,也就是江乔十岁的那一年,洛家父母要离开南城几年,去到美国,并一同带上了洛初。 “阿乔,这个送给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离开前洛初一脸的不舍,把洛家家传的手镯从母亲那偷来,想给江乔戴上,可惜江乔还是个孩童,手太小了,在手腕上晃晃悠悠的,死活都戴不住。 江乔负气的将手上的玉镯推还给他,真是烦死了,扭扭捏捏的。 “我才十岁呢,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你回来的那天,难不成我还能现在就嫁人了,你着急的也太早了些吧。”小小的江乔摆出个大人模样,看着洛初笑着打趣道,真是的是太可爱了。 “行,那我走了。你可不许食言。” “我们不是拉过勾了吗?” “那个不算,再拉一回。” “好。” 两个小小的人儿,天真懵懂的,在阳光底下,手拉着手,承诺着他们的承诺,怀揣他们各自的心愿,渐行渐远。 江乔十二岁,是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生辰阶段。 江家请了许多人,前来祝贺江家这位乔小姐的生辰大喜。 洛初也悄悄的在赶来南城的路上,他是瞒着父母逃出来的,他想给江乔一个惊喜,多年不见,他很想江乔,那里的女子都不如他的江乔。 宴席开到一半,便有人说后院着火了,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因为江家是百年老府,仿的是园林的古建筑,虽修缮的很是现代化,到底还是承了原有的一份古色古香,说白了就是木头桩子搭建起来的。 因而火势显得极大,久久没能扑灭,众人四处逃窜,连连顾着自己,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江家老太爷依稀见着慌乱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身手矫健的陌生人影,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叫来了儿子和儿媳,却不见他疼爱的孙女,火势冲天,人走鸟兽散的,谁也没有闲情,照顾再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等找着的时候,也是一堆灰烬了,在那燃烧了一夜之后化为的一地残骸里了。 后来的半个月后,江家其余人被拉下马,背上了罪名,显赫的南城世家江府,一夜消亡,随之替代的,便是如日中天的孙家。 再后来,百废待兴,一片祥和,洛家再次举家南城,就此安居落户,同孙家分庭抗礼,各取所需。 到了如今,南城便有了城北祁家,城东洛家,城西孙家。 江家慢慢的彻底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被遗忘了个干净。 只是南城的人路过曾经是江家府邸的街道时候,还是会不禁叹息当年江家的鼎盛,惋惜小小的江家乔小姐。 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是个妙人啊。 第二章南乔姑娘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第十一章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第十二章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第十三章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第十四章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第十五章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第十六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第十七章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第十八章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第十九章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第二十章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南城是座古色古香古韵味的历史名城,南城江家是响彻一方的名门望族,是买卖地产的百年世家,往早了说,那是大户人家,往近了说,就是龙头招牌。 江家在南城根深蒂固,发家至今,不说几百年,至少是传了一代又一代的辉煌,几乎南城四分之三的街道地皮都是江家名下的,其他产业也有涉足,官方还是非官方的背景,都很是雄厚。 那一年,南城来了个寻经问道的术士。 那一年,江家少夫人添了对双生女儿。 江家几代单传,而且个个都是大老爷们,唯一的少爷与少夫人结婚数年,都不曾有孕,好不容易怀了个头胎,一下还是俩,这下子可是热闹了,把她俩当宝贝般的宠着。 江家的老太爷,效仿古人,将二女均取名为乔,一个大乔一个小乔,并在满月家宴当日请来了那个术士为其算命,只求个一生平安。 “双生胎儿,一念生一念死,一朝荣一朝辱,相生相克,必要舍其一,方能太平。”那名术士当着江家众人的面如是说道,并且谢绝了江家的银钱,第二日,匆匆离开了南城,难觅踪迹。 过了几日,江家的其中一个双生胎儿得病早夭的消息便传遍了黎川的各街小巷。 从此江家,只有一个孙小姐,单名乔,众人皆管她叫做乔小姐。 这位乔小姐,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三岁能文,五岁成诗,最精湛的要说是她的画画天赋和一脸的胆识,才情更是不输男儿,年纪小小的,模样也是倾城,再加上人也是个善心的。 总之,什么都是好的。 洛初是跟着家人在那一年一同来到南城安身立命的。 洛家是江家的世交,早年一直在西北一带。 于是洛初与江乔自小便是结识,特别是江乔,一出生便认识了洛初。 洛初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哥哥,江乔很不喜欢,可洛初对江乔的好暖到了心里,江乔很喜欢这个小哥哥。 江家的花园内,江乔小小个,一本正经的坐在庭院里画画。 “你在画什么?”洛初一脸的好奇。 “你猜呀。” “猜不出?”鬼知道在画些什么,反正洛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仔细着看,模糊着看,确实是看不出什么的。 “那就没办法了,爷爷说画画是最奇妙的东西,只有眼睛清明的人才能懂得,也只有了解彼此的人才能知晓作画者的心意。” “哦!”洛初不去看女孩俏皮的脸蛋和笑弯了的眉眼,只是一脸不满的“哦”了一声,实打实的十分的委屈。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我自然会是最了解你的人,慢慢的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 “你不喜欢我?” “喜欢。” “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娶你的。” 因为洛家许多生意都在国外,有些事情还未了结,所以在洛初十三岁,也就是江乔十岁的那一年,洛家父母要离开南城几年,去到美国,并一同带上了洛初。 “阿乔,这个送给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离开前洛初一脸的不舍,把洛家家传的手镯从母亲那偷来,想给江乔戴上,可惜江乔还是个孩童,手太小了,在手腕上晃晃悠悠的,死活都戴不住。 江乔负气的将手上的玉镯推还给他,真是烦死了,扭扭捏捏的。 “我才十岁呢,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放心,肯定等得到你回来的那天,难不成我还能现在就嫁人了,你着急的也太早了些吧。”小小的江乔摆出个大人模样,看着洛初笑着打趣道,真是的是太可爱了。 “行,那我走了。你可不许食言。” “我们不是拉过勾了吗?” “那个不算,再拉一回。” “好。” 两个小小的人儿,天真懵懂的,在阳光底下,手拉着手,承诺着他们的承诺,怀揣他们各自的心愿,渐行渐远。 江乔十二岁,是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生辰阶段。 江家请了许多人,前来祝贺江家这位乔小姐的生辰大喜。 洛初也悄悄的在赶来南城的路上,他是瞒着父母逃出来的,他想给江乔一个惊喜,多年不见,他很想江乔,那里的女子都不如他的江乔。 宴席开到一半,便有人说后院着火了,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因为江家是百年老府,仿的是园林的古建筑,虽修缮的很是现代化,到底还是承了原有的一份古色古香,说白了就是木头桩子搭建起来的。 因而火势显得极大,久久没能扑灭,众人四处逃窜,连连顾着自己,来不及多说一句话。 江家老太爷依稀见着慌乱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身手矫健的陌生人影,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叫来了儿子和儿媳,却不见他疼爱的孙女,火势冲天,人走鸟兽散的,谁也没有闲情,照顾再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等找着的时候,也是一堆灰烬了,在那燃烧了一夜之后化为的一地残骸里了。 后来的半个月后,江家其余人被拉下马,背上了罪名,显赫的南城世家江府,一夜消亡,随之替代的,便是如日中天的孙家。 再后来,百废待兴,一片祥和,洛家再次举家南城,就此安居落户,同孙家分庭抗礼,各取所需。 到了如今,南城便有了城北祁家,城东洛家,城西孙家。 江家慢慢的彻底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被遗忘了个干净。 只是南城的人路过曾经是江家府邸的街道时候,还是会不禁叹息当年江家的鼎盛,惋惜小小的江家乔小姐。 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是个妙人啊。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第二十一章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第二十二章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第二十三章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第二十四章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第二十五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第二十六章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第二十七章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第二十八章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第二十九章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第三十章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第三十一章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第三十二章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第三十二章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第三十三章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第三十四章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第三十五章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第三十六章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第三十七章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第三十八章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第三十九章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第四十章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第四十一章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第四十二章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第四十三章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第四十四章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第四十五章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第四十六章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 第四十七章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第四十八章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第四十九章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第五十章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第五十一章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第五十二章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第五十三章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第五十四章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第五十五章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 第五十六章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第五十七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第五十八章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第五十九章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第六十章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 第六十一章 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第六十二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第六十三章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第六十四章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第六十五章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第六十六章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第六十七章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第六十八章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第六十九章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第七十章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第章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第七十二章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第七十三章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第七十四章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第七十五章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 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第七十七章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话才刚从嘴里出来,就看见祁三少一个转身,大步朝着洛大少走了过去,挨着脸就是一拳,那个健步如飞,雷厉风行呀,真是吓死人了。 洛初的嘴角噫了血。 “怎么?想动手?”洛初擦了擦嘴角,“可以呀,刚好回国也腻了,也好久不见了,练练手,熟悉熟悉感情。” (哇塞,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打架熟悉感情,就是不一样哇。) 而这位“乔小姐”,只是淡定的转身,站在一旁,大有继续不参与也不表态的意思,面无表情的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男人和因她被打的男人,要命了,这两个男人都是南城身价顶高的男人呀,多少男人嫉妒,多少女人想嫁,真是浪费! “我不配,南乔知道洛家财大气粗,手腕凌厉,洛少不喜欢,可以,”南乔这一次破天荒的开了口,不识趣的将自己搅了进去,对方还是洛初,祁睿的好兄弟,只是南乔的眼底还是毫无波澜,“但左右名字也是取了,称呼左右也是叫了,二十年过去了,也不是洛少说了能算的,自然也轮不到洛少来指手画脚了。” 云淡风轻哇。 “二十年?!哪里来的二十年?!是你的二十年?呵,可笑!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不配!” 洛初依然像个炸了毛的刺猬,特别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就炸毛了,这南乔招她惹她了,还是,恩,懂得,咦,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有些老的南城人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出了几分来的了,洛少爷张口闭口一个“你不配”,不过是因了南乔这个名字,“乔小姐”这个称呼。 毕竟谁都知道,从前江家也有一个乔小姐,是南城所有人赞叹的乔小姐,是南城所有名媛千金追逐的乔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乔小姐,而洛家大少同她,也是青梅竹马,家偶天成,天赐良缘。 两人是有过婚约的,后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也发生的太早了,现在的好多人,在那个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还能记得住想得起来了,更何况是在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这世上取名“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说白了,比起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谁来都是配的。 也许就只有洛初了,至今耿耿于怀,也难为洛家少爷还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儿。 “洛初!够了!江家没有了,她也不在了!”说话的是祁睿,祁睿看着几近愤怒却笑着讥诮的洛初,眼底寒了一层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洛初的逆鳞,洛初的一身刺,扎着自己,扎着别人,生生的在心底淌着一摊血。 洛初走的时候,江乔十岁,洛初十四岁,江家着火的时候,江乔十二岁,洛初十六岁。 今年,洛初二十四岁,江乔永远留在了十二岁。 洛初始终不愿意去相信,江乔死了,后来也没有人再向洛初提起“江乔”的一字半句,再在洛初面前提到“江乔”这两个字。 祁睿很多时候,不明白的是,那几年,洛初也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哪里来的这么多年忘不掉割舍不掉的情感? 后来祁睿才渐渐明白、开始懂得,江乔已经成了洛初心魔,无关情感,只因为无能为力后的愧疚与遗憾,久了就去不掉了,也忘不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 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了洛初和祁睿的身上,没有人再去注意南乔这个人,除了言霆毓。 他是瞧见了的,南乔的手握得生紧,脸色一瞬间的苍白,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发抖。 “是我失态了,抱歉,你的新欢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了,”洛初这会才像是恍然大悟,视线一下子就没了焦点,眼睛里突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样子,阴郁,冷漠,迷离,继续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是旧爱。”祁睿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南乔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似是在纠正洛初说的那个“新欢”的错误。 “与我何干。”显然洛初并不在意这些词意上的表达,也不曾听出南乔的言外之意。 “是啊,与你无关。” 新欢旧爱,与你何干,自然与你无干。 “听说,你很宠她?”洛初拿了一杯酒,身子半倚着吧台,玩味的看着南乔,对着祁睿说着。 “恩。”祁睿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恩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迷上她了,”洛初喝了一口酒,嘴角一笑,“有没有爱上她?”洛初晃着酒杯,一下又一下,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然而许久都没有声响。 南乔看不出身边这个男人的面目表情,但感觉到了,他牵着她的手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也沁出了几分汗。 洛初看祁睿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嗤”的笑出了声,“你看,他连爱也不能给你?那你呆在他身边图什么呢?” 洛初手中的红酒杯里还有未喝完的红酒,在光线下,一晃又一晃,让人看得迷离。 没有人讲话,可身边嘈杂的谈笑声,不容忽视。 气氛很尴尬,但又显得再平常不过。 “洛少说了,我这样的女人,我以为洛少清楚的,”最后还是南乔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爱的,有宠就足够了。”明明是很讽刺很卑劣的话语,却平淡的再正常不过,听着一点不让人觉着卑微,像是在说另一个女人,另一件事情,然后轻描淡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是啊,你这样的女人,图的本就是一个钱,需要什么爱?”洛初将杯中未尽的红酒,一口而尽,“倒是识趣,” “不然怎么入得了祁少的眼,呆在他的身边呢,” 洛初看着这个女人,自然的依靠在祁睿的身上,很是依赖,很是嚣张,一只手搭在祁睿的胸前,扯着他的衬衫,笑得开心,卷发红唇红礼裙,每一处无不美得张扬,除了眉眼的秀丽温和,这样的眉眼,是江南特有的温婉,是像极了那个人,可也仅仅是眉眼处有几分相像。 洛初自然知道,是世上,像她的人很多很多,他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神态,动作,很正常,但都没有一个是她,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的她。 而更可悲的是,他还来不及遇见她长大后的样子,有的不过是模模糊糊的记忆,靠着自己的想象,想象他心底的女孩长大后的样子,隐隐约约的样子,然后再去一个一个的寻找,却总也找不到。 “那有没有兴趣投怀送抱,到我这里?要知道,我同祁睿,关系很好,”洛初将酒杯放在一处,对着南乔走近了几分,几分玩味,几分嘲弄,含笑的瞳孔里没有半分真情。 “既然没有爱,我不信他舍不得一个女人,找不到一个女人再宠?”话是对南乔说的,可眼睛看着却是祁睿。 洛初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下飞机就来了祁家,一进祁家就弄得大家难堪。 他就是想看看,想单纯的看看,祁家三少,既不买醉也不流连于声乐场所的祁家三少,身边从来没有女人的祁家三少,宠了一个女人两三年还不腻,甚至是带回了家,请了好友,办了生日宴。 他是怎么选择遗忘,怎么选择成功遗忘,他也想知道,想问问,究竟要怎样的麻痹自己,才能选择,至少睡得安稳。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偷瞄几眼瞄几眼的,看的都蒙了。 这祁少可真是大方,这都能忍,想着,看来也不过一个女人,也不是很在乎,还是说,爱得太深,可以容忍。 要是后者,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了,洛少,你还缺女人?莫不是刚刚回国,陌生了?凭白的同自己的兄弟抢什么女人,”旁边有个识趣的人,察觉到了祁睿眼神的示意,上来递给洛初一杯酒,搭过洛初的肩膀,“哥们给你找几个,包你满意!” “对啊对啊,走,一块玩,别耽误人家了。”又上来一个人,拉着洛初就走了。 “走了,”洛初拍了一下低着头,两手插着兜的祁睿,笑容深邃,“有时间,一起喝酒,无关新欢旧爱。” “走了走了,三少玩的开心呀。” 这下是真的散开去了。 男人的友谊,一杯酒,一场架,一个晚会,都可以建立,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对不起,你生气了吗?”洛初走后,南乔站在祁睿的身前,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男人的眼睛,也不敢去扯他的衣角,没有了刚才的娇媚与张扬,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是她没有冲动泼言毓婉一身红酒就好了。 她总是在没有资格任性的时候故作骄傲,南乔啊南乔,你没有资格,你不过是个戏子,是个别人口中的婊-子,别人眼中一个交际花,你不配,本就是不配的。 祁睿一把搂过南乔,强迫南乔看着自己,眼神是心疼的,“没必要同我道歉,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们,不是你。” “祁睿?”南乔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衣服脏了,陪你上楼换一件?”祁睿低头看了眼,南乔裙摆处的蓝莓蛋糕的印记,南乔也随着他看来一眼, “不用麻烦了,已经不干净,何必再弄脏新的呢,”说完还对着这个男人敛了个笑容,只是话语间的自嘲,十分的明显。 但很显然,祁三少并不喜欢也不开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 祁睿握着南乔的手,手很冰,掌心都是汗,又看了眼这个女人轻松的笑容,眼底的不知名的情愫,大多都是心疼和不舍。 “累了吗?送你去休息,还是送你回去?”祁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南乔的肩上,还不忘拢了拢。 “祁睿,你会不会后悔?觉得我不配?呆在你的身边,甚至...”甚至出现在这个圈子,乃至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祁睿将南乔的碎发挽着耳后,用一种算是温柔的方式说道,“你已经够好了,至于家世,地位,身份,还是背景,这些都不是你能选择的,”若是你要,我也都会给的,这是祁睿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是吗?我已经够好了?”我已经够好了吗?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明着暗着嘲讽我?凌辱我?议论我? “去休息?还是回去?恩?”祁睿很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已经表现的很不开心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休息,还是回去。 虽然依旧温柔宠溺,但在外人看来更多的像是没有耐心了。 “我想一个人去外头走走,好吗?”南乔对着祁睿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好。” 祁睿点了点头,抬手找了个保镖过来,对他们吩咐道,“照顾好乔小姐。” 南乔往外面庭院走去,保镖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转头对着祁睿,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西装外套,意思是在说,衣服我拿走了哦。 笑容很灿烂。 祁睿看着这个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离开后双手就一直插着兜,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嘴角一斜,笑了笑,转而看向已经和他们玩得嗨的洛初,冷漠呀冷漠呀。(我词穷) 洛初坐在人群中,喝着酒,干着杯,聊得开心,笑得开心。 祁家的别墅是很典型的意式建筑,承袭了古代罗马园林的建筑,庭院中,雕塑,喷泉,台阶,都是必备的。 南乔从室内大厅走了出来,庭院很大,没有几个人,很安静。 “不用特意跟着我了,”南乔看着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个男人,挺不习惯的。 “少爷吩咐了,让我照顾好乔小姐,”保镖低着头回答。 “祁家很安全,不会有人闹事,我很好,不需要照顾,”声音清冷,全然没有刚才在里面对着男人娇媚风声的样子。 “可是,” “我说了,想一个人走走。” “好的,乔小姐。”最后保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往回走了好几步,隔了数米远的距离,还是跟着南乔,只是给了南乔足大的空间,去一个人走走。 南乔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人吩咐,为求生,做的工作,谁都不容易,没有必要做过多的为难。 南乔很喜欢祁家的这个庭院,植物采用黄杨或柏树组成花纹图案树坛,鲜少用鲜花装饰,对水的处理用极为重视,借地形台阶修成渠道,高处汇聚水源引放,形成层层跌的水瀑,利用高低落差压力,形成了各种同形状的喷泉,呈塔状,或将雕像安装在墙上,形成壁泉作为装饰点缀的小品,形持多样,有雕镂精致的石栏杆石坛罐碑铭,以及古典神话为题材的大理石雕像等,从而形成了很有自己风格的意大利台地式园林,看的出来,主人修饰的很精致。 风很大,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在这个时候不浓不艳,清新淡雅。 南乔笑笑,拿下了肩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继续慢慢悠悠来来回回的走着,不曾偏离轨道。 “洛初?” 南乔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西装外套被他拿在手里,领带也被扯开了,衬衫解了几颗扣子。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亲近的,应该是秘书或者助理吧,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醉鬼么,还是不要随意招惹了吧,反正也有人会管。 “乔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乔小姐?!”洛初突然开了口,喊了一声。 乔小姐?在哪里?哪里有人?! “洛总,我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秘书看看自家的总裁,又看看南乔,也是一脸无奈,真是冤家路窄。 平时都酒量不是都挺好的,也挺自制的,也没毛病呀,酒品也挺好的,今天是怎么了,脑子抽住了,还打算当场撒酒疯?! “谁也不是我的阿乔!谁也没资格代替我的阿乔做南城的乔小姐!”洛初踉踉跄跄的从秘书的身上起开,往后退,可能真的是喝大了,有些站不稳,看着马上就要摔倒了,南乔及时抽手扶了他一把,一下子,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十分的近。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好的,乔小姐,我们这就回去了。”秘书也是懂事的。 “乔小姐?”哪知道洛初还没玩呢,一把又扯过南乔的手腕,拉着南乔,整个人重心都往下了。 疼啊,大哥! “阿乔?阿乔,是你吗?阿乔,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阿乔,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是,” “阿乔,我好想你呀,你知道吗?” 秘书就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家的总裁发酒疯,往人家身上扑。 再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位乔小姐连连后退,摆手拒绝,但又怕他真的摔倒,所以显得很尴尬,也很局促。 真是有趣。 “洛少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阿乔,你看清楚?”南乔最后还是推开了他,强迫这个男人看着自己,好好的看看自己。 “那你是谁?” “我是...”南乔还没说完呢,就被洛初打断了, “好了,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谁都是一样的,” 不是我的阿乔,谁都一样。 不是洛初的阿乔,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洛初就像是个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小孩子的任性胡闹,现在就是降到了冰点,不准任何人靠近。 “洛总,司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秘书看到了不远处庭院外头停着的一辆车,也不管有没有看清,不管是不是他家的车,先带走再说。 不能再丢脸下去了。 南乔看着那两人上了车,彻底走远了,才收回了视线,转头的时候,对上了站在灯下看着自己的祁睿的目光。 “祁睿?” 他站了多久了?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他,他喝醉了。”南乔有些紧张,像是心虚的解释,吞吞吐吐,也只能说,他,喝醉了,那是真的喝醉了么!没撒谎! 祁睿皱着眉头,“他的酒量一向来很好。”走近南乔,将她身上跌落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才舒展了些许眉头,虽然面色还是冷冷的。 所以,他刚才皱眉生气,是因为怕自己着凉?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想起了伤心的人,所以再好的酒量也没有用,”南乔似是有感而发。 “我知道。” 祁睿灰了眼眸,“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出意外,也就是她去世的日子,他,是该伤心。” 祁睿和洛初一样,不管很多年后,不管过去了多久,形容起那个女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避免“忌日”“死亡”这样的词汇,好像这样那个人就只是离开了,睡着了,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避开提起她的名字,提起那两个字。 他们知道骗不了别人,所以开始欺骗自己,最后身边的人也只能渐渐的欺骗着他们。 伤心的不仅仅是洛初,还有他,还有很多人。 “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每次提到关于“她”,哪怕只是一个字,这个男人,就连借口都很拙劣,“天晚了”,“累了吧”...... “好。”然而南乔习惯了。 因为不仅是她。 一开始,她高调的出现在祁睿的身边的时候,就有很多流言蜚语。 媒体大都报道的是一些,“灰姑娘逆袭高级名媛”“进军娱乐圈步入上流社会”“祁少深情为爱痴迷”,有的没有,左右都让人看着,很一般,千篇一律,全都是套路。 只是也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将她同当年的江家小姐联系起来,特别是,当有人叫她“乔小姐”的时候,而不是南小姐,或南乔小姐,而祁家三少,对着关于自己心底的江家那位小姐有丝毫牵扯相关的字眼,都能把自己缩起来的祁家三少,这一次,听到后也没有丝毫反应,算是默认了这样一个出现与存在,这才是南乔,让更多人注意到南乔的不同之处。 当初的江乔,也叫乔小姐,也被人称之人一声“乔小姐”。 江老太爷给她取名“乔”,除了效仿古人“大小乔”的美艳尊贵。 “乔”,高耸,乔木,乔迁,意义优美,乔木世家,即为贵族,又同“骄”,骄傲高贵,只是,乔,又有假装,假扮之意,但依然不影响它本身的含义,美丽高贵,骄傲耀眼。 而南乔,或许就是那个不被考虑的反面意义吧。 后来,南乔出演了祁睿投资的电影女主角,正式出现在公众的面前。完完全全的大女主戏,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说,南乔的这张脸,五官很柔和,特别是眼睛,大而有神,难得的纯粹,但整体却带着攻击性,可塑性强,也有人说,不过区区戏子,但好在话题度高票房也不差。 大家纷纷的将南乔同从前的那位“乔小姐”相提并论,只是谁也不敢随便提起那位“乔小姐”,也只是背地里暗暗的议论上几句。 第七十八章 大家都说,祁睿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的名字,看上了她一点点的相似,所以容忍她的脾气,容忍她的习惯,容忍她的放荡。 “停车。”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坐在后座的洛初开了口,这样的语气,冷静自持,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了酒的男人。 “洛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的总裁,依旧是低着头,这个地方不好停车呀。 “停车。” 司机还是找了个地方,把车听在了路的一边。 “洛总,怎么了?”秘书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跟了许多年的总裁。 今天的洛总真是反复无常,判若常人。 “下车。”洛初微微的抬起了头,“车钥匙留下。”是命令的语气,冷冷的不容人反驳。 “洛总?”这又是闹哪一出呀。 “我让你下车。”语气加重了一些,显得有些不是很耐烦。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打开车门,就下了车,走到了前车门驾驶座那儿。 “好的,洛总,你自己当心。”司机倒是最先下车的,把钥匙留在了车上,一副我可惹不起的样子。 秘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也接着下了车。 还没站稳呢,车一下子就发动开走了。 留着秘书和一个没有车的司机在晚上十一二点,在回国的当天,彻底领略了一下黎川的街头风景,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冷。 秘书隐隐的觉着,南城这个城市,他不该跟着他家洛总一起回来的,千不该万不该,要不我走到机场,去买张机票,回美国吧。 忘了说,这个秘书叫王锡州,算是一个关键人物吧。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祁睿开车送南乔到了南乔的小区楼下,是下半夜的缘故,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也很安静,没有什么人甚至没有什么车辆。 “好,晚安。”祁睿侧着脸对着南乔笑了笑。 “晚安。” 南乔解了安全带,半开车门正打算下车,“阿乔,” “恩?”南乔回着头,散落在肩上的秀发轻轻的甩了甩,被南乔顺势拂在一边。 “别委屈自己,” “好。” 这是祁睿常常对南乔说起的一句话,“别委屈自己”,而南乔也不止一遍的告诉祁睿,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很多时候,南乔都不知道,这份委屈,是从哪里给到人的错觉,让人觉得自己很委屈,南乔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委屈,怎样才算是不委屈。 但南乔无疑是幸运的,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祁睿坐在车里望着南乔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开车离开。 祁睿经常接送南乔,却从未下过车,一次也没有,总是将车停在一边,而他坐在驾驶座上,安静的等南乔上车,送南乔下车。 “南乔,” 南乔进了屋,也不打算开灯,换了鞋子,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低着头,两手撑着额头,沮丧又焦虑。 “你怎么来了?”南乔说的很稀疏平常,却顾自己往餐厅走去,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打算招待他,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她真的很疲倦,今夜,特别的疲倦。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又和祁家那个少爷在一起?”听声音是个男人,语气态度很隐忍,也很不耐烦,可能是等着的时间太久了。 南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是南姨出什么事了吗?” 南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有,她在医院,她很好。” “有了三少的照顾,她自然会好的。”南乔是这样回答的。 是啊,有了祁家三少的照顾,自然是好的,什么也都是方便的。 “还有事吗?”南乔喝了一大口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说着,“我很累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休息了,很晚了,你也回去吧。”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并没有打算留他。 屋子里一直没有人开灯,一直都是漆黑的,好在外头夜色也有着些许灯光的影射,所以还能识清些路,和简单的看着一个轮廓。 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像是起了来什么要紧事,回头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桌子那有些钱,算是生活费,南姨身体不好,给她多买点东西。”并没有多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个男人,叫南天,而南乔从进门后口中一直提到的南姨,是南天的母亲,南乔的养母。 生了病,前几年动了手术,身体也一直不是特别好,现在在疗养院养着,也一直住在疗养院,祁睿托了人照顾她。 这些年,南姨生病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是南乔出的,准确的说是祁睿出的,包括南天的日常起居消费。 南天是南姨的亲生儿子,算是南乔的哥哥,并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都零零散散的做着一些兼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南姨的病,需要人时时的照看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南天这个人的性格,他总是有些,眼高手低,过分的抱怨生活。 好在这些年,有了祁睿。 南乔一直很感激祁睿,也正是因为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南乔,祁睿的好,而她和祁睿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时时刻刻警醒着南乔。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南天终于站了起来,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倏地坐了下去,低着头用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说着,“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 “谢谢。”南乔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不去管房门外的这个人。 进了房间的南乔关上了门,依靠在门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所有人都在祝你生日快乐,可是这是南乔的生日啊,我亲爱的阿乔,你的生日呢?是否还有人记得? 南乔甚至不想洗澡,躺在床上,来不及脱去脚底的高跟鞋。 都说灰姑娘的水晶鞋会给人带人好运,就连公主也羡慕。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穿水晶鞋,也不愿意遇见王子。 南乔看着灰暗的天花板,南乔现在住的公寓是祁睿找人安排,夜景很美很美,南乔很怕孤独,也怕黑,不开灯根本睡不着,但南乔又害怕开灯。 窗外没有星星,但依旧斑驳闪闪,可她是透过窗户,落在南乔的身上。 南乔嘴角一扯,可你是灰姑娘呀。 南乔闭上了眼睛。 她讨厌夜晚,讨厌安静,讨厌孤独,可她却活在黑暗里,过着孤独的日子。 过了一会,南乔听到了外头的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很轻,关门的人真的很小心很小心。 南乔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离开了,南乔终于是开了灯。 客厅里的灯很亮,也很刺眼。 整个屋子里空无一人,是剩下了南乔,很安静。 沙发坐垫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凹印,很显然,那个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坐了很久很久,在这样安静又黑暗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 南乔啊,你真贱。 南乔环抱着自己蹲在了地上,无助又彷徨,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圈,小小的,很柔弱,不停的颤抖着,若不是看到了她眼角渗落的泪水,根本察觉不出也听不见,原来她是在哭泣。 而另一边的洛初,此时已经跨过大半个城市。在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南城郊外的一处墓地,里面葬着他的阿乔。 洛初跪坐在一处墓地前,双手颤抖,泪眼婆娑。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她的名字,江乔,再无其他,甚至没有一张照片,洛初已经快要记不得她的模样了,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姑娘,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软软糯糯的唤一声,“阿初哥哥”,真好。 那是他的阿乔,是他独一无二的阿乔,也是最好的阿乔。 “阿乔,生日快乐。” “阿乔,我想你。” “阿乔,我不敢想你。” 骄傲阳光的少年在这一刻,颓然如一个瘾君子,再没有半点生息,只是一味的低着头,抵着头,双手颓然的垂在一处,却紧握着双拳。 往事。 洛初第一次见到的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家刚刚来到南城,虽说是和江家老太爷交好,但也只是祖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了,别说洛初的爸爸妈妈尚且还不熟悉环境,更不用提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了,在这之前,洛初甚至还不认得祁睿,自然也是不认得江乔的。 见眼前的小女孩喊祁睿“三哥”,只是觉得奇怪。 祁睿并没有搭理一旁的洛初,而是笑着接过了江乔手中的礼物,熟练又亲昵的牵过了江乔的手,将她拉到了一边坐下,并且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江乔,任她随便挑选。 也没有打算同洛初介绍介绍,还是江乔先问起了洛初。 “你是谁?” “洛初,” “哦,你就是爷爷常常提起的洛家的那个洛初,” 江乔似乎是听说过洛初的。 “爷爷?” “我叫江乔,南生乔木的乔,”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弯起了眉眼,笑容浅浅的,十分好看,烙印在洛初的眼里,只觉得如春日风光般动人心弦。 南生乔木,一如初见。 后来洛初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江家的小小姐,江老太爷的孙女,江乔,也是小小年纪就名动南城的江家阿乔。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洛初不在去祁家找祁睿玩了,而是日日在江家缠着江乔,只为了听她喊他一声“阿初哥哥”,就像喊祁睿“三哥”一样,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 “叫哥哥,” “不要,” “你为什么叫祁睿叫哥哥?” “他比我大,自然是哥哥,” “我也比你大,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不要,” “听话,喊我一声‘阿初哥哥’,就好,我也想有个妹妹,我会比祁睿对你还要好,” “不要,” “你要怎么才肯喊我一声哥哥,” “......” 洛初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对江乔更是如此。 年少时的感情,起的突兀,长得迅速,终了无奈,没有半点的理由。 就像洛初对江乔,一开始只是为了听到她口中喊着一声“阿初哥哥”,只是因为别人有他没有。 洛初在意江乔,这是不争的事实。 洛初有多在意江乔,无人知晓。 而这份在意是否出于喜欢,更是无人知晓。 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来的及长大。 正是因为如此,这是一辈子的遗憾,也是一辈子的期许,旁人比不了,也比不得。 祁睿送南乔回家后,再南乔家楼下等了许久,才开车离开,再次回到祁家。 祁家的场散了之后,祁家又如往日一般空荡荡的,祁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还动了不少怒。 “少爷,外头有人找您,说是洛少爷的人,”过了一会,听见管家来说,说是外头有人来找。本来别说是祁睿,就连管家也是不会去搭理的,只是一听到是“洛少爷”的人,便多了一嘴,进来同祁睿说了一声,毕竟洛少爷不是寻常人,而也少有人会冒着洛少爷的名头堂而皇之的行事。 “让他进来,” “好。” 祁睿从沙发上半撑了起来,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凉了半截的茶水,算是醒醒神了。 “祁先生,你好,”进来的是个陌生的脸。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是洛总的秘书,姓王,”洛初的秘书,王锡州,这次跟着洛初回国的人之一。 洛家一直在国外做生意,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这几年有回国发展的意图,于是派了洛初回来潜潜水,探探底风。 而祁睿看着这个秘书行事大胆,想来也不是个小人物,要不是深得洛初看重信任,就是深得洛家看重信任。 “有什么事吗?”祁睿说着。 “我们洛总今天晚上给您添麻烦了,我特地来赔罪,”秘书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传说中的祁家三少,南城最金贵的少爷了。 “你们洛总让你来的?”祁睿一听就觉着这个秘书的话有些咯人,凭他对洛初的了解,百分之九十八是这个秘书自作主张,剩下的百分之二是给洛初今日的不正常找的一个借口和台阶下。洛初要是真能这么同他懂分寸,那怕是真的要给他添麻烦了。 “这...当然是我们洛总的意思,”秘书有些寒颤,他家洛总,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惹了一身的烂摊子,人倒是不见了,可不得我来连夜上门赔罪呀,我初来乍到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晓得,可不得谨慎些... 不对呀,这好像也不太对... “洛总初来乍到,不懂得分寸,扰了您的晚宴,是我的失职,”秘书继续说着。 “你们洛总要是知道自己的秘书专门来祁家找我替他赔罪,估计明天就没有秘书了吧,”祁睿调侃着。 “祁...祁先生这话说的真是...幽默,”秘书信得是核心主义利益观,走的是精简路线,事对事,人对人,领一份工资做一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 “大家都习惯喊我一声‘三少’,”祁睿听着“祁先生”这个称呼,实在觉得有一些些的突兀。 “三少,”秘书应着改了称呼。 “你回去吧,” “我...这...好,” 为了配合洛初,秘书还拿了一些礼物,作为赔罪,刚才一道拿来,放在一边了,祁睿瞧见了,接着说了一声,“东西就留下吧,我同洛初没那么矫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真的当回事,”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听起来像是假的,可却是实打实的,祁睿同洛初真的没有那么矫情。 王锡州是不认得这个祁睿,只是听说过,当然大部分是从洛初那里听说的,毕竟一部分的新闻报纸可信度不高,一开始王锡州还怀疑怎么祁家三少就能同洛初成了好兄弟,祁家可是最重礼节讲规矩的人家的,要是放在古时候,那就是清流官宦人家了,最重的是名声,教出的子弟也都是温文儒雅那一挂的,再想想自己家的小洛总,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这两人怎么就会好到一块去,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想想,还真是奇了,这个祁睿同他家洛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有的一拼,一个安安稳稳呆在南城,一个放放当当呆在国外,一个是在明面上撩,一个是在暗地里耍,都是深情款款,各有各的喜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走的是阴郁高冷少年外加邻家大哥哥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温润如玉,实则冷然如霜,难以接近,一个走的是幽默风趣外加霸道总裁的路线,一开始让你觉着芳心动漾,实则同样冷然如霜,难以接近 只有一点,都是高冷,也都难以接近。 然而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奇葩,也是十分的简单。 “谢三少,我们洛总就麻烦你了,” 这下秘书才信真的没事了,说完便离开了祁家。东西都收下了,应该便是应了你这份情了,总算可以放心了,秘书虽然不知道今夜洛初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洛初联系不上确实是真的,而他是跟着洛初一起回来的,在南城远没有洛初熟络,也不是很懂,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也确实猜不到洛初去了哪里,要是祁睿同洛初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是知道一些隐情的吧,说不准祁睿还能比他先联系上洛初,这样也是好的。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 “阿乔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喊他一声‘哥哥’,” “我若是喊了他‘阿初’哥哥,不就是认了他做哥哥了吗,要是他真将我当做了妹妹一般看待,怎么办,我不要,” “他生得好看,长得白白的,也十分的有趣,也总是将好玩的好吃的寻来给我,也经常逗我笑,” “阿乔很喜欢他,和三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哦,” 那一年,江乔六岁,洛家在南城已经呆了一年了,洛初也缠着江乔喊哥哥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洛家大少寻罗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送去江家,送给江家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小姐,江乔尽数收了这些礼物,却始终不肯如洛初所愿,喊洛初一声“阿初哥哥”。 那一年,祁睿问江乔,那是江乔第一次告诉祁睿,她喜欢洛初,江乔喜欢洛初,和对祁睿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原来如此。 小小的孩子,便已是这般的芥蒂。 后来大家都洛家的阿初想来是喜欢上了江家的阿乔,如此的殷勤... 再后来洛家同江家定了儿女亲事,允诺将江家阿乔许配给洛家阿初,在洛家要离开南城的时候,两家还办了一场宴席,喝了儿女的酒,就等着两人成年成人,洛家上门来迎娶。 “小睿,过来见过你江爷爷,” “阿乔,这是你祁叔叔和祁阿姨,” “爷爷好,” “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你祁睿哥哥,是祁家的三少爷,比你大四岁,” 那一年是江家老太爷的寿宴,也是祁睿第一次见到江乔。祁家同江家虽说是故交,其实本没有什么大的往来,无非是看着江老太爷的一分薄面。 祁家子嗣众多,直系的旁系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江家除了一个江老太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人物,江老太爷是个喜欢儿女的人,却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得了个宠妻孝顺的名头,娶了个媳妇,是个病弱的,结婚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是江乔,虽说是个女儿,却着实把把江老太爷高兴坏了。 “这个给你,”祁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在手上,递给江乔。 “阿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江乔还没来得及接过来,就被斥声喝住,缩回了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藏在背后,还不忘吐吐舌头,十分的可爱。 “没关系,妹妹若是喜欢,就都给妹妹,”祁睿将手中的巧克力塞给江乔,江乔才再次伸出了手去接。 “谢谢三哥,”那时候的江乔还刚刚学会说话,小小的一个人,在爷爷的寿宴上穿的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很是可爱。 “这孩子,真是没礼貌,让各位见笑了,” 那时候的江乔不会知道,江家对祁家已然是高攀了,而祁家也是个龙蛇混杂的,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看不看上的意思,总还不至于亲厚到随意被人亲厚喊了一声“三哥”的地步,白白的认了一个人做妹妹,祁家素来对家族观念看的很重,重子嗣血缘,也是个爱守规矩的。 而这一声“三哥”,未免不会让有心的人寻了去,说是江家故意想要高攀祁家,想要拉拢成了一桩儿女亲事。 “阿乔若是喜欢,三哥便做阿乔的三哥,一辈子护着你,好不好?” “好,” 祁睿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女孩,很多时候,总是弯着那双好看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声音甜甜的,软软糯糯的喊他一声“三哥”。 后来很多都说,祁家金贵的三少爷应承了江家阿乔的一声“三哥”,是一辈子的事了。 也有人说,江家阿乔小小年纪,认了祁家三少做哥哥,许了洛家大少做媳妇,是江家走了一步大棋。 不管何故,是巧合还是不巧合,江家阿乔的这声“三哥”,喊的时候甜甜的,十分的软糯,都快化了人心了,也是这一声化了人心的“三哥”,困了祁睿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除了江家阿乔,无人再喊祁睿一声“三哥”,也无人敢喊祁家三少一声“三哥”。 而自江家那场大火之后,再无人提起江家,提起江家阿乔,这两家更是如此。 只是不管是祁家三少祁睿,还是洛家大少洛初,一个继续跟着家族呆在南城,一个跟着父母远赴国外,两个人长大了,都是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谁也劝不住,是花心,也是死了心。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守着自己的心,找着那个阿乔,找着那个像阿乔的人,盼着阿乔。 因着她走在了年少时,因着她未能长大,所以想着无数的可能,所以不肯放手,日日执拗,日日期盼。 若是阿乔长大了,她会是个什么样子...... 前日夜里喝了一场酒,第二日起来,总是觉着头涨涨的,身子酸酸的,心里空空的,放掉了又抓住了,最后放不掉也抓不住。 前些年遇见了一个人,几年后想起,自然也是如此。 而祁睿同洛初便是这样两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方式方法大相径庭。 往后的世界再精彩,往后的佳人再婀娜,他们始终活在回忆里,处在过去,只愿着,记着那张脸,好梦到那个人,继续遐想,便是足以。 “一会阿初来,别拦着他,你去大门口等等他,应该也快了,”祁睿对着先前的管家说着。 “初少爷要来?”洛家离开南城许久了,洛初也离开南城许久了,今时今日的洛初,更多的是外媒眼中的浪荡公子哥,十分的唏嘘。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的,祁睿一早就知晓他会来,洛初进来的时候,祁睿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门,应该是睡着了,书桌前的茶几上醒着一瓶红酒,还有两个杯子。 “找我喝酒?”洛初说的轻松惬意,径直来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半躺半坐着,看着窗外,只是两眼无神。 “恩,”祁睿半睁着眼睛,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就在这儿?那多没意思!”洛初很是不屑,虽然眼神无神又迷离,但语气还是十分的轻佻。 “哪里才有意思?”祁睿说着,说话间将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假模假样,惺惺作态的洛初。这些年,他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自然是......”自然是女人多的地方才有意思。 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洛初便抬头对上了祁睿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睿的眼睛一直都很深邃,阴森森的,从小便是如此,看的人捉摸不透又心慌,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总觉着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与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十分的不相配。小的时候,大人们总说,祁睿像极了一个老学究,长大了一定是个书呆子,谁能想到,就像他们想不到,江乔会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了她十二岁的生辰。 而那双只有对着江乔温柔似水的眼睛,洛初后来再也没有从祁睿身上见到,而今天,在本该是江乔二十岁生日的今天,洛初看到了祁睿那双望向江乔的眼睛,望着别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也被人客气的称着一身“乔小姐”,得到了祁睿的另眼相待,在今日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惹人艳羡。 洛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叫南乔的女人,举止娇柔,言语轻浮,眼波勾人,对着他毫无羞意的说着,好啊,陪谁不是陪。 真是轻贱。 若是阿乔在,她也定然是南城最好最美的姑娘,璀璨又夺目,却不轻贱。 他的阿乔,阿初的阿乔,洛初已经不太记得了。 洛初只记得,第一次见着江乔的时候,是在祁家老宅的庭院里,和如今祁睿的这个庭院一模一样,祁睿将它还原修饰的很好,是真的用了心了。 后来近一年的时间里,洛初都在追着江乔喊哥哥,想要听到江乔的一声哥哥,就和祁睿的那声“三哥”一样,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洛初觉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女孩子,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这个瓷娃娃还会说话,说着话的时候,就像糯米糖,软软糯糯,也不甜腻。 这是洛初如今对江乔留下的仅能清晰想到的印象了,那个姑娘,有着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在江家庭院里种着的梨花树下,冲着洛初喊了一声“阿初哥哥”。 “你爷爷也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把你嫁给我,” “阿初哥哥,长大后,我就嫁给你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大。 那个时候的她,还未长大。 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想要留住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美好和痕迹,保留着最好的回忆,最甜的笑容,最璀璨的眼眸,所有人又都在不由自主的忘了江乔年数不多的岁月里留下的那些美好和痕迹,忘记那些记忆,那些笑容,那双眼眸,除了祁睿和洛初,他们总是做不到,总是执拗,也总是逃不掉。 洛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真的快要忘了,他已经记不得江乔的容颜了,不过八年,若再过个八年,该如何? 洛初不愿意忘记,所以他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别人,强迫着自己,也强迫着别人。 原来,时间是真的逃不过的,如今连祁睿也要放下了,是吗? 江乔的那声“三哥”,还是离得太远了。 只是阿乔,我绝不会忘了你,也不允许自己忘了你。 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氛围十分的安静。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睡不好,”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想起她,” “我知道,” “祁睿,这些年我总是不安稳,” “我知道,” “祁睿,我觉着,我快要死掉了,” 而祁睿除了“我知道”这三个字,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别的,没有安慰,没有责难,就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洛初,与其说是看着洛初,不如说是看着比的什么东西,因为祁睿也不敢去洛初,于是最后只是将双眼聚汇在茶几上的那瓶子红酒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此时没有半点生息,就像个须臾老人,半躺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怔怔的发神,对着头顶的灯和天花板,花了眼睛,蒙了心。 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名字。 祁睿是个忧郁小王子,沉默寡言,洛初是个阳光大男孩,活泼好动。 面对祁睿的洛初,脆弱敏感,面对洛初的祁睿,坚强刚毅。 是奇怪,也不奇怪。 因为那个女孩,是真的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她来了,是幸运,她走了,是不幸,她来了又走,是残忍。 “昨日洛初来我家,说你喊了他一声哥哥,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也把祁睿高兴坏了。 “恩,他是很高兴的,”那时的江乔脑海里浮现的应该是洛初冲着她傻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笑得开心。 “你不是说,他...同三哥是不一样的吗?”如今竟也是一样了吗? “是不一样啊,” “三哥是三哥,阿初哥哥是阿初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三哥,我喜欢阿初哥哥,” 三哥的阿乔喜欢着她的阿初。 祁睿的江乔喜欢着洛初。 当年,江家子嗣不济,老太爷虽说是德高望重,江家也是家底厚实,可保不齐百来年后,会怎么样,像他们这样的家族世家,最重的是以后的长远,而似乎江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一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宠着自己的小孙女,和他年轻人的杀伐决断,全然不同。 当时南城许多人都在传,江家老太爷很喜爱自己的这个孙女,为了这个孙女做了件有损福寿的肮脏事,是极尽所能在为之谋划,也为江家谋划,也很有很多人传,江家这个阿乔不简单,是个自带福报的,定能护着江家百岁无忧。 而祁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祁睿的父母,也是担忧这一点,其实心底里是不愿同江家有着太亲厚的往来纠葛的,因着磨不开自家老太爷和江家老太爷的情面,才去了江家给老太爷贺寿的,谁知道,祁家的这位金贵的三少爷,一眼便瞧中了江家这位乔小姐。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叫的。 第七十九章 那一声“三哥”,是当着南城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应的。 只是后来,祁家迟迟不回,江家也迟迟不许,后来便来了一个洛家阿初,得了江家阿乔。 后来江家的阿乔越长越大,不过初十年岁,貌倾城,才倾人,心善良,真真长成了一个妙人。南城的名流圈子里,无一不艳羡,赞叹江老太爷的教养有方,也憾是位姑娘,只得一位姑娘,许了洛家。 这一谋,算是祁家不幸,也是祁家大幸。 只是不曾想着这位江家阿乔,竟真如此厉害,小小年纪,得了两个金贵的少年,也误了两个明媚的少年。 有些东西一旦见着了、得到了,就再也无法将就,也不甘屈就。 好在都过去了。 阿乔,你的阿初回来了。 阿乔,你的阿初记着你。 阿乔,你的阿初认不出你。 一切,都会慢慢过去的...... “都过去了,”祁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洛初前边,倒了两杯酒,洛初一杯,自己一杯,酒都醒好了,总是要喝的,反正天也快亮了,现在才想起睡觉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别睡了,指不定天亮了之后还会怎么样呢?! “是吗?”洛初接过了祁睿递过来的酒杯,坐直了起来,低着头,握在手里没有动。 “阿初,都会过去的,”这个世上,除了祁睿,很少有人再毫无芥蒂的喊着洛初一声“阿初”,包括洛初的父母。 “会吗?” 面对洛初的问题,祁睿没有回答。 他想是会的...... 于是便扯开了话题,这世上难不成就只有一个江乔了吗?还不忘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洛初的酒杯,两个玻璃博相碰,发出了清脆干净的声音。 “洛洛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洛洛是洛初的妹妹,洛家二小姐,就叫洛洛,洛初的洛,洛洛的洛。 洛初低着头笑出了声,“她呀,玩的比我还疯,不知道又去哪了,成天没个人影,我也管不住了,”语气变回了刚才一开始进来时和祁睿开玩笑时的轻松了。 那便是最好的。今天不过是多喝了点,遇着了一些“意外”,哪能天天都是如此,这样想想,江乔一年就过一个生日,剩下的三百六十四天还是快乐的,又是还能再多一天,是三百六十五天呢。 “洛洛是最听你话的了,你想管还有管不住的道理?”祁睿半开着玩笑。 因着是洛初的妹妹,祁睿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还是有些熟悉的,差了洛初三岁,知道洛初很宠她,也因着洛初的宠,洛洛十分的任性,当然洛初也是十分的任性的,两个人在外头,简直就是各大谈资、娱乐版块的内容来源。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老式唐装,呆在一个院子里,慢慢的跑着,有人在同她嬉闹,她笑得很灿烂,也很开心。 满院子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都冲着她笑。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再后来这些人便都消失不见了,整个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女孩楞在了原地几秒钟,寻了院子半圈,却莫名其妙的走近了死胡同里,她想原路返回,却又发觉回去的路被堵死了,四边八方的路都被堵死了,她被困在原地,怎么也出不去。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至于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 渐渐的天开始黑了,变得灰蒙蒙的,小女孩知道太阳下山了,黑夜即将到来,而她马上就要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小女孩蹲在墙角,抱着自己,开始了小声的哭泣。 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再后来,消失了的那些人便都出现了,也发现了她,只是他们进不来,而小女孩也出不去,他们只是一味的冲着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可却怎么也递不到小女孩的眼前。 远处的火光就快要烧过来,就像是一大片满满的火烧云,从地上蔓延到了天上,小女孩就这样看着火光吞噬了每一个人,慢慢的,快速的,将所有人都吞噬了个干净,可偏偏就那块地方,毫发无伤。 小女孩就像是个看客,仿佛同那些在火中蔓延的人是两个世界的,小女孩怎么也出不去那道无形却仿佛又真实存在的屏障,而那些人也进不来。 小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拼了命的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再后来,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这个梦,碎了,也醒了。 南乔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要窒息了,只来得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她还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而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罢了,也只是一个梦罢了。 南乔总是这样的催眠着自己,也麻醉着自己,同样也逃避着所有人。 这很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可却是个最容易的方法,也最简单。 这样的南乔,好好的活了很多年,直到现在。 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致,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外头一片雾蒙蒙的,像极了人间仙境,可南乔知道,那不是。 南乔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的习惯,她总是很警醒,也很小心。 她厌恶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也害怕极了黑暗密闭的环境,却又同样讨厌灯光,讨厌太过光亮的东西,很多时候,南乔都觉着自己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是没有救了的人,怎么会有像自己这样如此矛盾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十分的可笑了。 靠在床上坐了一会,南乔便起身下了床,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前一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钱,依然藏在信封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本该属于他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礼品盒,应该就是作为昨天的“生日快乐”送的礼物了。 南乔并没有打开它的打算,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喝光了杯子中的水。 南乔将玻璃水杯放在桌子上,将钱同样继续留在桌子上,也同样一动不去动它。收不收是别人的意思,但她至少是给了的,这样就好了,既然是给出去的东西,她自然也不会收回了的,这样也是好的。 但最后南乔还是坐到了沙发那处,盯着放在茶几上的礼品盒许久,一言不发,也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那个礼品盒很小,方方正正的,应该是个小盒子,外头缠着精美的包装纸,粉粉嫩嫩的,很少女,只是南乔并不喜欢,比起粉色,南乔更喜欢黑白灰这三种颜色,简单低调却又大众化,适合每个人,总不会有人去时时挑它的错处,挑它的毛病,并且总是会有人厌恶。礼品盒的贴合处显得不是那么自然,很显然包装它的主人已经十分的用心了,但即使是这般的用心加小心,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南乔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小盒子,拆的十分的小心翼翼,也非常的认真。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耳环,耳环很别致,小小的一个,也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上头还镶嵌了几颗像是碎钻的“钻石”,但南乔知道,那是假的,却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 南天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姨总是生病,需要住院治疗,偶尔也需要动手术,即便是祁睿的帮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这样的帮助,南天同南姨都是受之有愧,于心不安的。 南天总是会打许多份工作,想要一力承担南姨的医药费治疗费,只是转来的前才是真正的杯水车薪,又要照顾南姨,南乔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南姨如今的病情也算是缓和了不少,日子总是会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的。 自从南乔跟着祁睿之后,便很少去医院看南姨了,也很少同南天联系了,一方面是怕给祁睿惹麻烦,毕竟现在有很多人明着暗着盯着南乔,总想从她身上挖到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好给祁睿身上泼上几盆脏水,另一方面祁睿也是不希望南乔再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的了,南乔知道祁睿是为着她好。 虽然祁睿掩饰的很好,但南乔看得出来,祁睿总是不认可南天的,南乔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南乔并不想去说些什么。 南天和南姨给了南乔很多很多的爱,在南乔很需要的时候出现,南乔想着,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放下他们。 南乔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对话那头的人便是一直住在疗养院里的南姨。 电话才刚刚接通没一秒的时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迫不及待的声音,十分的急切也很激动的样子,“阿乔,是你吗?”听声音显然是很高兴了,也是等了许久了。 南乔一拨出电话,那头便立刻显示接听了。 “是我,南姨,”南乔觉得有些落寞,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欸,南姨在呢,南姨在,”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也是十分的欣慰,像是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的感觉。 “阿乔,你好久不来看南姨了,也不知道给南姨打个电话,知不知道南姨很想你啊,”南乔这些日子总是很忙,真的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南姨联系了,时间已经长到南乔都快忘了上一次的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南姨虽然也很想念南乔,但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南乔,南乔知道南姨是怕自己打扰到她,南姨总是这般的那么的为她着想。 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南姨对她总是会比南天好上许多,事事都是先想着她,事事都将她的“乔乔”挂在嘴边,总是不肯真正放下心来。 “我知道,”南乔有些仓木。 “你知道还不来看南姨,”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嗔怪的意思,很是老顽固一般的可爱了。南乔都能想象的到电话那头的南姨是个什么样子的模样,一定是故作可爱,撅着嘴巴,皱着眉头,假装生着她气,打算再也不搭理她了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了。 “我过些日子就来看你,你最近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南乔这样安慰着南姨,也同时转开了话题。因为南乔自己也不知道,过些日子,到底是过些个多少个日子。 “我很好,乔乔你放心,南姨的身体好着呢,”南姨总是不想让旁人为她担心,为她操劳。见南乔没说话,南姨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真的十分的健康并且硬朗的,“我最近每天都有去散步,每天也都好好吃饭,吃药,晚上的时候也有同人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身体真的好了不好,乔乔,你别担心南姨,”南姨是这样说着的,说的眉飞色舞的,可起劲了,也可拼命了,说的有些急了,还连连的咳了几声,但都是十分的小声,也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察觉,南姨又继续说着,“我也总和南天说,想要出院的,老住在医院也不好,浪费钱,再加上我的病早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一个个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怪矫情的,我也闲得慌,整日里都没什么事情做,都快把南姨给闷死了,你也老不来看我,” “南姨...”南乔有些哽咽了,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时间一长越是如此,这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她总是辜负身边的许多人,她从来就不值得这些人对她好,为她好。 “乔乔,你怎么了,”南姨似乎有些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总是怕她在外面过得不高兴,也总是怕自己拖累到了她。 “没事,前些日子有些感冒了,鼻子有点酸,想打喷嚏了,”南乔还佯装着打了几个小喷嚏,装成了感冒的样子。 “这样的啊,”南姨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然后又继续开始了她无边无际的操心和唠叨,“那你吃药了没,得去医院看医生啊,要听医生的话,最近换季,最容易感冒着凉了,你可得当心,平日里要多穿点,不要为了爱美就穿的少了,”刚刚前几秒她还在埋怨医院无聊,医生矫情,下一秒便开始这样的劝导着南乔,真是多变。 “我知道,我会的,”而南乔只觉得十分的暖心。 “南姨,我最近总不来看你,你有没有怪我?”南乔这样说着。 “没有,南姨知道你忙,南姨想你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好了,还有视频,现在网上什么都有,南姨总能看到你的,”南姨很能够体谅南乔,她是知道的,真的是知道南乔的不容易,她也是真的不想让南乔为难,所以不敢多打扰南乔,即便自己再想念她,也总是如此这般的不敢。 “南姨就是有些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南姨说着,转念又换了一种语气,显得十分的仓促又忙里,“不和你多说了,你快去休息吧,南姨就不打扰你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别再感冒生病了,不然南姨要生气的,知道吗?” “好,”南乔愧疚的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那头便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只来得及传来“嘟嘟嘟嘟”的断线的声音。 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手握着手机,迟迟不肯放手,那一头的南姨坐在轮椅上,将手机紧紧的握在手中,一脸的思念与担忧。而这一头的南乔坐在沙发上,手枕着腿,也紧紧的握着手机,忍不住的从眼角落下了滚烫的泪水,直至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总是那样的想着一个人,那样的想着一个人,却总是不能得见,即便是见到了,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是怎样的荒凉啊。 这边南乔一个人在小公寓中落寞、流泪、顺带感伤,那一边,祁家公馆也是热热闹闹的很,一大早就有人登门好生“拜访”去了。 那人便是嚣张跋扈又阴魂不散的凌家大小姐,凌灵。 据说这位凌大小姐,原先是被叫做“凌凌”的,是因为凌老太爷和凌老夫人重儿轻女的思想特别的严重,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不能要求人人都想江家那位老太爷那般“慈祥可亲”,这也是常态了,特别是像他们这种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也不算是什么的了,知道自己原本的想像的特别美好的“孙子”一出生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娃娃,于是便开始百般嫌弃,最后嫌弃取名太麻烦,所以就随便取了一个,然后又怕被人说了闲话,于是便叫了“凌灵”,也是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好在因为这个姓还是不错的,叫起来也是十分的顺口,倒是在通俗易懂中多了几分别致,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说的,这是从前那位江家小小姐,小小年纪装着大人的口吻这般安慰那个因为不受重视而总是喜欢哭泣的小姑娘,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一番话的。 至于这个凌家,凌家是怎么发家的,其实是有些说不出口的,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凌家原先走的是“黑色路线”,最是凶狠,但也最讲义气,重的是情谊,只是祁睿和洛初甚至有很多人都觉着,这个被凌家嫌弃不是个“男孩”的凌家大小姐才是其中最大的典范。凌老太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南城一霸,呼风唤雨也是多年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老了老了开始犯起糊涂来了,越老越糊涂,而凌老太太是个最拎不清楚的一个人,也教的她的儿子,也就是凌灵的父亲,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一点,凌家似乎从来都不肯承认凌灵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即使凌爸爸只有凌灵这一个孙女,因为凌妈妈很早就去世了,而凌爸爸也一直没有再取的打算,虽然没有再取,可依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目前就只有凌灵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就算是物以稀为贵,凌灵的日子过得也不是特别的舒心。 不过她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典范,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如何,或者旁人如何非议之类的言语,所以南城的很多世家小姐都不太同她来往,也不是十分的喜欢她的行为作风,不过好在她本人也不喜欢那些个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东西”,也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她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好惹的。 可以说是,你千万别得罪了,你要是得罪了我,我非得得罪死你不可,大不了大家撕破脸皮,反正你那点事、我那点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小姐,”这不,祁家的老管家一大清早的见到这位“活祖宗”可得吓了一跳,但还是得好言好语相待着,并且相劝着,劝她赶紧离开众人的视线。 “凌小姐你怎么来了,”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这位凌大小姐和谁都不交好,偏偏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好的不得了,这可真是“孽缘”了,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毕竟一个个都是不怎么好惹的主,那可真的可以说是爆发性的伤害值,爆炸性的存在物。 “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他不在,”祁管家是这么说的,心底还指不定的埋怨了门口的保安多少次了,这可是中爆炸弹啊。 谁知道凌灵一开口就是一句话,“我找洛初,”直截了当,还顺带推开了挡在一侧的祁管家,径直入内。 祁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洛少爷?” 这洛初可真是个不省事的,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准确的来讲没一个是省事的,只是我家少爷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最不省事的都要找上门来,我们祁家可是书香门第呀。 祁管家在心中滴血呐喊。 “凌小姐怕是搞错了,这里是祁家,你来祁家找洛少爷做什么?怕是早上起猛了,还没睡醒吧,”祁管家打趣道。 旁的不说,其实凌灵的性子是最好相与的,性子直来直去,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也最为单纯率真,其实有时候还别说,还挺可爱的。 “洛初和祁睿不是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好兄弟么?!”凌灵是这样说的。 好吧,这祁管家的错觉了,其实真正早上起猛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人是祁管家,不是旁人。 看着祁管家今天的一系列行为,其实凌灵心里早就有个大概了,“祁叔,你是知道我的,在南城论起来,旁的不说,我也算是女人堆里的老大了,嚣张任性惯了,你拦着是没什么好处的,就算你是要硬拦,你知道的,”凌灵故意还耍了个小心眼,小眼神,又继续说道,“你也是拦不住我的,” 然后笑了笑,这一笑,别说还真挺妩媚的。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家族基因强大吧,毕竟凌爷爷早年间也是被封为南城一帅的,年轻的时候帅的很,而凌奶奶也算是翘楚,生得凌爸爸也十分的高大帅气,凌妈妈的容貌自然也是与之相配的,所以凌灵也算是遗传了这一优良基因。 凌灵五官长得十分的立体,不像是江南女子,倒像是个北方姑娘,还可能是偏少数民族那一挂的,总之是十分的妖娆妩媚,只不过她一贯来风风火火惯了,所以很少有人静下心来去真正欣赏过她的美,或者真真正正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也确实是,一提到凌灵,与之而来的便是些乌漆嘛黑的“闲言闲语”,硬是生生的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山大王”。 “凌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祁管家连连讪笑。 只是凌灵此时心中已是十分有数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这洛初只要是一回国,肯定第一个找的是祁睿,而就算是洛初不找他,祁睿肯定也会找点事情出来,让洛初找上门去找他的的。 凌灵曾经同人暗地里打趣过,说是洛初和祁睿才是真正的一对,郎才郎貌的,登对极了。祁睿表面上是个淡淡然的人,其实心底别提多阴暗了,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却总是做些让人不得不向他靠近的事情,逼人乖乖的就范,至于洛初,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却总是觉着自己特别牛掰,特别厉害,做些十分幼稚的事情。偏生祁睿性子安静,洛初是个急躁的,这不就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吗?! 真是太...太有画面感了。 “凌小姐,凌小姐,”祁管家一直拦着凌灵,也只是假模假样的拦着,而凌灵一直往里头走,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一间一间的看。 眼看着就就要到了书房了,祁管家是真的着急,这洛初少爷昨天的样子看着不太和善,而祁睿昨天的样子看着也不是很对劲,再加上两人一整晚都闷在书房里,又喝了好些酒,而洛初同祁睿又是许久不见,定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这总归是不太好的,况且少爷也吩咐了,除了洛初这几天不准人进祁家来烦他,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要推脱说是不在,这可怎么是好啊。 “少爷真的不在,洛少爷也不在,”祁管家无奈。 凌灵推开了书房的门,并没有往里看,只是看着身后的祁管家,还顺带插上了腰,然后说着,“这不就在那躺着的吗?” 根本就不用看,凌灵就知道,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逗逗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子了。 只是看这个样子,里面的这两个人是真的喝多了。准确的说,只有洛初一个人喝多了,因为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酒未散尽的两坨红晕,就像是自带高原红一般,醉得不省人事。 至于祁睿,他自然还是那副要人命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靠着沙发,闭着眼睛,算是休息一会吧可能。 “少爷...”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祁家做管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了,虽然说现在是老了,可也是老当益壮,吩咐做的事情一件都没落的,也没有不办妥的,将一干琐事都打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没事,”祁睿闭着眼睛,想也不用想是谁,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在祁家公馆。 于是祁管家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倚靠在门上的凌灵。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包括他现在喜欢的那个南乔,只是可能不包括江乔,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得到明确的证实。 至于洛初,洛初就是个二瓶倒,酒量很浅,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酒鬼的样子,最是好唬人了。好在洛初的酒品不错,喝醉了酒也只是乖乖的躺在那里睡觉,不吵不闹的,倒是比醒着的时候那副张牙舞爪的贱人样子可爱多了,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奶奶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捏一捏他红彤彤的脸。 “真醉了,洛初?洛初?小笨蛋,”凌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笨蛋”这三个字的,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不少,这是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 她总是很喜欢逗弄洛初,捉弄洛初,从小到大,偏偏因为江乔的缘故,洛初总是不会还手,也总是想让于她,因为江乔是凌灵唯一的好朋友,虽然凌灵总是说那是她不嫌弃,是她人好,才会委屈自己做了江乔的好朋友,而每每这个时候,江乔总是不说话,选择在一旁帮衬着,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其实大家都知道,凌灵鲜少有朋友,除了江乔,江乔是她唯一一个朋友了,其实是江乔不嫌弃自己,就连凌灵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难搞。 那个江乔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不过洛初应该没有睡着,就在凌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弹一下洛初的鼻子时,下一秒洛初就从沙发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十分警醒的模样,像是特别害怕旁人的靠近,还不忘往沙发里头缩了缩,似乎是被吓着了。 不知是洛初,就连凌灵也是被吓了一跳,洛初似乎很抗拒自己的靠近,老实说,凌灵的眼底是有落寞的,是伤了心的,好歹是从小一起相识又长大的情意啊,这也太生疏了吧,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而是出言试图想要缓解此时因为她而导致的尴尬氛围,“洛少爷,好久不见啊,”还是往常那副直来直去的语气,然后一屁股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还将两条腿搁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是大佬坐姿了。 而祁睿则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在洛初被惊醒的那一瞬间,皱起了平缓的眉头,然后默默的离开了书房。 其实洛初并不是抗拒凌灵的靠近,他只是抗拒每个人的靠近,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 这些年,洛初一直睡不安稳,一直依赖药物生存着,或者就是彻夜的喝酒,等到喝醉了也就安然了,所以说酒,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只是就算是熟睡时,洛初也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警醒的挑剔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觉着害怕,导致神经也十分的衰弱。 自从江家出了事之后,洛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原有的阳光活泼和原有的安全感。 而这些年,洛初,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包括祁睿。 就算是祁睿在的时候,洛初其实也十分的小心,而祁睿也不敢去打扰或者是试探他的小心。 洛初从沙发上起来,看清了来人是凌灵的时候,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体还是一味的抗拒着,不由自主的往沙发里头缩,往一旁挪了挪。 “你可真不够意思,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都回了南城了,还得让我去新闻上搜才看得见你的消息,朋友做到这份上,真是心塞,还是说你眼里只有三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凌灵说的极为挑逗。 这些年,洛初一直呆在国外,就算是偶尔回国,也只是呆个一两天就会离开,而回来的那一两天,其中定然有一个晚上是在郊外的陵园,还有一个晚上便是在祁睿这儿,凌灵很少能够见到洛初,其实也说不上是想念,就是很想见上一面,每一年都想见上一面。 凌灵看着洛初茫然惆怅的眼神,这般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边说还边靠近,将头凑上了前去。 很明显,在凌灵靠近的时候,洛初的瞳孔下意识的收了收,而嘴角也是极其的不自然。 凌灵突然觉着好没意思,便拿了一旁的空酒杯,想要往里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却没想到,酒瓶是空的。 “......”洛初并没有搭理她。 凌灵倒了倒酒瓶,确定是空的之后,便将它随意的放在一旁,说道,“怎么说,这次回来,打算在南城呆多久?” “......”洛初并没有回答她。 “该不会是傻了吧,”凌灵冲着洛初晃了晃手。 这些年,洛初是一年比一年奇怪了,性子也同祁睿越来越像了,而凌灵每年也只能见到洛初一面,自然也不晓得他到底生活的如何,只是经常能够在新闻杂志上看到洛初的身影,当然大多数都是娱乐版块。 “......”洛初晃了晃神,不耐烦的拂开了凌灵的手,说着,“说吧,找我什么事?”然后拿起了另一瓶酒,往自己的酒杯里到了一杯酒,略带得意的喝了一口,凌灵看着,简直想骂人,刚才她那么尴尬。 然而洛初也没有帮她倒上一杯酒,凌灵只好自己给自己倒酒。 就在这时,洛初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祁睿身边的那个女人,你熟吗?” 凌灵倒是十分的淡定,手不抖,心不跳的,“哪个?”也确实是,祁睿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了,多的是女人被他假正经的外表所诱惑。 凌灵还加了一句,“祁睿的女人可不比你少,你们两兄弟,都一个样,”凌灵开着玩笑。 见洛初不说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下了然,故意装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说的是南乔啊,” 其实凌灵知道洛初指的是谁,毕竟那个南乔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当然这是凌灵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也是作为祁睿的朋友的直觉,这一次,祁睿是认真的,至少对南乔,不会是这么简单。 昨天的事情,凌灵虽然没有在场,但也是听人了说了一耳朵的。 “怎么了?你也看上她了?”只是凌灵并不想多管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糊涂的样子。 这两个人男人,一个祁睿,一个洛初,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情似火,都是最好的男生,江乔在意的,也是最在意江乔的,只是江乔早就不在了,若是他们真的能够走出来,管她是谁,对凌灵而言,都是好人的。 第八十章 那个南乔,别的不说,自从她出现后,祁睿很明显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闹晚宴呢,不过你洛初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还差这一个,不应该呀?”凌灵见洛初没有说话,一脸厌烦的看着自己,便继续加了一句调侃的话。 “......”洛初并没有搭话。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如果说祁睿只是单纯的护着这个南乔,宠着这个南乔,凌灵是不相信。 因为话题敏感,导致了气氛也同样的尴尬,于是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本是两个话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时候,江乔很爱画画,总是坐在院子里画那颗老杏树,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虽然爱陪着江乔,却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十分的吵闹,就算是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上老半天,说的旁人都烦了,而江乔却总是带着笑,认真的听着洛初,说着话。 江乔总说,洛初是个话最多的,也最喜欢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让人清闲,总是没有一个安静的时候,是个带着粉红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欢洛初,很喜欢,很喜欢。 她觉着这是非常可爱也是难得的。 那个时候的凌灵并不觉着,她甚至觉得江乔有些太过老成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调皮捣蛋罢了,哪里来的这么深奥的理论,现在想想,凌灵真的很想念那个时候,那个江乔在的时候。 她总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个。 凌灵唏嘘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看了一眼洛初,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假装睡觉,于是便低着头开始玩着手机,自顾自的刷着网页。 “南乔,”没过多久,凌灵喊了一声,“这女人,够可以的啊,”带着吐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请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听见了,便说了这样一句话,仿佛南乔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不准人随意议论,甚至是谈起了。 祁家的人,个个都是极其护主又护短的,特别是祁睿。 “......”凌灵很无语。 “......”洛初也很无语。 “我说的是言家那个,言毓婉,”凌灵几乎是咆哮着的,看得出来,她确实是很郁闷了。 “言家小姐?”这次疑惑的人轮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么了?”这个言毓婉又怎么了,或者说言家又怎么了。 “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稳稳的同祁睿订婚也就算了,还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还有脸发声明指责诉苦?!”凌灵是对着祁管家说着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洛初。 “真是无语,” 洛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凌灵,你一大早上的发什么疯呢!”这个分贝实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灵的眼睛里看来,或者说是在凌灵的耳朵中听来,凌灵是觉着洛初在偏袒于言毓婉,在相帮着言毓婉,于是便更加的生气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这个女人,凌灵是极其不喜欢的,特别的矫揉造作,也特别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长到了头顶去的一样。 洛初不耐烦的接过凌灵的手机,手指快速的刷着,只是看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了,将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边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机,眯着老花眼,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乔不是闹了一出,按理说是言毓婉主动找的茬,而南乔也很利落的反击了,本来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看不上对方的一堆破事,也没不会起什么大的水花,不过就是被人议论几句,当做一个争风吃醋的笑话谈资而已,没几天就过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几天,过了一个晚上就忘记了。结果,这不是洛初又出来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脚,还是站在言毓婉的那头,踩了祁睿一脚,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驳了祁睿的面子,让祁睿下不来台了,尽管这两个人自己不介意,还能窝在一起喝酒聊天,一点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但是在旁人看来,那可就是洛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红颜。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复杂,言家有两个孩子,一个言毓婉,一个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爷,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还是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亲和他的父亲离婚了,而言毓婉的妈妈则是小三成功上位,当时还是怀着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还有一句题外话,尚且还没有得到证明,就是言毓婉的妈妈是个小三,但是原配也是个潇洒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提出离婚,甚至不要一点财产,办完手续就出国了,特别强势,而言家本来是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的,结果她不是怀孕了吗?据她自己说检查出来还是个男孩,言家为了宝贝孙子,再加上当时舆论已经传开去了,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这个女人,但是没有办婚礼,据说也没有领证,原先说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领证再去办婚礼,没想到,等了十个月,却等来了一个女孩子,本身言家对男女没有什么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满嘴谎话,骗了他们十个月,就有些难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言毓婉虽说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别的乖张,至于言霆毓,真的可以说是个三观比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个大气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将那对母女放在眼里,随她们瞎折腾。这样说起来,言霆毓也比较辛酸,因为这对母女经常弄出许多的麻烦事情来,但又是个极会利用网上风言风语的人,是属于那种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种,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后悔与懊恼。 再说回来刚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个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赌气的幼稚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别是言毓婉这个心里没几斤几两的人,当了真,觉着洛初对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这不,才过了半个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大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诉说自己的委屈与隐忍,当然还有大度,但最后还是因为某人太过分,欺人太甚,导致自己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践踏自己的尊严,于是便单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约,又在文章的结尾处,表达了一下对所有关心她状况的人的感谢,顺带表明自己乐观向上,感恩生活的态度,并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马王子,愿意当她的骑士,肯出面保护她,给了她勇气,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决定。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无语。 还白马王子,还骑士,是把自己当做够公主了吗,就算是那也是恶毒的后妈生的恶毒的公主。简直是圣世白莲花,和她那个小三上位的妈一个模样。 这不,文章一发布,又是在大晚上,经过长时间的网络发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强行操作,恐怕也来不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泼了一盆脏水,虽然看起来有些吃亏,但是长远来看,应该可以说是划算的,毕竟现在是言家主动取消婚约,主动离开,不会等到后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况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欢这个言毓婉。 本来凭着言毓婉的身份,其实是够不上祁家的,而当初之所以和言家订了婚事,也是迫于压力,言毓婉的那个小三母亲,再一次公开活动中,在面对记者有意无意的采访时,说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说自己女儿和三少情投意合,两厢情好,好事将近了,最后还在结尾的时候,说是要保密,还是等小年轻自己决定。然后当天晚上,网上就泼出了一组图,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谁是谁,全凭一张嘴瞎说,但是关键是文字,直指图中的两人分别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个十分大气的,可以说是根正苗红,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网上的闲言碎语,毕竟也不是头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对母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再事情发酵了之后,第二天被记者堵在家门口,又接受了一个采访,言语十分含蓄羞涩,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默认,还时不时的在记者提到祁睿的时候,露出娇羞的模样。 那些娱乐八卦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网友,还有祁家一声不吭的做法,大家都开始实锤了。 最后祁家出来否认的时候,大家已经先入为主,陷入了自己无穷无尽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说什么大实话,也都会被自动归结为在“掩饰”或者“撒谎”。 再后来,网上就出了什么,祁家三少风流成性,敢做不敢当,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对母子,但是怎么说的,言爸爸虽然荒唐混账了一些,但是言妈妈,也就是言霆毓的母亲,却是个很得人赞赏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个很被人看好的,于是祁家退了一步,两家碍于面子,吃了一顿饭,就定下了婚约,也只是口头的,做做样子,只是为了平息言论。 只是大家哪里会在乎真相,再加上后来出了南乔这号人物,祁睿的风评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开始往风流浪子那里靠了,事情发生的多了,祁家也就无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这个言毓婉却是个从来不肯罢休的,总是将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给南乔难堪,一次又一次的给南乔难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许久。 至于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这个样子,是打算缠着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凌灵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审视着依旧一脸淡定的洛初,仿佛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像是失忆了一样。 这个言毓婉,真是,凌灵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缠着她最看重的两个好兄弟。 凌灵还在生气,一生气,凌灵就想喝酒,结果喝到一半,就听见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把凌灵直接给呛到了,这什么情况,洛初不会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个三观正常的人啊,该不会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窍吧。 凌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应该呀?然后看着洛初一脸认真的样子,连连呛了几声,“什么什么样子,”眼神十分的飘忽不定,满脸通红,是真的被呛到了。 “言毓婉就是个绿茶婊,洛初你该不会是真瞎了吧,这都看不出来?”凌灵是真的担忧啊,这洛初刚才的样子也太认真的了吧,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虽然性格不一样,但是真的,从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祁睿喜欢的,洛初也喜欢,洛初喜欢的,祁睿也喜欢。 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灵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说的是南乔,祁睿的那个新欢,”十分的无奈。 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脑子,谁关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没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吗,那不是给祁睿找茬,也给自己添堵吗,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乔啊,一听到南乔,凌灵稍稍的放下了心来。虽然说南乔这个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强烈,也不是个善茬,但是相比于言毓婉而言,凌灵是不讨厌南乔的,可能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极了那个甜甜的小女孩。 “新欢?新什么欢?都两三年了还新欢呢,真是搞笑?!”凌灵缓了一缓,继续喝着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无语。 话还没说完,酒还没咽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祁睿,手里还端着一份吃的,应该是早餐了,然后一脸阴郁的看着凌灵,眼神直勾勾的,吓死个人了。 于是凌灵又一口老酒,差点喷了出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没有背着你说她坏话,你别冤枉我,是洛初,”凌灵是这样解释的,摊摊手,然后一脸无辜的指着洛初,想要让洛初背锅,不过也不算是背锅,真的是洛初先提起来的,她又不是存心背着人想要说人坏话的,再说了她也没有说人坏话呀。 “是洛初问我的,”凌灵又重复了一遍,一脸的笃定。 “......”洛初很无语,并没有说话。 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习惯而成之后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识的举动了吧。 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常态,他们四个人之间,若是凌灵惹了祸事,被人发现了,只要推给洛初就好,然后洛初就会推给祁睿,而这个时候祁睿每每就不会说话,然后会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可不是凌灵使坏,这是江乔教给凌灵的,她说洛初就是个最调皮的,他犯了什么错大人们都是见怪不怪的,至于祁睿,他是个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错,大人们也是不相信的,只会觉着是在偏帮着你们,就不好再做过多的惩罚了。 这样的情况,屡试不爽。 而这一次也是如此。 见到洛初没有说话,祁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着手里的早餐盘,将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怎么听着有一丝丝的温柔之色。 早餐很简单,可能是为了照顾洛初的胃,准备了两份,一份是粥,加鸡蛋,还有一份是火腿加鸡蛋,然后还有一杯茶水,应该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着,然后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刀叉,显然并没有什么胃口。 “别看了,只有一份,”说话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灵一早就该想到的,肯定是没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对洛初一个人好,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凌灵只好撇撇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吃过了,”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这样说的,有些嗔怪和撒娇,当然也可能是凌灵的错觉,只是很显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药而选择糖果的样子。 祁睿并没有接话,只是他的手一直摁着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来是并不打算放手了,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无奈还是应着,然后祁睿才放开了手,看着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来都是很听祁睿的话,特别是这些年,更是如此,过去同江乔有关的所有人,所有记忆,都被洛初下意识的划入了黑名单,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见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个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说说话,好好的睡睡觉。 祁睿是唯一一个陪着洛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很多人都说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实不然,凌灵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赌气,洛初在意祁睿,是因为他在意江乔,在意那个在意江乔的祁睿,这么多年,因为对江乔的放不下,洛初将自己逼成了一个潜意识不准任何人忽视或者染指江乔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将江乔藏了起来,好好的藏了起来,不准自己靠近,也不准别人靠近,却又不准自己去忘记,也不准别人去忘记。 洛初太孤独了,太害怕了,太难过了,所以他需要一个人陪陪自己,而那个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的陪伴着洛初。与其说是单方面的陪伴,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取暖。 其实有的时候凌灵并不能理解,江乔很好,是真的很好,是个见了就会喜欢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乔也不过出现了十二年,在他们各自的生命里出现了十二年,准确的说来,甚至没有十二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就会这么痛苦,怎么就会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 后来凌灵才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样,比起怀念更多的是执念,是因为愧疚。 江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后来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尸体并且认领了所有人的尸体,大都是在了一处被发现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乔。 这个孤独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没有人再会去记得江家的这位乔小姐,因为所有与她相关的人、事、物,都在那场大火力丧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还留存着一点点那个小女孩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并且证明着,十分逞强的坚持着。 祁睿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在现场,却无能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在现场,更无能为力。 那场火,是意外,只是这场火真的太大了,这个意外太痛了。 所以,现在这个场面,就变成了祁睿,凌灵,包括那个祁管家一起看着坐在沙发中间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么,刚才让凌灵炸毛的言毓婉呢?!没人在意?!难道只有凌灵一个人觉着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吗?! 真是奇怪?! 凌灵瞧着这个架势,看来目前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灵陷入了沉思。 凌灵小的时候是个胆怯的女孩子,因为大人的不重视,所以总是怯生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们便越发的不重视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乔是唯一一个将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江乔的时候,是因为江乔的书法写的很好,总是被人夸赞,站在人群中间,凌灵觉得,像极了一个公主,她也本该就是个公主。 而凌家奶奶觉得特别爱充面子,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女孩子,再加上还是个样样比不过人家的女孩子,觉得十分的丢人,且拿不出手,便开始私下里背着众人开始挖苦讽刺凌灵。 当时的凌灵还是个不知事的年纪,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奶奶要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凌灵还是无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会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结了吧。 后来凌奶奶便丢下凌灵一个人走了,凌灵是第一次来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饰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还有许多陌生的人,并没有来得及去搭理她。 作为一个小女孩,凌灵无疑是害怕的。 而江乔便是这个时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里凌灵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来,同样蹲了下来,捧在手中递给了自己。 而那时的凌灵觉着自己的奶奶这样对自己都是因为江乔,所以并没有搭理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将她的手一把拂开,江乔显然也没有想到,因为惯性,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双小手还是死死的捧着那一把糖,不让手中的糖掉落了出来。 江乔是江家宝贵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点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点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将江乔扶了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举动,让凌灵哭得更凶了,又继续蹲在地上。 “你别哭,爷爷说,世上的人有很多,没有人能够做到让人人喜爱,他们不喜欢你,并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他们真的不喜欢,”江乔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让人觉着十分的舒服,听着也十分的坚毅,眼神中笃定让凌灵在那一刻觉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们都喜欢你,”她不过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那个受尽了他人宠爱的人是她江乔,不是旁人,所以她从来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说得如此简单。 谁知道,江乔并没有在意,而是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笑,“那是因为我可爱呀,我从来都不哭,”说得一脸自信,并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灵一时语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怼过去。谁能想到,在这个氛围下,她还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而凌灵听着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糖吗?”见凌灵笑了,江乔举了举自己的小手,那把糖还安安稳稳、整整齐齐的被江乔捧在手心里。 “吃,”凌灵也毫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人傻呵呵的开始笑。 也是,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为一块糖,也可能是因为一个笑。 这些年过去了,凌灵已经开始想不起江乔的脸了,她只晓得,那天是江乔的生日,前一秒她还在同着自己在院子里看烟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后来,江乔说她有个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烟火、吃蛋糕。 那时候的凌灵听得很糊涂,并没有特别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说的“小妹妹”是谁,只当是一个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个女孩子而已,也没有跟过去,在江乔走了之后,凌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没见江乔回来,这个时候烟火也已经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经打算开席吃饭了,凌灵想着,许是江乔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着大人往前厅去了。 再后来,有人喊,着火了,大家一团乱,凌灵听到有人在喊“乔小姐”,“乔小姐去哪儿了”,只是始终没有人找到乔小姐。 那个时候的凌灵很慌很乱,跟着大人一起往外头挤,也不知道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只是远远的瞧见火光烧上了天空。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逃了出来,却一直找不到乔小姐,甚至连江爷爷和江爸爸也没有从大火中逃出来。其实那天的火虽然很大,可是却是在后楼不起眼的地方着起来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来的,也都逃了出来,除了江爷爷、江爸爸、和江乔。 有人说,是因为江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至于江爸爸则是因为担心江乔,找不到江乔,所以一直在找江乔,最后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爷爷也是个德高望重的,很有声明,不至于会到了一个没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脚不好使也不至于逃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凌灵一个人的猜测,毕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挤。 至于凌灵见过江乔,也可能凌灵会是最后一个见了江乔的人,而这件事,凌灵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现在,有的时候,还不敢直视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点,对他们说,江乔去了哪里,可能他们就会找到江乔,真的会找到江乔的,只是凌灵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这些年,因为江乔,所以祁睿和洛初对凌灵很好,而也是因为有了祁睿和洛初对自己的好,所以凌灵再也不是那个胆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灵害怕失去这样的好。 况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洛初。 她第一次见到洛初的时候,那一天洛初正好来江家找江乔,而凌灵就在一旁写着作业,十分的无聊。他的手里捧了一个小蛋糕,是个做的很精致的蛋糕,只是江乔在画画,小手都是脏脏的,并且没空搭理洛初。 “阿乔,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却显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乔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别的,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吃呗,”江乔觉得很好笑。 “我想让你先尝一尝,”洛初是这样回答的。 当时的凌灵只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矫情。 后来凌灵才知道,原来洛初一直都是这样的,这样小心翼翼的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捧来送给江乔。 江乔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方便,谁知道洛初来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乔点了点头。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块,放到了江乔的嘴里,还没等江乔说话,就听见凌灵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好吃吗?”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只小馋猫,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种。 “不行,这是我给阿乔的,只有阿乔一个人可以吃,”而洛初则像极了一个护独食的老母鸡,不准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块蛋糕。 “小气,”凌灵只是觉得无语,这个男孩子不光是矫情还十分的小气。 “阿初,”江乔亲昵的喊着洛初“阿初”。 凌灵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儿女婚约的,只是不免有些诧异,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难道和她有什么不同吗?!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协了,“好吧,那就也给你尝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显得极其的为难,但还是将蛋糕放到了凌灵的面前,只是并没有像对江乔那样的温柔。 “我不吃,我不喜欢,”不就是一块小蛋糕吗?!谁还没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给自己买上好几个,再慢慢吃!哼!凌灵便继续闷头写作业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本来就不是给你吃的,”洛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个时候的洛初就已经长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净阳光,活泼好动,有很多很多的话,对江乔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乔,和现在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满心满眼仍旧还是阿乔一个人。 江乔啊,你真的是个很幸运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无法恨你。夜过半分,越景名府,南城祁家祁三少的住所,此时才刚刚拉开帷幕,开始别人眼中上流社会的表演。 大厅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淡蓝色帷幔,虽然是主人精心装扮过的,但还是不难看出它本身的富丽堂皇。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仿佛只有醉心其中,才是最好的解脱。 “呦,这不是言公子么,看上哪个了?说,哥们帮你一把!”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男子,一把搭上这个他唤做“言公子”的男子的肩,漫不经心的语气,靠近了隐约还能闻到他口中浓浓的酒气和没有散干净的烟味。 “诺,就是吧台站着的红色礼服的。”这位“言公子”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一把推开他的手,那人脸上也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这有什么,换了只手,再一次的搭上了“言公子”的肩膀,估计是喝大了。 这位“言公子”呢,叫言霆毓,言氏酒业的公子哥。言家呢,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为哥哥,就是他言霆毓了,搭着他肩膀的那个,应该是某家的公子哥了(不重要,这个不是主要的关键人物) 顺着言霆毓的方向望过去,那人顿了顿,清了清眼睛,晃了晃神,这灯光有些刺眼呀。 露出为难遗憾之色,“这,我可帮不了你了,” “怎么?” “她可是南乔,现今市面上炙手可热的影星,” “是她呀,我倒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本人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言霆毓一点也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夸奖与赞赏。 “再漂亮也没用,她可是三少的女人,别想了,” 言霆毓看了一眼,嘴角一笑,随意低下头若有所思,原来她就是南乔,祁睿藏了许多年的“小娇娥”,还不忘喝了杯中的一口酒。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我可是听到,女人,两个字了,”旁边喝酒的一个人也凑了上来,两眼贼兮兮的,“说,又看上哪个啦?给哥们也介绍介绍呗。” “你确定?”那人把手从言霆毓的肩膀上拿了下来,转而搭上了这位仁兄的肩膀,“南乔,祁三少的那位捧在手心上的乔小姐,你也要?”用手指了指,吧台的那个方向。 之所以是称之为被祁三少捧在手心里的,是因为祁睿是圈里公认的英年才俊,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品性样貌家世,皆为上乘,可却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一个三流女明星,不惜废了自己同祁家的声名,也毫不在意,也不舍得让人伤了她一分半点。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看着吧台那被众人环绕的独独那一抹红,长发烫染微卷,落至肩头,抹胸礼裙,尾曳拖地,红唇微启,香槟在手,果真是女人绝色,香艳无双,媚而不俗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别说,还真挺漂亮的,不愧是三少,眼光就是一绝。” 第八十一章 看着南乔,止不住的赞叹。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能够流传坊间,被祁家三少宠了那么多年,宠爱无休。 “不对呀,不是说是三少的女人么,” 看着被众人,准确的说是众多男人,围绕着的南乔,有人这样说道,“怎么,都这样了,三少也不管管?不应该呀!”男人可是最要面子的生物,对自己的女人,更加如此,就算是再好的脾性,也不能例外。 “要不怎么说,三少待她特别呢!”那个搭了好几次别人肩膀的人,看着提问的人,一脸的倒霉碰上了个“乡巴佬”语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也不知祁少图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就玩玩,难道还真能带回家?”除了赞美当然也有不屑的。 “谁知道呢,都说是新宠新宠,可眼看着,三四年了,这宠爱还是半分不减,” “别说了,别说了,看过来了,我可得罪不起,”其中一个人连连退却,“她可比祁少难搞多了,前些日子,你们听说没,有个女星闹自杀的传闻,还在网上挂了好几天呢,”想起了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某不知名女星因受不了不公正待遇,遭遇抢角风波,在家吃安眠药自杀未遂,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第二日被经纪公司解约封杀的消息。 不公正待遇?这个圈子,那有那么多的公正。 抢角?是比你厉害的人家要了,你还能不给。 吃安眠药自杀还是未遂?人还没送医院,就上头条了,还挺刻意的哇。 经纪公司解约封杀?这当然和我们祁三少和乔小姐无关啦。 “是得罪不起还是消受不起呀?” “......” 众人哄笑不语,只有言霆毓摇着手中的红酒杯,不做言语。 许是这里的嬉闹声太大,南乔看了一眼过来,正好对上言霆毓的视线,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模式化的莞尔一笑,这个样子,也是极美。 言霆毓心虚的转开了视线,眼底的羞涩,是藏不住的。 原本这样的女人,这个圈子,本就很多,不是吗?哪里来的什么特别? 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九月十三号,整个南城娱乐圈商业圈各大圈谁都知道是大明星南乔的生日,也就是今天,就算是不知道,就凭祁三少这架势这阵仗也不得不被人知道了。 南城有头有脸的和但凡是在圈子里混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祁三少为南乔这二十岁的生日,费劲了心血,耗尽了头脑,散尽了钱财,这不,都受邀在了越景名府,聚拢在了一块,和咱们这位祁三少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祝咱们新晋影后祁睿三少的南乔小姐,二十岁生日快乐。 越景名府是南城地价最贵的住宅区,倒不是因为说它最豪华最漂亮,但确实可以夸张的说千金难求一平米。 这里住着人,大都都是非富即贵,也大都都是非富即贵到了三四代的,就比如说刚才的所说的祁三少——祁睿,他身后祁家就是这当中屈指可数的一位。 都说,南城最有权势的是孙家,最有手腕的是洛家,而最有地位的便是那一向来低调的祁家。孙家和洛家,暂且先不说。(后面会提到的,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种啦。) 先来说说这个祁家,相比前两家,祁家可以说是相当低调了,低调到大家都会忘了,原来在这个南城,要数最惹不起的就是祁姓一族了。 祁家世代从政为官,又世代从军,不说直系的,旁系的省长副省长、上校参谋长,官方背景相当雄厚,盘踞南城,深根不拔。 祁家后来有一块生了一个女儿,嫁了个从商的老公,开始慢慢的涉足商业,也是弄得有声有色,到了祁睿这一代,显然什么都是有了的。 再说说,这个祁睿吧,在祁家行三,是三先生和三太太的独子,上头有一个大堂姐,本还有一个二堂哥,只是小时候得了病,没过周岁就去世了,所以南城人称,祁三少,虽说是祁三少,却是名副其实的祁家长少爷、继承人。 祁家门风紧,家教严,特别是祁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老顽固”,子弟都是乖巧懂事、孝顺能干的,在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小事业小天地,值得称赞,偏就祁睿从小就是个不省事的,什么也不喜欢,对什么也没兴趣,随便选了哪一个行业,他祁家定然都能给他铺个锦绣前程,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要,偏生就好奇娱乐圈的浮世繁华,开了个娱乐公司,不过也算是他有能耐,硬是生生的给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捧红了一干大大小小的娱乐圈腕儿,其中南乔就是最普通的一个,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眼光独到,为人毒舌,不走常理,是大家对他的评价。 怎么说呢,祁睿这个人,或许是天纵英才,或许是得天独厚,总之是个传奇了,脾性也是最琢磨不透的,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举止端正,很有大家风范,也很懂绅士礼节,却偏偏让身边的人都捉摸不透,觉得有股子阴郁,不敢轻易靠近。 做起事情来也是雷厉风行,一点不看人脸色下菜碟,还是个喜欢拨弄娱乐圈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总是经常被挂在网上,面对大众的指责,人家祁睿可是不认的,一句,“关我屁事”和“与我无关”,便草草了事。 可偏生对着南乔,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唯命是从,事事上心,哪怕是违背自己的意愿,次次刷新大家对他祁家三少固有的认知。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三少这个人,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无人靠近,这一点倒是和南乔很是相配,南乔这个人,媚而不俗,娇而生媚,是朵毒罂粟,流连忘返。 南乔这个名字一开始出现就是跟着祁家三少,听当时在蝶庄,也就是南城最大的声色娱乐场所喝酒玩乐的公子哥说,床都上到一半了,戏都看到高潮了,祁少硬是忍住了,一件件的把她的衣服穿好,当着蝶庄众人的面抱着她离开了。 后来,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了,南乔进军娱乐圈,演得片子部部都有三少投资的一份,三四年后,南乔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也是娱乐圈最有脸面的女明星,谁都知道,她是三少的女人,大家见着她,习惯性的叫她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别不要脸了,谁不知道她一个从蝶庄出来卖的!”男人的讲完了,自然要讲讲晚上的“女人们”了,女人可比男人刻薄多了,“祁睿也是,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就是,这个南乔哪里好了,一个交际花,也配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毓婉姐姐,可是南城第一名媛。” 那个声音尖尖,语气酸酸,同样被人簇拥着的就是刚才说的言家剩下的那个妹妹了,言毓婉,也是个娇小姐,没错了。 后面一群捧着她的,当然就是家世背景,学历才艺,不如她的“小姐妹”了。 说南乔是交际花倒是真的,可这言毓婉,第一名媛?就有些尴尬了。 先不说其他的,光是孙家还有位脾气暴躁的孙依依孙大小姐呢,还有最近也要跟着哥哥一起回国的洛家二小姐,听说,在美国,也是任性嚣张的让人头疼。 不过,这孙依依呢,是清高的很,听说是照着从前江家那位小姐的模子,一点一滴培养的,国画、书法、插花、下棋...样样都没能落下,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有些不省心的人暗悄悄的比对过,孙家那位依依小姐,写的一手好字,从笔锋到着笔力道,同原先的那位江家小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可惜,江家没了,还有什么参照呢,况且孙依依心高气傲,也从来不屑参加这样的由“上流人士”举办的“下流”宴会。 至于那个洛二小姐,这不才刚刚回国,还没见到人呢,所以自然,要先捧着言毓婉了。 至于出来卖?不要脸? 还真别说,感情本就是一场买卖交易,卖不卖的还真不重要,只要不娶进门,不就是图个乐子耍完,至于不要脸,谁敢明着说南乔半个不字,如今南乔攀上了祁睿,便是最大的脸面了。 “呦,真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哈。”这种场合,有站的远远的背地里小声议论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靠的近近的来找茬自己做了这热闹的。 这不,马上就有个等不及的了。 “没事,”南乔错愕之余,看了眼被弄脏的红色礼服的裙摆上沾着的蛋糕奶油的印记,面不改色心不跳,抬头就对上了言毓婉嚣张张扬的面孔,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下次出门多带上一双眼睛就可以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 “你什么意思?”言毓婉看着不同她计较打算离开的南乔,虽然语气淡淡的,态度也算礼貌,可就是看不惯南乔这一副傲慢的样子,特别是那张脸,转身的样子,明明是个低贱的丑小鸭,却硬是生生的像是个骄傲的白天鹅,好像她才是名媛千金,世家小姐。 于是便出手拉住了南乔的手腕,准确一点讲是硬拽住了南乔的胳膊,而跟着她一起的“小姐妹”则是在一旁看南乔的热闹,热闹当然也有言毓婉的一份。 南乔看了眼被用力抓住的手臂,指甲印扣着血肉,红了一圈,有些生疼,“什么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不是都说没事了,你还想怎样?”说完用另一只扒开言毓婉的手,只想快点摆脱离开。 “站住,南乔,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去,什么玩意?!脑子有坑呀! 南乔看着莫名其妙又不依不饶的言毓婉,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着的一群“小姐妹”,艳丽的脸庞不再冷淡,多了些玩味的嘲弄,“弄脏了我的礼裙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善意提醒言大小姐为人处世要小心一些,顺便奉劝一句,再任性再骄横,也不要在这种场合无理取闹,更何况还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丢人现眼!”只是眼神依旧的疏离,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笑还是不笑。 “你敢教训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说了几句,言毓婉就像是个要炸了毛的老母鸡,被点了火线,伸手就将手中的手包朝着南乔扔了过去。 自然是被南乔躲开了,南乔不是一个坏人,也不是一个好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更受不得自己委屈。 精致的包包被无情的扔在了一旁,里面放着的口红和一些随身用品,掉了出来,散落在了一边。 “南乔!你别以为傍上了祁睿,就可以嚣张,不过也是个婊—子,”言毓婉一提到祁睿,火就上来了,对着南乔的眼神更是毒了几分。 祁睿,祁睿,那是言家本给她找的夫婿,虽然言家不比祁家富贵,可也不算上是高攀,虽然这个祁睿大家对他褒贬不一,在圈子里口碑也是忽上忽下的,但好在颜值有的,才华也有的,人品也俱佳,对人和善,就是面上冷情了一些,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嗜好、道德沦丧的事情,再加上这种商业联姻,本就是寻常,感情都是最大的奢侈,只是图一个“门当户对、合家幸福”的好意头,取个“合适美满”,所以言毓婉对这桩联姻不能说是十足的满意,但也是不反对的,心底还是愿意的。 谁知道,出了这样一个女人,出尽了的风头,占尽了便宜,无良媒体总爱将她们两人放在一起做一番比较,论一个高地,再加上都知道南乔有着祁睿的宠爱,却对这个准未婚妻淡淡的,于是便纷纷倒戈,夸她好看,夸她气质脱俗,娇而不媚,浓而不艳,说她虽然不是豪门小姐,但谈吐见识也是不凡,气质也是上佳,人也幽默风趣没半点架子,甚至说她就差了个身份,其余的没有什么比不过的。 言毓婉越想越生气,偏偏,祁睿对她就是特别,凭什么!不过是个出来卖的女—婊—子,凭什么!大家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叫她一声“乔小姐”?是拿她当做真正的小姐了吗! “对,言小姐是豪门千金,所以我才提醒了言小姐,不要无理取闹,不然丢的可是你言家的脸,至于我,既然是婊—子,自然也没什么脸面,相比之下,谁更吃亏,你说是不是?”可南乔还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带着特有的味道,眉眼弯弯的,笑容浅浅的,站在那里,就是风景,“还是说,你想我还回来,大家好扯平?” 说完南乔拿起旁边走过的服务员手里的一杯红酒,“哗”的一下,全倒在了眼前的女人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到脸颊到下巴,再往下,有几滴滴在了胸前,滴在了言毓婉的豪华景致的礼裙上。 很显然,不光是旁边站着的人,就连言毓婉自己也愣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南乔淡淡的语气带着挑衅,“你知道的,我一向来就是特别的,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你倒我蛋糕,我就只能泼你红酒了,” 看着言毓婉一脸难以置信又十分狼狈的模样,调皮的笑了笑,“这下,咱俩算是扯平啦。”依旧是弯弯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容。 “南乔!你这个贱人!”言毓婉扬手就要打她,南乔也是不闪不躲,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没有悬念,就是祁睿。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后盾还有底气,绝不会让旁人伤害了她去。 只要他在,只要在他身边,无论你是谁,便是独一无二的“乔小姐”。 祁睿都来了,言家的大少爷自然也是要来了的,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没事吧?”即便内心知晓,祁睿还是将南乔护在身前,仔细的检查她有没有闪失,丝毫不在意满身红酒渍,狼狈不堪的言家小姐,他的准未婚妻。 而一旁看热闹的人,包括言毓婉的“小姐妹们”,都讪讪的低着头,不做言语,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不说那些已经清楚了的更加清楚了几分,要是还有不清楚的,现在也都清楚了。言不虚传呀,果真是宝贝了,这下言家大小姐脸可是要丢大了,顺带着言家的脸也要丢大发了,这可就热闹了。 言小姐的脾气可是不好,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有热闹看了哦,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呢,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哪个不要命的不要命了。 “没事。”听到怀里的女人开口说了,没事,祁睿才转身顾及到对后的言毓婉,“弄脏了言小姐的礼服,明日我让人送一套新的,算是赔不是,”全然没有刚才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天差地别。 原来祁少也不是那么厚此薄彼、目中全然无人,就是偏心了点,原来言毓婉只是被弄脏了一身礼服,赔一件就好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说得通,说得通的。 “赔一件?你打算怎么赔?!”言毓婉像是听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左右丢了人的是我,是我们言家,又不是你的情妇,三少的一件礼服,就想轻易抵消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是想欺负我们言家不如你祁家在南城家大业大会仗势欺人!”言大小姐慌不择语,说的都知道的么,他祁家在南城就是家大业大仗势欺人。 “你知道就好,”祁三少也是丝毫不客气应承了下拉,好像还是什么美名一样。 “给她道歉,” “什么?给谁?一个婊—子?”言毓婉一口一个嘴里喊着“婊子”,“贱人”,大家都对一向假装温婉的言大小姐又刷新了新的认知。 如今这副样子,在反观同样是当事人的南乔,就太显得南乔的好了,不声不响,该躲在男人身后的时候就躲在男人身后,该恃宠而骄的时候就恃宠而骄。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祁睿扣着言毓婉的手腕,阴狠的说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要动真格的了。 “你想对我怎样!你又敢对我怎么样!我说她是个,婊—子—,”言毓婉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言霆毓拉住了另一只手臂,硬是生生的将她从祁睿的手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给护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 “三少何必同一个女孩子计较,毓婉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言霆毓还是很护着自己的这个妹妹的。 “你们言家不会教人,自然要有人好好教教她,”祁睿这样说的,一点也没有将言霆毓放在眼中,自然也不打算给言霆毓的面子了。 言霆毓尴尬的笑了笑,“三少说的是哪里的话,”又拉着被他护在一旁的言毓婉的胳膊,冲着祁睿,也冲着南乔说着,“毓婉,好了,给乔小姐道歉,再怎么也是你无礼在先,” 不能不说,她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任性了。 虽然被泼了一身红酒是她自己,可如今这样一闹,有理也成了亏了。再加上,虽然祁家不能把言家怎么样了,可毕竟同祁家闹不愉快,对言家也是讨不得半点好处的,相比之下,言家大少还是有些脑子的,不会那么冲动,也不会将面子这回事太放在眼里。 言毓婉难以置信的看着言霆毓,自己的亲哥哥,现下是真的打算胳膊肘往外拐了吗?!将自己的亲妹妹卖了出去还不够,还要反过来踢上一脚吗?! 话说回来,本身言家和祁家联姻这件事,就是两家长辈互相中意定下的,不要说是祁睿了,就连言毓婉一开始都是不知情也不愿意的,可偏偏那家人硬是要将他们绑在一起,可又偏偏祁睿和言毓婉都没办法也做不得主,在知道南乔这号人物之前,言毓婉也天天不情不愿的被撮合着和祁睿一对,想尽办法想要逃开,可在知晓了南乔这号人物后,偏偏就不愿意了,本来好好的借势闹上一番,断了联系,还能让祁家欠上一个人情,多好啊,可就非要上赶着凑上一脚才算数。 言毓婉讨厌南乔,就是单纯的厌恶南乔,觉得南乔抢了她的东西,可偏偏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这东西本身就不是自己最稀奇的,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来抢,更何况是这么个下三滥的人,还当众下了她的面子,次次得逞,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这些也都是她一个人胡乱的猜忌。 “凭什么,我不要!她有什么资格!”言毓婉自然是不肯的,言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肯罢休的。 “言毓婉,你再说一遍?!”祁睿再一次越过言霆毓拽住了言毓婉的胳膊,言霆毓连连夹在中间劝阻,两人就差动手打起来了,这两人说的是言毓婉和祁睿,不管言霆毓的事情。 “我说,她没资格,”言毓婉一字一句,字正源呛,一点也没再怕的。 这个小祖宗,你可快别再说了,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哥吗?!言霆毓也是无奈! 如今这局面,早已是围拢了一圈子人了,都是有来有往的有脸面的人,大家都看着,瞧在眼底记在心里,就是一个面子,谁也不肯先认输,自然也不肯先低头。 左右你能拿我怎么样?!到底你祁家也真不是在南城只手就能遮天的?! “我倒要看看,今天我真的动了你,你言霆毓,还是你言家,能把我怎么样!”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敢插手管这档子闲事,没的白白惹了自己一身腥,只有言霆毓一人夹在两人的中间,也是为难,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南乔,早已退出了纷争,静静的站在一旁,依靠着小吧台,顾自低头,像是在瞧身下映着的人影子。 言霆毓看着站在一边,看着手中依旧拿着那空了的红酒杯的南乔,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眼底,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上前阻止,看不出来她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来她有多不高兴,就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但又好像是这场戏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言霆毓多希望,她能站出来,拉住祁睿,毕竟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祁少听不得别人侮辱他的女人,想为他的女人出头,自己的妹妹任性骄傲,不肯低头,大家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可偏偏这面子是最没用的,却也是最紧要的。 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难道祁少真的要当众为了一个女人打另一个女人嘛! 要是传出去,那真的是谁也不放过谁了,谁也捞不到半点的好处。 “三少何必为这样一个女人惹得自己一身腥,”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走近的是,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动心呀?”洛初语气轻佻,不忘给身边的言毓婉放上一波电流。 洛大少?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回南城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今天刚刚回的国。 看样子,应该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果然,外界传闻不虚,洛家大少和祁家三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过硬的铁哥们儿。 “才刚回国就要给女人强出头,脸认清了没?”祁睿冷眼看着洛初,看样子还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南乔走到祁睿的身侧,轻轻的拉了拉祁睿的衣角,祁睿马上下意识的转头转身护着南乔,看着南乔极尽温柔与宠溺,前前后后两幅模样。 大家只是低低的听见,她说了句,“算了,” 言霆毓看着南乔,刚才还低着头,置身其外的女人,这个时候,显然是同刚才不一样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一样,言霆毓没有察觉,只隐隐觉得和洛初的出现有着什么关系。毕竟谁都知道,祁睿同洛初那是铁铁的兄弟情谊,这个女人但凡有点聪明,想要在祁睿身边呆的长久,都不会真的让祁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的举动也属正常。 只是落在洛初的眼里,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了,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做作的让人恶心,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不屑与嘲讽, “事情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摆做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真是令人觉着恶心,” “阿初!”祁睿揽着怀中的女人,背对着洛初,冷冷的喊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女人的颤抖,今天晚上,她受的屈辱实在是太多了。 阿初,这是多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 “在呢,”洛初撇撇嘴,算了,不说了,不然祁睿真的要打自己了。 但好像洛初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反倒是说着,“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此一事,圈子里的人也算亲眼见识了,祁家三少有多在乎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过了今晚,大家都会对你更高看一眼的,至于...”这话很明显是对南乔说的, “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是弄出什么不事情来,谁也别给谁难堪,”只是咱们这位洛大少这话是对南乔说的,但却没有看向他,只是温柔的看着言毓婉发红的手腕和来不及擦的红酒渍,随手拿了一块方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言家小姐身上礼服上的残留的红酒渍,即便已经是徒然白费劲,也十分的认真,弄得言家小姐一愣一愣的,心中小鹿乱撞呀。 大家都看的出来,这个洛家少爷在变相的给自己的这个好兄弟难堪呢,可以想象,他有多不待见这个三少身边的女人了,看来,能不能长久,谁输谁赢,还要看往后呢。 一开始替言毓婉捏了一把冷汗的人又都放下了心来,毕竟祁家不行还有洛家,要是这能经此一事,得了洛大少的青睐,成了一对家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南乔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初的面孔,他的眉眼,温柔细腻,看着眼前对她来说不过刚刚相识,哦,不对,还来不及相识的言家小姐,那般小心翼翼。 突然觉得很是嘲讽,她同他也不过是见了今日一面,怎么对她就厌恶至此,恶语相向。 看着言毓婉徒然转变的脸上竟还生生的有了些许红晕,是害羞了,还是动心了? 都说洛家少爷,风流一绝,女人缘极好,也极喜欢流连花丛,果然如此。 “洛初,”祁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怀中的女人给拦下了。 “祁睿,我说算了,”南乔收了眼神,挣开了祁睿圈着他的双臂,走近了几步,对着言毓婉赔礼道歉,“言小姐,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言毓婉看了看洛初,他正拿着那一块方帕把玩着,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自己的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没,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祁睿,没事了,”南乔道完歉,拉了拉祁睿的手,温柔的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见祁睿点点头,南乔又对着剩下的那些继续看看有什么热闹的人,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 于是言霆毓带着言毓婉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客套的回了句,“今天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言家的人都走了,别的人本就是凑着看热闹的,热闹闹完了,自然也就识趣的继续他们的乐子了。 就只留下了洛初,咱们的洛大少,站在原地,拿着他手上的一抹方帕,一动不动。 毕竟也刚回国,大家也都还没有熟络起来,谁知道这个洛少爷走的是个什么路子,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拉着他去喝酒了。 所以那块地方就只剩下了,祁睿,洛初,南乔,三个人了,这个站位也是real尴尬的。 不过很显然,那两个人是完全不想搭理这一个人的,撇都没撇洛大少一眼,就差手挽着手双双离开了,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洛大少,毕竟是洛大少呀,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忽略呢,在他们身后悠悠的开口说道,“这么久没见,身边有了女人,兄弟我也不知道,不给我介绍介绍?”依旧低着头,一手插着兜,一手依旧把玩着那一块方帕,在室内良好的光线下,是显得那般玩世不恭,那般随样肆意。 率先止住脚步的是南乔,再是祁睿,祁睿看着身边的女人,眼神里有不解,有生气,但却没有埋怨与怒意,更多的可能只是想不通。 南乔转了身,看着洛初,友好的伸出了手,“你好,洛初,我是南乔。”语气依旧温柔,带着怀旧感,与这精致浓艳的复古风妆容很是相符,就是与这个场景这个场面不是特别的匹配。 然而洛初并没有回以礼节性的握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方帕,将他放在了一旁,看着南乔,戏谑冷漠,总之是不太友好,“我不太喜欢陌生人喊我名字。” “是吗?”南乔也没有生气,收回了手,只是一时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才好,毕竟可能是跟在祁睿身边的这些年,身边的人多多少少看着点祁睿的面子,没有给过这样的难堪与尴尬,一时有些不习惯,也是有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还好祁三少一把握住了南乔那不知放在何处的手,依旧是给了自己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别理他,不是说饿了么?” 南乔手掌心的汗,冷的热的,总之是有很多,一掌心都是,满满的。 “祁睿,你他妈知道我回国专门拿来恶心我是吧!存心找了这样一个女人,来恶心我是吧?!恩?”洛初在后头大声吼道,引得身侧的人,再一次的注目。 大家都在想,这洛少爷,是疯了吗?这祁三少的女人,都跟着有两三年了,怎么就是找来恶心你的了? 难道?咦,不会吧?两个都是纯种的大老爷们呀!(想什么呢你们) 这次率先停下步伐的是祁睿,却没有转头。 “南乔?是吧?”洛初看着被拥在祁睿怀里的女人,想起他之前在飞机上的无聊浏览到的娱乐版块看到的,“乔小姐”三个字,报道的是在贺她二十岁生日,和祁家三少为她精心准备的晚会,媒体为了拍祁家三少的马屁,用的都是“乔小姐”。 一个戏子?呵!她也配称一声小姐?配称一声“乔小姐”?! “乔小姐?真不知道是真小姐还是假千金,你也配?” 第八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怎么不愿意?我比起祁少女人缘可是好上太多,不是吗?”洛初挑逗的看了南乔一眼,“跟着我,不算委屈,”顺带勾了勾南乔的下巴。 “好啊,陪谁不是陪,”谁知道南乔顺势离开了祁睿的怀抱,抓着洛初的手,顺势就想往他身上靠去,却被洛初躲开了,不过南乔也没有在意,“祁少愿意,我就愿意,洛少愿意,我也愿意。” 站在两个男的中间,靠着吧台,拂了拂落在肩头的卷发,身材真的是好呀。 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祁三少的表情。 旁边偷......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八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洛初看的到南乔大大的眼睛上的长睫毛,还刷了淡橘色的眼影,闪闪的,在夜色下很好看。南乔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与祁睿身上的味道不同。 洛初抬了抬手,想去摸一摸南乔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场面一度很尴尬。 南乔及时的推开了洛初,把他推到了秘书那里,“洛总看来真的喝多了,你送她回去吧,不要忘了吩咐佣人煮一杯醒酒茶给他,”对着秘书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也是,本来也就没发生什么嘛! “......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九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零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因为洛初很高,就算低着头,所以南乔还是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模样,脸是苍白的,只是耳根有些红,显然是喝醉了吧。 南乔像是想起了什么,恭恭敬敬的在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洛少,” 洛初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长得还可以?!这谁呀! 刚想开口,就被后头紧跟着的男人给拦住了。 “乔小姐,洛总喝醉了,您别介意,” 南乔看着他熟练的接过洛初手上的西装外套,看他和洛初的关系也挺......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一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一天是祁家三少爷也就是祁睿的九岁生日,八岁的洛初遇上了五岁的江乔,从此一眼万年。 “三哥,生日快乐,” 小小的江乔将礼物递给祁睿的时候,洛初和祁睿正在外头的院子里。 “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祁睿是家中的独子,孙家生得是个女儿,凌家生得也是个女儿,至于言家,在当时来往的不是特别的密切,所以见了洛初,再加上年岁相仿,两个小男孩总是很能玩到一块去,于是祁睿从小同洛初就很要好,也总是呆在一起玩闹。 而当时洛......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二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三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三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就是洛初了,黑灰色西装,白色衬衫,蓝色领带,棕色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祁睿,朝着南乔走过,来到了言毓婉的身边,将祁睿的手从她的手上拿开了。 “这事你不清楚,就别管了,”祁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再抓着言毓婉了,任由洛初将自己的手拂开。 言毓婉看着自己被抓红了的手腕,又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怎么能不管呢?就允许你祁三少深情款款,就不许我洛大少为佳人......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三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八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八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八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凌灵并不想过多的议论南乔这个女人,不得不说,祁睿是真的将南乔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现在是如此的,只能说是南乔确实是有手腕的,而凌灵也见过南乔几面,也确实只有过两面,印象中南乔长得很漂亮,既是温婉又是娇媚,因为南乔的妆总是化的十分的妩媚,而穿着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风也很大胆,说话更是极尽风尘,但是她的眉眼,确实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特别舒服。 就连凌灵一个局外人都有这种感觉,更何况是祁睿,......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一百九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零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三章 其实她并没有,不过也还好,凌灵本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是看着还是觉得很香,很馋人了,就像有些东西,你不去想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会觉着,哇,真好,并且是由衷的感慨。 见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说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语气严厉的就像是个老者或者是长辈。 凌灵总是觉着奇怪,祁睿年纪轻轻的,却总是给人一种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感觉,说是沉稳,也太严肃了吧......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零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零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一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一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两百一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两百一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那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一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祁睿本身站的地方离南乔很远,但人家祁三少可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言毓婉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一幕,心里其实是一点都不意外的,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性情从来也不会变,舍不得自己受丁点的委屈,说睚眦必报有些过分了,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旁人在她身上总是讨不得半点的好处,就算是变了,在祁睿的眼中,也是美好的。 若她变得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自己,那他祁睿定然要在她身后做她缺失了的......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二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也许吧,留个门总是好的,”祁睿的眼睛瞥到了先前王锡州拎来的盒子酒。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洛初开着车就来到了祁家门口。 祁家很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的才出来,十分的冷清,至少此时,洛初站在门外,整个祁家,只有三盏灯亮着,一盏是外头的照明灯,领着洛初回家的路,一盏是里头客厅里的装饰灯,还有一盏自然是祁睿在的书房里的主灯。 洛初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光影,过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祁家,然后上了楼。 书房门的是虚掩着......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三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是喝了多少啊?”凌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里头两个人身上的酒气,真是十分浓郁,凌灵赶紧装模作样的捏上了鼻子,做出一副娇而造作的模样,只是语气还是十分粗矿。 “没喝多少,”祁睿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头有些晕沉沉的,看眼下的黑眼圈,是一晚上没睡了。 祁睿的酒量是很少的,凌灵知道,而且他也是个极自制的,至少在有人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是除了他自己一个人之外的有第二人存在的环境下,他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喝醉,包括洛初,......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四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啊,原来他就是洛初,是啊,他就是洛初,祁睿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就除了洛初,祁睿哪里还能和别人那么好,除了洛初,又哪里还有人随意插手祁睿的事情。 言毓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好帅呀,清冷高贵,十足十的禁欲系总裁了,霸道又温柔。 南乔同样也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洛家少爷,洛初,G.R.的总裁,洛初。 前几日有媒体报道,说洛家的产业中心转移,作为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洛家大少近期内要......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五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洛总,你喝酒了,”秘书好言相劝,希望能够给劝回来的,“你要去哪,司机送你也是一样的。”一个醉鬼,刚发完酒疯,冷静了一会,现在还想飙车,大哥,国内酒驾查的很严的,就算是刚回国,也要有点基本的常识吧,最抓到要坐牢的,到时候要上头条的,我还得去牢里给你交接工作。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去死,你们也跟着一起吗?”洛初抬起了头,对着秘书的目光,深邃阴冷,却像是说着极其平淡的话语。 “下车。”很显然我们洛总并不......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六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果然,秘书走了之后,祁睿就拿了手机给洛初打了电话,洛初没有接,祁睿给洛初发了一条消息。 “阿初,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祁睿比江乔大四岁,比洛初大一岁,洛初同江乔是两家自幼定下的儿女亲事,江乔喊一声“三哥”,祁睿自然也当得洛初的一声“三哥”。 既是三哥,自然要做哥哥该做的事情,是为着洛初,也是为着江乔。 不说旁的,祁睿知晓,江乔是顶宝贵她的“阿初哥哥”的,若是洛初过得不好,江乔也是会伤心的。 “阿乔,洛初不......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七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都说有其父并由其子,到了他们这里,便是有其凶必有其妹。 有时候看到洛洛那个不着调的样子,觉着匪夷所思,后来一想还有一个洛初更加的跌人眼镜,算了算了,还是有收敛的呢,还是懂事的,不应该过多追究了。 “到底是我妹妹,总归是听我话的,”洛初也笑着说着。 “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聊起天来,就像平常久别重逢后的好兄弟一般,喝着酒,谈着天,十分的开心又热闹。 这一夜,南乔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情定终身:霸总宠妻手记》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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