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杀手邻居》 楔子 九区的暗杀 第九街区位于城市的最边缘，与其他八个街区相比，这里落后且荒凉，没有都市的霓虹，也鲜有车辆经过，就连最基础的餐厅和超市，也要到离这里最近的十几公里外的第八街区才能找到。 九街最出名的是一排上世纪就建好的老式公寓楼。虽然年代久远，但这排公寓仍然能以远低于其他各区公寓的租金，吸引到不少租客。 租客们大多是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怀揣着各式的梦想来到城市打拼，却被高昂的房价和物价磨灭了激情，只能选择在这里暂时落脚。租客们大多早出晚归，清晨乘着九街唯一一辆通往其他街区的公车到市中心上班，傍晚再乘着同一班车返回，他们除了工作几乎足不出户，没时间社交，没时间娱乐，生活对他们而言枯燥又忙碌。 似乎只有一个人是例外，是一个住在这偏僻街区偏僻角落的红发青年，虽然住的是整个街区看起来最破旧的一间房子，但是内部装修却别具匠心，并且他有一辆虽然老旧却干净的车子，或许因为这样，他时间似乎比其他人都要充裕很多。 街区的人几乎都对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却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何时住进公寓的。 有传言说青年是个高校高材生，毕业后在市中心找了份非常体面的工作，也有传言说他父亲是个“大人物”，本可以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却选择独自打拼……类似的传言还有很多，却大多合理不合情，对此他本人倒是也不在意，从而没有解释过什么。 由于位置问题，九区的供电也是十分不稳定的，不过住了一段时间人们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 又是个停电的夜晚，本就不热闹的街区变得更加寂静，整个街道上，只有晚归的红发青年的车灯发出光亮，他总是习惯在下班后去第四街区的餐厅吃饭，顺路再去八街区的书店逛逛，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开车回到他在九街区的家。 虽然只是初秋，但青年却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冷的诡异，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青年紧了紧外套，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心里冒了出来，令他觉得有些恐怖，停好车快速的向公寓奔去。 整个楼道漆黑一片，青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尽管他熟悉每一阶楼梯的位置，但是今天那种不详的预感实在让他感到害怕，即使是这样微弱的灯光仍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的安心。他快步登上楼梯，甚至感觉心跳加速，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手有些抖，掏出钥匙试了两三次才打开房门，终于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青年凭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摸索着寻找为了应对停电准备的备用灯光，但灯光扫房间的一刹那，却让他毛骨悚然，那黑暗中赫然站着一个拿着匕首的男人。 青年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的时间，竟然无法对眼前的情况作出任何反应，等想起要逃跑的的时候那男人已经向他冲了过来，青年向后退想要躲开，却还是被抢先一步，那男子一把摁住他的后颈，力气很大，使得两人距离被迫拉近，几乎贴在了一起，，紧接着剧痛从左胸肋骨间传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青年似乎还在考虑发生了什么，但双腿的力气却在刚刚的一瞬之间被抽走，他向后倒去，可持刀的男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将刀刃抽离青年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没有停顿，第二刀对着相似的位置刺入，只是比第一刀要更深更快。 反复几次，青年终于不再抵抗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能力在抵抗了，他就是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放大的瞳孔看起来空洞可怕。 男人呼吸有些紊乱，心跳也超过了正常数值，尽管他平时的工作也并不“正当”，但像这次这样的任务还是第一次。他捡起青年掉在地上的手机，借由手机的手电筒灯光确认眼前的人已经停止了心跳。 冷光照在青年脸上，让本就丧失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男子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青年，红色柔软短发微卷，皮肤光滑且没有瑕疵，平眉杏眼，薄唇紧闭，是一幅极富亲和力的面相，但是区别于男性的“阳刚”这脸却分明有一种“阴柔”感。如果不是青年比正常男性还要宽的骨架，恐怕真的会被认作是女孩子。 男子借着着光清理现场，偶然间看见青年的锁屏照片，是他和另外一个与他长得极其相似的女人的合影，只是那女人身材更加纤细，但眉宇间的英气甚至超过了眼前的青年。 没时间多想，男子关上灯光，摘掉手套，并把本来反穿的外套翻回正面，他穿的是一件登山用的防雨衣，与普通的雨衣相比更加时尚且适合日常穿着，即使“工作”的时候沾上血迹，也不会从内部渗透出来。只要反穿过来，就能融入人群安全的离开现场。 待确认好一切细节之后，男子牢牢将门锁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一章 莫名奇妙的新邻居 时钟的指针又转了一圈，发出细微的“哒哒哒哒”声，却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俞哲被吵得十分烦躁，但他却筋疲力尽竭，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没有力气站起身把这个烦人的钟表关掉，他无神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俞哲用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直以来，他每完成一次“工作”，都会失眠，本来他已经习惯了，但是近半年来，这种情况竟然越来越严重，从最开始的十几个小时，到最近的二十几小时，以至于这次已经失眠超过了四十八个小时，这让他感觉十分反常，甚至萌生使用药物来助眠的想法，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对于他来说，睡的太沉，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俞哲的工作并不光彩，他是一名杀手，就像是很多里写的那样，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永远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再过去的四年时间里，俞哲甚至不再记得他为什么会选择进入这个行业，以及为什么会留下，但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他已经习惯了这样乏味的生活，习惯到从未想过要去改变它。 “咚咚咚”竟然传来了敲门声。 俞哲“腾”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把从沙发下掏出的匕首，他习惯把武器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以此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不过好在这些年过的十分安稳，至今还未出现仇家来上门报复他。 “如果是来推销的，还请离开吧，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尽管心里想着，“这不会是什么危险状况。”但俞哲还是谨慎的躲在沙发后面，朝着门外喊道。 “啊，我们不是来推销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开下门可以吗?” 门外传来的是一个女声，虽然并不是那种似水如歌的甜美嗓音，但却略带磁性，让俞哲听着极其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声音的缘故，俞哲的戒心放下了一半，不过却依然保持谨慎，握着手中的匕首，缓缓向门靠近，他没有选择直接打开门，而贴在门的猫眼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手里捧着个精致的小盒子，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来自于她，而她身后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大了很多，大概有近五十岁，手里的袋子里，装着很多和女子手里一样的小盒子。 “你们想干什么?”俞哲把门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冷冰冰地问道。 “早上好啊！”回答的是那个女子，她脸上的笑容像是冬日的暖阳一样令人舒服，“我叫时暮落，这是我的父亲莫林，我们是新搬来这里的，所以做了些小礼物分给邻居们。” “你们的姓氏......” “这个嘛......”时暮落笑得有些尴尬了，“母亲去世后，为了纪念她，所以我就改了母姓” “抱歉。” “没关系的～”时暮落用双手把小盒子递了出去，“这是我亲手烤的饼干，还请收下。” 俞哲犹豫了一下，把匕首插进腰带上特质的套子里，才把门完全打开，他仔细的观察了那两个门外的人。 时暮落似乎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高一些，一眼看上去相貌十分普通，不过仔细看看的话，倒是明眸皓齿，剑眉微挑，鹅蛋形的脸庞颇有几分可爱，但她的黑发发像是被染过的，毫无光泽，看起来毛糙又凌乱。 而那个叫莫林的男人十分健壮，浓眉细眼，五官十分立体，头发似乎是打了发蜡，被梳的整整齐齐，刻意留的一圈胡须，又使他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成熟的迷人气质。 俞哲伸手接过时暮落递来的小盒子，比想象中要轻一些，不像是装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谢谢。” 俞哲打算直接关门，却被莫林拦了下来。 “请等一下。” “还有事吗?” “其实也没有其他事了，只是请问方便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我们就住在隔壁，如果平时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过来帮你。” 与时暮落的真诚的笑容不同 莫林脸上带着的更像是“职业式”的笑容，礼数周全但是这样的气质反而让人有一种“猜不透”的感觉，这让俞哲感觉有些可怕。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们。” 俞哲依然简单的回答，尽管他发现莫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完全没等他说出口就把门狠狠的关上，他并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尽管这样的行为粗鲁了些，但也省的这两个人经常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关上门后，俞哲感觉还是有些不妥，再次从猫眼向外看两人的反应，他俩先是一愣，随后相互笑了笑，表情显得有些无奈，随后便去敲了下一家的门。 待确认了了那两个人完全离开，俞哲才拿着那个盒子回到沙发上坐下，仔细检查了外包装，没有任何异常，小心的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包精心烤制的曲奇饼干，内包装的封口处，还用卡通贴纸贴了起来，看起来精巧可爱。 反复确认过饼干里没有东西后，俞哲把一整袋饼干连同包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即使外观没有任何问题，也很难保证配料会不会有什么异常，干他们这一行，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俞哲走到窗边，唰的把厚重的窗帘打开，一瞬间，窗外的阳光迅速涌进屋子，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往窗外望，依旧是那熟悉的景色，四区七街还如往日那样热闹，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但这样的情景却让俞哲感觉十分虚幻，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消逝了一般。 俞哲随便找了一件外套，又用围巾把他的脸挡了个严实，便出门去了，他习惯每天到楼下的小咖啡厅去坐坐，找个靠窗的位置观察过往的行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他乏味生活的一点乐趣。 下楼途中，俞哲又碰到了那对父女 ，他们正在给楼下其他的住户送饼干，那个叫时暮落的女孩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她似乎很健谈，几句话就能和那些住户熟络起来，而那个叫莫林的男人则一直站在时暮落身后，一言不发。 俞哲盯着时暮落的脸庞，一时竟有些入迷。 “或许他们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好邻居吧。”俞哲在内心感叹道，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这两个人，主要是那个叫时暮落的女孩，总让他感到一种安心的感觉，而这种“安心”来自于很多方面，但是他毕竟是个杀手，任何多余的情感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 俞哲又拽了拽围巾，努力把自己的脸挡的更加严实，快步走下楼梯，却还是被时暮落注意到了。 “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时暮落笑得灿烂，挥手和俞哲打招呼，似乎这女孩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的粗鲁行为而改变。 俞哲停住脚步，僵硬的回头看向时暮落，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犹豫了一瞬，才向她点了点头，随即快速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何，时暮落有一种天生的感染力，这种感染力甚至让俞哲都为之触动，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状态，以免被别人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四区七街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咖啡厅，与俞哲家仅几条马路之隔，尽管这家店的老板冲咖啡的手艺精湛，但生意却十分惨淡，因为比起这样的不出名的小店，更多人还是青睐于大品牌咖啡店。 但俞哲却对这里情有独钟，他非常喜欢这家咖啡的味道，当然，更总要的是，这家店鲜有人光顾，他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平时的时候，即使没有客人，这家店也会开上一整天，但今天还是上午，这家店就挂上了“休息”的牌子，这实在有些反常。 隔着大窗户，俞哲看的店里老板在忙着做些什么，刚想要离开，却被店里的老板看到，那老板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俞哲拉进店里。 走进店里，俞哲发现，整个店里的东西 几乎被搬空了，除了桌椅和曾经摆放各样咖啡豆，咖啡壶的柜子外，其他的东西都被老板装进箱子打包整齐，就连玻璃上原先贴的装饰花纹也被清理干净。 “您这是......”俞哲观察了四周，已经能把情况 猜出个大概了，但还是小心的向老板询问道。 “生意实在是不景气啊，这么多年，我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老板轻轻叹了口气，他确实舍不得这间他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店，但他更舍不得俞哲这位顾客，因为也只有俞哲会每天来他的店里光顾，会衷心的夸一句他煮的咖啡好喝，想到这里老板感觉有一丝伤感，拍了拍俞哲的肩膀又补充到。 “不过你放心吧，店我已经转给了一对父女，他们说还会继续做咖啡厅的，我见识过那个女儿的手艺，真的是比我这个开了几年咖啡厅的人还要好，所以以后你要是想喝咖啡的话还是可以来这里的。” “这么快就转出去了啊......不过比起这件事.......您把店转给了......一对父女?”俞哲感觉有些头疼，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是啊，那对父女人看起来还不错，不过很奇怪他们的姓竟然是不一样的，唉，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多问，万一问到人家的痛处可就不好了......” “果然......”俞哲的头更疼了，从刚刚开始，莫林和时暮落这两个人就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了他生活的各个角落里，这让他突然有一种被针对的诡异感觉。 随意和老板闲聊了几句，俞哲便离开了，回家的途中，他刻意绕路去了一栋很久都没人居住的房子，趁行人不注意，快速撬开房子的信箱，把里面的东西尽数收进口袋，随后如无其事的离开现场。 回到家中，俞哲把口袋里的东西摊在桌子上，仔细查看，那是一套印刷精美的明信片，每一张上都写了一两句简短的小诗。 经过对这些小诗排列重组，俞哲最终得到了一句话。 “明天下午三点，收尾款。” 第二章 失业？！ 俞哲提早半个小时来到了距他家几个小时车程的二区，在一栋公寓下闲逛，但实际上还是为了观察环境，这是他的习惯，即使是这个来过无数次的地方也不例外。 俞哲的联络人总是用明信片的方式联络他，尽管俞哲一直觉得很麻烦，但是为了“安全”也只能妥协，他一直有些好奇，这个行业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但是至今为止，他除了带他入行的师父外，从没见过其他的同行，甚至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临近三点，俞哲走进一栋高层公寓，为了躲避监控，他每次都会选择使用楼梯，这个该死的联络人，竟然住在20层，而这一点也成为了俞哲除了接任务和结算尾款外，完全不想来见他联络人的原因。 终于俞哲爬上二十层高楼，“咚咚咚”敲响了联络人的家门。 无人回应 “咚咚咚”俞哲又敲了几次，却依然没有回应。 这十分反常，俞哲猛地警惕了起来，他心里明白此时的联络人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快速的离开才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着他一定要进去看看。 俞哲学过一点开锁技巧，打开联络人家这种老式防盗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分钟之后，门“咔嚓”的一下应声而开，但联络人家里漆黑一片，透出一种阴森恐怖的危险气息。 俞哲手里握着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屋里安静的诡异，厚厚的窗帘几乎遮住了所有窗外的光线，只有几缕顽强的透过两片窗帘间的缝隙照射进来。 不见联络人的身影，俞哲缓缓的向其他房间移动，一边走一边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四周，此刻在他心里已经预想出了千万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那些“坏情况”占了大多数。 俞哲最先摸到了书房的位置，他屏住呼吸，轻轻走了进去。 联络人果然就在这里，只是此刻的他已经变得僵硬冰冷，四肢摊开倒在地上。 俞哲倒吸一口冷气，尽管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预想到了，但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俞哲终究是个做杀手的，迅速冷静下来后，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仔细观察了联络人的尸体。 联络人表情十分狰狞，额头上又三个小小的血窟窿，显然是有人用的手枪杀死了他，手法干净利落，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大概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俞哲脑子里有些乱，他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跑掉?报警?还是其他什么的，这些想法连想想俞哲都觉得可笑。 再考虑其他方面，俞哲平时从接任务到收钱，都要通过这个联络人，可现在联络人死了，他以后要怎么办，去哪里?做什么?这些也都是问题。 最终，俞哲决定，从这个房间开始，调查与他联络人有关系的任何人，一方面调查一下可能是什么人做的这一切，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做联络人的，怎么说也应该和其他同行有些联系，俞哲还不打算隐退，他想通过自己这个已经死掉的联络人找到其他联络人以此来继续他的工作。 俞哲突然有些惊讶于他自己的思路，他在想，如果是正常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有什么反应?总之不会是他这样，他有些过于......冷静了，以至于这样一个和他相关的熟人死掉，他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情感波动。 俞哲的计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他需要在海量的信息中提取到他需要的信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明信片，如果他自己是用这种方式与联络人联系的，那这个联络人很有可能也会用这个方法和其他人联系，但是他发现在书房里的已经写过的明信片就有近十套，他尝试解读上面的信息，却发现这些套明信片的解读方式与他的并不一样，这个最明显的信息找到了却不能用，让俞哲心里中分苦恼。 他又想到可以从通讯记录里下手，但是他联络人的记录实在太多，光是手机上就与几十个不同的号码进行过联系，而电子邮箱里的信息更多也更难分析 “麻烦死了，麻烦死了.......”俞哲在心里默念，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他喜欢简单的工作方式，由联络人把目标的详细信息交到他的手里，再由他去执行，而现在需要他去调查资料，他才发现这个过程原来这样困难。 最终，俞哲在大量信息中锁定一个地址——二区三街48号。 消息的来源是一张没来得及被销毁的便条，或者说这是一张“漏网之鱼”，因为太小太不引人注意所以“幸存”下来，而这张纸条最后的署名是“陶女士” 俞哲从没听说过这个地址，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去碰碰运气，说走就走，他快速清理了他在屋里活动过的痕迹，犹豫了一下走出门去，他想过要处理他联络人的尸体，但是这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吧，既然这个人已经死了，那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半个小时后，俞哲站在了三街48号门外，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商店，只是从窗户看进去，他就能感受到屋里被各种东西堆满的杂乱的状态。 俞哲走进店里，眼睛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署名里的“陶女士”。 “欢迎光临。” 一个女声从俞哲不远处传来，闻声望去，在一个巨大的堆着各种工艺品的柜台后，坐着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此刻的她，头也不抬的刷着手机，另一只手在袋子里抓着薯片，油渍被抹的到处都是。 俞哲皱了皱眉，小心的从这种各样的陈列品中穿了过去，走到柜台前俯身询问道。 “陶女士?” 那女人略显惊讶的抬起头，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俞哲，想了想，也皱起了眉。 “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的?是陆仁那里接不到活儿了，还是你自己翅膀硬了想要跳槽。” “他死了。”俞哲冷静的说道，他有些难以置信，竟然直接找对了地方，这也省了他很多麻烦，但突然，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到，“你......知道我是谁?” “陆仁手下的杀手啊......说实话，你们已经在圈里出名了，非但有点资历的联络人，应该都认识你们。”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们出名了。”陶女士又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解释，“他那里的信息保密工作做的太差，即使是泄露了，他也不去封锁消息，说实话，他现在死了，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你知道是谁杀的他?” “这我可不知道，想杀他的人可太多了，就像是现在，你能通过他那里的信息找到我，就证明他在某个环节走漏了关于我的消息，按照规矩，如果不是他现在死了，那他明天就可能会被我的人杀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俞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陶女士又补充道: “我说你啊，既然联络人死掉了，借机隐退就好了，何必再找其他的联络人，真是够傻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说什么时候死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前天我完成了一个在九区的委托，陆仁让我今天三点去他那里收尾款，我到的他已经被人勒死了。” “哦?前天的九区的委托......”陶女士眼睛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即嗤的一声轻笑，长指甲敲在柜台的玻璃上哒哒作响，转头小声低喃“陆仁还真是什么都敢接......这么说可就难怪了.......” “你说什么?”陶女士自顾自的小声嘟囔，俞哲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不必在意。”陶女士脸上堆满了笑容，和刚刚完全是两个态度，“请稍等一下。” 说完，陶女士站起，转身走进了柜台后的小门，等了好长一会才端着两杯用一次性纸杯装着的水走了出来。 “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陶女士把一杯水递给了俞哲，可俞哲却并没有打算接过去，陶女士也没多说什么，便把水放在了柜台上。 “我还想继续做下去......您这里......”俞哲也换了副恭敬的态度，小心试探道。 “不不不，我这里可不收人了。”还没等俞哲说完，陶女士就连忙拒绝了，“我手下要联络的人太多了，这年头联络人真是比你们还要难做，拿钱少，风险大，要不是抽不了身，我早就不干了。” “我需要这份工作。” “你说真是轻巧，这要是什么正当买卖，我肯定收你。”陶女士一边说一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但是你也知道，这一行嘛......多带一个人，对我们这样的联络人风险可不是大一成的，要知道.....唉，具体也不能给你解释，你明白那个意思就行了。” “那您能不能把我介绍给其他的联络人......”俞哲有些不能理解陶女士所说的话，在他印象里，联络人的工作永远是轻松的，不需要干那些“脏活”，光是动动嘴就能分走杀手三成的报酬，现在陶女士又扯么赚钱少，什么风险大，实在让他不能理解。 “你小子，到底喜欢这行什么啊?竟然那么执着！”陶女士有些生气，但也迅速缓和了语气，“现在有能力又愿意当联络人的人太少了，可你们这样的人数量越来越多，所以啊，一个联络人同时联络七八个杀手都已经是常态了，不是不想加你，是真的没办法再加了。” “请您在帮忙想想办法吧。” “哎，说这么多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陶女士叹了口气，俞哲的一再请求，让她心情郁闷，喝了两口水，又继续补充道，“我倒是认识一个联络人，但他只帮一个杀手联络，近二十年一直是这样，我可以帮你把他约出来，但是他带不带你，我可保证不了。” “近二十年?” “很不可思议吧?不过我们圈内猜测，其实这个杀手已经换人了，说不定已经换了五六次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对杀手的保密工作是公认做的最好的，至今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杀手的身份，可不像那个陆仁......”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明天晚上五点吧，你到这里来就可以，但是你也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希望非常非常渺茫。”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没有多余的客套，俞哲微微欠身以表示感谢，随后马上转身离开。 待俞哲走远，陶女士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孩子还挺年轻的。” “进了这一行，没什么值得可怜的。”声音从陶女士身后的门内传来，随即从门里走出了个壮实的高个子男人，“没想到我出来接个活，还能看见这么精彩的表演。但是你说可惜?可惜他什么啊?” “不该问的别问！定金你也拿了，目标你也知道了，赶紧走吧。” “你还真是无情啊！”高个子男人，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刚刚还进来悄悄跟我说，让我听你的暗号，出来把那小子干掉，现在事情被你解决了，你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哎呦，看你说的，那小子看着就很冲动，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我也要给自己一个保障。”陶女士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你那么贵，我可雇不起你，再说了，现在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死，我没必要抢着动手。” “那你还给他牵线?真是闲的没事做了。” “你懂什么......”陶女士轻声哼笑，“就当是我欠他的吧，但是那人要是不愿意救他，可就和我没关系了，我敢打赌，一但他被拒绝，不出三天，他就要横尸街头了。” 第三章 新联络人 “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呢。” 又是夜幕降临，俞哲已经不记得他已经几个晚上没睡过了，满身疲惫，却毫无困意，他躺在沙发上，脑中无限回放着一整天的经历。 俞哲想到了他的联络人，就他个人而言并不喜欢陆仁的那一副高高在上，自诩正义的样子，但仔细想想，他对陆仁其实并没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感情，以至于当陆仁的尸体出现在面前时，他感受不到悲伤或是喜悦，甚至还能平静的思考其他的事情。 然后就是那个陶女士，不知道为什么俞哲对她的印象很差，但是现在的他只能靠着陶女士为他牵线找到新的联络人，才能继续做这份“工作”，所以即使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种‘不正当’的工作呢?” 俞哲又问了他自己同样的问题，但是他依然无法回答，每当他思考这样的问题，过往的记忆就会像洪水猛兽一般撕扯他麻木的神经，于是索性不再思考原由，只管执行就足够了。 俞哲用手挡住眼睛，努力让他自己放松下来，可各种信息在他脑子里来回碰撞，他开始想转天与新联络人的会面，那个联络人是男还是女?他的性格会怎么样?他会不会接纳自己?会不会有一套不那么繁琐的联络方式....... 越想越睡不着，俞哲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想把这些事全都赶出脑子，可赶出去一件又进来另一件，脑子里的东西就是搬不空。 “早上好呀！” 就在俞哲被各种各样事情困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回响，起初还只是模糊的几个音调，可响着响着便逐渐清晰起来。 “时暮落?是么.......” 声音越来越真实，甚至让俞哲怀疑时暮落真的就站在他的身边，而逐渐的，和时暮落遇见后的每一句话都开始在俞哲的脑海里开始重复出现，这个声音意外的让俞哲感到了异常的平静。 “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啊......难道是太久没接触过其他人的缘故么......” 左思右想，俞哲怎么也想不出为何他的脑海里会出现时暮落的声音，这个他只见过一两面的女孩竟然会给她留下那么重的印象。 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冲击着俞哲，他想和那个女孩说话，想一直听着她的声音，俞哲试图在脑中幻想着和时暮落的对话，可脑中的对方，回答永远只有他听到过的那几句。 渐渐的，俞哲睡着了。 一夜无事，转天俞哲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站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因为拉伸而咔咔作响。 俞哲难得感觉全身轻快，很久没有这样睡个舒服的好觉了。 距离和陶女士约定的时间还早，俞哲决定去街上逛逛，他很在意那家被时暮落他们租下来的咖啡厅现在怎样了，或者说经历了昨晚，他很想再见时暮落一面。 小咖啡厅门前，俞哲远远的就看到时暮落忙碌的身影，此刻的她把头发扎成丸子状，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裤，弯着腰费力的把咖啡厅外装满东西的大纸箱搬进店里。 俞哲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时暮落面前，顺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大箱子。 “让我来吧。” “啊?”时暮落显然被吓了一跳，抬头的瞬间，看到竟然是俞哲这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邻居，表情又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回到了那副甜甜的笑脸，“是你啊，邻居先生。” “嗯......”俞哲只是简单的答应了一声，搬起箱子往店里走去，但是那个箱子却出乎意料的很重很重，以至于他不能想象时暮落是如何把这样的一个箱子搬起来的。 有了俞哲的帮助，搬箱子的进度加快了许多，两人分工，十几个大箱子，几分钟内就被整齐的码放在了店里。 “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时暮落有些体力不支，呼呼的喘着粗气，脸色红润，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不用谢我。”俞哲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他的体力很强，仅仅几个箱子，还是不会让他感觉到累的。 “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本来是想请你喝杯咖啡的，但是......杯子和壶我还没有准备出来......只能是下次了。”时暮落的语气显得有些为难，想了想，只能从一早就扔在地上的背包里掏出了瓶还没打开过的矿泉水递给俞哲，“今天只能先给你瓶水了，咖啡先欠着，等我收拾好了，肯定第一个煮给你喝～” 俞哲并没有接过去，时暮落悬在空气中的手略显尴尬，只好收回那瓶水，自己拧开喝了一口。 “莫林不来帮你吗?” “他还有工作的嘛。”面对俞哲这样的问题，时暮落颇感意外。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嘛......似乎是和人力资源相关的工作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貌似和我说过具体情况，但是我也不感兴趣，也就没认真听。”时暮落挠了挠头发，转着眼睛回想，“哎，他工作总是那么忙，今天说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默，俞哲并不擅长聊天，以至于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话回复时暮落，表达同情?或者和他一起抱怨?还是安慰她说要理解她的父亲什么的? “好难！”俞哲腹诽，明明他很期待和时暮落的对话，可真正到了这种情况，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方便告诉我么?”时暮落看出俞哲的困扰，便主动问起了问题，她单手拖着下巴，眼睛里闪着微光。 “无业。” 一个词汇脱口而出，俞哲甚至想要抽自己一个巴掌，这算是什么回答?他这是太久没和别人交流以至于语言能力退化了么? “哈哈，那你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么?不要着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时暮落的笑声并不是嘲笑，其中带着一丝包容和理解，那声音总能让俞哲感到舒服。 “我是突然失业。”依旧是非常死亡的答话，俞哲差点放弃和自己本能抵抗的念头，但还是进了他最后的挣扎，重新开口解释道，“我想找一份新的工作，只是还没找到。” “这样啊......”时暮落第一次露出了难为情的表情，她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但仅十几秒她就又露出了笑容，“这样好不好，在你没找到工作的这些天，就来我这里打工，我按小时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这间店之前就很少有客人，你雇我完全是在增加无用的开销。” 俞哲决定下辈子投胎做个哑巴。 噗嗤一声，时暮落挡着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店里还在装修，主要都是些体力活，你要是没时间来帮我，直接拒绝就好了嘛～没有关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哲有些结巴，思绪混乱，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是想说......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叫我.....不给工钱也可以......” 俞哲已经不知道该骂自己什么好了，一方面，他很气他语言能力的“缺失”，以至于和别人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另一方面又后悔他在思绪混乱中做出的欠缺思考的承诺，即使他现在处于“失业状态”但他也并不应该抛头露面做这些不相干的事。 俞哲开始质疑他的行为了，或许是被冲昏了头脑，他才会想和这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时暮落聊天，或许从他产生这个念头开始，这一切就是错的。 “我......”俞哲急于结束话题，让这件从开始就错了的事赶快结束，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让她结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还有其他事情么?”时暮落仿佛有读心术一般，总能看出俞哲的想法，适时的结束了话题。 “嗯......”俞哲也没有多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送了，和你聊天很开心，欢迎你再来呀～” 时暮落微笑的朝俞哲挥了挥手，俞哲也挥了挥手回应，低着头走出了咖啡厅的门。 俞哲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看看时间，本以为和时暮落聊了很久，但其实也只是过去了十分钟，他开始思考，时暮落到底是哪一点让他着迷，只是因为她充满阳光的声音和笑容么?这似乎有些解释不通，但她似乎就是有这样的一种魔力一般。 消磨了漫长的时间，四点三十分，俞哲到达了二区三街，他依然保持着他的习惯，一定要提前观察过才能安心，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准时五点，他走进了58号的古董店。 陶女士依然坐在柜台后面，表情严肃，似乎是在等待俞哲。 “进来吧。”陶女士把柜台推开，带着俞哲走进她身后的小门，里面空间竟然出乎意料的大，一条十米长，两米多宽的暗道，尽头连接着另外一扇门。 陶女士没有急于把俞哲带进去，而是在门前停住，并示意俞哲把外套脱下。 “例行检查一下，我需要确认你不会把今天的话泄露出去。”陶女士的神色认真，和昨天的她判若两人。 俞哲也没有多说什么，脱下外套，任凭陶女士检查，在确定了没有任何监听设备之后，陶女士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俞哲进去。 屋内的圆桌边已经坐了一个男人了，侧脸对着俞哲，大概就是陶女士说的新联络人了，本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俞哲刚想迈步进去，就猛地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那圆桌边的男人转头看向俞哲，右边的嘴角稍稍勾起，冷哼了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俞哲惊的说不出话，被陶女士一推，顺势进了门，陶女士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回身关门，自顾自坐在了男人对面的位置上。 俞哲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但是也不好一直站着，只能坐在了两人中间的椅子上，他忍不住的盯着那个男人看，那男人，竟然就是时暮落的父亲——莫林！ 第四章 价值一百万 气氛一时间跌破冰点，谁也没有说话，良久，莫林翘起腿，熟练的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又缓缓的将烟气吐了出来。 “怎么样?”待莫林一支烟抽完，陶女士才开口问道，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我收了，这小子以后跟我干。”莫林用手指将烟头捻灭，挥手丢进了烟灰缸，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推到了陶女士面前。 “莫先生?您是认真的吗?我刚刚可是把很多事都告诉您了。”陶女士对这个结果颇感惊讶。 “认真的，但是这小子出名了，他现在的身份没办法用，我会想办法给他安排一个新身份，所以陶女士，您今天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有把他带走。” “莫先生这么说的话......”陶女士微微笑了起来，用手指在在哪个信封上画着圈圈，故意拉长语气，没有往下说出去。 “这只是份小礼物，而关于这个信息，您可以再随便开个价格，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很重视信息严密的。” “那......”陶女士伸出一根手指，在莫林眼前晃了晃，“这个数应该不过分吧?毕竟这件事我也要担不小的风险呢。” 莫林立刻同意了陶女士的要求，站起身，向陶女士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这笔钱我会分三次把钱打过去，您只要记得把账目做的好看一些，以免有人来调查。” “这您就放心吧，肯定做的干净。”陶女士和莫林握了握手，这笔交易就算是成了。 “也希望您能遵守约定，一旦我发现这个信息被泄露出去了，我会用我的方法去封锁消息的，到那时，您可不要怪我。” “那是自然的，您也要相信我的信誉，出卖您的信息，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陶女士把莫林和俞哲带了出去，俞哲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来不及提问，也来不及反驳，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只能跟着莫林身后走出了店里。 店门外，莫林径直打开了车门，转头看看还有些不知所措的俞哲 “怎么?你想自己回去?”莫林拉开车门，对着俞哲说到。 “你......怎么会......”俞哲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上车再说。”莫林直接坐进车里，等着俞哲上车。 俞哲站在车门前，却不知道该拉开前门还是后门。 “坐前面！”莫林摇下车窗，无奈的朝着车外的俞哲说道，他没想到俞哲竟然会在见到他后有这样大的反应，而且这么久都反应不过来，实在是不像一个职业杀手的样子。 俞哲拉开车坐进车里，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提问，但是在这样的氛围里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想问什么你就问，别在那里畏手畏脚的。”莫林发动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稍稍瞟了一眼俞哲，之后便紧紧盯着道路前方。 “不愧是父女啊......”俞哲在心里想道，中午时候的时暮落也是那样，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这对父女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同样的可怕。 “为什么会是你?”俞哲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问题，最终还是选择现将这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问出口。 “这算是什么问题。莫林的声线里听不出一丝感情，“问也该是我问你，我当联络人的时间比你当杀手的时间可久多了。” 想了一想，莫林又随口补充道:“硬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缘分吧，以后我就是你的联络人，你的工作指令会由我来下达。” “联络方式呢?” “联络方式?咱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难道我找你还要给你写信吗?” “陶女士说你只带一个杀手。” “确实是，我不想带太多的人，我必须保证我带的那个杀手的安全。”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带我。” “我是在救你命！你也知道，我的女儿和我住在一起，我不想让她看到她的隔壁有人被追杀惨死。” “救我的命......为什么?”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莫林叹了口气，并开始解释道，“陆仁是你之前的联络人吧，他给你接了‘不该接’的任务，这种任务结束后，雇主会为了封锁消息，而选择雇佣其他人，再把执行这次任务的杀手一起灭口。” 莫林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圈内最近出了很大的问题，以至于除了我以外，每个做联络人的，手里联络杀手的数量直线上升，知道陆仁手里有多少人要联络么?不算你还有整整十一个。” “怎么会这样?”俞哲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问题很复杂，有时间的话我会再给你解释。”莫林示意俞哲先不要追问，听他说完， “因为数量过多，所以雇主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去做的这次任务，最终只能选择将陆仁灭口，从他这一层断了信息，省的日后遭到报复。” “但是现在陆仁已经死了，雇主难道不是已经没有理由再来杀我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谁也没想到你个傻小子会去找其他的联络人，鬼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陶女士那里的。” “我不明白。” “简单来说，在联络人这个圈子里，每个联络人的信息都是互通的，也就是我们会有办法相互找到，但是同样有一条规矩，就是这些信息不可以被告诉给各自手下的杀手，一但被发现有杀手知道了除了他自己联络人之外的联络人信息，那么那个被泄露消息的联络人，有权派他手下的人去杀了这个‘知道的太多’的杀手” 莫林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俞哲，发现他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把刚才的话听懂了多少。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安全?”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安全，但是其中的东西我不能和你说的太多，你只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今天愿意收你，给你做担保 你这几天就一定会被陶女士派的人所杀死，我为了保住你的命，花了整整一百万呢！” “啊?！”俞哲显然被这个数字惊到了，“我以为她指的是十万......” “你想的也太美好了，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你的命值一百万，而是关于你的信息值一百万。” 俞哲摇了摇头，并不明白莫林的意思。 “首先，尽管雇主已经灭口了陆仁，但是你才是那个暗杀事件的执行者，所以，一旦雇主知道了是谁做的，必定会选择再来把你灭口，那么现在知道内情的是陶女士，如果她选择把这个信息卖给有需要的人，她就可以大赚一笔” 莫林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陶女士应该也告诉你了，关于你的信息泄露严重，按常理来讲是不会有联络人在愿意收你的，但是现在我收了你，而一但这个信息被别人掌握，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或是我带的另一个杀手，都是极其危险的 。以上仅仅是这两条信息的价值就有一百万了，这年头果然还是信息最值钱。” “但是如果陶女士收了钱，却并没有履行承诺呢?” “她犯不着这样，联络人这行，最讲求信誉了，越高的信誉等于越多的委托，她没必要毁了自己的生意，并且她若是不遵守承诺的话，她就会付出生命为代价，联络人贪财不假，但更多的还是贪生。” 车上陷入沉默，俞哲入行时间不算太短，但很少听说关于“业内”的消息，他的联络人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今天莫林讲的信息，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良久，俞哲才缓缓开口: “她知道么?” “谁?” “时暮落。” “知道什么?” “你......做联络人这件事。” 莫林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俞哲，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时暮落她知道你做联络人这件事吗?”俞哲又追问了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在意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让她知道！”莫林没好气的回答道，他也没有想到，俞哲会把话题引到时暮落身上，“你这么在意她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做这样的工作，还把她带在身边......很......危险。”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并且把她留在身边，比让她自己出去生活要更安全。”莫林想了想，以一个十分严肃的口吻警告俞哲，“你最好注意点，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否则我一定会派另一个杀手来让你消失。” 之后一路无话，夜幕降临，二人终于回到了四区，莫林直接将车停在公寓楼楼下。 “下车。”莫林对俞哲说道，随便从烟盒里掏了支烟叼在嘴里。 俞哲刚刚推开车门，转头又看向了莫林，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回去吗?” “我还要去处理一下陆仁的尸体，你昨天去过他那里，难免留下点证据，如果被警方发现会 很麻烦，不如趁现在就连同尸体一起处理掉。” “联络人还要做这些么?！” “这是我的习惯而已，平时总要帮另一个杀手处理尸体，所以有点门路，现在你跟着我做事，我也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俞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乖乖下车，关上车门，莫林却又把车窗摇了下来，朝着俞哲喊到:“如果恰巧碰到时暮落，就告诉她，我晚点回去，不用等我了。” 交代完俞哲，莫林发动车子，又行驶回通往二区的路上。 “恰巧碰到?”俞哲本打算敲门告诉时暮落莫林传达的话，但是想了想莫林的措辞，最终选择直接回到他自己的家里 第五章 临时委托（上） 俞哲回到家，在门边坐了一整个晚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他在等莫林，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或许仅仅是出于对莫林“联络人”身份的好奇心。 可莫林一夜未归。 俞哲有些怀疑莫林会不会出了什么危险，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太倒霉了，刚刚找的联络人就遭遇了不测。 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及时的打断了俞哲的胡思乱想，仔细一看，是时暮落打着哈欠从家里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看上去有些憔悴。 俞哲连忙把门打开，假装要出门。 “诶呀，好巧啊！”时暮落首先搭话，尽管疲惫，但她还是立刻表现出元气满满的样子，和俞哲打招呼。 “好巧。”俞哲表情有些不自然，说谎的技术真是拙略极了，“你要去店里?” “是啊。”说着，时暮落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整理，感觉最早也要下个星期才能开始营业，一个人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一起去吧，我可以去帮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时暮落连忙摆摆手，“我自己可以的。” “不要推脱，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这个......”时暮落有意回避俞哲的眼神，低头看着地面，“我父亲一夜没有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打来，我很担心他，所以一直没睡。” “没准......是在忙工作 ......吧?”俞哲也不知道怎么向时暮落解释，又怕把昨天莫林让他传达的话告诉时暮落后她会生气，索性装傻算了。 “你不明白的。”时暮落苦笑道，“他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解释的消失一整晚，害我一直担心。” “没准是......啊，总之不要担心了，他会回来的。” 时暮落点点头抿了抿嘴，回给俞哲一个笑容，这让俞哲不禁有些感慨，这么一个关心家人的女孩，却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有些可怜。 两人一路同行，走在四区的街道上，或许时间还太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俞哲偷偷瞟向身边的时暮落，仅仅是一开始听到她的声音，但这个普通的女孩就像是有魔力一吸引着他。 俞哲是个杀手，从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他“永远不要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他也确实那么做了，他开始刻意回避任何人，开始适应一个人孤独的生活。 几年过去了，他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不再对任何事感到悲伤，同样的，也再也感受不到快乐。 直到时暮落的出现，这个不管何时都保持乐观的女孩，似乎填满了他情感上的空白，牵动了他那颗早已被尘封的心，仅仅是站在时暮落的身边，就能使他感到格外的平静与安心。 可惜时暮落是莫林的女儿，不过从某种情况上来讲，这对于俞哲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层关系他可以经常见到这个女孩，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能避免他越陷越深。 一转眼就到了店里，俞哲还未来得及随时暮落一起进门，就看见一辆黑色雪佛兰由远处驶来，他认出了这辆车就是莫林的，连忙把时暮落叫了出来。 时暮落表情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就变成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的车?” 俞哲心中突然一惊，他是昨天乘坐莫林的车才回来的，所以才认识，但是时暮落是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俞哲只能快速的思考，试图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还未想出个结果，莫林的车已经开到了他们身边，停车，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幕落，我回来了！”莫林张开双臂，笑着看着时暮落，表情充满爱意。 时暮落却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向莫林扑去，被莫林稳稳的接在怀里。 面对这样的情景，俞哲站在一旁，略显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累啊?”莫林看着眼前的时暮落，语气中带着心疼。 “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害的我担心了一个晚上。”时暮落别过头去，似乎有些生气。 “我昨天临时有工作，要去见一个熟人，路程太远所以没赶回来，而且手机又没电了。”莫林揉了揉时暮落的头发，耐心的向她解释，“昨天我在路上碰到了俞哲，把他送回来的。我还叫他给你带个话，说我晚上不回去了，难道他......” 莫林看向俞哲，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试图用眼神杀了他。 俞哲内心惊慌，他昨天反复琢磨了莫林交代他的话，“恰巧碰到”那如果他敲门去找时暮落，那不就变成了“刻意”么?所以他才没有把那句话传达给时暮落，没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他给自己挖的一个大坑。 但是在这番情景下，俞哲也不敢多解释什么，只能安静听着。 “既然你都回来了，就来不及上楼来告诉我么！还把责任推给俞哲啊！”时暮落的表情更加气愤了，但似乎更像是在撒娇。 “好好好，是我错了，下次要是工作忙，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不让你担心。”莫林只好妥协，他活这么大，唯一搞不定的也只有时暮落了。 时暮落背对着莫林，朝着俞哲一挤眼睛，调皮的勾了勾嘴角，她适时的解围，确实给俞哲减少了很多麻烦。 “赶快回去休息吧。”时暮落又看回向莫林，推着把他推回了车里，“连续工作了一晚上肯定累了，桌子上有我煮的早饭，吃一点就去休息吧。” 莫林却摆了摆手，深深的叹了口气:“还不行，我还要再去送一趟资料。” “这样啊......”时暮落看起来有些低落。 “没关系的，我很快就能回来。”莫林微笑着安慰时暮落，让她安心，转头又对着旁边的俞哲说道，“俞哲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二区面试么?恰巧顺路，我带你过去吧。” “什么......我......嗯......对.......确实是要去一趟二区......”俞哲有些不明所以，反应了一下，才接上莫林的话，转头对时暮落轻轻说了句，“抱歉，我下午回来帮你。” 说完，俞哲匆匆登上了莫林的车，只留下时暮落一人还在原地 。 车行驶了几分钟，莫林单手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俞哲。 “目标是个公司职员，在一家一区的大公司上班，经常加班，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深夜，我需要你在明天早上之前让他消失。” “怎么会这么着急?”俞哲看了看目标的资料皱着眉头说道，“目标的住址呢?资料里没写。” “时间是雇主安排的。而关于住址问题......”莫林顿了顿，“因为雇主也要求要在目标回家之前解决他，所以关于他住址这样的无用信息，我也就没有写进去。” “方法有要求么?” “没有，你可以伪装成意外，也可以伪装成自杀，甚至可以简单的用刀或者枪在他身上开个口子......但是如果你打算要用最简单的方法杀掉他，就要把尸体一起处理掉，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代劳，但是这次我会收取一定的处理费，这会从你的佣金里扣除。” “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其他的也就是些最基本的了，不能留下目击证人，不能暴露自己，不能杀死目标之外的人，这些当初带你的人应该也告诉过你” 俞哲点了点头，但也有些疑惑，尽管他并不关注自己“行业内情”，但是他并不认为一个普通的职员本身会招致需要杀手解决的祸事，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他很好奇，但最终并没有问出口。 “资料里有一份这个职员的公司大楼平面图，里面标注了监控的位置，如果你不慎被拍到了，一定要在离开前去销毁影像资料。” “我明白了。” “你需要现在就制定一份计划，一些地方，我也可以提供一定的帮助。” “他今天也会加班?” “这我说不准，只能说根据资料分析，他有概率会留下。”看了看俞哲并没有什么反应，莫林又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把这件事做成意外，一来这个人还有家室，突然‘失踪’恐怕会引起怀疑，而来我也想看看你对这种委托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方便以后的‘工作’。” 俞哲开始思考，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委托，但是既然被要求，也只好照办，必须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这个任务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他选择加班，我倒是可以把他伪装成意外，但是一旦他选择准时下班，我只能选择在他回家的路上用最‘简单’的方法杀了他，并且需要你的帮助” “说说看，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如果是‘简单’方法，需要你帮忙处理尸体，但是如果可以伪装成意外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把整个大楼的电力屏蔽掉。” “这不可能。”莫林的语气十分坚定，“整个大楼几十家公司，全部断电的话动作太大，单断一层的话又太刻意，反而会被怀疑。” “断掉电梯可以吗，从资料上来看，这座大楼的电梯似乎是独立供电的。” “可以，但是只能断五分钟，太久会出问题的。” “五分钟不够。” “这没得商量！” 俞哲只好妥协，他需要再重新计划整个过程，以免出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可以切断电梯。” “随你，‘耳机’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当你需要开始的时候，可以直接告诉我。”莫林用手指了指放在后座的手提箱，继续说道，“设备在箱子里，里面还有一把改过的mark23，十发弹匣，一旦你的伪装成意外的计划失败了，就直接用枪解决他，一切以完成委托为主。” “我不用枪。” “不用还是不会用?”莫林轻哼了一声，一边嘴角微微翘起，“放心吧，里面还给你准备了一把buck夜鹰平刃，这把刀就不收你钱了，算是你在我手下办事，我送给你的礼物。” 俞哲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莫林:“我会用枪，只不过这次任务用不到罢了。” “随你怎么说吧。”莫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给别人了。” “别人?” “我带的另一个杀手，对这些玩意感兴趣，反正你也用不到。” 俞哲不在说话，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来往的车辆，他叹了口气，想想他自己也是一夜未眠，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实在是睡不着，索性继续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预演着整个计划。 第六章 临时委托（下） “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俞哲低无数次调整了对讲机和耳机的位置，以确保它们不在一会的行动中阻碍他的动作。 待一切整理就绪，俞哲深呼吸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从上午到达一区后到现在的全部经历。 仅仅上午8点，俞哲就被莫林带领到达了一区，他们先是四处走动观察环境，随后又坐在街边的快餐店里，观察着走进写字楼里上班的人们。 俞哲在上班的职员中看到了那个目标，十分普通，和资料上写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往往普通的目标，反而更难制定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大约九点莫林就开车回家去了，他说他会在下午五点回来一区，而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俞哲一直盯着写字楼大门，以此来追踪目标的行踪，但目标却一直没再出来过。 一直到了五点，莫林来与俞哲汇合，行动准备开始，俞哲带了顶帽子，帽沿压的很低，一边在下班的人群中穿梭，一边刻意躲开监控。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大厅，俞哲趁着无人注意， 闪进消防通道内，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等晚上完成任务撤离的时候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到时候大楼的后门就已经无人看管，只需要注意唯一的监控设备，就能安全离开了。 现在已经到了凌晨1:30，俞哲整整等待了八个半小时，而这栋一区二街的写字楼依然有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光。 俞哲躲在23层消防楼梯的阴影里，从门上的小窗户里观察楼层的状况。 今天的目标选择了留下加班，这让俞哲内心感到一丝轻松，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待目标出现。 实话来说，这是俞哲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任务，尽管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做成“意外”的佣金往往会比简单杀掉目标的佣金多上一倍，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他原本的“风格”。 ，“制造意外”总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就像是这个任务，即使确定了目标会加班，也无法确定目标是否会离开，几点离开......在人为干预过少的情况下，让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情节发生，实在过于困难，但是一旦增加了这种干预，有很容易哪个环节留下些不利证据。 俞哲不喜欢麻烦，不过既然是他转到莫林手下的第一个任务，并且莫林也会提供帮助，那稍微做的“麻烦”一点，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盯着手表转了一圈又一圈，俞哲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他只能等到三点，一旦那时目标没有下班，他就必须要冲进去直接杀掉目标，以留出足够的时间联络莫林来想办法把尸体处理掉。 这种情况是俞哲最不希望发生的，首先，目标的座位正对着大门，一旦他进去，很有可能被目标注意到，其次，整个办公室有五个位置密集的监控设备，先不说目标正处在一个监 控设备之下，就是仅仅躲开监控移动到目标附近，俞哲也没有充足的把握。 而之后的尸体处理也远比在大楼外困难的多，即使有了莫林的帮助，他们也很难把尸体从23楼运送出这个满是监控的写字楼。 已经过了两点目标依然没有离开的预兆，俞哲警告自己一定要沉的住气，不到最后一秒就还要等下去，但却已经在脑中构思了十几种其他的方案来应对最坏的情况。 “莫林?”两点四十分，俞哲的希望开始变得渺茫起来，他必须要想些其他的办法来完成这次委托了。 “我在。”对讲机另一端传来莫林低沉的嗓音。 “你能断掉23层的电力吗?” “可以，但是既然已经需要断掉电梯了，现在再断掉电力会增加风险。” “现在必须想办法把目标引出来，并且现在23层只有他一个人，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的。” 莫林那边沉默了一阵，虽然不足半分钟，但是俞哲却感觉异常漫长。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断掉，同样的，只有五分钟时间。” “现在就断。” 随着俞哲的命令，23层的灯，啪的一下，全部熄灭，目标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俞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必须在3点之前把目标逼出来，才能完成他的计划。他几乎贴着消防梯的门，仔细观察目标办公室内的动静。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目标依然没有离开办公室，俞哲紧紧握住藏在大衣里的匕首，如果第三分钟目标还没能出现在门口，他就只能趁着监控系统无法运作的间隙，杀死目标，再把他拖出监控范围。 指针再次转动了一圈，指针“咔”的指在了12的位置，紧接着便继续向前转动了，俞哲深吸一口气，打算直接冲进去，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要发生了。 但是还算幸运，几乎在俞哲要推开消防楼梯的门的同时，目标先一步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俞哲暗自庆幸，紧接便绷紧了神经。 “断掉电梯，莫林！”俞哲心情更加紧张，做这种委托的心理压力，远比他把刀子插进某人的心脏大得多了。 这个指令无法立刻看到反馈，俞哲只能通过目标本身的反应进行判断。 只见目标举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快步向电梯走去，站在电梯门前，十分急躁的摁动电梯的按钮，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摁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目标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长长的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朝着消防通道的楼梯走来。 俞哲立刻向楼上爬了一层，躲在了23楼到24楼的中间，顺着楼梯的间隙，观察目标。 “莫林，现在哪几层还有人在?”俞哲低声向对讲机另一边询问。 “5层，11层，13层，18层，20层。”莫林依次把楼层告诉俞哲。 “我会在18到13层动手的。” 俞哲不再说话，专注的盯着他的目标。 消防楼梯通道里并没有灯光，楼梯又高又窄，给人一种深深地压迫感，从上往下看，黑漆漆的看不到低端更是显得有些恐怖。 那个职员似乎有些慌张，举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一路下楼。 这一切都是俞哲想要看到的，在确认目标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快步跟了上去。 起初俞哲只是悄悄跟随，没漏出一点脚步声，但是他约走越快，脚步声也逐渐变大了起来。 听见脚步声，那职员更害怕了，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俞哲紧紧的跟着他，让那人始终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目标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但俞哲总是巧妙的利用楼梯拐角的位置来隐藏自己。 已经下到了第19层，俞哲知道，他动手的时机要到了，他用力的踏着步，希望目标听到这脚步声 ，快速拉近与目标的距离 职员非常害怕，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却发现每一层的门，都已经被锁住了，这让他心中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 “啪。”那职员手一个不稳，手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顺着楼梯滑了下去，灯光被压在地下，一时间楼道里漆黑一片。 慌忙之中，那人想要下楼去捡，但背后却猛地升起了一股气寒气，他僵硬的回头，看向身后，一片黑影严严实实的挡在他的身后，正是那个像幽灵一般的俞哲。 “救.......”命字还没有说出口，俞哲便猛地推了那个职员一把，那人疯狂的晃动双臂，想要抓着点什么东西来保持平衡，却在指尖要碰触到俞哲的那一刻，被俞哲闪身躲开。 终于，那职员重心不稳，头向下，顺着楼梯滚了下去，空气中传来布料摩擦与撕裂的声音，最后，随着一声闷响，一切回归了寂静。 俞哲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目标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扭曲的堆在墙脚处，俞哲轻轻摁了摁那人的颈部，已经毫无生命体征了。 “真是幸运。”俞哲在心里想道，目标显然在滚下楼梯的时候已经扭断了脖子，这也省的他再动手了。 “莫林，我已经解决了。”俞哲向对讲机另一边的莫林汇报进度。 “尸体在哪里?” “17层与18层中间。” “明白了，你可以从3号出口出来，这里现在没有人经过，我在门外里等你。” 俞哲快速离开现场，至此，他的心才全部放下，剩下的只需要不留证据的离开现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另一边，莫林坐在车里，把通讯设备调到了另一个频道。 “他解决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没问题，不会留下证据的。”从设备里传来了另一个与俞哲截然不同的声音。 “出来之前记得去检查一下监控，以免那小子出什么纰漏，只要有问题的地方，就全部毁掉。” “明白。” “还有，出来的之前检查一遍俞哲锁住的消防通道门有没有打开，注意一下，尸体在17层18层之间。” “嗯，好的” 莫林把设备全部收拾起来，俞哲也在几乎是在这时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出来了?”莫林一把把装着设备的箱子扔到后座，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嗯，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要早出来，明明配电室比我的位置更远。”俞哲看了看莫林扔在后座的箱子，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 ”莫林把烟灰掸到窗外，“先等几天，如果没有出什么问题，我会把这次的佣金给你。” 俞哲点了点头，两人驾驶着车子，开进了一片夜色之中。 一区二街写字楼，一个身影从缓缓向正门走去，每一步都稳稳的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鞋跟踏踏作响。 那人下巴微微上扬，一身职业西装穿的笔挺，提包牢牢地抓在手上，头发也梳的整齐，俨然一副正常上班族的模样。 看了看手表，那人走向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么晚还能打到车，我还真是幸运呢。”那人缓缓开口，翘起一条腿，把手提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您要去哪里?”司机从镜子里打量了一下后座的人，天色昏暗，实在看不清相貌。 “四区。” 第七章 另一个杀手 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莫林打开门，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于是把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径直坐在了那人对面。 那人西装还没换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表情出奇的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抱歉。”良久，那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说完眼神便飘向一旁。 “我听你这语气也不像是在道歉啊。”莫林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十分精美的打火机，准备点燃香烟，可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摇摇头，把烟收回烟盒里。 “我道歉是我留下目击者那件事。”那人语气依然保持着平静，“如果当初我执意回去杀了他的话，现在也不用担那么大的风险了。” “风险倒也不算什么，主要是......”莫林突然停住，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默默的叹了口气，“归根结底这件事也是怪我，看见有人上楼没有及时告诉你，并且情报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我没想到杀陆仁的那个委托背后竟然还有那么一摊子事，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接下来的。” “但是我很不能理解......关于那个俞哲......”拐弯抹角了半天，那人终于切入了正题，抬起眼皮盯着莫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吧?竟然毫无预兆的突然搬家，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和我的计划不一样，但是也算是我期待的结果。”莫林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那人的问题，“他还算有本事，让陆仁带他实在有些可惜，既然咱们接了杀掉陆人的任务，我本来想等过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慢慢向他透露一些信息，最后把他收到手下，结果现在可到好，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陆仁那找到关于陶女士的线索的，甚至还顺着找过去了，我要是不现在就向他表明身份，并且把他收到手下，恐怕他已经死了。” “但是关于这些事，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那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这个问题，皱着眉头，狠狠的咬着牙说道，“我以为你做这样的决定之前，至少会提前通知我一声，结果直到昨天下午，你才突然告诉我留下的那个目击者很麻烦，还让我配合俞哲完成任务?我不指望你会考虑我的感受，但我至少需要一个心理准备吧?。” “这很复杂，我自然有我的考虑。”莫林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诉你，只能说如果这是普通的情况，就像我当时说的那样，那个只看到你出门的目击者也不需要清除，毕竟像陆仁那样人凭空消失，也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那目击者根本没机会说出看到的东西，但是杀陆仁这个委托背后的渊源十分特殊，我们需要躲的是与雇主敌对势力的调查，他们这群人的手段，可是黑太多。” “但是......但是这样的事......只要我去做就够了，何必再找一个他?。” “你去做？你要怎么去做？你擅长近距离的刺杀吗？再说了，那职员家里有妻有儿，你若是不想留下证据，必定要杀更多无辜的人，难道你还嫌你杀的人不够多？” “我可以在他下班路上动手，既然他总是晚归，那我完全可以把他拉到没有监控的地方一枪干掉他!” “那你告诉我尸体怎么处理？若是搬走尸体，你就能保证不被路上的监控拍到？你若是留在那里，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是被谋杀的吗？我再跟你强调一次，这个事情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不是警方，是我们雇主对面的势力！” “可是……”那人还想再争论些什么，咬着牙说，“那个俞哲今天所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到！” “他和你的专长不同，从很多方面他都可以弥补你的不足，我让你和他‘搭档’是为了更好的保障你在任务中的安全！”莫林加重了最后一个“你”字，语气有些强硬，但很快又缓和了下来“放心吧，他只是知道有另一个杀手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你却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这对你算是‘偏心’了。” “……算了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人已经无心多和莫林多争论这件事。 “那么，平心静气的说，你觉得那个俞哲怎么样?”莫林端起一早就摆在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你对我还真是放心啊?”那人也端起离自己较近的一杯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眼神盯着茶杯里泛起的涟漪，轻轻说道，“我也不好评价，一次委托代表不了什么，只能说从这次来看，我认为他并不专业。” “为什么这么” “单说伪装方面吧，他穿了一身黑衣，甚至为了挡住脸还带了顶鸭舌帽，不可否认的，在其他地方这是一套非常不引人注目的打扮，但是实际上，放到写字楼这个环境里就有些格格不入了，伪装永远是为了最大程度的融入环境，他的‘伪装’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莫林对那人的解释似乎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其他方面呢?” “他并没有躲开全部的监控设备，有超过三个监控拍到了他，最致命的是他没有注意从三号出口离开时的最后一个监控，虽然我已经把那些监控删除了，但是只要动过手脚，这就有可能成为对我们不利的证据。。” “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了，其他的地方还算不错。”那人用手撑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该我发问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和他委托五五分?还是就这么一直‘搭档’下去。” “我会单独给你们接适合你们的委托，有些‘大单子’我会安排你们合作，佣金平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莫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有些暗，那人眼里看不见一丝光彩，像一摊死水一般深不见底， 突然，那人一改之前的随和态度，转而换上了一种严肃认真的模样：“实话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不重要了……你大概不知道，我一早就不想和你干了，但是念及这十年情分，我从没说过什么。” 那人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毫无波澜，但低沉恐怖，良久那人又继续补充道。 “但是现在，你除了我又带了另一个人，我接受不来，所以正式告诉你，我不打算跟你了，只是在我走之前，我需要让你保证，不会出卖我的消息和行踪。” “哦？?”莫林也学着那人的样子，单手撑着下巴，眼神闪闪发光，直视着。那人空洞的眼睛。 “训练我的那个混蛋教过我，只有死人值得信任。”那人换了个姿势，与莫林拉开距离，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上扬，傲慢的看着莫林。 “那就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吧。”莫林毫无畏惧，甚至勾起一丝微笑。 “我已经做过了。”那人也勾起了一丝笑意，但依然让人觉得恐怖，“茶水里有毒药，三分钟就会发作，时间也快到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我会仔细听的。” “哦，这样啊。”莫林倒是完全不害怕的样子，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我可不相信你说的鬼话。” “是不是真的，马上不就知道了?”那人站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踱步到莫林身后，“还有一分钟。” “那我们拭目以待喽。”莫林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轻轻放下茶杯，回头看向那人。 时间从未过的如此慢，两人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哒......哒......哒......秒针走过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无事发生。 “这无聊的恶作剧也该结束了吧?别说一分钟，就是再过一个小时，你这么 站在一动不动，也杀不掉我。”莫林冷笑一声，似乎现在的情况他已经预见到了 “真是服了你了，你就不能表现的，那怕有一点点害怕吗?”看见玩笑被莫林拆穿，那人终于又回到了正常模样，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您今年贵庚了啊?都26岁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要是能被你骗到，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就这么自信?” “我当然信任你。” “万一我是认真的呢?” “那我认了。” 那人笑了，只是不知道那笑容里包含着几分真实。 “不得不说，你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要是换作别人没准真的会被你骗到。” “你不用借着我来夸你自己。” “我可没有。”莫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接着把一个提箱放在桌上，“打开看看吧，按你的要求，改装好了。” 那人打开箱子，一把崭新的HK mark23安静的躺在里面。 “竟然这么快就搞到了。”那人把枪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你怎么突然对.45感兴趣了?我以为你只用.22呢。”莫林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却并没有点燃 看着那人专注的摆弄着手里的枪。 “偶尔换换口味。”那人把弹匣装了进去，颠了颠重量，又把弹匣退出放到箱子里放好，把枪从右手换到左手，抬手，枪口指向窗户的方向，“那个俞哲惯用什么枪?” “他应该并不擅长用枪，当初他的情报泄露出来，我就知道他是个擅长体术的近距离杀手，执行这次任务之前，我稍微试探了他一下，这个信息应该不假。” “但是，我需要知道他对枪械到底能用到什么程度，不用和不会用是两个概念。”那人放下枪，尽管以前被训练过长时间的举枪，但是mark23过重的重量，还是让那人感到手腕有些酸。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再试探他一下，但是这个我做不来，毕竟我也不会用枪。” “啧。”那人轻轻的一咂嘴，“这就不好办了，总不能让我拉他出来，和他比射击吧。” “当然不能！”莫林揉了揉太阳穴，“这个还是我来想办法吧，你也不需要着急，近期你和他不会有工作上的交集的。” “哦?” “最近业内很混乱，再加上陆仁的那一系列事，我会暂停接任何委托，等过一阵风声消停一些再说。” “这是要放长假啊......”那人站起身，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你也终于能享受你期待的平静的父～女～生～活～了。” 那人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莫林。 “你难道不享受平静的生活?”想了想莫林又继续补充道，“这几天内我还需要去一次一区见一个老朋友，确保今天的这个委托会向着咱们想要的方向进行，我在一区这个‘门路’还算可靠。” “我可不享受你说的那个‘平静’。”那人把外套往椅子上一扔，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假装用刻薄的语气和莫林说道，“您请自便。” 啪的一声，房间门重重关上，莫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掏出打火机，终于点燃了那一颗叼了许久的烟。 第八章 被害人（上） 午餐时间，一区刑警支队值班室里，刚刚入职的小刑警艾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换班时间，他就能去休息一会了。 艾俊25岁，高高瘦瘦的，浓眉上挑，尽管留着最普通的寸头，，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他刚刚研究生毕业不久，在经历了公考的‘摧残’后，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刑警支队，成为了一个基层警员，尽管每天的工作繁忙辛苦，但是他却能乐在其中 “精神起来，有案子，和我一起去一趟。” 来的人是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刑警狄明磊，四十九岁，从警二十余年，尽管已年近半百，但是精神十足，腰板挺直，颧骨突出，面部线条清晰，想必年轻时也是十分英俊的，整个人看上去散发着一股坚毅的气质。 “好!”艾俊有力的回答道，也顾不上肚子饿，抓起外套一路小跑的跟着狄明磊出了门，一下子坐进了警车里。 “一区二街的写字楼发现一名男尸，看来今天中午是又不能休息喽。”虽说不能休息，但是狄明磊的语气还是略显轻松的，接着，他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三明治，扔给艾俊，“还没吃饭把？拿着个先稍微垫垫肚子，现场的情况还不清楚，不知道几点可以回来。” 狄明磊是艾俊的搭档，也是他的师父，刚刚进入警队就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官搭档，不免让艾俊感到紧张，但是事实上，狄明磊总像是个慈爱的父辈那样细心指导这这个后辈的工作，这样艾俊感到十分幸运。 “狄队，不会又是加班猝死的吧？这个月已经好几起这样的事件了。”艾俊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还有你记住，没看到现场先不要瞎猜，否则会对整个事件有先入为主的思想。”狄明磊语气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艾俊坚定的回答，两三口吃完了剩下的三明治，端正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脑中开始想象现场的样子。 警局离案发现场并不远，并且路况良好，五分钟后，两人就连同法医一同到达了现场。 办公大楼里有些混乱，在场民警用黄色警戒线将现场与围观人群隔离开来，努力的维持着现场秩序，几人掏出证件，钻过警戒线走进现场，在十七层与十八层之间，发现了那具男尸。 “死者的身份可以确认了吗？”狄明磊向在场的警员询问着情况。 “死者吴铭，男，32岁，是这栋大楼23层公司的一名职员，报案人是大楼19层公司的一名员工，与死者并不认识，我们的同事正在对她做笔录。”那警员看着手上的笔记，表情严肃的回答道。 “嗯知道了，这里先交给我们，你们赶紧回所里去查找死者信息，然后通知家属。” 那警员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现场。 法医正在进行初步尸检，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结果，狄明磊带着艾俊在现场仔细搜寻着证据。 消防通道的楼梯里并没有窗户，即使是在白天，楼梯间的光线也十分昏暗，搜寻了一整圈，有用的证据也只有死者的掉落在身边不远处的手机而已，并且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狄队，这有些奇怪啊，大楼本身是有电梯的，为何死者还会出现在消防通道里呢。”艾俊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说道。 狄明磊也皱着眉头感觉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于是对着艾俊命令道：“你现在去调取23楼近几天的监控录像，看看死者是何时离开的，又是为何会进入消防通道。” “是！”艾俊话音未落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这让狄明磊心里很是满意，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做起事雷厉风行的，很有他当年的风范。 狄明磊也没有闲着，直接上到23楼，到吴铭的公司去，希望能从他的同事中了解一些情况。 但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询问调查，狄明磊发现死者在同事中的人缘竟然出奇的好，说话体贴，乐于助人，还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并且因为对工作十分拼命且上进心极强，所以在老板眼里也留有一个好印象。 据死者的同事所说，死者总是每天最后一个离开公司，昨天晚上也不例外，据说是要赶制一个非常紧急的项目，并且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泡面和面包，似乎是做好了奋战到深夜的准备。 就在这时法医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死亡原因是颈椎骨折断，死者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除此之外无明显外伤，其他信息要等进一步尸检后才能得到。 狄明磊整理了一下思绪，依照现在的证据，整个事件的经过似乎已经很清晰了，嫌疑人深夜下班回家，下楼途中不慎掉落楼梯，造成颈椎折断，最终死亡，甚至初步调查已经可以排除他杀了。 但是狄明磊多年的刑警直觉却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复杂的线索没有被发现，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艾俊那边调取来的监控录像，查明死者为什么会选择从消防梯下楼，并且要尽快和死者的家属取得联系，去了解死者的家庭状况。 “喂喂，狄队，我是艾俊，23楼监控这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你快过来看看。” 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狄明磊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向23楼的监控室冲去，一进去就看见艾俊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电脑显示屏，面色凝重。 “狄队，我调查过了，这栋大楼各个通道和电梯里的监控是归大楼的总监控管理的，但是每个公司里的监控都是分属于每个公司独立控制，所以我在调查死者公司的监控时候发现……”艾俊手持鼠标，快速的把有用的部分找了出来，“您看这里。” 狄明磊眼睛紧紧地盯着监控录像，就在凌晨两点四十分的时候，吴铭还在办公室辛苦工作，可就在两点四十一的时候，所有的监控片段一齐丢失了，而当两点四十六分，监控录像恢复的时候，吴铭已经离开。 “怎么会这样？调查出原因了吗？”狄明磊紧紧皱着眉头，事情果然出现了新的情况。 “还没，我会尽力调查的。吴铭出了公司办公室后，在电梯间的这里还有两个监控设备，但是我需要去一楼的总监控室才能看到。” “现在就和我赶紧去看看。” 两人行动迅速，很快就到了一楼，狄明磊还稍稍留意了一下，正常男性以较快的速度从23楼走楼梯到达监控录像室至少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总监控室内，几十台大大小小的机器堆在一起，显示屏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整面墙。 “狄队，找到23楼电梯间的录像了！” 狄明磊和艾俊挤在一个小屏幕前，发现在两点四十四分的时候，死者吴铭从公司走出，到达电梯间的位置，但是连摁了几次电梯似乎都没有反应，随后吴铭转身走进了消防梯内。 “这电梯……”狄明磊双手抱胸，大脑飞速运转着，“你把这些监控全部都备份下来，再去电梯控制室看看，有什么线索，然后收队，回局子里看看报案人和死者家属那边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这件事必然不简单。” …… 一区刑警支队，还未走进办公楼，狄明磊和艾俊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锐的女人哭声，那声音十分凄惨’，让两人的心脏为之一震。 大厅的座椅上，坐着一个十分憔悴的女人，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一身居家素色连衣长裙，眼睛已经哭得肿了起来，而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大的孩子，那孩子还太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另一旁，警队负责后勤工作的女警陈静正在极力的安抚那女人的心情，见到狄明磊回来，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暂时还不能询问情况。、 两人见状也没有多做停留，回到办公室里整理证据。 “报案人的笔录上说，她是位于大楼20层一家公司的员工，午休时间本来想下楼买饭，但是碰巧使用电梯的人太多，为了节省时间所以选择了走楼梯的。之后没下几层就发现了死者。”艾俊看着同事送来的笔录，一字一字的转述给狄明磊。 “这还说得通，但是问题在于，死者是在两点四十几分离开公司的，我想在哪个时间里不会有太多的人使用电梯，就算是一部正在被使用，整个电梯间一共四部电梯，终归是会有空闲的，那么一个极度疲劳的人，为何会放弃这个省力的办法而选择走楼梯呢。” 狄明磊单手握拳，有节奏的小幅度敲击他的脑袋，脚底下走来走去，希望能爆发出一点灵感。 “从大楼的监控来看，死者确实尝试使用电梯，但是电梯似乎不能使用了，所以死者转而选择了楼梯。” “不能使用了……怕是被人动了手脚啊，那你在控制室发现什么了吗？我怀疑有人蓄意破坏了电力系统，导致了电梯停运，并且在23楼的监控不是也在两点四十一分的时候少了一段吗？” “控制室里……我并没有什么发现”艾俊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并且我发现这栋大楼的电梯，和照明设备是分属于不同线路的，即使是大楼停电，电梯会自动切换到备用电路以保证它的正常使用。 艾俊一口气说完，缓了口气有继续补充道，“但是在我备份监控的时候发现，竟然有四台监控丢失了从今天两点五十四分之前的所有影像资料，我有看过，这栋大楼的监控并不不能单独删除一个片段，只能把所有东西一齐删除，这必定是有人为了掩盖什么而做的。” 第九章 被害人（下） “这整件事的疑点真是太多了……”狄明磊停止了来回踱步，翻看着各种资料，忽然抬头看着艾俊，“你有没有查到，到底是那几个位置的监控被人清除了” “查到了，正门外一个，大厅两个，剩下一个在三号侧门。” “嗯？这不太对啊。” 狄明磊思考了一阵，刚想说什么，后期陈静就敲门走了进来。 “狄队，被害人家属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可以配合做笔录了。” “嗯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狄明磊和艾俊对视了一眼，便随着陈静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尽管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对被害者家属提起这样令人悲伤的事，但是查出真相是他们的职责，他们必须这样做。 一间整洁的小办公室内，被害人的妻子正表情悲伤的坐在一把椅子上，脸上还挂着泪痕，手里抱着她的小儿子。 狄明磊没有着急进门去，而是在门外观察了一会，良久，向旁边的陈静询问道：“家属只有她吗？” “不是的，但是因为被害人的父母现居住在离这里较远的Y市，所以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赶过来，所以只叫了被害人的妻子张萌过来” “知道了。”狄明磊整理了衣服，走进小询问室，坐在了张萌对面位置 “关于您丈夫的事，我们表示很遗憾，但是为了尽快查明真相，还请您配合调查。”狄明磊说的很慢，尽量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张萌的耳朵里。 “嗯……当然可以。”张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她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我可以知道……我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法医初步鉴定是死于颈椎骨折，但是具体是怎么造成的，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狄明磊说的很含糊，其实如果没有那么多可疑的线索，这个事件完全是可以排除他杀的，但是只要还有疑点没有解决，他们就还要继续调查。 听完狄明磊的话，张萌又掩着面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狄明磊和艾俊竖起耳朵，想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听一听有没有重要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 良久，艾俊给张萌递上一包纸巾，尽全力的安抚她的情绪，从各种方面给她讲了她提供的信息会有多么重要，而张萌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尽管声音还是带着哽咽，但还是示意狄明磊和艾俊她已经准备好配合调查了。 “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您和您丈夫的家庭关系如何呢？” “我和我丈夫的关系一直很好。”张萌抽抽搭搭的回答道，“以前我和他是在同一栋写字楼里工作的，但是分属于不同的公司，因为总能碰面，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后来我们很快就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就辞职做全职太太了。” “您的丈夫似乎经常加班啊？” 张萌点了点头，稍稍闭上眼睛，避免眼泪再次流下来“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对工作特别认真，他几乎每天都会工作到凌晨，即使偶尔早下班，也是会带着工作回家继续做。” “那他昨天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张萌仔细想了想，咬着下唇说道，“他昨天下班的时候给我发过消息，说他晚上要工作可能会很晚回来，叫我不要等他了，因为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我就提前睡下了，今天早上翻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凌晨将近三点的时候给我发过一条信息，说什么公司停电了，所以准备回家。” “什么！”狄明磊突然一震，“停电了？” “嗯，他发给我的消息上是这么说的，我这里还有这条聊天记录。” 艾俊上前结果手机，发现消息是两点四十三分发出的，这和他们所查到的23楼监控片段丢失的时间点一致，于是他马上把聊天记录截屏，作为整个事件的一个证据。 “那据你了解，你的丈夫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吗？”狄明磊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仇人？”张萌瞪大了眼睛，略显吃惊和疑惑，“您怀疑他是被别人杀死的吗？” “您只要回答我们问题就好了，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的。”狄明磊依然保持着严肃，在整个真相被查明之前，他不想过早的下任何定论。 “不会的，我丈夫没有仇人的。”张萌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待人一直非常温柔，也没听他提起过和别人有什么过节。” “我们明白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我们案情有什么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狄明磊和艾俊交换了个眼神，同时站起身，将张萌送出了小询问室，看着她满脸泪花的样子，两人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调查刻不容缓，送走了张萌，两人又立刻投入到了对事件的分析当中。 “狄队，您之前说监控这里很奇怪？”艾俊找来了一张大楼的平面图，把几个丢失了资料的监控位置圈了出来。 “你想想看，如果有人是为了消除他出现过的证据而刻意销毁录像，那为什么会有两个监控分布在两个出口的位置上？” “或许一个监控记录下了他进入大楼时的影像，而另一个记录了他的离开？”艾俊立刻明白了狄明磊想表达的意思，顺着他的思路回答道。 “对，但这就是问题所在，第一，他是从哪个门进入的大楼，又是从哪个门离开的？第二，如果他是在进入大楼的时候被拍下，离开前去销毁资料，那他离开的时候仍然会被拍到，所以……” “所以您怀疑凶手可能是两个人？”艾俊豁然开朗，但是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疑问，“但是如果向您所说的一个人离开后，另一个人负责销毁资料，那另一个人又是如何离开现场的呢？” “我猜想，很有可能另外一个人销毁资料后并没有离开大楼，他可以伪装成一个加班的员工等到早上再混入人群离开大楼。”狄明磊指着几个监控的位置，大脑飞速运转，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当然这只是猜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身手很好，躲过了所有的监控设备。” “可是，门口的两个监控是直对着大门的，另一个人若是想出去，必然会被拍到……”艾俊本想反驳，但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看监控” 二十分钟后，艾俊兴奋的拿着一沓资料回到了狄明磊面前。 “狄队！我查到了，监控果然被人为更改了角度！”艾俊把资料整齐的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扯过刚刚的平面图，指着大门位置的监控说道，“这里的监控向右右偏移了将近三十度，然后就在大门左侧位置出现了一个盲区！” 艾俊感觉热血沸腾，他非常享受把案子的每项证据都串联起来的过程，每当梳理通一条线索都会感到莫大的成就感。 但是另一边的狄明磊，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没有那么开心，甚至表情比之前还要严肃了几分，脸上的皱纹因为紧锁的眉头而变得十分清晰，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向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经过后，把门啪的一声牢牢关上。 “狄队？”艾俊清楚地看出了狄明磊的情绪变化，并且对他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 “听着艾俊。”狄明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音调低沉沙哑，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个事件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能管的范围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艾俊第一次看到狄明磊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开始跟着紧张起来。 狄明磊没有回答，把一大张公司平面图反过来贴在墙上，用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艾俊仔细的看着，发现他写的正是这次事件的时间线。 “根据现在得到的线索以及咱们的推断，凶手A潜伏在23楼的消防梯内，凶手B在两点四十一分，切断了23层的电力，而被害人吴铭在两点四十三分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两点四十四分离开公司发现大楼的电梯无法使用，并走入消防楼梯内，随后凶手A在十七层与十八层之间杀死吴铭并快速的离开现场，凶手B则从电力控制室转移到监控录像室，销毁录有同伴身影的影像资料后，在两点五十八分左右也离开了大楼。” “嗯，如果咱们的想法是对的的话，时间线应该确实是这样的。”艾俊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不解，“但是……这怎么就超出了我们能管的范围了呢？”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尽管可以推断出犯罪过程，但是另一方面来看，有谁可能做这样的事？”狄明磊两手撑在桌子上眼神坚定的看着艾俊。 艾俊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的确，从一开始他就沉迷于对整个事件经过的梳理，一直忽略了查找嫌疑人这个重要的环节，但是根据目前调查结果来看，被害人吴铭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家庭上，都有着良好的人缘，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怀疑的对象。 “或许有人隐瞒了实情？其实早就有人看吴铭不顺眼了，所以想要杀掉他？艾俊试探性的说道。 “不，我认为不是这样。”狄明磊摇了摇头，又开始在屋子里左右踱步了，一支笔夹在两指之间甩来甩去，“如果真是我们推断的那样，那么凶手A与B的配合你不觉得太过于默契了吗？整个事件从开始实施到两人全部离开现场，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其间又销毁了所有可能会暴露他们身份的证据，一般的谋杀犯就算能对时间把控的如此精准，可能有这样默契的又有多少呢？” 艾俊听了狄明磊的话，似乎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心里却不敢相信，隐隐觉得不安。 “再者，先不论那个所谓的凶手A，单说凶手B，他负责销毁了同伴的监控影像资料，但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就要精准的躲避所有的监控才能不留下证据。” 狄明磊把平面图翻了回来，指着几个位置，给艾俊演示道， “你看，从监控室到到门口，总共有近十个监控设备，B想要安全从大楼出去，就要熟练地知道每个监控的录像范围，并且在最后一个监控的地方知道要移动多大的角度才能创造出监控死角，这可不是普通人一两次练习就能达到的水平。” “所以……您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这恐怕是买.凶.杀.人。” 第十章 老朋友（上） “啊？！”尽管之前艾俊已经隐隐猜出了狄明磊的意思，但是真当狄明磊把结论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非常震惊。 “恐怕就是这样的，这两个人的手法十分成熟，我想只有那些以杀人为工作的畜生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狄明磊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最后几个字，作为一名心怀正义感的刑警，他实在痛恨那些轻视人的性命的所谓“杀手”。 “那也就是说，我们不仅仅要调查是谁做了这样的事，还有查出是谁指使他们去做的。”艾俊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并马上投入到了新的思考之中，“我认为我们还是要先从吴铭的身边入手，调查他究竟与谁有过冲突或是利益纠纷，之后再对这些人进行详细的调查。” “不，应该先去调查清楚这个吴铭的身份，除了他的同事和邻居，还与什么样的人有过交集，再去逐个排查这些与他有关系人的身份与背景。” “为什么要这样做？”艾俊有些不能理解狄明磊怎么要下达这样的指令。 “难道你认为，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雇的到杀手的吗？”狄明磊拽了把椅子坐下，头稍稍向后仰，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如果真是那样，世界上怎么还会出现那么多谋杀犯？想杀人直接雇人去做就好了，还不用承担那么多风险。”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艾俊继续发问道。 “杀手这个行业本身就见不得光，所以他们会非常重视身份的安全，要想找到他们，光靠大量的钱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还要有过硬的人脉关系，光靠吴铭身边的这群同事，我不认为他们有请得到杀手的本事，不过倒也不能排除有些‘深藏不漏’的人。”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仍然可以解决这个案子，我还是不能理解您说的所谓‘管不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艾俊依然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在他眼里，狄明磊这个心怀正义的刑警是不会说出“管不了”这样的话的。 “一般涉及职业杀手的案子，都要秘密移交给情报部门去处理，因为杀手这个行业背后，有一张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巨大关系网，我们的权限还到不了处理这样案情的级别。” “那难道就不查了吗？”艾俊有些急了，事情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他并不想放弃。 “查！必须要查！”狄明磊语气坚定，眼神中似乎燃烧着火焰，但是看着艾俊年轻的脸庞，还是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它了，你还年轻，没必要去查这样极其危险又很有可能得不到任何结果的案件，如果你愿意，我会和上级申请，把你调到其他组去……” “狄队！”艾俊大叫，打断了狄明磊的话，“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做一名刑警，就不会害怕这些危险，我和您是搭档，这个案子我一定要追查到底，给被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狄明磊看着艾俊血气方刚的模样感到一丝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艾俊，这件事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被那些人发现你在追查他们，你的生命很可能会受到威胁。” “我不怕！”艾俊站直了身体，向狄明磊表达着他的决心。 狄明磊看着艾俊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很久之前就发生过，可那时站在艾俊位置的还是他。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狄明磊走到他的柜子里，从柜子底部最隐秘的位置那出了一个十分破旧的资料袋，外面一层已经有些泛黄了。 艾俊接过袋子，发现这份资料并不属于警队，而是狄明磊的个人物品，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写，而里面的内容是一个著名商人意外死亡的案子，日期标注却是在十四年前。 “那时我已经加入警队有一段时间了，和我当时的师傅一起破了几个案子，也算是在警队里小有名气。” 狄明磊缓缓开口，给艾俊讲起了很久之前的故事。 “但是后来我们接手了这个案子。”狄明磊指了指递给艾俊的资料袋，“现场调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一场意外，所以很快就以意外死亡而结案了。” “后来呢？”艾俊听得入神，催促狄明磊继续讲下去。 “但是当我反复查看搜集到的证据，发现有一个疑点始终无法解释，就向我的师傅提出想要重新调查这个案件，结果被他严词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只要还有疑点，难道不应该继续去查明真相吗！” “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的师傅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情不让我去做是为了保护我’。”回忆往事狄明磊显得有些无奈，“但是我不想放弃，所以就继续追查，这很快就被我师傅发现了，他知道劝我是没有用的，索性申请把我调到了其他小组，以免会收到我的牵连。” 艾俊沉默不语，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的，这与他想象中的刑警的行为大相径庭。 “后来我越查越深，发现了很多关于‘杀手’这个行业的情况，但是我知道，我能查到的也仅仅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罢了，还有那些庞大的势力集团隐藏在更深的海里。” 狄明磊看了看艾俊吃惊的表情，叹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与此同时，我的追查也引起了那个行业里的人的注意，我遭到了那些人的暗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机缘巧合的活了下来，从那之后，我毅然与我的妻子离婚，并把她和孩子送去了其他城市，只要我没把这些肮脏的势力铲除掉，我不会再见她们了。” 狄明磊把手摁在艾俊的双肩上，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 “艾俊，这条路真的很漫长，如果你现在想要放弃我不会怪你，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希望你也把生命置于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说过了，我不会怕！” 艾俊坚定地眼神回应着狄明磊，狄明磊顿时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但脸上却露出了坚毅的笑容，抬手拍了拍艾俊的肩膀。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进来的人是楼下的陈静。 “狄队，您的手里落在楼下了，刚还一直在响，就给您送上来了。”陈静把手机递了出去，“那我要下班了，狄队明天见。” “嗯，谢谢你了，明天见。”狄明磊接过手机，屏幕亮起，一个大大的数字时钟出现，显示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三十几分了。 “哎，不知不觉的已经这么晚了。”狄明磊挠了挠头发，感觉似乎忘了些什么，突然，他惊叫道，“啊，糟了！” “怎么了！”艾俊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我忘了我七点钟约了人呢！”狄明磊边说边套上了一件外套，转头对着艾俊说道，“他是我中学时候的老朋友，约在三区，你不是住在四区吗？我载你一道。” “嘿嘿，谢谢狄队。”艾俊憨憨的笑了起来，随着狄明磊走出办公楼。 车子一路驶向三区，最后停在了一家烧烤大排档门口，两人一同下车，艾俊本想和狄明磊告别，剩下一段路坐公交车回去。 可还未说出口，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伴随着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哎呦，真是夭寿了，守时狂魔狄大队长竟然也能迟到半个多小时。” 艾俊闻声看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和狄明磊年纪相仿的男性，但是精神换发的样子看起来让他年轻许多，修的整齐的胡子，梳的服帖的短发，更给人一种‘他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大排档’的感觉。 “你可别取笑我了，轮守时谁能能比得过你莫大医生？” 狄明磊也笑了起来，接着走上去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艾俊不想破坏这老友相见的气氛，打算默默离开，可还没转身，就突然被狄明磊的朋友叫住了。 “哎！我说你，这都开始带徒弟了？不给我介绍一下？” “你看你说的，这是上级给我分配的搭档，别看他年轻，追案子的热情可一点都不比我当年差。”狄明磊把艾俊拉了过来，“这是艾俊，这是我的朋友，莫林。” 艾俊和莫林握了握手，那手掌温暖厚实，十分有力。 “那我先回家了啊。”艾俊小声的和狄明磊说，却还是被莫林听到了。 “小伙子着急回家见女朋友啊！”莫林笑道。 “没……没有……我还单身。”突然被说起，艾俊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有些害羞。 “没有急事就坐下来一起吃吧，认识了就都是朋友。”莫林显得十分热情 “这……”艾俊看了一眼狄明磊，想问问他的意思。 “既然没事，就一起坐下吧，你不是也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吗。”狄明磊笑着把艾俊拉到凳子上坐下。 艾俊有些不知所措，那感觉就像是被迫和长辈一起吃饭一样忐忑，不过好在这个莫林看起来为人随和，气氛应该不至于尴尬。 一个方桌，一人坐在一边，莫林和狄明磊手持菜单，一起点菜，状态却看起来十分默契，总是能点到对方想吃的东西。 “那饮料的话……”菜单看到最后，两人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思，然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对点菜的服务员说道， “两瓶大瓶可乐，谢谢。” 第十一章 老朋友（下） “我说，咱们已经有……将近九年没有见过了吧？” 狄明磊拿起一串烧烤塞进嘴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 “嗯，九年了，上次见你，还是我来L市旅游的时候呢。” 莫林也笑着，把可乐倒满了三个杯子，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你还好意思说！搬来L市也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去帮帮忙也好啊。”狄明磊埋怨道 “哎，这不也没多少东西吗，两个箱子一个女儿，买了车票就搬过来了。”莫林摇了摇手，示意这没什么。 “那你好歹也说一声，给我个准备吧？不过这也确实像是你的风格。”狄明磊很是无奈，转头又对另一边的艾俊说道，“他这个人啊，当年就这样，同班那么多兄弟，只有他，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们，结果我上一次我遇见他的时候，看他带了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可给我吓坏了。” 一旁的艾俊跟着笑了笑，表情略显僵硬，他开始后悔没有在最初拒绝莫林的邀请了，现在的他简直如坐针毡，看着两位大佬谈笑风生，自己却不敢插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九年前见你的时候，听你说你已经不开诊所了。”狄明磊转回头继续向莫林问道。 “别提了，关了诊所以后带着我家姑娘到处旅行，靠着吃老本做了好几年‘全职奶爸’，这不，姑娘也毕业了，她自己开了家小咖啡厅，我就没事的时候过去帮帮忙，你呢，最近都忙些什么？” “也就那样，整天值值班，有时候发生了案子就过去处理一下，还算清闲。” 艾俊听了，心里有些翻腾，这工作哪里叫清闲，明明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就差不吃不喝连续工作上一整天了，但是他依然只能在旁边听着不敢说话。 “哦？我看可不像，也只有工作能让你连时间都忘了。”莫林轻声哼笑道，“说说吧，你最近肯定是在查什么大案子。” “大案子说不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哎……我也不想迟到啊，只是手机落在别人的办公室了，这才没注意时间。”狄明磊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带了过去“别说我了，说说你们家咖啡厅开在哪里了吧，等开业了我过去捧捧场。 “四区七街，最近还在装修，估计很快就能开业了吧。” “嗯！四区七街？”艾俊突然找到了插话的点，“巧了啊，我就住在八街，是那家叫……C'est vie的咖啡厅吗？我经常路过那里，这几天一直在装修，原来是莫林叔家里开的。” “对对，就是那家。”莫林看向艾俊，笑容铺了满脸，“你们随时有时间就随时过来，我让我家姑娘请你们喝咖啡。” “C'est vie？这名字听起来还挺浪漫的嘛。”狄明磊打趣道。 “哎，这事说起来我还有点生气，我姑娘她平时净是瞎研究各种国家的语言，结果起了这么个名字，听着是好听了，但是架不住别人根本听不懂啊，我看还不如起个普通的名字，没准这店还能火起来。” “你可别这么说，咖啡厅嘛，名字还是洋气一点好，别人听不懂没准还会觉得高级呢！”狄明磊反驳道，“再说了，小姑娘喜欢研究语言你就支持她去研究，会的东西多，更显得有才气。” “有才气又怎么样，还不是至今单身吗？她要是真有一天能找个好人嫁出去，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了。”莫林语气有些略显无奈，轻轻的摇着头。 “这不巧了吗，你看我这小子怎么样？”狄明磊哈哈大笑，用拇指指了指旁边的艾俊，“这身高这长相，怎么也算个中上档的吧？年龄的话？我记得你姑娘今年该26了吧，这小子今年25，也就差一岁，问题不大。” “当然好！”莫林也哈哈的跟着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艾俊你……” “嗯，好啊。”看那两人聊得如此开心，艾俊也只能表面上同意了，但是实际上心里却对脱单没有兴趣，他确实算的上帅气，上学的时候不乏追求者，可在他心里，还是事业在第一位。 “那就好！改天让你们见一面。”莫林爽朗的笑声在周围回荡着。 “小伙子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他姑娘九年前就长得特别耐看，现在长大了，肯定变得更好看了。” 艾俊也只能陪着这俩人笑着，他们两个尽管都那么大年纪了，可说起话来还像是两个大男孩一样，显得倒是有些可爱。 两个小时过去，几人终于“酒”足饭饱，准备各自回家。 “艾俊，这个时间恐怕公交车也没有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吧。”狄明磊拉开车门，对着艾俊说道。 “哎哎！你不是就住在三区吗？干脆让我带他回去吧，正好顺路。”莫林连忙拦住了狄明磊，并一把把艾俊拉了过去。 “也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可要把他给我安全带回去啊！我可就这么一个搭档。” 狄明磊拍了拍艾俊，示意他可以放心和莫林走，艾俊也点点头，转身和莫林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莫林的车里正播放着音乐电台，一曲悠扬的爵士乐在车内回响。 “小伙子，工作上好好干，你算是跟了个好师傅啊。”莫林边开率边嘱咐着旁边的艾俊。“他高中时候就是班里最有正义感的，后来就考了警校，整个人没什么缺点，就是太固执了。” “固执？我觉得……也没有啊……”艾俊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他刚刚工作了几年之后，我们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那时候他给我们讲了遇到的一个案子，明明有疑点，但他的上级却不让他去查，他竟然就背着局里的人查，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据说还贬了职呢。” 莫林对当年的事侃侃而谈，艾俊却有些坐不住了，表情明显起了变化，他知道莫林现在谈的，很可能和下班前狄明磊给他讲的是同一件事。 “要我说，当时他根本不因该再追了，你们这一行其实水也挺深的，指不定会触及到谁的利益，明磊他要是懂得变通的话，凭他的能力，恐怕早就爬上更高的位置了，不可能这么久了还在基层做一个小警长。” “不，我不这样认为。”艾俊义正言辞的说道，“职位只是个名字罢了，我不否认我们这行有一些害群之马，但绝大部分人都是和狄队一样，选择站在正义这边的。” 听到艾俊这么说，莫林先是有些吃惊，随后又是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挺像的，难怪会被分成搭档，不过实话来说，你们这一行很累的吧？明磊那个老油条还说什么轻松，简直是死要面子，他就差把“疲惫”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狄队他……”艾俊思索了一下，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确定不会泄露什么消息，才继续说道，“狄队他整天都在追查案子，一直来不及休息，他一直贯彻着他的信条‘有疑点就要调查到底’。” “看来是碰上了个大案子啊，让我猜猜，是杀人放火还是走私贩毒啊。”莫林笑着说道，刻意营造出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 “这……我不方便说。”艾俊语气明显变弱，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的。 “我能理解，是我不该问这么多的。”莫林微笑道，他捕捉到了艾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小警员资历果然还太浅，什么事都会写在脸上。 莫林打开车窗，任风吹了进来，吹乱了他打理的整齐的头发，但他并不在意，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跑，该打听到的事，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一路上，两人伴着舒缓的音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种琐事，艾俊对莫林的印象还算不错，但大多数的好印象都是来源于他和狄明磊的关系。 在艾俊看来，能与狄明磊称兄道弟的，至少也会是个正直的好人，但如果抛开这层关系，莫林那总是带着一丝功利味道的说辞，实在让他听着有些别扭。 车子一路开到八街，在一片居民区停下， “你具体住哪？我送你过去。”莫林问向旁边的艾俊。 “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过去就好。”说着艾俊下了车，临走前还对莫林连连道谢。 莫林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掉头离开，可一转过弯去，就马上下车，顺着艾俊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在夜色的掩护下看着艾俊走进公寓的楼门，又几分钟后，那座公寓的一个窗户亮起光来。 莫林在记下了艾俊的住址与门牌号，心满意足的离开，还在心底默默感慨：“哎，真的是太年轻了。” 回到家里，刚一打开门，莫林就看见迎面一个方形抱枕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飞来。 他本想挡住，可以他的速度根本来不及，还未抬起手，那抱枕就直直的正中他的脑袋。 “别紧张，是我。”莫林悻悻的捡起抱枕，发现时暮落正躲在沙发后面，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夭寿啊！这么晚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了。”时暮落嘟着嘴从沙发后面站起，眉毛向上翘着，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才没想打扰你的。”莫林把抱枕扔回给了时暮落，把外套挂好，才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不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万一又像上次一样说都没说一声就一晚上不回来呢！”时暮落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急躁起来。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莫林只能无奈的安抚时暮落的情绪，一边安抚又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今天去见了那个当刑警的老朋友，就是那个狄明磊，你应该记得的，他现在带了个小徒弟……” “我拒绝！还不等莫林说完，时暮落就立刻打断了他。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就拒绝？” “肯定又是让我去欺骗人家的感情！我拒绝。” “那怎么能叫骗呢？那叫正常的人际交往！” “呸，我看你是‘卖女求荣’用我来给你的工作提供便利。” 时暮落越说越急，干脆站了起来插着腰，语气刻薄毒辣 “诶！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跟我说话，就用这样的语气呢！我看你平时和隔壁那小子说话的时候，不是也挺温柔的吗！” “对你和对他的态度，怎么可能一样嘛！”时暮落把头仰向一边，小声嘟囔着，“再说一开始不也是你让我和他打好关系的吗？现在你怎么还嫉妒起来了？” “真是的，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莫林抽出一支烟，夹在手上，“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要离他太近了，你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这次时暮落没有说话，眼神飘向一边，有一瞬间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但是马上就又回到了和莫林吵架拌嘴的状态，“我说你，抽烟就到外面去抽！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啊！” 说着，时暮落啪的一下把烟抢了过去，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诶！你怎么……”莫林心里那叫一个气，可看了时暮落的状态也只能作罢，万一把这姑娘惹炸毛了，今晚上怕是没有安宁了。 “不说了，睡了睡了。”时暮落很适时的停止了话题，一闪身就以飞快的速度闪回了屋里， “晚安！” “晚安。” 第十二章 程云枭（上） 五区一栋偌大别墅的主卧室内，一个女人安静的站在床边，默默注视着躺在床上的老人。 那女人很漂亮，身材纤细，皮肤光滑，一双杏眼炯炯哟神，薄唇微微抿起，平眉似蹙非蹙，但全身上下最惹眼的，还是她那天生发红的长发。 而躺在床上的，是个年过六旬的男人，极瘦，一层干巴巴的皮紧紧贴在骨头上，呼吸微弱，身上的十数条电线，连接着各种各样昂贵的医疗器材。 窗外下着暴雨，偶尔有闪电像利刃一般撕裂黑色的夜空，紧接着就是震耳的雷声。 女人呼吸的很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心里知道，这个床上的男人，她的父亲，大概活不过今晚了。 “云......枭......”老人艰难的从口中几出了几个字。 “父亲，我在。”听到老人的呼唤，程云枭两步上前，单膝跪在床边，握住老人枯树枝一般的手。 “云雄......他......回来......吗......”老人挣扎着睁开眼睛，但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了。 “他......”程云枭低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已经派人联系他了。” “这样啊......”老人说话说的很费力，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很久，才能接上下一句，“我......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你们......姐弟了......云枭......我知道......云雄他恨我......他不可能......接手......家族的生意的......只能......靠你了......” “放心吧父亲，我可以搞定。”程云枭平静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温柔。 “辛苦......你了......还有......”老人想要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云枭的脸庞，却怎么也抬不起那段“沉重”的手臂，最后，耗尽了全部力气，也没有说完嘴中的最后一句话。 “叮——”床边的医疗器械发出刺耳的响声，老人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程云枭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老人的手放下，她本以为她会悲伤，但是事实上她心中却是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 推开门，门外五六个家仆焦急的等待着，但是见程云枭出来，却谁也不敢说话。 “小姐......老爷他......”终于，家仆中资历最老的老管家站了出来，询问情况。 “父亲已经去了。”程云枭叹了口气回答到。 顿时，有几个家仆已经掩面哭了起来，另外几个面色铁青，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有站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男人，表情保持着严肃，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黎叔，你们也不要难过了，现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安排我父亲的后事才对。”程云枭对着老管家说道，“您去联系殡仪馆的人，让他们先把我父亲的遗体安置好，明早我会亲自去警局开我父亲的死亡证明，父亲他操劳一生，还是尽快让他入土为安吧。” “小姐，我这就去办。”黎叔眼眶已经红了，他在这家工作了30多年，老爷一向待他如家人一般，可如今老爷重病竟先他一步去了，让他心里产生一股莫大的悲伤，但紧接着他又补充说的“云雄少爷他今天会回来吗?” 随着黎叔的问话，旁边几个家仆也边啜泣边附和∶“如果云雄少爷在就好了，家里可不能没个男主人啊......” 程云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骂群迂腐的仆人，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都没变，她程云枭跟随父亲打理了五年生意，难道在他们心里还比不上一个五年没回过家的少爷吗? “放心吧，云雄会回来的。”程云枭抿了抿嘴，故作镇定的回答，回身招了招手，示意站在角落面无表情的那个男人到她身边去。 那男人名叫黎浩，身材高大健壮，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剑眉上挑，双眼细长，一双瞳孔略小，透露出一丝凶光，看到程云枭的动作，便大步走了过去，每一步都结实有力，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踏实的气质。 “小姐。”黎浩站在程云枭身侧，微微俯身，仔细听她的指令。 “去列出一份葬礼需要邀请的人员名单，随时做完了，随时交给我，最晚明天早上六点之前。” “明白了。” 几个小时后，程云枭坐在书房的大办公桌后，草草的翻阅着厚厚的资料，但这些文字却仅仅是在她的眼前掠过，完全进不了她的脑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黎浩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一份资料。 “小姐，您要的名单。”黎浩毕恭毕敬的把一沓资料摆在程云枭的面前，低垂着眼眸，没有一丝表情，机器人一般。 “效率不错。”程云枭看了看手表，满意的答道。 “写在名单里的都是老爷……”黎浩突然停住，换了一种措辞，“都是小姐您公司里的高管，他们之前都是和老爷部下，和老爷有超过十年的交情。” 程云枭看着手中的资料，确实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她五年前回国后，就一直帮助父亲打理生意上的事，对这些人多多多少有过交集，但她翻看了后面几张纸，发现还是少了一些人。 “还有一些人，你一会加进名单里。”说着程云枭拿了一支笔，在名单背后又加上上几个名字。 “请问，这些人是？” “父亲的‘老朋友’了，他们有的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但本质上还是在干‘老本行’，之前父亲带我去谈‘生意’的时候见过他们，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们，但是这种事请还是一起请来的好，也算是正式通知他们，公司的‘当家人’换了。” “明白了。”黎浩自然听出了程云枭话中的意思，双手接过更改后的名单， “邀请书需要我去草拟一份吗？” “不用了，邀请书和发到公司的讣告我会亲自写的，你只要负责发出去就好。”程云枭顿了顿，用下巴轻轻指了指门的方向用眼神示意了黎浩。 黎浩立刻转身，打开书房门向外看了看，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之后，将门反锁上，站到一个离程云枭更近的位置上，俯身压低声音询问道： “小姐？” “那些人，安置好了吗？” “我找了些关系，有的安排到熟人手下了，有的给了比钱让他们离开，现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还没处理。” “尽快办好，我父亲的去世牵扯到一系列需要处理的事，现在公司又是在准备上市的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两天之内，我会处理好后续的事情的。” “辛苦你了。”程云枭挤出一丝苦笑，看起来有些疲惫，“黎浩……我弟弟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提到程云雄，程云枭的语气弱了许多，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出国读书去了，姐弟俩一直相依为命直到24岁研究生毕业回国，父亲极力想把程云雄安排进公司里，方便日后把公司交给他来打理。 程云雄本来并没有反对什么，但随着一年随父亲打理生意，他才逐渐发现程家的企业，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但实际上背地里还是做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们本身也是靠着这些放不上“台面”的生意发家的，他不愿做哪些事，也知道劝说是无济于事的，于是便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程云雄离开后，切断了与程家的联系，却还留了个电话号码给程云枭，姐弟俩五年来没再见过面，只是靠着这个号码联系，他们每三天就会通一次电话，即使只是简单的问候，也足以让两人感到安心。 但是六天前，两人本该通话的日子，程云雄却没能如约打来电话，程云枭试图联系，但话筒那边传来的，也只是告知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她有些隐隐不安，但是却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或许只是太忙了？她这样想到道，可一连又过了许多天，依然联系不上程云雄，另一边父亲的状况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开始慌了，但是人前她依然保持着常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背后一直派黎浩暗中调查，希望能通过手机，定位到程云雄的位置。 “小姐……”黎浩的脸色变了，脸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整个人说话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咚咚咚”，黎浩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只听一阵敲门声，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书房内两人相互对了个眼神，黎浩走到门边，轻轻把锁打开，尽力不让锁发出一点声音，随后到办公桌前的位置站好。 看黎浩准备完，程云枭清了清嗓子，朝着门外喊道：“请进。” 进来的是管家黎叔，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脸色凝重，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黎叔您有什么事情吗？” “小姐……我……想单独和您说件事……”黎叔看了看程云枭，又看了看黎浩，示意他先出去。 “没关系，黎叔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程云枭挥挥手，让黎浩留下，“我是信任黎浩的，您因该比我更信任他才对啊。” “我当然信任我的儿子……只不过这事关系重大，我觉得还是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小姐您要考虑清楚啊……” “无妨，您直说就好。” “那……好吧……”黎叔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几天前，老爷其实写过一份遗嘱……小姐您当时正在打理公司的事务，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哦？”程云枭突然来了兴趣。 “写完以后，我建议老爷把遗嘱交给律师，可老爷却表示希望由我来保管，免得麻烦……小姐您也知道，我在程家做了那么多年管家，老爷还是十分信任我的。” “当然，可这又怎么样呢？黎叔您可以等云雄回来以后，再把这份遗嘱公布出来，何必现在告诉我这件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黎叔整理了一下语言，却还是不知道如何把后面的事说出来，停顿了许久，继续说道，“老爷写遗嘱的时候，我一直在场，所以我知道了遗嘱的内容……小姐，我只是个外人，但是我真的觉得，老爷的这份遗嘱对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黎叔情绪逐渐激动，急于想表达清楚他的意思，却又害怕他的话会让程云枭误会，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这样辜负了老爷的信任，但是……但是……我觉得小姐您因该事先知道这份遗嘱的内容……至少有个心理准备……这五年来您对家里的贡献我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您要是认为这份遗嘱不公平的话……这份遗嘱只有我一个人看过……我……我……” “好了好了，黎叔你不要着急，慢慢说，这遗嘱里到底是写了什么，让您这么慌张？您就直接把遗嘱的内容念给我听听吧。” 黎叔双手颤抖的打开信封，拿出一张薄薄的纸，开始读了起来。 “……我立此遗嘱，对我所有财产做如下处理：我自愿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归小儿子程云雄所有。” 第十三章 程云枭（下） 听了遗嘱内容，程云枭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黎叔也感到有些意外。 “黎叔，这份遗嘱您拿去收好，等云雄回来交给他就是了，至于里面的内容，父亲一早也和我提过，所以没有关系的。” 程云枭抽出一支烟，用纤指轻轻夹住，黎浩见状立刻上前，弯着腰把烟点着。 “可是……小姐……” “生意上的事我不能给您说的太详细，但是请您放心好了，我父亲他留给我的东西已经在我手上了。”程云枭把烟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地从薄唇中吐出淡淡的烟气，慵懒中带着一丝性感，“父亲病重，早在半年前就把公司和这里的房产转到了我的名下，他本意是在生前就把财产给我们姐弟分配好，免得他过世后的各种麻烦，但是云雄他却一直在拒绝与父亲见面，所以父亲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属于他的那一份留给他。” “原来是这样啊……”黎叔脸色缓和了不少，似乎是放下心来。 程云雄离开后，程云枭就进入了公司开始帮助她的父亲打理生意，外人大多不看好这个小姑娘，但是她却用了五年事前证明了她自己的实力，尽管还是有很多人不服，但总归是树立了一定的威信，如果这样的她连一点财产都得不到的话，未免有些太过无情了。 “好了，也没有其他事情了，黎叔，黎浩你们都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就要准备父亲他的葬礼了，要忙好一阵了。” “好的，小姐。”黎叔转身走了出去，可黎浩却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还有什么事？”程云枭在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抬起眼眸，看着黎浩。 “小姐……” “你怎么也学了这一套？说个话都说不清楚。” “其实……云雄少爷……已经找到了。” “真的吗？!”程云枭又惊又喜，腾的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刚严肃稳重的样子，语气中带着兴奋，“那他现在在哪？” “小姐……少爷他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他……”黎浩欲言又止，这样反常的态度让程云枭升起了一种不想的预感。 “你快说啊！”程云枭有些着急了，黎浩从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连说话都说不出的情况，看现在他的状态，恐怕是程云雄出了什么大事。 “他……死了？” “……” 程云枭整个人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了，几秒钟内，她甚至无法理解黎浩话里的意思。 “我按照您给的号码，追踪到了少爷的手机，进而找到了他的位置……就在九区……”黎浩阴沉着脸，没有感情的声线把说出的每个字都深深地敲进了程云枭的心里，“我去的时候，敲了很久都没人回应，后来在邻里之间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少爷他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所以我只能撬锁进去……发现少爷躺在地上……已经死了……” “确定是他本人吗？”程云枭还有一丝侥幸的心里，颤抖着声音问道。 “确定。” 黎浩肯定的回答让程云枭绝望了，她双腿有些发软，要把手撑在桌子上才能保证站立的状态。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程云枭咬着牙，目光锐利了起来，但眼眶已经红了。 “……” “说话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程云枭吼了出来，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我四天前就告诉你了号码，让你去查，你不会告诉我，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我是前天……” “前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黎浩我看你是胆子大了，连这种事都敢瞒着不告诉我？” 不等黎浩说完，程云枭就打断了他，语气愤怒中夹杂着悲伤，但她努力的压低自己的声线，以免让门外的人听到。 “那几天老爷病危，公司那边又出了很多事，我看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所以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您……” “黎浩！你给我听好了！”程云枭几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一把拽住黎浩的领带，强迫他的视线与她平行，“我还没落魄到需要让你帮我决定一个消息是否要告诉我的地步，你只要听话，照我的命令去做，事后再把结果第一时间原封不动的告诉我就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要仗着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就妄想着有朝一日能跨过我做主人了。” 程云枭咬牙切齿，愤怒的情绪到了极点，但同时眼泪也终于溢出了眼眶，决堤一般的流了下来。 黎浩默默承受这这一切，却依然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他能理解程云枭的心情，他想安慰她，为她拭干眼泪，但他也明白，这么做不合规矩。 半分钟后，程云枭慢慢松开了手，双臂无力的锤在身体旁边，行尸一般走回了办公桌后面，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现在他的尸体在哪？”程云枭整理了情绪，她知道她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镇静的情绪，刚刚确实是有些失态了，于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实在蹊跷，所以我并没有声张，联系了一家“熟人”开的殡仪馆，暂时把少爷的尸体安置过去，之后的事就等您来吩咐了。” “做的不错。”程云枭擦了擦眼泪，可很快就又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索性不再管它，“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了这件事？” “少爷胸口被连捅数刀，位置十分接近，刀刀都刺中要害，但现场却十分干净，也并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凶手躲在少爷家里突然袭击，并且手法迅速，几刀之内就让少爷失去了行动能力，事后又清理了现场以免留下证据。所以以我看来，很可能是个专业的杀手做的。” “查到这个杀手是谁了吗？” “暂时还没有，我调取了从上次少爷和您通话后至发现少爷尸体期间的全部监控，发现五天前的一个晚上，整个九区停电，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并且因为环境太黑，邻居们也并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也就是说找不到这个人了？” “有些难度，但是我有些人脉，可以找人帮我打听到那个杀手业内的事情，没准会有收获。” “但是，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是个专业的杀手杀了云雄，那终归是有个‘雇主’的，找到那个杀手并不是最终目的，还是要找到他背后的那个人才行。” 程云枭双手抱胸，脑子里开始快速思考，程家因为生意上的事，多多少少会得罪一些人，他们或许会想要报复，但是近几年来一直是她再打理这些生意，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些原因的的话，遭到暗杀的也该是她才对。 那如果只是私仇呢，程云枭思考着这种可能性，但是程云雄的人缘从小就很好，他对任何人都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即使是有人不喜欢他，那也只会对他敬而远之，远到不了雇人去杀他的地步。 程云枭一时陷入迷茫，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让她的弟弟惹上杀身之祸，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那个凶手才是。 “黎浩，云雄的事千万不要声张，我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在针对我们程氏公司，所以暂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需要怎么做？” “给云雄编一个身份，让你‘熟人’那边安排下葬，要办的干净一些，办妥之后给那人一笔钱让他消失就好。” “我明白了。” “父亲的葬礼选在了三天之后，以父亲的身份必然会招来媒体，你去放出一些消息引导他们，让他们报道时就以‘程家少爷程云雄与父亲断绝关系，拒绝参加葬礼。’来写文章，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消息，以免这些报社杂志社杜撰出来些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东西。” “那断绝关系的理由呢？” “随便编一个，你再去匿名投稿一些云雄没有公开过的旧照到那些娱乐杂志社，让那个想杀云雄的人以为云雄还活着，那人若是慌了，没准会自己路出马脚。”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 “但是，也不能排除是云雄自己招惹了什么人，所以，你也去找一找云雄他这五年来与什么人接触过，最有可能得罪了什么人，我需要这些人的详细资料。” “时限呢？” “尽快办妥就好，这些事你亲自去做，不要委托给别人，如果有除了你之外的人知道了太多信息，干脆就让他们消失掉。”程云枭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稳定了她的情绪，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一定要尽快查到那个杀人的凶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个月内，我需要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黎浩坚定的回应了一声，他的内心也跟着有些轻颤，程云枭那声音分明带着一丝哭腔。 “还有你要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惊动警方，我弟弟的事，我要自己解决。”程云枭几乎是咬着牙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现在的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的哭出来，于是挥挥手，示意黎浩赶快出去。 黎浩却依然是一动不动，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程云枭。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程云枭表情有些痛苦，她用双手捂住脸，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想让黎浩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云枭……”黎浩也忍不住了，几步来到程云枭的身边，一把把她拥入怀中。 仅这一个动作，程云枭便失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环抱住黎浩，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任泪水浸湿他的西装。 “别伤心，已经没事了。”黎浩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一手搂着程云枭的纤腰，另一手轻抚着她柔软的棕红色卷发。 抛弃了主仆的身份，黎浩和程云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安慰哭泣的柔弱女友一般，在这暴风骤雨的夜里，紧紧相拥。 第十四章 无限期长假（1） 清晨，时暮落从家门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莫林则跟在身后转身把门关好。 “走吧，我的小祖宗。”莫林抿了抿嘴，分明带着笑意，却还是故作无奈，“我早就说过让你请装修公司来做，你却坚持要自己给咖啡店装修，你看看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开业，连我都要被你拉来当苦力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从第一天就说要帮我，这都一个多星期了，天天说要‘加班’，早出晚归的，天知道你都出去干什么了!”时暮落嘟着嘴，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质问的语气。 “得了得了，我吵不过你，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店里帮忙还不行么”莫林笑着叹了口气，“准备好了就赶紧过去吧，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等人~”时暮落看起来心情大好，声音里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等人？”莫林倒是有些疑惑了，摸不透这个女孩在想些什么。 “最近这五天，你不帮我，可还有别人帮我呢。”时暮落瞟了一眼莫林，接着眼神就飘向了别处，轻轻走到俞哲家门前，朝着门上的猫眼挥了挥手，“你说是吧，俞~哲~先~生~” 时暮落话声未落，俞哲家的门就“啪”的一下打开了。 “那个……好巧啊……”俞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还是引得时暮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巧？你管这叫巧？”莫林面对这种情况，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眉毛皱的快要拧在一起了. “嗯……正巧要出门。” “你出门前喜欢把椅子摆在门口？”莫林看着俞哲身后那把椅子，换了一种刻薄的语气说道，不用想他都知道，这个小子必然是天天搬把椅子守在门前，就等时暮落出门来假装“偶遇”了。 “说话就好好说嘛，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时暮落倒先不高兴了白了一眼莫林便不再理会他，回头笑盈盈的对着俞哲说道，“这么多天谢谢你了，今天我请你喝咖啡怎么样？” 俞哲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莫林，他可没什么兴趣和在这种情况下和莫林有过多的接触，于是飞快的在脑子里想了几个委婉拒绝的理由。 “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 “哎哎哎，你今天可没有别的事了，既然你都帮了五天了，也不差今天一天。”莫林心里知道，俞哲根本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是俞哲唯一的联络人，如果他没通知任务，这小子就只能无所事事的闲逛，虽然他看着俞哲对时暮落的态度十分不爽，可这样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那……好吧？”俞哲有些看不透了，看莫林的脸上分明写着“嫌弃”，可嘴上又说着让他过去帮忙，真是不明白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一路上，时暮落哼着歌走在前面，而莫林始终和俞哲保持一个速度，并排走着，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到了店里，时暮落把一卷一人高的纸卷推到莫林手上，指着玻璃，仰着下巴，嘴角却勾着一道弧度：“这是贴在玻璃上的贴画，把它们按顺序贴好，之后再把招牌装好挂出去，很贵的，小心别给我弄坏了。” “那他呢？”莫林接过纸卷，有些莫名其妙的，指着站在一帮的俞哲问道。 “我是请人家来喝咖啡的，又不是来干活的。” “哎……真是服了你了。”莫林眼见争不过时暮落，只能转头去“压榨”俞哲，“你来和我一起吧这些贴纸都贴上。” “好吧。”俞哲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的很干脆。 “我说你啊，怎么就这么听话。”时暮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俞哲，但又突然停住，眼睛溜溜转了一圈，语气也变得疑惑起来，“诶？你们两个也没见过几面吧？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的样子？” 俞哲被这问题一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旁边的莫林却想都没想的直接脱口而出， “他是我四舅姥姥邻居家二大爷的儿子，我认识他比认识你都早，这回答满意了吧？”莫林一伸手，在时暮落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你那脑子里还是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吧，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经营家店能赚钱。” “我不赚钱，亏的可是你这个‘大股东’啊~” “你赚了钱，钱也是进了你这个‘总经理’的腰包，我要是能看见一分钱，都算你对得起我。” “诶！莫大股东下班以后去财务，先给你发十块钱工资!” “别贫嘴了，赶紧干活吧，我可就这一天的时间，干不完明天也开不了业。” “噫……”时暮落耸了耸肩，脸上挂着一丝得意，转身到架子上整理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去了。 莫林和俞哲把东西搬到店外面，趁着时暮落转身的时候，莫林用一种严肃的近乎威胁的口吻威胁俞哲道：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和时暮落给我保持距离，我管不了她还管不了你了吗？你若是还想在我手上接到工作，就老老实实的照我说的去做。” “我什么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那你天天盯着我们家做什么？”莫林狠狠的敲了一下俞哲的脑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盯着时暮落的眼神明显不正常。” “我只是最近睡不着……”俞哲的声音细如蚊声。 “你说什么？” “她的防范意识太差了，并且以她的性格，很容易出事的，我只是在保障她的安全。”俞哲换了一种语气义正言辞的说道。 近几天来俞哲一直沉浸于“要不要和时暮落多接触”的纠结中，以至于最后，他开始自己给自己洗脑，什么：“莫林是我的新联络人，我只是对他好奇而已。”或者：“联络人的身份十分危险，联络人的家人也一定处于危险当中。”以至于最后的“我要是想要持续拥有这份‘工作’就要保证我联络人的安全，也要顺便保障联络人家人的安全，所以我要保障时暮落的安全。” 经过四天的“洗脑”，俞哲已经对他自创的这份歪理深信不疑了，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才能在他不违背他的原则的情况下和时暮落接触，但其实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现在在他身上这些“怪异”的举动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别人而引起的，如果换了其他的女孩他也会这样吗？还是说只有遇到时暮落的时候会这样？这些他都不得而知，只能顺着事情发展走一步看一步。 “都是借口！”莫林无情的拆穿了俞哲，“你要是想保障她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点，她可比你想象的要强多了，完全不需要你来保护。” 时间还太早，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但莫林说话的时候还是时刻注意着街上，一旦有行人接近，他就立刻停嘴，等路人走远才继续补充道： “你若是有保护人的癖好，建议你穿的破烂点，去各种高档写字楼碰碰运气，当个保安，没准还能泡上个美女总裁什么的，肯定比你现在当杀手挣钱，你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俞哲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只能低头默默干活，谁知，莫林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确实该想一想，去找一份工作来做了。” “什么工作？” 莫林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总要想办法让你的钱变得合法，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虽然这次的任务只是一份非常非常小的委托，但是不保证以后会有更大的生意，不想被麻烦的人盯上，就要现在想办法。” “那我要怎么做？” “这还需要有人教你么？”莫林白了俞哲一眼，“比如你看你这家店，你认为它有可能赚钱吗？” 俞哲摇了摇头，这家店几乎就在他家楼下，这么多年连客人都很少见，就别提赚钱了。 “这就对了，但是我会让它的账目上每天都有盈利，所以，你也需要一份这样的‘工作’。” “我明白，但是这……也太麻烦了，按照这样，岂不是还要上税？” “你以为呢。” “……”俞哲在心里抱怨着，尽管在莫林手下不需要繁琐的联络方式了，可结尾款的方式竟然更加麻烦。 “不过你倒也不用着急，最近出了些事情，我暂时不会再接新的委托了。”莫林放下手中的东西，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上次的委托做的不错，佣金有时间找我来拿。” “这次……佣金有多少？”俞哲这才意识到他上次任务过于紧急，一接下他就一直在规划任务，以至于根本没有问清楚佣金的数量。 “五万。” “……”俞哲没说什么，但表情明显的变化引起了莫林的注意。 “怎么？嫌少？一个小职员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还想赚多少啊？” “啊不……已经很多了。 “你对‘多’的定义还真是奇怪啊。”莫林转了个身倚在玻璃窗上，缓缓的把烟吐了出去，“你以前接的任务，不会连五万都到不了吧？” “三万。” “嗯？”莫林皱起了眉头。 “每单三万，陆仁说每单都是这个价格。他会先付给我一万作为定金，剩下的完成任务以后他会给我。” “那你还真好骗。”莫林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陆仁这么不合规矩，手下还被硬塞了那么多人，这圈子还真是乱了。” “……” “有兴趣听听这些事吗？”见俞哲不说话，莫林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俞哲却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联络人不能给他带的杀手讲太多事吗？我还想多活几年。” “按规矩来说是这样，但是其实我本人也不怎么守‘规矩’，有些东西太过于刻板，但其实毫无意义，不过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反正不重要。” “……”俞哲感到有点后悔，他其实对这些事还是有很大好奇心地，但是既然已经说了不想听，现在反悔也有些晚了。 “哟，莫大股东开始偷懒了啊？”整理完了货架，时暮落笑嘻嘻的走出店里，来“监督”莫林的工作。 “适当的休息有助于更好地工作。”见时暮落出来，莫林直接把手里没吸完的大半支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转身假惺惺的和俞哲一起贴贴画。 “得了，别装了，我煮了咖啡，喝完再继续吧。” “正好，让我来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莫林稍微收拾了摆了一地的工具，三人一起一走进了店里。 第十五章 无限期长假（2） 莫林和俞哲在靠近柜台的圆桌坐下，时暮落端着一个托盘，弯腰把上面的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摆在桌子上。 “请吧。”时暮落单手抱着空托盘，另一只手往前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先喝，我去收拾柜台，一会在过来。”说完便带着笑容转身回到柜台后面整理起来。 俞哲端起简约的白色瓷杯，厚厚的奶泡稍稍高出杯口，形成一丝完美的弧度，可爱的叶子形拉花更是给整杯咖啡增加了一丝精致。 把杯子刚刚端到嘴边，一股混合了牛奶与焦糖的咖啡香气就先飘进了俞哲的鼻腔，略微倾斜杯子，让液体缓缓流入口中，那原本有些酸苦的意大利浓缩咖啡,因为大量牛奶的调剂，变得柔滑温润，甘美浓郁。 俞哲其实并不怎么懂咖啡，只是把它当成一种日常的饮料来喝，味道上本也尝不出什么分别，但是这次，时暮落煮的这杯咖啡却极大地刺激了他的味蕾，让他发现咖啡竟也能如此好喝。 一边的莫林端着杯子，也不着急喝，歪头看着俞哲喝下一大口咖啡，才轻轻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在俞哲耳边说道，“小心里面给你下了毒啊。” “啊？”俞哲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皱着眉头，嘴唇微微张开，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你说真的？” “呵，你还真是太好骗了，难怪被陆仁骗了那么久还没发现不对劲。”莫林喝了一大口咖啡才继续补充着说道，“不过，你还说时暮落的防范意识差，我看你比她也好不到哪去，还说要保护她？别开玩笑了，这次是普通的焦糖拿铁，下一次没准就是苦杏仁味的卡布奇诺了。” “我……” 尽管看出俞哲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莫林却并不想再继续话题了，随手抓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报纸，翻看了起来。 “那都是昨天的旧报纸了，新报纸还没送来呢。”时暮落收拾好柜台，也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圆桌边，指着莫林拿起的报纸说道 “无所谓的，反正也没有什么大新闻,就是随便看看。”莫林翻了翻报纸，前几版确实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一些通知，但是往后翻的经济版面，有一则新闻却深深地吸引了莫林的眼球。 “你看过这份报纸吗？”莫林的语气有些严肃，一本正经的问旁边悠闲喝咖啡的时暮落。 “看过了，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见一则挺有意思的新闻罢了，‘程氏企业董事长程宏志病逝家中，L市众经济巨头齐出席其葬礼。’。” “这个我看到了，说真的，这群富豪家里其实也挺乱的，这新闻里还说什么‘程宏志的小儿子程云雄因与家庭不和拒绝出席葬礼。’可按我说，没准是他们家的人不想他参加葬礼，随便编的理由罢了，豪门继承人的利益争夺是真的恐怖，还是像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生活过着自在。” 时暮落喋喋不休的说着，俞哲却听着听着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趁着时暮落说话的间隙，问道：“程……程云雄？” “是啊。怎么，你认识？” “不，我不认识。”俞哲连忙否认，“我猜或许他……是真的没办法参加葬礼了吧。” “嗯哼？难道他死掉了么？不然怎么父亲的葬礼都不参加。”时暮落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也不是没可能，你猜怎么着，我半年前还在一个不知名的娱乐杂志上看到有关他们家的消息呢。” “关于什么的？”这次改成莫林发问了。 “标题什么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其实程宏志已经把手里的股权和总经理的位置全部转给他的女儿程云枭了，当时我还不信，毕竟也没有什么具体证据，并且发行这本杂志的杂志社很快就因为经营不善，被其他杂志社并购了，但是现在再想起来，倒也有些恐怖呢。” “这能证明什么？”俞哲有些难以理解。 “你想想看，程宏志无父无母无妻，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他若是死了，公司的股份理应平均分配给他的一双儿女，结果他却闷声提前转给了他的女儿，这要是被他儿子知道，还不要气炸了，必然要去理论，然后没准程宏志的女儿就为了某些目的，雇人去让她兄弟消失，最后编个理由说什么家庭不和，买通几个报社，把这些消息往外一发，谁还在乎真正的程云雄去了哪。并且没准那个小杂志社被吞并，也是他们为了封锁消息搞的鬼呢。” 俞哲被说的有些后背发凉，嘴唇也看起来有些发白，这真是恐怖的联想能力，当然最恐怖的，还是她确实也猜对了一部分。 “你平时还是多看看什么时政热点吧，净关注这些没养分的娱乐新闻，看多了，早晚变傻。”莫林看出了俞哲的异样，也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所以立刻打断了时暮落的“胡思乱想”。 “哎!这个话题明明是你先提出来的呀，怎么还数落上我了呢。”时暮落摆出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反驳道。 “行了行了，这个话题结束，既然咖啡喝完了，我还是继续去干活吧。”莫林说完，把报纸叠好，端起杯子，“咚咚咚”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俞哲！走了。” 说完，莫林就转身抱着工具走出门去，俞哲也只好大口的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紧跟了上去。 “喂……咖啡哪有这么喝的啊！”时暮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续慢条斯理的小口小口品着咖啡。 门外，莫林看着俞哲的状态，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 “至于吗？心里素质这么差，你是怎么当上杀手的。” “其实……我只是没想到程云雄会和这样的家族有关系，陆仁当初什么都没告诉我，资料上也只有姓名照片和住址而已。” “这有什么奇怪的，杀手不就是因该不问缘由，不问雇主，一心执行任务的么，那他的家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结合他的家世来看，那时暮落的猜测就很有道理了不是么，为了争夺家产而手足相残……” “你可别听她瞎说，她平时总是这样没有根据的乱推测，按照她的想象力，去写没准能赚上一大笔，你要是连她的鬼话都能相信，那你就真的没救了。” “可是……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你也别瞎想了，先把这活干完，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 之后两人相对无话，专注于手里的工作，这工作虽然看着简单，但是两人却实实在在的干了一整天才干完，中间虽然时暮落也出来表示可以一起做，但是还是被莫林拒绝了，他可不想让俞哲和时暮落又太多的接触。 收拾完全部的东西，天色已经暗了，时暮落一直等在店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莫林和俞哲的工作。 “辛苦了~”时暮落走出门，把从便利店里买的三明治递给两人，工作了一天，三人谁都没吃东西，硬生生饿了一天，现在总算是可以休息了。 “没有别的要做了吧？明天你终于可以开业了？”莫林接过三明治，笑着说道。 “那当然，那么为了庆祝明天开业，咱们去吃顿大餐吧！我请客！”时暮落拍着胸脯说道。 “我不去了，晚上还有事情。”莫林假装无奈的回答，紧接看向了俞哲，示意他说该说的话。 “那真是可惜，俞哲你呢？” 俞哲注意到了莫林的眼神，不易察觉的给他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要怎么说，莫林放下心来，心里想着这小子还算有点悟性。 “嗯，晚上没事，我可以去。”俞哲说完，突然感觉心情变得特别好，不知这份好心情是来自于可以和时暮落单独出去吃晚餐，还是“明知故犯”的“反抗”了莫林的指示。 “你!”莫林的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并且收回了之前的想法，“好了好了，我的工作可以推一推，晚上和你们一起去。” “哎，别了，还是工作重要。”时暮落连忙摆摆手，嬉笑着拒绝了莫林，“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莫林有一种被这两个人耍了的感觉，本想阻止时暮落和俞哲接触，没想到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给他俩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真拿你们没办法。”莫林瞪了一眼俞哲，转头在时暮落的耳边轻声嘱咐道，“注意安全，不要太晚了，我等你回来。” “知~道~啦~”时暮落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摊开手掌，伸到了莫林面前。 “小祖宗你又想干什么啊！” “车钥匙啊，难道你想让你可怜的小女儿走着去餐厅么。”时暮落刻意加重了“小女儿”三个字，故作可怜的说道。 莫林没说话，掏出钥匙，拍在时暮落的手上。 “谢啦！”时暮落拎着钥匙甩了甩，一脸得意的样子，转头对着俞哲问道“会开车吗？” “当然。”俞哲点头回答道 “那就好。”时暮落一把抓住俞哲的手腕，“赶快回去把脏衣服换掉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大步向公寓走去，把莫林远远的甩在后面。 莫林突然觉得思绪有些乱，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明明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但是事实却总是会有出乎他意料的发展，这让他不由得在想，难道时暮落真的会喜欢这个俞哲吗？不，以他对时暮落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时暮落那根本不是俞哲说的“防范意识差”，而是一种明知山有虎的叛逆，他这个“父亲”真的有点太不称职了。 第十六章 无限期长假（3） 几个小时后，俞哲和时暮落坐在一家位于二区边缘的小型西餐厅内，虽然比不上那些高档餐厅，但环境和氛围却是相当不错的。 时暮落穿着纯白色修身蕾丝衬衣，袖子部分采用了雪纺质地的灯笼袖设计，使得一双白皙的手臂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外搭则选择了深灰色羊绒背心半裙，给整套装扮增加了一丝成熟稳重的优雅气质。 相比之下，俞哲的装扮就略显随意了，深黑色卫衣，深黑色裤子，一眼看上去毫无活力，甚至是有些压抑。 “祝明天一切顺利。”时暮落用三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高脚杯的杯脚，把整个杯子稍稍举起对着俞哲，嘴角上翘露出八颗皓齿，动作极尽优雅。 俞哲有些看呆了，眼前时暮落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下午在店里和莫林“拌嘴”的状态截然不同，如果说下午的时暮落是个清纯可爱的邻家姑娘，那现在的她更像是个风情万种的贵气名媛。 “祝一切顺利。”反映了几秒，俞哲才慌忙举起酒杯，四目相对之时，他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叮——”两个酒杯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个……”俞哲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并不擅长开启一个话题，社交真的是太难了。 “怎么了？”时暮落微笑着看着俞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注意到……你其实是定了三个位置的……” 这个话题真是糟透了，但是短时间内，他又想不到更合适的话题了。 “是啊，我本来以为莫林……我父亲会想要一起来呢。”时暮落抿了一口红酒回答道。 “他不是说可以把工作推一推了么。” “我才不管呢，他都都说要忙工作了，结果见你要来才临时改口，我这次就是要气他！”时暮落轻轻咬了咬下唇，“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就是刻意不想让我和你接触么。” “这……”对于这一点俞哲虽然是看出来了，但是没想到时暮落会直接把话挑明了来告诉他。 “哎……他啊，让我多和别人接触，多出去认识些朋友，可真当我这么做了，他又要我和他们要保持距离，说什么为了安全，哎……真是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时暮落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所以啊，有时候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偏偏要和他对着干，反正他也拗不过我，最后还是要随着我的性子。” 说着说着，时暮落调皮的笑了起来，但俞哲却隐隐感觉这话听着不太对劲， “所以……你对我的态度……也是因为……和莫林赌气……吗？” “算是吧，不过你确实挺有意思的，咱们两家又是邻居，和你交个朋友也不错嘛。” 时暮落心直口快的回答，却让俞哲心里感觉凉了半截，果然这是个很烂的话题，但是一时半会又结束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聊下去。 “啊……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样说来你和莫林的关系……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啊……” “啊？我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吗？”时暮落睁大了眼睛，充满疑惑的问道。 “因为看你们说话的状态，似乎很……‘轻松’？并不像是一般父女……” “那像什么？” “像是认识了很久的那种老朋友，可以毫不顾忌的开玩笑，却又……关心着对方。” “这算是说什么啊。”时暮落扑哧一声轻笑，“他关心我？别开玩笑了，他对我头疼还来不及呢。” “不是的，你想错了，他真的很关心你，只是你不了解他罢了。” “是你不了解他，如果他真的关心我，或许我就不会有那些恐怖的经历了。”时暮落突然低垂下了眼眸，语气变得有些惆怅，她又举起了酒杯，这次喝了一大口，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俞哲尽管心里知道打听别人的过往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从我记事起，就是和母亲住在一起的，从未见过我的父亲，但是我知道，他每个月会寄来一大笔钱，让我们母女生活，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随母姓。” “所以你……之前说的……” “是啊，骗你的，主要是有些事情真的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不如编个简单的谎话呢。”时暮落又灌了一大口红酒，笑的有些苦涩。 “母亲从来不许我打听关于关于我父亲的事，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当然，我本以为日子会维持这样一天天过去，可我七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莫林来找你了？” “不，是我的母亲死掉了。” “啊？” “她的心脏被子弹打穿了，那个血窟窿里不断往外冒着鲜血，流的满地都是。”时暮落按了按她心脏的位置，语调阴沉，“当时经过调查，警方以自杀结案，但是我清楚地知道她是被人杀死的。” 俞哲震惊了，但是好在没把这份震惊写在脸上，他没想过时暮落竟然会经历这样的事，不过如果说莫林可以是一个杀手的联络人，那时暮落有些非同寻常的经历倒也说得通。 “你当时不会害怕吗？” “说实话，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流过眼泪，或许……因为那时我只有七岁，对死亡没有任何概念，我还深信着人死后会有灵魂呢，但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不过是逝者亲人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俞哲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 “后来我被人绑架了，囚禁在地下室里，每天只有一顿饭，床也只是铺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的垫子而已，那时的我……有一种随时会被杀掉的感觉，但是很神奇，我仍然感觉不到任何恐惧。” 时暮落语气缓慢，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因为餐厅里昏暗的灯光被隐藏在阴影里。 “你怎么沉默了？”时暮落轻笑道端起杯子晃了晃里面仅剩的一点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俞哲也低沉下了眼眸，组织了很久语言，却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听了我的故事，感觉到我的‘人设崩塌’了？”时暮落抿起了一丝笑容，双手交叠支在桌子上，拖住下巴。 “没有的，我只是觉得，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你现在却依然过得很好，有些……了不起呢。” 时暮落这次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很久才缓缓睁开：“这个故事，还有个结局呢，想听听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嗯……”俞哲也不再掩饰他的好奇，直接点了点头。 时暮落一笑，朝着俞哲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一下，俞哲照办了，探着身子把头凑了过去，时暮落也稍稍向前探身，一只手放在嘴边，在俞哲耳边轻声说道： “我，把他杀了。” 俞哲真的傻了，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在确认了不是耳朵的问题后，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时暮落在骗他，但是时暮落的眼神锐利且坚定，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了这一切。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俞哲还是小心的想证实这件事 “当然……”时暮落把头扭向一边，用手卷起了她的发梢，表情让人心生怜爱，但下一秒，时暮落迅速拿出手机，对着俞哲就是“咔嚓”，一声拍照，紧接着就捂着嘴，笑出声来。 “什么？！”俞哲彻底懵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当然，当然是假的了，你真应该看看你的表情，太好笑了，这么奇幻的故事，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你怎么！”俞哲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只是感觉有些憋屈，这父女还真是一个样，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每次还都能骗到他。 “你果然信了！”时暮落笑的更开心了，“你真的是太好骗了，我还没开始秀演技呢。” 俞哲只能摇摇头干笑两声，自认倒霉，被骗了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真实的故事呢……” “我确实和母亲长大，但是她在我七岁的时候病死了之后我就和莫林一起生活了，就是这样，是不是感觉平平无奇，毫无意思？” 时暮落单手托着脑袋斜身坐着，嘴角的的弧度十分好看。 俞哲摇了摇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平无奇的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明天要去哪里或是做些什么。” “但是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来呢，或许今天的我还是平凡的我，明天就物是人非了。”时暮落一副闲聊的态度，语气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但这句话却激起了俞哲的心绪。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给你讲讲关于我的故事。”俞哲第一次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眼睛却不知道在凝视哪里，看着有些飘忽，伸手将桌上的红酒拿起，倒进了时暮落的杯子。 “哦？那我还真有点期待呢。” “祝你明天开业顺利。”这次是俞哲先端起了酒杯，举在面前。 “叮——”红酒因为杯子的碰撞泛起涟漪，在灯光下泛着一层闪光。 “当然，一切都会顺利的。” ……………………………………………… 【章~尾~彩~蛋~（不要说我水字数，这是正经彩蛋QwQ）】 已近深夜，莫林开着车行驶在开回四区的路上，车后座坐着时暮落和俞哲二人。 “我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自己怎么来的没有点数吗？喝了那么多酒，还打电话让我来接你们？知道我打车到这里花了多少钱吗！叫个代驾不行吗！” 莫林的气是不打一处来，大晚上的还要他被迫出门给这两个小兔崽子做‘代驾’。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下次还犯~” “小兔崽子！要是还有下次，你看我管不管你的。” “不管是不可能的，你这辈子是不会不管我的~” “你可把嘴闭上吧！” 莫林最终还是无奈的笑了，车子在月色中越行越远。 第十七章 来自陶女士的求救 莫林可能永远想不到，时暮落的经商天赋到底有多高。 时暮落的C'est vie 咖啡厅开业后，竟然意外的火爆，原本在几年内都冷冷清清的一家七十多平米的小店，硬是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景象。 尽管已经开业第三天，可慕名来买咖啡的人不减反增，虽然时暮落总是礼貌的表示，煮咖啡的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排队的话可能要等待超过四十分钟，但几乎所有的顾客都表示可以等待。 无奈之下，只能临时把莫林和俞哲一起叫下来帮忙。 “说好的……不会赚钱呢……”俞哲看着这个阵势十分头疼，他十分抵触这种人员密集的的环境。 “我怎么会知道！”莫林面对这个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与他的本意有些相差的太远了。 两人站在门外，看着买咖啡的人排了长长的队伍，心里有些绝望。 “诶诶！你们快进来啊，我这里已经快忙死了。 时暮落眼神穿过人群，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莫林的俞哲，连忙招呼他俩进来。” “小祖宗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沏过咖啡了，你确定没问题吗？” 莫林费劲的穿过人群，总算是站进了柜台里，谁知时暮落直接把一个咖啡壶递给了他，却把俞哲拉到了收银台的位置。 “其实我可以去其他位置的……”俞哲大脑空白一片，他万万没想到时暮落会给他分配个与很多人交流的地方。 “那你会煮咖啡吗？”时暮落看着俞哲问道。 “不会。” “那你就在这里负责收银。”时暮落又立刻转头向了莫林的方向， “没问题的，按照配方做就行。” 时暮落又忙又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现在这种情况也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 好在多了两人的帮助，咖啡厅的工作总算是由条不紊的进行着，下午将近一点，咖啡厅终于稍稍清闲了下来，在将最后一杯咖啡递给客人之后，三人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辛苦了~”时暮落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笑，“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忙，今天是真的顶不住了。” “行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赶快休息一会吧。”莫林伸手把时暮落的散乱在面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语气十分温柔，“既然这么忙，你早就该叫我们的，难怪看你这两天这么累。” 时暮落点点头，还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挂在大门上的铃铛“叮铃”响了一声，看来是有客人上门了，于是她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礼貌微笑。 “欢迎光临。” 出乎意料的，进来的竟然是陶女士，提着个巨大的皮箱，脸上画着浮夸的浓妆，但即使这样也难掩她脸上因为忧愁而挤出的一层层皱纹。 莫林眼神凌厉，把时暮落向后拽了拽，整个人挡在她的前面。 “你来这做什么？”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陶女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小声对莫林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恐惧，脸上冒着虚汗，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恐怕下一秒就会瘫软在地上昏死过去。 莫林看出了陶女士的异样，他也有点奇怪，作为一个联络人，理应有一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毕竟这是在枪口下找饭吃的的职业，到底会是是什么原因能让陶女士怕成这样。 “跟我来吧。” 莫林递给俞哲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乱动，又一旁摸了摸时暮落的头，告诉她会马上回来，紧接着带着陶女士走出店里。 陶女士走到门头，突然回头看了俞哲和时暮落一眼，皱着眉头，表情十分复杂，这让俞哲感觉心里有些发毛，不过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只能假装没有看到。 莫林直接把陶女士带回家里，在联络人的圈子里，每个联络人的住址都是公开的，所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一进门，陶女士的腿一下就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莫林也没有去扶的意思’，独自找了把椅子，翘起腿，顺手点了支烟夹在手上，顿时就散发出一种恐怖的强大气场。 “什么事让你吓成这样。” “我……我把委托搞砸了……”陶女士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搞砸了你去和雇主哭去，在我这哭什么。”莫林没有表情，声音冷淡，挥挥手任烟灰掉在地上。 “这个委托很麻烦……绝对不能让雇主知道……绝对不能……”陶女士的眼泪晕湿了眼线，脸上留下黑色的泪渍，有些恐怖。 “我可没兴趣趟这摊浑水，你因该也知道我是很忙的，所以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那就请回吧。”莫林依然不打算理会，站起身打算开门送客。 “不，莫林，这件事只有你能救我了。”陶女士还不死心，一把抱住莫林的腿，不让他离开，黑色的泪水直接沾到了莫林的裤子上，“你不也是冒着风险救了那个俞哲吗？这次就当救救我了，真的求求你了。” 莫林脸上写满了嫌弃，一来他的裤子其实并不便宜，被这么一弄不知道还洗不洗的干净，二来他也十分反感有人把他做过的事拿出来反复说，尤其是在把俞哲收到手下的这件事，在他看来陶女士这完全是在威胁。 “陶梓！我想规矩你也是懂的，识趣的话就赶快离开！”莫林着急了，对着陶女士呵斥道。 陶女士也是没见过这个架势，人竟然怔住了，她也没想到莫林会直呼她的名字，仔细想想似乎已经十五年都没人再叫过她的本名了，她甚至怀疑这个名字是否还人记得。 “我……”陶女士怔怔的撒开了手，目中无神，低头看着地板，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却使不上力气，莫林本想视而不见，可毕竟也是那么多年的交情，还是搭了把手把她拽了起来，回身直接打开门。 “请吧。”莫林的声音中听不出感情，机械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目标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情报贩子……”陶女士没有动的意思，站在原地，像是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学生，耷拉着脑袋，现在她也顾不得别的，只能放手一搏。 “你是在威胁我吗。”莫林一声冷笑，按照规矩，一旦被交付给一个联络人的委托又让另一个联络人知道详情，那么委托一旦出了问题，这两个人就要共同承担，“劝你现在闭嘴，然后离开，我就当没听见你刚刚的话。” “那个情报贩子手上有对雇主不利的情报，所以雇主希望我能派人去灭口……”陶女士没有停嘴，像个机器一样，一边说一边流泪。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莫林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恶狠狠的警告着陶女士。 “我搞砸了，搞砸了！我的那个杀手已经被杀了，那个情报贩子变得警惕起来了。”陶女士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莫林那副生气的恐怖样子，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让人听不清楚，“我手下剩下的人……没人可以继续完成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莫林“啪”的一摔门，从沙发的隔层里掏出一把枪来，一手拽着陶女士的领口，一手把枪抵在她的头上，“我再次警告你，我现在不想惹事，你想把委托给别人我不拦着你，但是这个人不可能是我！听明白就赶快离开！” “我没有别的选择……”陶女士睁着眼睛看着莫林，像玩偶一般任由莫林拽着，“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你从不杀人。” “那怎么样？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莫林没有松下手上的力道，枪依然牢牢的抵在陶女士头上。 “我可以用一条你最想知道的情报来换你的帮助。”看到事情有了转机，陶女士终于止住了眼泪，眼神中又有了一丝光彩。 “情报？”莫林思考了一下，松开手，把枪别进腰带里，后退一步，和陶女士保持一定的距离，“那要看看你知道的情报对我有多少价值了。” 陶女士咽了咽口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莫林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不过他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有任何变化，用克制的声线冷冷的说道：“等你说完，我再决定相不相信。” 一个小时过去，陶女士把当年她知道的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林，莫林始终沉默，手里的烟吸完就再抽出一支点上，直到抽完一整盒烟，才只能作罢。 故事讲完，有一瞬间，整个屋子安静至极，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突然莫林捂着脸哈哈大笑了起来，癫狂又悲凉，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嘴里还像疯了一般重复着：“竟然会是这样。” 陶女士有些不知所措了，上前想要安慰莫林，却被莫林抬手制止。 只见莫林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刻就回到了冷静的常态，甚至是看不出仅在几秒前有过那么一段精神失常的状态。 “咱们谈价钱吧。”莫林正色道，“聊聊你那个委托的价钱。” “啊，我……我的钱已经准备好了。”陶女士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带着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整齐的钞票，“这是五十万。” 莫林轻笑一声，仰着头，双手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手下的人难道就值这个价钱？你好歹也看看你求我办的这是什么事。” “那您开个价吧。”陶女士心里终于落地，一般聊到这个情况，事就已经谈妥了，只剩下价格的问题了，而她已经不在乎钱了，毕竟没什么东西能比命重要。 “七十万。” “明天打到您的账上。” 第十八章 叫我狙击手 “事情就是这样。” 莫林把接下陶女士委托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面前的年轻人，并把一厚摞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啊哈！我就知道！”年轻人似笑非笑，双手环抱，依靠在椅子上，用脚撑起两条椅子腿，晃来晃去。 “知道什么？” “知道这次肯定又放不成长假呗。”那人朝着莫林摊了摊手，“这都六年了，每次你说要放长假，结果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紧急委托，然后假期取消。” “这次不一样的……”莫林耐心的那年轻人解释，“我本来也不想接陶女士这个烂摊子的，毕竟我答应过你们要暂停接委托，但是她给我开的条件……实在让我拒绝不了。” “算了吧，我没兴趣听你解释，”那人“啪”把椅子停在了桌子前，动手翻起了资料，“情报贩子？我可不认为杀这种目标会有什么难度。” “目标名叫张河，L市里有名的情报商人，就连我都和他买过情报。”莫林拿过剩下的资料，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但是据说他坏了规矩，卖了不该卖的情报，还掌握了L市某个大型势力头目的情报，并以此作为威胁，所以现在这个势力打算除掉张河。 “我不关心这些事，直接说重点吧。”那人摆了摆手，满脸写着不耐烦。、 “你不要着急啊！不说清楚你怎么计划这次行动！”莫林板着脸，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见那年轻人不再顶嘴，才继续说道，“这个任务本来是交给陶女士的，但是她错误的估计了目标的防护措施，贸然派了个杀手过去，结果很明显，任务失败了，并且似乎还杀了不相关的人，导致那个杀手被张河活捉，拷问之下供出了陶女士。” “所以呢？”那人依旧毫不在乎。 在那年轻人看来，任务说清时间地点目标就好了，莫林却总是婆婆妈妈的讲上一大堆。 “所以那人动用了全部手段，把陶女士和她手下的人查了个透，并宣扬要把这些信息散布出去。但是，如果仅仅这样还好，主要是陶女士不经思考的行动让对方现在十分警惕，不仅每天呆在‘安全屋’里，还加派了很多人手保护他，导致现在陶女士再想派人去完成这个委托也完全没动手的机会，她现在一边面临着雇主的追责，一边又受到来自张河的威胁，走投无路才想要把这个委托移交给咱们的。” “所以我要做什么。”听了半天，那人终于听到了重点，立刻换上严肃认真的神情。 “我需要你杀掉张河，并销毁他手上的全部资料。” 莫林说着从桌上堆满了的资料中，找到了一张关于安全屋的结构图，将它钉在墙上挂着的木板上，用笔边说边给那年轻人演示， “这是张河所在安全屋，处于地下二层的位置，双通道，每条通道各有十人把守，我稍微调查过这些人，虽然名为保镖，但都有佣兵的背景，并且互相认识，换装潜入基本上不可能。” 年轻人从桌上找到那二十人的资料，从图片上来看他们各个都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并且有佣兵背景，身手因该不凡。 “这不好办啊。”看完资料，那年轻人皱起了眉头，“目标在地下二层，直接狙杀是不可能的，只能潜入他身边近距离刺杀，但是两条通道内又是重兵把守，就算这群佣兵没有枪械，我也杀不掉他们。” “通道外有两组人轮流看守，如果采用远距离狙击，再引诱其他佣兵出来呢？。”莫林在一边提供了另外的想法。 “这行不通，对方都是佣兵出身，必然经历过反狙击训练，即使有一两个上钩的，也无法用这个方法杀掉所有人，并且对方人数众多，一旦打草惊蛇，咱们就没机会了。” “让俞哲配合你的话，有可能吗？” “他？”那年轻人摇摇头笑了出来，“你一百万不还没赚回来吗？派他去你这钱岂不就打水漂了。” “你怎么这么不信任他。”莫林半倚在墙上，也轻笑了一声，打趣的问道。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他只要是个人类，别说是现在这样各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就是二十个普通的街边小混混，他也不太可能有胜算。”那年轻人吐了吐舌头，又继续补充着说道，“当然，他要是骨骼惊奇的话，就当我没说。” 莫林在点点头，默认了那人的说法，一手撑着脑袋一边思考其他对策，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实在没办法在‘安全屋’附近把他杀掉的话，倒是还有个其他的地方。” “你怎么不早说啊。”年轻人抓了抓头发，看起来十分无奈。 “据不可靠消息，张河会在明天离开L市，在七区码头乘快艇独自离开，目的地不详。” “哈？怎么还不可靠消息了？” “张河毕竟是搞情报工作的，肯定会更加注重自身信息的保密工作，所以也不能保证这条信息的准确性，不过以他的情况，撤离是必然的，只不过时间不详罢了。” “但是也没办法，如果他在‘安全屋’里，肯定没有机会，咱们只能从他撤离的路线中找办法。” 年轻人在一大堆资料中看到一张L市七区的地图，一把抻了出来，递给了莫林。 莫林伸手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把这张地图也贴在了墙上。 “从安全屋到码头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路途中全部的佣兵会一同护送他过去。” “如果是这段路程的话，倒是可以……试试……”那年轻人闭上眼睛，脑补了过程，本身似乎没什么难度。 “你要考虑清楚啊，毕竟这次委托要将资料一起销毁的，就算你在路途中狙杀了张河，那之后仍然需要和那二十人碰上。”莫林并不会直接参与任务，他能做的只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给那个年轻人听。 “这要求还真是麻烦……”年轻人皱着眉头，像这种有附加条件的委托，执行起来难度真的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要连带着那二十个人一起杀死喽？” “没有办法，我也不想你去杀那么多非目标人物，但是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安全，并且这次任务不需要考虑尸体处理，只要完成了，雇主会替我们解决接下来的事的。”莫林翻了翻刚刚那年轻人翻看过的那二十人的资料，才继续补充着说道，“如果是在这段路程中，想要将二十一人全部狙杀，因该没有问题吧？” 年轻人摇摇头，指着莫林手上的资料说道，“对方人数太多了，我开枪的速度达不到那么快，并且弹匣也只有五发容量，即使不考虑我装填弹药的时间，也要换四次弹匣，有那样的时间，恐怕他们已经开着车逃走了。” “可是如果这里也不行的话，那能考虑的地方也只有一个了。”莫林面对年轻人的分析，倒显得毫不意外，尽管现在罗列出了各种困难，但是他知道不论如何年轻人最后都一定能完美的完成这次委托。 “海上？”年轻人似乎预料到了莫林要说什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口吻反问道。 “没错，张河被护送到码头后，会独自一人开快艇离开，所以在海上的时候是最合适的，没有任何人保护他，你完全可以杀掉他后想办法截停快艇，再去销毁证据，并且以我的推测，他极有可能会选择在晚上不易被人发现的时候离开，这对你也是有利的。” “哇！这我可不想干了。”年轻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夜晚一片漆黑，在风浪起伏的海上，狙击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我还是算了，不想干不想干，我劝你还是趁早把这个委托给别人吧。” 莫林笑出声来，两手搭在那年轻人的肩上，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想做和做不到是两个概念，你要不想干也行，但你倒是说说，除了你还有谁能办得到？”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堂堂莫林，去找个世界一流的狙击手还不容易吗？”那年轻人用手指拎着莫林的袖口，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移了下去，又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自己手底下就有一流的狙击手，何必再去找别人呢。”莫林依旧笑着，拿手指了指地上陶女士给的手提箱，“这工作能赚70万，难道这钱你甘愿让别人赚去？”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那么油腔滑调的了！再说了，我缺钱吗！”年轻人面带愠色，插着腰说道。 “你不缺钱吗！”莫林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哼！” 年轻人轻哼一声，转身钻入衣帽间内，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迷你武器库，两侧衣柜中各内置一个暗格，隐藏指纹解锁系统，外部挂满衣服，完美的把暗格隐藏了起来。 暗格内，武器弹药及辅助配件分类摆放整齐，枪支全都被精致的保养起来，细致的磨砂质感低调又带着沉稳，整个武器库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强烈的秩序感，满足了强迫症患者的各种需求。 “啧啧啧，口嫌体正直。”莫林斜倚在衣帽间的门框上，翘着单边嘴角，一脸怪笑。 “你可闭上嘴吧！”年轻人不想搭理莫林，挥手抓起两件衣服丢了过去，“还站着干什么！准备东西啊！” 莫林也没多说话，抱着衣服走进客厅，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这次委托必定可以完美的完成了。 第十九章 海上高难度狙击 年轻人坐在大餐桌前，把手里的狙击步枪熟练地拆成几个大块的零件，再小心翼翼的码放进特制的背包内层。 “你带的什么。”莫林从衣帽间走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R93 LRS2，还有两个五发弹匣，配一个热成像瞄准镜”年轻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的回答着莫林。 “手枪呢？”莫林缓步走到冰箱前，那出了两包囤积的压缩饼干，放在桌上。 “用不到，我又碰不上那20个佣兵了，一把枪够了。”年轻人确认了枪械零件安全的放进包里后，抓起那两包压缩饼干，顺着塞进了背包的外层口袋。 “还是带着吧，以防万一。”莫林把从武器库中顺手拿出的HK mark23和腋下式枪套一同递给年轻人。 那年轻人狠狠的白了一眼莫林，却还是接了过去，把枪套穿在身上，反复调整了背带的长度，又返回小武器库，取出一个备用弹匣，一盒.45acp子弹和一个消.音器，回到桌前，重新整理背包。 “你说，如果雇主直接把委托交给咱们，那这单生意会有多少钱？”年轻人看了看莫林，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十多万吧，再贵也超不过二十万。”莫林走上前，想和年轻人一起整理背包，却被严词拒绝了，只得悻悻的收手，坐到一边看着。 “哎，竟然这么少，陶女士这次可真是血亏了。” “她才花五十多万就能保住命，怎么想也不亏啊，真正血赚的是咱们，杀这么个小人物就赚了七十万。”莫林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配件扔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没有看向莫林，但是因为那强大的感知力和迅速的反应力，还是下意识的把那个东西接在手里。 “这是……止血带？我带这种东西干什么？”年轻人挑起半边眉毛，顺手就又把止血带扔回给了莫林。 “以防万一的。”莫林不由分说的把止血带塞进年轻人的背包里，并摁住了那人想要把它拿出来的手。 “真是服了你了，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受过伤？” 年轻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并且这个弱点也只有莫林知道，但是年轻人却巧妙的把这个弱点隐藏起来，以至于在这六年内从未因为任务而受伤。 “带着吧，反正不占地方，还有，记得戴耳机，我会在张河安全屋附近观察他的动向，一旦他要离开，我就把消息传递给你。” “明白了。”年轻人回答的干净利落，装完背包便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距离去执行任务还有有段时间，必须要睡一会才能保证晚上的精力。 第二天，七区码头外不远处的海上，一艘极其不显眼的双人快艇上，青年正百无聊赖的啃着压缩饼干，双腿搭在方向盘上，任小船在海浪中摇晃起伏。 青年已经在海上守了一天一夜了，也是整整一天一夜没合过眼睛，尽管从得到的情报上来看，今天张河会出现在海上带着那些危险的资料逃跑，但是正如莫林所说的，一个常年做情报工作的人，总归会注重自身情报的保密性，所以他们也只能选择提前来蹲守，当然如果今天张河仍然没有出现，他们还会继续蹲守下去。 天色越来越暗，小船周围渐渐地也看不到任何船只了，青年感到有些寒冷，开始后悔没多套一层衣服，这海上温度下降的实在是太快了。 青年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海浪推动船只的晃动，尽管这是个大晴天，但是风却很大，这无疑会给狙击造成巨大的难度。 “今天天气很差啊。”青年慢慢睁开眼睛，盯着无尽星空，期盼着张河赶快出现，这样就能赶快回家去睡个好觉了。 “喂喂？张河出现了，他正要离开安全屋，你那边准备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机里终于传来了莫林的声音，这让年轻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明白了，你跟好他，注意安全。” 年轻人迅速起身，抓起旁边的背包，把里面的R93零件一一取出，尽管海上漆黑一片，但是以年轻人对这把枪的了解，摸黑装好它也是毫无难度的。 装好枪，年轻人翻身坐到船头的位置，右手持枪，两腿张开屈膝，整支枪架在左手手臂上方，尽管没有支架的固定，但是基于两个膝盖的支撑，整个姿势还算稳当。 “预计距离目标四百米左右，西北风6.3米每秒……”青年保持着坐姿，枪口指着码头方向，嘴里念叨着现在身处的环境，从莫林发出消息开始，不出半小时，目标就会出现在海上，年轻人必须在这期间完全适应海上的摇晃。 二十多分钟后，码头上隐隐看见车灯的光亮，年轻人顺着热成像瞄准镜看过去，一共六辆车子，停稳后每辆车上都下来三四个大汉，众星捧月般的保护着中间的那个人，年轻人知道，那一定就是目标张河了。 一堆人缓缓移动，直到把张河送到海边，才分开列队站好，目送张河登上快艇，海中央的年轻人目睹着这一切，但是暗暗觉得有哪里不对。 “莫林，有一个人随着张河上船了。”年轻人保持着姿势不动，对着耳机另一边的莫林问道。 “嗯？怎么会，我这边资料显示他并不会带着其他人一起跑。”莫林那边想了想，又重新补充了一句，“见机行事，优先杀死目标。” “明白了。”年轻人集中注意力，牢牢的盯着张河快艇的动向。 尽管张河也选择了体积较小的双人快艇，但是看起来却比年轻人现在乘坐的这艘要高级很多，驾驶座后还有很大的一片空间可以堆放杂物，随着张河上船的那人身材纤细，似乎是个女人。 年轻人神经紧绷，“轰轰——”快艇发动并迅速离岸，那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很多。 几乎只用几秒快艇就驶入了狙击范围，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息，瞄准，在船的晃动达到一个完美的角度时，毅然扣下了扳机。 “嘭—” 巨大的枪声在空旷的海面上格外刺耳，年轻人立刻顺着瞄准镜查看状况，只见快艇上张河直挺挺的倒下，整个脸撞在了方向盘上。 “妥了。”年轻人朝着耳机另一边的莫林汇报情况，接着一个翻身，翻进驾驶位置，便朝着张河的快艇追去，现在只要冲上去销毁资料，这一单就完成了。 即使驾驶员已死，但快艇仍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正前方驶去，就在年轻人思考要如何截停快艇的时候，之间它竟然自己缓缓地停了下来。 年轻人明白，必定是船上另一个人停下了快艇，这倒是正好，不需要自己想办法了，并且通过船上人的反应，也可以大致推测出那人应该并不是保镖。 很快，两艘快艇的距离逐渐缩短，年轻人也听到了从张河快艇上穿了的求救声。 那是一个尖锐的女声，混杂着哭腔和无限的恐惧，这让年轻人更加放心，刚刚把船停稳，就大步跨上了张河的快艇。 那女孩见有人来了，顾不得别的，躲在了驾驶座后方，害怕的大喊大叫。 确定了那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后，年轻人关掉了和莫林联络的耳机，轻轻蹲在她面前，温柔的用手托起她的脑袋。 但女孩十分害怕，忍不住的惊声尖叫，闭着眼睛，手脚胡乱划动挣扎，年轻人没有做什么，任由女孩的粉拳落在身上，待她没了力气，动作逐渐缓慢绵软起来，才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搭在她的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不要闹了，安静听我说好么？”年轻人的声音温柔如水，平静而带着磁性，脸上勾着一抹笑意，举止间带着对面前女孩的怜惜。 借着船上的灯光，年轻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那面容确实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脸庞上带着一丝还未褪去的稚气，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似乎倒映着星辰，柳叶弯眉，樱桃红唇，竟如国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皮肤更是柔软细腻，让那年轻人都忍不住想用手抚摸。 女孩恐惧的点了点头，身体瑟瑟发抖，两条纤臂无处摆放，浸满泪水的眼睛直对上那年轻人的视线。 “很好。”年轻人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继续发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张楠楠。”女孩回答道，不知道为何，眼前的年轻人竟有一瞬间让她感到可靠与安心。 “哦？所以你是张河的……女儿？”那年轻人听到名字后颇感意外，暗暗赞叹张河的基因强大，竟然能有个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儿。 张楠楠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的流，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年轻人用拇指擦了擦女孩眼角的泪水，语气越发温柔了起来，“你的父亲做了错事，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 “不！不！他什么也没做错！是有人故意想要害他的！”听了年轻人的话，张楠楠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不熟控制的大叫。 “别慌，慢慢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年轻人费了很大的劲才让面前的女孩安静了下来，努力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几天前，有人来找我爸爸，说是想要买什么东西。”张楠楠说话很急，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的爸爸并不想卖，所以他们就发生了口角，走的时候那人还威胁了我爸爸。” “那之后呢？”年轻人看着张楠楠的脸庞问道。 “之后突然有人闯进我们家里，妈妈她……被人杀掉了。”张楠楠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大哭，哭着哭着，才继续说道，“之后爸爸为了保护我……带我躲进了安全屋，还找了好多人保护我们的安全……他还说今天就会带我离开……以后就没有危险了……” 张楠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年轻人只得把她揽入怀里，用手在她后背上轻抚。 “你是来救我的吗？” “恐怕不是，亲爱的。” “那你……是来杀我的？” “你并不是我的目标，但是你已经看见我的脸了，所以这也没有办法啊。”年轻人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只不过这温柔不带一丝温度。 “我会死吗？” “嗯哼~” 张楠楠也不再抵抗了，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绵软无力，全靠年轻人撑着才不会倒下去，意外的，当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心里竟出奇的平静，恐惧似乎也离她而去，或许她也累了，仅仅几天，双亲就在她眼前被杀，这真的很令人绝望。 “闭上眼睛，不要害怕，亲爱的。”年轻人最后一次抚摸着张楠楠柔软的脸，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接着便用枪抵在了她的胸口。 “嘭——”又一声枪响撕裂了夜空的宁静，但在这毫无人烟的茫茫海上，却没人能够听到。 “喂？莫林，资料已经销毁了，我现在准备回到岸上去。”几分钟后，年轻人重新打开耳机，对着另一边的莫林说道。 年轻人站在船上，看着手上的一沓资料慢慢燃烧，火光照亮了船上那女孩精致的脸颊，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了生气。 灰烬飘落进海里，顺着波浪来回起伏，但很快就被冲向了远方，青年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免有些惆怅。 “你怎么了？”莫林敏锐的听出年轻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 “如果她没看到我的脸，我一定会放了她……但是……要怪就怪这些该死的资料吧……” “……别多想了，我在码头等你回来。”莫林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年轻人了，虽然他在心里也并不希望去杀一个目标之外的人，但是作为目击者，她不得不被灭口。 “……” “……” “……嗯。” 第二十章 流言蜚语 一区一街在整个L市算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是整个城市的商业中心，建筑在这里的大多是大型商场和最为高档的写字楼，但是仍然有一些有头脑的开发商选择在这里开发住宅，尽管外部和普通的高层公寓没有什么区别，但内部装饰却是别有洞天，以至于每间房子都有将近九位数的市值。 程云枭此时正站在巨大的落地八角窗前，香烟还未点燃，只是轻轻被夹在指间，眉头微蹙，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心中满是惆怅。 似乎从父亲程宏志去世之后，程云枭的生活就变成了地狱难度，不仅要操办父亲的葬礼，还要打理像一团乱麻一样的公司，对外要时刻提防敌对公司的压力，对内又要面对人心涣散的员工，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令她头疼。 自从葬礼结束，程云枭遣散了几乎所有家仆，只带着一个年轻较轻的女佣搬到了这一区一街的房子里。 房子近六百平，是程宏志当初买下它多半是为了工作，装修古朴庄重又低调内奢，仅会客厅就分了三个，以应对不同的客人，并且房子离公司也仅仅十几分钟车程，不论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都能迅速应对。 但是这套房子，本意是留给程云雄的。 一想到这里，程云枭心里就像是被狠狠的挤压一般的绞痛，时至今日，她仍然无法相信她的弟弟已经遇害了，而每次她满怀悲痛的拨通电话，幻想着有人会接通时，电话另一头的机械性女声又一次一次的提醒着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程小姐，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女佣一手提着提包，一手抱着外套，站在程云枭身后说道。 尽管全家上下只有小女佣一人打理，但是工作还算清闲，毕竟房子也只有程云枭居住，她要做的，仅仅是准备三餐和收拾根本不乱的房间而已。 “我知道了。” 程云枭穿上外套接过提包，走出门去，纵使她心里有再多的悲伤，一旦走出家门她就必须是那个坚定孤傲的总裁程云枭，名利场中可容不下任何的泪水与脆弱。 公寓外，黎浩站在车外已经等了多时了，见程云枭出来，立刻弯腰为她打开了车门。 程云枭心中对黎浩的出现倒是颇感意外，但是并没有在表情上表现出来，淡然的坐进了车里，直到黎浩启动车子，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怎么来了，没通知司机来接我吗？” “今天上午司机请假，临时找不到人来替代，所以就由我来接您了。”黎浩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像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程云枭不再发问，坐在车后座，无言望着窗外从从掠过的的街景。 到了公司，程云枭昂首挺胸，下巴微微上扬，面无表情似乎是在藐视一切，黎浩则提着提包跟在她的身后，表情严肃，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一路上，所有员工见了程云枭，都会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程总早。”看似和谐一片，但程云枭知道，公司里关于她的流言早就传开了。 有一种声音是在质疑她能力的，尽管她兢兢业业的为了公司奋斗了五年，这五年她的人际交往能力和决策水平都远超同等级的人，但大多数人也只看到了她和程宏志的父女关系，认为她也不过是个靠着父亲作威作福的大小姐罢了。 对于这种言论，程云枭也只是一笑而过，不想去解释什么，毕竟现在公司是她的，她的能力早晚会在实事上证明给这些人看的。 但是另一种传言就非常麻烦了，是关于她和黎浩的。 这个传言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上至公司高管，下至普通员工，都在背地里议论这件事。 那些稍微知道程云枭和黎浩关系的高管们，在得知了程宏志去世的消息后，全部人心惶惶，毕竟即使公司在半年前已经易主了，但好歹上面有个程宏志压着程云枭，量她也不敢乱来。 但现在程宏志没了，程云枭怕是很大概率会不顾各方反对的，任命给这个“青梅竹马”黎浩一个副总裁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这样一来，公司的运作方面的问题倒还不重要，重点是当初一个在程云枭身边像个下人一样的小人物，竟然直接平步青云了，以后甚至还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对于他们这些在公司这么多年的“元老”来说，真的是太没面子了。 但是程云枭却只给了黎浩一个完全没有实权的总裁助理职位。 不过这也并没有让这些高管放心，他们又开始担心，即使这个职位现在没有什么实权，但是难免以后公司成功上市，总助也就相当于半个副总了，到时候还是要看这个“下人”的脸色。 如果说这些流言造不成多大伤害的话，那在员工里流传的那些可就恶毒太多了。 在他们眼中，黎浩虽然是助理，但是不论什么时候都紧紧跟在程云枭身边，不论是出差还是陪客户吃饭，甚至是普通的午饭晚餐，黎浩也都形影不离。 “跟你说啊，那个总助黎浩肯定和程总关系不简单呐。”一个员工在另一个员工旁边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还用你说啊，公司都传开啦，没准那个黎浩真是程总养的小白脸呢，不过他也确实挺帅的，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另一个员工附和道。 “真是羡慕他，直接就当了总裁助理，多风光啊，哪像咱们，辛辛苦苦工作那么多年也还是个小职员。”前一个职员心怀不满的补充道。 不知道是不是聊八卦聊得太入迷，两个员工全然没有注意到程云枭和黎浩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助理这个位置，你们愿意坐就给你们坐，但你们最好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程云枭连看都没看那两个职员一眼，昂首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语气却冷得可怕，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黎浩跟在程云枭身后，用眼神瞟了那两人一眼，仅仅是这一眼，就让那两个职员感到一种会被生吞活剥的恐惧。 程云枭的办公室足有近百平，而黎浩的位置就安排在程云枭办公室外最近的位置上，以保证可以随叫随到。 实话来说，黎浩的工作完全就是表面风光而已，实际上要处理的事情远比那些小职员要更琐碎更繁杂。 大事方面，要联系各个部门审核工作，制定程云枭一天的行程，安排各种谈判会面，写各种各样的报告和发言稿，小的方面还要帮程云枭订出差时的机票酒店，去干洗店拿洗好的礼服，甚至是为程云枭购买午饭晚饭，以及打扫办公室。 而真到了决策方面，不论多小的事，黎浩都要第一时间请示程云枭，就算程云枭有事不在，他也从来不能妄下决断。 黎浩真的是做到了二十四小时待机，并且做事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尽管程云枭表示可以在雇佣一个秘书来分担他的工作，但是黎浩深知，按照程云枭的家庭背景，她难以信任任何人，所以索性把秘书的工作一起包揽了下来，以让程云枭安心。 但是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完全是为了掩饰两人的“奸情”。 办公室内，黎浩为程云枭拉开椅子，随后站到办公桌前，姿势如松树一般挺拔，拿着一张清单，开始交代这一天的行程安排。 “上午九点三十分，参加月度例会，下午十三时，会见财经报记者，下午十七时三十分会见戚氏企业总经理戚贤伟。” “戚贤伟……”程云枭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对这个名字十分抗拒，“这个会面不能再推推了吗？” “程总，这个会面已经推过好几次了，再推下去恐怕会出问题。” “饭店已经定好了吗？” “订好了，一区三街，梵海酒店。” “好的，知道了，一会把例会需要准备的材料给我，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程总，关于刚刚那两个职员，需不需要……” 黎浩试探性的询问程云枭，他本身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一切都可以无视掉，可程云枭不同，他不希望她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而受到任何影响。 “流言而已不用理会，再说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也不只他们两个，就算你辞退了他们，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程云枭深吸了一口气，朱唇微张，在晨光之下优美的身体轮廓独上一层金闪闪的光辉，美得不可方物。 “我明白了。” “向这样连自己嘴都管不住的人，成不了什么大器，我也没什么必要和这样的人计较。” “但是这些流言真的不需要去澄清一下吗？” “暂时不用，目前也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你突然跳出来澄清，反而容易越描越黑，反正那些心理龌龊的人，你怎么说他们也会往龌龊方面去想，我们做到清者自清就够了。” 黎浩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尽管他很担心程云枭会被流言所影响，但只要程云枭还需要他，他就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影子，保她一世平安。 第二十一章 那年的故事 经历了一天的工作，程云枭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是下班后还有个令她十分头疼的会面需要处理。 “戚贤伟……” 在程云枭协助打理公司的这五年来，没少和这个名字打交道，从表面上来看戚贤伟确实称得上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但是她却从她父亲那里，了解到了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戚贤伟从某种程度上算是程云枭父亲的故交，四十年前程宏志在社会上混那条道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相识了。 那年的两人如兄弟一般，合作帮他们当时的老大做了不少“漂亮事”。 但是两人野心都很大， 绝不可能一直甘为人下，五年后，两人共同设计，联合了当时的警察，用一个极其“干净”的手法，把老大送上了法庭。 当然，那老大也并不是吃素的，他秘密雇佣了一批杀手，让所有知道内情的证人都凭空消失了，又找了几个贪财的年轻人来替他顶罪，这样，自然无法坐实他的那些重大罪行，最终只能靠着极少的证据，将他送进监狱服刑十五年。 审判结束后，前老大又带了无数的小弟在监狱保护他的安全，同时又用重金贿赂了监狱管理人员，让他在监狱的十几年里过风生水起。 监狱外的程宏志和戚贤伟也没有闲着，将原先的大帮派一分为二，分头接管了前任老大的手下，自立门户，并迅速发展，十几年的时间，竟将整个L市的势力重新洗牌，两人的帮派在吞并了无数无名小帮派后，逐步走向壮大。 但是一个噩耗却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原先的老大就要出狱了，并放出了狠话，势必要将当年陷害他的两个人抽筋断骨。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道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两人的手下的骨干，有人因为害怕而纷纷选择退出，整件事闹得是人心惶惶。 于是，程宏志和戚贤伟只能选择再次合作，他们要制定一个万全的计划，保证他们下辈子能无忧无虑的安全度过。 那么，最保险的，就是让前老大，永远的死在监狱之中。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们动用关系，希望能雇佣杀手来完成这次计划，但是监狱对于前老大来讲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部是警局的铜墙铁壁，内部又是心腹部下的贴身保护，任务难度可谓极高。 尽管这样，联络人们还是动用一切关系，希望这个委托可以落在自己手里，这可是一个迅速出名的好机会，一旦这样，之后的委托，不论是价格上还是数量上，都能迅速增长。 并且从杀手里抽回扣的他们，也想着通过这次委托可以狠狠的赚上一笔，再者其实就算是失败了也对他们造不成太大的影响，最多就是损失一名杀手，并把这个机会交给别人罢了。 那年涌现出了很多杀手，手法各式各样，有人假装犯人混入监狱，有人趁着夜色秘密潜入，也有人尝试贿赂狱卒，但毫无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无数杀手因此殒命。 因为太多人的失败，导致这个委托的价格一度炒到天价，从最初的五十万，迅速飙升到了五百万。 就在道上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有能力拿到这一笔佣金的时候，一个默默无闻的狙击手出现了。 超过1500米的超远距离，隐蔽却角度刁钻的狙击点，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目标任务，这让所有企图用狙击的方式暗杀的杀手都望而却步。 但是这个个性张狂的年轻人却做到了，他在狙击点整整潜伏了三天，不吃不喝，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终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前老大被轰去了半个脑袋，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个堪称完美的狙击，让负责这个委托的联络人迅速在圈子里出名，戚贤伟和程宏志对此也是十分的满意，同时也开始忌惮起了对方，无奈之下只能达成协议，两人各自发展绝不互相干预。 为了以绝后患，两人协商，从名义上将杀手圈子里两名最有实力的联络人收归手下，以此来相互制约，于是戚贤伟手下多了个处事八面玲珑，人脉遍布全国的女联络人陶姝，程宏志手下多了个因狙击手而新晋出名的联络人莫林。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两人发现如果一成不变的发展，只能走入衰落，于是开始洗钱并分别创立公司，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生意人，但是背地里却依然做着那些搬不上台面的肮脏交易。 既然成立了公司，程宏志和戚贤伟难免会有生意上的往来，没有办法，两人最后握手言和，达成了新的协议，一切以共同发展为上，来创造更多的利益。 想着这些事，程云枭真的是越来越头疼接下来的会面了，不论别的，这人怎么说也是父亲一个辈分的，恐怕和他打交道，他会处处压自己一头，或是动不动就拿那些陈年往事作为威胁。 另一方面上两人的公司都有不光彩的记录，这次戚贤伟在参加完程宏志的葬礼后，屡次提出想要见面，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许他想再做一次当年的事，通过把我送进监狱，以此来吞并父亲留给我的公司？”坐在车里的程云枭在心里想着，“不，绝对不可能，我会让他知道我们程家人都不是好惹的。” 程云枭决定，不论戚贤伟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她绝不会让那计划得逞。 “程总，我们到了。”司机对着后座正在思考的程云枭说道。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梵海酒店的门口，坐在副驾驶的黎浩立刻下车，为程云枭打开车门，回身交代司机把车停好后，便随着程云枭向着预定好的包间走去。 进入包厢后，并没有等待太久，戚贤伟就带着一个年轻人抵达了 程云枭立刻换起身，上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并主动与戚贤伟握手，同时用比平时高了八度的嗓音柔柔的喊了一声：“戚叔叔。” 戚贤伟年逾六十，巨额的资产却并没有让他染上那些所谓企业家的油腻感，他的身材很协调，头发花白却打理的整齐，脸上的皱纹很少，浓密大眼，单从面相上来看似乎不足五十岁，一身西装穿的恰到好处，配饰也是极其的考究，整体竟然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错觉。 虽说戚贤伟是打着“探望老朋友的女儿”的旗号来会面的，但程云枭却看出来，此人的目的绝对不简单，从他身后跟着的年轻人就能看出来。 那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多岁，极瘦，同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高颧骨薄唇，眼睛细小，而带着的金丝边眼镜，又让整个人透露出浓浓的精明气息，眉宇间竟然与戚贤伟有几分相似。 “戚叔叔，可不像是来探望我的啊。”程云枭掩着嘴笑了起来，“竟然带了个这么严肃的年轻人过来，我还以为您是要来和我谈生意的呢。” “哦哦，都怪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犬子戚景明，今天带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说完戚景明也微微笑了笑，伸出手以示友好，程云枭立刻握了上去，意外的，这青年虽然看着瘦弱，可手却十分有力。 见两人握过手后，戚贤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但是突然却话锋一转，反问道：“要说起来，程小姐这才像是来谈生意的吧，看看这保镖一脸的凶相，难道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说完戚贤伟就哈哈大笑起来，语气虽然漫不经心，可话里始终是带着刺的。 “哟，看您说的，您和我父亲也算得上兄弟了，叫我云枭就好了，这一句程小姐，侄女我可真的受不起啊。” 程云枭所答非所问，刻意回避了戚贤伟的问题，转而把话题带到她的节奏上去。 “好啊！真不愧是宏志教出来的女儿，说话就是让人爱听。”戚贤伟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浪费时间，顺着程云枭的说了下去，“那云枭啊，咱们也别站着了，坐下慢慢聊？” “当然。”程云枭亲自为戚贤伟把椅子拉了出来，纵使她再不喜欢面前的这个人，但是基本礼节总是要做到的。 几个人分别落座，包厢是那种供8人就餐的大圆桌，程云枭挨着戚贤伟落座，而戚景明和黎浩则各自坐在他俩身边。 刚一开始，两人只是聊了聊家常，气氛一度融洽，可两人心里却都很明白，这些话题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酒过三巡，戚贤伟和程云枭脸色都有些泛红了，两人同时放下筷子，是时候切入正题了。 “云枭啊，最近挺忙的吧？听说……是在筹备上市吧？” “不瞒您说，我和家父半年前就已经在策划这件事了。”程云枭优雅的在戚贤伟的酒杯中斟了半杯红酒，笑脸盈盈的说道。 “哦？但是看你们公司最近可是在忙着洗……哎大侄女你这么聪明，因该也懂我意思吧？”戚贤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笑得阴险，“况且……据我所知，F国那里的场子，你也转手给了别人了。” “这您可就误会了。”程云枭莞尔，“家父已经去了，我一个女人家，顾不来那么多生意，不如趁现在就转手，免得到最后两头空呢。” “我看可不是哟。”戚贤伟笑着拆穿了程云枭，“大侄女你这是想上岸啊，不光如此，你似乎也遣散了不少替你出生入死的手下吧？” 戚贤伟抬头看了看坐在程云枭身后的黎浩，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您看您说的，难道您现在连我都信不过了吗？”程云枭也是不慌，纤指轻轻托起酒杯，“上市的审查确实严格，我不过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上官非，那些手下我也是托付给了熟人，等风平浪静了，就让他们回来。” “大侄女你也别怪我多心，只是干咱们这行的，总是要多留个心眼，这你也能理解吧？”戚贤伟开始搬出了作为“长辈”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不过作为长辈，我真的很想帮帮你。” 说着说着，戚贤伟假惺惺的挤出几滴眼泪，抽出手绢来擦了又擦，“宏志他这么早就去了，留下你一个真的是太残忍了，所以云枭啊，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要是有了您的帮助，我工作上的事肯定能顺利很多呢。” 话是这么说，可程云枭却感觉一阵阵的反胃，都是说着好听罢了，眼前的这个老狐狸，怕是想要打着帮助的名义来控制她。 戚贤伟哈哈笑起来，举起酒杯，“叮—”的碰在了程云枭的酒杯上，这场暗藏玄机的会面，总该要结束了。 轿车上，戚景明坐在驾驶席，载着戚贤伟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父亲，刚刚得到消息，那个情报商，已经办妥了，派人回收了尸体，确定是他本人。 “办妥了就好，明明只是个买情报的，找他买情报还那么多规矩，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清高，还说搜集了我的证据？就他还妄想威胁我？不知道好歹。” “父亲您说的对。” “哦还有，你最近留意一下程云枭那个小妮子的动向，以免她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对咱们不利，这小丫头可比我想的要精明。” “明白了。” 第二十二章 值得托付的人？ “咚咚咚。” 上午八点，俞哲犹豫之下，还是敲响了莫林家的房门，表情带着一丝不安，手上还提着满满一袋刚刚买的苹果。 “你怎么来了。” 莫林打开门，看见来的竟然是俞哲，直接横身靠在门框上，另一手撑在一边，挡着俞哲不让他进门。 “那个……时暮落在家吗？” 俞哲问的小心翼翼，他已经三天没见到时暮落了，楼下的咖啡厅也歇业了三天，这段时间就连莫林也不知去向。 这让俞哲隐约觉得莫林家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一直想来看看，但是又找不到理由，今天终于是鼓起勇气，卖了一大袋子苹果，才敲响了莫林家的门。 “没在，你回去吧。” 莫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俞哲，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小子就莫名的生气，尤其是在上次他和时暮落单独出去吃饭以后，只不过这股火气在时暮落面前不好发作罢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俞哲不依不饶的问道，他发觉心里确实对时暮落又不一样的感情，尤其是在她消失的这三天里，这种情感竟然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怎么……” 莫林还未说完，只听里屋卧室的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时暮落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时暮落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加厚运动服，脸色蜡黄，看起来有些憔悴，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似乎下一步就要摔倒了。 莫林见状，也顾不得门口的俞哲了，直接大步走到时暮落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出来了！”莫林语气焦急中带着关心，伸手贴上了时暮落的额头，摸了一会才松了一口气，“行了，终于退烧了，但是你也不要乱走动啊，快去躺着，需要什么东西就叫我。” “我也不能一直躺着啊，越躺越难受。”时暮落摇摇晃晃的又向前走了几步，大概是躺着的时间太久了，即使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头还是晕乎乎的。 时暮落来回走动了几步，基本适应了这种状态，一转头就看见直直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苹果，却没敢进门的俞哲。 “哟，俞哲来了啊！”时暮落微笑道，“是来看我的么~别站在门口，快进来啊。” 即使是生病了，时暮落的笑容依然那么感染人心，俞哲偷偷看了一眼莫林，见他只能无奈的默许后，才跨步走进房间。 俞哲把苹果放在了茶几上，才发现整个房间像是打过仗一样凌乱不堪，餐桌上还摆着一份没有吃的早餐，茶几的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一座小山，沙发上还有一条没来得及叠起来的毛毯……很难想象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做了早餐，你先吃一点吧，要是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再做给你吃。”莫林不由分说的把时暮落摁在餐椅上，并把餐具都摆在她的面前。 “我就不吃了，都这么晚了，咖啡店该要开门了。”时暮落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顶不过莫林压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只能先安分的坐着。 “你这病刚好，老老实实的再休息一天，咖啡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莫林是真心地关心时暮落的状态，这病情刚有好转，自然舍不得再让她去操劳。 “那可不行，我这店刚开了三天，就又休息了三天，生意哪里有这么做的啊。”时暮落对莫林的脾气也很倔，既然莫林这么说了，那她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开店。 “我的小祖宗啊，你就再消停一天吧，你要是不放心店里，我今天和俞哲帮你去看店，这总行了吧？”莫林狠狠的揉了揉时暮落的头发，这小祖宗真是一刻都不让他省心。 说完，莫林便套上外套，一边的俞哲只能匆匆的留下一句“早日康复。”就被莫林拽了出去。 咖啡厅终于还是开门了，尽管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一些客人，但忙碌程度却远不及时暮落在的那三天，工作甚至可以用清闲来形容了。 “时暮落这是怎么了……” 俞哲有些无心手上的事情，他满脑子都是时暮落憔悴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向莫林询问她的状况。 “发烧了，你难道这都看不出来吗？”莫林本来想把俞哲塞回他自己家里，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一离开，这小子必然会去找时暮落，索性还是带到店里来会安全一些。 “那……去过医院了吗？” “没事，小病而已，她就是工作太累了，我给她找了药，这不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莫林见店里也没什么客人，索性就和俞哲闲聊了起来，不然就这么无言的站着，气氛也挺尴尬的。 “我只是觉得，还是去找专业的医生看一看比较好。”俞哲如实说道， 他其实也很关心时暮落，毕竟如果是他病了或是在任务中受了伤，他只会选择在家里自己处理，可是时暮落病了他却觉得还是医院更保险一些。 “医生？我自己就是个医生，当年我开诊所的时候，你恐怕还没断奶呢。”莫林不想回忆往事，毕竟这些往事一点都不美好。 “啊？你竟然当过医生？”俞哲难以掩饰的感到惊讶。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当初高中毕业就报了医科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本来还有人承诺我说，只要我学了医，出来后开个自己的小诊所，就能保证我下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那怎么后来你就成了联络人了？” 莫林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语气中似乎带着那么一丝沧桑，但嘴唇却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 俞哲正面向莫林，对他的故事洗耳恭听，谁知，莫林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算什么啊，真以为我会讲给你听吗？”莫林觉得俞哲的反应很有意思，随即又继续补充道，“要不然我现在给你编个故事，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保证说的让你听不出来是假的。” “不用了！” 俞哲又又又一次感慨，真不愧是一对父女，竟然连骗人的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看着现在这种轻松的聊天氛围，一个俞哲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似乎终于可以说了。 “莫林……你到底会把时暮落放心托付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哈？”这回轮到莫林惊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俞哲会胆子这么大，问这样一个问题，“这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会是你，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就因为我是一个杀手？” “不……”莫林看着眼前的俞哲，无奈的笑了，“是因为时暮落根本就不喜欢你啊。” “……”俞哲感觉这话是在是太伤人了，他认为一定是莫林又在骗他，但是看着莫林认真的表情，他心里也有一丝动摇了。 “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来，但是我知道，时暮落对你的态度，完全是为了气我的，我和她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连她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莫林一边拍了拍俞哲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他，“不过不得不说，她成功了，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不爽。”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气你？” “恐怕是不满我总让她和被人去接触，背后又让她和那些人保持距离吧……但是你应该也能理解，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全而已……不过细想一下，我这么做真的是太蠢了……” 这个话题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莫林的话匣子，让他想把几年来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倾诉出来，毕竟很多东西都不能和时暮落讲。 “如果有一天，时暮落能因为某个人而彻底把我忘了，我想那个人就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了。”莫林感到一股心酸，想从烟盒里抽根烟出来，却发现烟早就被他抽完了，“那样的话，不论他是怎么职业，我都可以接受，杀手也好，警察也好，企业家也好，工人也好……我有一大笔钱，足够让她们远走高飞了。” “但是忘了你……难道不会太过残忍了吗？你毕竟也是她的父亲啊。”俞哲突然觉得话题有些伤感起来，尽管知道这很可能又是莫林在骗他，但是这时候他宁愿选择相信。 “残忍？怎么会，我会衷心替她高兴的，毕竟不论如何，我也只是想把属于她的幸福还给她啊。”莫林的笑容十分苦涩，“你也知道，做联络人的风险远比你们杀手要高得多，指不定哪天我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到那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这难道不是最残忍的吗？她或许会崩溃的。” “既然风险这么大，你又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联络人这个行业？你不是说你赚了不少钱了吗？何必不带着她去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呢。” “从这一行抽身，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容易。”莫林叹着气摇了摇头，“我当初消失匿迹了四年，最后还不是被找到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当然。” “确定?” “对天起誓。” 第二十三章 旁敲侧击 “你们这是聊什么呢~” 大约是下午一时，时暮落一推店门就走了进来，她的脸上似乎化了淡妆，气色总归是比早上看起来好多了。 她身着加厚的高领素色打底衫，外套一件短款军绿色防风夹克，裤子则是一条白色高腰直筒裤，虽然看起来时尚靓丽，但是在这暑气还未褪去的初秋，这一套衣服有些过于“保暖”了。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了吗，怎么还是过来了？”莫林连忙找了把椅子，想把她拉过去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责备。 “我当然是来替你的了！”时暮落躲开了莫林来拉她的手，一闪身便从他身后挽住了他的胳膊，边说还边把他往柜台外推，“你不是三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吗？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你别担心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莫林又反手把时暮落推了出去，两人相互推搡间，只听“叮铃”一声，咖啡厅来了客人。 “哟，莫林叔下午好啊！” 随着声音看去，艾俊正身着警服，提着两盒从商店买来的速食盒饭，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艾俊啊，你们么过来了。”莫林见状也不再和时暮落“拉扯”，直接把她拽到了身边。 “这不警局今天工作也不忙，趁着午休，就出来帮狄队买个午饭”说着艾俊还扬起了手上的塑料袋晃了晃，“而且，狄队还想起来上次你说你家开的咖啡厅，就让我顺便再带两杯咖啡回去。”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要是前两天来，这咖啡怕是喝不上了。”莫林笑着，拿着咖啡壶转身要去煮，却一把被时暮落接了过去。 “让我来吧，你们先聊。”时暮落看了看艾俊，礼貌的点头笑了笑。 “诶，这就是莫林叔说过的女儿吧？今天见到本人，果然是比您说的还要漂亮呢。” 艾俊自从一进门，就四处在打量着周围环境，包括咖啡厅内的每一名顾客，还有站在柜台后莫林身边的一男一女。 莫林和俞哲早就注意到艾俊的这个小动作，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密切的关注着他接下来的每一个举动。 俞哲并不知道莫林还和警局的人有关系，就在艾俊刚刚进门的时候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不过看艾俊与莫林的语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事。 “是你过奖了。”莫林哈哈一笑，分别看看两人，说道，“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女儿，时暮落，这是我老朋友的小徒弟，艾俊。” 艾俊与时暮落握了手，尽管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对视间，他就已经把面前的女孩“扫描”了一遍，在头脑中进行了一系列分析。 他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是狄队也嘱咐过，这次主要以打探情况为主，千万不要让对方看出异常。 不过，就在两人的手碰的一瞬间，艾俊还是对时暮落的那一双手留下了深深地印象。 那是一双极其白皙细嫩的手，皮肤光滑而富有弹性，指节分明却十分柔软，看起来纤若无骨，可握着才发现极具力道。 “那这位是……”艾俊松开时暮落的手，看向了一边的俞哲。 “哦，这是我家邻居俞哲，前几天店里太忙，就找他过来一起帮忙而已。” 艾俊与俞哲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俞哲留给艾俊的第一印象却有些差。 沉闷，冷漠，不苟言笑，甚至让人看上一眼就并不想接近，而且艾俊深深地从心里感觉到，这个俞哲自从见他走进咖啡厅的一刻起，就一直在用敌视的眼光看着他。 “诶，我说莫林叔啊。”艾俊故作神秘的凑近了莫林，脸上装出来的坏笑与他那刚毅的面容极其不搭，“您的‘夜生活’挺丰富嘛。” “哦？为什么这么说？”莫林也凑近艾俊，表现的十分好奇。 “这不，我们前两天一直在追查一个盗窃案嘛。”艾俊压低了声音，若有其事的说着，“我们狄队从路面上调了十几天的监控，想摸清这个小偷的作案路线，可是您猜怎么着，我们狄队发现您半夜三点还开着车在路上逛呢。” “这是……哪天的事来着？”莫林托着下巴，假意思考，其实他立刻就知道，艾俊说的是刺杀吴铭那一天的事，只是他不能表现的太过记忆深刻。 其实莫林也有些想不通，毕竟杀了吴铭的那个晚上，凭借他的经验已经躲开路面上的所有监控了，理应不会出任何纰漏，那艾俊所说的监控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拍到的他呢。 “19号，您不会不记得了吧？我们可是还发现您副驾驶上带着一个人呢！难道说……” “你小子这是在想什么呢，还不亏是狄明磊带出来的徒弟，这‘八卦’的劲头可是一点都不比他差。” 莫林哈哈一笑，想要把事情敷衍过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因该找个理由，狄明磊现在一定是在怀疑他，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派了艾俊这个小年轻过来，想要来试探他，如果这时候说的含糊不清，怕是会加重他们眼中的怀疑。 “不过既然你们问起来，我就和你解释清楚，免得狄明磊那老家伙突然冲进来说怀疑我是那个小偷。”莫林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像极了和老朋友之间的调侃，“那天晚上我确实出去过，一直在一区的一个小酒吧坐着，你说的我副驾驶上有人，那也不是别人，就是俞哲，我碰巧在酒吧遇到他，就带他一起回来了。” “去了……酒吧？”艾俊听到这个答案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去点了一杯那里的特色饮料，不含酒精的，你可别说我酒驾啊！” “这样啊。”艾俊挠了挠头发，显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那具体是哪个酒吧啊。” “夜莺。”莫林笑着戳了一下艾俊的脑门，“怎么？下一句是不是该问有没有证人了？你们师徒啊，还真是一个样子，不过你问了我也答不出来，酒吧那么多人，我都不记得我身边出现过谁，但是我在吧台点过饮料，你去问问酒保，他可能会记得吧。” “莫林叔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哎，都怪前几天办的案子太多，我都有职业病了。” “没关系，和狄明磊认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他就是这样，平时聊天都像是在审犯人一样。”莫林笑着表示理解。 正巧这时，时暮落端着两杯已经打包好的咖啡递了过来，艾俊抓住机会，接过咖啡，就准备离开了，毕竟想问的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 “那莫林叔，我就不打扰了，下午还要继续上班呢。”艾俊说着，挥了挥手，走出门去。 听了全部的对话，俞哲感觉云里雾里的，但是时暮落还在边上，他也不敢向莫林询问情况。 “时暮落啊，去帮我们两个也买两份盒饭吧，我们中午还没吃，感觉有点饿了。”莫林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整钞递给时暮落，“顺便再帮我带一盒烟。” “吸烟有害健康！要买自己买去，我只负责带盒饭。”时暮落不满的接过纸钞，塞进口袋里便出门去了。 商店离咖啡厅又一条街的距离，莫林和俞哲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分析情况。 “我们恐怕被怀疑了。”莫林直入主题，低声对俞哲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你也不用紧张，他们既然还能这么旁敲侧击的来试探我们，就是还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不然他们早就开着警车来抓人了。” 莫林思考了一下，仍然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必须去亲自确认才行，看来最近是有的忙了。 “是因为我留下了证据吗？”每当俞哲谈工作的时候，那张本身就有些面瘫的脸就会变得恐怖起来。 “不，那个委托是不肯能留下证据的，只能说是我们在处理这些证据时留下了一些‘疑点’罢了，如果换做其他人来处理这个案子，恐怕早就以意外死亡结案了，但负责这个案子的偏偏是我一个老同学狄明磊，他真是出了名的耿直，只要不解释通所有疑点，必定不会让这个案子轻易结案。”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肯定是有的，但是我需要调查知道他们到底是在什么位置拍到我们的，至于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释清楚我们为何会在半夜三点出现在路上。” 莫林理了理思路，才把整个计划讲个俞哲听。 “刚刚我和他说咱们当晚都在夜莺酒吧，那么狄明磊他们今天必定会拿着照片去酒吧里调查，那家店有我的熟人，可以联系他给咱们作证，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不认识你，所以你今天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去那一趟。” “我要怎么认出哪个是你认识的人？” “你不需要认识。”莫林解释道，“你并不需要和他接触，今天晚上和时暮落一起过去，装出去喝酒的样子就好，那人知道时暮落的样子，我会让他留意你的。” “你不去？” “我还要调查监控录像的事，再说了，如果去的时候碰上狄明磊他们，可就不好解释了。” “明白了，那要怎么和时暮落说？”俞哲想了想，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毕竟不能告诉她实情。 “你傻啊，你就很正常的说想要约她出去就好了，当着我的面说，她必然会同意。” “真的……可以吗？” “这次是特殊情况，记得保护好她。” “明白了。” 第二十四章 夜莺酒吧 晚上七点，时暮落同俞哲站在夜莺酒吧门外，大红大绿的霓虹灯在黑夜里显得十分耀眼，因为刚刚开始营业，所以陆陆续续的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进酒吧里。 正如莫林所说的，俞哲当着他的面邀请了时暮落，时暮落果然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临出门甚至还朝着莫林做出了洋洋得意的样子。 其实时暮落并不喜欢这样喧闹环境，但主要还是因为，总是有会有无耻的顾客无视“禁止吸烟”的牌子，肆无忌惮的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抽烟，而酒吧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半不会去理会。 但是即使不喜欢，但是面对俞哲来这里的邀请，时暮落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节”，尽管是大病初愈，但是她还是放弃了厚衣厚外套，转而选择了轻便的及膝短裙和可爱的皮质短款外套。 “来都来了，不进去吗？你在想什么啊~”时暮落歪着头，眨眨眼眼看着俞哲，两人已经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了，但似乎俞哲还没想好走进酒吧要先迈哪一条腿。 按理来说，俞哲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人员密集又嘈杂，还记得上一回他来酒吧的时候还造成了一场不小的骚乱，他废了好大的劲才从警察的追捕中溜了出来，这地方留给他的，实在是没什么好的记忆。 “没什么，进去吧。”俞哲很自然的想要拉着时暮落的手一起走进去，但真的碰触到她手的一刹那，还是触电一般的弹开了。 “对不起……”俞哲好歹是个杀手，他可以冷漠的杀死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他认识的人，但是他却无法内心平静的牵起时暮落的手，这想想确实有些可笑。 “诶呀，你这是害羞吗?”时暮落跳到俞哲面前，把脸凑了过去，一双闪着光的眼睛直直的对着俞哲的脸。 俞哲面对时暮落的“调戏”，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并且现在两人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和非目标人物靠的这么近。 “别傻站了，快点走吧~”时暮落的恶作剧没有持续太久，看到俞哲那不知所措的样子后，便心满意足的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但是见俞哲还是僵硬的站在那里，只好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迈步走进酒吧。 夜莺酒吧的环境其实也没有俞哲想象的那么混乱，尽管人很多，但一切似乎都按着一个既定的秩序运行着，吧台前，酒保们正用非常炫酷的动作给客人调酒，而另一边舞台上弹着吉他的歌手演唱的民谣也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俞哲就这么被时暮落抓着到了吧台坐下，他迅速的打量了在酒吧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心里猜测着到底哪个才是莫林所说的那个熟人。 “俞哲你要喝点什么？”坐下了几分钟，时暮落发现俞哲的心思完全不在酒上，眼神也飘飘忽忽的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我……随意。” “那两杯果汁，谢谢。”时暮落对着酒保说道。 酒保仔细看了看两人，笑了，端出两杯果汁摆在两人的面前。 俞哲还在观察着周围的人，突然门口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高高瘦瘦的，正是中午来过店里的艾俊，他前面还走着一个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莫林说的那个老朋友狄明磊。 尽管那两个人穿着便装，但是脸上的一脸正气却与整个酒吧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俞哲马上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随意掏出几张钞票，一同压在了杯子地下，拽着时暮落就混入了人群之中，找了张桌子坐下。 “你这是在躲债主啊？怎么这么着急。”时暮落倒也没反抗，任由俞哲拽着她坐到其他地方，等他稳定下来，才一脸嬉笑的问道。 “没……我只是比较喜欢这边的环境。”俞哲的座位正对着吧台，可以随时看到那两人的情况，而时暮落坐在他的对面，背对着吧台。 狄明磊和艾俊左右观察着情况，径直走到了吧台前，像普通顾客一样点了两杯饮料。 周围的音乐太吵，尽管俞哲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还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清楚大概的动作。 之间狄明磊在吧台上摆了五张照片，似乎是在和酒保交谈着什么，俞哲急于听清楚，不由自主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这张不大的小圆桌上，他与时暮落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明明是你约我出来的，结果你却一直在看别处，不觉得对我太无情了么。”时暮落也把上半身支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脸颊，两人的脸几乎要碰在一起了。 酒吧里的的灯光十分昏暗，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暧昧起来，但是俞哲却无心这样的气氛，他更在意狄明磊那边到底在说什么。 “让我猜猜，你在看……吧台左边那个穿着低胸裙的长腿女郎么。”时暮落笑着看着俞哲，“或者是……” 时暮落猛地转过头去，俞哲想要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哦？那不是今天去店里的那个艾俊吗？他旁边坐的那个人也好眼熟……”时暮落一回头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艾俊，旁边的人她似乎是见过，但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吧台那边，狄明磊一直在与酒保交涉，而艾俊则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一瞬间，他的目光就要与时暮落相交汇了。 “时暮落。”俞哲顾不了那么多，双手托住她的脸庞，把她的脸转了回来，强制下的四目相对，让俞哲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你这是怎么了……”时暮落感觉脸颊被一双厚实有力又略显粗糙的大手托着，想动也移动不了，只好任由俞哲的动作。 “没……没什么……对不起。”俞哲见艾俊并没有发现他们，这才缓缓地放开时暮落，虽然明知道很失礼，但是时暮落的脸颊的触感，竟让他有一丝不舍得放开。 “你不会是在偷听他们说话吧？”时暮落的心态并没有受到俞哲举动的影响，她凑了过去，笑着问道。 “没……没有。”俞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其词。 时暮落没说话，轻轻笑着，把椅子向侧面挪了挪，托着下巴，微微侧脸向身后看去。 “那个酒保说，照片上的人有四个他都面熟，因该是来这里喝过酒的，但是时间他记不太清了。” 时暮落的姿势实在有些难受，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又把椅子侧了侧，最后半边身对着吧台。 “那个中年人问酒保，十九号的时候，这些人来过吗，酒保回答说，或许来过，但是毕竟是十几天前的事了，他也记不准。” “你……能听得到？” 时暮落说完，俞哲心里却止不住的惊讶。 “听不到啊。”时暮落转回头来，歪头笑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说什么的。” “一半用看，一半用猜，这可是我的超~能~力~哟。”时暮落拉了长长的尾音，调皮的说道。 “你会读唇语？”俞哲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很久之前学的了，但是我也只是个半吊子，多半还是用猜的，曾经有个人，比我可厉害多了。”时暮落娓娓道来，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特殊的技能。 “你说的那人是谁？” 时暮落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紧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如果你想躲着他们的话，咱们最好还是现在就走吧，否则一会肯定会和他们撞上的。” 俞哲点了点头，站起身随着时暮落向门外走，但临出门的一瞬间，还是被吧台前的艾俊敏锐的捕捉到了。 “狄队，你看那两个人。”艾俊拍了拍狄明磊的胳膊，指指门口说道，“一个是莫林叔的女儿，还有个是莫林叔说的十九号和他在一起的人。” “走，跟上去看看。”狄明磊和艾俊收了照片，也朝着门口走去。 酒吧外，狄明磊快步跟上时暮落，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这不是时暮落吗？刚刚看着你就眼熟，这么仔细一看果然是你。”狄明磊表现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对着时暮落说道。 “您是？”时暮落其实已经记起了面前的人，但是还是选择了暂时装傻。 “我是狄明磊，你父亲的老朋友了，九年前咱们见过，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可是记得你啊，当年那个脸色阴郁的小丫头，现在竟然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狄叔啊！你看我这记性，怎么能把您忘了呢。”时暮落笑着拥抱了狄明磊，表情十分乖巧，“真是巧啊，您今天怎么到这来了？” “我们这不是刚刚下班嘛，和我小搭档出来放松放松。”说着狄明磊指了指旁边的艾俊，接着又继续说道，“倒是你们，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哲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些担心时暮落会说出什么对他和莫林不利的话，但是现在插话的话，反而会露出破绽。 “我这不是前两天病了嘛，最近终于好转了，所以俞哲就带我来喝一杯，庆祝我痊愈。”时暮落说着甜甜的笑了起来。 “那真是恭喜，说起来这家店的饮料确实好喝，当初还是莫林介绍给我的呢，看他的样子他好像经常来这家店嘛。” “您可别说了，他啊有事没事的就泡在酒吧里，有时候喝多了酒还要我去接他呢。”时暮落语气无奈中带了点嗔怒。 “这个莫林啊，这么大年龄了还那么不正经。”狄明磊哈哈笑道，拍了拍时暮落叫她不要生气，“看他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出去，你也是不容易。” 俞哲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这狄明磊分别是在套时暮落的话，只要在这个时候，时暮落若是说漏了什么的话，那必然会加深他们的怀疑。 “可不是么。”时暮落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老毛病了，我们当初在c城的时候，他就总是半夜跑出去风流，我又管不住他，哎……也只能随他去了。” 俞哲万万没想到时暮落会这么说，这到底是碰巧确有其事，对上了狄明磊的询问，还是时暮落在刻意撒谎，这让他不得而知。 “你也别着急，他当初上学的时候就那个样子，和他着急也没什么用。”狄明磊在一旁笑道，“哎，这不知不觉的聊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有机会咱们一定出来专门的聚一聚。” “那我们也回去了，狄叔艾俊，下次见。” 说完，两组人便头也不回的向着两个方向离开了夜莺酒吧。 第二十五章 跟踪（上）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两个吗？” 开往回家路上的车里，俞哲越想越是奇怪，所以开口向时暮落询问道。 “我问了……你会和我说实话吗？”时暮落单手支在车窗上，嘟着嘴巴问道。 俞哲转头看了一眼时暮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就对了，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实话，那问就是毫无意义的，你要费尽心思的编谎话骗我，说完我又要怀疑你话的真假，那还不如不问，省了我们两人的事呢。”时暮落笑了笑，歪头仔细看着驾驶位置的俞哲。 “那我要是问你一些事，你会和我讲实话吗。”俞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向时暮落发问。 “那要看你想问什么了。”时暮掩着嘴笑道。 “那今天……”俞哲刚要发问，却突然被时暮落堵住了嘴巴。 “一会在问吧，现在才刚刚七点半，不请我去别的地方逛逛?”时暮落一手挡着俞哲的嘴巴，用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挡在她自己的嘴巴上，示意一个禁声的动作，两边嘴角向上翘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好啊，那要去哪里？” 看着时暮落的样子，俞哲是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去……”时暮落看了看周围的街道，思索了一下，“那就顺路去二区六街的商场吧，正好就在咱们走的这条街上。” 果然又是一个人员密集的地方，俞哲心里有些抗拒，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时暮落，便也不好再反悔了，仔细想想，只是逛街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危险，正好也有了时间来询问时暮落发生的这些事。 二人径直来到了二区六街的商场，虽然这里离一区很近，但是繁华程度却比不上一区的大型商业街，俞哲本以为时暮落会选择去一区，不过选了二区的话他们倒是不需要再绕路回去了。 停好车子，两人并排在商场里漫无目的闲逛着，俞哲想继续和时暮落在车上的话题，但是也找不到时机开口。 “诶，你刚刚说在车上想问的问题是什么啊。”时暮落倒是率先开口了，她眼神左右看着两边的商铺，自然而然的说道。 找到了机会，俞哲刚刚想要开口，却感觉身后有一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人在跟踪他们，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回头，只能借由商铺的玻璃反光，暂时了解身后的状况。 “俞哲？”时暮落见俞哲心不在焉的样子，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咱们再逛逛，问题……不重要，一会再说。”俞哲嘴上回应着时暮落，可精神却完全的紧绷了起来。 向前走了几步，俞哲大致清楚了情况，他们果然是被跟踪了，对方有两个人，两人站的距离较远，总是一个人跟一阵就假装进一间店铺去挑选商品，再换另一个人继续跟。 那跟踪的两人带着不同款式的宽沿帽子，并且俞哲也是从反光中才看到后面的情景，所以无法得知那两人的具体样貌，只能先暂时向前走着，监视身后的动向。 俞哲大脑开始迅速运转，他们是哪个势力的人？他们跟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有没有携带武器，这些俞哲都不得而知。 俞哲猜测，不论如何，对方应该都不会选择在商场里动手，这里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监控，一旦他们动手，就将难以脱身。 但是若是真的动手了呢，俞哲尽力的把所有可能性都列举出来，目前他的口袋里，只有一把24厘米长的BM42蝴蝶.刀，如果对方也只有冷兵器的话，他绝对是有胜算的，但对方若是为了追杀他而选择了热武器，事情恐怕就难办了。 其实如果现在只是俞哲自己的话，他完全可以想办法甩掉身后跟踪的人，但现在身边偏偏有个时暮落，她没有躲避跟踪的经验，并且一旦冲突发生了，时暮落也恐怕会成为对方攻击的对象。 现在必须马上带着时暮落到安全的地方，俞哲心里这么想到，但是就在这时，身边的时暮落却突然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俞哲，陪我去逛逛服装店吧~”时暮落甜甜的说道，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 “时暮落……”俞哲觉得现在停下来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他又无法告诉时暮落他们被跟踪的事，因为一旦说出口，时暮落很有可能会条件反射的向后看去，这无异于打草惊蛇。 “怎么了？”时暮落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我陪你去逛。”俞哲想了想，也只能先顺着时暮落的意思，再根据具体的情况制定逃脱跟踪的方案。 服装店里，时暮落提着两件衣服，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来回比划着，而俞哲就站在她的身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 不得不说，走进服装店是个很棒的选择，这里的大镜子足以让俞哲看清身后的情况，并且有了时暮落在镜子前挑选衣服，也不容易引起对方怀疑。 时暮落十分专注的挑选着衣服，俞哲则从镜子里观察这门口走进店里的顾客，果然其中一个跟踪他们的人也走进了店里。 那人装作顾客的样子，随意的在店里逛来逛去，时不时的还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一比尺寸，然后在把衣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他时刻警惕着周围，脸却一直朝着俞哲这边，绝对是在监视他们的动向。 俞哲想要看清楚那人是谁，但对方却巧妙的把脸隐藏在帽子的阴影里，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俞哲，你看这两件哪件比较好看。”时暮落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俞哲，把手上的两条裙子轮流搭在身前，给俞哲看。 跟踪的人见时暮落转身，也迅速的转过身去，假装去挑衣服，又用手下意识的向下拽了拽帽檐，以免被发现。 俞哲根本无心帮面前的时暮落挑选衣服，目光始终都落在身后那人身上，但面对时暮落的发问，又不能不做回答。 “都挺好看的，全都买下来吧。”俞哲敷衍的说道。 “如果俞先生可以帮我付账的话，那我就都买下来喽~”时暮落拉了个尾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嗯，好啊，都包起来吧，我来付账。”俞哲倒是不在乎这些，他本身有些存款，买几件衣服当然不在话下，现在他所想的，一是赶快弄清楚那两人的身份，二来要带时暮落赶快离开，但又不能让她发现异常。 出了服装店，俞哲手里多了两个手提纸袋，而时暮落依然挽着他的胳膊。 俞哲想要引导时暮落的行进方向，以此来摆脱身后的跟踪，但是还没向前走几步，时暮落就又指着一家专营配饰的店铺，说想要去看看。 店里商品的种类很多，皮包，围巾，眼睛，帽子应有尽有。 无奈俞哲也只好被时暮落带着走进店里，这家店的店员十分热情，一看到他们进门，就马上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向他们推销着商品。 “俞哲，你看我买一顶帽子来搭配刚刚买的裙子怎么样？”时暮落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货架上的一排排帽子，直接拿起一顶，朝着俞哲问道。 “当然好。”俞哲依旧回答的敷衍，他正在寻找可以反光的物体，来查看背后的情况。 “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戴哦，我看您手里这顶就十分的适合您嘛~”推销员挂着职业的微笑，卖力的推销着自家的商品。 俞哲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整个帽子的货架处于店铺靠内侧的位置，和门口有一整个皮包货架相隔，即使有镜子也很难看清楚对方的行踪。 好在镜子还是有的，只不过对于帽子这种配饰来说，镜子多是悬挂在头上的，并以一个向下的角度朝向地面，俞哲想要通过这面镜子观察着实有些费劲。 不过这些困难也是相对的，俞哲无法看到跟踪人的情况，而跟踪的人也无法观察他们，那两人若想继续任务，就必须绕过货架才行。 “您好，欢迎光临。”俞哲听到门口的动静，知道店里一定是又来了客人，通过镜子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过去，果然两人中的另一个人跟进了店里，他也径直朝着帽子区走来，身后则跟着另一名导购员。 那人若无其事的挑选着帽子，和刚刚在服装店的手法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这次忽略了旁边还有个导购员。 “先生，帽子都是可以试戴的哦，这顶帽子十分适合您呢。”另一个导购员也是职业的微笑，说出的话竟然与时暮落身边的这个如出一辙。 俞哲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下那人总要摘下帽子了吧，这样或许就能将那人的脸看个清楚了。 但那人连忙摆了摆手，把帽子放回货架上，装作继续挑选，可还没看一会，导购员便开始喋喋不休的推销起来。 “先生，这是我们店里刚到的新款，要不要尝试一下？或者试试这个，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先生……” 终于，那人不知是被导购员磨的不耐烦了，还是怕留久了会暴露身份，只能快速的选择绕路离开。 而另一边，时暮落也选好帽子，直接递给了导购员，让她帮忙包装起来。 “小姐，总共156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柜台前，收银员小姐把帽子小心的放进纸袋里，微笑着询问时暮落。 “让我来付吧。”说着，俞哲便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他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并没有任何原因。 “俞先生还真有绅士风度嘛~” 时暮落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了纸袋，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挽上了俞哲的胳膊，待俞哲付完账后，一同走出了店里。 第二十六章 跟踪（下） 走出饰品店，俞哲发现刚刚离开的两人又悄悄的跟了上来，并且变得更加谨慎，总是保持着很远的一段安全距离。 “我们现在去逛哪里？”这次俞哲主动发问，他突然觉得似乎每次时暮落的选择，都对弄清楚身后两人的身份有所帮助，所以索性不再试图引导时暮落躲避跟踪，而是直接询问她的意见来随意逛逛。 “那就……去看看化妆品吧。”时暮落想了想，微微抬头看着俞哲说道。 “当然好。”说着，俞哲和时暮落拐进了一家化妆品专卖店。 这家店导购员的热情程度相对于前一家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俞哲和时暮落还没迈进店门之前，她们就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想要凑上来了。 “小姐请问想要看些什么。”依然是那副职业假笑，俞哲甚至开始怀疑遇到的导购是不是都是克隆出来的。 “我想买两支口红，比较日常的那种颜色就好。”时暮落轻车熟路的和导购员攀谈着，这倒是省的俞哲时刻小心着时暮落的随时发问了。 俞哲专注的盯着跟踪他们的人，果然有一个人再次跟了过来，可是这次，那人却在店门前犹豫了一下。 前几家店铺，男女款的东西都有出售，那两人走进店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现在在化妆品店出现单独的男顾客，不论怎么说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那人犹豫再三，还是走进了店里，但是一进店，就被导购员围住了，简直与上一家店的情况惊人的相似。 “先生，请问您想买些什么呢，” 面对发问，那人完全不想回答，但是顾及礼貌问题，只能压低了声音回应了一句。 “我想随便看看，帮女朋友买东西。” 听到声音，俞哲一愣，尽管那人已经费尽心思的压低了声音，但是那声音一听他就听出了是谁。 “艾俊？”俞哲在心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从刚刚开始一直让他提心吊胆的跟踪者，竟然是那个小警察？！ 既然这样，不用猜，另一个跟踪者必然是刚刚在酒吧遇到的老警察狄明磊。 这两个警察真是有预谋的想要跟踪他们，甚至还换了衣服戴了帽子，在才导致他一开始完全没有认出来。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俞哲不知道作何反应，一方面在知道了这两个跟踪者不是来复仇的仇家，这让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是另一方面，警察既然选择了跟踪，那就是他们心中依然带着怀疑。 俞哲反复在心中回想着莫林的话，既然警方没有直接来抓捕，就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常态与保持冷静就好。 看看正在挑选口红的时暮落，俞哲心中忽然又升起了一丝庆幸，幸好从一开始时暮落就拉着他东逛逛西逛逛，才不至于让他利用手段来躲避那两个警察的跟踪。 若是从一开始就选择躲开了，等于是直接告诉那两个警察，他能发现有人在跟踪，并且能轻易的甩掉跟踪者，这无异于把破绽直接交到警察的手里。 “选好了吗？”俞哲走到时暮落身边轻声问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跟踪者的身份，也就不需要再刻意关注他们了，不如趁着现在好好享受一下和时暮落逛街的过程。 “还要在等一会，这几个颜色我不知道该选哪个好了。”时暮落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手上拿着四支口红，反反复复的对比着，但是在俞哲看来，那明明是几支颜色一模一样的口红。 “小姐，这些我们全都要了，包起来吧。”俞哲大气的对着导购员说道，并把他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喂！你认真的吗？这些很贵的。”时暮落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俞哲，小声说道。 “没关系的。”俞哲花钱倒也花的大方，他平时除了吃饭并没有什么开销，并且之前委托接的比较多，手上已经存了不少的钱了。 其实俞哲也说不清他现在和时暮落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时暮落表达过两人只是普通朋友，而莫林也直白的说过时暮落不喜欢他，但是今天气氛有让他变得有些恍惚。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在商场里，尽管俞哲还保持着警惕，但气氛终归是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诶，你等等，去那家店看看。”时暮落在的眼神突然锁定了一家手表店，拽着俞哲走进店里。 这家店看起来高级很多，金属表盘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冷光，像是艺术品一般被陈列在柜台里。 时暮落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滑过，突然停下，指着一款五位数的手表，就对售货员说道： “这块手表，包起来吧。” 柜台里的销售员看起来很有礼节，从柜台下面锁住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表面光滑还泛着光泽。 在确认无误后，俞哲自然的递出银行卡想要付款，但这次却被时暮落一把按住。 “这次让我自己付吧~”时暮落笑着看着俞哲，转头优雅的从钱包里拿出她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柜台小姐。 “咱们回去吧，要是再晚一点，我怕是又要被莫林啰嗦了。”接过装着手表的袋子，时暮落挽着俞哲，对他说道。 “嗯，好啊。”俞哲点了点头随着时暮落向外走去，偷偷向后看去，发现那两个警察竟然还跟在后面，真是执着。 商场外的广场上，数不清的小情侣拉着手，在巨大的欧式喷泉前卿卿我我，在城市霓虹的映衬下，气氛变得极为浪漫。 “俞哲。”时暮落突然停在了喷泉前，轻轻拽住了俞哲，扶着他的双臂，让他转过身来正对着她。 “你这是……”俞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时暮落一根手指挡在嘴唇上，只好安静的把嘴闭上。 “感谢俞哲先生今天陪我逛街~”时暮落双手拉着俞哲的双手，正面相对，笑的甜美。 “这……没什么。”俞哲猜不出时暮落这是想做什么，变得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那么作为回礼……”时暮落把刚买的手表小心的从盒子里取出，拉过俞哲的手，轻轻为他带了上去，之后，满意的托着他的手看了又看，“怎么样，喜欢吗？” “可是这……” 时暮落的眼光果然很好，那块表在俞哲手上显得十分合适漂亮，但是俞哲也知道那块表的价值，这可比他今天给时暮落买的东西贵重的多了。 说着，俞哲便想把手表还给时暮落，可手却被她牢牢握住，有些难以挣脱。 “不要拒绝~这块表你之后会用得到的。”时暮落含情脉脉的看着俞哲。 俞哲感觉时间似乎定格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觉得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时暮落一般。 突然，时暮落轻轻搭住了俞哲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尖，在俞哲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俞哲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先一步作出了反应，还未等时暮落停下，他就伸出双臂，把她环在怀里。 “俞哲？”时暮落有些被他的 举动吓到，但是却没有挣扎的意思。 “时暮落，能不能……”俞哲后半句话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以至于最后他放弃了思考。 “当然……”时暮落似乎有些害羞，声音弱了下去，可双手却却直接搂住了俞哲的脖子。 俞哲一抬眼睛发现那两个跟踪他们的警察已经不知了去向，便把头埋在了时暮落的颈窝，嗅着她发丝的香气。 “如果时间真的在这一刻定格了，该有多好啊……” 停车场的一辆车内，狄明磊和艾俊相对无言， 良久，艾俊才开口说道， “狄队，这……也没什么异常啊……” 狄明磊抽着闷烟，不做回答，这一晚上，本想跟着俞哲和时暮落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可现在看来也只是普通的小情侣约会，根本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狄队……会不会是咱们想错了啊，没住真是像莫林说的那样呢。”艾俊在一旁若有所思，分析了一阵，才大胆说道。 “不，不会，我觉得莫林一定有问题。”狄明磊坚定的说道，“你想想看，警方几乎在每条主干路上都安装了监控，如果如莫林所说，只是日常消遣的话，怎么会不被这些监控拍到，而偏偏是被几个商铺的社会面监控拍到？” 说着狄明磊从手机上打开了L市的地图，指给艾俊看。 “你看夜莺酒吧的位置，再看莫林家的位置，以及这是我们拍到他的车子的位置，他明明可走主干路回去，但偏偏饶了远路，选择了一条监控并不严密的小路，这才会被商铺的监控拍到，这只能说明，他是在刻意躲避街上的监控，那么一个正常人又为何要这么做？” 艾俊沉默，事情确实是狄明磊所说的这个道理。 “但是……从酒保的话，和时暮落的话中，似乎也听不出来疑点啊，那五张照片，除了莫林，俞哲和时暮落外，咱们还准备了一张酒吧常客和一张路人的照片，看酒保的反应也没什么破绽，并且说不通的地方也在时暮落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艾俊反复琢磨了几人的话，确实无可挑剔。 “除非是莫林十分高明，把一切都做的十分干净，不然就是咱们问的这些人都参与了这件事。”狄明磊始终对莫林保持着高度的怀疑，但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只能继续调查。 “狄队……莫林他不是您的老同学吗？为什么您一直在怀疑他呢……”艾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同学是同学，案子是案子，现在的证据指向了他，我就要怀疑他，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狄明磊严肃的说道，“我自然是希望他和这案子没有关系，我调查清楚好还他一个公道。” “只是……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那怎么办？” 狄明磊深深的吸了口烟，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神色有些暗淡。 “那我会亲自把他送进监狱。” 第二十七章 短暂的平静 “暮落……暮落……快醒醒，跟我走……” “你……怎么……会在这？” “别管这么多了，我会带你离开，城外有辆车，你直接离开c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 “我不走……” “别闹了！快走！” “我不走！” 半夜凌晨，时暮落倒吸了一口冷气，从床上腾的坐了起来，她的额头冒着冷汗，甚至呼呼的喘着粗气。 时暮落从床上起身，抓了抓散乱的头发，踩着棉质拖鞋拖着脚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莫林正盖着毛毯躺在沙发上看书，见时暮落出来，立刻坐了起来，找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时暮落低着头，拿着水杯打了满满一杯水，回身坐在餐椅上，咚咚咚灌下，才总算是稍微平复了心情。 “做噩梦了？”莫林也打了一杯水，拽了把椅子，坐在时暮落身边，用手顺了顺她的后背。 时暮落点了点头，用手来回的搓了搓脸，反复的深呼吸，试图把脑子里的东西全部赶出去。 “又梦见……他了？”莫林看着时暮落的状态，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满是心疼。 “和他有关系……”时暮落终于从梦中缓过劲来，但是声音还是微弱又颤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的看着莫林。 “哎……”莫林摇了摇头，皱着眉毛，沉默了良久，看着时暮落心情缓和下来，才开始尝试转移话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今天你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是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 “这个啊……”话题转移的很成功，时暮落忽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恋爱了。” “什么？！咳咳咳……”莫林差一点把自己呛死，剧烈的咳嗽着，而时暮落则是一边偷着笑，一边用手拍着莫林的背。 “哎我不是……你……哎……”莫林大脑彻底乱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深呼吸来保持冷静，总结了半天语言，才问出一句，“俞哲吗？” “对对，是他。”时暮落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嘻嘻的笑着。 莫林感觉脸颊莫名其妙的有些疼，甚至几个小时前他才刚刚打击过俞哲。 “我不是叫你和他保持距离了吗？！”莫林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谁叫你同意他今天带我去酒吧的。”时暮落嘟着嘴，反倒不满了起来。 “那也不能怪我啊！”莫林一拍大腿，皱着眉头说道。 “怪我喽~”时暮落耸耸肩，睁着大眼睛表示无辜， “哎……真是说不了你……”莫林平复了心情，理性说起这件事，“你……动真格的。” 时暮落低垂下了眼眸，用手常绕着发梢，思考了一阵，猛的抬起头坏笑道： “你猜啊~” “嘶—你个小兔崽子，和你说正事呢，别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莫林用手戳了戳时暮落的额头，继续说道，“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动真格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次时暮落真的是低下头去，并沉默不语，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莫林叹了口气，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时暮落本就性格乖张，这个状态下，问了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可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只见时暮落突然缓缓的开口说道： “在艾俊和狄明磊面前，我们两个若是表现的很生疏，会引起怀疑的吧？” “什么？”莫林先是一愣，紧接着无奈的笑了起来，得到这样的答案，真的是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悲伤好了。 时暮落摇着头摊了摊手，表示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该结束了。 莫林双手搭在时暮落的肩膀上，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孩，用手为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微笑着嘱咐道：“你考虑清楚了就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注意安全。” “安啦安啦。”时暮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气鼓鼓的说道，“你要是真关心我的安全，就不应该教我谎话出去骗警察！你刚告诉完我怎么说，谁想到我们直接就在酒吧碰到他们了，你的那些计划从来都不告诉我。” “诶诶，那也不是我不告诉你啊，明明是你什么都不问。”莫林被这么说就感觉非常无辜了，连忙解释道。 “有意义么？听你编谎话骗我啊。”时暮落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这你可说的不对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莫林在这个问题上表现的十分严肃。 “你骗我的东西还少么？”时暮落眯起眼睛，皱着眉头，上下扫视了一遍莫林，仿佛要把他身上的秘密全部看穿一般。 “行了行了，不和你争。”莫林把椅子向后退了退，躲避开了时暮落的目光，“赶紧回去睡吧。” “还是你去睡吧，我反正也睡不着了。”时暮落站起身，把莫林推向了卧室方向。 “那好吧，正好明天我要去谈生意。” 莫林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刚想关上门，可突然有回头说了一句，“记住那个酒吧，里面有我的熟人，如果你有天陷入麻烦了，可以去那里。” “安啦，天天有你看着我，我怎么可能遇到麻烦呢，快去睡吧”时暮落朝着莫林摆手，直到他关上门才停下。 见莫林进了门去，时暮落终于叹了口气，愁容掩盖了笑容，拖着脚步一把扑在了沙发上，用毛毯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看看时钟，已近一时，夜还真是漫长啊。 几个小时后的清早，时暮落和俞哲早早地到了店里，一天的营业又要开始了。 经过了几天的“沉淀”，店里的客人数量也逐步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火爆，但也算不上冷清。 “莫林今天不来了吗？”俞哲有些奇怪，按照平时，莫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和时暮落独处的，必然会一起跟下来开店，但今天却不见了，是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说要去谈生意，一早就走了。”时暮落半倚在桌上，笑盈盈的看着俞哲。 “那……昨天的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昨晚回家，俞哲脑子里就一直在想在广场上发生的那件事。 俞哲知道，他真的是一时冲动，但那结果却着实让他意外，毕竟仅仅几个小时之前，莫林还信誓旦旦的说过，时暮落是不喜欢他的。 尽管在俞哲的心中，有一份对时暮落的悸动，但是他也并不希望时暮落是受了莫林的影响，才答应他的，所以在冷静了一夜之后，俞哲还是希望询问清楚。 “那当然，我说出的话难道还会反悔么？”时暮落轻轻捏了捏俞哲的脸颊，叫他不要胡思乱想。 “我只是……害怕你为了和莫林赌气……”俞哲的语气很弱，一边说一边看着时暮落的反应。 “我呢……也不想说谎。”时暮落向前走了半步，贴近了和俞哲的距离，“一开始我对你的态度或许确实是为了赌气，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昨天的我说的话是经过我自己思考的，绝对不是因为莫林。” 看着时暮落真诚的表情，俞哲也松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嘴不易被察觉的向上翘起。 “叮铃——”就在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不速之客”又找上门来。 “哟，早啊。”艾俊满面阳光，挥着手，向着时暮落与俞哲打招呼，“两杯卡布奇诺带走。” “早啊，艾俊。”时暮落挥手回应着，转过身去，开始冲咖啡。 艾俊环手支在柜台上，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躲着收银机后面的俞哲疑惑发问：“诶？莫林叔今天不在么？” “他……”俞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就不善言辞，尤其还明知道对方的话中带着陷阱，就等着他往下跳呢。 “他说去见朋友了，今天不来帮忙了。”时暮落侧身，接过了问题回答道。 “没说去哪么？”艾俊继续追问。 “他哪里会告诉我啊，也就等他晚上喝的烂醉，才能想起我来。”时暮落一边说，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熟练地煮着咖啡，转眼功夫，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被撞在纸杯里，摆在了艾俊面前。 “那我不打扰了，下次见。”艾俊没有多做停留，提了咖啡便离开了。 时暮落顺手把煮咖啡的东西收拾干净，丝毫不在意刚刚发生过的事。 “你刚刚说……莫林去见朋友了？” “对啊。”时暮落说的满不在意。 “可你不是和我说他去谈生意吗……”俞哲觉得有些不对劲，其实这种感觉从昨天晚上时暮落和狄明磊的对话中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本来想问，可后来也没有问出口，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但是现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时暮落的话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实在无法让他视而不见。 “有区别吗？”时暮落看着俞哲歪着头说道。 “当然有了……”在俞哲看来，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时暮落抿着嘴，抬起头来，纠结了一下才解释道，“他确实只是告诉我要去谈生意，至于我为什么又和艾俊说他去见朋友……你确定想要知道？” 俞哲点了点头，他有预感，这个原因是十分重要的。 “……好吧。”时暮落用干毛巾擦了擦手，靠在墙边开始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是在那两个警察的眼里，他现在只是无业游民罢了，如果我说实话，他在警察眼里的怀疑，难道不是更大了吗……” “啊？”时暮落的话，信息量有些太大了，以至于他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我知道什么？”时暮落轻笑一声，“你们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你们瞒了我什么吗？竟然会引得警察这么重视 。” “你既然察觉到了不对，你就什么也不问的帮他撒这个谎吗？” “问也没有意义嘛，他想说的话，一开始在让我帮他说谎的时候就会直接告诉我了。”时暮落耸了耸肩，表示其实她也很无奈，“再说了，我要是不撒这个谎，牵扯到的也不止是他，不是么？” 时暮落猛地靠近了俞哲，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凝视着他。 俞哲直接伸手，牢牢的摁住时暮落的双臂，眼神严肃了很多，咬着牙，用一种非常严肃的的声线，开口问道，“你说实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猜你在帮莫林办事。”面对俞哲的样子，时暮落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嘟着嘴，不以为然的回答着，“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怎么会惹上警察呢。” “既然这样，你就不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时暮落挤出一丝苦笑，“他要真的是个正经的人，我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了，我总是担心，有一天他会不声不响的就人间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我要是告诉你，我的确在帮他做事……你会怎么想。” “你要是真的在帮他做事啊，就麻烦你好好保护他喽，让他每天能完整的回到家里就够了。”时暮落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当然，你也要小心他。” “小心什么？”俞哲对时暮落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 “小心他把你吃了。”时暮落笑的更灿烂了，伸手刮了下俞哲的下巴，“我已经告诉他，我和你谈恋爱了~他不会骂我的，但是对你……可就不一定了~” 俞哲只能勾勾嘴角，无奈的摸了摸时暮落的头，他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孩了，在她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神秘的气质，这气质真的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第二十八章 跨国委托 晚上七点，莫林提着皮包，敲响了俞哲家的门。 “莫林？”俞哲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莫林，疑惑的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隙。 “咱俩谈谈？”莫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俞哲，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下降到了冰点。 俞哲腹诽，这哪里是来谈谈的，莫林语气中分明是带着“杀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他开了门。 一进门，莫林也顾不得别的，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扔，便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支烟，就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抽了起来。 俞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坐在了莫林侧面，默默地看着他。 “那个……关于时暮落……”俞哲决定抢先开口，没准还能落个“坦白从宽” 莫林伸出手掌，示意俞哲不要说话，又深深的吸了两口烟，接着把烟蒂狠狠的摁在烟灰缸中。 “好了，来谈正事吧。”莫林深深的吸了口气，确定能用平静的心情面对俞哲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正事？”这让俞哲倒是稍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那件事咱们秋后再算，先谈正事。”莫林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从提包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扔在桌子上。 “不是说……暂停接委托吗？”俞哲带着疑惑，打开了厚厚的牛皮纸袋。 “计划有变，开始正常接委托。”莫林又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和俞哲说道。 “可现在警察不是在怀疑咱们吗？现在接委托不是更加危险？” “我一开始说暂停接委托，躲得也不是警方。”莫林不耐烦的给俞哲解释道，“那个狄明磊和艾俊对咱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只要拿不到具体证据就停留在怀疑的层面上，再说了就算你在其他区留下点什么证据，他们也只是一区的刑警，很难插手别的区的案件。” 俞哲没再多言，注意力放到了手上的资料上，仅是第一页最基础的信息，就让他看的皱起眉头。 “G国？” “有问题吗？”莫林冷笑一声，“据我了解，你好像也去过其他国家工作过，这次就当是锻炼锻炼了，况且这样的委托赚的也相对多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暮落的关系，俞哲总觉得今天莫林的话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但是他也不敢反驳，悻悻的看着资料。 目标名叫何安，是个大腹便便的房地产开发商，中等身高，年逾五十，地中海发型，满面油光，光是看照片，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油腻感扑面而来。 “目标是个地产开发商，三个月前和雇主一直在争夺一处前景十分良好的地产的开发权，谁都不打算让步，并且多次协商无果，所以雇主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所以希望我们可以帮他除掉竞争对手。” 莫林见俞哲看完了第一页资料，便开始解释道。 “目标现在正带着他的情人在G国度假，不管是他的警惕心还是他的保卫措施在这时都是最薄弱的，所以我们最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除掉，并且既然是跨国的委托，只要尸体不是当时就被发现，我们脱身的难度也会小很多。” “手法方面不会又要做成意外吧……”俞哲实在是不想在接“意外死亡”的委托了，毕竟他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的吴铭案，还是留下了很多疑点被警方怀疑。 “这次随你，只要最终目的达到就可以了，不要留下对你不利的证据，杀死目标后能全身而退，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莫林态度十分敷衍，甚至想要说到这里就结束的，但是仔细想想，还是对这小子负责到底吧，于是把资料一张一张摊开在茶几上，开始和俞哲详细的制定计划。 “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吧。”莫林叼着烟，问向俞哲。 俞哲看了看眼前的一张张资料，其中有关于目标居住的酒店的平面图，有他保镖和情人的个人信息，还有一个他到了G国以后所有去过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还是因该到了G国后，观察几天他的行动轨迹和个人习惯再制定计划比较好。”面对海量的资料，俞哲毫无头绪，但他深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道理，所以还是觉得到了现场观察过实地情况后在制定计划更加的保险。 “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够，何安在三天后就会回到K国，咱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动手，即使留给你观察的时间，那最多也只能有24小时。”莫林给俞哲分析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但是你要知道，K国和G国有近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所以我们到达的时候，当地已经是半夜十点了。” 莫林找出纸笔，把详细的时间表列给俞哲看，由于委托的时间本来就紧，再加上在飞机上就要耗费掉二十个小时，所以真正留给俞哲准备并执行以及撤离的时间最多仅有四十三小时。 “武器问题呢，是我自己准备，还是你帮我准备？”俞哲决定先不思考任务，先把细节方面的东西敲定再说。 “很不幸，这次的武器没有办法提前准备，只能到地方再说，毕竟我是没有本事将飞机的安检都买通的。” 俞哲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又是一个急匆匆的任务，没时间去观察目标，所以真正执行起来，变数不知道会有多大。 “如果在酒店外的话，街上难免人多眼杂，所以还是在酒店内动手更加保险，事后暂时掩藏尸体也会简单一点。”俞哲想了想，给计划制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如果你选在酒店内动手的话，最好找一个伪装，决不能像上一次一样了，那样太容易被注意到，并且伪装的话也必须要到酒店里你自己去弄，我这边没有时间和渠道帮你准备。” 莫林其实也觉得这样行动有些麻烦，其实按照以往的经验，最简单保险的，还是用狙击的方式，但是武器问题确实难搞，他的人脉网多在K国，但是他也不想放弃G国这个好时机，所以只能让俞哲去冒险了。 俞哲沉默了一会，反复看了看整个酒店的各层平面图，在脑中大致构思出一个计划的框架，开始叙述给莫林听。 “咱们可以现在这家酒店入住，这样监控就对咱们造不成太大的威胁了，也方便了我在到达后观察环境。”俞哲指这何安所在楼层的平面图，示意给莫林看，“我希望能在目标房间安置监听设备，以留意他每天的行动。” “这个我可以搞定。”莫林点点头，示意俞哲继续说下去。 “我会在咱们抵达那里的第二天行动，我预计会伪装成哪里的员工，但是具体怎么伪装，我需要观察目标之后才能确定，我会尽量安置好尸体，让它晚一些被发现，等一切做好后，咱们立刻离开，”说完，俞哲又反复思考了一下，又稍稍在心里制定了备用计划，以免到时出什么问题。 “行，就按照你的计划吧，明天要赶飞机，早休息，再见。”莫林听完，立刻站起身，把包收拾好，转身就要走。 “那个……”俞哲看到莫林要走，连忙伸手阻拦，莫林从进门开始状态就一很诡异，这恐怕和时暮落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不在今天就解释清楚的话，之后的工作恐怕会很难进行。 “还有别的事？”莫林冷言相向，倒是停下了向外走的脚步。 “我觉的……因该向您把我和时暮落的关系解释清楚。”俞哲如实说道。 “哟，还用上敬语了？”莫林毫不客气，转身双手抱胸，那架势颇有一丝蛮横，“那我倒是听听，你想解释什么。” “我是认真的。”俞哲身体站直，眼神坚定的看着莫林。 “就这？”莫林嘴角抽搐了一下，紧接着冷笑道，“我看你还是别解释了，趁着我现在还不想骂你，赶紧让我回去吧。” 说完，莫林转身就要走，结果又被俞哲拦了下来。 “等等……”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莫林再次停下脚步，就站在门边，听俞哲说话，他心里暗想，若是这个俞哲再说不出什么有养分的话，他就立刻摔门离开。 “时暮落她已经察觉到一些事了。”俞哲换了一种语气，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察觉到什么？”听到这话，莫林稍稍重视了起来，正面面对俞哲。 “她已经知道我在你手下办事了。”俞哲缓缓道来，“并且她也意识到咱们做的这些事并不合法。” 莫林的表情出乎俞哲意料的平静，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你……一点都不意外吗？”俞哲有些不能理解，他原以为这个信息会让莫林吃惊的。 “时暮落和我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又经常会带人出去‘工作’，总会有解释不通的时候，你和她相处这么多天因该也能看出来，和她说谎没有什么用，索性她也不爱问，但是她心里绝对比谁都明白。” 莫林冷冰冰的向着俞哲解释着 “这样……真的好吗……”俞哲听到这样的解释，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也是没办法。”莫林叹了口气，态度缓和了许多，“我这行很危险，虽然行里有规矩，寻仇是不能威胁对方的家人的，但是难免有人不守规矩，时暮落多知道一点或许也是一种好的选择，至少让她有意识的规避危险。” “她真的不介意你这样的身份吗？”俞哲抿抿嘴，继续问道，尽管他知道这样的问题有可能让莫林刚刚缓和的情绪又暴躁起来。 “她又不知道我真正是做什么的，就算以后知道了，她也不会说出来。”莫林语气低沉下去，“或许她一直在装傻吧，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她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莫林松了口气，似乎有些释怀了，轻轻笑着拍了拍俞哲的肩膀，“不管如何，好好珍惜吧。” 说完，莫林打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酒店一日游 下了飞机，俞哲和莫林马不停蹄的坐着车赶往G国酒店，尽管已近凌晨，但是夜色中的酒店依然显得富丽堂皇。 酒店门口，俞哲提着箱子刚想进去，却被莫林拦了下来，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对他说道。 “你先等等。”莫林点了支烟叼在嘴里，来回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凑近了俞哲说道，“我用咱们俩人的名字，各预定了一个房间，你的房间在五楼，楼下依次是娱乐中心，宴会厅，餐厅以及酒店大堂，方便你明天去勘察地形。” “那你呢。” “我在十九层，就在目标何安房间的对面，正好方便我对他动向的监视，监听器我已近准备好了，会想办法安插到他房间。” 说着莫林从他的提箱里拿出一个封好的牛皮纸袋，看起来装的很满，直接递给了俞哲。 “这是什么？”俞哲接过纸袋，伸手就要打开。 “进房间再拆。”莫林立刻制止了俞哲的动作，“里面有一个简易开锁.器，一套耳机，等你行动的时候带着，方便随时告诉我你的位置和情况，还有一部新手机和新的电话卡，里面只存了一个我临时手机的号，随时带着。” 说完，莫林用手把烟捻灭，把烟蒂塞进了口袋里，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继续对俞哲说道，“我先进去，你过五分钟在进，进了酒店就当是不认识我，也千万不要到楼上找我，一切以手机联系。” “明白了。”俞哲点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接着目送莫林走进酒店。 五分钟后俞哲顺利入住了莫林为他预定的房间，一刻也不敢耽误，他放下皮箱，就开始整理东西。 皮箱里除了莫林给的纸袋外，剩下的只有几件衣服以及几份关于这栋酒店的资料，他表面上要做成普通游客的样子，利用这个身份，在24小时之内把整栋酒店的结构都探查清楚，并且制定详细的计划，以保证委托能够顺利完成。 打开纸袋，开始清点里面的物品，俞哲调试了耳机，确保能够正常的使用，又看了看手机，是那种非常老式的翻盖手机，不容易被追踪，用来联络已经足够了，最后是所谓开.锁器，说着好听，实际上也就是比普通铁丝看着好一点，但是聊胜于无，指不定会在那个环节派上用场。 整理好物品，俞哲走进浴室匆匆的冲了个澡，接着便躺在了床上，经历了20小时的舟车劳顿，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明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他一定要保障有良好的精神来应对这一切。 临睡前，俞哲定了个早上6点钟的闹钟，这个时间酒店也因该热闹起来，他正好可以混在人群中来勘察地形。 忽然，只听手机微微震动，打开一看，是莫林发来的短息。 “监听就位。” 俞哲在心里感慨，莫林的效率还真是让人安心，于是便随手删掉了短信，微微闭目，浅浅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六点十分，俞哲准时的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看着报纸，正如他所料，这个时间酒店已经有一些人开始来来往往了。 俞哲舒服的靠在沙发里，假装盯着报纸，实际眼神却四处飘忽，观察酒店的环境。 一层大堂，总面积超过1200平米，挑高7米，采光极佳，背景墙全部铺上了浅棕色的大理石，而装点大堂的各种装饰也是恰到好处，完美的把各国极具特色的艺术品，巧妙地融为一体。 俞哲有些感叹，真不愧是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光是看，就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奢华感。 但是俞哲明白，他来这里可不是看风景的，重要任务是摸清楚环境，于是调整好状态继续观察。 酒店大堂一进门，就能看到总务台，24小时有人值班，总务台后面有一道门，从事先了解的资料来看，那门因该是通往办公室的。 虽然总务台视野开阔，但是并不能直接看到客梯区域，俞哲默默记下了这个位置，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而大堂的其他区域，包括了礼宾台，行李间和贵重物品保险室等等，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 大约到了七点三十分，俞哲来到了二楼的餐厅，整个餐厅区域被分为若干个，每个区都是不同国家的菜式，以供客人挑选。 俞哲随便选了一个区域，点了一份早餐，继续观察情况，他注意到，时不时会有员工将订单送进厨房，似乎是酒店的送餐服务。 突然，俞哲心中升起了一个计划，或许可以伪装成酒店的送餐员，在送餐的时候进入目标何安的房间，对他进行刺杀，但这样就需要他在现在，想办法进入餐厅的厨房，来探查一下情况。 于是俞哲三两口吃完餐盘里的早餐，如无其事的在餐厅里晃悠了一圈，接着便趁着没人注意，一闪身进了员工递送订单的门。 但是计划远没有俞哲想象的那么顺利，他一进门，就被里面的员工拦了下来。 “很抱歉先生，这里是餐厅的厨房，只有员工可以进来，您若是需要早餐，可以在外面点餐台点餐，或是在客房拨打客房服务电话，我们会把餐品亲自送到您的房间。” 那员工看起来训练有素，语气十分恭敬。 “很抱歉，是我走错了地方，请问卫生间在什么位置。”俞哲摆出一副十分抱歉的神色，编了个理由，以免引起怀疑。 “先生您出门之后一直向前，右转便是了。”员工微笑着回答道。 “感谢。”道过谢后，俞哲迅速的离开了厨房，看来想从这里混进去难度很大，若是想伪装成客房服务人员，恐怕还要找其他的办法。 再往楼上过去，便是宴会厅和娱乐中心了，总体看下来，并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并且这两个区域人员密集，想在这个地方暗杀目标也完全不现实。 逛了一整圈，俞哲本打算回房间整理一下思绪，可突然想起，酒店还有个地下一层，从之前的酒店平面图上来看，那个区域是整个酒店的设备总汇，包括员工的更衣室，沐浴间，杂物间控制室等等，几乎一整层都是为员工准备的。 但是地一层的自助洗衣房则对顾客开放，这让俞哲产生了一丝兴趣，决定去看一看。 到了洗衣房，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十分普通，但是洗衣房外的走廊却是与员工通道相连，中间有一道门作为阻挡。 俞哲仔细观察了那扇门，很结实，暴力破门肯定行不通，只能尝试解开门上的密码锁进去。 不过区区密码锁还是难不住俞哲的，他仔细观察，发现在密码锁的十个数字键上，有五个键都有重复交叠的指纹，现在只要弄清楚顺序就可以了。 于是俞哲坐在洗衣房内，假装是在等待正在清洗的衣服，实则留心观察外面的走廊，等待一个员工的出现。 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大约过去十分钟左右，就见一名员工从走廊上走过，俞哲连忙起身，找了个可以看到员工手臂的位置，观察那个员工。 那员工没有注意到暗中观察的俞哲，熟练的输入了八位密码，随着密码锁发出滴滴滴的响声，那门就应声而开了。 待门重新关上，俞哲马上跟了过去，他已经记下了那员工手指的大概动作，结合刚刚得到的那五个数字，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猜出密码了。 果然，在经历了三次尝试后，俞哲顺利的进入了员工通道。 之后的过程就顺利许多了，俞哲摸到了仓库的位置，在这里找到了备用的员工服，但是这里的员工服种类繁多，他并不知道该偷走那一套，况且现在抱着一件员工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恐怕也会招致怀疑，所以决定还是晚上在来比较好。 摸清了地形，俞哲回到了他的房间里，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了，正好是个调查客房服务的好机会，于是他用客房里的电话打电话给前台，预定了一份午餐。 大约是过了三十分钟，门外便响起了开门声。 “咚咚咚，客房服务。” 俞哲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制服的员工推着餐车站在门外，脸上挂着职业笑容。 “午安，先生，请问我可以进来吗？”送餐员的语气十分礼貌。 “当然。”俞哲侧过身，邀请送餐员进门。 “感谢。”送餐员推着餐车走进房内，样子看起来像是久经训练了，“请问您希望我把餐品放在什么位置？” “放在沙发边就好了。” 听到俞哲的回答，送餐员非常恭敬的将餐车推到了沙发边，随后微微鞠躬，微笑着说了句“打扰了。”随后便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俞哲拦住了那个送餐员问道，“请问之后这辆餐车我需要送到哪里去吗？” “先生您可以在用完餐后拨打客房服务的电话，我们会叫人进来收拾的。” “嗯，我知道了，感谢。” 俞哲看着送餐员走出门去，心满意足的坐在桌前，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被构思了出来，只差晚上再与莫林联络，确定整个行动的具体细节了。 当然，在那之前，必须去偷一件工作服才行。 第三十章 衣服大盗 大约是晚上八点钟，酒店里的人逐渐少了下来，是时候去偷衣服了。 俞哲随便找了一件长外套，装在酒店的衣服防尘袋里装好，随后便抱着衣服打算下楼去，可临出门前，突然想起了莫林给他准备的那个简易开.锁器，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他便把它装进了口袋。 客梯是可以直接到达地下一层的，再加上俞哲假装要去洗衣服的样子，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很顺利的就到达了洗衣房。 按照上午的记忆，俞哲再次顺利的进入了员工通道，似乎已经到了大部分员工下班的时间，所以整个地下一层都格外冷清，配上那有些发昏的白炽灯灯光，竟有一种恐怖电影既视感。 俞哲可不害怕这些，他径直走进了仓库，找到了送餐员所穿的那种备用员工服，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选择了一件最大尺码的衣服，以免出现偷的衣服穿不上的尴尬情况。 他把工作服叠好，放进了一直预先带着的外套里侧，在将防尘罩整理好，从外观上便完全看不出来他暗藏的这件工作服了。 计划完成，现在只需要按照原路返回就可以了，但是俞哲转念一想，员工通道的另一侧链接的是员工专用电梯，既然已经就决定伪装成送餐员了，那么不如趁着现在去看看情况，况且这个时间大部分员工都已下班，员工梯理应没什么人使用，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但是真正进入了员工电梯内，俞哲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与客梯的刷房卡才能选择楼层不同，员工梯是需要刷工作证才能够使用的，他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好在问题发现的及时，还有补救的机会，而员工证这种东西，或许可以去更衣室碰碰运气。 更衣室的空间很大，满满的摆上几排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挂着一个员工自己准备的小锁头。 俞哲暗自庆幸，这种小锁头的结构十分简单，用莫林准备的那个开.锁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打开。 随便的打开一个柜子，果然找到一张员工证，竟然还是被挂在了柜子里最显眼的位置，真的是太幸运了。 俞哲仔细看了看那张员工证，嗯，除了照片根本不像他之外，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都无所谓，只要能用它使用电梯就足够了。 直接乘着员工梯到达二层餐厅，果然一开门就已经在后厨的取餐区了，按照今天观察到的情况，会有人把订单直接送到后厨，准备好后，再由送餐员送到每一间客房内。 俞哲简单思考了一下路线，白天的后厨人多眼杂，如果选择从这里推走餐车的话，怕是会留下目击证人，况且，万一碰上那个被他偷了员工证的可怜兄弟，那计划很有可能就会暴露了。 “那么如果从送餐员送餐途中去截住他呢？”俞哲思考道，这个想法倒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至于怎么实施，还需要反复斟酌。 直接回到房间，俞哲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明天一旦计划开始，他便要争分夺秒的杀死目标，成功后直接带着所有东西离开酒店，不留一点痕迹。 收拾完成，俞哲坐在床上，手上握着莫林给的手机，安静的等待他的联系。 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俞哲连忙打开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听得到吗？”话筒中传来了莫林声音。 “听得到，你那边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吗？”俞哲询问道。 “我今天大致了解了一下目标的习惯，他和他的情人共住一间房间，两人都要将近十一点才会起床，起床后他的情人会去洗个澡，而他则是打电话给服务台预定一份午餐。” “从他预定到拿到午餐大约会经过多长时间。”俞哲打断了莫林的话问道。 “三十分钟左右。” “那他都会点些什么？” “一瓶红酒，两份例汤，两份牛排，两份甜品……总之满满一餐车都是他的东西，怎么你有想法？”莫林反问道。 “嗯，目前只是个初步计划，但是还是先把你那边的信息告诉我，我再决定。” “好吧。目标吃完午饭，大约下午一点左右就会和情人一起出门去，晚上会在酒店外的高星级餐厅就餐，所以如果你打算在酒店动手的话，午餐时间恐怕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他带的保镖都在哪里？” “就住在他的隔壁间，只有两个人，如果不是何安叫他们的话，他们一般不会主动过去，但是你要注意一下，何安的手机又一个按键，可以直接呼叫保镖，所以你要尽量快的解决他，否则你就要多清理两具尸体了。” “我明白了。”俞哲坚定的回答道，“我已经计划好了，就差明天行动了。” “说来听听。”莫林对俞哲的效率还算满意。 “明天我会在在早上的时候，预定一份早餐，之后当何安预定午餐的时候，我再推着我的房间的餐车给他送过去，这样就能顺利的进入他的房间了。” “衣服搞到了？” “去仓库偷了一件出来，顺便还搞到了员工证。” “动作还挺快。”莫林轻笑着说道，“那武器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需要了，反正我已经到了目标身边，不需要武器也可以搞定。” “也好，那你注意安全。”说完，莫林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补充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俞哲连忙问道。 “你清楚的，他和他的情人住在一间房里……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 “俞哲？”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起杀了她？” “最好是，留下一个祸患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她不是咱们的目标，况且我也不想去杀一个女人。” “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吧，俞哲。”莫林在另一边冷笑了一声，俞哲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杀女人？你这想法真有意思。” “……不止是女人，我只是不想杀一个目标之外的人罢了。” “俞哲，我可以告诉你，我带的另一个杀手因为某些原因，放过了一个目击证人，结果那件事的善后变得极其麻烦，不仅花了钱，还在警方眼里刷了一波存在感，我也不希望会有目标之外的人死掉，但是目击证人是绝对不能留的，同样的亏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既然这么说，只要不让那个女人看到我，不就够了？何必又要灭口。” “理论上是这样，如果你能保证她看不见你，那杀不杀她就随你的便。” “……明白了。”俞哲语气低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完便挂了电话，脑袋里思绪混乱。 俞哲本就有完成工作后失眠的毛病，若是在多杀一个目标外的人，很难想象这失眠又要持续多久了。 “或许还有别的方法……”俞哲在心里思考着，可当下来看，他目前制定的方法绝对是最保险的， 那么，也只能让那女人看不见他的脸了。 俞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考着，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几个小时，却终究没有个对策，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最后，俞哲决定把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赶出去，不论如何，委托都必须要顺利的实施，现在的他必须睡下来休息一会了。 地球另一边的K国，时暮落正在店里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莫林和俞哲已经离开两天了，平时都是吵吵闹闹的，现在突然变得冷清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但是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两天的独居生活也还不错，至少每天晚上都能开着莫林的车到处去闲逛，再找一家餐厅美美的吃上一顿，完全不用担心回家的太晚，被莫林啰嗦。 “晚上去哪里好呢。”时暮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想到。 但当她环顾了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由心而生。 “昨天……也是这几个客人吧……” 时暮落在大脑中思考着，觉得这或许只是个巧合，回头客并不稀奇。 “就当是巧合吧……” 时暮落暂时也没再多想，继续望向窗外，但却用余光观察着那几个客人。 那几个客人都穿着十分休闲的衣服，自顾自的喝着咖啡，但每个人都全程保持同一副表情，甚至除了眨眼，面部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机器人一般。 这样的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了，强大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一定不一般，她恐怕是被人监视了。 “会是警察的人吗……”时暮落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警察方面每天派一个艾俊来买两杯咖啡估计已经是极限了，不会再浪费人力和物力再来监视她。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莫林或是俞哲来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时暮落突然有些后怕，幸好这几天莫林和俞哲都不在店里，不然不知道要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时暮落掏出口袋里的纸条看了又看，那是莫林离开之前写给她的，上面仅有一串电话号码，并嘱咐她说，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不要拨打。 思索了好一阵，时暮落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回了口袋，勾勾嘴角笑了起来。 “你们的工作我就不打扰了，这里的事我替你们顶着！” 第三十一章 零目击证人 第二天，俞哲早早的起了床，一夜没有睡好，让他感觉有一丝疲惫，但是今天就要完成委托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站在房间里，俞哲努力的放空他的大脑，他还是无法决定要如何处置那个女人，其实在他的心中，性别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他不想杀死与目标无关的人罢了 “铃一铃一铃一”闹钟的声音把俞哲的思绪拉回现实。 计划正式开始，俞哲带上耳机，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他和莫林时刻保持联络。 “喂？莫林听得到？” “一直等呢。”莫林的声线中带着沉稳，似乎比俞哲更早的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确认了耳机没出问题，俞哲转手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点了满满一整车的早餐，尽管看到账单的数值后，让俞哲心里一痛，但是为了计划，也只能忍了。 俞哲迅速的换好衣服，将员工证放在了口袋里，看看镜子里的他自己，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只是他那张带着面瘫的脸，恐怕连最基本的“微笑服务”都做不到。 “俞哲，准备好，目标已经起床，正在预定午餐。” 大约过了三个多小时，莫林那边才传来了消息，俞哲这边的饭菜已经等的凉透了，尽管这不重要，但是看着一整车丰盛的饭菜，却要顶着空空的肚子一口都不能吃，实在是有些煎熬。 “我大概会在二十分钟后上去，太早上去怕是会引起怀疑的。” “知道了，你上来之前记得告诉我，我会帮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此时的莫林，左右边耳机分别连着不同的线路，一边通向俞哲，而另一边连着目标的房间。 这两天莫林一直没合过眼睛，保持着二十四小时的监听，以免漏下什么细节，但是现在来看，这个何安是真的挺纯粹的，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以外，简直什么也不担心，倒是听到有几个从K国公司打来的电话，结果无一例外的被何安一顿臭骂，愤怒的挂了电话。 莫林真的觉得好笑，有人可能为了公司的利益操碎了心，可赚了钱最大的获益者是何安，赔了钱却还要承担不小的责任，这还真是不公平呢。 耳机里又传来了何安和他情人那些下流的对话，这着让莫林感觉有些绝望，几天来他的耳朵深受其污染，好在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二十分钟一晃而过，俞哲那边也有了动静。 “莫林，我打算上去了。” 莫林打起精神，开一个门缝向外看去，见两侧都没有人经过，才向俞哲回复道， “上来吧。” 听到莫林的消息，俞哲挺直了身板，推着餐车出门去了，他本想装出一个像普通员工一样的笑容，但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幸运的，在那个时间，电梯并没有人使用，俞哲就顺利的到达了目标房间的门口，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心情，便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客房服务。”俞哲学着昨天那个送餐员的样子说道。 “来了来了。”门内响起了何安不耐烦的声音，但是过了好一会，何安都没有打开门。 “莫林，里面怎么了？”俞哲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低声的向莫林问道。 “哎，等等吧，他还没和他情人亲热完呢。”莫林回答颇有些无奈，这个何安怕不是属某马的，但是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过了一阵，房间里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莫林立刻通知了俞哲。 “他们结束了，给你开门的因该会是何安，他的情人现在在浴室，” “明白了。”俞哲再次整理好了状态，终于等到何安慢吞吞的打开了门。 “午安，先生，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俞哲努力回忆着昨天中午送餐员的样子，语气尽可能的恭敬。 “进来吧进来吧。”何安那张油腻的大脸像是拧成了一个麻花，穿着白色浴袍，样子又愤怒又不耐烦，语气尖酸刻薄，实在让人恶心。 “谢谢。”俞哲尽量忍耐，推着餐车走进门去，一进门自然先是观察环境。 虽然一早就在平面图上知道了十九层全都是面积极大的总统套房，可真的进了门，这间套房的豪华程度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光是进门的主客厅就有近百平，还包括了两个风景极佳室外阳台，再往里走是一个室内用餐厅，单单是这个用餐厅就比俞哲住的标准间客房还要大。 “请问您希望我把餐品摆在什么地方？”没办法再往里走了，俞哲只能在客厅停下，向何安询问道。 “放在那就赶紧滚吧。”何安依然是那副刻薄的态度，狂妄自大，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一眼俞哲，就转身到阳台抽烟去了。 俞哲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悄悄走到了何安的身后。 “这阳台的风景，还真是好啊。” 何安猛地感觉到事情的不对，但是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一只手的四个手指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而拇指固定住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摁住他的头顶，狠狠的一拧。 “咔一” 一声脆响传进了俞哲的耳朵，他松开手，何安便像是是个漏了气的皮球，迅速的垮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不敢放松警惕，俞哲必须先暂时把尸体藏起来，至少他们撤离之前不能被别人发现。 可忽然，俞哲听见，从房间深处传来的流水声停了下来，恐怕那个情人已经洗完澡准备出来了。 无奈之下俞哲只能先把何安放在沙发后面，从浴室的位置出来，尸体会正好被挡住，而他则贴在了墙边，伺机而动。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俞哲却想了很多的东西，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杀死这个非目标人士，但是若想留住她的命，就必须保证她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还没见到人，就传来了那女人软糯的声音。 “何安啊~我们一会去哪里逛啊~我前几天看上一个包包，正好在这附近有售~一会就买给我嘛~”女人扭着腰走进了客厅，并没有注意到墙边的俞哲，倒是因为没有看到何安，还稍稍奇怪了一下，“咦？人去哪了？” 来不及思考了，俞哲直接冲上去，从背后捂住了女人的嘴，另一只手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仅仅挣扎了六秒，那女人便没了反应。 俞哲是知道他下手的程度的，女人只不过是被勒晕了过去，她还活着，只是现在，他却要决定到底是否要彻底杀了她。 “莫林……我做不到。”经过心理斗争，俞哲只能如实的告诉莫林。 “……”莫林思考了一下，“那她看见你了吗？” “没有。”俞哲坚定的回答道。 “那罢了，你把她反锁在房间里，剩下的让她自求多福吧。”其实这让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杀死目标外的人。 俞哲迅速抱起了女人，把她扔进卧室的床上，便牢牢的关严门，并从外部把门锁了上。 最后只剩下一个何安了，俞哲快速的逛了一圈房子，发现衣帽间有一个一米五宽的大衣柜，正好合适，便把尸体安置在了里面。 “俞哲，小心，那个送餐员已经到了。”莫林一直在帮俞哲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突然看到走廊内，一个身着制服的送餐员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我没问题，尸体已经藏好了。”俞哲回答道，他本来已经想要离开了，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是要先把那个送餐员应付了再说。 俞哲现在也是身着制服，必然不能以这样的装束见人，只能从衣帽间中随意找了一件何安的外套穿在外面，正巧这时敲门声响起，俞哲快步走过去准备开门。 “等等俞哲。”莫林的声音制止俞哲的动作，“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开了门，不管这个送餐员看没看到尸体，他都会成为警方日后调查的证人，那个女人没有看到你的脸，我可以让你不杀她，但是这个人……” 俞哲咬着嘴唇，狠狠的跺了下脚，内心升起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到头来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甚至现在他需要杀掉的事一个和目标没有任何关系的无辜人。 “莫林，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的脸的。”俞哲眼神凌厉语气坚定，直接打开了门，然后随着门开了的方向躲在了门后。 “客人？”那送餐员见门开了却没有人在，显然有些摸不到头脑，按照平时，他需要询问客人是否能够进入后再走进客房的，但是现在却不见人影，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该进门。 问了两声没人回应，那送餐员只能小心翼翼的走进门里，边走还边说，“对不起，打扰了。” 等到那送餐员一进门，俞哲立刻关上门，跨步到哪人身后，用与刚刚同样的手法把人勒晕。 “呼——”俞哲松了口气，随后把那送餐员也锁进了房间，才对莫林说道，“解决了。” “……行吧”莫林万万没想到俞哲会这样处理，不过整个任务没有杀死任何非目标人员，这让他十分欣慰，“做的不错。” “……嗯”俞哲对莫林的话有些吃惊，那我现在准备离开。 “等等，把我的三个监听器回收一下，卧室床头有一个，沙发底下一个，座机电话里一个。” “嗯，我知道了。” “我已经收拾完东西了，现在去退房，你把剩下的事处理完了之后直接来机场汇合。” “那机场见。” “机场见。” 第三十二章 乖乖和我们走 尽管发现了店里的异常，但是时暮落依然选择了照常开店，现在尚且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来监视她，所以保持常态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时暮落站在柜台里，笑的一如往常，但是却仔细的留意着每一个细节，观察着每一个到店里的顾客。 “一……二……三……”时暮落细数着今天得到店里的每一个熟悉的面孔，果然如昨天一样，又是这些人，总共十二个，他们的到来，几乎把半个店的座位都占满了。 “奇怪……这些人前两天明明都是下午才出现的……今天怎么会这么早……” 既然是监视，按说那些监视者应该出现的很有规律才对，而现在出现的反常情况，似乎警示着时暮落，他们今天必然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时暮落不想现在就逃跑，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不然没有办法提醒莫林他们到底要小心些什么人。 终于大约是七点三十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店里，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严肃的略显年轻的男人。 那老人大约七十岁，从面相上看并不是本国人，干瘦，但身子骨却看起来十分硬朗，西装穿的考究，手杖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而老人身后的男人升高超过一米九，宽肩方脸，同样是一声笔挺的西装，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店里那些“机器人”客人无异。 “时暮落小姐，最近可还安好？”那老人率先开口，语气慢条斯理，颇具绅士风度。 “抱歉先生，我好像并不认识您。”时暮落摆出一副得体的微笑，回应着面前的老人，她有直觉，近些天店里的人一定和这老人有关系。 “是我该道歉，忘了自我介绍。”说完，那老人摘下手套伸出一只手递到时暮落面前，“伯特 .纳尔森。” “您好，伯特先生。”时暮落礼貌的伸出手去和伯特握手，“只是不知道伯特先生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坐下，慢慢聊？”伯特也是满脸笑容，让他脸上那一道道皱纹看起来更加明显。 时暮落听得出来，尽管伯特这句话使用问句提出的，可语气分明是在威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找找了一张店里靠内侧的桌子落座，而那个西装男人在帮伯特和时暮落拉开椅子之后，便在旁边的桌子坐下。 “时小姐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前两年的那则新闻呢。”伯特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眼神一直看着时暮落的眼睛，“‘伯特家族长子伯特.达勒旅游途中于K国遇害，警方正在全力追查凶手。’时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伯特达勒正是本人的儿子。” “我很抱歉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暮落微微低头，表示同情，但是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只是我时暮落本就没什么见识，肤浅的俗人罢了，平时也就关注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对新闻真的不感兴趣，你说的这件事我从未听说过。” 伯特朝着西装男人挥了挥手，那男人立刻凑上前来，把一份报纸，小心翼翼的从提包里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他。 “现在看看，也不迟。”说着，伯特把报纸放在桌上，推到了时暮落的面前。 那报纸并不是在K国发行，满满的印刷着外国的文字，发行时间确实是在两年前，时暮落并没有拿起报纸，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对这个事件了解了一个大概。 “伯特先生，如果您是来K国找凶手的，可以联系我们K国的警方，而不是在我这个小咖啡店里浪费时间。”时暮落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但是现在她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被对面的这个人所压制。 “这就不必了，警方是帮助不了我的，况且我已经找到和这凶手有关的人了，只要顺着查下去，必然会找到这个凶手。”伯特轻声笑了起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那提前祝贺您报仇成功。”时暮落从始至终保持着同一副表情——礼貌的微笑。 “时小姐难道不好奇我说的这个相关的人是谁吗？” “既然您会坐在这和我聊起这件事，我猜这人必然和我有关系，那么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免得我为他伤心。”时暮落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了身子，笑盈盈的说着。 “我欣赏你的性格，我要是再年轻四十岁，一定会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即使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伯特的语气依然显得很认真，但紧接着话锋一转，“你知道……‘联络人’这个行业吗？” “大概和‘接线员’差不多？”时暮落自然不可能正面回答，挑了挑眉毛语气上扬的说道。 “理论上或许差不多。”伯特轻哼一声，开始解释道，“只不过，接线员连接的，是顾客和公司，而联络人联络的，是雇主与杀手。” “哦？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那我只能很不幸的告诉时小姐，令尊就是一位这样的联络人，我来K国两年，就是为了能找到他。” 伯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时暮落的脸，这个女孩从开始到现在，不论听到什么，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但是现在这个消息，他有把握，必然会让这个女孩吃惊的。 “那您今天是来找我父亲的？真不巧，他旅游去了，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回来，您不如下次再来吧。” 意外的，时暮落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谈论一件和她毫不相关的事，但这却让伯特对这个女孩燃起了浓浓的兴趣。 “时小姐别误会，虽然这件事和令尊有关，但是我这次确实是专程来找你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就免了吧。”时暮落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笑容依旧不改，“我还是喜欢直话直说。” “哈哈哈，时小姐你真的很有意思，那我就直说了。”伯特放声笑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时暮落会这么说，“我经过两年的调查，才知道当年那个杀我儿子的人，恰好就在你父亲手下办事，只是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至今都不能找到那个人到底在哪，只能从他这里这找到突破口。”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恐怕要请时小姐和我们走一趟了。” “哦~说了这么多，您这是想绑架啊。”即使这样，时暮落依然毫无惧色，手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下巴。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时小姐。”伯特拍了拍时暮落的手，继续说道，“我们这可是专程来‘请’你的。” “请？您别说笑了，您是想利用我威胁我父亲吧？ 要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死在这，免得给他造成麻烦。”时暮落眼神闪闪发光，语气坚定。 “时小姐还是仔细考虑清楚。”伯特站起身，踱步走到时暮落身后说道，“说实话，我们也不想伤害你，我也知道，您的父亲也只是个中间人罢了，而下达暗杀我儿子命令的人，我已经让他付出代价了。” 伯特双手搭在时暮落的肩上，暗暗使着力道，把她控制在椅子上，接着又继续说道。 “现在，只剩下那个最后动手的人了，我只是想通过你父亲找到他而已，我答应你，只要你的父亲愿意用那个杀手作为交换，我们就会原封不动的送你和你父亲回家。” “哈哈哈哈，伯特先生，您恕我直言。”时暮落掩着嘴笑出了声，“我今天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您，您这空口无凭的，我凭什么相信您。”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只能让时小姐你被迫相信了。”说着，伯特拍了拍手，周围那十二个顾客立刻回过头来，看向他的方向，有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解开上衣，露出里面闪着银光的手枪。 “您最好让他们把这危险的玩意收起来，我想纵使您势力再大，也不敢再这街上随意开枪吧？您可别太瞧不起K国的警察啊。” 比起时暮落，伯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时暮落竟然油盐不进，似乎怎么都不能让她感到哪怕是一点的害怕，并且从某种意义上，她确实说对了。 “就算不敢用枪，时小姐恐怕也打不过我的这些部下吧？”伯特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伤害时小姐，但是你如果执意不和我们走，我们也只能采取一点点特殊手段了。” 伯特俯下身子，轻轻贴在时暮落的耳边，低语几句，“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如你就乖乖和我们走，大家都省事，难道非要大动干戈？你这体格……恐怕经不住我手下两拳吧？” 时暮落换下了笑容，上手抱胸倚在椅背上，低垂着眼眸仔细的思考了一阵。 “那……好吧。”时暮落抬起头，眨眨眼睛又笑了起来，“但是要让我去后面换套衣服，我可不想就穿成这样和你走。” “当然，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伯特笑着回应道，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时暮落优雅的站起身，走进了柜台后的小门里，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那种从容感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伯特挥挥手，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西装男人马上凑了个过去。 “阿卓，后门派人守着了吗？” “有两个人，她只要想逃，我们就可以抓住她。” “她必然会逃，不过先别动手，跟着她，我刚刚说她父亲是联络人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意外，我觉她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没准会直接带着咱们找到那个杀手。” 说完，伯特挥了挥手，对坐在咖啡厅里的另外十二个人说道：” “你们也去，和她玩玩，她看起来不简单，但是要是你们都被她甩掉了，就不用在跟着我了。” “明白了。”十二个人整齐的回答道，接着便一个接一个的出了门。 “走吧阿卓，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听了伯特的话，阿卓立刻上前，搀扶着他向门外走去。 第三十三章 逃 时暮落一走进柜台小门后的杂物间，连忙深呼吸几口气，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换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她直接把围裙一扯，扔在地上，抓起一件外套，随便塞了几个口罩和一把现金在衣袋里，匆匆忙忙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出门后，时暮落果然发现有两个人藏在拐角，她内心一惊，如果那两个人立刻冲过来抓她的话，她就毫无逃脱的机会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人就那么暗中观察，她向前走，那两人就在后面跟着。 时暮落在心里窃喜，如果只是跟踪的话，她还是应付的来的，这想必是那个伯特下的命令， 他这么做真的很愚蠢。 四区其实很热闹，主要还是因为六街有个著名的小商品集散点，商铺密集，商品种类也很繁多，这里每日的人流量，已经能比得上一个小型景区了。 既然要躲避跟踪，必然要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好在七街与六街的距离并不遥远，乘车几分钟就能抵达了。 时暮落在咖啡厅后面的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走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从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动向，那两人果然也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来。 顺利到达六区，这里的人一如往日的多，这对时暮落很有利，她利用身材优势巧妙地侧身在人群中穿行，速度很快，像是条光滑的泥鳅一般。 那两个跟踪时暮落的男人膀大腰圆的，被挤在人群中艰难前行，即使直接把人群粗暴的撞开，也完全不及时暮落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甚至在临拐弯处，她还朝着他们嘲讽的一挤眼睛，随后转身融入人群之中。 “这比我想象中可简单多了。”时暮落勾起半边嘴角，既然已经弄清楚了监视她的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那么下一步就是通知莫林他们要小心了。 但是一看时间，上午八点二十分，如果按照莫林之前告诉她的时间，现在他们两个的飞机因该刚刚起飞几个小时，即使打了电话也联系不到他们。 这就很难办了，计算一下，莫林的飞机至少要转天凌晨两点才能够降落，而在她的信息传递出去之前，她绝对不能再被伯特找到了。 现在时暮落必须想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才行，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伯特的人跟丢了她，必然会选择派人在她家蹲守，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警局也不能过去，因为想得到他们的庇护必然要编一个合适的理由，即使现在蒙混过关，但以后要应付警察的话，恐怕更加麻烦。 “是在不行……只能去夜莺酒吧了。”时暮落想起了那个和俞哲曾经去过的酒吧，当时莫林告诉过她，那里有他的熟人，尽管时暮落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不过她相信莫林所说的，当她陷入麻烦的时候，那里的人会站出来帮她的。 只是酒吧要晚上七点才能开门，在那之前，她只能一直藏匿在人群之中。 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分钟，时暮落突然发现，背后竟然还有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回头瞟了一眼，果然是一开始在店里监视她的那十二人中的人在跟踪她。 “糟了。”时暮落暗骂，这老狐狸果然是故意的，恐怕是想通过跟踪的方式，让她带着他们的人去找那个所谓的杀手。 脱身的难度突然变得很大，她现在需要躲避整整十四个人的跟踪，不然就不能离开这里，否则如果带着这些尾巴去找莫林的熟人的话，反倒会给他们造成麻烦。 “既然说过要帮他们顶着，那我顶到底就是了。”时暮落咬着嘴唇，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先要把身后的一组人甩掉才行，时暮落一闪身进了商铺楼中，这一组人恐怕就没有一开始的两个人那么容易甩掉了，必须换一种其他的方法。 楼内结构不算复杂，一整个区域被平均分成若干个小区域，供商户使用，扶梯被设置在整个区域的正中间，而电梯则在区域的四角处。 必须要在这个楼里，甩掉大部分跟着她的尾巴，时暮落简单的计划了一下顺序，便直接上了扶梯。 扶梯上的人并不算多，时暮落微微向后看去，在确认了跟踪者也跟上了扶梯之后，她深吸一口气，一手撑住扶梯扶手，双腿用力，侧身横向跨到了旁边向下方向的扶梯上。 尽管这个动作会引起不少人的注视，但是只要能摆脱这次的危机，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时暮落回头看着那一小组的跟踪者，果然变得不知所措，扶梯上下都是人群，他们不管是想快速跑上去还是跑下来，都会受到阻挡，并且似乎因为反应力不足，那几人尝试了几次也没能从向上的扶梯翻到向下的扶梯上，只能随着扶梯缓缓移动。 而时暮落这边，虽然摆脱了第一组人，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这只是那十二个人之中的其中一组，至少还会有两组左右的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搜寻着她的位置。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就看到了另一组人从背后跟了上来 “真是阴魂不散啊……”时暮落只能带着他们在这层交错的通道里兜圈子，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刚被甩掉的一组人可能很快就会和现在这组人汇合了，必须这之前去到其他楼层去。 刚刚在扶梯上用的办法已经让对方警惕起来了，再次使用恐怕也是收效甚微，这次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普通电梯了。 区域四角的均有电梯，时暮落反复在这四个点中游走，寻找着合适的机会 突然，就在她打算绕第二圈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部电梯正好开门，等在电梯外的人鱼贯而入，她算好人数，直接冲入人群混上电梯。 电梯刚好满员，跟踪的那群人被拦在了外面，眼睁睁的看着时暮落乘坐的电梯门缓缓关闭，只能默默在电梯外记住电梯停留过的楼层，再搭乘另一部电梯追过去。 但是时暮落绝对不是白给的，将所有电梯楼层一一摁下，来迷惑对方，无奈之下，所有在楼内的跟踪者们只能在重新分为若干小组，在每层都安排眼线，来搜寻时暮落的位置。 恐怕那群跟踪者也没有想到，时暮落并没有走下电梯，而是乘坐了一圈又回到了一楼。 她走出电梯，确认了身后已经没有了人后，时暮落顺着走出大楼，回到了外面。 只是刚出大楼，一开始就等在楼外的人迅速的跟了上来。 “必须彻底的甩掉他们……必须快一点了……”时暮落在经历了一些列高强度的追击后，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只有甩掉这群人，才能够短暂的休息一下。 时暮落顺着人群的方向前进，边走边把塞在口袋里的口罩带上，走到一个路口处，突然改变了方向，顺着一小组人群，向右移动，期间又扯断了一个口罩的皮筋，用它来绑住头发。 只是简单的改变装束，还不足以甩掉后面的人，但是这还不够，必须让他们完全的丢失她的位置。 时暮落继续向前，眼睛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商品摊，偶然遇到一个商家，她眼疾手快拿了一顶帽子一副墨镜。 再次变换方向，时暮落将帽子戴在头上，并脱下了一开始的外套，在路边的摊位上随手换了一件，但是不着急穿，耐心等待下一次变换方向时，才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了，时暮落向前走着，等待时机，终于发现一小组人正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前进，抓住机会，时暮落带上墨镜的瞬间同时转身，混入了那群人之中。 那几个跟踪的人果然瞬间找不到她了，只能继续向前，而时暮落则是内心轻笑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轻轻松了一口气，时暮落保险起见又在人群中多绕了几个来回，真正确认没有人再跟着她之后，才向着主干路走去。 此地不宜久留，再逛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和那十四个人碰面，必须赶紧转移地方，晚上七点再去夜莺酒吧躲上一阵，等莫林下了飞机再和他商量对策。 快步向前，再过一条马路就能到车站了，不论怎么样，先随便找一辆车上去，在车上再思考去处。 “别动。” 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管状硬物顶在了时暮落的腰上。 她站住身子，缓缓的回过头去，瞥见那人竟然是刚刚一直跟在伯特身后的那个西装男子。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刚好停在她的身边，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果然露出了伯特那张苍老的脸庞。 “时小姐，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伯特把手杖从车窗里伸了出来，敲了敲时暮落的身体，“没想到你的身手不错，竟然甩掉了我那么多手下，本来想跟踪你看看能等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结果现在来看，在这么放任下去，恐怕你还真能跑的无影无踪了。” “伯特先生也用不着借我来夸你自己吧。”时暮落重新摆出那副高傲的劲头，扬起下巴藐视着车里的伯特。“你下一句不会想说‘纵使你在厉害最后还不是被我的手下抓住了’吧？” “时小姐说笑了，我是真心的佩服你，也挺羡慕你那父亲能培养出你这么一个女儿。” “别说废话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到我家里喝杯茶。” 时暮落沉默了一阵，思考了各种情况，如果今天上了这车，她必然会被当成人质用来威胁莫林，但是其他的情况……真的会更有利吗…… “请带路吧。” “明智之选。” 第三十四章 消失的时暮落 凌晨三点半，莫林和俞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K国四区七街。 莫林先敲了敲门，他知道这个时间时暮落肯定还在等，免得直接开门吓到她，所以就敲敲门来引起她的注意。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意外的，里面竟是漆黑一片，并没有开灯。 “时暮落？”莫林轻声叫了，无人回应，他心里有些奇怪，这并不符合时暮落的习惯。 走进房里，打开灯，没有见到时暮落，并且房间里异常整洁，就像是刚刚收拾过一样。 莫林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时暮落总是习惯在离家之前把房子收拾的整洁，晚上回家再造的乱七八糟，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可能根本就没有回家。 “时暮落？”莫林严肃起来，打开每个房间寻找时暮落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他心里慌了，虽然知道这几天他不在家，时暮落很可能会出门闲逛到很晚，但是三点多还不回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带着焦急与紧张，莫林只得敲响了隔壁俞哲家的门。 “你这是怎么了？”俞哲一开门，就看到莫林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额头上冷汗直冒。 “时暮落不见了，她不再你这吗？”尽管莫林只说了几个字，但是俞哲清楚地感受到他声音里的颤抖。 俞哲摇了摇头，并且打开了门，示意莫林时暮落并不在这里。 “糟了，这么晚她能去哪……”莫林也顾不上俞哲，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等等……”俞哲想拦住莫林，可毫无用处，只能不明所以的跟上去看看。 莫林一路小跑，跑到了楼下时暮落的咖啡厅时已经是气喘吁吁，猛地一把便推开了店门，焦急的进去寻找。 可他却突然愣住了，时暮落没有回家，就连店门都没有关，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俞哲也跟了过来，他的体力很好，一路跑来十分轻松，看着莫林的状态，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伸手打开了咖啡厅里的灯。 室内一下亮堂起来，两人这才清楚地看到了室内的情况，十几张桌子上都摆着还未喝完的咖啡，椅子也摆的乱七八糟，甚至有几把翻倒在地也没被扶起来。 “莫林，到底怎么了？” 俞哲见莫林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便只能试探的向他问道。 “时暮落遇到危险了，她没有回过家，店里又乱成这样……”莫林只感觉脑子发昏，他万万没想到仅仅几天不在，家里就能出这么大的事。 莫林知道时暮落的实力，但是他也恰恰最担心这一点，因为时暮落的这份实力，所以往往在她发现危险后所想的不是第一时间就躲起来。 “那她……”俞哲也重视起来了这件事，他想这或许是有人来寻仇，只是不知道这人是冲着莫林而来，还是冲着他来，但是为什么要对时暮落下手呢？ 莫林有些混乱，时暮落现在在哪？她遇到了怎样的危险？是谁做了这些事？她……是否还活着。 “先别想了，看看这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莫林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理清头脑里的一团乱麻，据他的分析，时暮落至少目前还没死。 联络人的圈子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寻仇都不可以对联络人的家人下手，虽然这个规矩很奇怪，但是只要是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就没人会主动打破它。 退一步讲，就算有人不守规矩，那想杀时暮落也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咖啡厅里尽管看着凌乱，但这却并不是打斗痕迹，说明时暮落在真正冲突发生之前就已经离开，那她在离开前，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来说明情况。 当然，如果是被绑架走的，那倒是最好，至少绑匪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们或许还会主动留下一些信息，来方便谈条件，所以不可能现在就杀了时暮落，只要还有的谈，就还有希望。 两人立刻行动了起来，看看店里有没有有价值的东西。 很快就有了收获，俞哲发现在柜台后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印着外国文字的报纸，上面还压着时暮落的手机。 “莫林！”俞哲扬起手上的报纸，给莫林看了看，莫林连忙过去，接了下来。 “这……”莫林看完报纸皱起眉头，可俞哲并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连报纸上写的哪国文字都不知道。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两年前一个叫伯特.达勒的人被害的新闻，因为他本人和当地一个不干净的家族有关系，所以当年这个新闻在当地十分轰动。”莫林说完，找了把椅子坐下，只感觉脑子炸裂一般的疼痛。 “你找人做的？” 莫林闭上眼点了点头，想点支烟，可双手一直在颤抖，始终打不着火，最后只能把烟卷狠狠的攥在手里。 “会是……时暮落留下的吗？”俞哲也找了把椅子，坐在莫林对面，其实他心里也在急，只是并没有莫林那么明显的表现罢了。 “……不会。”莫林把已经皱皱巴巴的烟扔在地上，抓了抓头发，强迫他的大脑再次快速运转起来，时暮落若是留线索，不可能留的那么直白，这报纸就是为了威胁他的，难道那个留下报纸的人知道这件事是谁动的手了？ 手机里必然还有留下了什么线索，莫林连忙抓了起来快速翻看，祈祷着里面不会出现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关于时暮落的照片。 “找到了。”过了几分钟，莫林把手机“啪”的扔在桌子上，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俞哲抬起眼看了看莫林，又低头看见了手机，伸手把屏幕正了过来，看了看上面，有一个在昨天上午九点被存入的陌生号码。 “打过去，开免提。”莫林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既然还有的谈，时暮落必然还没活着。 “嘟——嘟——”机械的电话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何时才会被人接起。 “喂？”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笑从电话那边传来，“我猜，是莫林吧？” “是我，时暮落在哪。”莫林也不多废话，直入主题的问道。 “你别着急啊，报纸你看过了吧？我想你大概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在咱们谈话正式开始之前，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就免了，我喜欢直话直说。”莫林厉声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吼道，“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了时暮落。”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沉默几秒，随后便爆发出了笑声，那笑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那好，我就直说了，我要那个当年动手杀我儿子的杀手，今天晚上七点，送到五区三街六号的别墅里，到时候我会放了你女儿的。” “我需要你证明时暮落现在还活着。” “那简单。” 说完，电话那头的人便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便收到了一条视频消息。 在一个修的像是防空洞一样的房间里，时暮落正被绑着放在了一把椅子上，眼睛被蒙住了，头向后仰着，像是失去了意识，好在面色红润，胸口还在有规律的起伏，能看出来她还活着，只是她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枪，抵在时暮落的头上。 看完视频，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打了进来。 “放心了？”那边的人率先开口说道，“我没伤害她，只是为了安全，给她注射了一点‘助眠’的药物，我想你们到的时候她就该醒了，不过我再提醒你一点，如果你没按时过来，或是没带来我想要的人，恐怕你就要等着来收尸。” 也不等莫林回话，电话那头的人便再一次挂断了。 似乎是因为知道了时暮落还活着，莫林的状态比之前要好上很多，但是却一直呆呆的看着已经黑的手机屏幕，嘴上一言不发。 “咱们要怎么办？”俞哲问道。 “你回去吧，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莫林没有抬头，低沉着声音回答道。 “怎么没有关系？时暮落可是我……”俞哲的话戛然而止，转变了一种语气说道，“既然那边要你拿那个杀手去换，不如……” “不可能，我根本交不出来那个人。”莫林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俞哲。 “不是说把那人交出去，只是说可以把他叫来一起商量对策，就算咱们正面冲进去，救时暮落，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成胜算。” 这次莫林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 “都是什么时候了，莫林。”俞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的朝着莫林吼道，“到底是那个杀手重要，还是时暮落重要啊！” “他们是一样的！”莫林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猛地站起身抓住俞哲的领子，怒吼道，“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时暮落，但是要我交出那个杀手，这不可能。” 莫林松开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而俞哲也稳定了情绪，重新坐下，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那就拿我去换。”良久俞哲才缓缓开口说道，“之后我会想办法自己逃出来。” “你别傻了，现在根本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你去了等于白给，我说过了，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现在走还来的及。” “时暮落是我女朋友，她和我有关系！”这次俞哲终于把完整的话说了出来，表情严肃认真，“总要有人去救她的，既然你不想交出那个杀手，那就让我去，你只管把时暮落安全带回来就好了，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莫林审视着眼前的人，俞哲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与十足的自信，绝不像是一时说出来逞英雄的，这让他有些感慨，这个俞哲，到底对时暮落有着什么样的感情，才值得他去以身犯险呢…… 思考了良久，莫林微微笑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向着面前的俞哲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绅士伪装之下 “这……是哪里……” 时暮落逐渐苏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想说话却根本张不开嘴，她不再挣扎，有意识的让每次呼吸时肺里灌入更多的空气。 果然，不出片刻，时暮落就回复了全部的意识，脑袋也清醒起来，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黑暗，想必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她努力回想着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区六街，就当她要乘车逃离的时候，被那个称为阿卓的西装男子抓住，随后便被迫上了伯特的车，之后呢……时暮落有些想不起来了，似乎是被注射了某种药剂，就昏昏的睡去了。 因为不了解周围的情况，时暮落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尽量小幅度的控制着双手和双脚动了动。 好在知觉也已经恢复了。 但是当她再想要控制手臂和双腿的时候，却感到一种强烈的束缚感，时暮落冷静的感受着，双腿是被固定在一起的，不过没有与其他的东西绑定，但整个上半身却被牢牢的与椅背固定，双手被交叉绑在背后无法动弹。 时暮落发现她现在这个姿势十分难受，整颗头都向后仰着，脖子酸疼酸疼的，但是为了不被发现已经醒了过来，只能继续保持着这个动作。 她仔细聆听这周围的声音，有一阵听得并不真切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但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吱拗——”一声门响，似乎有一群人进来了，而屋子里也响起了脚步声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大概进来了四个人。”时暮落在心里盘算着，“整个空间大概……八十到一百平左右，房间里东西很少……房顶很高……” 时暮落通过哪些脚步声反弹到墙壁上的细微声音推测着想道，她并不确定这个推断是否准确，毕竟她几乎都记不起上次靠声音推断房间大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过了没一会，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声音似乎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随着门响，两个区别十分明显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步伐坚定，另一个却步履蹒跚，不用猜，这一定就是伯特和那个阿卓，现在进来不知道要搞什么花样。 “录像。” 随着伯特的一声令下，房间里的声音又凌乱了起来，时暮落只感觉有一个人用枪抵着她的头，但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 一切又回到原来的平静之后，伯特就在这个房间拨通了电话。 “放心了？”伯特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说道，“我没伤害她，只是为了安全，给她注射了一点‘助眠’的药物，我想你们到的时候她就该醒了，不过我再提醒你一点，如果你没按时过来，或是没带来我想要的人，恐怕你就要等着来收尸。 “你？这会是谁。”时暮落在心里想到，“从伯特的目的来看，电话那边的人大概是莫林吧……如果飞机准点的话，他们大概是两点钟下飞机……机场到家一个半小时车程……现在大概凌晨四点钟左右……” 做完一系列分析，时暮落仔细聆听着伯特的声音，希望能再听到什么线索。 “她是不是该醒了？”伯特问道 “看时间的话药效已经快要过去了，需不需要现在再给她补一支药剂？”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和她说几句话，免得无聊。” 话音未落，时暮落就感觉伯特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最后在她身边停下，伸手解开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 “时小姐，醒醒吧，你若是不现在就睁开眼睛，恐怕我就要命人在你的头上浇一盆冷水了。” 时暮落勾起嘴角，轻哼一声，打算坐直身子，可脖子上的酸痛，让她试了几次才成功，那感觉就像是落枕一样难受，眼睛或许因为被蒙了太久，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光亮还真的是不习惯。 “你还想说什么。”时暮落冷笑道，“我看现在这个架势，你也不像是来请我喝茶的啊。” 一旦适应了光线，时暮落便迅速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整个空间似乎也就八十平左右，墙面和地板都是水泥的，完全没有装修过，在她的左边和右前方各有两个铁门，看起来十分结实，房间没有窗户，不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景象，身后站着四个人，而面前的只有伯特和阿卓。 “这里到底是在哪……”时暮落迅速的将已经知道的信息整合在一起，“仓库？防空洞？或者……是在某栋房子里。” 前两种情况似乎都不太可能，时暮落很快就将这两种可能性排除了，那么她现在就应该在一栋房子里，但是她又在这栋房子的那个位置呢…… 既然伯特是所有人的老大，那他会出现的地方必定是安全的，考虑的因素不光要让外人进不来，还有就是一旦有人进来，他可以逃的出去，房间内的两个门均有人进出过，说明这两个门连接的必定是其他方便撤离的房间或是通道，不太可能会是厕所或是衣帽间这种封闭的小空间。 但是究竟什么房子，会这么设计呢？时暮落有些想不通，尽管安全性是房子设计要考虑的重点问题，但是美观性也是同样的重要，按照这个大小来看，怎么说也是个主客厅或是主卧的位置，这个位置却放弃了窗户，实在有些说不通，既然这样，那这个空间就很有可能…… “是……地下室……”想到这里时暮落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很多不美好的记忆涌入了大脑，怎么赶都赶不散。 “糟了……我这是在发抖吗……”时暮落强迫她自己深呼吸来调整状态，但是毫无用处，牙齿轻轻打颤，甚至整个身子都在小幅度的抖动着。 最终这个状态还是被时暮落控制住了，并且好在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被伯特和他的手下注意到。 “你不要见怪，我这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今天在四区也见识过你的本事，万一你要是跑了，恐怕再抓你就难了。”伯特在时暮落身边走来走去的说道，“我已经联系到你父亲莫林了，今晚七点，我让他带着那个杀手来换你。” “他或许会来，但他绝对不会带着你想见的人来。”时暮落也不再假装客气的样子，轻蔑的说道。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知道不少的事啊。”伯特用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挑起时暮落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时暮落却一直笑而不语，眉毛上挑眼神凌厉。 伯特不再纠缠，放开了手，与时暮落拉开了距离，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这女孩一番，缓缓开口道。 “你不像是个普通的女孩。” “那要看你对普通的定义是什么了。” “在四区的时候，你能凭借一己之力甩掉我派去跟踪你的十四个部下，现在被绑在椅子上周围又被这么多面相凶狠的人看守，要是普通的女孩恐怕已经被吓呆了吧，没准还会哭喊着向我求饶呢。” “这只能说明我比普通女孩更会分析形势罢了，就算我求饶，你也不会现在就放了我，那这个举动就是毫无意义的，我这个人做事讲究效率，既然对自己无用，那又何必浪费时间来满足你的虚荣心呢。”时暮落刻意加重了虚荣心几个字，像是在挑衅一般。 “那我要是说，只要你向我求饶，我就会放过你呢。” 不知为何，面对时暮落的那份从容，伯特心中竟升起一种挫败感，这让他感到愤怒。 “不，你根本不会。”时暮落勾起半边嘴角，坚定地说道。 伯特哈哈大笑，转身从身后站着的阿卓的腰间抽出一把手枪，直直的对着时暮落，他倒要看看这女孩有多大的胆子，他甚至在脑中脑补出时暮落声泪俱下的恐惧模样，他想要彻底粉碎她这副高傲的样子。 “我就不相信，你会什么都不害怕。” 枪口直对着时暮落的脑袋，可时暮落依然毫无惧色，一脸冷漠的看着举着枪的伯特，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着，谁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最终，时暮落摇摇头笑道，“这膛线真漂亮，我想你也举累了，该收起来了。” 预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伯特更为恼火，但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把枪递给了阿卓，狠狠的扯住时暮落的头发，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为何你不怕我！” “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开枪，你想要达到你的目的，就必须保证让我活着，莫林来之前一定会再次向你确认我的状况，并很有可能让我亲口和他说话，否则你们绝对没得谈，我死了，你认为你会好过吗？” 时暮落的话像是一碗油，直接浇在了伯特的怒火之上，这让伯特挥手就删了一巴掌在时暮落的脸上。 “你别以为我现在不杀你，你就不会死了！”伯特咬牙切齿的说道，“等莫林带来了我想要的人，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俩，再送你上路！” “哈！我就知道。”时暮落不惧反笑，白皙的皮肤与脸上泛红的手印形成对比。 “知道什么？” “知道你从一开始说会放人就是在骗我，像你这种混蛋，根本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伯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在指着时暮落的鼻子吼道， “你不是说你做事讲究效率吗？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时暮落仰着头，露出八颗整齐的皓齿挑了挑眉毛，轻声道： “我啊，高兴。” “阿卓，她该睡一会了！”听了回答，伯特愤然摔门而去，而听到命令后的阿卓，立刻从西装内侧的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支已经灌满药水的注射器。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药么？”时暮落面无表情的问道，见阿卓也不回话，只当是自讨了个没趣。 阿卓伸手摁住了时暮落的脑袋，针头直接扎进了他的脖子，时暮落就那样安静的任人宰割，没有任何反抗，她甚至能感受到液体被缓缓注射进身体里的细微感觉。 紧接着就是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她努力保持清醒，却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看着阿卓朝着伯特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第三十六章 我会救你的 晚上六点三十分，莫林和俞哲如约开着车，行驶在去往五区的路上，两人算是都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俞哲看得出来，莫林是一个非常讲求计划的人，两次委托都是他提前准备了大量的资料，再经过逐一的分析，制定了计划，才开始实施的。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任何计划。 或者说因为时间实在太紧，他们没来的及搜集资料，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们甚至连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对方所在地的样子都不知道，更别提制定计划了。 “进去以后，随机应变吧。”一直到了五区，莫林才对着俞哲说道，他这次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他计划的从来都是杀人的任务，像这种营救的，他从来没有接过，况且这次要救的人恰恰还是时暮落。 “大不了，直接杀进去，把她抢出来。”俞哲已经下定了决心，从他告诉莫林他要顶着那个杀手的名字来赴约，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不能轻举妄动，毕竟还不知道时暮落被他们关在哪里，万一他们提前对时暮落动手，就得不偿失了。”莫林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扔给了俞哲，“打电话，必须向他们确认时暮落还活着。 俞哲照做了，电话很快就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 “我需要确认时暮落还活着，让她接电话。”莫林开门见山的说道。 “好。”对面不再是哪个苍老的声音了，而是换了一个年轻的男性声线，回答的干脆利落，随着短暂的嘈杂声过去，电话那头传来了时暮落的声音。 “你不要来。”时暮落简单而平静的说道。 “我已经在路上了。”莫林的回答同样简洁。 “你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白白搭了性命。” “一切因我而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放心，会没事的。” 通话时间还不足一分钟，莫林直接挂了电话，一抬手把手机扔在了车子的后座。 “你带了多少武器。”莫林问向旁边的俞哲。 “两把匕首……”俞哲如实说道，他手上其实没有太多的武器，主要还是因为没有渠道去购买，就算是现在身上带的两把匕首，其中一把还是莫林给他的。 莫林长叹一口气，对着俞哲嘱咐道：“你要做好赤手空拳与他们对战的准备，咱们进去之前很大概率会被搜身，武器可能根本带不进去，并且如果我们进去后，被带去了不同的方向，那接下来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没问题……只是一旦真的打起来，那时暮落她……”俞哲不敢想象下去，他对他的身手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只不过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恐怕护不了时暮落周全。 “到时候，只要她不被绑着，就一定能逃掉，她比你想的厉害多了。”一提到时暮落，莫林脸上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像是一种自豪的情感。 这是俞哲第三次听到这句话了，可莫林指的“厉害”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想不明白。 “那……有没有可能，我一进去他们就开枪杀了我呢。”俞哲想到这种可能性，毕竟对方本就是来寻仇的，只要达成了目的，就没有必要多废话。 “可能性很小，首先他们必须要确定了你的身份是他们要找的人，不然那么稀里糊涂的把你杀了，就不怕我是随便带来的替死鬼吗。” 莫林一连串的说道，尽管俞哲听着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反驳，继续听莫林解释。 “再者，凌晨接电话的那人似乎就是伯特 .纳尔森，从他的语气中，我觉这个人十分的自负，他最后一定会杀你，但是在杀你之前恐怕会先折磨一番，绝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俞哲心里想着，若是真如莫林所说的，那这个伯特.那尔森分明就是个变态，不过这或许也不错，毕竟喜欢搞事情并且话多的反派，都活不了太久。 “当年的那件事，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俞哲想着想着，突然向莫林发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他们要是问一些问题来确认我的身份，那我总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才能回答的吧。” 莫林点了点头，开始回忆当年执行那个委托时的各种细节。 “当时那个人用的是雷明顿M700，.380的亚音速弹，配备一个消.音器……” “嗯……”俞哲其实完全没听懂莫林在讲些什么，只是知道他说的是大概枪械的型号，所以便默默的记下了。 两年前的那个任务是在K国D市执行的，当时经过分析，那个杀手和莫林一致决定目标所在的旅馆设置狙击点，在目标出门的时候当街下手。 当时执行任务的区域，一共有两栋旅馆，距离较近，位于街道的同侧，为了任务后能安全的撤离，所以他们必须想一个办法，迷惑其他人，让那些人找不到真正的狙击位置。 于是，由莫林坐在车里，等在目标所在的那栋旅馆楼下，那个杀手混入那家旅馆，找到最佳的狙击位置，接着就是长时间的等待。 他们要等待的是一个目标从他所在的旅馆走向另一个旅馆方向的时机。 索性，事情很快就开始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式发展了，那个目标人物走在了他们计划好的那条路上，身后还跟着两个形同虚设的保镖来保护他的安全。 待目标完全走过了他居住的旅馆，莫林便开始在目标身后的位置狂按喇叭，以此来制造噪音。 目标被这噪音吵得很烦，循着噪音的方向回过头去，可就在头转过的一瞬间，“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正穿过目标的眉心。 因为亚音速弹和消.音器的缘故，枪声本来就被削弱了一些，再加上莫林在楼下的干扰，以至于路人们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两个保镖估计更是绝望，只看到他们要保护的人直直的倒下，他们下意识的一扶，才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由于目标是正面中弹，保镖的动作又改变了他倒下的方向，所以来调查的人都会认为狙击点是目标前进时斜前方的那栋旅馆。 而真正的那个杀手，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东西，提着皮箱退了房间，坐上莫林的车逃之夭夭了。 “嗯……”俞哲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事件的过程，他完全没有想到，另一个杀手和他竟然是完全不同的路数，这样一来如果对方真的问了什么专业的信息，恐怕就要露馅了。 “你没听懂吧？”莫林看了俞哲的反应猜出了他的想法，“我在决定收留你之前，详细的调查过你做的那些委托，没有一起是利用枪械完成的，不得不说，有很多都做的很漂亮，但是那仅仅是为了掩饰你并不会使用枪械，不是吗？” 莫林似乎猜出了一切，俞哲也只能点头承认，想想莫林交给他的一个委托，曾经还给过他一把枪，那时候他还为了掩饰这个事实，而说过类似“不是不会用只是用不着。”的话，现在想想，恐怕那次就是莫林对他的试探吧。 车子速度很快，一会的时间就到了约定的三街六号别墅。 从外面看来，整栋别墅灯火通明窗户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来回走动的人影，别墅门外站着两个身着便服的高大男人，大概是专程来等待他们的。 莫林停下车，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两个门外的男人立刻从外套里拔出两把手枪，直对着莫林。 “我是莫林，我带来了你们要的人！”莫林朝着他们大喊，接着俞哲也从车里走了出来，紧锁着眉毛，进入了极度戒备的状态。 两个男人一人举着枪，缓缓的靠近俞哲，另一个人掏出对讲机，小声的说了几句，接着便走到俞哲身边两人配合把他的双手用绳子在背后绑了起来。 “人我已经带来了，时暮落什么时候放。”莫林厉声说道。 “恐怕现在还不行。”那个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回答道，“老大说要请你们过去一趟，确认了你带来的确实是我们想要的人之后，我们才能放人。” 莫林和俞哲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这边请吧。”男人转身带路，朝着大门内走去。 进了大门，穿过一个偌大的庭院，在才算真正的走进别墅内部，走进房门，便又见两个男人守在那里。 “停下，搜身。”两个男人伸手拦住他们。 果然应验了莫林所说的话，俞哲身上藏的两把匕首都被他们收缴了去，接下来一旦打起来，他们就要赤手空拳的上阵了。 待确认了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了之后，那几个男人终于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地下室的房间内 伯特放下对讲机，轻蔑的对着时暮落一笑。 “我看你之前是猜错了，你父亲莫林已经到了，并且带来了我想要的那个杀手。” “呵，怎么可能。”时暮落完全不相信伯特所说的话。 “是不是真的，你一会就知道了。”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第三十七章 转盘游戏 莫林和俞哲被带着走进了地下室，发现这完全是个自行修筑的地下堡垒，真实空间恐怕和整个庭院差不多大，通道错综复杂，没有人带路的话很容易就会迷路，并且这个地下室挖得很深，墙壁大概也做了隔音处理，在这里开枪，恐怕地面上什么都听不到。 一路上，每个岔路口都会有一个两人小组把守，看不出身上带没带武器。 俞哲留意了路上的每一个人，从他们身材样貌表情等方面，对他们的实力做了个浅显的评估，并且记下了每个人的位置，数了数，加上他们身边带路的四个人，总共有二十人。 走了一会，他们被带到了一扇门前，门一打开，其中一个男人就把俞哲一把推了进去。 房间里空间很大，正是凌晨时他们收到视频里的那个房间，时暮此时正被绑着坐在了靠近中心的位置，伯特.纳尔森则坐在她的对面。 “俞……哲？”时暮落看到进来的人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莫林竟然会把他带来，顿时心里涌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感，一部分是对莫林的，另一部分是对俞哲的。 房间里还有另外五个守卫，四个都站在时暮落的身后，唯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站在了伯特的身后。 俞哲一进门，马上就冲过来两个人，控制住了他，推推搡搡的把他带到了了伯特面前，用力把他摁的跪在地上。 “时暮落！”跟在后面的莫林也进了门，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另外的两个人摁住，双手绑在背后，难以活动。 伯特对眼前的一幕十分满意，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转向俞哲，用手拍着他的脸。 “早知道能这么容易找到你，我这两年也就不用那么费劲的调查了。”伯特奸笑着说道，抛去了伪装的他尽显丑态，“不过你也真是的，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的联络人出卖了，你的贱命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宝贝女儿呢。” “别废话，赶紧把她放了。”俞哲横眉立目表情凶狠，几乎想用眼神杀死眼前的人。 “她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关心她？”伯特站起来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着俞哲，接着走到了时暮落身边，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左右看看莫林和俞哲那饱含着愤怒的表情，之前被时暮落所勾起了怒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说实话，我是打算让你们三个人一起葬身在这里的，不过看你们两个的表情真的很让我满意，只要你们配合我玩个游戏，谁活下来，我就放谁走。” “我劝你不要这样。”说话的人是时暮落，尽管她心里已经开始变得慌乱了，但是表情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你若是想杀我，就现在动手，不然你的自负会害死你的。” “抱歉，你们这些阶下囚没得选，再说了，你难道还觉得你们有机会逃出去吗？别傻了，从他们两个为了你放下武器走进这里的时候开始，命就已经在我手里了，我若是想捏碎它们简直易如反掌。” 时暮落咬紧牙齿，心里的愤怒溢于言表，伯特的话完美的踩中了她的雷点，她不想拖累任何人，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宁愿之前就死在四区。 伯特挥挥手，周围的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搬了另外两把椅子，摆在时暮落左右的斜前方，接着把莫林和俞哲两人摁坐在椅子上。 见到他们，时暮落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微微蹙眉，不知是失落还是悲伤。 “为什么要带着他来……”时暮落对着莫林小声说道。 “他想要救你。”看到时暮落，莫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纵使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极其不利，但是他有自信可以逃出去，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的寻找时机。 “你们真的不该来。”时暮落低下头去，紧咬嘴唇不再说话。 “看来你们悄悄话已经说完了，那么我来介绍一下游戏规则吧。”伯特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在三人面前晃了晃，“转轮游戏都听说过吧？今天就让你们来玩一次。” 说完，伯特把手枪的转轮推出，子弹哗啦啦的掉在地上发出脆响，转手从阿卓身上拿了两颗子弹装填进弹仓，为了不让那三人看清楚两颗子弹的位置，还特意往边上侧了侧山，手指一推，让转轮旋转起来，紧接着一甩手腕，转轮便被甩回枪里。 “规则很简单，轮流开枪，最后活着的人就可以离开。”伯特把枪递给阿卓，围着三人来回踱步，“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开枪的任务就由我的人来代劳了，不过也别说我不近人情，开枪之前我留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来做最后的告别。” 阿卓在一边，扳下击锤，麻木的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过是个听话的执行者罢了。 “那么……从谁先开始呢？”伯特态度傲慢，自诩为神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玩弄他的仇人了。 “从我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气势有些出乎了伯特的意料。 “都这么着急去死吗？”伯特笑道，随后便指着时暮落下令道，“女士优先。” 阿卓立刻走到时暮落身后，抬枪指着她的脑袋。 时暮落在心里感慨道，这不到四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不知道已经被多少次拿枪指着了，可她还不是好好的活着？前几次没事，她有信心，这次也绝对没事。 “时暮落……”俞哲语气明显带着担心，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伯特，“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对着她算什么本事！” “急什么，不过是个顺序问题而已，很快就到你了。”伯特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本意能看到几个人为了活命相互推脱的戏码，不过现在的剧情倒也不差。 “俞哲，没关系的我心里有数。”时暮落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温柔的安慰着俞哲，明明他只是个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却愿意冒着危险来救她，让她说不出的感动。 反观莫林，竟然毫无紧张的样子，只是一直盯着时暮落一言不发，时机还未到，必须继续保持冷静。 “我想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吧？”时暮落看向伯特，极尽冷漠与不屑，与几秒钟之前对俞哲的态度截然不同。 “好啊。”伯特伸出三根手指，开始倒数，“三……二……一……” 话音一落，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啪嗒—”，一切相安无事，果然是没有子弹的。 但随着这一声脆响，俞哲心里反倒是咯噔一下，他不敢想象若是里面真有子弹，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下一个，轮到莫林了吧？”伯特指挥道，按照他填子弹的位置，这一发或者下一发总会打出子弹的。 阿卓迈步到了莫林身后，举起枪拨动击锤，转轮开始转动。 莫林咽了咽口水，本能的有些心跳加速。 “放心，没事的。”时暮落回给莫林一个笑容，安慰他道。 仅是这一句话，便足以让莫林安心，他回给时暮落一个笑容，坦然的面对身后那冰冷的枪口。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最后留下的话了吗？罢了这样倒是节省了我的时间。”伯特如刚才那样，开始倒数起来，“三……二……” 伯特特意拉长了声音，开始故弄玄虚，他想看到莫林脸上的恐惧，但是事实却令他失望，这对父女在这一方面竟然又是如出一辙，真是让他感到讨厌。 “一！” “啪嗒—”依然没有子弹。 伯特笑了，他知道下一发必然是有子弹的，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那个直接动手杀了他儿子的杀手，某种情况下说，也算幸运。 阿卓直接按顺序走到了俞哲身后，依旧是那套熟悉的动作。 “既然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不如这次就直接开始吧”伯特有些迫不及待了，想亲眼见证着着“幸运者”的诞生，伸手便要开始倒数。 “等等！”时暮落突然叫停了他，“说好的三分钟，怎么也要走个流程啊。” 俞哲其实看到伯特直接要开始倒数，心中一慌，他还有一些话想对时暮落说，但还没等他叫停，时暮落就先说话了。 “俞哲……”时暮落张了张嘴唇，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咬着嘴唇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时暮落，其实我是个杀手……”俞哲心里有预感，这次枪里一定是有子弹的，他有很多话想说， 但涌到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一句。 时暮落噗嗤笑出声，挂着笑容回答道，“我已经知道了，但是都这个时刻了，你竟然只想说这个。 “都已经这个时刻了，所以我不想再瞒着你了，如果我今天没办法出去，你也没必要为我这种人伤心。” 说完，俞哲站起了身，走到时暮落的面前。 阿卓本想把俞哲按回椅子上，但是伯特却示意他不要动，并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俞哲看着时暮落，深吸一口气，低头直接吻在了时暮落的嘴唇上。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这是在做什么，“牡丹花下死”吗？ 时暮落同样也是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她很快就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俞哲推到了她的嘴里。 “……”时暮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紧闭着嘴唇，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时暮落你安静听我说，我来就是为了帮你逃出去，我不会让你在这死掉的。” 还没说完，俞哲就被阿卓摁回了椅子上。 时暮落低下脑袋，半睁着眼睛，良久才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吐出一句：“我也不会的……” “三……二……” 伯特开始倒数，这次数的似乎比前两次都要慢，他似乎在慢慢的享受这个过程。 “一……” “砰——” 第三十八章 反击 就在枪响前的一瞬间，时暮落猛地站起身，连人带椅子的向着俞哲身后的阿卓撞去，那阿卓自然是被撞的中心不稳，手一抖，那一枪便擦着俞哲打在了对面的墙上。 时暮落整个人侧躺着重重的摔在地上，椅子并不结实，被那么一摔便变形散架了，折断的木头断面十分尖锐，刺伤了时暮落的小臂，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俞哲反应也很迅速，几乎也是在枪响的同时，迅速闪身想要躲避，但时暮落超乎他预料的一系列举动，已然改变了子弹的原有方向，这让他立刻改变了原有策略，直接站起，用肩膀又一次撞在了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阿卓身上。 阿卓这次直接摔到在地，枪就掉落在一旁，俞哲不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直接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面门上，让他彻底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俞哲背对着时暮落蹲下身子，并努力把被反绑着的双手向下伸去，以配合她的位置。 时暮落立刻就明白了俞哲的意图，忍着手臂的剧痛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张开嘴，露出被紧紧咬在两排贝齿间的那闪着银白色冷光的刀片。 刀片正是刚刚俞哲亲吻时暮落的时候推到她的嘴里的，其实在来五区之前，俞哲已经想到了会被搜身的情况，于是提前在嘴里藏了一个约两个小指节长的刀片，以备不时之需，这技能还是他从那个带他入行的人手里学会的。 原本俞哲的临时计划是让转盘游戏从他先开始，这样他就能在第一枪的时候就开始行动，可万万没想到，游戏是从时暮落开始的，这让他十分担心，若是前两发枪就响了的话该要怎么办。 好在幸运女神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不光俞哲顺利完成了计划，还因为时暮落的举动，让整个情况变得对他们更加有利了。 时暮落努力咬住刀片，不让它滑落下去，通过摆动头的方式，几下就将绑着俞哲的绳子割开。 与俞哲不同，时暮落从来没有将刀片含在嘴里的经历，并且那刀片被磨得异常锋利，仅仅是这一小会，她的嘴里就已经被划的满是伤口，口腔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仅仅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俞哲和时暮落，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些人中，最先明白过来的还是莫林，他连忙压低了身子，向着时暮落的方向靠拢过去。 反应力慢半拍的守卫们这才纷纷掏出枪来，但年老的伯特反应力更加迟钝，竟是呆滞的站在原地，正巧还和时暮落他们站在同一方向，这让守卫们根本不敢贸然开枪，只能将枪换成匕首，直接冲上去阻拦。 俞哲见莫林已经到了身边，便直接挡在他俩面前，让守卫无法继续靠近。 四个守卫一拥而上，俞哲向下压低底盘，找准机会，一个上步闪身躲过了最前面那人从正面刺来的匕首，回手一个肘击狠狠的落在那人的背上，直接就打的他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没有半秒的迟疑，第二人便挥刀砍来，俞哲迅速向前冲到那人前侧方，右手顺着那人的小臂向上滑至手腕处，摁住向后一拧，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人便疼的半边身子都向后歪倒，手一松，匕首直直落下，俞哲连忙伸出左手，将那匕首稳稳抓住。 第三人见状，想趁这俞哲不注意快速进攻，谁知俞哲连位置都没有改变，接下刀的手直接顺势向后刺去，第三个人本能的想护住腹部，不成想俞哲却是冲着他的大腿而来，噗的一刀狠狠刺了进去，猛地一绞再将刀拔出，那人腿上就多了个呼呼冒血的窟窿，一瞬间疼的摔倒在地。 俞哲将右手抓着的人松开，但是为了减小隐患，俞哲朝着第二、三人的面门各是一拳，让他们昏死过去。 第四人和那刚刚爬起来的第一个人见状，不敢贸然冲过去，一步步向后退去，但俞哲不管这些，直接主动进攻，一手手臂从后方环住一个人的脖子，另一手手臂顶在那人喉咙处，不消几秒那人便失去了行动能力。 俞哲直接手上的人甩开，冲向最后一人，那人准备格挡，但还是慢了一步，直接被扼住喉咙，持刀的手还未来的及向俞哲刺去，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直到这时，老伯特才意识过来事情不妙，转身朝着一边的门口仓皇而逃。 而这边时暮落和莫林正在相互给对方解绑，两人看着伯特逃跑的方向，心里都明白绝对不能让他跑掉了，整个房子守备森严，想要直接杀出去绝对毫无胜算，必须靠着挟持伯特，才能顺利的出去。 于是当两人顺利摆脱束缚之后，便快步的朝着伯特逃跑的方向跟了上去，临出门时暮落还回头大喊了一声俞哲，以提醒他不要恋战。 正巧俞哲刚好解决了四个守卫，他们都已经不省人事，只全靠着一口气吊着，既然已经没了威胁，这几人又不是他的目标，俞哲也无意取这些人的性命，放任着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紧跟着时暮落的脚步走出门去。 三人很快汇合，果然如时暮落所料，这门通向的是一个方便撤离的空间，以伯特的年龄应该还没跑远，只是这地下空间修建的极其复杂，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三人来说，找到正确的路实在有些困难。 俞哲并不清楚，现在这个门外的空间，与之前他进来时所走的空间，是否是相互联通的，毕竟周围的景象全都一模一样，当然最令他担心的还是那每个岔路口都有的两人组守卫。 目前的情况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几人一直前进，果然在第一个岔路口就遇到了守卫，这次的守卫没有顾忌，直接掏出枪来射击。 通道很窄，直接站在中间无异于给别人当靶子，三人只能暂时后退，那两个守卫见状，直接追了过来。 谁知，俞哲并没有后退多远，悄悄躲在墙壁的拐角处，他挥手示意莫林和时暮落再躲得远一些，以免误伤。 走在前面的守卫在经过拐角处时稍稍放慢了速度，但仅仅转过去半个身子，手腕就一下子被俞哲抓住，没来的急反应，只感觉手腕一痛，手上的枪就被夺去了。 另一个人慌忙朝着俞哲开枪，完全没有顾忌到同伴，只见俞哲一拽，顺势把那守卫挡在他的身前，“啪—啪—啪—”三枪，全部正中守卫。 开枪的人眼见同伴倒下，顿时慌了神，再次举枪对着俞哲，却发现里面的子弹已经被打空，只好丢下手枪徒手应战。 俞哲不熟悉枪械，用了也是累赘，便直接把枪递给身后的莫林，抽出刚刚抢夺来的匕首，朝着那守卫刺去。 虽然那守卫的枪技很烂，但近战技巧在目前为止俞哲遇到的对手里算是最好的，他稳住下盘左右闪躲，竟让俞哲一时间找不到破绽，但他也明白，一味的闪躲毫无用处，必须主动进攻才能击败眼前的对手，所以铤而走险的想要夺过俞哲手里的刀。 守卫看准时机，在俞哲挥刀落下之际，抬手格挡，并准备翻转手腕控制俞哲，但恰恰是这个动作却给他带来了致命的后果。 俞哲不等那人反手，直接在手里把刀调转了一个方向，照着那人手腕就是一刀，一瞬间鲜血从伤口中涌了出来，紧接着他另一只手挥拳重击，那守卫便倒下昏厥过去。 一切解决，几人继续前行，这样的守卫还是十几组，必须快点抓住伯特，他们才能平安出去。 又逢岔路，没多废话，俞哲直接冲上去和两守卫扭打在一起，那两人本身不强，但俞哲经过了连续的“车轮战”，体力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结果三人打的难解难分。 就在俞哲应战的同时，时暮落一眼看到狼狈逃跑的伯特正躲进一扇暗门之中。 “原来这老东西就是靠着暗门才这么快跑掉的。”时暮落在心里想道，也顾不得别的，迈步就要追，但手却一把被莫林拉住。 莫林看着时暮落迟疑了一秒，把刚刚俞哲给的枪别在了她的腰带上，轻声道了句“小心。” 时暮落点点头，绕过俞哲，走进伯特逃跑的暗门之中。 暗门里又是一条通道，但装修一下子高级了很多，不光铺了墙纸，连地板都是木质的，和外面四面水泥的通道完全没有可比性。 时暮落循着伯特的背影追了过去，但出乎她意料的，通道拐弯处的尽头是一部电梯，那老伯特虽然跑的气喘吁吁，但是转身看到时暮落的时候，眼里的傲慢丝毫不减。 时暮落暗叹不妙，连忙飞奔过去想要阻拦，但电梯门正巧在这时候打开，里面站了个进两米高的彪形大汉，方脸粗眉，满面横肉，看起来极其凶恶。 伯特看着时暮落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笑了，不紧不慢的走进电梯，和那壮汉交换了位置，伸手拍了怕他强健有力布满肌肉的手臂说道：“她交给你了，记得留一口气，带来见我。” 壮汉听后，满脸狞笑的看着时暮落，握了握拳头，指节被掰的咔咔作响。 电梯门缓缓关上，伯特甚至在电梯里朝时暮落告别式的挥挥手，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祝你玩的开心。’ 第三十九章 黎明前夕 “叮——”电梯门像是个发令器一般，在关上的一刹那，那壮汉像一辆坦克一般飞奔着向时暮落扑来。 “好快！”时暮落内心惊呼，转身想跑，可此时那壮汉已经到了她眼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一拳直捣在她腹部，顿时一口胃液和着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壮汉再次挥拳，眼看就要落在时暮落的身上了，却只听她尖叫一声，双手死命的摁住壮汉抓在她头上的手，撤步向后，同时半蹲下身子。 时暮落的招式起了效果，那壮汉手腕吃痛，只得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又因为被时暮落的动作扯着，整个人向前扑去，见状她乘胜追击，抬起膝盖，狠狠的顶在那壮汉的鼻子上。 壮汉鼻子一酸，鼻血留了下来，他暗骂自己过于轻敌，竟被一个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所伤。 时暮落大脑飞速运转，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从壮汉身边窜过，朝着电梯的方向奔跑过去。 壮汉身体素质很强，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他本以为时暮落会借机跑出暗道，没想到竟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过去了，这倒是有意思。 时暮落飞奔到电梯门前，挥手飞快的拍打着按键，但她心里明白，这么做是改变不了电梯运行速度的，索性转身依靠在门上，拔出莫林塞给她的枪，指着面前的壮汉，但真的等她抬起手，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眼前的一幕惹的壮汉有些想笑，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会掏出枪来像模像样的指着他，这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索性他的实力完全碾压眼前的女孩，不如就陪她玩上一阵。 “丫头，你会用枪吗？”那壮汉似笑非笑的朝着时暮落的方向走来。 “至少比你会。”时暮落吼道，她双手持枪，含胸塌肩重心下移，两臂向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枪口直指壮汉，确实是个标准的持枪姿势。 “那你倒是开枪啊。”看着时暮落标准的姿势，壮汉还真是下了一跳，但是他笃定这个女孩绝对不会开枪，毕竟现在这么好的开枪机会，她也只是光动动嘴而已，完全就是在虚张声势。 时暮落没有回答，紧咬着下唇，盯着眼前的壮汉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尽管心跳急剧加快，但她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样子与壮汉对峙着。 “不会用就放下吧，免得走火伤了你自己。” 壮汉的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极具压迫力，时暮落不安的回头看看电梯，距离到这一层还要有一段时间，但是以那大汉的前进速度，恐怕再电梯到之前，就已经先到她面前了。 时暮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必须马上想出一个可以逃脱的办法，但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她突然噗嗤一笑，随后在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说真的，我最讨厌像你们这种自负的男人，明明可以直接完成目标，却总要自以为是的说个不停，完全意识不到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甚至还故意露出破绽给对方，结果最后只能落的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你在说什么？我可没听清楚。”大汉故意用手作出掏耳朵的动作，在他看来，时暮落说这些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电梯而已。 “我欣赏的男人，在他脑子里出现了想要杀了你的这句话时，行动早就已经完成了！” 话音未落，那壮汉只感觉身后升起一股寒气，紧接着脖子一疼，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然气绝。 时暮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被溅在脸上的血迹，身子靠着电梯门向下滑去，整个人坐在地上，她还从没像现在一样紧张过。 俞哲跨过壮汉的尸体，伸手扶起时暮落，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紧握的枪，这样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她拿在手里了，倒不是担心她开枪伤人，主要是怕枪万一被别人夺去，会对她造成伤害。 时暮落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莫林从后面跟上来，电梯正巧到达，三人进入电梯，终于能短暂的休息一下了。 时暮落看着俞哲，连续的战斗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了，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但他却依然保持着平时的样子，摸摸时暮落的头发，安慰她说“没事的。” 电梯缓缓上行，不出意外的话，这电梯应该直通别墅内部，运气好的话到达的位置应该距离伯特不远，但是电梯打开后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却是个未知数，万一有人等在门外，电梯一开门就朝他们射击，那就糟糕了。 “叮——”电梯终于停了下来，电梯门外的情景对于他们三人来说算是“喜忧参半”，至少没有人直接举枪，但是那站着的人却是两个如楼下那人一般强壮的大汉。 顾不得别的，俞哲直接走出电梯举枪射击，尽管他不熟悉枪械，也不一定能否打中敌人，但是好歹试一试，万一击中，接下来的近身搏斗就能省不少力气。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把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或许在最开始他抢来之前枪就已经被打空了，他暗骂一句，将枪扔在电梯里，一把把想要随他一起走出电梯的时暮落推了回去，顺手摁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先下手为强，与其一味地防御，不如抢占先机，俞哲直接拔出匕首朝较他更近的大汉冲去，但本就在体型上没有优势的他，更是在连续对战了进十人之后显出疲态，只是他自知还不能放弃，否则时暮落和莫林还是会葬身于此。 两个大汉抽出匕首迎战，从他们的架势上，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与楼下那群守卫有着截然不同 俞哲右手挥舞着匕首向其中一人进攻，脚下快速移动，步伐灵活，同时防备着另外一个人的攻击。 反反复复十几个来回，俞哲在两人的围攻下，几乎得不到半点机会，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俞哲的彻底放弃了防御，右手直接朝着大汉的身子划去，大汉自是起手格挡，但不成想这只是一个假动作而已，俞哲一松手，匕首就从他的右手过渡到他的左手，直接一个反手位持刀，大汉另一只手来不及防御，就被俞哲连捅三刀。 那三刀其实并未伤及要害，只是为了创造更好的进攻机会，俞哲趁着大汉吃痛弯腰之际，直接过渡到他身后，两手紧紧绞住大汉的脖子，直接将其勒晕。 终于解决掉一个了，俞哲迅速调整好姿势，准备再对付最后一个，可突然，他只觉得左腹一阵剧痛，伸手去摸竟满是鲜血，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放弃防御的进攻给了另一个人机会，直接一刀刺进了他的左腹，但刚刚的他由于极度的紧张，甚至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伤口持续涌血，俞哲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以这出血量，不出一会他就会倒下，但刚刚套路不能再用，只能另想办法。 那大汉见俞哲受伤后轻微摇晃的脚步，自认为有了机会，径直攻来。 但俞哲并没想要放弃，起手格挡，但大幅度的动作牵痛了伤口，一瞬间露出破绽，被对方扑倒在地。 大汉乘胜追击，匕首朝着俞哲的喉咙割去。 眼见不妙，俞哲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尽全力一搏，一手挡住匕首的进攻，一手按住那壮汉的脑袋，并用他的脑袋狠狠撞去。 壮汉被这一下撞得有些发懵，手上的顿时松了力气，俞哲直接一转攻势，把那大汉摁在地上，挥刀落下，连刀带那人手掌一同钉在地板上，紧接着松开匕首，左右手交替握拳朝着朝那人挥去。 一切终归于平静，俞哲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他捂着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步三晃的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便重重的倒了下去，意识渐渐模糊，身体的感官也似乎要离他而去了。 时暮落和莫林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俞哲身边去查看他的情况。 伤口很深，尽管没伤到要害，但也已经留了太多血液，如果不能及时救治的话，俞哲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时暮落心里实在是感到过意不去，毕竟这一切因她而起。 来不及耽搁，莫林背起俞哲，时暮落拔出地上的刀子，胜利就在眼前，只要抓住伯特，他们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了。 “嘭——”时暮落直接踹开了伯特办公室的门，直接冲了进去。 伯特瞪大了眼睛，表情里满是惊愕，他没有想到竟然最后站着的会是时暮落他们，他的守卫们竟然连这三个人都拦不住。 “有话好好说嘛，不要总是动刀动枪的。”伯特眼见大势已去，也不在挣扎，任时暮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带我们出去！”时暮落大吼，眼见这糟糕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不免让她有些情绪化。 “这好说。”伯特高举着双手，随着时暮落推动的方向前进，从别墅的二楼，再到一楼，最后经过那诺大的庭院，一路上几十个守卫看到这种情形都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供时暮落他们通过。 回到车前，莫林先把俞哲在后座安顿好，接着帮助时暮落打开车门。 “先带他一段路，确认没人跟上来在把他扔下。”莫林向时暮落指示道，说完便坐上车，行驶向回到四区的路上。 一路上伯特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扭曲着，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想反思这次的复仇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结局。 到达市区，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时暮落直接打开车门，把伯特踹了下去，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车内只剩下三人，俞哲重伤不省人事，时暮落精神紧绷精疲力竭，只剩莫林靠着仅剩的一点力气开着车，这场持续了四十多小时的噩梦，终于该醒过来了。 转天晚上，五区三街六号的别墅里，伯特怒不可遏的指着面前的一群人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三个人都拦不住？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在伯特面前站着十几个身形各异，身体不同位置打着绷带或石膏的男人，他们昨天都与俞哲交过手，但是不论受伤多重，他们仍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有一个壮汉例外，他是昨天惨烈战斗中唯一一个被俞哲杀死的人。 一群人面对伯特的指责，谁也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默默的听着，一连听了几分钟，他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砰——”似乎是一声枪响，紧接着玻璃应声而碎，众人奇怪的抬起头，只见伯特瞪圆了眼睛，嘴巴大大的张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仔细一看，一颗子弹正正好好镶嵌在伯特的后脑中。 距离别墅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个趴在地上，手握狙击枪的年轻人抬手打开耳机，淡淡的说了句：“办妥了。” 随后起身收拾好东西，向着山下走去。 第四十章 梦回.开始的开始 俞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想大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周围更是看不见任何光亮，任凭他怎么跑都无济于事，始终无法碰触这片黑暗的尽头。 他内心升腾起一丝绝望，他不知道该要去哪，也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恐怖的地方，只能无助的站在原地，期许着奇迹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点像是萤火虫一样的亮光出现在俞哲的眼前，他想要伸手去抓，可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那光亮看似近在咫尺，可实际却似乎远在天涯。 看到了希望，他径直朝着光亮跑去，那光始终可望不可及，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俞哲不知疲惫的奔跑，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见那光亮一点一点的扩大，不消片刻，就吞噬了一半的黑暗。 他张开双手，拥抱着眼前的光明，瞬间只觉得身上一阵温暖，双眼被强光刺的难以睁开，但很快这光便褪去了，他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前已然换了一副景象，他现在似乎正站在一栋房子的客厅里。 这房子的装修十分温馨，墙壁被漆成了嫩黄色，房间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手工小摆件，都是成三个一组的，被整齐的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沙发对面的墙上，镶嵌了一台50寸的液晶电视，电视下面的矮桌上，摆着整个房间唯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关于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的，照片上的三个人都绽放着阳光般的笑容，看起来其乐融融，尽显幸福的样子。 俞哲睁大了眼睛，却始终看不清那照片上三人的样貌，他想要走进一点去看个清楚，发现完全迈不开腿，一低头发现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再一抬头，眼前的景象就又发生了变化。 从装修风格来看，应该还是那栋房子，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正处于餐厅位置，他向前看去，就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但那男人的脸被报纸挡住，看不见相貌。 向左手边看去便是房间的西厨，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正哼着小调，背对着他在厨房忙碌。 “这是哪里？这两个人是谁。”俞哲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十分熟悉，似乎是某样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但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俞哲，早饭再不吃，可就要凉了。”那女人收拾好厨房，笑盈盈的转过身来，银铃般的声音十分悦耳。 就在俞哲看到那女人相貌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浑身一个激灵，接着用颤抖着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喊了句：“妈……” “这怎么可能呢……”俞哲心里充满着激动与震惊，他的妈妈季纤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想到这里他连忙低头看去，果然那已经不是他本来的身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身着初中校服的瘦小身体。 “是梦……”俞哲望着眼前虚幻的一切，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是喜是忧的滋味，记忆开始缓缓苏醒。 “俞哲，别发愣了，赶紧吃完还要去上学。”坐在俞哲对面的男人，放下报纸，一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严肃，但声音中却包含着慈爱。 这个人自然就是俞哲的父亲俞国正。 俞哲依稀记得，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父亲的职业就一直是个迷，他说过他是个警察，但是具体是做什么的却只字不提，并且经常出差，短则几天，多则几个月，有几次甚至是带着伤回来的。 俞哲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筷子夹起碗里的食物送进嘴里，尽管知道是梦，但是食物的触感却异常真实，他抬起头，就连嘴也开始不受使唤的开始说话。 “爸，今天你会送我上学吗？”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稚嫩，这似乎是他记忆中真实经历过的某个早晨，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记得，毕竟当年忘记这些记忆，他花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不行，我今天要出差，吃完早饭就走，可能十几天才能回来。”说完，俞国正端起碗，把早餐匆匆的划进嘴里，直接用手擦了擦，吻别了季纤，便拿起外套向着门外走去。 “不能让他出门！”一个声音在俞哲的大脑中反复的回响，他心中也逐渐升腾起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俞国正，但话一吐出口却变成了。 “再见，一路平安。” 俞国正听到，回头笑了笑，挥挥手淡淡的回了句，“再见，等我回来。”转身头打开门，走入了一片刺眼的光亮之中。 “不要去！”俞哲终于摆脱控制的喊了出来，整个人飞扑向门的方向，想要拉住俞国正，可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房间内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次的他站在了一个较小的房间内，整个空间充满了一种令人舒适的蓝色，柔软的床上，被子叠的整齐，书柜上摆满漫画、和各种各样的模型玩具，整个屋子被装饰的满满的，但一切又保持着良好的秩序，并不显得凌乱。 俞哲记得这是他当年的房间，趁着身体还能自由活动，他轻轻拂过每一件房间里的摆设，这些东西都充满着他的回忆。 看着看着，俞哲的手停留在了书桌上的一个电子时钟上，这件东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的时间引起了俞哲的注意。 “11月3日……晚上……六点五十八分……” 不安、悲伤、痛苦……各种各样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内心，他记起来，正是今天，他得知了他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的消息。 “咚咚咚。”那预料之内的敲门声响起，不由得俞哲反应，他的身体就再一次开始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径直朝着房间外走去。 房间外就是客厅，俞哲的母亲季纤已经打开了大门，门外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男人，抬起手将证件展示给季纤。 “您好，请问是季纤女士吗？我们是您丈夫俞国正的同事。”两个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人才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是国正的同事啊。”季纤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连忙邀请门外的两人进屋，“国正他出差还没有回来，你们先进来坐吧，我给你们泡杯茶喝。” 一个警察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那人只好暂时闭嘴，随着季纤走进门去。 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可表情却显得如坐针毡，趁着季纤烧水的时间，小声嘀咕了几句，但最后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俞哲保留着意识，任身体自己走动，他来到客厅，接过季纤手里的茶杯，给两个警察递到面前。 “你是……俞哲吧？”一个警察开口问道，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俞哲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听俞国正他提起过你，你们长的真像。”那警察皱着眉头，嘴角却不得不摆出一副笑容，看起来颇为怪异。 季纤也走过来，将洗好的水果端了上来，周到的招待着客人，那两个警察见状，连忙表示不用麻烦了，并把她带到沙发上，让她坐下。 “夫人……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您……”一个警察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吐出一个字，反复的组织着语言，最终采用最细微的声音说道，“俞国正他……牺牲了。” “啊？”季纤十分震惊，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昏厥过去，站在她身后的俞哲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这只不过是他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罢了，毕竟这消息他早就已经知晓了。 “夫人……俞国正可能没有告诉过您，他是一名缉毒警察，几天前出去执行任务……与毒贩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包括俞国正在内共有三个警察牺牲……他的尸体现在被存放在殡仪馆，您明天可以过去看看，之后人会下葬在烈士陵园，只不过为了安全，不能给他设立墓碑……” 季纤忍住眼泪，声音微弱又颤抖，对着两位警察也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两个警察说完便起身告别了，他们实在不忍心看到家属悲伤的模样。 外人一离开，季纤就掩面痛哭了起来，哭得死心裂肺，俞哲抱住她，千万句安慰的话语却堵在嘴边，无法说出，毕竟现在这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眼前的场景开始迅速闪回，家里、殡仪馆、烈士陵园、他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毕竟该流过的泪已经在十五年前就流干了，只是他心里仍然会感到痛苦，他希望可以快速从这噩梦里离开，他实在不想在被迫回忆下去了。 他闭上眼睛，想把脑中一切事物都驱赶出去，盼望能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但是他失败了，耳边的声音渐渐清净，但睁开眼睛他看到，依然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家。 不知道这次的时间跨度是多久，俞哲只感觉家里已经乱的不像样子了，他记得当年得知父亲牺牲的消息后，母亲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俞哲左右寻找，发现季纤此时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电视的女主持人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惯例的说了几年的日期后开始播报一天的新闻。 “等等……”俞哲突然心里一惊，“今天……是11月……9号……” 第四十一章 梦回.醒不来的噩梦 俞哲开始慌张了，11月9号，这是个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时间。 那年，俞国正因为任务而牺牲，他和他的母亲季纤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母子二人收拾好心情，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但是世事难料，当年的俞哲完全无法想象，那群被他父亲追捕的犯罪分子到底能有多残忍。 就在那么一个平静无奇的夜晚，惨无人道的毒贩闯入了俞哲的家中，他们只是为了报复。 悲剧发生的那一夜，季纤拼尽全力，将年幼的俞哲藏了起来，才让他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她却在那群恶徒的凌辱与折磨中坚持了八个小时，最终也没能看到新一天的太阳升起。 俞哲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这梦中醒来，索性就去尝试控制它，既然在十五年前的他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么至少在梦里，要让这个故事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但尽管他这么想着，身体却依然不受控制，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如当年那样，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发生着。 “动起来啊！已经……快没时间了。”俞哲的意识在反抗着，尽管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但是他必须去尝试。 终于，俞哲成功了。 最先只是眼睛，随后是整个脑袋，接着就是脖子和肩膀……随着俞哲能够控制的部位越来越多，他心里终于又重新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大约只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俞哲最终得到了整个身体的控制权，可以在这个梦境的世界自由活动了。 “妈！快和我走！”俞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季纤离开这里，去哪里无所谓，至少在这梦境的世界他不需要考虑。 俞哲不由分说的拉起季纤的手腕，拽起她向外跑去，打开门，又是那熟悉的白光，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白光转瞬即逝，周围的环境依然是屋内，熟悉的客厅，熟悉的电视节目，以及熟悉的坐在沙发上的季纤。 俞哲愣了，低头看看，手上什么也没有抓着，再一抬头，他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照常播报着时间，果然什么都没有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俞哲不敢相信，竟然连梦都没办法改变，他决定在试一次。 有了刚刚的经验，这次他更快的控制了身体，拉起季纤向外跑。 但是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俞哲不敢相信，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也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他绝望了，意识到不论做什么都没有用，一切还是会发生，于是也不再顽抗，任由发展。 悲剧开始于十分钟后。 季纤先是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猛地警惕了起来，悄声走到门边，利用猫眼查看情况。 俞国正牺牲后的这几天里，她突然十分谨慎敏感，甚至是草木皆兵，虽然她也知道，大部分时候所谓的危险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但是她害怕突然会出现些什么意外，把俞哲也从她身边夺走，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但这次的危险是真实的，季纤向外看去，门外站着五个男人，虽然是冬天衣服穿得很厚实，但是仍然能在他们仅仅露出的几块皮肤上看到各色的纹身，几个人叼着烟，悄声说着些什么，手上拿着工具似乎要破坏门锁。 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季纤心跳开始加速，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看这群不速之客的动作，现在报警恐怕来不及了，一旦他们进来，很可能直接对俞哲的安全造成威胁，必须先想办法把他藏起来才行。 床底、衣柜、阁楼……她想了各种各样的地方，但是这些位置都太容易被发现，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左思右想，季纤盯上了鱼缸，那是个一米五长的大型鱼缸，上半部分装满了水，里面布置了各式各样的水景，养了几条色彩鲜艳的热带鱼。 鱼缸下面有个底座，看似十分结实，可实际上内部是中空的，想办法在里面藏一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在危险面前，季纤潜能是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原本身体瘦弱的她，竟然直接将几百公斤重的鱼缸从墙边拽了出来，又徒手拆掉了它的背板。 俞哲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任凭季纤将他塞进了鱼缸底座里，并轻声嘱咐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做完这一切还不够，季纤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顺手把那张家里唯一一张三个人的合照也塞了进去，以免那群人通过照片而记住俞哲的相貌。 季纤刚把鱼缸推回原位，锁着的门就被那些人打开了，几个人一拥而入，配合十分默契，带头的那个一把冲上前来，控制住季纤不让她大喊大叫，中间几个人在屋子里四散而开，寻找俞哲，最后的一个人随手把门关上，并直接反锁，以防有人来打扰他们的报复计划。 很快，那几个在屋子里找俞哲的人便回到客厅集合了，他们一无所获，和那个带头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帮他把季纤绑了起来。 带头人松开捂着季纤嘴的手，结果不住的大声求救，那人没多废话，直接挥手两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季纤被打的发懵，一个站不稳，就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再呼救，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那个带头人。 那人蹲下身去捏着她的脸，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还有个儿子吧？他在哪？我劝你老实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一会就给你个痛快，否则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季纤没有说话，尽管心脏的跳动已经超速，但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而选择牺牲俞哲。 “别不识好歹，你那个已经死了的警察丈夫害死了我们三个兄弟，这个仇我们必须报，正好一家三口，一人还一条命。”带头人脸上的肌肉跟着颤抖，看起来异常凶狠。 “你们死了那是活该！” 一提到俞国正，季纤心中的愤怒远超过了恐惧，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带头那人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本就狰狞的脸变得更加恐怖，站起身走了两步，猛地一回头，对着地上的季纤又踢又踹，房间里开始回荡起她痛苦的声音，但是这远远不够，那人朝着另外几个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走上前来一起殴打她。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或许是那些人打累了，纷纷停下手，那带头人再次蹲下，看着满身是血的季纤，再次问道：“肯说了？” 季纤浑身剧痛，缓缓睁开了一闭着的眼睛，一口血吐在那人身上。 “好，是你逼我们的。”那人起身，对着另外几个人喝道，“给这个死女人打一针安非他命，可别让她一会晕过去！” 鱼缸下面的俞哲再也受不了了，当年的他就这么躲着瑟瑟发抖的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八个小时，他能做的只是通过墙壁与鱼缸之间的缝隙，记住那几个闯入他家的混蛋们的脸。 如今在梦里，他却还要被迫回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被迫重新经历这痛苦的八个小时。 他不能再忍下去了，努力的靠着意识控制了身体，用后背顶着鱼缸内侧，用脚奋力的向墙上一蹬，鱼缸和墙壁之间就打开了一条缝隙，正好能让他出来。 俞哲愤怒的冲向那五人，每一拳都结结实实的打在那些人身上，但他们毫无反应，眼见拳头没用，他直接冲到厨房，抄起一把切肉用的尖刀，朝着一个人的要害刺去。 但是就在刀尖碰触到那人身体的一刹那，人竟凭空消失了，并且不只是那一人，其他的人连同地上躺着的季纤也都不见踪影。 心里暗叫不妙，俞哲连忙环顾四周，果然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电视再一次提醒他现在的日期，他在内心哀嚎着，莫非这一切他必须再重新经历一遍才算结束吗？这个噩梦究竟如何才能醒来。 突然，俞哲似乎想到了什么，冲进厨房，举刀刺向了自己，他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希望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来逃离这里。 结果显而易见，他再一次失败了。 轮回又一次开始，一切还将继续，只是这次的俞哲彻底绝望了，他躲在鱼缸下面，紧闭双眼，死命的摁住耳朵，希望能听不到季纤的哀嚎声，但那声音却像是刻在他心里一般，无论怎么挡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梦里的时间同样漫长，煎熬、无助、绝望……无数的情感冲击着俞哲的内心，他甚至开始乞求那本就不存在的神明带他离开这里。 渐渐的，一切声音停了下来，周围变得安静极了，俞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空间。 他试探性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天和街道，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那八个小时终于让他熬过去了。 但是俞哲知道，梦并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个场景罢了，他必须要赶紧弄清楚现在所处场景的的日期，以及他现在到底在哪。 第四十二章 梦回.注定失败的复仇 不等俞哲思考，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径直走在街道上，他留意着这街道上的风景，每一处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只是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走着走着，他一拐弯进入住宅区，轻车熟路的找到一栋居民楼，站在楼下，抬头凝视着其中一家的窗户，过了很久，他才迈步走上楼去。 记忆的片段在俞哲的脑子里涌出，他终于想起了，这里已经是那噩梦的九年之后了。 在当年俞国正和季纤死后，俞哲消沉了很久，为了摆脱再次被报复，在警方的帮助下他换到了另一所学校去念书，但他也因为年纪还小，所以被迫搬到了福利院居住。 在福利院有很多孩子，可是唯独他却交不到任何朋友，在他心中的那块伤疤始终无法愈合，即使是换了很多心理医生也无济于事。 渐渐的他变得沉默寡言，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并且因为性格上的缺陷，一直没有人愿意领养他。 呆在福利院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俞哲终于在十八岁离开了那里，住进申请来的廉租房，浑浑噩噩开始新的的生活。 为了生活，他找到一份在便利店里当收银员的工作，但没过几天，店老板就嫌弃他的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把他调到仓库去当一名理货员。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几年后的一天，俞哲正在整理货架，一个客人的闯入他的视线，又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 他忘不掉那张脸，那正是当年迫害他母亲的五个人里的其中一个。 俞哲心头充满了恨意，一股冲动让他想直接冲上去报仇，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既然想要复仇，那么五个人就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走到一个不易被察觉的位置，冷静的监视者那个人，脑中开始飞快的制定计划，那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暗中观察的俞哲，买完东西便离开了。 俞哲顾不得工作，直接跟了上去，他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那人发现，就这么走走停停的，他跟到了一栋居民楼下，目送那人上楼才转身回去。 转天，俞哲从便利店辞职，他开始整日守在那人楼下，观察他的动向，留意了与他有过接触的每一个人。 俞哲有预感，这个人一定还和之前的那些人还有联系，只要盯住他，就还能找到另外的那些人。 这一等两年又转瞬即逝的过去，倒也没有白等，俞哲通过这里找到了另外的三个人，并在这一段时间内，详细的记录了他们的住址和生活习惯，尽管还剩下最后一个人的行踪没有找到，但是他觉得已经是时候开始他的复仇计划了。 俞哲首先要决定使用的工具，他准备的是一把蝴.蝶刀，是几年前偶然买到的，当时还没开过刃，他利用这几年时间把这把刀玩得出神入化，之后买了打磨石和打磨膏，才让这把刀成为了真正的武器。 之后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他又蹲守了几天，但突然间，那人不再出门，一连三天都不见踪影。 俞哲决定不等了，决定转天就动手，冲进那人的家里，让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而现在这个梦境所处的时间店，正是当时他准备要动手的那一天。 俞哲的思绪回到现在这副身体里，这年的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身高接近一米九零，身材匀称健壮，和现在二十八岁的他没有什么区别，这副身体的视角真的比之前的舒服多了。 他没有反抗躯体的动作，因为他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记忆里最痛苦的部分已经熬过去了，之后就放弃思考，任凭发展，像个旁观者一样再看一遍他自己的故事。 俞哲来到那人门前，利用之前搜集来的工具，他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那扇门，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屋里数不清的苍蝇来回飞舞。 他没有退缩，继续向房子内走去，最终在卧室内找到了那人的尸体。 尽管这一幕俞哲在六年前已经见过了，但是现在在梦里在见一次他仍然觉得有些恶心。 当时正直夏天，那尸体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无人处理，已有三天之久，甚至出现了极其恶心的腐败巨人观，苍蝇围着它乱转，肆意的铺在它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面。 现在的俞哲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当年的他实在是吓得不轻，视觉和嗅觉方面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让他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直接冲进了厕所里，把胃内的东西倒了个干净。 既然那人已死，留在现场也没有多大意义，俞哲几乎是逃的离开了现场。 走在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人完全不像是自然死亡的，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痕，周围满是血迹，他的表情带着震惊与恐惧，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了。 “这绝对是谋杀。”当时的俞哲这样想到，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有着能看到这人渣血债血偿的高兴，一方面也有着对于没能亲手结束那人生命的遗憾又庆幸，因为他从没想过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如果真让他来面对，他又是否下得去手。 同样的，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做了这一切，但这不重要，在当时俞哲还未成型的世界观里，隐隐将那杀人者的行为归结成正义。 复仇的情绪达到顶点，当年的他并没有就此停手，既然已经知道了另外几个人的位置，不如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俞哲回到街上，直接奔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下一个地点，没过多长时间就到达了。 第二个人的家外围满了人门口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他有些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站在人群中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诶，这是怎么了？” “死人了啊！听说就是昨天的事。”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惹着谁了，看样子还是被谋杀的，流了好多血。” “啧啧啧，可怜他媳妇了，看着还挺年轻的……” 没有听完，俞哲就离开了现场，竟然这第二个目标也死了，又是白跑一趟。 他变得更加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人做了这一切，连续两个他的仇人被杀，这中间是否又有着必然的联系呢 俞哲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奔第三家，去看个究竟。 第三个人家里气氛诡异，俞哲小心翼翼的搜索着那人的踪迹，终于在狭小的浴室找到了他，但他已然气绝。 好在这个尸体看起来死的并不久，除了同样散发出恶臭味外，表面上看起来远不如那第一人的样子恐怖。 这次俞哲蹲下身，屏息查看这第三个人的尸体，他同第一人一样，浑身上下只有颈部一处致命伤，甚至连尸体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并且能看出来这人手法极其干净利落，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仅一击就足以让人毙命。 俞哲思绪越来越乱，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明明这是他的复仇计划，但他还没来的及动手，仇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死亡，那他的计划到底算不算是成功呢。 第四个人的家离这里很远，一路上俞哲一直在思考着如果真的看到第四人的尸体，他要怎么办，复仇就这么结束了？不过他倒是有一种预感，整件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到达目的地，俞哲依然是那套熟悉的操作，先撬门进去，再小心的在屋子里寻找最后一人的踪迹。 这家安静极了，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俞哲变得紧张起来，害怕会真的再看之前那样的情景。 快速的探查完每一个房间，俞哲稍稍放下心来，虽然没有看到活人，同样也没有看到尸体，或许是这最后一个人出门去了。 借此机会，他开始在这个房子内寻找线索，虽然这里住的是他这次计划的最后一人，但是当年参与虐杀季纤的却是五个人，还有当年那个带头人，尽管至今不知动向，但他并不打算放过那人，他觉得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关于那带头人的蛛丝马迹。 翻箱倒柜的寻找，俞哲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他在一个抽屉的深处找到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五个人只不过是一个老大手下的打手而已，平时没有什么权利，赚的钱也是最少的，于是他们策划，狠狠的吃了一笔本属于他们老大的钱，从此金盆洗手换了一座城市生活。 但是他们为了不被发现，把那笔钱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约定如果几年后没有遭到报复，那么活着的人就能平分这一大笔钱。 看着信件上的日期，分钱的日子近在眼前，但其中三个人却相继死亡，俞哲隐约觉得这两件事有着某些关联。 突然，门锁传来声音，恐怕试着最后一个人回来了。 俞哲有些慌，果然到了要真刀真枪动手的时候，他开始犹豫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恐惧，没了之前的豪情壮志，唯一还支持他继续下去的，只有那燃烧的复仇的焰火。 他决定，在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还是不要硬碰硬比较好，先躲起来，静观其变，趁着那人放松警惕的时刻，发动攻击。 想着，俞哲连忙跑进卧室，打开衣柜躲了进去。 第四十三章 梦回.独手 在衣柜里躲了一会，俞哲发现，除了门响了一小会以外，屋里并没有传来脚步声，感觉根本没人进来。 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偷偷把衣柜门打开了个小缝，向外看去。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他一大跳，衣柜外的卧室里，赫然是站着个陌生男人，只是脚步轻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陌生人中等身材，手臂健壮有力，三十多岁，方脸粗眉鹰钩鼻，五官看起来十分立体，从面相看并不像是这个地区的人，头发半长被整齐的扎成一个小辫子。 俞哲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他的那个仇人，他回想着到底是不是一开始进错了房间，可从抽屉里找到的信，又让他否认了这个猜测。 柜子外的陌生人，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脚步声，似乎是在找着什么，可他却对房子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并且尽力不去触碰它们，看他的状态似乎是在找人。 “找人……”俞哲在心里想到，“莫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他不敢妄下定论，继续观察，看那陌生人只是在卧室里观察一圈，就走出去了，但是他出去还没过几秒，门锁再次传来响声，这一次不同于刚才的声音，明显就是再用钥匙开门，看来他的仇人是真的回来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陌生人人似乎也听到声音，飞快的退回卧室，一拉衣柜的门闪身躲了进来。 衣柜里的空间十分狭小，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这让他们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心里一惊。 陌生人反应很快，直接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刀贴在俞哲的脖子上，刀刃直直的压住颈部的动脉，只要他稍微动动手，面前的人就必死无疑。 不过俞哲也不是省油的灯，几乎就在那人出手的同时，他也甩开了蝴.蝶刀，直接顶在那人侧腹部。 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俞哲计划里的最后一人径直走进卧室，两人纷纷朝着衣柜的缝隙向外看去，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松半刻，无声的对峙让这狭小空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俞哲的仇人在屋子里来回闲逛，根本没有发现衣柜中的异常。 两人紧紧的盯着对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个陌生男人率先发出了以示和平的信号，举起另一只带着手套握拳的手轻轻朝俞哲摇了摇头，接着缓缓地把刀从俞哲的脖子上向外移开。 俞哲见状，也收了手里的刀，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跳速度丝毫不减。 陌生男子反手位持刀，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接着看向柜外，趁着柜外人一个转身，腾的破门而出，像是只迅猛的豹子一般，在门外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从背后将其控制住，右手一划，鲜血便喷涌而出，染红了床单。 那陌生人直接松手，手里的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俞哲惊呆了，用手捂着嘴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甚至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今天复仇计划里的最后一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死掉了。 这一刻，他的心中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笼罩，他变得不知所措，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离这里。 趁着陌生人检查尸体的一刻，俞哲直接从柜子里冲出，飞一般的速度朝着门外跑去，但他还是被发现了。 陌生男人顾不上尸体，直接顺着俞哲的方向追去，就在他快要跨出门的一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又拽了回来。 俞哲顾不了这么多，掏出刀子毫无章法的乱挥，动作在那陌生男人的眼里显得幼稚可笑。 只见那人也不反击，灵巧的闪躲，利用手上的刀进行格挡，几个回合下来，俞哲完全伤不到那人。 那陌生人对俞哲的实力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兴趣陪他再继续胡闹下去，直接把刀收回袖子里，右手前伸抓住俞哲的手腕，顺势一拧，就将他整条胳膊翻了过来，向前一推，把他反着摁倒在地上。 俞哲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摆脱控制，索性不再反抗，任人宰割。 “你是谁？”陌生人率先开口，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点点口音，问话十分简练。 “俞哲。” “你怎么会在这？” “找被你杀的那人报仇。” “什么仇？” “杀母之仇。” 陌生人沉默了一会，缓缓放松了力道，警惕着盯着俞哲的动作，最终完全松开了手。 俞哲翻身站起，向后退了两步，与陌生人拉开距离，一甩手，把蝴.蝶刀收了回去。 “那你是谁？” 见那陌生人无意伤害他，俞哲便大着胆子问道。 “你最好不要知道。”陌生人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了，既然俞哲不是他的目标，他根本不想多杀一人，可眼下，他的样貌和整个作案过程都被俞哲看见，留着他无异于多了一个祸患。 “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赶紧走吧。”经历了长时间的心理斗争，陌生人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杀了俞哲，与其再纠结下去，不如直接把他放了。 “不，还没报完。”冷静下来后的俞哲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勇气，坚定的对着陌生人说道，“当年虐杀我母亲的一共有五人，现在被你杀了四个，还剩最后一个。” “什么？四个都是你仇人？”陌生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看着俞哲点了点头，单手叉腰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劝你不要再继续报复下去，你还年轻，不要做出什么毁了你一生的事，我的工作现在已经结束了，目标只有四人，倒在屋里的就是最后一个。” “为了报这个仇，我等了九年，不可能放任最后一个人还活着。”俞哲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抛弃了之前的恐惧，眼神已经起了变化。 “年轻人不要把杀人想的太简单，你不懂那种感受，当你真正亲手为一条生命画上句号的时候，你所要承受的痛苦，会比那个死掉的人更多。”陌生人表情严肃，像是在教育晚辈一样说道，“不过该劝的我已经劝过了，具体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带我一起走吧。”俞哲从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到考虑它的可行性，到最后下定决心总共用了五秒的时间。 “哈？”陌生人被俞哲这一句不明所以的话问的蒙住了，反应过来以后，连忙拒绝道，“我没兴趣，你若是想复仇就去吧，咱们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我想让你教我你用刀的本事。” 俞哲直话直说，通过刚刚的交手，十分敬佩这个陌生人的刀技，仅仅是靠着一只手和那灵活的步伐就化解了他的进攻。 “我说了我没兴趣。” 说完，陌生人转身准备直接离开，却不成想，俞哲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左手，表情上挂着坚定与迫切。 陌生人不想再于俞哲纠缠，一甩手，打算挣脱他，但却一般不小心把戴在左手的手套甩了下去。 俞哲突然安静了，看了看拿手里的手套，又看了看那陌生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难道就像让我这样一个人教导你刀技？”陌生人反倒哼笑一声，大方的举起左手，在俞哲面前晃了晃，那手赫然是一只无法活动的义肢。 “对不起。”俞哲低着头，双手把手套递回去。 陌生人没多说什么，直接带上手套，拍了拍俞哲的肩膀，淡淡说了句，“回家吧。” “请你带我一起走。”俞哲这次站直了身体，再一次郑重其事的恳求道。 “哎……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陌生人揉了头脑袋，又反问道，“那我要是依然拒绝呢？” “我……”俞哲犹豫了，别过脸去，沉默良久猛地抬起头，“那我就把我看到的事说出去。” “你威胁我？”陌生人微微皱眉，“你要知道，我本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但我觉得因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你能明白我说的就赶紧离开，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我别无选择，如果放任我最后一个仇人活着，那我接下来的人生依然会是浑浑噩噩的度过，那还不如今天就死在这里算了。”俞哲情绪变得激动，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索性放手一搏。 看着俞哲的状态，陌生人有些犹豫了，他开始有些好奇，到底这是多大的仇，才能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如此义无反顾的跳进深渊之中？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那真的要带他走吗？他反反复复的想着，其实带走俞哲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他甚至可以通过这个年轻人就此从这个黑暗的行业抽身，但是在他仍然残留的良知之中，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不要毁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生。 “先离开这，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陌生人叹了口气，先不想这么多了，先离开再考虑。 “我知道了。”俞哲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跟了上去，“那我因该怎么称呼你……” “何志良” 第四十四章 梦回.抉择 俞哲跟随何志良走出门去，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意识中的俞哲有些感慨，其实很多事，他早已经淡忘，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境会把这些情景再现他的眼前，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细节……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 他依旧无法逃离这个梦境，只能随着指引去往下一段回忆，白光消退，他来到一间十分简陋的房子里。 这是何志良的房子，家徒四壁，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他并不会像电影里那些杀手每隔一段时间就搬去其他地方，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 距离上一个梦境的时间，似乎又过了一年，这段时间俞哲就一直与何志良住在一起。 除了日常洗衣做饭，俞哲确实学到了一点点东西，但是更多的还是防御一类的技能，真正用来进攻的技巧，何志良总是刻意隐瞒一部分，并且告诫他最多的，是一句“点到即止。” 俞哲觉得何志良是个很少言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何志良说话超过十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从不承认收俞哲当徒弟，也从不提起他的职业。 日子一天一条的过去，俞哲自然是耐不住性子的，他迫切的想要找到最后一个人的下落，迫切的想学会何志良的本事，迫切的想要为家人报仇。 其实真实的何志良很健谈，却总是故意表现的十分冷漠，他在决定带走俞哲之前，完整的听过俞哲所讲的那些往事，明白了为何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强烈的复仇欲望。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何志良始终说服不了他自己去教导这个年轻人真正的杀人技巧，他能看出来俞哲内心深处隐藏起来的善良，如果能在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之前加以引导，或许俞哲就会走向正途。 俞哲向几乎每天都会求何志良教他本事，但是何志良一直以类似于“如果想要成为杀手，就要耐得住性子”的空道理搪塞他，而这一说就说了一整年，可何志良面对内心的纠结，依然无法做出决断。 现在情景，就是非常寻常的一个上午，俞哲与何志良正坐在桌前小心的擦拭着手中的武器。 在这座城市，像他们这种刀，都要受到管制，入手的难度不亚于一把枪，所以每一把刀都十分珍贵，平时必须要好好保养起来。 俞哲把刀握在手中，仔细摩挲着，刀刃冰凉的触感顺着他的皮肤传入神经，那刃上反射出来的冷光，实在让他着迷，他抬起眼睛，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何志良，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志良感受到俞哲的目光，头也不抬的说道，但就在俞哲刚刚想开口的一刹那，他又先开口补充了一句，“如果想问我关于我工作的事，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会回答你。” 俞哲乖巧的闭上了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无言了很久，突然嘟囔了一句：“既然你什么都不打算教我，何必把我留在这里呢……” “我说过，你先要学会……” “学会沉得住气？”还未等何志良说完，俞哲直接打断了他，情绪变得十分激动，直接站起身来，“我已经等了一年了，还要在等到什么时候？” 何志良并没有理会俞哲，毕竟这样的情景经常发生，等他自己冷静下来就行。 “你从来没给我说过任何关于你这个行业的事情，从来没教过我任何实质性的进攻技巧，我的复仇在你眼里，难道只是个笑话吗？” 俞哲这次彻底的爆发了，他不打算再继续忍下去，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但他复仇的焰火依然高涨，只要想到他的仇人还活着，他就心神不宁无法安睡，今天他只是想向何志良问出一句准话，到底何时才能教他真正的杀人技巧。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希望你能冷静，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何志良回答道，这是他第一次打算正面回答俞哲的问题，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也是时候作出决定了。 “你所谓的冷静，就是让我放弃复仇吗？”俞哲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我不是圣人，就算给我一万年，我也不会原谅他们对我母亲犯下的罪行！” “你可以用正当的手法去制裁他，何必选择搭上你自己的前途呢！” “前途？”俞哲冷笑一声，那笑声带着悲凉与愤怒，“我的前途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已经被他们给毁了！但他们呢？犯下那么多罪行却依然逍遥法外，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而我却因为他们还活着，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每当我闭上眼睛，耳朵里全是我母亲的悲鸣……” “当你真杀了人，这一辈子可能都睡不好了。”何志良在做最后的劝说，希望俞哲可以冷静下来，希望能在他真的跨入深渊之前拦住他。 “这有什么区别吗……”俞哲哽咽了，他握紧拳头努力的控制情绪，这才没让眼泪流下来，“我宁愿因为杀了人而良心不安，也不希望因为无力让仇人付出代价而终日痛苦。”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杀手把他的本事交给了另一个人，那那个人也终将成为杀手，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我不想尝试打破它。” “那就按照规矩来。”俞哲坚定的说道。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何志良叹了口气，开始解释，“你只是为了去杀一个人，却要踏入这个肮脏的行业，之后你会去杀更多的人，其中难免会有无辜者，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吗？” 俞哲沉默不语，继续听何志良说道。 “一旦你真正的进入这个行业，想抽身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死，还有一种就是找个替代你的人，当初的我没有选择，但是你有，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我也算对的起我最后的那点良心。” 何志良不再说话，他等待着最后的答案，能做的他已经做过了，接下来无论俞哲怎么选他都问心无愧，纵使之后这个年轻人后悔，那也与他无关。 俞哲重新坐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思考未来，何志良的一句“难免会有无辜者”，深深地拷问着他的内心。 他想要复仇，因为所谓的正义无法给予犯下罪行的人审判，那他就要做他在自己的正义，去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如果真的杀了无辜的人，那他的行为与那些恶徒又有什么区别呢，自诩正义，却伤及无辜，说起来都觉得可笑。 但是若让他放弃，他也绝对做不到…… “……既然你是杀手……那我给你一笔钱……价格随便你开……帮我报仇……”这是俞哲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尽管他想自己手刃仇人，但其实对于复仇，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结果，那过程并不重要。 “这不可能。”何志良回绝了俞哲，“杀手从来不会直接和雇主接触，中间还隔着一层联络人，杀手不能去执行自己联络人之外的委托，这不合规矩。” “那你的联络人在哪？我去找他。” “找了也没有用，他是不会接受你的委托的，甚至没准直接找人把你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俞哲对何志良的话十分不解。 “因为这不合规矩。”何志良的回答越来越简单，他并不想给俞哲解释太多这个行业里的事，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能劝住俞哲悬崖勒马。 “规矩规矩，你说什么都离不开这个东西。”俞哲对于这两个字有些听烦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出卖你的，既然你不想让我进入这个行业，那我说的这个办法为什么也不行？规矩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何志良语气强硬的反驳道，“遵守规矩不是为了迎合这个行业，只是为了约束你自己！” “我不能理解……”俞哲被何志良的语气吓到了，这让他的情绪被压了下来，气势也渐渐变弱。 “杀手心中必须有一个底线，如果不用这种底线约束自己，那他最后只会堕落成为一个杀人的魔鬼，如果你真的踏入这个行业，你就会发现你的良心与道德会随着杀的人数的增长而被逐渐消磨” 何志良并没有一口气说完，而是停下来看了看俞哲的反应，很长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 “对于我而言，这些规矩就是我的底线，我在这一行已经呆的太久了，内心早已经被蚕食干净，我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我连底线都放弃了，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到那时的我还能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人。” 何志良的话发自肺腑，毕竟这十几年来，俞哲是唯一一个能听听他内心想法的人。 俞哲再次沉默了，他知道他现在的选择十分重要，甚至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一生。 “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选择离开这个行业么……”经过十几分钟的思考，俞哲终于缓缓的开口了，语气中听不出波澜。 “我求之不得。” “教我杀人的本事……等我报了仇，我会替你留在这个行业……” 第四十五章 梦回.崩坏 俞哲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段话，他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既然没人可帮他，那他的仇他自己来报。 何志良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预想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正听到这话从俞哲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到有一丝莫名的惋惜。 两人没再多言，都低下头继续着一开始的工作。 俞哲百感交集，他确实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做出的决定，但他其实并不了解所谓杀手的这个行业，即使是经过一年与何志良的相处，他能了解到的信息依然少之又少。 “能多给我讲讲，关于这个行业吗……”俞哲向着何志良发问道，如果之前何志良因为无法确定他的想法而刻意隐瞒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明确表达了决心，那这些事总归要告诉他了。 “你想问些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部分都告诉你。”尽管作为杀手，但实际上何志良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我想知道关于联络人的事。” “联络人和杀手就类似于上下级的关系，联络人是管理层，负责接收由更高一级人下达的指令，再把这些指令以任务的形式分发给杀手，我们扮演的只是最底层的员工而已。”何志良开始耐心的向俞哲解释道。 “可他们为什么不会接受我提出的委托呢……你刚刚只说这是规矩，但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俞哲十分在意这个问题，因为这和他所想的杀手行业大相径庭，在他的理解中只要佣金足够，就能让一个杀手或是联络人接下委托。 “因为联络人接受委托之前是需要对雇主身份进行考量的，以免事成之后被雇主出卖，或是遇到警察的钓鱼执法，所以他们从不会接受单纯陌生人的委托，雇主永远是熟人，或是由熟人作为担保的人”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十分复杂，按常理来讲，杀手是不应该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但何志良毕竟已经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了十数年，从他联络人的只言片语中，才能隐隐了解到这些事情的一些信息。 “即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雇的到杀手，不然为何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谋杀犯呢，他们明明可以用钱雇佣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去让他们讨厌的人消失，不论如何，风险都要比他们自己动手要小的多，但是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因为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杀手这个行业。” 何志良滔滔不绝的解释着，这是俞哲遇到他后的一年中，他话说得最多的一次，甚至说到这里也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能雇佣到杀手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一定是有过硬的人际关系，并且雇主除了要准备给杀手的佣金外，往往还要付出更多的钱用来打通这条关系，所以仔细想来似乎也蛮不公平的，一个杀手赌上性命去工作，可能赚到的钱，甚至还不如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动动嘴赚到的多，人脉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何志良的解释完全颠覆了俞哲的想法，即使是这样见不得光的职业，仍然没有逃脱所谓的社会规则。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何志良补充道，“能雇佣杀手的人并不简单，而能成为杀手目标的人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俞哲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当你的地位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你难道还会在意一个曾经冒犯过你的普通人吗？”何志良看看俞哲，等着他的回答。 俞哲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明白了何志良的意思。 “所以了，像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往往成不了什么大事，真正能掌握话语权的人，就不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所以能被他们当成目标的人，必然不会是平凡的。”何志良说完，还不忘问上一句，“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俞哲点着头回答道。 按照原本的记忆，俞哲说完后，何志良就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段记忆里的何志良脸色一沉，用一种阴沉恐怖的像是机器人发出的声音又问了一句。 “那你当初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要你杀那个叫吴铭的普通男人吗？” “啊？”这个问题直击一直作为旁观者的俞哲的意识，他突然发现，现在他可以控制梦境中的这副身体了，连忙左右看看，竟发现整个梦境世界似乎是在崩塌一般。 他所在的这个空间只被保留了一小部分，其他位置都被拼接上了不同时空的东西，他身边的所有物体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包括面前的何志良。 “那你当初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要你杀那个叫吴铭的普通男人吗？” 何志良像是复读机一般，又问了一次，但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鬼畜起来，时而似男时而似女，时而又如孩子一般，这似乎是逼着俞哲给出一个答案。 “我……”俞哲无法回答，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那个叫吴铭的人到底是谁，感觉上十分熟悉，就挂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最终绞尽脑汁都没办法想出个所以然。 “你记得你为什么会来这吗？” 俞哲眼前的“人”换了个问题问道，他已经不是何志良了，他的脸像是闪屏一般正来回变动，身体毫无规则的扭曲变形，现在的样子甚至不能被称为是一个人。 “我记得我……”俞哲顺着问题开始回想，但不出所料的，他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他不记得进入梦境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无法醒来。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一个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问道，俞哲周围的东西完全崩坏了，他触目所及的地方全都糊做一团，连大致的形状都看不出来，他甚至感受不到重力的存在，就好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我是俞哲……”这是俞哲唯一能回答的上来的问题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要这么问他。 话一出口的一瞬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依然是那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位置，以及熟悉的何志良，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何志良的话稍稍倒退了一些，仍然在解释着为什么目标不会是普通人的这个问题，说完，就如刚刚的时候那样问道，“你明白了？” 俞哲点点头，他的身体再次不受意识的控制，开始随着回忆自己行动起来。 “你能明白就好。”何志良说道。 回忆并没有再次崩坏，而是按照既定的情节继续发展，俞哲恢复好心情，继续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着一切。 “当然，目标不会是普通人的原因还有一个。”何志良继续解释。 “那是什么？”俞哲问道。 “真正那些掌握着权力的人，处理问题的第一方法绝对不是暗杀，虽然不可否认的，某人若是想达成一个目标，最简答快捷的就是让反对的人全部消失，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杀了一群反对者，还会有另外一群，所以若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掌权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谈判，并且当事情进展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反对者往往也会让步，去寻求一个互惠互利的平衡点，没人会和利益过不去的。” 面对何志良一连串的解释，俞哲根本想不到，一个在一年里都沉默寡言的人，竟然现在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暗杀永远是谈判不成后的最后手段，不过也有例外，某些人就是靠暗杀的方法去削弱对手的力量的，那些目标真的有些可怜，他们不过是权利之争的牺牲品罢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野心，却祸从天降。” 后来，何志良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意识中的俞哲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他在思考在梦境崩坏的时候被问起的那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梦境当中，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俞哲脑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片段，里面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几个人影，从身形看似乎有男有女，两个人围在他身边，剩下的几个人倒在地上。 他似乎能看见周围那两人的嘴张张合合的，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可他想要仔细听却听不清楚，这个片段始终只有一个尖锐的盲音。 而之后，他就进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他又开始思考，那个被提到的吴铭又是何许人也，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醒不来的梦，真的只是让他回忆往事的吗？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有着什么关联，梦境里的俞哲只是经历了很多很多的片段，这些事件都对他未来产生着巨大的影响。 就在俞哲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利的警告声扰乱了他的思绪。 “俞哲，集中注意力！” 俞哲猛地回过神来，之间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向他挥来，他的身体快速移动闪身躲避，可那刀瞬间调转方向，又朝他而来，每一个动作都带有强烈的进攻性，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丢了性命。 终于，俞哲还是露出了破绽，他向后倾倒，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略过，接着就是脖子一凉。 第四十六章 梦回.两对师徒 “集中注意力，总这么走神，早晚你要把自己给害死。” 何志良收了匕首，伸手把俞哲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们此刻正在一个被废弃了很久的地下室里，自从俞哲表示要成为一名杀手之后，何志良将就把他带来到了这里，对他进行训练。 每天的项目很多，除了长跑等基本的体能训练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包括步法、拳法、刀法的训练，除此之外，在何志良没有工作的日子，每天还有进行场一对一实战。 尽管何志良只有一只手可以灵活使用，但是刀法却诡异多变，经常打的双手健全的俞哲毫无还手之力。 “继续。”俞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摆好架势。 何志良没有多说，直接朝着俞哲冲来，抽刀的动作幅度很小，普通人可能都注意不到，持刀手在前，另一只手护住脸和脖子，接近俞哲后，自下而上斜着划向他进攻。 俞哲全神贯注，向后退步闪躲，何志良直接一转手腕，让原本斜向俞哲的刀刃转向，直接用刀尖对准他，伸手向前刺去。 俞哲再次退步，但整个上半身以一个弧线的轨迹向左移动，抓住何志良伸出手臂来不及收回的时机，绕过他的持刀手，直接贴身上去，挥刀进攻。 “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着急进攻！” 何志良边说，边用护着颈部的手臂拨开俞哲的刀子，俞哲似乎料到了这个动作，直接挥起另一个拳头，朝着何志良面门而去。 但是只是这不到半秒的换手动作，却给了何志良收回刀子的机会，只见他直接把持刀手绕道俞哲手臂的内侧，顺着他手臂上滑，直接将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动作停住，俞哲有些不甘心，但结果显然摆在了眼前，如果不是何志良及时停手，他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休息一会吧。”何志良拍了拍俞哲的肩膀，靠着墙边直接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拧紧盖子直接扔给俞哲。 俞哲没有嫌弃，直接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靠着何志良的身边坐下。 “你不要着急进攻，面对别人主动攻击，还是要先以防御为首，等对方露出破绽再反击。”何志良开始总结刚刚在对战中的一些细节。 “我记住了。”俞哲点点头回答。 “你记住什么了？这话我都给你讲过多少次了？我都快嫌我自己烦了。”何志良用力的拿手指戳了戳俞哲的脑袋，语气略显无奈，“不过和我当年相比，你进步也算是快的了，并且反应敏捷，能在我一个动作后快速想到应对方法，这点这的表扬。” 听到何志良的肯定，俞哲低下头去，嘴角微微上翘，他终归还是个年轻人，被表扬难免会露出欣喜的神色。 “诶诶，你可别太高兴了。”何志良看到俞哲的转态，立刻转口说道，“我当年可是一只手，你这样子要是不比我强，也说不过去啊！” 尽管俞哲在很多地方确实做的还不错，但是何志良对他的夸奖一直都被拿捏在一定的尺度当中，年轻人难免心高气傲，万一他真的飘了，在之后的日子中恐怕会吃大亏。 “你在当杀手之前就已经是一只手了？”俞哲确实没有想到，他本以为何志良是因为任务受伤而断手的，没想到他原来入行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何志良笑道。 “那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俞哲说话从来不懂得忌言，主要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话可能会刺激到别人的伤疤。 “这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何志良对他的断手的这个话题毫不避讳，甚至把手在半空中，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反复看着，里面包含的是无数他的回忆。 “我当年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经济落后交通闭塞，我的家又算得上是整个山村里最穷的一户，每天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保证不了，但尽管这样，我还有另外的六个兄弟姐妹，我们有时候甚至能为了一口饭而大打出手。” 何志良开始讲他当年的故事，俞哲就在一边安静听着。 “终于有一天，家里实在撑不住那么多孩子的开销了，于是就把我和我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卖给了人贩子，妹妹很幸运，被转手卖给了一对夫妇，日子相对来说还算不错，姐姐因为长得好看，据说是被卖到了大城市的娱.乐城，尽管后来我辗转很多地方想要再找到她们，可都一无所获，我想这辈子很难再见了。” “那你呢。”俞哲问道。 “我被转手了很多次，因为年龄还太小不能去当苦力，所以最后一次我被卖给了一个以乞讨为业的犯罪团伙，他们买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孩子，刻意弄成残疾，扔到街上去乞讨，刺瞎眼睛，打折双腿……你能想象到的残忍方法他们都用过，当时的我不知道被那些人看中了哪一点，他们只砍了我一只手，教了我几个杂技动作，让我上街卖艺去了，那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既然已经被扔到街上了你没想过逃跑吗？”俞哲听着何志良讲的故事，心里却对他的行为感到一些不解。 “哪里有这么简单啊。”何志良苦笑着，“他们的人会在周围一直监视着，要是敢逃跑或是求救，不出几分钟就会被抓回去，我记得当时他们为了杀鸡儆猴，把一个企图逃跑的孩子在我们面前活活打死，之后就再也没人敢跑了。” 俞哲没有想过，何志良之前的生活竟然这般悲惨，不免同情，可随之又有了另外的疑惑。 “那你当初又怎么当上的杀手呢……”俞哲依旧是口无遮拦，这一切都要怪罪于他那远低于别人的情商，和那无可救药的好奇心。 “这……”何志良有些不太想回答，不过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很多事情都是事实，况且俞哲作为他的徒弟，知道了也无妨。 “有一次我在街上卖艺乞讨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个男人正在看我，四十多岁，眼神很犀利，不像是个普通人，他站着看了我几个小时，走上前来，弯腰在我碗里放钱的时候，小声问了我一句‘小子愿意跟我走吗？’。” “你答应了？” “也没有立刻答应，我反问了他一个问题。”何志良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当时候的问题是在尴尬极了。 “你问他要带你去哪里？”俞哲猜测着问道。 “不是。”何志良低头笑出了声，“我当时问他我要是和他走了，能不能吃顿饱饭。” “这么……简单？”俞哲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我才十五岁，所以也没想太多，他回答我说可以，但那时我才想到周围还有监视的人，所以突然开始害怕，不敢和他走，那人安慰了我一句说不用担心，他会解决，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何志良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过没走几步，监视我的人就跟了上来，直接把我们逼近了一条小巷，掏出刀子，威胁那人不要多管闲事，那人什么也没说，松开我的手，朝监视者冲了过去，我当时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把刀夺了过来，挥手反攻，刀刀见血，只是每刀都避开要害，最后那人把刀子往地上一扔，带着我扬长而去。” 讲着讲着何志良突然脸色一变，换了一种低沉的语气。 “当时我也想不到，那人会改变我的一生，他带着我吃了顿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接着坐火车离开了那座城市，后来他开始教我各种各样的格斗技巧，我也没想太多，就跟着学，当时的我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杀手。” “他为什么要帮你呢……”俞哲趁着何志良说话的间隙问道。 “为了从这一行脱身啊。”何志良笑着叹气，“我被他当成继承人培养，他的计谋很深，之所以选中我，是为了卖一个恩情给我，让我到最后无法拒绝他，但是因为我手的原因，用枪是在不方便，所以他只教了我用刀的技能。” 俞哲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下头继续听着。 “我在二十岁的时候执行了我第一个任务，我至今能记得那目标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从那之后我就接手了那人的工作，那人从此离开，我们再也没见过面，我确实感激他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但是现在看看他不过是把我推入另一个深渊罢了。” 何志良看了看旁边的低头不语的俞哲，感觉有些惋惜，他现在正在做的，和当年那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他何志良并不想加害任何人，但苦于无法抽身，于是给他自己立了一条又一条的规矩，例如他不论如何都不杀目标之外的人。 正因这条规矩，他每次工作都会小心谨慎，以防会有目击者，但俞哲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于当时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个人，这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当初的我没有任何选择。”何志良缓缓对俞哲说道，语气中无限的悲凉，“所以我才不希望可以有选择的你步了我的后尘，现在想要退出，还来得及。” “我不会退出的。”俞哲坚定的回答，“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不会后悔！” 第四十七章 梦回.最后的训练 “行了，那继续吧。” 说完，何志良站起身，走到了地下室的正中央，俞哲也连忙跟了过去，可每当他走一步，周围的景象就快速发生着改变，一直等他站到位置上，变化才最终停息。 这似乎又来到了另一个记忆节点，触目可及的地方已经变得十分陈旧，大概是俞哲的训练已经到达尾声了。 意识里的俞哲回想当年的经历，高强度的训练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不过基本上五六个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和何志良打的有来有回了。 之后的日子，除了这了这些基础训练以外，何志良开始带着俞哲学习解刨学，但他并不是告诉俞哲刀子刺向哪里可以致命，更多的给他讲刀子刺在哪里可以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 就在这训练的一年之中，何志良每时每刻都在向俞哲渗透着他的想法与原则，他告诫着俞哲，即使成为了杀手，也不要轻易杀死任何目标之外的人，一旦冲突不可避免，最大限度的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也是解决麻烦的办法。 何志良还告诉过俞哲，尽管现在他教授的都是各种格斗技巧，但一旦这些技巧被应用在了实战中，只能证明暗杀失败了，作为一个杀手，不论何时何地，能悄无声息的接近目标，并在之后不被发现的安全离开，才能算是完美的完成任务。 当时的俞哲还并不能完全的理解何志良，在他的思想中，既然已经是杀了人，那一个和十个就没有任何区别，况且还是在对方想要夺取自己性命的情况下，心存仁慈明明会害了自己。 对此何志良没有多解释，只是告诉俞哲，当他真的杀了第一个人的时候或许就能理解了。 俞哲反问说，如果到时候他还不能理解那要怎么办。 何志良只是笑笑，轻声回答，真到那时俞哲早已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管不着了。 思绪回到现在两人两手空空相对站着，匕首被藏在身上。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就几乎同时，两人都向着对方发起了进攻。 俞哲动作故意慢了半拍，压低重心以防守起势。 何志良直接挥拳，左右交替动作迅速，右手全力进攻，左手反复移动，极具迷惑性。 俞哲全力格挡，以腕部横向推开对方的手臂，仅一秒之中就过去了两三个回合。 何志良改变进攻轨迹，绕过俞哲的手臂上钩出拳，朝着喉管而去。 俞哲后仰身体先躲过攻击，反手扼住何志良进攻过来的手腕一拧，另一只手同时按在他肘关节位置，将他整条手臂绞住。 若是普通人，被着一套.动作打下来已经是被制服了，可这些招式必定也是何志良教给俞哲的，只见他顺势后退一步，同时曲肘，用肘部力量推动整个手掌，手臂向斜下伸直。 俞哲只感觉手腕被反搓，猛地一痛，松了力气，就被何志良逃脱了出去。 一轮对战结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开始下一轮。 这次的俞哲主动进攻，假意正面挥拳，实际快速收手闪躲，另一只手从侧面进攻。 何志良直接侧身闪躲，待俞哲完全把胳膊挥出后控制住他关节的位置。 但俞哲反应奇快，趁着何志良来不及发力，一个大上步近身，接着用肩膀向前大力撞去。 何志良自然是看透了他的诡计，向后闪身拉开距离，可就在这一个动作之间，俞哲直接用另一只手出拳，直捣何志良小腹，直打的他松开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第二轮的对战，俞哲算得上是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就是拼刀子的阶段了。 俞哲的技能全部由何志良所教，如果说拼拳的阶段，俞哲可以靠着年轻力壮，以及那出色的反应能力获得胜利的话，那接下来就是何志良的主场了。 如果俞哲只是按照普通的套路进攻与防守，必然会被打的落花流水，毕竟何志良的刀技在这么多年的实战中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每一招每一势，只要俞哲一起手，他就能想出破解的办法。 不过好，在俞哲经历了一年的历练，逐渐形成了他自己的风格，也研究出了一套适用于他习惯套路，所以这场对战的胜负其实还是很令人期待的。 依然是何志良率先进攻，摆在靠前位置的进攻手反复试探，趁俞哲不备直接挥砍过去。 俞哲一个侧身，挥刀轻松挡住，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舒服。 何志良直接顺势回手，又是带有威胁性的一刀，速度之快让俞哲都有些难以反应，拼尽全力的闪避才能保证不被那刀伤到。 与何志良拖时间绝对不是完美之计，必须和他速战速决。 闪躲几次后俞哲抓住机会，面对何志良的正面直刀，他直接侧身上前，用肘部将进攻过来的刀下压。 几乎是同一时间，何志良调转刀口，将刀尖抵在俞哲的背上，而俞哲也用刀刃贴住了何志良的脖子。 “这么进攻，你不想要命啦？！”何志良和俞哲的动作同时定格住，像是一幅油画一般。 “你一刀刺不中我的要害，可我已经割断了你的脖子，算是我赢了。”俞哲回答到。 “万一对方用的不是普通的刀子，你照样必死无疑，就算是普通的，你被捅一刀负了伤也吃不消。”何志良教训俞哲说道，“重新来！” 说完两人松开手，拉开一段距离，重新开始。 这次俞哲再次使用先手进攻的策略，不带有任何策略性的直接攻击，何志良觉得这完全就是在冒进，不出半个回合，他就能化解这次进攻，于是他便没做过多的考虑，直接挥刀挡掉。 可俞哲这时直接松手，刀子换手，直接朝着要害划去。 何志良被这动作搞得有些诧异，连忙后退，惊险躲过，他只觉得刀子的寒光是贴着他的身体而过的。 俞哲见何志良有了退势，立刻乘胜追击，先上前一步用脚封锁住何志良的退路，持刀手向前进攻。 就在何志良以为格挡住俞哲的攻击时，他却再次将刀换手，被封住退路的何志良无处闪躲，这一次他是真的输了。 俞哲松开手，两人都直接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尽管整个对战过程总共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体力消耗却是极大的，即使格挡动作是出于肌肉记忆作出的，但是整个过程实际上还是要紧绷神经，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制服。 两人相视一笑，待体力恢复了一些后站起身来。 “结束了。”何志良拍拍俞哲的肩膀，淡淡说道，这一年的相处让他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成熟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未来的事，他仍然会感到十分惋惜。 “明天继续？”俞哲并没有看出何志良眼神里的异样，继续问道。 何志良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真的结束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在教你的了，剩下的只有实战了。” “那……”听到何志良这么说，俞哲首先感受到一丝迷茫，一年来规律的生活早已成为他的习惯，现在突然说结束了，猛地让他有些不知说错。 不过稍微冷静了一下，俞哲开始变得有些热血沸腾，训练终于结束了，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去报仇了。 “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何志良最后一次劝导俞哲，尽管他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但是他仍然想去尝试。 “君子报仇，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不可能现在放弃。”俞哲坚定的说道，眼神里又燃起了对仇人的怒火。 “好吧，我也不会再劝你了。”果然又是预想中的答案，何志良心中说不出是悲是喜。 其实在这过去的一年中，与其说是师父，何志良更像是俞哲的朋友，尤其是当在他卸下了一开始冷漠的伪装之后，他便经常会与俞哲谈起生活中遇到的各种事，从各种武器的优劣，到喜欢的电视节目，几乎无话不谈。 何志良经常是滔滔不绝的说，而不善言辞的俞哲扮演好了一个听众的角色，尽管两人有十四岁的年龄差，但互补的性格更能让他们能像是普通朋友一般的相处。 并且，比起俞哲那长对生活抱着三分消极的态度，何志良往往更能乐观的对待每一天，这让俞哲常常感慨何志良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如果不是命运所迫，或许会有更您好的生活。 “等你报了仇，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何志良一时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了，该像是个长辈一般嘱咐，还是因该像个朋友一样鼓励，他不知道，或许这些都不合适，毕竟这是他亲手把一个年轻人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俞哲点点头，也感到了一丝伤感，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直视何志良。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去报仇了吗？”何志良转口问道。 “还没有，两年前或许还有机会找到他，可我错过了一个机会，现在很难再找到他了。”俞哲有些沮丧，一五一十的将当年遇到何志良时找到的那一封信的内容告诉了他， “那你还有那封信吗？” “还在” “俞哲，既然我无法劝你放弃，那就当是朋友，我帮你最后一个忙吧。”何志良摆出了一个释怀的微笑说道，“你把信给我，我帮你找到那人。” 第四十八章 梦回.动摇 何志良在杀手行业内摸爬滚打将近二十年，自然会有一份只属于他的特殊门路，尽管这份门路在各个方面都远远不及联络人手中的，但当他有困难的时候也能通过它找到解决办法。 在拿到了俞哲给的信件后，何志良通过他的描述，大致给那个仇人绘制了一副画像，之后再根据这两个线索，向着情报网中的熟人们寻找线索。 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何志良就将一份完整的资料递到了俞哲的面前。 俞哲满怀惊讶的看着资料，在最明显的位置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张脸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沉住气继续向下看，资料里面的信息十分详细，那人叫做巫鑫德，三十四岁，现居C市六区，无业。 突然一个信息窜入俞哲的眼睛里，这让他猛地一惊。 “他……成家了……”俞哲真的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向这样的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竟然还能摇身一变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不仅如此。”何志良把压在底下的第二章资料放到上面，指着给俞哲看，“他还有两个孩子呢，大女儿四岁，小儿子两岁。” 俞哲瞪大眼睛看看何志良又看了看资料，脸上似乎写着难以置信。 从情报上来看这个巫鑫德六年前和他的同伴们从俞哲的家乡T市一起来到了L市，之后他邂逅了他现在的妻子，恋爱半年就结婚了，两人一起去了C市定居，婚后还有两个孩子。 资料的附录里有很多巫鑫德的照片，大多数都是和家人在一起的，看着他和妻子手拉手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逛街的样子，让俞哲第一次对复仇产生了一丝犹豫。 但是，这份犹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愤怒。 “他凭什么可以幸福。”俞哲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呐喊道，当年夺走了他幸福的那个恶魔，现在过得那么舒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他定会让这个恶人血债血偿。 “资料都在这里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何志良捕捉到俞哲那犹豫的瞬间，但是他却不想再多说什么来引导俞哲了。 “我明天就会启程去C市，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俞哲努力压抑内心的情感，拿着资料直接回到房间里，他需要为他终于近在眼前的复仇做好充分的准备。 “……” 何志良本来想提醒俞哲一句，千万不要与巫鑫德有过多的接触，最好迅速解决目标后快去快回，像这种有了家室的目标，会让那些仍存一些道德感的杀手起了怜悯之心最终难以下手，造成任务失败。 可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说到底，俞哲现在也还是个“干净”的人，既然这么久他都没办法劝说这个年轻人回头，那通过这个事件，或许会出现预想不到的结果。 这么想着，何志良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也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晚上，C市一家民宿旅馆内 俞哲正收拾好东西，坐在窗边，将帘子拉开一小条缝隙，监视着住在对面楼的巫鑫德一家。 他当天清晨就从L市出发了，下午到达C市，他本想直截了当的去复仇，可他突发奇想，觉得不能这样轻易就杀进巫鑫德的家，毕竟之后他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杀手。 那么一个杀手会怎么做呢。 俞哲暂时放下他强烈的复仇心，冷静思考着，曾经何志良告诉过他，任务之前必须要制定计划，要确保任务可以顺利完成，完成后可以安全离开，并且要熟悉目标人物的行动，必要的时候要提前对目标进行监视。 “那么就先从监视开始吧。”俞哲这样想到。 其实，时至今日，俞哲仍然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会在仇人近在眼前的情况下，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行为，或许当时的他内心还是在不自觉的抗拒着去杀人吧。 当天下午刚下车的俞哲，直接到巫鑫德家附近的位置寻找民宿旅馆入住，幸运的是正巧找到一家直对他家客厅窗户的旅店，俞哲二话没说，直接入住了进去。 监视的时光过得非常漫长，尽管他现在位置极好，但是巫鑫德家却挂着一层薄薄的纱帘，让他看不真切。 看着对面模糊的四个人影，俞哲陷入了沉思，他能想象到对面一家四口人的生活，恩爱的夫妻，共同养育着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他的耳边似乎能听到对面人的欢声笑语。 这让他不禁回忆起他小时候的时光，似乎也是这样的美满，善良温柔的母亲，严厉却慈爱的父亲，虽算不上富有，可日子却总是过得有滋有味。 但是这些东西，现在都不再属于他了，而毁掉这一切的凶手，就在他的对面甚至不足百米的地方。 俞哲一整晚就这么坐在窗边守着，即使巫鑫德的家里已经关闭了灯光，但他依旧不愿意起身，他感到浑身疲惫，却毫无困意，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只是无处倾诉。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不经意间，他的复仇心正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消耗着，他的心像是潘多拉魔盒一般，尽管被释放出来的都是恶，但在最底下锁住的仍有善良。 他的大脑里两种情感止不住的翻滚着，一分一秒间，天空已经翻起了白色。 俞哲像一尊雕像一般，依然一动不动的守在窗边。 巫鑫德一家人早早的就起了床，似乎是有什么安排，只见他们忙上忙下的，准备好东西便出门去了。 俞哲换了一身不引人注目的褐色帽衫，随着他们的路线一起出门去了，此刻的他还在以“熟悉目标”为借口，去跟踪他们一家，但对于真正的如何实施复仇，却仍然没有考虑过。 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决心已经动摇。 意识中的俞哲用当年的身体的视角重新回忆这些往事，他猛然发现，他竟然从那时开始就喜欢给自己做的任何事找借口了，明明之后再看这些借口荒唐的可笑，但当时的他却能冠冕堂皇的用这些借口麻痹他自己。 跟着跟着，俞哲就到了一家大型超市之中。 巫鑫德推着购物车，她的妻子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小儿子坐在购物车的儿童座上，而女儿则牵制妈妈的手，一步一跳的向前走着。 “他们真的很幸福……”俞哲内心有些翻腾，他把兜帽带好，一路尾行，时不时的停下，以免被对方发现异常。 一家人一路闲逛，但始终不离开日用品区域，他们交谈着一日三餐，交谈着家长里短，时不时的带着笑声。 巫鑫德会温柔的帮妻子整理散乱的碎发，会抱起女儿让她拿到货架上的玩具……俨然一副好父亲，好丈夫的模样，俞哲看着甚至开始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了呢……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答案很明显，不管巫鑫德作出什么样的举动，那人始终就是他的仇人，他不会记错的，即使是化成灰也认得出来。 走了一路，巫鑫德一家在调料区停下脚步，似乎是要为晚饭挑选配料。 俞哲就跟在他们身边，背对着他们，在货架上假意挑选物品，眼睛时不时的向后看去，以观察他们的动向。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当时的俞哲仍然不愿意承认他决心的动摇，那一家人的样子印在他的眼底，他的心中的两种情绪化为两种声音，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一种声音告诉他，这是他等待了十多年的复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的时刻，那个仇人现在近在眼前，他不能放弃。 但另一种声音又在阻止了他的步伐，他为何要复仇？因为是巫鑫德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幸福，但是如果现在杀死巫鑫德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毁了别人的家庭？ 俞哲陷入混乱，他脑补出了他动手杀死巫鑫德的场景，死亡，恐惧，触目所及的地方尽是鲜血，巫鑫德就那么躺在地上，毫无生气，女人和孩子就摊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他耳边似乎传来哭喊声，叫嚷声，求救声……又似乎看见那两个孩子绝望的目光，以及那目光背后的仇恨，一如他当年那样。 复仇……放弃……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摆在俞哲的面前，不论选择哪条，都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果然还是不甘心放弃啊。 巫鑫德四岁的女儿面相十分可爱，又正处于一个活泼好动的年纪，趁着妈妈松开手挑选商品的机会，就在旁边的货架下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调料区多是些玻璃的瓶瓶罐罐，看似被规整的码放在货架上，但是每层货架上挡住商品的小栏杆难免会有损坏，看着就是十分危险。 小女孩蹦蹦跳跳，突然一个没站位，向旁边摔去，慌忙间，她抓住货架才稳住了身体。 但这个举动造成了货架的震动，一个玻璃瓶子就这么直直的掉了下来，任由其下落，必然会砸中那个小姑娘。 俞哲在一旁注意到了这一切，他在心里冷笑，这或许就是上天在用另一种方式惩罚巫鑫德的罪行吧，小姑娘被从那么高位置落下的重物砸到，即使保住性命，肯定也会受不小的伤。 但是这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第四十九章 梦回.了断 “啪——哗啦。”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在本就不宽的超市货架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围的客人纷纷驻足，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接着就快步离开了，没必要为了这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小事而浪费时间。 地上，深色的调料撒了一地，玻璃碴散落在各处，一片混乱的场景。 小姑娘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的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随后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巨响，她茫然的抬起头正对上俞哲的眼睛。 “大哥哥，你这是……” 那声音软软糯糯，听起来十分可爱。 巫鑫德的妻子一看就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惊魂未定的抱起那小姑娘，仔细检查，在确认了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连向着俞哲道谢。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都怪我……没有注意到孩子，她要是真的被这瓶子砸到，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女人一边说一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努力的克制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就在刚刚瓶子落下的一刹那，俞哲还是没能坚持“事不关己”的态度，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替那小姑娘挡下灾难。 看着小姑娘圆润的脸庞，听着从那嘟嘟小嘴中说出的一句“大哥哥，谢谢你。”俞哲的决心几乎是彻底的崩塌了。 但是他仍然给他自己找了个借口，“祸不及家人”他的目标只是巫鑫德，女人和孩子是没有错的，不能伤害她们，并且对她们产生怜悯也是情理之中的。 巫鑫德转过身来，关切的查看女儿的情况，转头看向俞哲，十分真诚的说了句“谢谢”紧接着伸出手，向俞哲以示友好。 “巫鑫德”他自我介绍道。 俞哲颤抖的伸出手，握了上去，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巫鑫德，眼睛几乎爆出了红红的血丝。 他与仇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他的心脏剧烈的加速着，那怒火几乎要突破他故作冷静的外表爆发出来。 “我叫俞哲……”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巫鑫德明显是愣了一下，似乎是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 “是你？”巫鑫德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嘴的动作来看，俞哲知道他还记得当年的事。 俞哲微微点了点头，几乎是想用眼神杀死面前的人。 “你们……认识啊？”巫鑫德的妻子看出两人情绪的异样，试探性的问道。 巫鑫德看着俞哲，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们……不认识……”俞哲并没有选择当场揭露当年的那些事，强忍着把话压了下来。 巫鑫德不经意间算是松了口气，摆出一份笑脸，再次向俞哲道谢，只是这层谢意里似乎包含着另一重意思，说完便挽着妻子离开了。 俞哲没有选择继续跟上去，转身回到了旅店，他整个人软瘫瘫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在脑子里塞不下任何东西，他不想再思考了，或许他真的早就应该好好的放空自己了。 时间一直到了黄昏，天色渐黑，俞哲望着窗外，巫鑫德家亮起来的灯光，他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脑子开始转动。 不论如何，必须对当年的事情做个了断。 他这样想着，复仇也好，放弃也罢，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和巫鑫德当年对峙一番，剩下的事，等到时候在做考虑。 俞哲又透着窗户观察了许久，他在等，等一个只有巫鑫德在家的机会。 但是巫鑫德一家却十分奇怪，要么就不出门，要么就是全家出动，根本没又任何机会可言。 一连熬了三天，俞哲有些等不住了，他甚至想直接冲过去，但内心的理智还是制止了他。 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巫鑫德的妻子不知有何事，独自出门去了，只留下他和两个孩子在家。 俞哲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匕首藏在袖子里，飞快的走到巫鑫德家门前，毫不犹豫的敲响了他家的门。 他精神紧张，甚至没有想好门开了后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虽然从敲门到门开仅仅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可俞哲却觉得这时间有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门缓缓打开一个小缝，巫鑫德的脸出现在那小缝后面，俞哲直接用力向后一扯门，把门完全的打开。 巫鑫德没想到门外的人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出门去，但好在他及时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子，但随即一股冰凉的触感从颈部传来。 “我有必要和你来做个了断。”俞哲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冷冰冰的说道。 巫鑫德自然是知道俞哲的意思，也知道只要他一反抗，那刀子就会划开他的喉咙，于是双手缓缓举起，示意他没有武器也并不会反抗。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呢？”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是由于她正站在巫鑫德的身后，所以并没有发现那把架在她父亲脖子上的匕首。 俞哲用眼神示意巫鑫德转过身去，迅速的将匕首换了个位置，改放在他的腰上。 “没什么，遇到过个老朋友聊聊天而已。”巫鑫德笑着对女儿说道，“你先带弟弟回房间去，无论何时都不要出来，好吗？” “为什么啊？”小女孩眼里充满着疑惑。 “乖，这只是个游戏，比谁能在屋子里呆的时间更长，如果你和弟弟赢了，爸爸就经历给你们一人一个新玩具怎么样？”巫鑫德语气里带着宠溺和温柔，他确实算的上一个好父亲。 “一言为定！”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走了，直到听到里屋的门，啪的关上的声音，巫鑫德才松了口气，他能感受到身后握着匕首的俞哲，不曾放松过力道，索性带着他走进屋内。 走进客厅，俞哲一把把巫鑫德推到在沙发上，眼神盯着他的脸，眼眶有些红润，他压低了声音，颤抖着问道。 “为什么……你当年要这么对待我的母亲……” “我也是逼不得已。”巫鑫德语气无奈，但是似乎对当年的事毫无愧色，“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当年只是个替人办事的小喽啰罢了，老大说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但是你们明明可以直接杀死她！却为何非要折磨她！整整八个小时！她在那八个小时生不如死！”即使俞哲努力控制了音量，但是面对当年的话题，他仍然是越说越激动。 巫鑫德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才说了句，“我很抱歉……” “你以为道歉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俞哲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情绪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我知道这可能没用，我承认，当年的我确实年轻气盛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后来我决定金盆洗手，无论如何不再染指那些肮脏的生意，再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她彻底改变了我，让我想成为一个好人。” “你凭什么认为你还能做一个好人！” 俞哲似乎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渐渐滑过脸庞，他抽出刀，再次抵上了巫鑫德的脖子。 “或许我确实没有资格，但是我只是想尽全力的保持我在妻子面前的形象而已，我不想让她和孩子知道我过去的那些事……”巫鑫德眼眶也红润起来，说的似乎都是肺腑之言，“我知道我也没资格乞求你的原谅，但是……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也不想让他们和你当年一样不是吗？” 巫鑫德知道俞哲动摇了，所以便利用好了令他动摇的点，反复暗示他。 俞哲的情绪平复下来，仰天长叹一声用手摸干眼泪，收了刀子，转离去。 他走的很坚决，就在这复仇的机会近在眼前的时刻，他却最终选择了放弃，他不忍心做和当年巫鑫德一样的事，他不想亲手毁灭一整个家庭的幸福。 “啊……结束了……”不知为何，俞哲此刻的心里感受到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情感，那压在他心头多年的石头，似乎是落了地，尽管依然带着不甘，但是他却为放下仇恨而感到格外的轻松。 但是 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就在俞哲快要走到门口之际，巫鑫德突然站起身，从厨房抄起一把刀，就朝着俞哲冲了过去，速度奇快不带着一丝丝犹豫。 他的目标明确，直奔着俞哲的要害位置而去，他笃定现在的俞哲内心放松，防御力是最薄弱的，只要他足够快，就能在一瞬间要了俞哲的命。 “你！”俞哲十分惊讶，他没有想到巫鑫德会作出这样的举动，他明明已经给了这个人一个机会，可为什么巫鑫德就这么不知悔改呢？ 一年多的高强度训练加强了俞哲的反应能力，他迅速闪身躲开了巫鑫德的第一波攻击，仅一个动作他就能看出来，巫鑫德不过是个“有胆无识”的莽夫罢了，他根本就不会用刀。 俞哲见巫鑫德不愿意珍惜这活下去的机会，便不再纠结，直接抽出匕首，朝着他心脏附近的位置深深刺了进去…… 第五十章 梦回.再也回不去 鲜血顺着巫鑫德的胸口流了出来，他感受到剧痛，身体的力气迅速流失，他靠着墙壁，慢慢的滑落下去，大口的倒着气。 俞哲一脚踢开巫鑫德掉在地上的刀，他是蹲下身子看着这个他十几年的仇人，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已经……不想再杀你了……”俞哲对着巫鑫德说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向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他明明已经放弃复仇了。 “我不相信你……只要你活着……就有可能……对我的家人造成威胁……”巫鑫德已经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他能感受到他生命正在流逝。 俞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回复了他一句，“我不会对你家人动手的，咱俩的仇，现在就算是一笔勾了。” “呵……”巫鑫德冷笑了一声，“为了我的家人……我能付出一切……我可以杀死……所有知道我过去的人……即使是……我的朋友……” 俞哲看得出，巫鑫德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些话，毫无缘由，但绝对字字真实。 只不过这段话同样让他感到有一丝不寒而栗，“知道我过去的人”和“朋友”这两个词句让他想到了两年前，他带着他那不成熟的复仇计划去每个仇人家先要报仇的情景。或许正是巫鑫德雇佣的何志良去杀死当年的那些人，这件事想想都觉得很恐怖。 巫鑫德的瞳孔逐渐扩散，呼吸和心跳也最终停了下来。 即使以前的俞哲已经做好了杀人的觉悟，可真当这么做的时候，他才真正的理解何志良所说的“杀人根本没那么简单。” 他的心里变得压抑与绝望，完全没有那种大仇已报的快感，甚至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力，以及一种似乎名为负罪感的情绪 曾经的一幕幕闪回在他眼前，这就真的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两年前的他，满怀信心誓要报仇，但何志良的出现打乱了那个计划，现在想想，即使何志良没有出现，那个任务也是注定失败的吧。 俞哲站起身觉得脑袋轻飘飘的，他想再回头看着巫鑫德的尸体，，然后走出门去，从此忘了过去的一切。 他看着眼前的尸体，他陷入思考，巫鑫德明明就是个恶魔，却能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明明是个痴情人，却为了维护形象不惜对昔日朋友拔刀相向...... 这样的人，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俞哲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又看了看周围，一整面墙上，满满的挂着巫鑫德和妻子与孩子们的照片。 俞哲默默叹了口气，果然他理解不了的事情太多了，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能让一个人的变化如此之大。 “到底是什么力量，你自己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 一直在旁观的，意识里的俞哲一惊，发现那个睁着无神双眼的巫鑫德，嘴正一张一合的说话，像个机器人一般。 又是凭空多出来的不属于他记忆片段。 俞哲连忙左右看看，果然，世界再一次呈现出一种“崩坏”的状态，只是这次的状态比上次在何志良家的还要恐怖。 周围的墙壁上开始渗出血来，摆设变得陈旧不堪，凌乱至极，肉眼可见的灰尘和蛛网到处都是。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面孔，意识中的俞哲觉得十分熟悉，他们都是他未来杀死的目标。 “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取得了身体控制权的俞哲反问着已经成为死人的巫鑫德。 “哈.....哈哈......哈哈......哈......”巫鑫德的尸体面无表情的笑了起来，场景诡异的可怕。 不光如此，周围那些倒着的尸体们突然直起了身子，全部扭头看着俞哲，眼眶里没有白眼球，全部都是黑色，空洞无神。 它们和巫鑫德一样诡异的笑着。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俞哲虽然胆子不小，但是面对这样的架势，难免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你认为，时暮落会改变你吗?”巫鑫德的笑声戛然而止，又用那最开始的语气说道。 “时暮落......”俞哲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似乎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被问到那个叫吴铭的人时，他也是像现在一样。 但是俞哲有预感，这两个人一定和他的这个醒不来的梦有关系，或许当他想起来的一刻，他就能离开了。 “我的妻子会让我想努力变成一个好人”巫鑫德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嘴，恢复成一具尸体该有的样子。 “但是，那个时暮落，只会让你堕落。”旁边不知道哪具尸体又接着话说道。 “你遇到她之后麻烦事就没断过。” “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事都有关系吗?” “你不感觉你被骗了吗?” “你还记得你所谓的原则吗?” “......” 尸体们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的说着，时而还发出那慎人的诡异笑声。 俞哲越听越不明白，它们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他现在连时暮落是谁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记得它们说的这些事呢。 “够了！”俞哲大喝一声，这无意义的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不过是一群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会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瞬间，一切归于平静。 依然是那个房间，依然是巫鑫德已经没了生气的尸体。 俞哲的意识还想趁着可以控制身体，四处走动，却发现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被夺走了，无奈也只好继续默不作声的，继续跟着回忆发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何志良该来找他了。 果然，不出三秒的时间，巫鑫德家的大门被试探性的打开了，进来的人正是何志良。 当年，何志良对俞哲十分不放心，于是在俞哲出发后他也悄悄的跟了过来。 几天里，俞哲的犹豫与动摇，何志良看在眼里，他有预感，俞哲已经不会再动手了。 何志良知道俞哲会在今天和巫鑫德做个了断，所以就跟了过来，一直等在门外，直到 听到俞哲向外走的脚步声，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尽管他内心有一丝对要继续呆在杀手行业里的失落，但更多的，还是为现在的结果感到欣慰。 可正当何志良打算在俞哲出来之前赶快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了打斗的动静，这让他暗叫不好，几乎是想要推门冲进去，可心中一个声音却制止了他，这屋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他不会再做干扰俞哲选择的事情了。 终于，屋内归于平静，何志良不用想，就就知道，必然是俞哲赢了，这个他带了两年的年轻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了。 犹豫之下，何志良选择打开了门，他感受过第一次杀人的那种滋味，压抑中带着绝望，并且当对方断气后，会陷入一直不知所措的迷茫，他必须赶快把俞哲从现场带出去，以免他留的太久，留下什么证据。 “你怎么在这?”俞哲有些惊讶的问道。 “目的达到了，就赶快离开，不要在现场逗留太久。” 说完，何志良拉着俞哲的就向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把插在巫鑫德身上的俞哲的匕首捡走。 回到民宿，草草的收拾了东西，两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L市，一路上两人无言，谁也不想提起今天的这些事情。 “那个......” 回到L市的家里，门刚一关上俞哲与何志良边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 “你先说吧。”俞哲示意何志良继续。 “......恭喜你......终于报了仇。”何志良几乎是硬挤出一丝微笑，此时此刻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心中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丝自责，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责任。 “.......也恭喜你，可以‘退休’了。”俞哲其实也不知道要回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便说了出来，其实他报了仇，心里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并且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心中的压抑感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越来越重。 “那......”何志良想了想，还是对俞哲的选择感到一丝惋惜，以一个朋友的口吻，继续问道，“你觉得，现在这样值得吗?” 俞哲没有立刻就回答，而是仔细的思考，无数的词汇在他脑中闪过，但最后他摇了摇头。 “但是我的承诺我依然会兑现的，，从现在开始，我会接替你的工作，你......就安心的离开吧。” “我从来不担心你会食言。”何志良拍了拍俞哲的肩膀，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会在几天内把剩下的事安排妥当，之后远走高飞，眼前的年轻人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当天晚上，疲惫的俞哲休息的很早，但他却难以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重复着他杀死巫鑫德的那一段画面，手上似乎还保留着刀子刺入身体时的那种触感。 果然被何志良说中。 他开始失眠了。 俞哲回想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宁愿背负杀人的罪恶，也不愿因回忆而痛苦”，那样子真的显得有些可笑了，他现在所感受到的压抑感远比当初要重太多。 渐渐地，天亮了。 第五十一章 梦回.诀别 之后的几天里，何志良把最后的注意事项交代给了俞哲，他要准备离开了，去一个人有人认识的地方，过普通人的日子。 何志良告诉俞哲，联络人会定期将印有暗语的明信片送到指定的位置，他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律破解暗语，再根据上面的指示去做就可以了。 不过按照这个联络人的习惯，他并不会把目标写进去，多半会是一些类似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来接任务”或者是“某时来结尾款”什么的，毕竟明信片可写的空间太小，邮寄的过程中也会有暴露的危险。 其实何志良非常不喜欢这种联络方式，不过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问题，他也就忍下来了。 “所以，等他联系我的时候，我直接过去找他就可以了？难道不需要提前去告诉那个联络人一声吗？”俞哲听着何志良的解释，感觉有些奇怪，杀手的交接仪式，竟然出乎他意料的简单。 “当然不用。”何志良开始解释道，“培养徒弟然后隐退，这规矩在整个业内人尽皆知，你只要是去了，他就明白了。” 说完，何志良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继续补充道，“如果不是被联系了，杀手是不能主动去找联络人的，否则他有权利让你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这条规矩还是俞哲第一次听说。 “我也不知道，教我的那个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可能是联络人会因为杀手这样的举动而感到被威胁？呵，谁知道呢，反正也不重要，遵守就是了。”何志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俞哲忽然问起。 “明天上午十一点钟的船票。”何志良的语气十分轻松，但也带着一丝对俞哲的不舍，毕竟共同生活了两年，而他这一走，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去送你。”俞哲也有些舍不得何志良，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嗯……那好吧”何志良本想说不必了，作为一个杀手，既然选择离开，就不应该让别人知道他的去向，但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讲，他不想拒绝俞哲。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七区的码头上，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是在衬托这离别的悲伤气氛。 何志良提着个不大的旅行箱，这是他在L市四区居住了那么多年来的全部家当。 此刻的俞哲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有千万句话，可就是说不出口，他好歹是个男儿，多愁善感并不是他的特长。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距离开船还有一段时间，何志良看出了俞哲的心思，微笑着对他说道，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手工皮质盒子，递给俞哲，“打开看看？” 俞哲接过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把S&W熊爪刀，整把刀看起来十分精致小巧，黑色不反光的刀刃十分便于隐藏，他知道，这是被何志良视若珍宝的刀，两年来从未让他碰过。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一把刀吗？我不能收一下它……”俞哲把盒子递会给了何志良。 “你收着吧，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东西了，这把刀就当做离别赠礼吧，反正我以后也用不到了。”何志良直接把盒子退回给了俞哲，轻声说着，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那份自责又涌了出来。 或许他当年不该因为俞哲表达出的决心而妥协的，如果他执意不教给俞哲任何读东西，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但他当年作出这样的选择，其实不过还是私心所致罢了。 “谢谢……”俞哲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没有你我也无法从这个行业里脱身。”说完，何志良给了俞哲一个友好的拥抱，像是朋友一般，接着充满歉意的继续说道，“其实要不是我，你或许会成为一个好人。” 俞哲摇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尽管我没机会再做一个好人，但至少，我会向你那样，不至于成为一个彻底的恶人。”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何志良对俞哲的话颇感兴趣。 “向你一样，树立原则，绝对不杀目标之外的人。”俞哲目光如炬，语气坚定，那气质倒不像是个杀手，更像是个心怀正义感的警察。 何志良笑着点头。 意识中的那个俞哲知道，接下来，何志良会转身头也不回的登上船，从此不知去向，这便是他俩最后一次见面。 但在这梦境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之间何志良的笑容凝固住了，一步一步的接近俞哲，用那听不出感情的声线质问道“但是你，做到了吗？” 又来了，这崩坏的梦境。 意识里的俞哲在拥有了身体控制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左右看看，周围的人只是像是时间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好在这次场景还算正常，崩坏的不如前几次严重。 “如果说，吴铭也算是目标人物的话，那在地下室的那个壮汉你要怎么解释。” 何志良语气咄咄逼人，可俞哲对此什么也回答不上来，这些事他完全都不记得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他经历过这些事。 “他不是你的目标，你本有机会制伏他，但是你却选择杀了他。”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俞哲开始反驳道。 “难道是为了那个时暮落吗？”何志良并没有理会俞哲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时暮落，这是俞哲在梦境里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到现在他仍然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人！”俞哲指着何志良大声的喝到，他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操纵着这一切，强迫他留在这个梦境里回忆过去，再借着梦境里的人之口向他问这些不明所以的问题。 “我是谁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既然你忘记了这么多东西，必须让你想起来才行。” “何志良”说完，俞哲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如漩涡一般快速的扭曲收缩，最后变成一个彩色的小点，逐渐离他远去。 俞哲到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里，他感觉他在下落，只不过不知会落到哪里。 突然，他感觉自己停了下来，周围完全换成另外一幅景象，仔细看看，正是在他家门外，此时正有一男一女站在门口，敲响了他家的门。 在这次的梦境里，俞哲的不再是以第一视角看待一切了，他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用第三视角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 “早上好啊……” 那女子开口的一瞬间，俞哲的记忆突然喷涌而出，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那女孩就是他梦里被提起的时暮落，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这段场景几乎是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到了移动大型的写字楼，俞哲站在消防梯里，看着那个正在执行任务的他自己，又一段记忆被唤醒了。 他的联络人死掉之后，他鬼使神差的想要继续工作，之后经由陶女士介绍，认识了现在的新联络人莫林，而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这里刺杀一个叫吴铭的公司职员。 场景再一次切换，这次他来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前被绑着的三个人正是他自己，时暮落和莫林。 最后一段关键的记忆在他脑中浮现，他在执行完一次跨国的任务之后，回到L市，发现时暮落被绑架，而抓走她的人是来找莫林手下的另一个杀手寻仇的，莫林执意表示他无法交出那个人，所以他便冒名赴约，打算拯救时暮落。 而之后…… 场景快速略过，俞哲想起来在一条暗道里，他轻易的割断了一个壮汉的脖子，也想起来他最后与两个身材比他强壮一倍的男人战斗，想起来他最后摇晃着倒了下去。 唰——又是那个白茫茫的世界。 俞哲已经想起了全部的事，他一动不动，眼神变得有些呆滞。 “你想起来了？”突然，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句问话，那声音像是很多个声音混合在了一起，请不出是谁。 俞哲连忙向四周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不知道什么方向，看见一个黑影缓缓向他靠近。 “我……已经死了？”俞哲有些绝望的问道，经过刚才的回忆，他清楚的想起来他被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到达这个梦境世界，那这一切似乎就解释的通了，他现在正在看人生的走马灯。 “不，还没有，你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了而已。”黑影回答着。 “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去回忆当年的事。”俞哲知道自己还没死，就放下心来，又继续问道。 “不是我想把你困在这里。”说着说着，那黑影逐渐有了颜色，声音也逐渐由很多个合并成一个，俞哲这才惊讶的发现，那黑影竟然就是他自己。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自己对于杀人这件事已经变得麻木了吗？”梦境俞哲继续说道。 “可……可是……为什么？”巨大的信息量让本体俞哲无法反应，脑子似乎快要炸开了。 “陆仁死后，你本可以借着这大好的机会脱身，但你却打算继续下去不是吗？你真的开始把杀人这件事当成一种‘正当’工作了。” 本体俞哲无法反驳，只能继续听着。 “之后的吴铭，你明明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你什么都没说，‘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但如果说，这些事都不算你违反原则的话，那在暗道里杀掉的那人又算是什么？他是你的目标吗？他的刀尖对着的甚至都不是你，你为什么选择杀他。” “那是因为……”本体俞哲还未说完，就被梦境俞哲打断了。 “因为时暮落，但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到底是为什么爱上这个女孩的，你不感觉爱的莫名其妙吗？你不感觉你根本不了解她吗？” 本体俞哲语塞了，这些话说的都对。 “这些东西，你明明都意识到了，但是你却把它们压抑了下去，并且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去说服你自己相信，别再堕落下去了，否则你迟早会变成一个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的魔鬼。” “那……我该怎么做……” “你该醒醒了。”说完，梦境俞哲靠近本体俞哲，与他合为一体。 短暂的白光后，进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俞哲忽然感觉侧腹部一痛，接着浑身被注入了力气，他惊叫着坐起身睁开了眼睛。 清晨刺眼的阳光涌入他的眼眶。 他，终于醒来了。 第五十二章 他“不在”的日子 这是俞哲昏迷后的第三天。 傍晚，时暮落关了店回家，一推开门就看见莫林坐在沙发上，手里正在摆弄着一大堆药品的瓶瓶罐罐，有些看了看日期，直接扔掉，再从一个纸袋里拿出新的替换进去。 “他……还没醒吗？”时暮落犹豫的开口问道。 “还没呢，一会我再去给他换一次药，按说也该醒了啊，都这么长时间了……”莫林说话时，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的把新药剂贴上标签，按顺序摆在桌子上。 “今天让我去换吧。”时暮落脸色有些低沉，语气中似有似无的带着伤感，她叹了口气，缓缓坐在莫林的身边，等待他把需要用工具准备出来。 要是在往日，莫林一定会打趣的挖苦时暮落一句“你还是算了吧，你那点伤口处理的知识早就和饭一起吃了。” 但现在，他看的出时暮落情绪低迷，也明白她的心思，只能同样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她先等等，过一会直接把工具送进屋里。 时暮落见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推门进入莫林的房间，眉头微蹙，紧咬着下唇。 房间的床上，躺着昏迷的俞哲，浑身上下几乎没有血色，嘴唇更是显得苍白，若不是他的胸口依然有规律的微微起伏着，恐怕都会被怀疑已经死了。 时暮落搬着椅子坐在窗边，两臂支在大腿上，把脸完全埋在手掌之中。 “太傻了……为什么选择这么做……”时暮落低声呢喃，心中杂乱的愁绪难以梳理。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比起之前在地下室里看到俞哲出现后的那一丝感动，她现在倒是宁愿这个傻小子当时没有出现。 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洒在俞哲的身上，却把时暮落包裹在一片阴影之中，就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 “值得么……”时暮落明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却还是缓缓的问道， 她当时选择和伯特上车的时候，只是想着，或许莫林到了之后，他们可以通过配合逃出去，但她没有想到，关押她环境竟然如此恶劣，守卫众多又配备着武器。 那时她已经开始感到后悔，那样的环境下她想逃根本就没有机会。 时暮落从不惧怕死亡，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就还想活下去，毕竟在她身上还有太多未了结的事，但是若她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或许在最初就会选择直接死了算了。 在地下室的时候，她知道莫林一定会来救她，那时的她已经暗下决心，不论如何，也必须把莫林安全的送出去。 出乎她意料的，俞哲出现了，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小子，竟然会想要救她。 “这份情……你要我怎么还你……”时暮落的眉头锁的更紧了，看她的状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这时，莫林打开灯，端着一铁盘药剂和工具走了进来，放在时暮落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生疏的手法给俞哲换药。 “伤口恢复的不错，很快就能拆线了。”莫林见气氛如此压抑，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试图让时暮落转换心情。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时暮落情绪没有任何转变，依旧阴沉的吓人。 莫林也只好暂时闭嘴，看着时暮落给俞哲换完药，趁着收拾东西的空档，才问道， “如果他醒了，你会和他说清楚吗？” 时暮落只是摇了摇头，轻轻为俞哲盖好被子，用手指背面轻抚他的脸颊。 “那样也太无情了……”她低垂下眼眸，声音越来越低，“至少等我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吧……” 莫林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果然时暮落是被这样的事困扰着。 看着她烦恼的模样，莫林有一丝错觉，感觉这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 “虽然这么劝你可能不太对……但是……”莫林倾尽全力想要安慰时暮落，只能把脑子里一句并不妥当的话说出来，“不要对这件事太过认真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并不能怪你。” “但你也知道的，其实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时暮落听了莫林的话，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她抬起眼看着莫林，但很快就又低沉了下去。 “那又怎么样呢？”莫林两手摁在时暮落的肩膀上，眼神充满了坚定，“既然他打算扮演英雄，那他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你又何必感到自责呢。” “这不是自责的问题……”时暮落的目光依然躲躲闪闪，“他本来什么都不欠我，可这么一来，我却欠了他一条性命，无论他这次有没有受伤，无论他醒着还是昏迷着，只要他活着，就是我欠他的。” 时暮落挣脱莫林的双手，踱步走到窗边，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她盯着那黑暗许久，努力想让心情平静下来，努力的想把愁绪扔出脑子，但是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时暮落转过身，这次的她直视着莫林的目光。 “你若真的不想欠，就因该先把你对他的感情讲明白。”话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我说了，等我把欠他的还清了会和他讲明白的。”时暮落摆了摆手，示意莫林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到那时候恐怕已经晚了，他会陷得太深。”莫林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着这个话题，“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好，你也是迫不得已，但现在已经结束了，就说清楚吧，你知道他现在也在我手下办事，你瞒的越久，隐患就越大” “我清楚我到底在做什么……”时暮落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难道你这次真的被他感动了吗？” 莫林冷不丁的一句话，问的时暮落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可能！”她连忙否认，脸上的表情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优柔寡断的样子不像你。”莫林双手抱胸，似乎对他自己说的话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你觉的我应该是什么样？”时暮落轻哼一声，小幅度的摆了摆头，用着极其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题已经被莫林带跑了。 “总之不是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像块望夫岩一样，茶不思饭不想，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点除了报恩之外的情感？别逗了，你根本就没恋爱过，你那点心思也就骗骗你自己。”莫林见时暮落的心情有所好转，连忙把脑子里想到的话说出了一大堆。 “说的和你恋爱过一样！”时暮落被莫林的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她单手叉腰，一句话怼了回去。 “诶诶诶！我还真恋爱过，我恋爱那会你可还没出生呢。”莫林轻声笑道。 “你！”话还没说完，时暮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连忙低下头去，抿着嘴想要克制。 房间里一直压抑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这是这气氛没持续多久，愁容就又爬上了时暮落的脸颊。 她又看了看俞哲，向莫林问道。 “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从伤口上来看的话，按说他早就该醒了。”莫林如实回答道，“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说不清楚，没准是他自己不愿意醒呢。” “怎么会这样……”时暮落再次皱起了眉头。 “这我可回答不了了，我主修的是外科，他要真是我说的情况，恐怕要去精神科。”莫林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又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他没有醒来而是直接死掉了，那你要怎么办？” “……” 时暮落沉默，这种情况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可是莫林的提问让她重新思考了这种可能性。 “或许……我会把他埋了，每年都去祭奠他……就当是我报恩了吧……”时暮落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了点感伤，回答还算正常。 “可如果他就这样一直昏迷呢。”莫林继续追问道。 “我会帮他结束痛苦。” 时暮落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十分恐怖的话，这把莫林惊得连连咳嗽。 “你怎么了？”时暮落看着莫林的反应状态感觉十分奇怪，她对她的回答不以为然。 “咳咳咳，我没什么，不过我倒是有点相信你好像确实对他没什么特殊情感了。”莫林对时暮落的回答真的是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啊，难道正常的发展不应该是“我会照顾他一辈子”之类的吗？ 不过很快莫林就接受了时暮落的这个回答，毕竟她可是时暮落啊，如果会和正常人想的一样，她就不是她了。 当天晚上，时暮落一直守在俞哲身边，彻夜未眠，尽管莫林表示可以替她守一会，却被她拒绝了。 一直到了转天早上，莫林一手端着早餐，一手端着药剂走进房间。 “快吃早餐吧，一会不是还要去开店吗？早上的换药就让我来吧。”说完，莫林直接把早餐塞给了时暮落，他则把俞哲身上的纱布取了下来，查看伤口。 时暮落处理过得伤口在他专业的眼光看来简直惨不忍睹，昨天他为了照顾时暮落的情绪便没和她说清楚，但如果放任处理成这个样子的伤口不管的话，俞哲可能真的会出生命危险。 莫林手法娴熟的给俞哲换药，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幸亏这小子是昏迷了，若是他还醒着，恐怕会疼的大叫吧。 不过莫林又转念一想，没准经过这疼痛的刺激，俞哲就醒了呢，但他马上又微笑着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把莫林和时暮落吓了一跳。 但伴随着这叫声，俞哲“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疗伤 俞哲的突然惊醒，着实吓到了房间里的时幕落和莫林。 只见时幕落被食物呛的猛烈的咳嗽起来，盘子也一下掉在地上。 而莫林那边，药剂一个没拿稳，一整瓶撒在被子上，连忙去接，却又打翻了另一瓶。 而俞哲呼吸急促，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他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睛也因为阳光而难以睁开侧腹的剧痛没有消减，耳边乒乒乓乓的噪音乱响。 适应这一切，俞哲用了超过一分钟的时间，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并不是他房间的景象，接着左右看看，才发现在两边坐着的十分狼狈的莫林和时幕落。 “我怎么会......”俞哲揉了揉眼睛，在确认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之后，才发出疑惑的声音。 可他还没说完，就见时幕落以最快的速度向他扑来，一伸手将他拥入怀中，用轻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了句:“你终于醒了。” 俞哲本想伸出手回应时幕落的动作，却感觉只要一动侧腹的疼痛就会加剧，只能放弃，一动不动的任由时幕落抱着。 “诶诶！两个小祖宗啊，你们别激动，这伤口都裂开了！！”莫林立刻出言阻止，眼看伤口流出的血滴在他那刚换不久的洁白床单上，顿时心痛不已，不过想想反正刚刚的药剂也是撒在床上，不论如何都要换新的了。 时幕落这才和俞哲分开，扶着他在床上躺好，看着他那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终于算是放下心来。 “完了完了，这药剂很贵的啊......”比起俞哲醒来，莫林似乎更在意那两瓶被他失手打翻的药剂，恰巧那两瓶又都是新换上的，刚刚用过一次就没有了，这让他感觉心在滴血。 “行了，药剂而已，打翻了再买嘛，赶紧把这伤口处理一下吧。”时幕落看不下去了，她关切的看着那向外渗血的伤口，假意嗔怒的对着莫林说道。 “说的简单。”莫林瞟了时幕落一眼，开始仔细检查伤口，好在开裂的并不严重，于是点了几个工具的名字，让时幕落去拿来。 见时幕落走出房间，俞哲躺在床上，略显虚弱的，向莫林问道:“我怎么在这?” “那天你受了重伤，但是因为你那伤口送医院的话会引起怀疑，所以只能把你带回来我帮你治。” 说完，莫林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仿佛他说的这些事都十分平常。 “那我......昏迷几天了。”俞哲看看周围，实在无法判断出现在的时间 想要挣扎着坐起，却被莫林一把摁了回去。 “老实躺着！今天是第四天了。” 俞哲不再发问，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毅然对那噩梦心有余悸。 在那梦里，他觉得已经度过了十几年之久，可醒来却发现仅仅过去四天。 他很难理解为何梦境中的自己会说要小心时幕落，但是仔细的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联系起来的话，他似乎真的在潜移默化之间受到了时幕落的影响 但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时幕落只不过是个诱因而已，即使他逾越了底线，杀了一个非目标的人物，但把责任推到时暮落身上也有些牵强。 他努力的想回忆梦中的一些细节，但是那毕竟是梦境，醒来后就会对里面的内容逐渐模糊起来，甚至是出现一些记忆上的偏差。 但是他在梦境中被问起的最后一个问题，他却清晰的记着、 “你到底为什么会爱上时暮落。” 为什么呢……俞哲努力回忆却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这种感觉都不知道。 很快，时暮落尽数拿来莫林需要的工具，俞哲借机打量着她，虽然并不算什么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但是她那几乎从未改变的温暖笑容依然能感染他的心，并且…… 俞哲回忆起在地下室里，时暮落飞身撞向对着他开枪的阿卓，或是在暗道里与强她数十倍的敌人对峙，那些场景让这看上去柔弱的姑娘染上了一丝英气。 在加上她无论何时都带着的那份从容，或是聊天时眼中透露出的睿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让他迷恋的原因。 时暮落还有去开店，只好匆匆告别俞哲和莫林，临离开时，还回头调皮的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看起来心情似乎特别好。 整个房间只剩下莫林了俞哲，不得不说，莫林那手法确实娴熟，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重新缝合伤口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任何麻药，以至于俞哲只有尽力的咬住牙，才不至于叫出来。 “没……没有麻药吗……”趁着莫林更换工具的间隙，俞哲有气无力的问道。 “那东西根本没那么容易买到……”莫林白了俞哲一眼，似乎是在讽刺他的问题又多么愚蠢，“并且我有十几年没碰过麻醉剂这东西了，所以不详其他药剂一样我会囤一些备用，现在突然要用我肯定没时间现准备，你就忍着点吧。” 刚一说完，莫林并没有给俞哲准备的余地，直接上手继续处理伤口，俞哲差点就没忍住大叫出来，好在声音还未完全传出，硬是被他咽了回去。 俞哲强烈怀疑莫林是在公报私仇。 好在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十几分钟后，莫林便收拾收拾东西，轻声道一句：“好了。” 俞哲却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他甚至觉得当初被捅这一刀的时候不不似现在这般疼痛。 他几乎虚脱了，脸上渗出汗珠，刚刚红润的唇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短暂的休息之后，俞哲缓缓站起身，或许是躺的太久的怨过，他感觉两条腿有些发软，不过既然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只要回家自己养伤就好，不必在继续呆在莫林家里了。 告别后，俞哲晃晃悠悠的走向门口，回头竟看见莫林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看着他，手里抱着染血的床单，仿佛像是送走了一个瘟神一般。 俞哲想不通为什么今天的莫林会对他带有这么重的敌意，莫非还在为他和时暮落的事感到不满吗？但这也不应该啊，毕竟经历了绑架事件后，莫林对他的态度怎么说也该有所改观了。 但其实莫林只是很不爽新床单就染上血了而已。 回到家里的俞哲，四处看了看，一切都还是他走之前的样子。 似乎因为之前躺了太久，俞哲真的很想好好的活动一番，但是碍于伤口，他也只能随意的走动走动，来恢复他的状态。 于是，他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到了傍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接着就传来了时暮落那令人舒服的嗓音。 俞哲打开门，只见时暮落端着一个大碗站在门口，脸上浅笑盈盈。 “我亲手给你熬了点粥，对养伤有好处的。”时暮落把手里那还冒着热气的碗摆到俞哲面前，见他不知如何反应，便抿嘴笑着，补充了句，“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短暂的大脑空白后，俞哲连忙闪身让时暮落进门。 尽管两家是邻居，但实际上时暮落并没有来过俞哲家，一进门她便有些惊讶，这房间可比她想象的要整洁多了。 她径直走向餐桌，把粥放下后，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往桌上一支歪头看着俞哲。 “来啊，看你乖乖吃完我再走~” 俞哲有些无法保持冷静了，或许他无法解释他是如何喜欢上的这个女孩，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但至少现在他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那是一碗香菇鸡丝粥，熬得十分浓稠，米香顺着热气飘进了俞哲的鼻腔，光是看着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轻轻舀起一勺送进嘴里，那顺滑的口感，带着淡淡的咸味以及香菇与鸡肉的鲜香，不禁让俞哲感到上瘾，顾不得热，一连喝了几大口。 “别这么着急啊。”时暮落改变了姿势，靠近俞哲一边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全身的重心都移了过去，显得有一丝慵懒，“要不要……我喂你啊~” 仅仅是一句极其平常的话，却让俞哲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时暮落依然笑着，想想在地下室见到他时那严肃坚毅的样子，感觉上完全和现在眼前这个被一两句话就说的有些害羞的俞哲是两个人。 但这样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突然俞哲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有些认真起来，直直的看着时暮落。 “你这是怎么了？”时暮落对这突然的变化感到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不知为何，俞哲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奇怪的想法，既然有些事他自己无法解释，那直接询问时暮落或许可以得到答案。 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问的太过于直接了，并且也没意识到他从多年前至今，在谈话技巧方面从未有过进步。 时暮落扶着额头，无奈的笑着，这个问题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 但是看着俞哲不问出结果不罢休的架势，她也只好随着感觉说点什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俞哲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但是这重要吗？缘分这种事请根本解释不清楚的吧。”时暮落靠近俞哲轻声说道，“没准只是因为我们在某些地方有着相似点而已，如果我要是问你同样的问题，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俞哲摇摇头，他正是因为找不到这个答案，才会感觉到困扰。 “那你何必在意这个所谓的理由呢？我们互相都有着吸引对方的点，仅此而已，但这足够了。”时暮落只是简单地解释，却让俞哲对这和个噩梦中的问题感到释怀。 单纯的吸引罢了。 俞哲忽然感觉，在他那常年面瘫的脸上似乎挂上了丝丝久违的笑意。 “知道我是个杀手，不怕我吗？”俞哲放松下来，完全是以闲聊的口吻向时暮落问道。 “不会啊，难道你有一天会杀了我吗？” 俞哲摇摇头，看着时暮落那双澄澈的双眼，感觉要深深的陷进去一般，“我还以为你知道真相以后会害怕呢，毕竟……挺危险的。” “我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之中。”时暮落微笑着低垂下眼眸，微微沉默了一会，从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早就习惯了。” 第五十四章 亏空 “你说什么？！” 程云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接把黎浩手里的拿着的印刷资料抢了过来，克制情绪冷静的看着。 可事实白纸黑字的摆在眼前，整间公司在过去近一年内的财务状况，一直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亏空简直大的吓人。 但这并不是让程云枭最惊讶的地方，她惊讶于这么长时间以来，从财务递交的报告上跟本看不出来这些问题，甚至给她造成了一种一直都在盈利的错觉。 程云枭感觉难以置信，把一沓资料啪的扔在桌子上，从定制的精致烟盒中抽出一根，打算冷静冷静。 可还没等黎浩凑过来点烟，她就一把将烟弯折，紧攥手中，再甩手狠狠丢在地上。 她真是越想越觉得憋屈。 自从她父亲程宏志去世后，她总能在公司感到一种异样的氛围，似乎全公司上下人心极度涣散，上至管理层，下至员工，基本上看不到人在专心工作。 凭借着与生俱来的预感，程云枭让黎浩暗中调查了一番，果然在财务方面发现了端倪。 “财务负责人是……”程云枭本想问，但是那人的名字马上就浮现在她的头脑中，让她头疼不已。 “是金和泰。”黎浩并没有看出程云枭不想提起这个名字，于是正色答道。 “真是烦死了！”程云枭焦躁的在大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公司现在正在上市的准备阶段，已经开始筹备发行的股票了，却要在这个节骨眼被发现出了这么大的事，并且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她偏偏又在短时间内处置不了。 金和泰是程云枭父亲程宏志的老部下了，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程宏志混，因为一直十分忠心，很快就当上了一个“组长”，后来组织改革，他就被安排进了财务工作。 经过多年的出生入死，程宏志算是对金和泰有了一定的信任，索性一直以来这个金和泰还算乖巧，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一直到程云枭毕业回来开始学着和父亲打理公司后，他的“不安分”逐渐暴露出来。 只不过程云枭发现他的心思，却是在很久之后，毕竟金和泰在程宏志活着的时候，一直伪装的很好，最多也就是仗着资历老一些，在嘴上压几句程云枭而已。 但直到一年前程宏志病情逐渐加重，他开始暗中联络那些正在其更高职位上和他关系不错的老朋友，表面上说着去叙叙旧，实际上策划着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又过了半年，程宏志正式把股份职位和法人的位置全部移交给了程云枭，退居二线开始养病。 金和泰抓住机会，开始在各种各样的位置上对程云枭施压，他有些头脑，知道仅仅作为财务负责人的他没有太大的号召力，所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说服了一部分董事会的人，和他同一阵线。 如果说那时他还一直掌握着尺度，但程宏志去世后，他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可即便如此，程云枭却一直无法辞退金和泰，毕竟他的资历摆在那里，尽管表面上看这是一家正经公司，但实际上内部高层之间，还保留着一些道上“规矩”。 刚刚接手公司不久的程云枭，若是在现在就开始整治当年的“功臣”们，不仅会在公司内部落人口舌，传到外面也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况且，现在的金和泰，私自拉拢了太多身居高职的人，处理了一个他，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所以即便要处理，也必须找到全部他的党羽后一并铲除。 “账上现在亏空多少？”程云枭理了理思路，决定先从容易解决的入手。 “总共六个亿。”黎浩本就没有什么表情，一脸冷静的说出一个庞大的数字。 “什么？！你再说一遍？”程云枭更加难以置信了，连声调都一下子高了八度上去。 “总共六……”黎浩只是照着程云枭的指令打算重复一遍。 “行了行了，没让你真说！”程云枭连忙打断黎浩，她一边烦恼着这巨大的亏空，一边又对黎浩的性格感觉无奈。 他有时真的太不懂得“察言观色”了，若是在其他老板手下办事，估计早就被辞退了。 说起来，程云枭和黎浩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对对方互有好感，只不过不同的出身，注定让他们走向了不同的命运。 黎浩对程云枭超越了主仆关系的情感，使他贡献出百分之百的忠心，他像是机器一般严格执行程云枭的任何指令，但这也导致他从不会区分程云枭说的到底是问句还是反问句。 不过这样的性格，程云枭不讨厌便是了。 “这六个亿都包括些什么？”程云枭也算是在父亲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开始一步一步的制定计划。 黎浩重新把刚刚程云枭扔在桌上的资料拿起，简单的整理了顺序后，开始一项一项的报告，突然其中一个项目引起了程云枭的注意。 “等等，怎么还亏欠员工工资了呢？”程云枭只感觉一阵头疼，“上个月的工资报表，是我亲自审批的，怎么这还能出问题？” “事实上，根据我的调查，上个月并没有人拿到这笔工资，我想这可能就是导致人心涣散的理由。”黎浩理性的分析着。 “总共欠了多少。”程云枭暂时不想听过程，现在她只在乎结果。 “大概六七百万，但是具体的数值，还需要我再去统计” “今天下班之前把这个数值统计清楚，我还有一部分存款，无论如何先把工资发了再说。” “明白了。”说完，黎浩继续一项一项的向着程云枭报告。 程云枭边听，脸色开始由白转红，她越来越气愤，最终在黎浩报告完最后一项时，狠狠的一拍桌子，情绪开始失控。 “谁给的他这么大权力！能绕过我办这么多事！”程云枭吼了出来，声音几乎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转了三圈才停下，“财务部几十号人，就这么看着他为所欲为？” “只怕是整个财务部已经被他控制了，毕竟他从公司成立开始一直呆到现在，能拉拢周围的人也不算奇怪，就算有新人被安排进去，他也可以用利益诱惑，毕竟他用来贿赂的钱，不过是他贪污到的钱的九牛一毛罢了。” 黎浩把整件事梳理了一番，说出他所想的可能性。 “不对，绝对不只有财务部的人，六个亿并不是个小数目，从你给我的资料上来看，所有的亏空都是近一年甚至是半年内产生的，纵使他能力再大，半年搬空六个亿，靠他自己也很难做到” 程云枭恢复了状态，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就算金和泰一个人能做到这些事，那他又是怎么让其他人无法发现的呢？ 就算普通员工注意不到，那难道董事会的人也都傻吗？毕竟能把财务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威胁到的绝对不只她程云枭一个人的利益。 这只能说明金和泰这个小团体已经扩展到了一个无控制的规模了。 程云枭真的是想立刻把金和泰拉出来“斩首示众”，但她不得不顾及到那些和他同一阵线的人，一旦他们一起站出来反抗，那公司就真的陷入一个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黎浩，你手下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程云枭暂时想到一个办法。 “还有几个。”黎浩点了点头回答到。 “那好，先找几个人，把他们安排到财务部去，监视金和泰的行动。” “这恐怕有点难……”黎浩面露难色，“我手下的人都是些莽夫，财务部的职位专业知识要求的比较高，让他们去可能会露馅。” “那就出去，高金聘请几个会计，直接告诉他们，不论金和泰花多少钱贿赂他么，咱们出双倍。” “可是咱们目前并没有那么多钱，”黎浩虽然并没有反驳程云枭决定的意思，但是还是要把事实提醒给她。 “至少先止损，不然咱们这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上了。”程云枭明白黎浩的想法，所以向他解释着缘由，“至于剩下的……咱们还能从银行贷出钱来吗？” 黎浩摇了摇头，指着材料中的一项说道，“咱们目前还欠着银行一亿六千多万，还清之前恐怕他们不会借给咱们了” “……那咱们刚刚结束的D轮融资，总共有多少？实在不行就先拿这些钱补上。” “那差的也有些远，总共只有一亿多一点。” 程云枭有些绝望，尽管公司市值不小，但真的到她个人手里，根本拿不出太多的钱，她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手上的东西快速变现。 她思索了一下，不同地段的几处房产，总值加起来也有个几亿，再加上车子以及融资获得的钱，这六亿怎么也能填上一半了。 不论如何，必须在银行发现这一切之前办妥，不然一经银行的手，这些东西贬职的可就不只是两三倍了。 “等等……” 程云枭突然想到了一个被她一直忽略的问题。 公司内部出了这么大乱子，银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呢？ 不光是银行，就连所有融资时的投资人也没发现问题。 一切似乎被隐藏的很完美。 并且…… 第五十五章 内忧外患 “黎浩！我们不是已经做过资产评估了吗？怎么这么多问题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 程云枭发现，似乎从一开始他的关注点就一直在那一部分亏空上，想的办法也是为了补齐亏空而做的，对此的怀疑对象也都停留在内部员工之中，完全忘了考虑外部因素。 仔细想想，公司若是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纵使内部人有着瞒天过海的本事，那外部的投资人们也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还请过专业的团队对资产进行评估，按说这件事早就该暴露了。 可事实上，公司外一片风平浪静，公司内除了员工对亏欠工资有些不满以外，也是无限祥和，若不是程云枭有些多疑的性格，恐怕她永远都发现不了亏空的这件事。 莫非所有人都在配合她演一场戏吗？ 这场戏会是谁策划的？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程云枭百思不得其解。 一边的黎浩被这么一说，也开始思考这一切的关联，良久，他才替程云枭说出了她心里的话：“或许为咱们做资产评估的人早就被买通了。” “但是我觉得，单凭一个金和泰没有这样的本事，恐怕是公司外的人在给他撑腰呢。”程云枭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凌厉，颇有程宏志年轻时候的样子。 确实，想要买通一整个评估机构，可并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其中还夹杂着极其复杂的人脉网，并且若想让外界的一切都无所察觉，被买通的人或者机构肯定更多。 金和泰虽然在组织里混了那么多年，积累了不少人脉，但是远远到达不了能策划这么大一个局的程度，这一点程云枭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么这么耗费人流物力财力的一场局，策划人应该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搞垮她的企业，毕竟如果对方只是目的在此，完全可以现在就停手，这六亿就已经够她吃不消了。 程云枭有一种被全世界都针对了的感觉，她本以为一切正在走向正轨，谁知这也只是她被人掌控的开始，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很难想出除了黎浩以外第二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她必须想一个办法，必须找出这个幕后主使来，否则今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刚刚说的计划不变。”程云枭向着黎浩命令道，“先找人把金和泰监视起来，查出他在与什么人联系，并且以他为中心，查出和他勾结的那些人，上至董事高管，下至保安保洁，全部都给我揪出来！” “我明白了。”黎浩清晰的将程云枭每个命令都印在了脑子里。 “还有，暂时先不要惊动这些人，我恐怕现在和他们摊牌会引起麻烦，毕竟现在最大的敌人还在公司外面，最好能先知道那人的身份，不过也可以适当的放出一些口风，让他们慌了神，没准还能加快咱们的进度。” 黎浩听着连连点头，他已经开始制定计划了，毕竟他的执行能力从未让程云枭失望过。 “但是……”突然黎浩也说出了他心里的担忧，“如果我们现在就把亏欠员工的工资补上，难道不是等于告诉金和泰咱们已经察觉到他搞的这些小动作了吗？” “欠什么也不能欠工资啊。”程云枭叹了口气，这一点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全公司上下进千号人，必然大部分都是无辜者，咱们这里城门失火，总不能殃及池鱼吧。” 黎浩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反驳，继续听下去。 “但是资产方面还是想办法尽快套现，所有房产，只留下一区那一套，剩下的全部卖掉，车子也是一样的。”程云枭一步一步的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预留出足够的钱绝对是没错的，以防想陷害她打的人现在跳出来，搞得她措手不及。 “这恐怕不行……”黎浩面露难色，说话支支吾吾的，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平时办事雷厉风行的他眼中不符。 “为什么？”程云枭问道，她很少见到的黎浩表现出犹豫的一面。 “大部分东西……并没有转到您的名下……您知道的，老爷去世后，您和……程云雄少爷都有继承权，必须要他出面，这些东西才能算是被继承……” 黎浩说的小心翼翼，他知道程云雄一直是程云枭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尤其现在，距离程云枭给的找出凶手的期限仅剩不足半个月，他的调查却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这让他更不敢提起关于程云雄的话题了。 “……”程云枭没有说话，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看，她怎么可以忘了这个问题呢…… 无形的压力袭来，这一件件的事似乎都撞在一起，让她顾此失彼。 “如果把我父亲生前的那份遗嘱拿出来的话，有没有方法能把遗产转移过来……”程云枭说出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肯能会有这种方法呢，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她的弟弟出现才能解决。 但这已经成为不可能了…… 一说到程云雄的话题，总让程云枭想哭，几乎从记事起，他俩就开始相依为命了，他算是她唯一想要守护的人，但现他却已经不在了。 一旁的黎浩默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来回应程云枭的问题。 “抓到凶手之前……我弟弟的死讯就不能公开……”程云枭像是在吟诵咒语一般低声喃喃道，忽而转变了态度，又变回了之前眼神坚定的样子，她踱步走到黎浩身边，低声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去找人伪造一份我弟弟程云雄放弃遗产继承的声明，去公证处做个公证……要用最可靠的关系网，以免落人口舌，并且帮咱们做假声明的人和公证处的人不能有太大的背景，最好能在事成之后让他们从L市消失……” “消失……是指……”黎浩小心翼翼的试探这程云枭的意思。 “看他们识不识相了，具体怎么做你去决定就可以了，我只要一个结果。”程云枭淡漠的说道，本来她是打算让参与这件事的人彻底消失掉的，但是一念之间的仁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明白了。”黎浩说完，看了看程云枭没有进一步的指示了，便打算离开，却在临出门的时候又被叫了回去。 “黎浩！”程云枭这一句话气势十足，可张了张嘴，语气渐弱，眼神也飘到了地上，“我弟弟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黎浩手心开始渗细密的汗珠，他对调查没有半分怠慢，东奔西走去了不少地方，也见了不少人，但调查进度却没有任何进展，别说查到幕后主使了，就光是那个杀人者谁谁，他都没有头绪。 “怎么不说话了？”程云枭抬起眼睛直视着黎浩，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 “我目前什么都没有查到。”黎浩实话实说。 他不想对此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对于看中结果的程云枭来说，他去强调那些无用的过程，反而会遭到反感。 程云枭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黎浩本以为她会转过身来愤怒的指责，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来无法在有关于她弟弟的事上保持绝对的冷静，尤其还是向现在这种大事上。 但出乎黎浩的预料，程云枭只是颤抖着声音说了句，“没关系，你尽力去查吧。” “程……总。”黎浩差点脱口而出直呼她的名字，可马上就忍住了。 “实在没有多余精力查的话……就先……放放吧，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程云枭也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若是在几个月前，她可能会义无反顾的停下手里一切工作，动用全部的财力物力，掘地三尺也势必要把这个杀害她弟弟的凶手找出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是整个程氏的负责人，她要对公司负责。 重重身份的叠加，让她不得不去把每样工作都按照紧急程度划分等级，优先去解决那些近在眼前的危机。 即使这意味着，她要放弃对于她个人来讲最重要的事。 黎浩默默站在程云枭身后，在这样的时刻，无声的陪伴着她。 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的按照程云枭的计划进行着，财务部安排了人进行监视后，金和泰暂时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黎浩遵从指示，暗中调查和金和泰有关的人，并且按程云枭所说，时不时放出一些口风来，警示那些党羽，她已经发现他们的那些小动作了。 至于员工这边，补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又增加了一些员工福利，让本来低下的工作效率，逐渐提升回正常水平。 但眼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将要回归正轨，金和泰算是坐不住了，他明显感觉到程云枭已经将他识破，他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所以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联系那个在他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另一边，遗产继承的事办的十分顺利，通过层层的人脉，以及那个造假人的精湛技术，程宏志的全部遗产很快就转到了程云枭名下。 而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也都十分聪明，看清楚了形式，选择要一大笔钱，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发誓永不回L市。 最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财产变现备用了。 经过黎浩的周转，全部财产并没有贬职太多，加起来总共到手了三亿二千多万。 程云枭在办公室里看着黎浩提交的报告，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照这样发展下去，没准在外人发现他们这六亿的漏洞之前，就已经将它填补上了。 “嗡——嗡——” 程云枭下意识拿起桌上震动来电的手机，看了一眼，联系人的名字让她有些疑惑。 “戚景明?” 她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戚家的人，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联系她。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在最后的时刻接起电话。 第五十六章 商业联姻？ “喂，您好。” 程云枭用职业口吻问道，既然猜不透，那她倒要看看戚家这是想搞什么花样。 “喂，是程云枭小姐吗？” 戚景明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低沉中带着磁性，乍一听很难与他那干瘦的样貌联系起来。 其实上一次聚会，程云枭全部注意力都在戚贤伟身上，根本没有精力留意这个坐在旁边几乎是一言不发的精明男人。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主要是今天想请程小姐出来共进晚餐。”戚景明直入主题，态度就像是在谈生意。 “如果是要谈生意的话，戚先生最好还是提前打电话给我的助理预约，最起码要给我个准备的时间吧。”尽管程云枭知道，戚景明的目的并不在于此，但还是假意说道。 “程小姐误会了，我并不代表戚氏，只是以个人名义想请你吃饭而已。” 程云枭听了，不禁在心中冷笑，“个人名义”?根本不可能。 “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我想戚先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想要约我吧？咱们最好先把事情在电话里讲清楚，以免见面后尴尬不是么？” “程小姐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戒备嘛。”戚景明假笑几声，继续说道，“只是上次聚会后，我深深的被程小姐的气质吸引，想找个机会深入了解一下而已，不知程小姐可否赏光呢。” 程云枭微微犹豫了一下，只是话说到这个程度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尽管内心有一丝抗拒，但仔细想想看，即使答应了对她也没什么坏处，于是回答道。 “好啊，那晚上去哪？” “一区的莱瑞餐厅，晚上六点半，我会去你公司接你。” “好啊，那我们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程云枭一脸凝重，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扶了扶阵痛的额头。 私心来讲，她一点都不想去赴约，毕竟一个戚贤伟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在有多出个戚景明。 戚家父子二人必然是统一战线的，指不定背后想了什么阴损的计谋，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若是一直躲，着不就明摆着是要任人宰割了么？主动出击或许还嫩给提前把他们识破。 “晚上需要我陪您一起赴约吗？”黎浩站在一旁问道。 “他是以个人名义约的，你出现恐怕不合适。”程云枭淡淡的说着，但随即又补充到，“但是你今天提前开车去停车场等我，晚上接我回家，我可不想和戚家人有太多接触。” “明白了。” 电话另一边的戚景明结束通话后，转身面对着坐在舒适老板椅上的戚贤伟，脸色严肃认真。 “她同意了？”戚贤伟首先发话，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同意了，我会在六点半接她去餐厅，父亲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吗？”戚景明不苟言笑的回答。 “虽然情况有变，但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好，小心被她套话，我还是太低估她了，搞的现在不得不另寻办法。” “那如果谈判不成怎么办？” 戚景明擅长制定计划，并且计划前一定会把任何可能性都罗列出来，以便计划失败后能迅速找到退路。 “谈不成不要紧，主要是你千万不能暴露出我们的真实目的，毕竟现在她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一旦被发现，咱们的优势就没了。” 尽管说是这样说，但是戚贤伟的语气中似乎完全不给戚景明失败的余地。 “我明白了，父亲。” 晚上六点半，程云枭准时出现在公司大楼楼下，发现戚景明早已等在了哪里。 戚景明一身笔挺合身的白色西装，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节似乎都透露着一种一丝不苟的气质，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胸口叠的整齐的手帕，圆框金丝眼镜更是让他显得文质彬彬的。 程云枭款款走上前去，在他身边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淡香，这更是给他今天的装束加分不少。 而程云枭在装扮上也是下足了功夫，一条藏蓝色一字肩缎面半裙，让整个雪白的脖颈连同香肩一览无余，一条极细的铂金链子上，坠着个精致天鹅型酒红色宝石吊坠，点缀在两根锁骨之间，显得性感却不魅惑。 向下看去，一条浅色宽边腰带，被系在胸部靠下的位置，不仅一下子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线条，还拉长了双腿的比例，搭配一双十厘米真丝高跟鞋，让她整个人一眼望去有着说不出的优雅感。 见程云枭走来，戚景明立刻迎了上去，牵起她的玉手，微微欠身，轻轻在那手背上落下一吻，礼数完美周全，抬起头注视着她，从手中变出一支红玫瑰，递到了程云枭面前，用那低沉的声线，道了句“晚上好。” 程云枭接过花，微笑点头，淡淡回了句，“晚上好。”接着顺着戚景明为她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从气质上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幸亏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时间了，不然，如此浪漫的一幕，恐怕会惹的一些员工连连尖叫吧。 车子飞快的行驶在路上，尽管表面上保持着“静若处子”的优雅，可程云枭脑子里却一刻都不敢停下思考，无论今天晚上的局，戚景明带着什么样的目的，程云枭也必须做到见招拆招。 一路来到了莱瑞餐厅楼下，这是整个L市最高级的餐厅，只是简单的一顿饭都要五位数以上，并且想要在这家餐厅用餐至少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可见戚家对这个局算是蓄谋已久。 戚景明将车钥匙连同小费一齐递给了门口的侍者，之后牵着程云枭登上电梯，去往位于二十层的餐厅。 一下电梯，接待员立刻笑盈盈的迎了上来，礼貌的询问是否有预约，接着让身后的另一名侍者，将两人带到座位上去。 那是个临窗的座位，视野很好，几乎把整个一区的夜景尽收眼底，餐厅内一角有一个专业的乐团，将悠扬舒缓的古典乐声传遍每一个角落。 餐厅灯光有些昏暗，但桌上安置着一个烛台，点然后暖色的火光映在二人脸上，散发着有一种说不出的高级与浪漫。 菜品是提前就已经点好的，两人入座后，就由侍者按照顺序一道一道的呈了上来。 戚景明将绅士风度发挥到了极致，亲自接过酒瓶，分别在两个酒杯中斟了半杯葡萄酒。 程云枭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不改，她知道今晚这场“对峙”算是正式开始了。 “今晚你真漂亮。”这次，戚景明没有选择直入主题，而是采用迂回的方式，想让话题一步一步深入。 “戚先生也很帅气。”程云枭两手交叠搭在腿上，说话时眼神含情脉脉，流露出万种风情。 “我这个人说话并不喜欢绕弯。”戚景明没有继续说，端起酒杯，也端到嘴边抿了一口，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自从上次与程小姐见面，我就一直在关注着程小姐，想和你交个朋友。” “当然可以，令尊和家父亲如兄弟，你我二人若是能传承这份情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戚景明话锋一转，从西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个方形丝绒盒子，推到程云枭面前，“若是我说，希望将这份‘友情’更近一步呢？” 程云枭低下头，打量着那个小盒子，她以及预感到了里面的东西，但还是轻轻抬手，用三根手指将盒子拿起，打开看了看。 里面果然是一枚奢华的戒指。 略窄的戒托部分打磨的十分光滑，几乎像是镜子般呢能照出人影，除了占主要位置的两克拉心形钻石，还有无数细小碎钻如众星捧月般点缀在主钻周围。 再仔细看看，每颗钻石的切面都光滑整齐，镶嵌技艺精湛，从设计上看，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别看只是个小小的戒指，但价格绝对不菲。 程云枭微笑着合上戒指盒的盖子，又重新把盒子推回到戚景明手下。 “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她装着不明白的样子问道。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希望程小姐可以嫁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所致，戚景明在回答的时候依然是用着谈公事的态度。 “这恐怕不合适吧。”程云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配合着戚景明换上了谈生意的口吻，“算上这一次，我与戚先生不过见了两面而已，现在就谈婚论嫁的，不觉得进展的有些太快了吗？” “我并不这样觉得，已经到了咱们这个年龄的人，也就无所谓爱情了，能找个门当户对的有缘人结婚已经足够，如果程小姐愿意的话，我们下星期就可以举行婚礼，费用全部由我们戚家承担，并且保证婚礼会是全L市最高规模的。” “咱们这个年龄？”程云枭浅笑道，“戚先生怕是有什么误解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戚先生今年应该只有二十七岁？比我要年轻三岁呢，以戚家的财力，想要找个有年轻貌美的富家千金联姻，简直易如反掌，何必选择我一个红颜暗老的女人。” “程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与其娶一个花瓶，我更喜欢程小姐这样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戚景明的话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礼貌而不失礼节，只是少了一丝真情。 “那就只能恕我拒绝了。”程云枭微微抬起下巴，孤傲的劲头尽显其中，“我刚刚接手程氏不久，一心打理事业，短期内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是吗？”戚景明笑道，他早就预料到程云枭会这样说，那他也必须使出杀手锏了，“恐怕程小姐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吧？” “哦，为什么真么说？” “据我所知……” 戚景明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勾了勾嘴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程小姐的财务似乎出了些问题呢。” 第五十七章 意料之外 “无稽之谈。”程云枭面不改色的笑道，“程氏现在正处于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难免遭到那些居心叵测之徒的妒忌，在外随便散播谣言抹黑我们程氏，戚先生可不要轻信这些小道消息啊。” “我这可不是妄下定论啊程小姐，你我都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说话要讲求证据的道理。”戚景明保持着一贯的态度回应着程云枭。 “那我可要听听戚先生掌握了我什么证据呢？”程云枭坐直身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据我所知，程小姐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转手了自己名下几乎所有的房产，不光如此，那些些昂贵的跑车、收藏品，也纷纷易主，总值可能高达几个亿吧？如不是遇到了什么危机，程小姐为何如此着急的让这些财产变现呢？” 仅仅因为这件事？ 程云枭心里原以为戚景明会说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借此没准会让她找到那个企图加害程氏的幕后黑手。 可戚景明说的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他说的这些信息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非但是个明眼人就都会察觉到，她若是想以此做文章，恐怕有些牵强。 不过既然戚景明问起，她也不能敷衍回答。 好在她一早就为她变卖房产这件事想好了理由。 “戚先生先入为主的思想真是有些可怕呢。”程云枭从容不迫的抿了一口红酒，说道，“有句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不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混蛋弟弟，我何必像现在这样大费周折呢。” “此话怎讲？”戚景明到时要听听程云枭如何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程云枭留洋归来后，一心为了程氏打拼了五年，可他程云雄却拿着钱逍遥自在去了，如今家父病逝，他却恬不知耻的要和我分财产，换做是戚先生也会觉得不公平吧？” “确实有些过分。”戚景明顺程云枭的话回答道，他觉得被编出来的这个故事还真有点意思。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净身出户了，但是一想到我现在的那些财产，有一半都都是家父留给他的，我就觉得恶心，不如全部出售变现，就当是落个安心。” “原来程小姐是这样的想法啊。”戚景明继续诱导程云枭，“看程小姐出售了不少令尊刚刚起家后的旧宅，若换做是我，必然舍不得出售，里面包含的回忆可是无价的。” “我本身就信奉‘弃舍离’理念，那些与我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程云枭表面上依然保持着理性，心里却是在翻腾，那些东西她又何尝不想留下，出售只不过是为了程氏发展做的无奈之举罢了，若是有机会，她必然会将它们尽数赎回。 一旁的戚景明见程云枭对这个问题对答如流，便知道她来之前必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如果他不说些有价值的东西，便很难引这女人上钩。 可他一旦说的多了，恐怕会引起程云枭的警觉，甚至是暴露他们戚氏的目的。 戚景明只好作罢，继续如闲聊一般试图套取程云枭的信任。 “看来是我误会了，在这里向程小姐道歉。” 戚景明微微颔首，程云枭也礼貌额作出回应，表示这没什么。 这个话题终于算是结束了，程云枭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这也只是漫长对话的一个开始。 “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程小姐能认真考虑下，联姻这件事。”戚景明的话题又饶了回去。 其实就算是用程云枭变卖财产的事做为试探失败了，只不过是让谈判回到了原点，无伤大雅。 “我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现在的我一心打理事业，短期内无意结婚。” 程云枭再次直接拒绝，她有些不明白，戚家为何对“联姻”如此执着。 “我认为这并不冲突，从商业角度来讲，程家的人脉遍布L市乃至全国，但是由于近几个月对上市的准备再加上近期的重大变故，必然导致资金紧张，而以我们戚氏的财力，很容易就能帮程氏度过难关，作为回报，程氏只需要共享人脉网就可以了，这笔生意多么划算。” “确实是划算。”程云枭点了点头假装作出思考的样子，但马上就回复道，“只是这样的提议完全可以算正常的商业合作，我想不出为何一定要以联姻作为条件。”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了。” 戚景明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程小姐应该在之前就注意到了，不管是所谓正道，还是那条道，所有人都觉得继承人应该是少爷程云雄，可现在接手程家的人却是程小姐你，纵使你再有能力，也会有人顾忌你女子的身份，寻衅生事不服管教。” “不过都是偏见罢了，我程云枭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程云枭气势不输，语气明显冷了很多，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因为她的性别而怀疑她的能力，不过会有这样想法的，最多就是个浅见寡识的小人而已。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个人来讲绝对是相信程小姐的实力的，只不过恐怕程小姐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证明给旁人看，有件事不知道传没传到程小姐耳朵里。” “什么事？” 程云枭本以为她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调查明白了，可戚景明的一句话隐隐让她觉得，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最近大家的场子都不太平，据说有不少惹事的，其中受害最严重的就是你们程家，我估摸着程小姐应该还不知道这些，毕竟现在一心都铺在程氏企业这条正道上了，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程小姐怕是早就想脱手了吧。” 戚景明一口气说完，语气就像是在威胁。 “怎么会呢，我承认最近心思都在企业上，但那些生意我已经交给可靠的人去处理了，不过都是些小事，我告诉他们不必上报而已。” 听到这些消息的程云枭心里有些慌，她确实不知道这个信息，今天之前也并没有人告诉过她，不过好在她快速的反应过来，找理由圆了过去。 “这样最好，不过还是要提醒程小姐可不能忘本啊，程家的位置有太多人盯着了，在这么下去，我很担心程小姐的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 “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那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使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我也认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程云枭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抹杀的小角色。” 程云枭挑了挑下巴半眯着眼睛说道，气质中带着的那丝王者之气展露无遗。 “但是作为世交，我们戚家可不忍心看着程小姐还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一旦我们程戚两家联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戚家自然会护程小姐周全。” 绕了半天，话题又回到了联姻上，程云枭听得已经有些烦了，但还来不及回话，就听戚景明继续说道， “到时候，程氏在发展的得到资金支持，程家在道上也稳定了军心，我们戚家作出这一切索要的回报不过就是那一点点人脉网而已，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程家的情分，毕竟咱们是世交，程小姐绝对稳赚不亏。” 戚景明滔滔不绝的讲着，无数次提起两家曾经的关系，听起来似乎诚意十足，如果换做别人，怕是已经了心动了，但她毕竟是程云枭。 “以前是世交，但以后会不会变成世仇可说不定。” 程云枭并不想在装着那个仪态良好的大小姐忍下去了，与其话题被牵着走，不如直接把话题终结掉，于是一改之前的态度，毕竟以她的家庭出身，那种狂放与高傲已经被刻在血脉之中了。 “你在说些什么？”戚景明皱起眉头，难以相信他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强烈的感受到，程云枭的气场已经变了。 “我先请问戚先生一个问题，我嫁的，到底是戚景明，还是戚氏，亦或者是戚家呢？” 不等戚景明回答，程云枭又继续说道。 “戚先生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手中的这人脉网，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条人脉的价值，何况是一张网呢？我程云枭再傻，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手握这张网，何愁找不到支持!”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戚家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 程云枭两句话差点把戚景明怼的哑口无言，毕竟三岁的年龄优势，还是让她在生意问题上比面前年轻的公子哥成熟不少。 “我的安全？我可真是提前谢谢你们戚家了。”程云枭勾着嘴角冷笑道，“恐怕我嫁进戚家以后，最想要我性命的还是你们吧？随便找个什么办法让我消失，对外宣称病逝，装模作样的悲伤几天，然后光明正大的拿走本属于我们程家的东西？” “你误会了！”戚景明想解释，但他从气势上已经败下阵来。 “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收了想要联姻的念头吧！我是不可能同意的，程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人，如果我无缘无故的死了，我的财产就算是全部烧掉，也轮不到给你们，不是想要我的人脉网吗？我会把它们一起带进坟墓里！” 说完，程云枭直接甩袖子走人，完全不再理睬坐在位置上满脸惊讶，完全遗失了绅士气场的戚景明。 第五十八章 挑衅 径直走出了餐厅大门。 程云枭本想给黎浩打电话来接她，但出了门才发现黎浩早已经等在外面了。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程云枭迈步坐进车里，向窗外瞟了一眼，发现戚景明正朝着她的方向追了出来。 “开车。”她冷冷的下令。 话音未落，黎浩一脚油门，车子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跟上来了吗？” 车子大概开了五分钟，程云枭端正的坐在后座上问道，她的神经还没有从刚刚的紧张中缓解过来。 黎浩从后视镜看了看，反复确认戚景明的车子没有跟上来，才回答道，“没有。” 程云枭整个人瞬间放松，脱下高跟鞋扔在一旁的座位上，头向后仰着，四肢绵软无力。 她似乎搞砸了，明明只要一直安静的听着，最后咬定拒绝就可以圆满结束了。 可她却没控制住情绪。 尽管她相信自己在几年内有能力把程氏做大做强，但是以现在内忧外患的局势已经让她有些焦头烂额，刚刚又直接顶撞了戚家，真是祸不单行。 而且，戚景明口中说的“场子被别人挑衅了”的那件事，也让她十分在意，必须找个时间去问清楚。 黎浩在前座默不作声的开着车，从头顶的镜子里，他看出程云枭面容中带着疲惫，便知道了与戚景明的约会并不顺利，尽管很想安慰她，但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程云枭不主动去说，他也不会过问。 “黎浩……戚家想和我联姻。”程云枭语气随意，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沿路的风景，她脑袋里的东西装了太多，必须倾诉出去才能让她自己舒服一些。 听到“联姻”二字，黎浩的心不由得跟着颤抖了一下啊，咽了咽口水，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连尝试了几次，才最终用平静的声线问道， “那你同意了吗？” “没有 。”程云枭呵呵的笑了起来，比起之前的假笑，现在的笑容有了几丝温度，“我谈崩了，把整个戚家骂了一顿，然后就跑出来了。” 一边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事的忧愁，而另一边一想到最后戚景明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知为何，尽管黎浩知道以现在的他们，若是公然对反抗戚家，很可能会惹祸上身，但是听到程云枭表示并没有答应联姻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放下心来。 程云枭语气渐弱，听着有些温柔，却带着感伤，“今后的路，恐怕会很艰难吧……” 黎浩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只是默默听着，却下定决心，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陪着程云枭走下去。 “黎浩……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程云枭双手在胸前环抱，她从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即使是面对家人。 但黎浩却是个例外。 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依偎在黎浩的怀里，就能暂时忘记那些悲伤与痛苦，感受到坚实的依靠。 但这只能是暂时的，从以前到现在甚至是未来。 两人巨大的身份差距注定让这对有情人无法修成正果，在这个早已开始自由恋爱的时代，“门当户对”却依然是强加于两人身上的枷锁，她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但她却推不掉身上的责任。 车子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开到了程云枭住宅楼下 黎浩为她打开车门，打算把车停好就离开，袖子却被程云枭拉住，可她很快就反应这样的行为并不合适，若是被人看到恐怕会生事端，所以马上就放开了。 “心里闷，陪我出去走走吧。”程云枭望着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整个心像是被筑在高墙之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黎浩点点头，停好车，一路无言的在程云枭背后默默跟随。 一区的夜晚十分热闹，街道上随处可见那些工作了一整天后出来消遣的年轻人，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嬉戏打闹。 程云枭却是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的。 她毫无目的漫步向前，眼神中几乎没有神采，犹如机械一般，一路上不乏有人被她姣好的容颜和冷艳的气质所吸引，想要回头多看两眼，却被无一不被黎浩的一个恐怖的眼神吓得不敢抬头。 她还在想着场子的事，戚景明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又会是何人所为呢？为什么她会又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当年整个程家洗白，表面上开始开创正当生意，只留下了少数地下赌场和看似正经的酒吧娱乐场还在营业。 但是这些地方的管理层大换血，最初的管理者们因为在组织里有着一定的地位，又在十几年间积累了不少财富，几乎全部跟着程宏志进入了程氏。 至于他们原来的职位，大多交给儿子或是他们手下有才干的年轻人打理。 新的管理者们，大多与程云枭年纪相仿，有些甚至在小时候就与她有一定的交情，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比那些“老臣”更容易管控。 但一旦证实了戚景明之言属实，那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大大小小几十个手下，出了事竟无一人向她汇报，往好了想，是他们有勇有谋，自己就解决了争端，便没向她汇报，但往坏了说，他们或许已经被别人买通叛变了。 程云枭并不想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毕竟“家族”是讲究道义和忠诚的，成为叛徒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轻者断手断脚，重者可能会直接丢掉性命。 尽管她随父亲打理家族事务五年，眼睁睁的看着不少人死在她的面前，但若是真的由她下令去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多少还是会有些犹豫。 可如果真的发生，她定不会心慈手软，毕竟不管是对其他的管理者，还是程氏里的那些老东西，这都会是个立威的好机会。 想通了这些事，她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从包里掏出烟盒，打算进一步缓解心情。 但烟盒里只剩下唯一一支烟了。 程云枭左右看看，附近恰巧就有一家还在营业的烟酒超市。 “黎浩，帮我买盒烟。”说完也不看数额的从钱包里抽出五六张钞票，顺手塞到了黎浩手中。 见黎浩接过钞票走进店里，程云枭也不顾那条昂贵的裙子，直接依靠在店外的墙壁上，把烟叼在嘴里。 拿出打火机，摁了几下发现完全点不着，似乎是坏掉了。 她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倒霉。”收了打火机，把烟捏在手里，准备等黎浩出来。 可就在此时，右手边走来两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小混混，走路微微晃动，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似乎是喝醉了，看见程云枭双眼放光，径直走上来搭讪。 “哟~美女，一个人啊~”其中一个把头发染成扎眼黄色的小混混说道，脸色微红，举止轻佻，从那迷离的眼神就能感受到，真的是喝了不少。 “不如……陪我们哥俩……玩玩去？钱……我们出！”另一个说话已经口齿不清了，脖子上挂着条粗粗的“金”链子，一看便知道是假的。 “劝你们不要惹我。”程云枭双手环抱，她不想和两个醉汉计较，不过估计警告也没什么用，毕竟这两人已经意识不清了，根本听不进去话，只能等黎浩，来教育他们做人。 “美女，你这项链很值钱吧？”黄毛混混突然就看见程云枭那个红宝石吊坠，直接伸手朝着她颈部而去。 所谓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这两个小混混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伤身”会是物理上的。 就在黄毛混混的手要接触到程云枭的前一秒，手腕猛地在空中被人扼住。 “XX!”他大骂一声，本来还有后半句，“谁XX这么不长眼睛。”但还没说出口，就感觉手腕剧烈的一疼，所有的话都变成一声哀嚎。 周围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就都低着头离开了，以免惹祸上身。 黎浩直接朝着黄毛面门就是一拳，让他直接躺在地上，捂着脸左右扭动着，看起来十分滑稽。 另一个带金链子的眼见不妙，想逃跑，没出半步，就被黎浩单手擒住，无法动弹。 为了不给街上的人造成麻烦，黎浩一只手制住一人，另一只手拎起地上的黄毛，扔到不远的巷子里。 被巨大的疼痛刺激下，黄毛酒醒了一半，他并不傻，看出了眼前的两人并不好惹，那女的冷静的有些过头，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常人根本装不出来的孤傲。 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的，身手不凡，以他和那个金链子根本不肯能是对手。 现在这种情况逃是逃不掉了，他只能尝试一会靠着“诚恳”的认错态度，争取少受一点伤。 黎浩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两人，他无法容忍有人对程云枭作出如此轻浮的举动，拳头攥的咔咔作响。 “罢了黎浩，两个醉汉而已。”程云枭及时的制止住黎浩，给这两人一点教训就足够了，再计较下去她会觉得掉了身价，说完便向着巷子外走去。 听到程云枭下的指令，黎浩回头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黄毛惊了，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也更加确定了，这两人绝对不普通。 但那个金链子，醉意还未消退，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身来，见程云枭黎浩二人正准备离开，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指着他们嚷嚷道： “量你们也不敢动爷！赶紧老老实实回家躲着去吧，别以为你们今天跑了，爷就会饶了你们！” 这一举动吓得黄毛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把神仙送走，金链子这一下怕是又要给招回来了，于是连忙捂住他的嘴。 程云枭只当没听见，像这种名目张胆的挑衅，对她毫无杀伤力。 谁知，那金链子被那黄毛阻止后也完全没有停嘴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们，我大哥可是道上的人！你今天打了我们，明天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等等。”程云枭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又走了回去，“你说什么？” 见程云枭走回来，黄毛不敢在让金链子开口，于是慌忙解释道。 “他……他没说什么酒后的胡话而已。” “闭上你的嘴！”程云枭喝止住了黄毛，盯着那个金链子，用极具威胁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第五十九章 砸场子？！ “说就说，老子不怕你！” 那金链子依然一副蛮横的态度，借着酒劲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黄毛急了，怕他多说引起祸事，干脆抡圆了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 金链子被打的有些发懵，酒劲醒了一些，但脑子依然不清醒，矛头指着指着黄毛，吼道：“你干什么打我！？” 黄毛连连道歉，说他兄弟真的没有恶意，无意间顶撞了二位实在是无心之举，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追究了。 可程云枭根本就不理他，挥挥手让黎浩把那黄毛推开，他太碍眼了。 如果这两人只是寻常醉汉的话，她根本不会追究，甚至都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但既然涉及到了“某些东西”，那性质可就变了，她若是忍下这一次，以后还怎么立足呢。 黎浩一把拽过那个金链子，抬手就是两拳，见他依然没有醒酒的意思，便回头看看程云枭，得到默许之后直接把那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黄毛愣是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程云枭轻蔑的瞟了他一眼，心里嘲笑这人可真是无能。 经过一顿毒打，那金链子终于清醒过来，哀嚎着求饶，他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身上多处伤口，血几乎沾满了衣服。 黎浩抓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与程云枭对视。 此刻那金链子顾不上浑身的疼，赔上一副扭曲的笑脸，哆哆嗦嗦的说道：“姑奶奶饶命啊，我……我刚才喝醉了……说了些胡话，都是我的错……您就绕我一命吧。” “我不想多废话，说吧，你大哥是谁。”程云枭的声音清晰的的传到那金链子耳中，语气中那没有波澜、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着是真的很恐怖。 “这……这和我们大哥没关系，您就别为追究了。”金链子恐怕再也不会去喝酒了，他没想到一句酒后胡话竟然能惹这么大麻烦。 不说，免不了再挨一顿毒打，说了，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若她迁怒于大哥的话，恐怕会出大事。 果然，见金链子不说，黎浩朝着他肋骨猛击了几下，打的他眼泪横流。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就是了。”金链子流着眼泪，带着哭腔说道。 “啧。”程云枭本以为这人有点骨气，不会出卖大哥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招了。 “是……是荣哥……” 听那金链子说完，黎浩一松手，他就腿软倒在地上，黄毛立刻上去检查他的伤势，见没伤到骨头，稍稍松了口气，把他扶了起来。 “荣哥……” 程云枭在脑中思考着，似乎她认识的一个人就是以“荣哥”自称的。 “陈子荣？”她看向那两人问道。 “您……认识我们荣哥？”两人表情惊讶异口同声的说道，果然这是惹了不该惹的角色。 程云枭微微怔了一下，随即轻声冷笑道，“何止认识。” 她在脑子中思考，重新把手里的烟叼在嘴上，还不等黎浩掏出打火机，那黄毛就点头哈腰的过来点烟了。 程云枭没有拒绝，深吸一口，缓缓将烟气吐了出来。 “走吧。”程云枭单手夹烟，转身离开。 黄毛和金项链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终于结束了，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程云枭没走几步，又转头抛回来一句。 “你们两个跟着走啊。” 这话吓得那两人一身的冷汗。 “您……这是要去哪？”两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找你们荣哥去。”程云枭想着，反正近期也要找陈子荣聊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走到了两条街外的兰溪湾夜总会。 这是L市规模排名前三的夜总会，也是由程家控制最赚钱的一桩买卖。 若是几年前，这里完全可以说是L市排名第一，但近几年行情起了变化，尤其是由戚家控制的两家夜总会迅速崛起，挤压了兰溪湾的市场，这才导致它有一丝没落之势。 而现在兰溪湾的管理者陈子荣，他的父亲曾经是程宏志的左膀右臂，但是在一次与其他家族的冲突中不幸成了程宏志的替死鬼。 程宏志为了报答他的父亲，从小就将他与程云枭与程云雄一起培养。 当然，那时程宏志为了给儿女培养一个帮手，还资助了另一个孩子和他们一起读书，那个人就是老管家黎叔的儿子黎浩。 所以程云枭、黎浩、陈子荣，三人早就相识了，并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几人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 但当年一起读书的几个孩子中，只有陈子荣的志向并不是学习，于是高中毕业后，就告别了另外三人，走上了他父亲曾经走的那条路。 程宏志给了他一选择，进入程氏成为一个正经企业的中层领导者，或是发誓效忠程家，过着刀尖舔血却一本万利的日子。 陈子荣选择了后者。 思绪回到现在，站在夜总会门口，程云枭又想起了戚景明所说的话，她觉得场子里如果真的出了事，就算其他几个地方的管理者被买通所以不向她上报，那陈子荣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的忠心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当然她也懂得士别三日的道理，所以今天就是要来问个清楚的。 刚一迈步进门，程云枭就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这个时间夜总会竟然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个客人。 再往里走，地上开始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些受伤的人，有的穿着兰溪湾工作服，而有的明显是外面的人。 走到大厅，终于看到还能说话的人了，但程云枭没有第一时间就过去，而是稍微在拐角处躲藏，观察状况。 只见两拨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一边以陈子荣为首，带着兰溪湾几十号弟兄，而另一边是以一个高个子光头为首，身后的小弟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 “子荣兄弟，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们混吧，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那光头先开口说道，尽显蛮横。 “我效忠于程家，你的条件我不感兴趣。” 面对光头的人数压制，陈子荣十分淡定，没有半分恐惧的神情，游刃有余的面对着目前的状况。 “你可继续效忠程家，不过就是在这基础上，偶尔给我们透露一些小小的情报而已，一条情报至少值这个数。” 说着，那光头摊开手掌，比了个五的手势在陈子荣面前晃了晃。 “我不缺钱。”陈子荣直截了当的拒绝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毕竟今天我可带足了人手，我们老大发话了，你若是执意不肯合作，那我们就搅的你这里不得安宁。”光头放出了狠话，他今天势在必得。 “我不信你们有这个本事，得罪了程家，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陈子荣勾着半边嘴角笑着回答道。 他不愧是和程云枭一起长大的，处理状况的方式竟然和她有着几分相似，只是他还带着一丝独有的倜傥。 “我得不得罪程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把你的生意搅和黄了，到时候程家可是要追究你的。” 光头依然叫嚣着，却全然不知陈子荣其实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你刚混不久吧？这种话都能说的出来，也亏的是今天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你可能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子荣不想和他再无休止的说下去，既然是来砸场子的，那直接动手好了，搞这么多废话，真是令人心烦。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啊，给我砸了他的夜总会！”光头一声令下，几十个小弟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我看看谁敢动这里的东西！” 程云枭声音稳重而低沉，清晰的在大厅内回响，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缓缓地走出来，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哟，怎么还出来个女人啊？”光头一脸坏笑嘲讽的说道。 陈子荣看到程云枭，立刻换上严肃的神情，刚想开口，却看到程云枭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看来程家是真的没落了，这里竟然没人能认得出我？”程云枭声音上挑，半眯着眼睛，快速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光头和他身后的小弟。 她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确认并没有见过这些人，只是些小角色罢了。 “你当你是谁啊，我们凭什么要认识你。” 光头还以为面前的女人在开玩笑，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说了一番话，可他的小弟有些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老大……”一个小弟凑到光头耳边想要悄悄说些什么，却被他骂了一句。 “说话别偷偷摸摸的，大声说！” 那小弟面露难色，纠结了一下，才用比刚刚大了一点的声音说道：“她……好像是程家现任的……老大。” “不错嘛，看来还是有人认识我的。”程云枭半仰着下巴藐视着眼前的一众人。 光头的手下有些人已经开始怕了，他们没想到像这种大人物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当然最恐惧的还是跟在程云枭身后，进来的黄毛和金链子，他们两个人面如死灰，仿佛走在地狱的边缘一般，他们发誓，只要能安全活过今天，绝对积德行善，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原来是管事的来了。”光头走到程云枭面前，仗着比她高出一头且浑身都是健壮肌肉的身材优势，妄图给她造成压迫感，“小妞，我手底下的人可是你人的两倍呢，你以为就靠这么点人有胜算？就算你们有枪，我也不怕你们。” “是吗？”程云枭半边嘴角微微翘起，冷哼一声。 话音未落，从程云枭右侧的肩膀上方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磨砂质感的Globsp;17手枪。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你说的话。” 程云枭向左边移了两步，从黎浩于那光头之间撤了出来， “请问你现在……怕.了.吗?” 第六十章 不该惹的人 那光头看见这个架势，表情上有些动摇，但是盲目的自大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呲着牙挑衅道： “那你倒是开枪啊！” “砰——” 光头叫嚷着捂着腿倒下，大腿上已经多了一个流着血的窟窿。 “还真是奇怪的要求。”程云枭走到陈子荣的阵营前，他们立刻腾出一片空间，后排的两个手下直接搬了个单人皮质沙发过来，请她坐下。 黎浩并没有直接打死那个光头，毕竟他作为领头的人，能问出信息的价值肯定比后面那一群虾兵蟹将要高，程云枭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光头的小弟们见这个举动吓懵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那光头，气急败坏的在地上打滚，愤怒的朝着小弟门嚷嚷道：“你们倒是上啊！比他们多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打不过！” 程云枭已经看腻了光头跳梁小丑一般的表演， 一个抬手身后的十几个人纷纷掏出手枪，清一色的Glock。 这下真的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你……你怎么……”光头这才有些怕了，在他们组织里，少数能从黑市搞到几把用零件堆起来的改造枪，全部都分配到了干部的手里，像他这样的小组长，连碰都没有碰过。 而眼前这女人的手下，竟然连喽啰都能配上枪，况且还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真是很难想象她到底有多硬的后台。 “我怎么了？”程云枭优雅的把单手撑在沙发上斜着身，看向躺在地上的光头，“连我有多大的实力都没搞清楚，就敢来砸我的场子？” 她不等光头说话，抬起头又看了看那些光头的小弟们，面无表情的说道：“来啊，不是仗着人多吗？人多就别怕，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跟上，等子弹打完你们就赢了。” 整个大厅雅雀无声，光头的小弟们竟然被程云枭一人的气势吓住了，连连向后退去。 “怂成这个样子，还敢说是出来混的，趁早回家去吧。” 今天的程云枭心情本来极其不爽，可现在舒服多了，现在她在考虑如何处置那些光头的小弟们。 她想把他们全放了，但毕竟这些人都是在她的场子里闹事，就这么过去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要不全杀了？ 她仔细思考了这种方式的可能性，对面好歹也二三十号人，都是些底层的打手罢了，她这么做得不到任何好处，况且无故让这么多人死亡，警察那边根本没办法协调，她公司正在筹备上市，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 还是要大局为重的好。 “你们赶紧走吧，离开L市，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记得把走廊上的那几个也清理走。” 那些小弟们听完如释重负，能从这么一个危险的局势里全身而退，实属幸运，连忙上前想把光头扶起来带走。 “站住，谁让你们把他也带走了？”程云枭一句话，就让那几个小弟慌忙把人放下，一转眼已经跑远。 大厅再一次安静下来，但现在除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光头，剩下的都是程云枭的人了。 程云枭示意手下人先把枪收了，接着看向那个光头，“现在就剩你了，咱们不急，慢慢聊。” “你……你要说什么……”光头害怕了，他被安排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是要欺负软柿子，没想到背后竟然这么恐怖。 程云枭并没有继续和光头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陈子荣！” “我在。” 陈子荣听见，立刻上前几步，恭敬的俯身将耳朵贴了过去。 “他们来闹过几次？” “今天是第三次” 程云枭心里有些愠怒，戚景明说的确实是真的，有人闹事，而她的手下并没有上报。 但是生气归生气，在外人面前她不会和自己人计较。 “前两次，对店里有什么影响？” “影响不大，主要是吓跑了不少客人，他们恐怕很难再来兰溪湾了。”陈子荣对答如流。、 “那这次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这次他带的人比较多，进来把人轰跑了不少，我们和他们起了冲突，剩下的人也都吓跑了。” “这样啊。”程云枭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把那光头千刀万剐一般，“那你倒是先说说，你影响了我们三天营业，这个钱你要怎么陪呢？况且还吓跑了这么多客人，坏了我们名声，这笔账也也要你还呢。” 那光头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半天，不管程云枭要价多少，都必然是个他出不起的价格。 “我只是被别人指使来做这种事的，和……和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您这么神通广大……” “哟，这么快就开始推卸责任了？但是我没看错的话，动手的可是你吧？我不可能只追究你上面的人，最多就是看你态度良好，从轻发落而已。” “可刚刚那群人他们也动手了，您不是也把他们放了吗……”光头脸吓得扭曲，还想再挣扎一番。 “他们废话没你多。”程云枭语气冰冷，看似玩笑的话，却真实反映了她的想法，她最讨厌那些没本事还乱说话的人了。 “那您想问什么，我保证如实回答。”光头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连忙说道。 “谁指使你来的。” “是……王家的人，他们本来是派我来拉拢这里管理者的，还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施压到一定程度，就成了。” 光头一股脑的把他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只求能活着离开。 “王家？”程云枭仔仔细细的思考了脑袋里的每一个角落，但对于这王家，还是毫无头绪，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子荣，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新兴帮派，成立不足一年，似乎以前是从大帮派分裂出去的。” 陈子荣很精明，即使程云枭不说，他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小帮派？小帮派也敢来程家场子闹事？”程云枭觉得莫名其妙，无名之火升腾而起。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您有这么大的能力，不然怎么可能来闹事呢。”见程云枭生气，光头愈发恐惧。 “你没有自己的脑子吗？连对手的资料都不调查？在这行混，连有几个有点话语权的势力都不知道？”程云枭骂了几句，直接让光头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说。 程云枭沉默，她开始在意这个所谓的王家了，如果说这光头真的是个莽夫，不知道程家势力的话，勉强说得通，但那已经自立帮派的王家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这些不入流的东西，真的以为她程云枭接手以后程家就没落了吗？以为她人尽可欺？ 程云枭越想越生气，王家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公开宣战，并且十分不自量力，难道企图用这方式来削弱她的力量吗？ 但或者……只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呢…… 近期各种事情接连不断，并且她还发现了公司里的财务亏空，尽管她用最快的方法，控制住了损失，但公司的叛徒并没有铲除，总会有人对她的动作感到恐慌，联系了幕后支持他们的人。 幕后之人，必须想办法来拖慢她的进度，以完成他们的目的。 王家没准也是被人操控拿出来顶事的。 那么操控这一切的会是谁呢？ 他们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程云枭还是想不通，不过从势力范围来看，能和她程家抗衡的也不多，大面积的调查总会有收获。 不过不论如何，现在场子里的这口气她不能忍，必须给这个不懂规矩的王家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他们惹错了人。 “喂，帮我个忙。”程云枭走到光头面前，蹲下去，抓着他的领子说道。 “当然可以，我都听您的。”光头仿佛看见一丝生机，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去给王家带个信，警告他们，我不管是谁在给他们撑腰，都不要再来惹我，否则我会用我的手段，让整个王家消失。” 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程云枭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暴戾气息，甚至让她的手下都感到有些害怕。 “我肯定把话给您带到，今日您的不杀之恩，小弟感激不尽，我……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保证不会出现污了您的眼睛。”光头感激涕零，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不杀之恩？”程云枭笑了，笑声十分渗人，“我可没说让你活着带这个信。” “啊！？”光头傻了，感觉希望亲手被人掐灭，一股绝望感由心而生，“求求您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程云枭不理会这些，站直了身子，向后退去。 光头还不死心，拼命的抓住程云枭的腿，把血迹抹在她的裙子上，嘴里的话已经听不清了，伴着哭声听起来十分恶心。 周围站着的手下连忙把光头拉开，程云枭看着裙子行的血迹，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条裙子恐怕没法再穿了。”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她刚刚可是下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指令呢，但她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把它当做一件平常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呢，程云枭有些想不明白，但她决定不在思考原因，因为这根本不重要，或许只有向这样狠心一些，之后才能走得更远。 两人被拉开之后，黎浩重新举起枪，打算完成程云枭的指令。 “等等。”程云枭制止了他，转头看向陈子荣，用一种轻飘飘的声线说道， “这件事，还是交给荣哥来执行吧。” 第六十一章 不念旧情 程云枭其实是突发奇想。 既然程氏既然已经出了叛徒，那难免程家这些场子里不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她很想信任陈子荣，但是时局所迫，现在的她不得不怀疑身边的一切。 况且也是他陈子荣有情不报在先，这算是个小小的测试，看他是不是串通了这些人在演戏，如果他通过了测试，那至少现在他还是可以被暂时信任的。 陈子荣没有推脱，干净利落的直接举枪射击，只听“砰——”的一声，光头便停止了呼吸。 “把场地清了，明天还要正常营业呢。” 程云枭不带任何感情的下令道，看着一切处理妥当，才换上一副没有温度的笑容，对着陈子荣说道。 “荣.哥.别来无恙啊。” 外人的事已经处理妥当，接下来就是处理内部的事务了。 “老大。”陈子荣微微欠身，眼神看向地面，动作十分恭敬，“您直接叫我就好了，这个称呼手下受不起。” “你这叫什么话，小时候大家不都是这么叫的吗？现在长大了，何来受不起一说。” 程云枭的话当然不是表面意思，更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主权，她边说边瞟了一眼被晾在旁边半天，并且被眼前发生的事吓得不敢动弹的黄毛和金链子。 “现在不比从前，一切都要按照您的规矩来。”陈子荣的话滴水不漏，态度极尽圆滑。 程云枭轻笑一声，真不愧是被她父亲看中的人，他的处事能力并不是别人简单能够学会的。 面对着样的回答，她的态度也稍稍软了下来像是谈家常事一般，说道： “子荣你不用如此拘谨，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叙叙旧的，上次见面还是在我父亲的葬礼上，因为要应付的客人太多，所以完全没和你说上话，今天可是要全部补回来啊。” 陈子荣这才抬起头，微笑着带领程云枭和黎浩找了个包间的位置坐下。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被程云枭带进来的，浑身是伤的黄毛和金链子，但是却一直装作看不见。 他知道他俩必定是惹了什么事，才会导致程云枭突然来到他这兰溪湾，但他不能主动询问，以免再生祸端。 并且他很清楚，以程云枭的性格，只要不触及到原则问题，她并不会与和她身份相差悬殊之人过多计较，所以她的出现，一定是带着其他目的的。 尽管几个人小时候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陈子荣却从没以这件事感到骄傲，甚至十分苦恼，如果让他选，他宁愿没有这段经历。 新的当权者上位，最先做的恐怕并不是铲除异己，而是让那些见过他“曾经” 的人尽数消失。 陈子荣虽然很希望相信程云枭不会这样做，就刚才她那表情而言，她潜藏的很深的“暴戾”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这一点，陈子荣在高中时期就已经看出来了，那是一种程家人特有的气质，恐怕连他们本人都没有察觉到，所以毕业后他才会选择离开学校，对这对程家姐弟敬而远之。 当然，相对于姐姐而言，弟弟程云雄仿佛要温柔许多，那份“程家气”也并不明显，所以当陈子荣得知程云雄缺席他父亲葬礼的时候，感到十分的意外。 两人当年的关系还算不错，陈子荣知道程云雄痛恨他父亲不太光彩的背景，所以就算他发表断绝关系的声明也不算奇怪，但是一向孝顺的他，连葬礼都拒绝参加，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问题了。 当然陈子荣不想去瞎想，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如果被其他人察觉，恐怕他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知道，想要活着只要安分做好一个“小弟”的角色，就足够了，若是想用往事裹挟程云枭，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子荣，最近你挺忙的吧。”程云枭开始问话，既然是熟人，那问的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最近确实有些事要处理，不过您若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完成的话，我定会竭尽全力” “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大家的场子最近都不太平，作为熟人，我很担心你。”程云枭准备进入正题了，“我不会让我的手下被别人欺负，所以我希望他们出了事能及时告诉我，但是看来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说是吧，子荣。” 原来是这件事。 陈子荣一下就听明白了程云枭话里的意思，看来场子有人闹事的事早就传到她耳朵里了，但她到底是来追究办事不利的，还是来追究遇事不上报的呢。 “最近场子频繁有人闹事，我觉得有些蹊跷，就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明白您每日的工作量很大，所以希望找出点眉目在向您汇报的，以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子荣你不要自作聪明，既然我已经接手了程家，那就算再小的事，我也会对手下们负责，你是觉得我做不到吗？还是想越过我的权利来处理这些事？” 程云枭语气缓慢，完全是一副问责的态度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子荣连忙摇头否认，他明白了程云枭的目的，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他都要更加小心了。 “那我可需要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了。”程云枭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完全像对待一个下属一般，没有了多余的情分。 “是这样的，第一次他们到我这来，我错误的估计他们的目的，毕竟平时借着酒劲闹事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只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没有放在心上。” 陈子荣开始解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并且句句属实。 “但是第二次，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们想要拉拢我做叛徒，被我严词拒绝后，再一次赶了出去，我这才开始调查。”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就该第一时间向我汇报。”程云枭打断了陈子荣的话说道，“前两次你还可以自己应付，可一次呢？如果不是我出面，你打算怎么处理？不反击显得我们没能耐，反击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万一真弄出十几条人命，整个程家都会因为你们而蒙受损失，甚至惹上官非。” “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陈子荣立刻道歉，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见他的反应，程云枭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下来。 “事已至此，我不想追究这个问题，说说吧，子荣你都调查到了什么。” 多说无益，基本问清了缘由，也就足够了，具体属不属实她还会继续调查，没必要现在就为了此事，来处罚这个她还算信任的人。 “最近不光是我们程家，其他几个大家族的场子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但是我派了手下的一些人去他们的地盘暗中观察了一阵，发现他们那里都是些小打小闹，没有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失，真正受到影响的只有我们程家。” “都是那个所谓王家干的？”程云枭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他王家到底有多自不量力。 “并不是，我和几个咱们场子的管理者互通过消息，发现每个场子都是不同势力的人去挑事，但毫无例外，他们全都是新兴帮派，最新的一个甚至只出现了几个月而已，来这里的这个王家已经算是资历老的了。” 程云枭托腮思考了一番，果然发生的这些事都是针对程家的，并且有预谋有组织，那个策划这一切的人甚至连炮灰都找到了，恐怕是蓄谋已久， 真的是越来越让她感到头疼了。 “您还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场子的管理者们恐怕有不少已经叛变了。”尽管陈子荣并不想多言，但是就算是出于私交，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程云枭。 “为什么这么说？”程云枭想听听陈子荣对此的解释，或许能让她对现在的事件有些新的头绪。 “我的调查发现，这些小组织的手段极其相似，均是利用一个令人心动的数字诱惑管理者们来出卖程家的情报，并且在我和其他人互通消息的过程中，已经发现有人联系不上了。” 陈子荣缓了缓又继续说道， “令我疑惑的是，以这些小组织的能力，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的钱，那么很有可能在他们背后还有另外的大组织撑腰。” 陈子荣的想法与程云枭的不谋而合，但这些信息确实让程云枭缩小了怀疑圈的范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先把叛徒们找出来，再慢慢的和那些想要搞挎我们的人算账。”程云枭眼神变得狠辣，既然有人怀疑她的能力，那么就借着这件事，让那些人看看，她程云枭不好惹。 “陈子荣！”程云枭换了一种语气下达命令，“三天之内，联系所有其他场子的管理人，让他们亲自来找我汇报情况，不来的，一律按叛徒处理。” “我知道了。” 程云枭站起身，看着陈子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说不出缘由的悲凉，她笑了笑，缓声说了句，“辛苦你了。”说完便向着包间外走去。 陈子荣连忙去送，一出门又看到那两个一动不敢动的倒霉鬼。 “这两个人是你的手下？”程云枭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两个人，回头问道。 “您误会了，这两人算是我这里的常客，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只是普通熟人。” “呵，原来和我们不是同路人啊。”程云枭冷哼一声，随后伸手，理了理黄毛那凌乱的衣服，“看来是误会了，你们别见怪。” 程云枭的语气分明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更像是威胁他俩说：“出去以后把嘴闭严实了。” “不会不会，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错了。”两人急忙道歉，生怕说慢了，就丢了性命。 “教给你们个道理。”程云枭不屑的看了看两人，“挑了事就不要提别人的名字，有本事自己扛，别嘴给身子惹祸，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第六十二章 阴谋 陈子荣目送程云枭离开，确定她已经走远以后，本想狠狠的踢那两人一人一脚，但是看他们浑身是伤的样子，绝对是被黎浩毒打过了，于是只能假意用力，实际上收了力道。 “你们两个，别给我找事，我都不敢惹她！”陈子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训两人道。 “荣哥我们也不认识她啊……再说我们……也没干啥啊。”那两人说着倒是有些委屈起来，结果又被踹了两下才住嘴。 黄毛名叫刘宇，金链子本名赵阳安。 陈子荣和这两人的关系，比他和程云枭说的要好很多，这是他刚出校园以后认识的第一批“狐朋狗友”，加上他一共四人，尽管年龄差距有些大，但是不耽误他们的感情。 几年间，几个人各自发展，陈子荣选择了效忠程家，赵阳安别看晚上穿的像个混混，但是实际上在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上班，当了一名社畜，黄毛学了点手艺，开了家纹身店，生意不温不火。 还有最后一个人，虽然他从不透露他的职业，但是陈子荣知道，他的工作十分不干净。 尽管刘宇和赵安阳身上带着一股痞气，但实际上，他俩却十分干净，只不过酒量实在是太差，稍微喝一点，就容易作出出格的事情。 但是本心其实不坏。 陈子荣无奈的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二人。 “拿着，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下次再惹这种事我可救不了你们了。” “荣哥说的是，改天咱们一起喝酒。”两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嬉笑的接过钱去。 “还喝！还喝！还喝！”陈子荣追着两人就要打，但是都故意打歪，免得碰到他们的伤口，“我恐怕没时间和你们出去了，这里可能会出大乱子，估计要忙好久。” “哎，你这都已经忙了好久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我们恐怕都见不到你，天天出去喝酒也就我们两个人，太没意思了。” 刘宇连声抱怨，本来四个兄弟，如今能见到面的只有他俩了。 “你们去找陆仁啊，他不是闲的很吗？”陈子荣察觉到刘宇的话有些不太对。 “哈？我看陆仁都不想把咱们当兄弟了。”赵安阳接过话去接着说道，“你忙，好歹还能接个电话回个消息，可他呢，失联将近一个月，什么方式都找不到他。” “失联？”陈子荣皱起了眉头，按说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陆仁可是手机不离手的。 “是啊，我前几天还直接去他家找他呢，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回答，后来还惊动他对门的邻居，那女人告诉我，陆仁似乎好久都没回来过了。” 刘宇回忆着去找陆仁那天的情况，突然又没头没脑的补充了一句：“他那邻居家似乎刚办完丧事，我悄悄朝里面看了一眼，那黑白照上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行了你别说了，你这哪是关心陆仁啊，我看你就是馋他对门的小寡妇。”赵安阳连忙打断了刘宇的胡乱回忆。 “你们两个都别说了，赶紧去医院，陆仁估计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去处理，才会失联的，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去找找他，你们别操心了。” 陈子荣好说歹说打发走两人，其实他这番话完全骗他俩的，听了他们两个大致的描述，他便知道，陆仁怕是已经死了。 虽然作为兄弟，他非常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但是他其实早就和陆仁说过，当杀手的联络人，最后是得不到善终的。 那时的陆仁也只是轻笑的嘲讽他说，“你也好不到哪去，手上的血不比我少。” 当时两人只是互相笑笑，谁也没再说什么，但是却各怀愁绪，他们的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纵使有天横尸街头，也无可抱怨。 陈子荣默默记下了这件事，作为朋友，他能做到的，就是动用他的能力，帮陆仁找到凶手罢了。 但是这恐怕是个漫长的过程。 出了夜总会，程云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想到，她接手一切之后，竟然全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哪里出了问题呢，是她能力不足，还有人刻意暗中作梗，她做错了吗？又到底是哪里错了…… 程云枭甩了甩头发，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她必须更快的想到接下来的对策。 明天刚刚杀掉的光头的尸体就会被送回王家，这就是个警告的信号，以王家微弱的势力，必然会去求助他幕后的操控者。 到那时，她已经有所察觉的信号，就会被传递到业内的每一个角落，对她的东西图谋不轨的人，恐怕会马上采取新的行动。 其实她在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势力，但是却一直不想承认这个想法。 戚家。 程云枭倒不是害怕戚家，论实力她从没怕过任何人，但现在她仍然没有搞清楚对方组这么大一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毕竟这些事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够她焦头烂额了。 程氏的六亿亏空，程家的大量管理者叛变，每一个都像是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会把她炸的粉身碎骨。 她思考了一下，或许过几天该去找王家聊聊，如果他们愿意供出幕后的人，她也就不再与他们追究了。 再到另一边，戚家豪宅之中。 戚景明忐忑的在书房门口走来走去，他十分不安，尽管平时展现出一副精明严谨，仿佛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一旦遇到计划之外的事情就会变得犹豫不决甚至漏了怯相，并且他还十分惧怕他的父亲。 原本他以为与程云枭的谈判会十分顺利，毕竟对于上次见面，他只是对话的旁观者，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到程云枭的实力，自然对她有所低估。 今天真可以算是一败涂地了，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的父亲。 “进来！”戚贤伟似乎听到了书房外犹豫不决的脚步声，直接在门内喊道。 戚景明深呼一口气，理了理衣服，努力控制着表情，推门走了进去。 “谈的怎么样？” 戚贤伟抬头看了看儿子的状态，那冷静明显是装出来的，心里大概明白了谈判的结果。 戚景明将整个经过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心里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这个程云枭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有头脑。”戚贤伟并没有指责，而是将手支在桌子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你打算接下来如何处理？”他冷不丁的问了戚景明一句，尽管他已经有了想法，但毕竟他想要培养自己的儿子有一定的处理方式能力，才能放心把整个戚家交给戚景明。 戚景明没有说话，他擅长去做一个执行者，但真的要去发布命令的时候，他常常会考虑的太多，畏手畏脚。 “我听从父亲的安排。”良久戚景明才回答说道。 “你这像什么样子！”戚贤伟像是变脸一样，情绪突然愤怒，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整个人站起身来。 戚景明把头低了下去更加不敢说话了。 “我让你去拉拢程氏的员工，你就不问缘由的去做，我让你去向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求婚，你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我培养的是继承人，不是一个只会执行的木偶！” 戚贤伟又连着骂了几句，缓了好久才平静回去。 “今天晚上你若是给不了我一个方案，就一直站在这里想！” “我……刚刚把最近大家场子不太平的消息透露给了程云枭……她一定会去调查……我们借机再向程氏施压……”戚景明断断续续的说道。 “程云枭已经对程氏起了怀疑，必须静默一阵，不然会被她抓住把柄。” 戚贤伟叹了口气，他的儿子完全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去处理眼前的事。 “那……我们就在她调查的方向上给她创造阻力……”戚景明的方案总算有点沾边了。 “具体呢？” 戚贤伟一追问，戚景明就又说不出话了。 “那我问你，程云枭和你分开后，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戚景明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在意程云枭的去向，或者说，当程云枭离开后，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我告诉你，据我在街上的手下说的，她转头就去了她的场子，兰溪湾夜总会，而正巧你安排的人，正在那里闹事，后续你打算怎么处理。” “去兰溪湾闹事的安排的是王家人……我是直接和他们的老大联系的，所以王家的手下就算被程云枭抓了，也不会说出咱们……” “但是那些手下会暴露出他们是谁家的人，如果你是程云枭，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去找王家算账……” “到时候你还认为咱们不会暴露吗？” “……那我现在就去给王老大一笔钱，让他从L市消失。” “不要低估程云枭的手段。” “难道……”戚景明犹豫了，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让他……彻底消失？可……这不合适吧，您不是说暗杀永远是最后手段吗……尤其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冲突……” “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他的命根本不值钱，死了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我说的只适用于那些有话语权的大家族。” 戚景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再说，王家的人不会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你可以借机从中挑拨一下。”戚贤伟看出了儿子的犹豫，于是出言点拨他。 “可是以王家的实力，根本没法和程家对抗。” “他不需要打赢程家。”戚贤伟冷哼一声，“他们的价值，只是去消耗程家罢了。” “我明白了……”戚景明拿出手机，里面只有唯一一个号码，并且没有姓名备注，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喂？陶姝，最近我们见一面，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第六十三章 袖手旁观 距离俞哲醒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之久。 由于他自己本身强大的身体素质，加上莫林熟练的换药手法，以及时暮落半个月来的悉心照顾，俞哲伤口几乎已经痊愈了。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到了冬季 L市的纬度将近四十，尽管只是初冬，但已经算的上寒冷了。 虽然在杀手这一行里，并没有所谓的淡旺季一说，但莫林会尽量推掉这个季节的委托。 他编了一万个理由去拒绝雇主，但是真实原因只有一个，并且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年冬天，他接到了一个初始价格将近百万超高价委托，但是这也意味着，委托的难度无法估测，目标行踪不定，生性多疑，周围总是跟着数不清的保镖。 那年轻的狙击手为了完成任务，每天都在寒冷的天气里暗中观察目标的习惯，打算找到最好的时机下手，经常一观察就是一整天。 然而有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莫名其妙的差，狙击手找了个唯一的最好时机动手，但就在计划执行的前一天，突然毫无预兆的天降大雪。 莫林出言劝阻，恶劣的天气或许会对狙击产生影响。 但是狙击手拒绝了，机会只有一次，想要完美的完成必须把握住。 于是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在雪中的潜伏，总算是成功的狙杀了目标，但年轻的狙击手一回去就病倒了，一连十几天才逐渐好转。 莫林深感无奈，他本知道那狙击手完美的开创了一句“上帝为你打开了窗户，就一定会锁死其他的门。”开始后悔接下这个委托。 那狙击手在枪械使用及各种能力学习上的天赋无人能及，但体质却与同龄人相差很多，几乎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就连体力也差的令人无奈，最多只能达到应付高中体考的程度。 所以莫林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接过冬天的委托，当然，他们也有这个实力任性。 尽管今年多了个俞哲，但是莫林仍然不打算更改这个习惯，况且他也算是刚刚痊愈，借着冬天，好好地让两人都放个假吧。 “啊~~真是无聊呢~”时暮落整个人放松的双手牵伸趴在桌子上，侧脸望着咖啡厅店门上挂着的铃铛，“看来今天又可以提前回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近些日子，咖啡厅的生意十分惨淡，一般上午还零星会有客人，但到了下午便门可罗雀了。 俞哲坐在时暮落对面，视线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入迷。 “呀~你偷看我干什么~”时暮落感受到那份灼热的目光，正过脸来，语气调皮的笑道。 “我没有……”俞哲连忙别过脸去，假装看向别处，单手撑着桌子挡住下半边的脸。 时暮落抿着嘴轻笑，看着俞哲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会感到害羞，这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强行借着接吻把刀片塞到她嘴里的俞哲啊。 “呐，明天出去玩吧。”她突发奇想，反正也没有工作要做，不如好好的出去放松一天。 “可是店要怎么办？”相对于出门，俞哲其实更喜欢宅着，不过既然是时暮落的邀请，那可就不一样了，只是他有些好奇，明明时暮落一直苦心经营这家店，怎么会为了出门而暂停营业呢。 “安了，让莫林来看就好，要不让他闲着也是闲着。” “那咱们去哪？” “这个嘛……”时暮落托腮思考了一下，“去植树吧！” “哈？？” “开玩笑的~咱们……去六区的游乐场怎么样？”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便起了床，把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驾车前往六区。 当然，开的还是莫林的车。 为了游玩方便，时暮落身着浅色宽松卫衣，搭配修身休闲长裤，外搭则是一件豆沙粉色的街头风外套，内部加了薄绒显得十分保暖。 不知是不是因为起床太早的缘故，时暮落舒服的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着慢节奏车载音乐，沉沉的睡了过去，几个小时的车程一晃而过，直到到了地方，俞哲才将她叫醒。 这是整个L市最大的一个游乐场，因为有一半以上的设施都被健在了室内，所以即使是在冬天也不会让游客感到过于寒冷。 这一点对于有些畏寒的时暮落来说简直是太友好了。 看着时暮落像个孩子一样略带欣喜的样子，俞哲有些触动，距离他上一次游乐场，似乎已经过了十七年，他已经回忆不起那种感觉了。 今天，至少努力尝试着开心起来吧。 游乐场的人很多，但是时暮落在来之前似乎提前做好了规划，一进门就拽着俞哲朝着最热门的项目冲了过去，而后利用好每个游乐项目开放的时间差，用最少的排队时间，游玩了最多的项目。 “你经常来游乐场玩么。”俞哲利用休息的空档，坐在游乐场准备的长椅上，偶然向时暮落问道。 “没有啊，我上一次来玩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时暮落歪头回答道，但她似乎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眼睛时不时向另一边某个项目的队伍瞟去。 “看你好像很熟悉这里，以为你经常来呢。”俞哲开始闲聊，平时他并不擅长引导话题，这次这么好的话题摆在眼前他当然要抓住，只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话已经把这个话题终结了。 时暮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无奈的笑笑，回了一句，“其实我很少出门的，就算有，多数也都是和莫林一起。” “怎么会这样？”在俞哲眼里，时暮落俏皮可爱，因该是属于“爱玩”的哪一类型。 “因为我一出门就会被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之中啊~”时暮落语气轻快，像是在开玩笑一般，“感觉就像是诅咒一样，如果当时不应验，之后必然会出大事。” 时暮落虽然在和俞哲聊天，但是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俞哲很快就察觉到了。 “你在看什么啊？”俞哲顺着时暮落的目光方向看去，除了排的长长的队伍以外，没有看到任何只得注意的东西。 “跟你说啊。”时暮落趴到俞哲耳边，轻轻的说道，“你看到站在队伍靠前位置的三个姑娘没？” “看到了。”俞哲有些不明明白时暮落到底想说什么，只能默默听着， “那三个人身后的男人，是个小偷呢，恐怕已经盯上她们的东西了。”时暮落语气平淡的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俞哲有些吃惊，显然不相信这些话。 “不易引人注意的黑色衣服，遮挡面容的口罩，时刻观察周围环境的飘忽眼神……” 时暮落说了一大堆表面上能看的出来，但是无法成为实际证据的细节。 俞哲验证了他心里的猜想，时暮落果然只是无端的猜测而已，刚想说一句“你就别瞎猜了。” 结果谁知，时暮落突然话锋一转，又说了一句， “我刚刚还看见他偷了一位先生的钱包来着。” “哈？你看见了？什么时候的事。”这次俞哲是真的吃惊了。 “就在刚才啊，在上上个项目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时暮落依然是那副轻松的语气似乎发生的一切都稀松平常。 俞哲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时暮落怎么会轻易的看透一个小偷的行踪呢，可他仔细一想，经过那么多事，时暮落俨然就不是个普通女孩，能看透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俞哲询问她的意思，“过去提醒她们？或者偷偷录像然后告诉警方？” 其实对于俞哲来讲，他并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不论怎么做，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人群的焦点，也有可能会被那个小偷报复， 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偷偷告诉警方，但由于职业缘故，他非常抵触和那些人产生交集。 不过，如果时暮落打算插手的话，他也不会阻止，在背后保护她便是了。 “什么都不做，就当没看见。”说完，时暮落便拉着俞哲，离开了那个位置。 “我还以为你会想帮她们呢。”俞哲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同时也开始好奇时暮落的选择。 他本以为她会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女孩。 时暮落摇摇头，若有所思，良久才回了句，“我可不想成为人群的焦点，我估计你也不想吧？那英雄就留给别人去做吧，我们做好自己就够了，反正他偷不到咱们头上。” 俞哲微微翘了翘嘴角这想法真是与他的不谋而合，真是免了不少麻烦，紧接着时暮落又非常苦恼的语气补充道, “哎……今天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我就知道，我一出门就会碰上麻烦。” 她嘟起嘴，翻了个白眼，脸上仿佛写满无奈。 “没事的，今天的麻烦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放心的玩吧，”俞哲拍了拍她的肩膀 ，用难得不那么“直”的话安慰着她。 时暮落脸上的阴霾立刻被一扫而光，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整个游乐场的地图看了看，寻找下一个目标。 可她却发现几乎所有想玩的室内项目都已经被他们玩了个遍，再看看时间，刚刚下午一点半，现在就离开的话，似乎有些太早了，可那些室外项目她又有些怕冷，所以不想尝试。 “再随便逛逛吧，一会去一区吃个饭再回家？”时暮落把地图一扔，挽起俞哲胳膊微笑着问道。 “都听你的。”俞哲用另一只手覆盖在时暮落手上，尝试着用温柔的语气回答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突然，时暮落两眼放光，指着前面一个小摊位，兴奋的对俞哲说道。 “诶！咱们去玩那个吧！” 第六十四章 游戏杀手 时暮落手指的方向，是一片由游乐场搭建，外租给各个私人商户的小型游戏摊位。 游戏的品种很多，像是投球打罐子，或是用鱼竿吊礼物袋什么的。 当然，最吸引时暮落的，还是那一个用玩具枪射击气球的摊位。 三十元二十发橡胶制bb弹，打破一定数量的气球，就能获得对应的奖励。 最高的特等奖需要达到二十发全中，奖励是个将近半人高的可爱玩具熊，摆在架子上的最高处，看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所以吸引了不少年轻的小情侣们去挑战。 不过其实除了特等奖，一二三等奖也同样的吸引人，都是各类做工精致看起来并不便宜的毛绒玩偶，但最低的也要达到命中十五发的成绩。 如果达不到，就只有一个劣质钥匙扣的安慰奖了。 “呐~杀~手~先~森~”时暮落朝着俞哲一挤眼睛，稍稍小声调皮的说道，“有没有兴趣？” “呃……”俞哲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向时暮落解释，干脆直话直说，“其实我并不会枪械……” “诶呀，没关系啦~”时暮落看起来心情大好，牵着俞哲就走过去，“输赢不重要，游戏而已，随便玩玩就好了~” 尽管时暮落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俞哲清楚的看出她眼睛里，闪着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光彩，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似乎在说“不拿到那个玩具熊，今天就不回家了。” 俞哲看着时暮落的样子，心里似乎有一种包含着“宠溺”的无奈，这女孩的目的真是明显又单纯.。 “哟，两位要不要试试？小伙子你一看就特别厉害，肯定能帮女朋友拿到特等奖！” 见时暮落两人过来，那摊位的老板，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开始推销他的游戏。 那老板中年发福，头发十分稀疏，长了一对三角眼，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堆积，让人看上一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奸商”一词。 “嗯哼？”时暮落看向俞哲，他也没有推脱，直接付了款，接过老板手里的玩具枪，尝试瞄准。 “啪—”第一枪就空了。 俞哲感到奇怪，明明他已经瞄准好了，但为什么会打不中呢？ 又连开了数枪，结果一直到了第五枪，才打中了第一个气球。 他有些绝望，虽说是不擅长枪械，可这仅仅只是玩具，这么低的命中率，真是让人笑话。 时暮落毫不在意，站在他身边给他加油，鼓励他说“没关系的，第一次玩难免手生，多试几次就好了。” 一旁的老板也在煽风点火：“是啊是啊，女朋友都这么说了，小伙子你要加油啊。” 那老板在业界混迹多年，见过无数对小情侣，他深知那些男孩子在心仪的女孩面前，总是想要表现自己，面对这种怎么打都打不中的情况，肯定心里憋屈，所以只要他顺着说上几句，肯定会让他们连掏腰包，不拿到特奖决不罢休。 他习惯性的称这种行为叫做“上头”。 但尽管那老板在这摆摊那么多年，实际上却还并没有人能真正的拿到最高奖励，就连普通的奖励能拿到的也寥寥无几，其中的原因嘛，也不能细说，总之就是靠着这生意，让那老板赚的盆满钵满。 终于，二十发子弹尽数打完，俞哲以命中五个气球的“优秀”成绩，拿到了一个安慰奖。 他确实玩得有些上头，但并不是因为不能在时暮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毕竟他在面对“感情”这一方面的问题时，总是表现的比常人要木讷许多。 他主要还是觉得，他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侮辱。 于是俞哲毫不犹豫的，再次付了三十块钱，他就不相信，他的射击会差到这个地步。 “让我来试试呗~”时暮落先俞哲一步接过玩具枪，歪头微笑看着俞哲。 “好啊。”俞哲让出位置，仔细看着时暮落的动作。 只见她像模像样的站好，举起玩具枪，仔仔细细的瞄准一个气球，屏息，扣动扳机。 “啪——”没有打中。 “诶？！”时暮落发出疑惑的声音，她确定刚刚瞄准的位置完全没有问题，这都打不中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按照刚刚的瞄准方法，又试了一次，果然再一次没中。 时暮落没有着急开第三枪，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把玩具枪的准星。 “俞哲，帮我看看子弹打到哪里去了。”时暮落重新瞄准，扣下扳机前，对着俞哲说道。 “偏左，偏上了。” 听了时暮落的话，俞哲仔细看着，他的视力还算不错，敏锐的捕捉到了那红豆大小的BB弹的落点。 “歪这么多么……”时暮落嘟起嘴，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三发都没有打中而面露愠色，“再来一次。” 这一次，子弹的落点距离气球进了许多。 “高度稍微下去一些了，但还是偏左。”俞哲再一次给时暮落报告位置。 时暮落继续尝试，每一次瞄准的位置都只是细微的变化，但是越来越接近气球。 终于在第七发的时候，命中了第一个气球。 “这搞得也太难了吧！”时暮落看着气球破裂后，那个空空的位置，又看了看手上的玩具枪，咬着下唇说道。 “美女，你这已经很厉害了，我上次遇到一个客人，打了十几枪都没打中，你别紧张，肯定没问题的。”老板继续一脸奉承的样子，他看时暮落前面已经空了太多枪，必然不可能拿到奖励了，于是继续开始诱导。 时暮落忍住想要骂那老板一顿的冲动，继续举枪射击，命中率突然高了很多之后的十三枪，命中了九个气球。 这令俞哲有些怀疑人生，同样是第一次玩，时暮落的成绩要比他好太多了。 不过他心里并没有出现那种没能表现自己的懊恼，而是一丝骄傲，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何莫林在谈到时暮落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自豪的神情了。 但时暮落却感到异常的不爽，明明有些时候她确定已经打中气球了，可那气球就是不破，令她烦躁。 “俞哲，我要再试一次，我就不相信了，我竟然连个最低的奖励都拿不到！”时暮落装着生气的样子，跺着脚似乎在向俞哲撒娇。 摊位老板心中狂喜，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的宰一顿这对傻傻的情侣了。 但这一次，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时暮落抬手射击，前十五发全部命中。 老板表面上依然满脸堆笑夸奖时暮落，但心中却有些慌了神，这节奏可不妙啊。 而之后几发，时暮落就打的十分随意了，最终以十七发的成绩拿到了一个二等奖的玩偶。 “还好……”老板松了口气，一旦命中十五发以上，能获得的奖励的价值，就都超过顾客所付的三十元了，只不过等级越低的奖励他亏损的就越少而已。 幸好只是个二等奖，若真的拿了头奖的话，他这一天就算是白干了。 “呐，俞哲，我突然觉得这游戏也挺简单的，要不再试一次？我想要那个大熊~”时暮落变得开心起来，但她显然还不满足。 俞哲点点头，本身就有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的故事，如果今天这个简单的游戏就能让时暮落开心的话，他就觉得十分值得。 老板尽管心里并不想让他们再玩下去，但是侥幸心里作祟，让他觉得时暮落上一次只是运气好，这一次肯定不行了，让她多玩几次，这玩偶亏的钱也就赚回来了。 可这次时暮落更加认真了，从瞄准到射击，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命中十九发。 她的表现，引起了很多游客的驻足围观，如此高的命中率，在这样的摊位上实在难得一见。 可只剩这最后一枪的时候，时暮落突然莞尔一笑，微微挪动枪口，啪的一声，子弹就打歪了。 就这一下，竟然在场的人产生了好几种不同的情绪。 围观者多数感到惋惜，差一点就能看到有人二十发全中抱着头奖回家了。 俞哲感到疑惑，时暮落前十九发发挥的如此稳定，怎么到了最后却突然歪了呢。 时暮落充满自信，她心中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而老板内心先是出现了一丝绝望，竟然又让她拿走了一个奖品，但随后又出现了一丝庆幸，幸好不是头奖。 “诶呀，美女你真是厉害啊，竟然命中率这么高，这是你的奖品，欢迎下次再来啊！”老板强忍着心疼，保持着笑容说道，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女孩再玩下去了。 “就差一点点了。”时暮落低下头去故作伤心。 “老板我们要再玩一次。”俞哲看不得她这样，于是直接向着老板说道。 老板笑容僵住了，他真的很想拒绝，但是看着周围还有那么多围观者，只能忍痛再给了时暮落20发BB弹。 又是前十九发全中。 到了最后一枪，在场所有人都屏息仔细看着，祈祷着最后一发命中，就连老板也不例外，他知道这女孩不拿到头奖恐怕不会罢休的，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把头奖赢走，这样赔的钱还不算特别多。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最后一枪又歪了。 第六十五章 枪声 “啊啊啊又差一点。”时暮落表现的有些抓狂，演技满分，她轻轻摇了摇俞哲的胳膊，“我不甘心！” 同样抓狂的还有那个老板，今天怕是要把几天的营业额都陪进去了。 “美女你别急啊，看你这么喜欢那个头奖，这样吧，你把刚刚那几个玩偶给我，我给你换，怎么样？” 这是老板能想到的唯一的万全之策，之前时暮落拿到的玩偶总价值加起来已经和头奖差不多了，若是直接把大熊换给她，那摊位就能及时止损了，总比她永无止境的玩下去要好。 “那怎么办行！”时暮落态度坚决，“我就是要自己赢过来，换来的就不好玩了。” 说着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俞哲，俞哲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打算付钱。 老板无论如何也不接那钱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的目光，只想着赶紧把这俩人送走。 “哎呀，换来的也不错嘛，你看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两位神仙就别为难我了，再这么下去，我恐怕连下个月的租金都交不起了。” 俞哲见那老板不接钱，有些无奈，只好掏出了手机，几秒之后，线上付款成功。 老板傻了眼，怎么就忘了把二维码收起来了呢…… 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推脱，只好将新的BB弹，填入玩具枪中。 时暮落已经不想在这个摊位上多浪费时间了，她还想去一区吃个晚饭呢。 于是她再次举枪，连续射击，二十发很快就被消耗干净，并且全部命中。 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赞叹，甚至自发的鼓起掌来。 老板热泪盈眶，抱着那个大熊塞到时暮落的手里，今天他真的是亏惨了，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用见到这个恶魔一样的女孩了。 时暮落前一秒在人群的注视下微笑着接过奖品，后一秒借着大熊的遮挡，恶狠狠的朝着那老板骂了一句： “哼！奸商！” 骂完便抱着熊，挽着俞哲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懵X的老板。 两人直接回到车上，奖品堆满了后座。 一路上时暮落看起来很开心，盯着外面匆匆而过的景色，开始轻轻哼起歌来。 “很厉害。”俞哲偶然提起刚刚的事，他真的是自愧不如，“可能我真的没有射击天赋吧。” “这不是你的问题啊。”时暮落回过头来，用那双闪着光彩的眼睛看着俞哲，“本身就是那老板黑心，不然你也不可能只打中那么几枪。” “嗯？”俞哲有些疑惑他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端倪。 “你没看出来，那准星都歪到姥姥家去了么！”时暮落愤愤的说，“我可以理解他想要多赚钱，但是调成这个鬼样子，我可忍不了，怎么说也要教训教训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三发啊，所以才会让你帮我看落点的嘛~”时暮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再说了，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气球连气都没有填满，明明打中了，子弹却会被弹飞，这奸商真是无可救药。” “你这不是挺有‘正义感’么。”俞哲微微有了笑意，轻声说道。 “这……不一样……”时暮落知道俞哲指的是她对偷东西袖手旁观的事，她不想去解释，并且似乎对“正义感”这个词有些反感，“这不重要，赶紧去一区吧，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 “嗯。” 或许因为两人穿的都比较随意，时暮落选择的是一家普通烤肉店，装修风格干净整洁，两人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不至于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准备点菜。 餐厅除了大厅的公共用餐区，还设有一些包间，为一些聚会提供私人空间。 今天店里似乎来了一单大生意，最大的一间包间的门牢牢的关着，不时可以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虽然没办法真切的听到里面的对话内容，但这家店的隔音效果，实在有些差。 “等我一会，我去趟洗手间。”时暮落看了看随身的镜子，发现玩了一天，脸上有些脱妆，有些完美主义的她决定赶快去补一补。 卫生间的被设置在整个餐厅最里面的位置，这里几乎已经听不到大厅的喧闹了。 男女卫生间的门挨着，女士在右边，进门后左手边的位置是镜子和洗手台，正好适合用来补妆。 时暮落稍稍留意了一下整个卫生间并没有人，于是放心下来，久久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一直挂在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面无表情之中流露出一丝愁绪。 但这个状态转瞬即逝，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真是难得平静的一天啊。”时暮落在心中感慨，尽管在游乐场由一点小小的插曲，但是相对比被警察跟踪着逛街，这简直不算什么。 她整个人贴近镜子，仔细的用粉底将脱妆的位置补上。 “砰砰——砰砰——” 突然镜子后传来四声异响，时暮落心里一惊，把手上的东西掉在洗手台上，整个人迅速蹲下身子，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她心跳加速，刚刚的声音分明就是枪声。 只不过那声音比正常的枪声要低不少，似乎是开枪的人有意加装了消.音器,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但时暮落却对那声音十分敏感。 她迅速冷静，从方位上判断，枪声应该是从镜子后的男卫生间传来的，传到她耳朵里大约有七八十分贝，由于隔墙的原因，在对面真实的声音大概已经超过九十分贝了。 她不确定这声音会不会传到大厅引起骚动，但是仔细想想，那里声音嘈杂，先不说经过长距离的传播声音会被削减，就即使被听到恐怕人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引起不了他们的注意。 想着想着，又是“砰——”的一声。 “大概两到三个人……”时暮落判断道，心里突然有一丝丝的绝望，这一天果然不可能那么顺利的结束。 她连忙起身，收拾好洗手台上的化妆品，不论如何，她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必须赶紧离开。 站在门口，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打算走出去。 却在那推开门的一瞬间，正赶上旁边的人拿着拖把走出来。 那人一副清洁工装扮，个子不高，是个男人，不知是不是疏忽，手上的口罩还没带上，而是正在收摆在男卫生间门口的“禁止入内”的牌子。 见旁边有人出门，他显然愣了一下，慌忙带上口罩，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容貌在那目光交错的零点一秒，就已经被时暮落记在了脑中。 时暮落下意识的想要退回去，这时候能从旁边出来的人，恐怕就是刚刚开枪的枪手了。 但她极力控制住了那个想法，如果这样做，反而显得刻意，就像直接告诉那男人她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所以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硬着头皮走出去。 两人要走的方向恰巧相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正好有监控设备朝着这边。 时暮落估计面前的人不会轻举妄动，一旦他在这里作出出格的事情，那之后的处理会变得十分麻烦，所以只要她能离开这个位置融入人群之中，就安全了。 男人仔细的看着时暮落，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心中在分析她对任务的威胁，思考着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时暮落只是目视前方，余光盯着男人的动作，一旦事情没有向着她估计的方向发展，那就只能靠着运气躲避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时暮落感觉到那男人如虎狼一般的目光，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她心跳不已，生怕下一秒就会听到枪声，她快速的计划着逃离路线，以防对方有进一步的动作。 但不幸的是，通道十分狭窄，除了向前和逃到男卫生间外，没有其他选择。 前者逃跑的余地不大，有可能在出去之前她就已经被杀了，而后者更加危险，一旦她进入男卫生间，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那她百分之百会被灭口。 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背对那人之时她感到身后升起的凉意，男人的目光依然在她身上，但是绝对不能回头。 短短不足十米的通道，感觉像是走了几千米远，她的心理素质在常人中算是好的，但现的情况依然让她敢到过分的紧张。 终于，她成功离开，走入人群中，才借着周围的环境向后瞟了一眼，那男人果然不在了。 时暮落松了口气，看到餐厅依然是一副喧闹和谐的景象，果然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的枪声。 她快步回到座位上，拉起俞哲，轻声说道：“咱们还是换一家餐厅吧。” “怎么突然这么说。” “这个啊……”时暮落尴尬的笑了笑，并不打算把刚刚的事告诉俞哲，“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最好趁现在赶紧离开，我可不想被卷进去。” 俞哲没有多说，带着时暮落离开了那家店，等到走出很远才问了句：“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吧。”时暮落耸耸肩依然不打算回答，“但是如果是真的，可能你明天就知道什么事了。” 第六十六章 重要目击者 “你们昨天去一区了？” 一大早，莫林就匆匆的赶进时暮落的店里，面色焦急严肃。 “我们去一区吃个了晚饭。”时暮落歪头回答。 “发生什么了？”站在旁边的俞哲连忙问道。 “昨天一区一家烤肉店发生了一起枪杀，据说死了个新兴帮派的老大，他那两个保镖也一起被人杀了，不过不重要，估计也没那么巧，正好让你们撞上……” “啊？烤肉店吗？我们昨天确实有去过，不过后来暮落她拉着我离开了。”俞哲继续说道，联想昨天时暮落突然说要换一家店的行为，让他突然觉的这两件事似乎有什么关联。 听了俞哲的话，莫林转而一脸错愕的看着时暮落，希望她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嘛……”时暮落单手托腮，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实在是不太好解释……”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铃铛“叮铃——”响了一声。 是身着警服的艾俊和狄明磊。 “怎么又是他们……”三个人同时腹诽，其实他们来的频率并不高，但是碍于职业的缘故，三个人都不想和这两人打交道。 两人拿出工作时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按照流程，一进门先亮出了警.官证，面对时暮落自报姓名与来历。 “你好，我们是L市一区警局的 刑警狄明磊，艾俊，现在想请您就昨日发生在一区烤肉店的枪击事件，配合我们协助调查。” “什么？枪击事件？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 尽管在不足半分钟之前，时暮落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一秒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反问道。 这迅速的反应力真是惊呆了俞哲，虽然他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知道莫林对他们说的都是所谓“小道消息”，如果时暮落表现出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的样子，恐怕还没开始问话就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但随后他也感到很迷惑，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警察为什么会凭空调查到这里，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和时暮落昨天出现在烤肉店吗？ “你也不用害怕，我们只是发现你昨天出现在了店里，有可能目击到凶手的样貌，所以希望你能和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把看到的事告诉我们。” 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绍之后，狄明磊一改之前那不苟言笑的样子，用一种对待熟人时的轻松语气解释道。 “如果能帮上明磊叔的忙，那我当然愿意配合你们。”时暮落微笑着点头同意，并表示可以理解，随后便于二人共同上了警车。 一路上，警车里并没有人说话，狄明磊和艾俊还在回忆这个案子。 昨日晚七点三十分，警局接到报案称，一区烤肉店卫生间内发现三具男尸，正在值班的两人连忙赶过去调查。 其中一名死者名叫王建，四十二岁，无业，在L市有黑帮背景，但是帮派成立时间较短，势力也相对较弱，死因是头部中弹。 而另外两名死者均为王建的保镖，各身中两枪，致命枪同样在头部。 经过当时在现场的调查询问，两人大致理清了案子的一个脉络。 当时以王建为首的王家帮派正在这家烤肉店举行聚会，期间王建提出要去一趟卫生间，并有两名保镖陪同，但却在这段时间内遭到袭击，三人无一幸免。 幸好，对着卫生间走廊的位置正好有一个监控，两人希望能通过了调取录像的方式，得到凶手的样貌。 当时，王建三人先进入卫生间，随后不久一个女性走进了旁边的女式卫生间，但是由于角度问题，只照到了一个背影，看不到女子的相貌。 随后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清洁工装扮的人，将一个“禁止入内”的牌子放在门口后，进入其中。 在这段时间，王建及其保镖遇害。 而接下来的影像，看的在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凶手出门的时候，刚刚那个女性竟然同时走出门，两个人就这么在走廊里相遇了。 女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那条走廊，可“清洁工”却表现的十分紧张，目光一直追着那女子，手放在腰间，似乎随时都要拔枪。 但最终，清洁工并没有动手，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出了监控区域。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女子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目击证人，只有她与凶手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很可能看到了凶手的真实相貌，找到她便是破案的关键。 经过图像处理，艾俊立刻就认出了当时在场的女性，正是时暮落。 两人略显吃惊，毕竟之前的吴铭案，他们还在怀疑时暮落的父亲和男友，并且至今没有打消退对他们的这份怀疑。 说到吴铭案，两人至今因为无法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没能侦破，并且在家属和上级的催促下，只能按照意外死亡而结束案情，但面对这么多疑点两人还是不甘心，只能偷偷备份下来资料，以待之后从新调查。 这次能将时暮落带回去单独询问，算是一个天赐良机，不仅能调查这个案子的线索，还能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获。 毕竟在他们眼中看来，时暮落的警惕心应该并不如她的父亲莫林或是男友俞哲，所以套话相对容易许多。 警察局内，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对她的询问。 似乎是考虑到了时暮落女性的身份，所以做笔录的警察，除了一个狄明磊外，还安排了一个面容和善的女警陈静，来给她营造一种可以信赖的安全感。 “我们是L市一区刑侦大队民警，依法向你了解相关情况，请如实回答。”陈静率先开口，声音温柔如水。 “我明白了。” “昨日一区烤肉店的卫生间内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据我们的调查，当时你就在隔壁，请问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时暮落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假装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当时我在卫生间补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狄明磊插话问道。 “倒是听到几声砰砰的声音，当时也没太在意……”说到这里，时暮落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表现的有些恐惧，“啊？那不会就是枪声吧？！”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陈静安抚着时暮落的情绪，“你还记得当时听到几次那个响声吗？” “四声？或者是五声？这个……我实在是记不清了，当时前几声挨的很近，然后隔了一会，才又响了一声。”时暮落含糊其辞。 陈静低头在纸上写写划划，狄明磊继续问道，“你从卫生间走出来后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清洁工，正好从男卫生间走出来，似乎刚刚打扫完毕，正在收摆在门口的牌子。” “那你看到他的相貌了吗？” “这……”时暮落皱起眉头，想了很久才回答道“当时他带着口罩，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我看不到他的样子……那个人不会就是凶手吧？” “具体我们还在调查，你只要把我们问的说出来就好。”调查案件时的狄明磊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说话直白严肃，“离开后你又去了哪里？距离案发到接到报案，不足二十分钟，而那时，但我们到的时候，你并不在那家店。” “是这样的，那时我已经和男友离开了。”时暮落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从店员口中得知，你们当时并没有在店内消费就离开了，可以解释一下原因吗？” “我们本来是想在那家店吃晚饭的，但是店里实在是有些吵闹，所以等我补完妆回去，就离开了。” “你把你看到的这些事，和其他人说过吗？” “并没有，我当时也不知道，在我身边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啊，真是太吓人了。” 说着，时暮落长舒一口气，低下了头表现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陈静见状，不住的安慰着她，让她相信警方肯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狄明磊则在一边冷静的思考着案子。 问了这么半天，其实上并没有任何实质的线索，所有问题都被回答的十分含糊，不知是时暮落真的没有注意，还是在刻意隐瞒。 从她的反映上来看，似乎是前者。 他本还想再多问几句关于莫林或是俞哲的消息，但是碍于陈静还在场，只好暂时结束这次的调查，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的问。 “你能保证以上说的都是真实的吗？”狄明磊最后问道。 “当然，我对天发誓。”时暮落连忙坚定的说道。 “那好，你看看这份笔录的内容，如果没有任何问题，签了字就可以回去了。” 说完，陈静把一大份笔录递到时暮落面前，她接过后，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以确保它真实的记录了她所说的内容， 当然，她主要是为了确认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纰漏。 最终，她在笔录的末尾，工整的签上名字，随后便离开了警局。 第六十七章 谎言 时暮落走出警局，正在考虑要如何回家的时候，发现莫林正好开着车过来接她，于是径直走向车子，坐了进去。 然而车里不光是莫林，就连俞哲也在。 “诶，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我的店怎么办?！”时暮落皱了皱眉头，语气焦急的问道。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莫林直接开动车子，他可不想在警察局附近停留太久。 “我可不信，你们是好奇我说了什么吧?”时暮落嘟起嘴，翻了个白眼，一眼就看穿了二人的想法。 “你昨天到底看到什么了。”俞哲接着问道。 时暮落被警察带走后，莫林给他讲了讲关于枪击事件的信息，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这种碰到同行的小概率的事件竟然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当然，这果然应验了时暮落那句“一出门就会被卷入奇怪的事件中。” “我也没看到什么啊......”时暮落显得十分无辜，“我当时正在补妆，突然就听到枪声，想着肯定是出事了，就赶紧往外走，结果正好看到那个杀手一起出门而已。” 俞哲没想到，时暮落昨天竟然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而她现在竟然还能用“而已”这个词，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冷静，还是“心大”。 “那你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了吗?”莫林继续问道。 “看的不清楚。”时暮落仔细回忆着那男子的样貌，“男的，不高挺瘦的，长脸剑眉，眼睛细长，薄唇鹰钩鼻，皮肤偏黑略粗糙，年龄的话......二十岁左右?感觉上很年轻。” “......” 时暮落描述完，整个车内一片“死寂”。 “这叫看.的.不.清.楚?”俞哲和莫林腹诽道，时暮落简直就差把对方有几根睫毛数清楚了。 “你把这些都告诉警察了?”沉默了很久，莫林才继续发问道。 “我回答的很含糊，问我样貌，我只说当时他带着口罩，没看到。” 莫林点点头，他很赞同时暮落的处理方式，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既然是同行，帮一帮也无可厚非。 但是俞哲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时暮落已经好几次在警察面前镇定自若的说谎了，如果说前几次都是莫林教给她的话，那这次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意志了。 “你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要说实话吗?”时暮落直接反问了回去。 其实俞哲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话就变了味道。 “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很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件。” “有个当联络人的父亲，还有个当杀手的男友，我能怎么办?助纣为虐的学着撒谎呢，还是六亲不认把你们举报了呢?” 时暮落耸耸肩，调侃式的说道。 “不对......”俞哲摇了摇头，他从未感觉到大脑像此时一样的飞速运转，“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莫林是联络人的?” 在俞哲看来，如果时暮落是从绑架事件开始知道的真相，那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对各种“超出常理”的事件，不可能有这么熟练的处理方式，并且在知道他本是个杀手的时候，不会如此淡然的接受。 再仔细想想，时暮落也不止一次用十分无奈的口吻说过“我习惯了。” 她就像是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一切一般。 “俞哲！”坐在前座的莫林感觉话题正在失控，连忙喝止，但俞哲根本没有理会。 谁知，时暮落竟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掩着嘴也难以停下。 “我说你啊，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问莫林，他告诉我的。” “所以啦，这就是我说的，明知道对方可能说的不是真话，就不要去问嘛，浪费时间，还容易被误导～” 时暮落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明显。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着一无所知......”俞哲继续追问，他这个无论什么事都要“追根溯源”的坏习惯怕是永远都改不掉了。 “刚见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会对你有所保留的嘛......而后来，单纯是为了帮.莫.林.圆.他.的.谎.而.已。” 时暮落几乎每个字都有加了重音，用眼神看了看驾驶位的莫林，似乎在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莫林自然是看不见她的眼神，只是在心中感叹，时暮落的圆谎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时暮落的每次都异于常人的表现，她解释似乎也说的通，于是俞哲便不再追问，而是自然的接受了她的说法。 只是，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如果杀手这一行业中，有这种“培养继承者”的传统，那联络人会不会也是这样，那莫非....... “你以后，也会成为联络人吗?”俞哲一本正经的问向时暮落。 其实俞哲问出口的时候，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期待，若是真的和时暮落一起工作的话，想想确实有些带感。 “哈?”不光是时暮落，连莫林都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摸不着头脑。 “我不会做。” “她不适合。” 两人同时回答。 “我可不想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她做不到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两人又是同时解释道。 不知道为何，时暮落和莫林在回答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惊人的默契，车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十分轻松。 “我只是以为......”俞哲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索性闭了嘴。 “以为什么?难道你觉得就联络人这个破工作还需要世袭不成?”莫林实在觉得这问题好笑，语气中难掩笑意。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嘛。”时暮落也对着俞哲打趣道，“难道......你很想和我合作去完成委托嘛～” 俞哲没有回答，情绪已经被气氛所感染，从表情就能看出一切。 “放心啦～”时暮落凑到俞哲耳边轻轻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之后的一整天相安无事，很快就到了夜晚。 莫林已经安稳睡下，时暮落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那个被她撞见的杀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以及那杀手知不知道她已经记住了他的相貌。 就算她并没有告知警察这些线索，但那杀手大概不会管这些，既然相貌已经暴露，那灭口会是规避风险的最好选择。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时暮落躺在沙发上，心里默默念叨着，她的不安每次都会应验。 既然都是同行，或许当面说清楚会就会没事，问题是对方到底会不会耐下心来听她讲。 并且若是对方直接杀到她的家里又要怎么去应对呢…… 时暮落再次想想那个杀手，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恐怕并没有入行太久，出门的时候不注意周围的环境，甚至没有先带上口罩，别人看到的第一反应也不是立刻灭口，似乎经验不足…… 想着想着，她轻笑着摇摇头，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其他杀手的行为呢。 顺着沙发的缝隙摸了进去，时暮落找到莫林藏在里面的手枪和子弹，仔细检查零件之后，她将子弹小心的装填了进去，并放在桌子上，以便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时间过得很慢，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不安感与时俱增。 大约到了凌晨，时暮落依然强打这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突然，周围传来异响。 这吓得时暮落一个激灵，这恐怕又是枪声，只不过因为墙壁良好的隔音，噪音被削减了不少，不知道会不会吵到这一栋楼里的其他住户。 她一个翻滚从沙发上起身，找到合适的掩体挡住身子，仔细分析，那声音正是从隔壁传来的 。 “俞哲?”时暮落紧张的睁大眼睛，“怎么会这样?” 她没有冲动，握着枪站在俞哲家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传出打斗的声音，估计刚刚那枪并没有伤害到俞哲，这让她稍稍放心下来。 但是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面对持枪的敌人，俞哲却对枪械并不在行，房间的狭小空间恐怕也会限制他的发挥。 “必须想办法进去帮他。” 时暮落脑子想着，身体已经做出了行动。 俞哲家的门紧紧关着，门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来是有人从窗户进入他家，时暮落本想直接开枪破坏门锁，但是考虑到会有跳弹的风险，还是决定去换个工具来。 时暮落回家翻出工具箱，找了根撬棍，打算暴力破门，这动静惊醒了正在睡觉的莫林。 “小祖宗这么晚你要干什么啊！”他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没听到枪声啊！俞哲那边恐怕出事了。”时暮落根本不想多说，匆匆的就出了门，她有些担心俞哲现在的状况。 “什么？”莫林一瞬间进入紧张状态，跟着时暮落冲出门去。 “你跟来干什么？又帮不上忙？” 说着，时暮落已经把撬棍抵在门锁上，猛地用力，那锁便松动了些许，但门并未打开。 莫林没有后退，直接抢过撬棍，换了个方向，“谁说帮不上忙了？” “咔”的一下，一整个门锁掉了下来，俞哲家里的情况尚且不明，他是不会让时暮落独自面对这未知的危险的。 “砰——”门打开的同时，又一声枪响。 时暮落反应迅速，直接推开莫林，让墙壁挡住他的身子，可这动作却让她直接暴露在门口。 如果门内的人趁现在再开一枪，她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但是想象中的这一幕却并没有发生，她定睛看向门内，俞哲的家里一片狼藉，很多家具都都遭到了破坏。 而刚刚开枪的人正是俞哲，此时他正他正站在房子的正中央，满脸鲜血，脚下还躺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他开枪并无恶意，只是大脑紧张之下作出的无意识动作。 看到时暮落，他突然笑出了声，这是他第一次笑的如此灿烂。 “我说时小姐，为什么每次你被卷入奇怪的事件，遭殃的却总是我啊~” 第六十八章 进错门 几分钟前。 俞哲正躺在沙发上准备入眠。 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在卧室睡的习惯，以防有人突然从窗户进入他的卧室偷袭。 临睡前他单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尽管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是仔细想想倒是挺普通的，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他马上就推翻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俞哲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嘴角浮现出丝丝弧度。 这些事哪里能算普通啊！ 自入行以来，别说同行了，就连业内的消息他都所知甚少，而这时暮落竟然出门就能碰到他的同行，甚至还撞见了人家工作，这简直都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但随之，他又产生了一丝担忧。 毕竟是被撞见了工作，甚至连样貌都被记住，那杀手会不会想要来灭口呢…… 想到这里，俞哲就睡不着了。 他开始担心时暮落的安危，担心对方会不会趁着夜晚，作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突然，一阵细微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那声音窸窸窣窣是从卧室的方向传来的，似乎有个人在里面。 俞哲连忙起身，抓起每天放在附近的刀，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顺着门缝窥探里面的情况。 卧室的窗户敞开着，一个中等身高的瘦弱黑影正站在床前，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只有片片月光照进屋子，所以并不能看清那人的样貌。 黑影伫立床头，右手握着一把刀，另一只手朝着被角伸去，缓缓拉开被子，还未看清里面的“人”，便举手挥刀，朝着预估的位置割去。 直到一大把羽毛纷飞而起，那黑影才自知中计，被子里的分明是个用枕头堆起来的假人。 震惊之余，俞哲已经冲进了屋内，想要先一步控制住黑影。 但那黑影的反应能力异常迅速，直接翻身滚到床的另一边，与俞哲拉开距离，随后便想掏出挂在腰间的枪射击。 由于屋子昏暗，那黑影也看不清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袭击了，只是不论如何，对方是带着“杀意”来的，如果他不能抢占先机，恐怕被杀的就会是他了。 俞哲其实并没有想杀这黑影，只是打算控把那人控制住后，问清楚情况罢了。 但面对对方主动攻击的架势，俞哲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以最快的速度闪到黑影附近，在他拔出枪之前，用一直手臂摁住他的脖子固定在墙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腕关节，让他无法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两人距离不足二十公分，借由月光，两人互相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俞哲内心惊叹，手下那人的相貌竟然与时暮落描述的不差分毫，恐怕这就是那个枪击案中他的同行。 当然令他某不到头脑的是，为何这人会出现在他家？难道不应该是去隔壁找时暮落灭口吗？ 而那个看到俞哲样貌的年轻杀手同样是满脸疑惑。 “怎么是个男人？！”他脱口而出的惊呼道。 他搜索着记忆，按说那女人就住在这，可面前的情况又解释不通，难道当时从女卫生间出来的人，本是个男人假扮的吗？ “这绝不可能！”年轻杀手在在心中暗骂，这分明就是两个人，他竟然找错了位置。 僵持的两人突然迟疑，不知道接下里该如何是好。 俞哲本想着，这就是个误会而已，大家都是同行，没必要互相为难，解释通了，便各走各的路，从此江湖不再相见便是。 可那年轻杀手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想着，既然箭已经在弦上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把眼前的人解决，在去灭口那个女人。 于是，还不等俞哲开口，年轻杀手就开始奋起反抗，没有被控制的一只手将刀重新拿出，向着俞哲喉咙划去。 但他的动作十分青涩，自以为很快，但在俞哲面前简直就是慢吞吞的。 俞哲见对方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便决定先将他制服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整个身子向后一闪，便躲过了刀子的攻击。 但同时，由于他上肢姿势的变动，控制着年轻杀手脖子的手有些松了力道，让那人得以挣脱。 若只是对阵一个普通的持刀对手，俞哲有自信在三招之内解决战斗，但是现在面前的人却还带着一把枪，他必须尽快让那把枪失去对他的威胁。 年轻杀手用刀没有章法套路，并且只是一味的进攻，而俞哲却是在左手紧扣住对方左腕的情况下，挥刀格挡。 尽管两人的距离很近，但是年轻杀手无法伤到面前的人分毫，急功近利的心情让他在俞哲面前露了不少破绽。 于是，在他一个进攻却来不及收手的瞬间，俞哲直接将手中的刀调转方向，划开他的手腕。 顿时，鲜血顺着手臂流出，年轻杀手咬着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想要掏枪的手顿时也失了力道，无法在于俞哲抗衡。 俞哲自然是乘胜追击，左手用力，反拧对方的关节，迫使枪便掉在了地上，他一脚将其踢到门边，解除了那年轻杀手对他的最后一丝威胁。 事情越来越向着年轻杀手不利的方向发展，他的血流的很快，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昏迷过去，此时的他，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甩手将血糊在俞哲眼睛位置，以模糊他的视线。 俞哲已经尽力克制住想要直接杀了面前人的想法了，按照他的原则，他本不应该杀死任何非目标的人物，可长时间的僵持让他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 这种烦躁感从上次的跨国委托就已经有了出现的苗头，明明可以很简单的抹除威胁，他却偏偏要经历一系列麻烦，不过那时的他还可以控制情绪。 可上次的绑架事件，他第一次失控爆发，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持冷静，让他只想快速的解决每一个挡着他路的人。 而现在这个不听劝阻，冒冒失失的年轻杀手，真的好烦啊…… 视线被模糊的半秒时间，年轻杀手已经撞过俞哲，去捡那把掉在地上的枪，过于依赖枪械的他，无知的认为只要手上有枪就一定可以胜利。 俞哲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就在那年轻杀手举枪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他直接从枪口边擦过单手固定住面前人的手，猛然向上用力抬举。 “砰——”子弹被打到了天花板上。 年轻杀手还来不及收回手去开第二枪，就只感觉肋骨一阵剧痛，低头看去，是俞哲用了全力的一拳。 俞哲并没有选择用刀，他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去维系他的原则，但是却不再控制力道，只想把内心全部的烦躁感全部发泄出来。 “啊——”随着一声惨叫，年轻杀手的枪再一次掉到一边，整个人步伐不稳，跌出卧室，进入客厅之中。 他无法估计自己的受伤程度，血流了不少，脑子开始发昏，另一只手腕被狠挫了一下，暂时无法动弹，而肋骨不知道骨折没有，痛的出奇。 “喂！无缘无故带着枪闯进别人家里，见人就要杀，你小子学没学过什么叫礼貌啊！” 俞哲用手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在黑暗中显得极其恐怖，一步一步的走向倒在地上的年轻杀手。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会停下动作，并不打算给面前人喘息的机会，单手拎起那人的领子重重扔向一边。 原本两个人的对峙，一时间变成俞哲单方面的殴打。 年轻杀手被打的绝望，不知道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他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已发不出声音。 俞哲虽然每一拳下手都很重，但是完全避开要害，让面前的人不至于被打死，终于，那人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还证明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传开被破坏的声音，只是清脆一声，但门并未被打开。 此时俞哲内心的阴暗面被完全激发，他迅速捡起刚刚年轻杀手掉在地上的枪，决定不论来的人是谁，直接开上一枪。 锁第二次传来声音比第一次要强烈许多，而门应声也打开。 “砰——” 俞哲以一个极不标准的姿势单手持枪，由于枪的重量，导致他下意识的提高手腕位置，结果却让枪口过度上扬，再加上没有预判好后坐力，这一枪差一点就打到天花板上。 不过当他看清门后的人，大脑迅速冷静，庆幸那一枪没有击中。 推开莫林后的时暮落，就那么不不带任何防御的站在门口，眼睛打量着他，似乎是在猜屋内发生了什么。 俞哲心里的烦躁被一扫而空，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以及那那几乎触碰到底线，逾越原则的行为，让他有一种肾上腺素疯狂飙升的感觉。 他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反常的情感，甚至突然发出了笑声。 “我说时小姐，为什么每次你被卷入奇怪的事件，遭殃的却总是我啊~” 听了他的话，时暮落脸上的紧张也烟消云散，随之噗嗤一笑， “看来困扰我多年的霉运，总算是碰上俞先生能帮我化解了~” 第六十九章 一切都是误会 时暮落跨过东倒西歪的家具，站到俞哲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身上，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受伤。 “你这血……” 她用手轻柔的在俞哲脸上擦了擦，但有些血迹已经干涸，怎么也清理不干净。 俞哲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年轻杀手，示意时暮落他身上的血迹都是那个人的。 时暮落蹲下身去，检查那人的伤口，在看到他的脸时，不由得惊呼一句，“怎么是你？” 年轻杀手此时还有些意识，吃惊的瞪着眼睛，但身上的剧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怎么在这？”时暮落回头看向俞哲，希望能出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也想知道啊！”俞哲表示无奈，“他突然就出现在我家了，还没说一句话就想要杀我，我只是自卫而已。” 说着，他拿了块沾了水的湿毛巾，把时暮落手上的血擦干净，才抬手擦了擦脸。 莫林回家拿了个便携式的医药箱，可还未走进俞哲家的门，就听到楼梯间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人来了！”莫林警告屋内的二人。 现在正值深夜，刚刚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吵到住户们，恐怕他们上来就是要问责的。 两人反应很快，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那年轻杀手拖进卧室，简单的擦了擦在地上明显的血迹，让人从屋外看不到异常。 那么接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解释刚刚的“噪音”了。 尽管那杀手的枪带着消.音器，但传到周围也至少有几十分贝了，普通的解释恐怕别人不会相信。 还在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二人已经听到那楼上楼下的住户快到门口了，必须赶紧解决。 突然时暮落急中生智，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就朝着地上砸了过去，啪啦一声，杯子碎成碎片，她也用近乎歇癫狂的声线大吼道： “俞哲！你要是不解释清楚，咱们就分手！” 这当然都是说给门外的那些人听的，效果显著，那些住户未见其人，却先被时暮落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吓得不敢贸然进去，全都闭上嘴，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探着头吃瓜。 俞哲猛然间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到了，但看着时暮落的样子，马上就明白过来，只是他并不擅长演戏，情绪一点都不到位。 “你让我解释什么！”他也张着嘴大吼道。 “那个女人啊！你凭什么留她过夜！” 时暮落反应迅速，马上就捏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故事，她开始抓着手边能抓起的一切扔向俞哲，一时间，房间里传来的叮叮咣咣的噪音。 门外的吃瓜群众们不敢出声，刚刚被噪音吵醒而升起的怒气被浇灭了一半，看着时暮落那集愤怒，悲伤，震惊于一体的表情，让他们每个人都不禁怀疑，这俞哲到底是干了什么罪大恶极事情。 “诶，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其中一个平日里对时暮落父女眼熟的住户，问向旁边同样站在门外的莫林。 “那个混蛋俞哲，骗了我家姑娘的感情，脚踏两只船，还公然带那贱人回来过夜！”莫林一秒入戏，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要把俞哲生吞活剥了。 门外的人开始对着俞哲指指点点，因为她们对时暮落的印象一向很好，所以说话自然是向着她的。 俞哲感觉自己风评被害，但是为了能成功的把这件事圆过去，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只是他依然没法进入情绪，毕竟他也没经历过这些事。 时暮落知道在在这里演下去很有肯能会露馅，于是狠狠推了一把俞哲，眼睛里满是泪水，捂着脸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周围的人见状，也不太敢上前去说些什么，只能悻悻的散开，各回各家。 过了一会，看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时暮落才悄悄的和莫林进入俞哲家，把门关好，以免谈话被别人听到。 “怎么下手这么重啊！”莫林便帮那杀手包扎伤口，一边皱着眉头吐槽道。 按说像这种一个杀手无缘无故跑到另一个杀手家里，还开了枪的情况下，就算直接把对方杀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既然对方还有一口气，并且看起来一切都是误会，那么还是给他疗伤比较好，毕竟这可比处理尸体的成本与风险小的多。 那人很快就醒了，身体因为包扎的疼痛而想要反抗，却被身后的俞哲一把按住。 他看了看周围，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他疗伤，旁边身后站着刚刚把他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旁边站着那个看见他相貌的女人…… 这件事真是越来越乱了。 “为什么不杀我。”那杀手仗着胆子开口问道，现在他的生杀大权被掌握在面前三个人的手里，与其不明不白的活着，还不如死个明白。 “因为处理尸体很贵的。”莫林不打算绕弯子，直接回口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灭口目击证人。”年轻杀手回答的也很直白。 “那你怎么灭到我家来了？！”俞哲声音中带着鄙夷。 “……”杀手扭过头去，避开俞哲的目光，“……走错了。” “你来晚了，早晨的时候我已经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了。”时暮落轻笑说道， “顺便说一句，我住隔壁。” 年轻杀手沉默不语，他这一天真的是太艰难了，事没办成，还白白被揍得半死不活，现在身份也在警局暴露了…… 这只是他第二次工作，虽然经验不足是正常的，但是出了这么多低级纰漏，实在无法原谅。 “你们还是杀了我吧。”年轻杀手眼中写满绝望，“即使你们今天放过我，明天我一样会死在警察或是我联络人的手里，暴露身份的杀手一文不值……” “别这么悲观嘛。”时暮落见眼前这个几乎小她六七岁的杀手，心中不免觉得有意思，所以刚刚才想逗一逗他，“我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们我没看到~” 年轻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之是满满的不解，“为什么……” “啊……怎么解释好呢……”时暮落双手扶着脸，思考着。 “因为我和你是同行。”俞哲见时暮落为难的样子，便直接回答道。 “我又是他女朋友，所以就顺便帮你瞒下喽~”时暮落说的十分轻松。 年轻杀手一时间觉得信息量太大而难以接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行了，别纠结这个事情了。”莫林打断了三人的谈话，“告诉我，你的联络人是谁。” “我不能说……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年轻杀手明知道不能回答，但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在犹豫。 “你不说就会被我们杀，你说了万一那人我们认识，你就不会被杀。”莫林向他解释着其中的关系。 那杀手果然还是年轻，基本上两句话就被说服了，吞吞吐吐的讲了一个名字： “陶……陶女士……” “啧。”莫林以咂嘴，在心里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这偌大的L市难道就剩下他和陶女士两个联络人了吗？怎么什么事都能和她有关系？ 但既然那年轻杀手诚实说了，那他便要履行诺言，于是他给那杀手包扎好伤口之后，便走出卧室，拨通了陶女士的联络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人明显睡意朦胧，很迟才接起来。 “你赶紧过来，把你的人带走。”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陶女士立刻精神起来，焦急的询问情况。 “你手底下的人想来杀我姑娘，具体情况电话里讲不方便，你直接过来吧。” “啊……”陶女士听了莫林的话，心里凉了半截，能公然杀到另一个联络人家里，那个杀手恐怕已经凉了，“这样吧……你先把尸体处理了，这件事错在我这边，我会带着钱向你当面赔罪的。” “你想什么呢？人还活着，赶紧过来把他带走！” 说完，莫林便直接挂了电话，陶女士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站在门口，莫林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这听得陶女士脸色惨白。 莫林是在联络人圈子里有了名的宠时暮落，今天这事索性没造成什么后果，万一真是伤了他女儿，估计第二天他就会带着手下的两个杀手来要了她的性命。 “既然都是误会，你把人带走就好了，警察这边我们会应付的。”莫林说出了他的想法。 “当然好，都听你的。” 进入卧室，陶女士直接甩了一巴掌在那年轻杀手的脸上，指着他一时没说出话，表情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那杀手被打的有些委屈，但看着陶女士向着莫林连连道歉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 走到门口，望着陶女士和年轻杀手即将离开的背影，时暮落突然张口问道： “你今年多大？” “十九……”那杀手停住脚步，回头答道。 “好年轻啊……”时暮落在嘴里嘟囔了一句，随后紧紧看着他的脸，轻声说了句，“这行不适合你，有办法脱身的话就别干了，否则……” 时暮落顿了顿，微笑着用温柔的语气，说了句令那杀手不寒而栗的话： “否则会死的很惨。” 与此同时的一区警局，即使已经凌晨却依然灯火通明。 “狄队！”艾俊欣喜的拿着一张刚刚印好的照片冲进狄明磊的办公室，“照到那个人了！附近一个停车场的监控，照到了他的相貌！” 狄明磊结果相片，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咱们带回来的那件衣服上，赵傲什么线索了吗？” “提取到了疑犯的DNA，正在技术科同事那里和数据库中的人进行比对。” “很好！”狄明磊站起身拍了拍艾俊以示鼓励，“比对之后，立刻进行全城搜捕，争取在最快时间内将他缉拿归案！” 第七十章 同一目标 一区，高档公寓楼内。 程云枭坐在会客厅主人位置，挥挥手，让面前战战兢兢穿着不合身西服的男子，赶紧从她视线中滚出去。 那男子如获大赦，起身连连点头着后退，像是逃命一般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程云枭不禁冷哼一声，从黎浩手上接过那人的资料，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自言自语道∶ “看他那心虚的样子，我又不会当场杀了他。”说完，她把这份资料随手和右手边的其他人资料丢在一起，转头看向黎浩，“还有谁?” “总共十八个场子的管理人都来过了，刚刚那是最后一个。” 听完黎浩的报告，程云枭终于放松的舒展了一下肩膀，点了支烟，亲自动手把桌上左右两边的资料整理整齐。 自从上次兰溪湾事件之后，陈子荣将她的警告传遍了为程家效力的每一个人耳中，成效很快就显现了出来，即使是那些已经收了别家钱财的“叛徒”，也乖乖夹起尾巴，来假意表达忠心。 果然即使他们心里不服，也不敢公然发出反抗。 不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在每个人来之前，程云枭早就联合了黎浩和陈子荣，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人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并搜集到了证据，免得最后摊牌的时候会有人赖账。 她把资料分为两摞，左边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背叛行为的暂时还算可靠的部下，而右边的则比较危险了。 令她绝望的是，单从数量上看，两边实在不成正比，左边算上陈子荣的不过五份而已。 其实在程云枭来看，这次勒令所有人来向她解释，之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她只享受着看到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自以为还被败露，而做出的可笑表演罢了。 “那天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她眼神盯着桌面，冷声向黎浩问道。 “尸体派人送回去了……”黎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他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向程云枭解释。 “那个王家有什么反应吗？” “……” “怎么不说话？” “王家的老大已经被人杀了……” 程云枭听完，看着黎浩，愣了足有五秒，这才想起提问，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但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 程云枭抿了抿嘴唇，不知该作何反应，想发问却张了张嘴没不知从何问起，满脑子充满了疑惑。 这些天发生的事，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从她知晓这个挑事的王家，到得知他们老大的死讯不过短短四天。 直觉告诉她，这个事件绝不是巧合，定然是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棋局中的一步棋罢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步棋是那人的临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糟了……”程云枭开始后悔几天前的一时冲动，她前手刚把尸体送回去，后手老大就被杀了，随便一个人就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那么接下来呢？ 作为一个新兴势力，他们是否懂得掌握分寸，是否懂得那些不成文的规矩，一旦他们盲目报复，对程家对程氏都会造成不小的打击。 倒不是她畏惧，只是以现在的形式，她无法分心应战。 “黎浩……这件事能查到是谁做的吗？” “问题不大，做这件事的人似乎是个新手，手法不干净，警方目前也在调查。” “必须先他们一步找到这个人，一旦被警察抓住，就脱离咱们掌控范围了，并且也要提防着有人想要灭口，这个人，我要活的。” 与此同时，二区古董店的密室里。 陶女士面色凝重，皱着眉头冷汗开始向外冒出来，望着眼前三个人散发出的威慑力，显然已经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陶姝，我们直话直说吧，把执行刺杀王建任务的杀手资料交出来，剩下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佣金我会给你双倍，作为你的封口费。” 戚景明带着两个贴身保镖，状态看起来从容镇定，可举手投足间总显得有那么一丝刻意。 “戚少，这不合规矩，况且杀手们并不知道雇主的信息，就算他们被抓了，也不会出卖您的。” 陶女士私心很想保住手下的人，尽管知道争论可能没有任何用处，但她还是想要尽力尝试。 “我们家族的事，用不着你来反驳。”戚景明又换了一种威胁的语气，继续说道，“你的杀手被抓，或许不会暴露雇主，但是你能保证他不出卖你吗？而你，总是知道雇主是谁的吧？” 陶女士沉默她不敢继续反驳戚景明，生怕说错一句话，会惹来杀身之祸。 “之前那个你不敢接的委托我们委交给了别人，最后我们的处理方式，你应该也知道。”戚景明见陶女士不说话，继续把事情的严重性讲给她，“陶姝，你与我家合作那么多年，总归是有情分的，我们家也不想坏了最早对你的承诺，所以该怎么做，我想你也明白。” “这件事我替您去办妥当，我手下的人就不劳您费心了。” 陶女士想用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只要执行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那那个年轻的杀手就还有一线生机。 尽管她一直很苦恼要联络的人实在太多，但是既然已经到了她的手下，她就会对他们的安全负责。 她承认这次是她的疏忽，接下委托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风险，但是实际上她当时也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十几年前，L市前最大势力的老大在狱中被刺杀，整个L市势力重新洗牌，导致了两大家族对峙的局面。 当年的陶姝，就是在这个局势下，与戚家达成了合作关系，无论什么样的委托，只要是戚家下达的，就要优先处理，不问缘由，且不能拒绝，而相对的，戚家也会支付高于行情的佣金作为报酬。 可她却在近两个月前拒绝了戚家的一个委托。 那个委托从表面上看极其平庸，要杀的只是一个居住在偏远九区的青年，没有保镖，环境适宜，事后不需要处理尸体，可佣金却远高于其他同等难度的委托。 陶女士当时非常心动，但仔细一看才觉出不对。 那目标是个天生红发的青年。 整个L市的地下混生计的人都知道，全世界仅有2%的人天生红发，可程家人却自带这种基因。 所以陶女士一下就猜出了，要杀的是程家的少爷。 当时时局不稳，明暗两道的人都知道程宏志病重命不久矣，他的儿子极有可能在他过世之后继承家产和他生前的权利。 现在戚家却要暗杀这个几乎已经成为定局的未来程家的老大，不用想都知道，这将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没准会直接让L市势力的再次洗牌。 陶女士虽然总做些不靠谱的事，但是她也不傻，知道这委托接不得，于是便冒着风险婉言拒绝了。 在那个委托上，戚景明也没有多做纠缠，转手交给了别的联络人，陶女士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直到那个俞哲找上门来，她才了解了后续的事，也开始庆幸当初的选择。 既然已经拒绝过一次，那这一次刺杀王家老大王建的委托，她若再拒绝，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于是她便没有多做考虑，直接接下，想着反正也是个新兴势力，应该也无关紧要。 没想到现在却害了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我说过那人交给我们处理，陶姝你不会是舍不得吧？他的命和你的命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重要呢？” 戚景明自然不可能认同陶女士的提议，他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那……好吧……” 经过一段心里斗争，陶女士还是妥协了，拿出纸笔，默默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戚景明。 “识时务者为俊杰。”戚景明看了看纸条，装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站起身就要和陶女士告别，“那我也不多打扰了，之后的日子免不了再与你合作，再会。” 本着礼节，陶女士起身相送，却不想在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被戚景明问了句。 “陶姝这些年在保养自身上可真是下了功夫啊，看起来真是比传闻中年轻了不少。” “啊？”陶女士被问的一愣，这话题跳跃的很突然，明显是刻意说的，可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奇，从十几年前你就已经开始和我父亲合作了，少说也有四十六七岁了吧？尽管你每次都画着浓妆，但仔细看来，感觉根本不到四十岁。” 戚景明面带微笑，像是普通闲聊一般。 “戚少您到底想说什么？”陶女士严肃起来，这个话题她不想提起。 “是我唐突了。”戚景明适时的结束了话题，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下陶女士在密室里若有所思。 他……察觉到了吗…… 不，这不可能。 陶女士决定不在想这个小插曲，脑子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年轻的杀手。 她拿起电话，本能的想要提醒他小心，但是停留在拨号界面，迟迟没有打出，最后又缓缓的把每个数字逐一删掉。 这个肮脏的行业本就是生死有命，进来了就回不了头了。 况且她也爱惜自己的命啊…… 第七十一章 江凉的逃亡（上） 江凉，十九岁。 两个月前，刚刚成为一名杀手。 对于一个新人来讲，他的第一单委托做的还算不错，按照陶女士的说法，这年轻人“前途无量”。 所以刺杀王建的委托，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原本以为难度不大，但是年轻人总是经验不足，犯些低级错误。 幸而遇到了“熟人”，尽管受了顿毒打，但是好歹保住了性命。 只是之后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 刺杀王建后的第四天。 一清早江凉不明原因的猛然惊醒，这比他习惯的起床时间还要早近一个小时， 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他小心的站在墙边，从厚窗帘的细缝中向外看去。 街上的人照常生活，人来人往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江凉却总觉的有视线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 强烈的不安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从床下一个隐秘的手提箱中翻出常用武器，带在身上。 或许因为入行不久，所以能带的东西少的可怜，仅有一柄不知名的匕首，和一支配备了消.音器和一个备用弹匣的H&K P7M8。 江凉又向着门外看去，楼道里似乎十分平静，但这气氛却诡异至极，让他感觉在似乎有大约五六个人在各个角落呼吸。 他先退回屋内，找了一个窗外无法设置狙击点且便于抵御外人进攻的房间，躲了进去。 现在他的处境十分尴尬，既不能贸然出门，又不能坐以待毙，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人监视且包围了。 而其实外面的人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一方面来自于想要抹杀江凉的戚家势力，他们来的最早，但是人却不多。 仅有一个安排在江凉公寓附近的狙击手，和一个以防找不到合适狙击位置而准备另一个擅长近战的杀手。 当然这两个人都不隶属于戚家，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而已。 狙击手比较尴尬，先不说江凉家处处挂着厚窗帘，单说房子位置，就选的很巧妙，总共三个窗户，仅有一个可以有机会进行狙杀，如果不能将江凉引出房子，那他的位置形同虚设。 近战杀手打算行动，但仅仅他走在通往江凉房子的方向上，就能感受到一种被监视的后背发凉的感觉，寻找目光的来源，却发现这目光遍布整条街，所以只能暂时撤回去，等待时机。 这目光的来源，其实是潜伏的警方，自从调查到了江凉的相貌之后，他们便集结了打量警力，连续观看各个位置的路面的监控，最终才确定了江凉的住址位置，效率极高的马上开始了抓捕行动。 毫不夸张的说，整条街的各个位置都有便衣警察，挽手逛街的情侣，在长椅上看报纸的中年男人，甚至是商店里整理货架的店员……做这一切只为了防止江流逃跑。 狄明磊和艾俊也参加了这次抓捕，一个装作游客，拿着手机拍摄各种各样的物体，另一个假装在街头摆摊卖些小工艺品。 原本，他们计划直接让特警正面进入江凉的家里把他带回警局，但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他们猛然发现，竟然还有一群人，藏在江流公寓的楼道角落。 为了不提前打草惊蛇，警方只好暂时采用这种按兵不动的策略，等发生了情况，再做具体反应。 而这一波人是程家的打手。 自从接到程云枭的命令之后，黎浩连夜动用各种手段，不光为了找到江凉的住址，还是为了集结一群可以信赖的人去执行。 这些人多半已经处于程家势力的边缘，背景比较干净，胆子很大但一直没被委派过什么重要的工作，这此行动就他们的一个表现的机会。 但是他们也被告知不能搞出太大的动作，所以他们想着采取偷偷埋伏的战术，就等在外面，看江凉一路头就迅速把他带走，只是他们发现了在外面埋伏的另一个势力，于是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三方人都感受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外两方势力，心里各自奇怪，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和身份，于是就这么暗中对峙，谁也没能先采取行动。 视线回到江凉这边，他的公寓在三楼位置，如果利用工具从窗户出去的话似乎也不成问题，只不过这样必然会被楼下的人发现，出去的情况没准会更加危险。 一切似乎陷入胶着。 最终还是程家的人耐不住性子，总共七个人，楼上有五个，还有两个在楼下开车接应，他们想着，只要速度够快，直接把江凉绑了，上车溜之大吉。 由于他们的地位，黎浩并没有给他们配备热武器，不过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会在警方那里落下把柄，或者是失手将江凉打死。 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先见之明，不过同样的，面对江凉手中的武器，他们即使人多，也占不到太大的优势。 计划直接进行，五个人中拥有高超开锁技巧的人，悄悄将门打开，便退到队伍后面的位置以免真正打起来会被误伤。 但是入侵者对房间的了解程度，自然是不如这个江凉这个主场作战的人，几人又一进门就采用分散的战术，更加方便江凉逐一击破。 他屏住呼吸躲在门边，手紧贴墙壁，预估着第一个进入房间的人头的高度，但他心里同样没底，不知这开上一枪会不会引起楼下那群人的注意。 还不等他考虑清楚，一个人就探着步走进江凉所在的房间。 “砰——” 他还是选择了开枪，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能杀出去了。 而这一枪惊动了所有人。 对面楼的狙击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他看不到屋内的情况，并不知道枪声的来源，只能向同伴确认情况，然而同伴也对状况一无所知。 楼下的警察立刻做出反应，分成两组，一组人继续留在楼下，另一组人有组织的向着楼上前进。 屋里的人闻声也靠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同伴倒下的尸体 “砰——砰——” 江凉又是连开两枪，但是由于有了第一个人的教训，剩下的人提高了警惕，探出身子后立刻返回墙后，导致这两枪全部打空。 江凉计算着子弹数量，因为不清楚对方人数，他也不能再贸然开枪了，毕竟算上备用单下，总共也只有十六发子弹。 他退到窗边，给外面的人留下一定的空间进入，俯低身子，用床作为遮挡。 剩下的四人没有贸然进入，眼见情况不对，便立刻派那个专攻开锁并没有太高战斗力的人下楼去传递情况，其余人继续僵持。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楼下的人似乎变少了，因为本就知道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存在，所以三个人明白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快将江凉带走，不然免不了遭遇一场混战。 几人随手那起周围钝器试图防身，因为不被允许伤害江凉，他们心里也十分绝望，但是想想若是能成功完成这个由新任老大直接下达的命令，那今后的日子就十分好过了。 一人铤而走险，率先向房间内走去，试探了一下立刻趴下，见这次没有被攻击，于是大着胆子继续向内。 江凉微微把身子探出掩体，观察来人手上并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但马上制止了继续想下去，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必须快速的解决他们然后逃出去。 见第一个人进房间的人没事，另外两个人也缓步进入。 省子弹的计划恐怕是行不通了，江凉自知体术方面他根本不及他人，若是放弃了用枪的优势，恐怕根本打不过面前的三个人。 他直接起身，优先攻击与他举枪方向处于同一直线上的最前端的那人。 一声枪响，本应致命的一枪却因为第一个人迅速的反应能力而仅仅打中了手臂，虽然感受到了剧痛，但所幸并不致命，另外两个人立刻一拥而上，企图夺过江凉手上的枪。 江凉感受到局势变得有些危急，仅剩四颗子弹，却要让三人失去行动能力，且对手似乎并不傻，想要做到还是有些难度的。 直接举枪对准一人，那人果然在他抬手动作出现之后，迅速向旁边躲避，但这正中江凉的预判，提前将枪口挪到那人可能出现的位置，扣下扳机。 “砰——”又一人倒在血泊之中。 借着这一枪的手感，江凉快速调转枪口位置，再开一枪，但这次的预判稍微有些偏差，导致尽管击中了人，却并不致命。 无奈他只能校准枪口位置，补了一枪，才又将一个人完全击杀。 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个敌人，胜负只在分秒之间。 江凉决定把剩下的事交给运气，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朝着他预想的位置开枪。 “砰——” 他成功了。 江凉向楼下看去，果然少了很多人，再看看时间，距离他开第一枪到现在不足两分半，楼下的人恐怕还没那么快赶上来，他还有点时间，考虑如何逃跑。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从那几具尸体上搜刮武器，他已经打空了一个弹匣，如果运气好能找到子弹的话，他便还有希望。 但是寻找了一整圈下来，江凉才发现这些人真的是没有携带武器，这让他有些抓狂，紧张间，他甚至已经能听到很多人上楼的声音。 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避免冲突。 他看向窗户，似乎也只剩下这一条退路了。 第七十二章 江凉的逃亡（下 三楼距离地面有很大一段距离。 江凉搜集了屋子里所有可用的床单衣物，快速的连接成一整条绳索绑在一个结实的位置，毫不犹豫的从楼上跳了下去。 这个动作直接引起了楼下留守的一小队警察的注意，见江凉下来，立刻从各个方位围了上去。 江凉也顾不得其他，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便松开了手，迅速落地，一个翻滚以保证身体不受到伤害。 运气还算不错，附近恰巧有一辆停着的私家车。 他飞奔过去，一把将车主拽出车子，趁着车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坐进驾驶位，开车远去。 警方不可能放任他逃走，驱车追赶。 江凉意识到追赶他的竟然是警察之后，紧张感急剧飙升，他知道这么逃下去绝对不是办法，以他们的实力，或许在下一个路口，他就只能缴械投降了。 警方除了在现场实施抓捕的小队以外，还有一组人留守在警局本部，时刻盯着路面监控，实时为现场的同事提供江凉的位置，和调配在附近巡逻的警力，来封锁江凉的逃跑路线。 面对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江凉看准时机，在一个人员密集的路口弃车而逃，钻进人群之中。 警方一时间丢失了位置，但以他们的行动能力，只要江凉还在街上，他就早晚会被追踪到。 但与警方一起追过来的，还有那个戚家雇的近战杀手，他清楚的看到了江凉的逃跑方向，将匕首藏在袖子中，追了过去。 江凉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向后观察，看看是否有人跟了上来，目光扫过那个杀手，心里猛然一惊。 他虽然不认识那人，但却一眼看出了那人绝对是个同行，这是他特殊的分辨能力。 当然，俞哲算是个意外，当时天色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楚，如果那时的灯光再亮一点的话，或许冲突就可以避免了。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必须在对方动手之前解决对手。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他也没有必要刻意处理尸体了，只要杀了对方，剩下的不重要。 江凉假装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向前，刻意走向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前方正巧有一个广场正在举办演出，巨大的音响声配合跟着音乐摇摆的人群，简直是天赐良机。 江凉混入观众后来回移动，配合着周围的人头攒动，他很快就让身后的杀手迷失了位置。趁着他还在左右寻找之际，悄悄绕道他的身后，一刀下去，利落的解决了他。 一个人的突然去世，让人群陷入恐慌，警方只好先行处理这突发状况，警力被削减，江凉则趁着混乱暂时逃离危险。 但他陷入迷茫，有哪里可以去呢？ 他第一想到了陶女士，那个他十分信任的联络人，如果出了问题她一定会帮忙的。 怀着忐忑，江凉顺手在人群中偷了一部手机，拨通了陶女士的电话。 “嘟……嘟……”电话几乎是在最后一刻才被接起，陶女士声音响起的一刻，让他感受到一丝安心。 “喂？” “我是江凉，现在被人追杀了，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这段时间让江凉感到无比漫长，“你……快逃吧。” “陶女士？” “对不起。” 随着陶女士最后一句道歉，电话被挂断了，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江凉感受到一种被背叛了的绝望。 他本就不该轻信任何人。 随手扔掉电话，在监控无法照到的小路上漫无目的走着。 他很想直接去找陶女士问个明白，但是看看位置，原本居住三区的他，在慌忙中竟逃向了四区，返回二区已然不可能，他只能继续向前。 或许命运就是那么凑巧，江凉偶然发现四区街边一家咖啡店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隔着一条马路，但三人的目光还是相遇，彼此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江凉看到时暮落似乎在俞哲耳边说了什么，随后便走出店里，尽管俞哲面带担忧，但却没有阻拦。 时暮落并没有看向他这边，回头向着反方向走去，不经意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来。 江凉远远个跟着，走进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巷，那小巷很多岔路和拐角，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一个转弯，时暮落突然出现，毫无声息和预兆，让江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抽出匕首，指着时暮落。 她也不闪躲，面无表情的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我被追杀了，能不能帮帮我……” “别给我们找麻烦，趁没人发现赶紧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时暮落想都没想的回答道，转身就要离开。 “我被我的联络人出卖了，现在根本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江凉只想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毫无防备的向时暮落求助。 “所以呢？被联络人出卖，你觉得委屈？”时暮落停下脚步，冷笑着说道，“既然你选择信任她，就要做好被背叛后承担后果的准备，你和我哭惨没有任何用处，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你不懂那种感受……”江凉皱着眉头，他现在的绝望没人可以理解。 “别这么自以为是，我单纯不想帮你罢了，我猜你现在不止被一组人追杀，我们不想惹祸上身，况且追根溯源的话，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立场的人，就算我直接把你举报了，你也怨不到我。” 时暮落字字珠玑，说的江凉无言以对。 “那你能借我一些子弹吗？我现在只剩下八发了……”江凉只好做最后的挣扎，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没有。” “对不起，打扰了……” 江凉深深的叹气，缓步转身离开，绝望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地方可以逃且再没有人可以帮得到他。 “你等等。”时暮落转念一想叫住了他，“你要什么型号的。” “9×19mm” “站着别动，你等着。” 时暮落说完，快步离开消失在了小巷之中，她不会白白的帮助别人的。 十几分钟过去，江凉甚至觉得时暮落并不会回来了，不安使他决定在等最后五分钟。 不过时暮落还是如约回来了，伸手将一个纸盒拍在了江凉手上。、 “24发，够你逃跑用的了。” “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了。”时暮落冷言，“你记住，不论被谁抓了，都别说你见过我们，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江凉看着时暮落的，突然觉出一丝异样。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一个男朋友是杀手的普通咖啡店主而已。” “你的气质变了，和一开始在烤肉店或是那天晚上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呢？”时暮落轻笑着回答道。 江凉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挥挥手道了句：“再见。” 时暮落也只是挥挥手什么也没说，见他身影走远，才自言自语了句，“没机会了……” 江凉离开后继续逃亡，他有个计划，如果能顺利逃到七区，趁着月色随便上一艘船，去哪里无所谓，只要先离开这里躲上几天，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一路上他尽量低调，换了各种装扮，但不敢使用公共交通工具，四区离七区几个小时的车程，徒步走过去完全不可能。 只能找机会继续偷车。 走一段就要丢弃掉，以免被警方追踪。 然而事实上，年轻的江凉，还是在各个地方留下了破绽，他本以为无人发现，但警察早已摸透了他的行进轨迹，预测出他下一步计划，所以提前已将到了码头守株待兔了。 江凉却并不知道这一切，奔向码头以为这被追杀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站着别动，放下武器！”狄明磊带着一小队人，举着抢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江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看了面前的人数量，恶向胆边生，以为自己还有一丝希望突围出去。 但是马上，周围出现更多的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本心是想将江凉活着抓捕回去，但一旦江凉开枪反抗，那他们就会立刻将他击毙。 放下枪……或许还能活下去吧。 江凉陷入了沉思，想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之后呢…… 或许还没上了法庭，他就已经被同行杀了…… 或许会死在执法者的抢下…… 就算侥幸活下去，一个身份暴露，留有案底的杀手，将一文不值…… “没想到真让那个时暮落说中了……”他笑的悲凉，举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死的很惨……是吗。” “不要！”狄明磊眼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去想要夺枪，可距离还是让他晚了一步。 “砰——” 枪声响起，江凉眼中的世界仿佛停止了一般，眼前开始闪回他这十九年的短暂生命。 真是不堪回首。 他苦笑道，而这走马灯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了时暮落把子弹交到他手里的一刻。 那时她身上散发的，竟然是与他同样的气质…… 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确实真切的感受到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江凉感觉意识被抽离了身体，眼前一片黑暗。 第七十三章 双面间谍 “我就不相信你会这么大逆不道！” 金和泰在程云枭的会客厅之中，被以最高的待客礼仪接待，尽管语气依然豪横，但明显底气不足，身上已经冒出了虚汗。 如果不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黎浩手枪已经捏在了手上，恐怕他现在依然死不知悔改。 “金和泰你是聪明人。”程云枭浅笑依稀，撕去了恭敬的伪装，真正的像是个对待下属的态度，高傲且危险，“今天既然都到了这个程度，我必然是手握证据，你难道打算赖账不成？” 每个音调都清晰的传达到到金和泰的耳朵里，尽管他一直仗着资历作威作福，但他能有这样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把程云枭放在眼里。 一个没经历过混乱时代，整天养尊处优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实力。 程宏志还活着的时候，他也只是初步试探。 那时的程云枭就从不反抗，对他总是保持着对待长辈的那种尊敬，这才导致了他在程宏志死后变本加厉，甚至打算联合外人，榨干这个“傻姑娘”的价值，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 他甚至觉得即使被发现也无妨，反正到了那时，基本上整个公司，甚至是整个程家，可能都已经背叛了这个无用的老大。 而他也可以金盆洗手，带着积蓄与老婆孩子远走高飞。 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变了。 “小丫头，既然你这个态度和我说话，那我也明说了，你今天杀了我，你想过后果没有？警察那边怎么处理？组织里怎么对人交代？你刚上任不久就杀了曾经追随你父亲的老部下，恐怕失了民心啊。” 金和泰依然强装镇定，他在赌程云枭不会做什么。 “我本来也不想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但是，你也知道，出了点问题，导致有那么个不入流的小帮派正扬言要对我报复，我现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先把我有证据且好解决的困难先排除掉了。” 程云枭说着点上一支烟，红唇性感魅惑却暗藏杀机。 “程家现在不少场子的管理员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报复甚至是……暗杀，那小帮派可不懂规矩，做事没有分寸，要知道，我只要稍微做点手脚自会有人替我的行为背锅，到时候我也有理由向他们‘开战’了，你也算死得其所。” 程云枭带着笑的话让金和泰不寒而栗，让他感觉确实低估了眼前的人。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供出到底是谁指使我的？恐怕你早就知道了吧。” “当然，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你叫来这里。” “那就直入主题吧。”金和泰重新审视程云枭，摆出认真的架势，即使内心再恐惧，面子也不允许他在气势上输给这个小了他二十多岁的这个后辈。 “先把钱吐出来。”程云枭平静的说道。 “这……”金和泰面露难色，“不瞒您说，我挪用的钱只有一部分还在我的手里，另一部分已经转移给了戚家……您也知道光凭我一个人的实力也做不到这些……” “呵……”程云枭冷笑一声，“你挪用我程家的钱给了戚家，戚家又用这些钱买通别人来对付我，程氏能有今天的惨状，你还真是功不可没啊。” 金和泰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听着，只感觉房间里的周围的紧张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恐怕没法让程云枭满意。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能拿出来多少就拿出来多少，剩下的我也不找你追究，只是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你还剩多少，我心里有数。” “谢谢……老大……” 金和泰一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面前的程云枭。 之前的他一直是直呼其名，没有半分尊重，仿佛他才是上级一般。 但是现在的他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程云枭呢？ 不管如何，此时此刻的他只是块被按在砧板上的肉罢了。 仅仅是几句对话，就让他有一种直觉，程云枭是真的敢杀他。 “当然，你这条命现在还在我手里，若是想安稳活着，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程云枭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金和泰，她可不会念及旧情。 以前她只想继承父亲的遗志，管理好程氏管理好程家，但噩耗接踵而至，周围的人又都在怀疑她的能力，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她不得不变成现在这样，来面对接下来的事。 这并没有什么难度，她本就如此。 “只要您能留我一条活路，我愿意听您的差遣。”金和泰低着头，声音逐渐唯唯诺诺起来。 “戚家那边不要透露我已经知道这些事的消息，继续卖情报给他，但是你说给他的话，必须经过我的耳朵，并且只能传达我想让他知道的信息。” “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别和我搞这些虚的。程云枭一勾嘴角，轻笑着说道，“你背叛过我一次，我不会再无条件的信任你了，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我要怎么才能证明。”金和泰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他有预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黎浩收了枪走上前来，从外套内侧掏出一个密封的厚厚的信封，递到金和泰面前，示意他打开。 “这是什么？”他抬眼看看程云枭，一直不敢动手。 “自己看看。”程云枭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信封中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是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在外国某景点的合影，她们对着镜头甜甜的笑着，感觉没有什么不对劲。 可接下来的每一张，都令人感到细思恐极。 那是一栋高级公寓，很多照片都是同一角度的，似乎是在监视母女俩的日常生活，而照片的主人公似乎对着情况一无所知。 “你什么意思！”金和泰腾的站了起来情绪有些失控，把照片扬起，散落了一地。，“丫头！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你应该懂！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别对我老婆孩子下手。” “啧啧啧，真希望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也想到了你的老婆孩子。” 程云枭也站起身，从地上随便捡了张照片塞回金和泰手里。 “前几日趁着你不在，我去拜会了一下令夫人，我告诉她念在你为程氏抛头颅洒热血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新上任的晚辈，真的很想报答你们全家一番。” 程云枭声音越来越低，如恶魔低语一般。 “于是我为令爱安排了国外最好的学校，顺便还安排好了机票和住所，我让她们先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我亲自来说，给你个惊喜。” 金和泰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怎么也想不到，程云枭的手段竟然可以如此毒辣。 程云霞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没吸完的半支烟塞到他嘴里，又坐回到沙发上。 “放心，江湖规矩我懂，我也不想伤害她们，但是我总要给我一些保障不是吗？你听话的话我自然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我需要确认她们还是安全的……”金和泰脸上的皱纹已经拧在了一起，他一方面怀疑程云枭根本没能控制他的家人，现在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另一方面，他也在害怕，他的家人其实已经遇害了。 “请便，但是怎么说，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的人发现你得家人有所察觉的话，没准会直接动手呢~哦，对了，记得开免提。” 程云枭说完，递上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早有准备。 怀着恐惧的心里，金和泰拨通了号码。 “嘟——嘟——” 那声音显得如此漫长，但好在三声之后，便有人接了起来。 “喂？” 熟悉的女声从电话传出，这让他放心了许多。 “老婆……是我……” “啊！和泰啊！程小姐已经告诉你了吗？嘿嘿，并不是我们想要瞒你，这是程小姐特意嘱咐的呢。”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很高兴，语气中满满的感激。 “嗯……程小姐已经告诉我了……你们那边还好吧？”金和泰什么也不敢说，时刻害怕程云枭的人真的做点什么。 “一切都好~程小姐真的是个好人呢，把女儿安排进了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房子也离学校很近，就连我们最近几天的花销也是她出的钱呢，你可要努力在程小姐手下做事哦~” 听着女人天真的声音，程云枭在心里暗自觉得可笑，天下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饭，为了那张薄薄的录取通知书，她可是托了好几层关系呢。 “我会的……先不说了……我这边还在忙，回头见……” 短暂的告别后，金和泰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电话，看来老婆和孩子暂时还算安全。 “满意了？”程云枭上挑着声线，像玩弄猎物一般。 “一切都听老大的指示……”金和泰终于放下了所有面子，对程云枭俯首称臣， 程云枭扬起下巴，伸出左手，仪式一般递到金和泰面前，他立刻明白了意思，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在那手背上献上一吻。 第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 看着金和泰大气不敢出的离开，程云枭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她开始享受这种支配别人的快乐了。 “老大，上午的时候，王家的代理领导者打来电话，说想要约您去谈事，我告诉他，您有时间的时候会联系他的。” 黎浩确认没有人偷听后，站在程云枭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种事你替我去就好了，反正他要问的就那么几句，你知道该怎么答。” 程云枭再点了一烟，夹在指间，尽管是在和黎浩说话，但实际上她的眼神却在看着烟气慢慢升起。 黎浩点了点头，没有说别的来打扰她，转身打算默默离开。 “等一下，反正时间还早，你现在打电话约他出来，告诉他见面地点咱们来定，顺便让你的人提前过去，整个净场别让外人进来，他们装成普通顾客就好，免得到时候出事。” 程云枭勾着嘴角，心情大好，本来这种小事她都不想过问，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对方想搞什么花样。 待一切安排就绪，黎浩开着车载程云枭去赴约。 可车子还没开多远，突然一个未知来电打到了黎浩的手机上。 他没打算隐瞒，直接接听并按下免提，让程云枭也能听到电话的内容。 对面的人先是沉默，随后用极低的声线吞吞吐吐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听完内容，程云枭先是一愣，紧接着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黎浩有些坐不住了，眉头紧紧锁起：“老大，要不还是让我单独去吧。” “不用，若他们这种小伎俩能伤到我，我干脆也别姓程了。” 程云枭脸上挂着自信，心里想着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年头的二五仔还真是泛滥。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预定好的餐厅。 为了不引人注意，选的地方比较偏远，里面的人已经安排妥当，整个氛围让人看不出异常。 为了安全，程云枭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这里，以免对方做什么手脚。 而对方似乎真如她想的那样，也提前到达了，这就导致两拨人在餐厅门口就已经碰面。 “哟，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程云枭语气冷漠，几乎没用正眼看眼前的人。 “怎么能让程小姐等我呢。” 对面那人的态度倒是恭敬，他便是目前王家名义上的代理人——张正文。 王建死后，他的小帮派乱作一团，因为缺少一套完整的管理秩序，导致王家迅速解体，几名干部瓜分资源，自立为王。 少数对王家怀有忠诚之心的部下，打算从新推举王建的子女作为新的管理者。 但事实上，王建的妻子听说了丈夫的死讯，恐慌着自身的安危，于是带着孩子连夜离开了L市，连葬礼都没有参加，且至今不知所踪。 如果这形式真的传回戚贤伟的耳朵里，恐怕他要气炸了吧。 戚家还是高估了这种不入流小帮派的实力，还希望指着王家剩下的人能够团结一致的报复程家，现在倒好，他们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本就没什么能力，还要继续分割，说出来都觉得是个笑话。 但是，程云枭却迅速的截住了这个消息，既然戚家想要借刀.杀人，那她就配合他们演好这出戏。 她用最快的速度查到了当时王家最有能力与声望的一个干部张正文，秘密约见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而报酬就是扶持他成功接手王家，顺利的话，直接让王家改姓张。 那时的张正文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是有野心的，只是当年王建有恩与他，于情于理他都不敢造次。 现在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他必然要抓住。 于是按照程云枭的承诺，她凭借着手段暗中操作，替张正文重新召回王家的手下，又帮他出了一些计谋，稳定人心，仅仅一周时间就让已经分崩离析的王家重新回到一起。 尽管这只是表面繁荣，毕竟谁不想做老大呢？ 但这做到这样，对程云枭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可是要去对付戚家的，王家说到底只是棋子，只要做足了表象，那内部如何就与她无关了。 于是，在这期间，她借王家之口，对外“假装”走漏了一些消息，营造出一种王家上下团结的假象，并且已经通过民主的方式一致推举张正文成为了代理领导者。 至此，她的剧本正式开始，演员与观众皆已就位。 第一步计划就是让王家公开对程家宣战，表示他们知道了伤害他们老大的幕后黑手，一定要实行报复。 期初先不搞什么大动作，他们程家控制的一些场子进行“骚扰”，接着就是对这些场子的管理者进行殴打，绑架，甚至谋杀。 当然，他们做的这些事都是程云枭下达的命令。 最开始她就已经排查清楚了手下的叛徒，不过碍于很多因素，她无法直接铲除他们，这次正好借着这个王家之手，清理掉那些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的异己。 之后再装出一副气急败坏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给外人看，而暗地里，早已经安排了新的一批手下，接手这些场子的管理权。 而第二步，就是利用这件事制造恐慌，让那些潜伏在程氏的叛徒人人自危，夹起尾巴做事。 而她也可以用这件事作为威胁拉拢那些还有价值的叛徒重新为她效力。 金和泰就是第一个。 她的这些计划，只有少数人知道，王家的大部分人做了这么多事，可实际上连究竟在为谁效力都不知道。 戚家那边的反应也在程云枭计划之内。 戚贤伟果然收敛了在其他地方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吃瓜群众来看戏，并且时不时派戚景明来表达“慰问”，说一大堆空话，表达出想要帮助程云枭分担的意思，意图感动她。 但这并没有效果，所以他们又暗中散播了一些谣言，企图从另一方面对程云枭进行施压。 程云枭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却在为戚家的自负感到可笑。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还要再等事件继续发酵，她也要趁着这段时间壮大自己的势力，等她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时候，就要开始第三步计划了。 她可不会让王家知道的太多的人有出卖她的机会。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计划，就刚刚在车上她听的那一通电话而言，这个计划的细节可能还要再改一改。 程云枭带着黎浩走进餐厅，看似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可这些动作其实都是她提前计划好的。 张正文看似只带了一个手下过来，那人年龄不大，目光却一直在闪躲，不敢直视程云枭。 “你约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见张正文坐下，程云枭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 “程小姐……这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收手了？” 张正文说话显得小心翼翼，程云枭能听出来他带着一丝心虚，这有些不正常。 “急什么，这才到哪里啊？再说了，我让你们砸的都是我的场子，杀的都是我的人，又不会被追究责任，你到底怕些什么？” 程云枭说话倒是轻松，苦了旁边的黎浩，一直盯着张正文二人动作，神经紧绷，没有一刻放松。 “但是一个月内……那么多起谋杀事件……就算不被追究……警察那边……” “这你大可放心，善后工作我已经命人去处理了，你们只管做好我交代的事，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况且都这么久了，你们组织不也没有损失吗？” 程云枭的第一步计划中，给王家下达了两三次暗杀指令，但是对于弱小的他们而言，自然是没有请专业杀手的门路的。 于是只能让他们自己内部的人去执行。 但是那些暗杀目标，虽然已经上了程云枭的黑名单，但是表面上还是能得到她的支持， 所以几次任务下来，王家其实也死了不少手下，只不过那些人在程云枭的眼里，不过是处于边缘的喽啰，即使是死掉也毫不足惜，所以她才会觉得王家并没有任何损失。 “那您之前承诺给我的……” 张正文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讲的话完全没有重点，就像是在拖延时间一般。 “时机成熟，我会配合你演一出戏，到时候王家上下都会折服于你的能力，想要成为正统的老大，不就易如反掌了？”程云枭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对话比她想象的还要没有养分，若不是为了接下来的好戏，她可能真的会后悔来赴约。 “如果只是这些事的话，下次还是不要来找我了，我可比你想象中要忙。” 说罢，程云枭便要离开，还未起身便被张正文拦住。 “再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你还说不出能引起我兴趣的话，你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 张正文低着头，没人看的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猛然间，他抬起手臂，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完全看不出型号，怕是民间改造的。 本来张正文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他没有退路了。 心一横扣下了扳机。 第七十五章 二五仔 程云枭稳稳的坐在位置上，脸上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看张正文，整个手被黎浩绞住，刚刚那一枪打歪在了墙上，没有伤到程云枭分毫。 黎浩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刚刚在车上接的那通匿名电话，里面的人告诉他这次会面张正文打算对程云枭动手。 尽管万分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但是宁可信其有，程云枭的安全，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仅仅是一个动作，张正文手上的枪已经易主，黎浩调转枪口，形式瞬间翻转。 “真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从头开始就没有亏待过你，你却想要对付我。” 程云枭冷笑道，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突然想到那句：“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不过在他死之前，总要问个清楚。 尽管张正文的手刚刚被拧的生疼，但是却咬着牙没发出任何呻吟声，看着黎浩，暗骂一句。 “你还真是条听话的狗。” 黎浩无动于衷，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要是他所执着的，就会不计后果的去做。 “看来你不想交代啊？何必呢？你总要说的，万一我念在你态度良好，没准会放你一条生路。” 见张正文不肯开口，程云枭开始威逼利诱起来，反正她也不会兑现，所以怎么说都无所谓。 “程小姐，我还没认输呢！” 张正文顾不上餐厅还有其他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那也只能鱼死网破了。 他直接下令，周围立刻涌进了十几人，餐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现在的形式，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了。”看见周围的人，张正文有了一些底气反倒和程云枭叫起板来。 “愚蠢。”程云枭双手轻轻环抱胸前，不为眼前的情景所动，“都这么半天，你难道没发现又什么地方不对吗？” 被这么一说张正文才反应过来。 确实，从刚刚开始，整个餐厅的氛围就安静的诡异，所有顾客都仿佛身边有结界一般，丝毫不会被他们这边的情况所影响，按理来说，都听到枪声了，怎么也要显出惊慌吧。 “啪啪。” 程云枭拍了拍手，所有的“顾客”都聚拢过来，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张正文一边，这下他可没有再翻盘的机会了。 “哎，都怪我看错了人。”程云枭叹了口气，表情上写满了失望，“本以为你是个能成事业的聪明人，没想到，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求你放过我手下的人吧……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张正文倒是淡然了，他已经知道他的结局，现在只是想尽量的减少牺牲。 “五秒钟时间让他们滚。” 听了程云枭这么说，那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离开，用眼神看了看张正文，得到默许后，才鱼贯而出。 但是一个人是例外，就是从一进门就跟在张正文身边的那个目光闪躲的手下。 “你也走吧，和你没关系。” 张正文示意那人离开，但那人却一言不发，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紧抿着嘴唇，眼神看向地面。 这让他十分惊讶，竟然这时还有对他不离不弃的兄弟，真是有些感动。 程云枭看着张正文脸上表情的变化觉得十分有有意思，冷言嘲讽道： “张先生除了有勇无谋外，在知人善任上似乎也欠缺些火候。” “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他是与你患难与共吗？别傻了，他只是想等着你快点死呢。” 说完，程云枭朝着那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张正文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兄弟，竟真的走上前，恭敬俯首站在程云枭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高卓。” “给黎浩打电话的就是你吧？” “是我。” 高卓哪里也不敢看，心虚几乎要溢出身体了。 程云枭不管被晾在一旁的张正文，抬手捏着高卓的脸，左右看了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啧，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反倒还要感谢你为了我的安全而大义灭亲。” “程小姐，其实……” 高卓还想辩解些什么，可还没说完，就被程云枭打断了。 “闭上你的嘴，这些小事不着急说，我现在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张先生为何背叛？”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目光扫过两人身上，“你背叛了我，他背叛了你，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轮回吧。” 张正文沉默不语，他知道造成现在这种惨剧怪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倒是说啊，今天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程云枭等的有些不耐烦，她的时间经不起浪费。 “没人指使，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现在可不是展现你忠心的时候，想想你自己的性命现在掌握在我手上，不说实话没人就的了你。” “这有什么区别？”张正文突然情绪暴躁的反驳起来，“我今天已经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了吧？你的手段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程云枭倒也不急，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微笑着回答道： “但是我仍然有权利，决定是让你痛快的死去，还是先体验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与任何人无关，都是我一手策划。” 张正文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但这个回答却让程云枭感觉有些无聊。 “你这么做是图什么？金钱？名利？这些东西只要你听话我都能给你。” “我确实有野心，但是我更相信道义。” 张正文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上竟有一种坚毅的正气。 “你讲道义可别人不讲。”说着，程云枭瞟了一眼高卓，似乎在用眼神说，“这就是个例子”。 说话的间隙，她突然感道一丝恍惚，感觉眼前的这个张正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不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透露出一丝……责任感？ 似乎几个月前她对一切的初衷，也只是身居高位后想对身边的人负责而已。 但是后来，她才发现这么做根本不值得，她本想成为明君，但发生的事让她心寒，终究不如成为暴君让所有人畏惧她，来的更简单直接。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她的手上就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本来就难以信任旁人，现在更是连曾经的挚友都开始怀疑。 不过这种感觉……也还不错。 难怪强者生来孤独。 “你所谓的合作全都是幌子，脑子里不过是一些过河拆桥的计谋，现在的王家为你出生入死的卖命，到头来……你难道会放任我们活着？” 张正文痛斥着程云枭的行为，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他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手段的毒辣，和她内心逐渐泯灭的人性。 他有些头脑，对很多事都看得通透，只是做事之前欠缺考虑和长远的目光，当然这也并不怪他，只能说他位置不够高，能接触了解的东西太少罢了。 “所以，你就打算杀了我，来保全自己的性命？”程云枭不屑的说道。 “是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啊？”程云枭发出笑声，“难怪王家会是个混不出名堂的小帮派，里面的人原来都没有脑子。” 她摇了摇头，恢复了正常语气继续说道： “一旦你杀了我，整个L市地下势力将重新洗牌，不过你要知道，局势不过是从现在的两家对峙变成一家独大而已，到时候，没人能和戚家的势力抗衡，等待你们的只有被吞并或是消失的命运，到头来还是你害了他们。” 程云枭说完感觉有些疲倦，她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从某种意义上讲，张正文的性格她还是有点喜欢的，最起码这种宁死不求饶的行为她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算了，给你解释这么多也没有用，我觉的你真是有点可惜，如果咱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的话，或许会成为朋友。” “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朋友， 不过是任你摆布的傀儡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吧。”程云枭起身，随便对一直唯唯诺诺的高卓说道，“以后张正文的位置给你做。” 黎浩连忙跟上程云枭的步伐，等她出了门，才冷冷的对着店里还剩的手下下令道： “别脏了人家的店。” 回去的车上，程云枭理了理之后的计划，反复确认了今天这个小插曲不会造成任何纰漏。 只不过这么下来，名义上的王家又换了一个领导者，不过这不重要，就如张正文所说，她需要的是傀儡，所以不论这个人姓王还是姓张姓高，都造不会有任何影响。 “黎浩，派人盯紧高卓，一旦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让他消失。” 程云枭淡淡的说道。 其实她有些厌恶像高卓这样的人，他可以背叛他的老大，那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使出同样的计谋来背叛她呢。 况且高卓已经听到了她的计划，这样危险的人如果跑到戚家卖她的情报，计划可就全毁了。 不过现在，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代张正文，给高卓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或许再有几个月，她就能向整个L市证明自己的实力。 到那时，新账旧账，她要慢慢来翻。 第七十六章 春暖花开 冬天很快过去。 天气刚刚转暖，俞哲就又要开始工作了。 或许因为已经把话说开了，莫林布置委托也不用搞的像以前一样假装遮遮掩掩的，直接把他叫到家里，扔了一份资料给他。 时暮落没有回避，哼着歌在开放式的厨房煮着晚餐，对他们这边的聊天似乎毫不在意。 单看这情景显得十分和谐，但细听对话，直接让这份和谐宾得诡异起来。 “尹实，男，三十八岁，S市最大企业的一名CEO，雇主出了三十万，除去我那份，“”给你二十万。” “这么多……”即使明知道被莫林扣走了三成多的佣金，但剩下的数额，仍然让俞哲感到意外。 之前在陆仁手下做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无论什么样的委托都是三万，而到了莫林这里才知道原来他是被骗了。 “这就觉得多了？我经手过最大的委托五百多万呢。”莫林像是炫耀一般，对当年的功绩侃侃而谈，当然，他主要还是为了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开开眼界。 俞哲心里感慨，顺手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依然是标准配置，打开就是照片。 目标每张照片都是一身名牌西装，配着自信微笑，一看上去就是个正值壮年，事业有成的老板。 继续看下去，照片后竟然还有一份剪报，里面将很多不同时间的新闻拼贴在了一起。 俞哲第一次在资料中看到这种形式的东西，于是仔细，发现这些新闻大部分都是在描述尹氏父子在商业上的建树，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剪报上的相片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时尹实和一位老者的合影，看动作的亲密程度，应该是他父亲，可细看这两人的面相，却相差甚远。 “这是他父亲？”俞哲略显疑惑。 “没错，不过只是养父而已，这个人也是这个委托的雇主。”莫林靠在沙发上解释道。 “哈？” 俞哲惊讶于两点。 一是莫林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出了雇主的身份，这按说可是大忌，不过联想到他之前也说过类似于“我也不怎么守规矩”之类的话，所以俞哲对这个小问题也没特别在意。 而第二点，他惊讶这个暗杀的指令竟然是目标父亲下达的，尽管只是养子，但不论怎么想，这行为都有点过于无情了。 “这没什么，不少委托都是亲人相残的，只不过之前没人告诉你这些而已。” 莫林耸耸肩，一眼就看穿了俞哲心中所想，大部分时候他其实并不介意把雇主的身份告诉给手下的两个杀手。 毕竟他对两人的品性和实力都十分了解，正常情况下是没人可以抓住他们的，就算是出了意外，他们也不会出卖这些信息。 所以也就无所谓保不保密了，让他们多了解一些有，时候反而可以帮助他们更安全的完成委托。 “可是为什么？”俞哲开启了“好奇心模式”追问道。 “尹实的父亲尹茂一生致力商业，从未娶妻，于是领养了一个孩子，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可这尹实野心出奇的大，为了不让他做出格的事，所以尹茂一直把公司的股权牢牢捏在手里，并在各种重大决策中压制他。” 莫林解释的很详细，甚至为了让俞哲听的清楚特地放慢了语速。 “可如果这样的话，产生仇恨的难道不应该是儿子吗？怎么雇主会是父亲。”俞哲仍然不得其解。 “尹实确实十分厌恶父亲的做法，并且找了一名杀手，试图通过继承的方式拿到股权，然而这件事传到了尹茂耳朵里，这让他感觉十分寒心，但也不想坐以待毙，所以雇佣了咱们，在他儿子下手之前动手。” 俞哲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接下来就是制定任务计划了。 “还有一点要告诉你。”莫林又补充道，“这次雇主规定了执行的地点和时间，距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你可以先去考察一下那里的地形仔做计划。”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俞哲松了口气，这次总算不想之前两次那样时间紧迫了，对于他个人而言，还是这种能提前实地考察的任务，最起码心里会踏实一些。 “这个月26号，S市尹茂的庄园，当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会，会有很多富商前来参加，雇主希望你可以在这一天动手，最好是能保证自身不暴露的情况下让众人发现尸体。” “真是……奇怪的要求……”俞哲摸不到头脑，但是既然是雇主的要求他也只能照做，“那你帮我搞一份他们庄园的安保图，方便我当天潜入进去。” “安保图替你找好了，不过并不用潜入，雇主已经给你编了个‘远方亲戚’的假身份，你只要光明正大的进去就可以了。” 说着，莫林拿出一份请柬摆在俞哲面前。 “诶！有钱人的生日会，我也想去看看。”煮饭的时暮落似乎一直在“偷听”两人的谈话，听着听着突然插嘴道。 其实这只是句玩笑话，她本人都并没当真。 “可以啊，你当天和俞哲一起去。” 莫林竟然不带犹豫的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你认真的？！” 时暮落和俞哲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当然，这两天去准备礼服，多带个女伴也没有问题。” 莫林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反倒十分支持，但这在时暮落眼里真是太不正常了。 “这不合适吧……挺危险的。” 俞哲有些不放心，毕竟时暮落本身就有“容易被卷入麻烦”的被动技能，避还来不及，现在竟然还主动凑到危险边缘。 “放心，她能保护好自己，不会拖你的后腿，你顾好眼前的任务就行，不用管她。” 莫林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一丝笑意。 “算了算了，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想去了。” 时暮落看着莫林脸上“阴险”的笑容，心里腹诽，这老狐狸怕是一开始就想让她参与其中，现在她真是自己撞枪口上了。 “说好的事你别反悔啊~明天上午你们两个就滚去买礼服，店我来看。” “喂……”时暮落深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感觉，她其实对生日会或者这个任务都不感兴趣。 俞哲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嗯，明白了，我会保证她安全的。” “怎么你也？！”时暮落翻了个白眼，觉得实在不可理喻，“带我去杀人，你还真是浪漫。” 她欲哭无泪，也只能被迫认命，就当是为嘴欠付出代价了。 “你过来，交代你们一些事。”莫林招了招手，示意两人都过去听他说。 “我很忙的……”虽然这么说，但时暮落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特意挨着俞哲坐在沙发上。 “这次任务做完你们不能马上撤离，毕竟雇主想要把事情炒大，对外的戏希望能做足，所以必定会叫来警察，你们作为被公开邀请的客人，若是提前离开恐怕会引起怀疑。” “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你还不如直接叫狙击手找个位置打上一枪，效果不还是一样？能让别人发现尸体，又能快速撤离，还不用和警察打交道。” 时暮落嘟着嘴，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懂什么，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莫林强行结束时暮落的话题，再让她这么说下去，引起俞哲的怀疑，计划可就毁了。 “好好，我不懂，一切都听你安排。”时暮落刻意拉长音，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们放心，具体事项尹茂会处理好的，你们只是去走个形式，不过要保证口供能对的上，具体怎么说就由时暮落来想，不用太严谨，蒙混过当时的盘问就妥了。” 听完莫林的话，俞哲似乎明白为何这次委托一定要时暮落参与了，这女孩再编谎话的这件事上可谓天赋异禀，并且演技也是没话说，很容易就会被她骗到。 “你可太难为我了，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就算串好口供，俞哲……有点难……” 时暮落眼里的俞哲完全就是那种，要么就不说，说了就必然是实话的类型，不知是她段位太高，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真实想法，还是俞哲段位过低，演技骗不了任何人。 “所以需要你对他特训啊~”莫林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时暮落看着俞哲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转头看向莫林时马上换了个态度，说道：“我可告诉你，失败了不要怪我！” “有你在失败不了。”莫林笑着打趣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咱们提前去S市几天，尹茂会安排你们参观庄园……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两人摇摇头表示没有。 既然任务交代结束，俞哲便拿着资料回家去了，里面还有一些信息，他需要仔细的再去研究一下。 他平静的走出门，只是不知道，关门的一瞬间，一直温柔的时暮落迅速炸毛，嗔怒的看着莫林。 她可要好好问问莫林，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第七十七章 两个目标 “莫林！你这是要搞什么！我就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啊！” 时暮落双手叉腰的大声嚷嚷，颇有泼妇骂街时的架势。 “诶，你可别这么说，我本来就打算让你一起去的，只不过具体原因不能让俞哲那小子知道，我还纠结怎么和他解释，结果你自己撞枪口上去了，那我还不赶紧顺着说。” 莫林连连摆手，表示并不关他的事。 面对时暮落阴晴不定的情绪，他感到很无奈，除了安抚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早就已经习惯。 不过就这次而言，骗俞哲和安抚时暮落，他还是宁愿选择前者，毕竟难度等级相差甚远，前者“简单”后者“黑魂”。 “我拒绝！你们两个的‘工作’，别牵扯到我！” 时暮落仰着脸看向别处，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蛮横不讲理的表情。 即使这么说，但她还是会去的，不过事前总是要傲娇一下，典型的口嫌体正。 “又不是让你白干，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让你一起去？” 莫林轻笑，试图勾起时暮落的好奇心。 “你可歇歇吧，你要么就直接说，你不说的话我也不打算问。” “啧啧啧，说的和你什么都不关心一样。”莫林有些嘲讽的意味。 “本来就和我没关系，为什么关心？我对所有的事都这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时暮落开始争论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话题已经偏离了主题。 “你要真是什么都不关心，那你解释解释当初你为什么给那个逃跑的小杀手找子弹呢~” 莫林一脸坏笑，三个月前的那个事件还没结束的时候，有天时暮落突然匆匆忙忙的跑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半盒9mm子弹。 他当时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还能用这件事来反驳时暮落的说法。 “喂？！陈年老账都让你翻出来了？！”时暮落翻了个白眼开始解释，“以他那点本事，一旦子弹打完，必然会被捉住，我只是害怕他被抓了会连累到咱们，仅此而已。” “行吧，算你解释的通。”莫林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还是回到正题比较好，“实话和你说吧，这次其实有两个委托。” 说完莫林拿另一份封在袋子里的资料扔在桌子上，看厚度是俞哲那份的三倍，时暮落不为所动，根本没有想去拆那文件袋。 “刚刚我说了，尹实其实也雇佣了杀手去杀他的父亲，时间也是尹茂生日当天……” 莫林顿了顿，看看时暮落的反应。 “所以尹茂下了另一个委托，要找到那个准备杀他的杀手？”时暮落面无表情的猜测道。 “喂……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以为我同时接了儿子要杀父亲的委托吗……” 莫林无奈，时暮落又一次刚开始就猜中了结局，她的思维确实不是能用“正常人”这个词形容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你要真敢这么接，恐怕也离失业不远了，没准有人还直接给你发一张通往地狱的车票呢。” 说完时暮落又眯起眼睛，凑近莫林压低声音质问道， “老家伙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杀人吧？” “欸，别这么说，我只是让你去投毒，是让毒药杀人。” 说完，莫林把提前准备好的药剂一同摆在桌子上，笑盈盈的看着时暮落。 “……” 时暮落极力克制住想要骂脏话冲动，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我!拒!绝！你干脆都让俞哲也一起去做，我可干不来这种事，还是刚刚那句话，这种任务，找个狙击点开两枪比什么都好用。” “雇主的要求我也很无奈啊。”莫林叹了口气，“并且这任务只能你来，我们不知道另一杀手的样貌，只知道他当天会混入生日舞会，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给他下毒，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你说的倒是轻巧，对方可也是个杀手，不轻易吃来路不明的东西难道不是常识吗？下毒根本不管用。”时暮落暴躁的反问道。 “所以就要看你的聪明才智了~你不是最擅长攻略杀手么~”莫林笑着暗示住在隔壁的俞哲，仿佛是在列举时暮落的“功绩”。 “……这是两回事……假设我能让他吃下那个药，那人当场死在我眼前，难道不会引起恐慌？你考没考虑过我撤离的问题啊喂？” “药效没那么快，两三分钟才能完全发作，你保证他吃下以后趁着这段时间离开就好。” “但是他很有可能趁这两三分钟动手把雇主杀了啊……算了算了，懒得和你计较这些，最后还不是要我自己计划。”时暮落放空大脑扶着额头感到一丝绝望。 “你要预计好提前量保障雇主的安全，俞哲做不到这些，只能让你来。”莫林摆出认真的态度交代任务一般对着时暮落说。 “那相貌怎么办？我又不知道那人是谁。” 时暮落妥协了，开始仔细听任务的细节，并在脑子里制定计划。 “你先看看资料。” 莫林指了指在桌子上摆了好久的资料。 时暮落看看莫林，伸手将文件袋打开，光看厚度就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里面的纸足有几百张，印满了包括姓名身份相貌习惯等各种人的信息。 前几页上还是一张一人，越到后面，单张纸上的人便越来越多。 甚至到了一张十人的程度。 而这些人的身份，也从各个企业的知名董事长，到尹茂的亲朋好友，再到生日当天请来的乐队酒保，甚至是每一个保镖、侍者、保洁员……都包含在内。 时暮落的表情从冷漠，变成惊讶，再到绝望，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莫林。 “你在逗我？用排除法找人啊？？” “所以说只有你能做到喽，俞哲的话恐怕给他半年也不一定能同时记住几百人的信息。” 莫林给予时暮落高度的肯定，她绝对是这个委托成功的关键。 “如果宾客提前改变了随行的人怎么办，这种事应该很有可能发生的吧……” 时暮落质疑道，这种都算不上计划的计划听起来就不靠谱。 “那就凭你的直觉，通过他们的行为判断他们的身份真假，你应该也很擅长吧。” “我怎么什么都擅长？！你是真不怕我杀错人？” “我相信你弄不错。”莫林满脸写着自信，似乎这任务是由他来做的，“再说了，这个简单的任务能赚三十万，何乐而不为？” 莫林的话槽点多到时暮落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短暂的沉默中她整理好了思绪，骂道； “就这工作量你称为简单？简单！不多给个十万我都觉的亏！”她顿了顿，又话锋一转，“而且我今天才发现，你好黑心啊，俞哲一个委托你竟然扣了三成还要多？你这‘公报私仇’吧！” “哟，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护着了？真是‘重色轻友’！”莫林轻笑说道，“那我问你，你觉得扣多少合适？” “行情不是扣两成半吗？” “我的小祖宗啊，两成半才是特殊情况，行情都是三成半到四成，我对俞哲已经是仁慈了。”莫林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解释道，“他之前的联络人那才叫黑，不论佣金多少只给三万，一扣扣九成，我也是活久见。” “行吧，姑且接受你的解释吧。”时暮落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 “明明你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啊！怎么你还一副勉强的样子。”莫林握拳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让她别总瞎想。 “哼！”时暮落嘟起嘴轻哼一声，把海量的资料收拾好拿回房间，关门前才笑着回了句嘴，“我信你个鬼啊，老家伙！” 关上门，她笑容慢慢退去，单手揉了揉阵痛的额头。 像这种需要大量记忆力的任务真的很难搞， 但就算成功的找到了那个目标，要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他的信任，也是个很难的问题。 对方可是个性格不明，喜好不明的杀手啊，一般的胭脂俗粉恐怕很难引起他的注意。 这几天看来还要在穿搭上下一番功夫。 以及…… 时暮落拿起莫林给的小瓶子，里面的东西无色无味，她并不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毕竟化学是她永远的噩梦。 怎么带进去，怎么下毒，事成之后怎么和那人撇清关系……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她越想觉得有些亏，明明佣金没有很多，要求却还不少。 明天必定要好好坑莫林一笔，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第二天，时暮落早早的就起了床，佯装乖巧的坐在莫林身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莫林被看的毛骨悚然，这样的眼神，可比时暮落平时生气炸毛的眼神还要恐怖几十倍。 “我说，你赶紧带隔壁那小子去买衣服，别浪费时间了。” “报销不？”时暮落直言问道。 “啥玩意？哪有联络人还报销任务道具的规矩啊？”莫林被问的莫名其妙，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哦。”时暮落也没多说，继续睁着大眼睛默默的看着莫林。 终于在三分钟之后，莫林熬不住了，想要换个位置待着，可他不论走到哪，时暮落都紧随其后。 “我说小祖宗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喂？” “想让我做这么难的任务，连套衣服你都不舍得报销？”时暮落笑容中带着“阴险”。 “不是吧？你缺钱吗？” “缺啊！” “……真是服了你了。”莫林无奈，只好把银行卡递给了时暮落，“我告诉你，我只报销……” “谢谢莫林！”还没等莫林说完，时暮落马上大声回答道，然后转身就跑，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莫林感觉心在滴血，真搞不清楚这小祖宗到底都在想什么。 第七十八章 各怀心事 又是俗套的逛街剧情。 两人挽手而行，看起来甜蜜和谐，实际上都各怀心事。 俞哲的苦恼相对简单，他只是不擅长说谎，毕竟以前用不到这种技能，不过如果是按照时暮落给的“剧本”来“背台词”的话，或许也没什么难度。 而时暮落这边的情况要糟糕很多，她在心里对那个未知的杀手有几百种猜测，同样也有几百种应对方法，只不过不知道那种是最合适的。 面对这种警惕性会非常高的人，一旦走错一步，那满盘皆输。 另一方面，时暮落也十分纠结要不要把这个信息告诉俞哲。 尽管莫林想要隐瞒，但是考虑很多其他的问题，或许实话实说才是最有利的。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下毒失败，对雇主造成了伤害的话，那可就是大事，可如果俞哲知道，就可以提前去阻止，一切都有挽回的可能性。 果然还是应该告诉他…… 但问题又来了，如何开口才能让他既不知道这是两份委托，又能心甘情愿的杀掉一个对他而言非目标人物呢。 时暮落其实看的出俞哲的纠结，他对一切都还有一丝“仁慈”，所谓的原则约束了他的行为，同时也免于让他变成一个真正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只是这份原则或许因为她的出现，正在慢慢被消磨。 大概是因为时暮落真的对俞哲产生了一丝感情，所以每当她想起这件事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惋惜，她……可是在害一个人啊…… 她整理了思绪，不能多想，还是要以完成莫林交代的任务为主。 时暮落直接带俞哲走进了商场的大牌西装店，尽管她还是觉得，很多街边不起眼的牌坊里，那些老裁缝的手艺不比这些大牌差，且价格公道便宜，但既然是参加社会名流的生日会，那纵使服装的版型再出色，也不如一件名牌的效果来的好。 俞哲感到有些迷茫，他觉得每一套西装都长的一个样子，但价格上却相差很远，最便宜的也要两三万，而贵的甚至几十万。 他自然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的，只想着赶紧买完赶紧离开。 时暮落却对面料版型的知识略知一二，看着俞哲的状态就知道他是没什么想法的，于是自顾自给他挑选起来。 最终经过反复的对比与斟酌，她选择了一套标准版黑色斜纹单排一粒扣西装，本来她更倾向于灰色，但是考虑到俞哲的任务，万一沾染了血迹，还是黑色比较容易隐藏一些。 至于扣子方面，她知道俞哲根本就懂得各种数量扣子的系法，以免闹出笑话，还是单扣更合适一些，不管系还是不系，都合乎礼节。 衬衣选择就比较随意了，普通的白色修身款，正式且庄重的完美搭配。 时暮落将俞哲推进试衣间，他穿出来的效果果然惊艳。 西装不愧是流行了百年的时尚，套在这个日常穿搭极其随意的俞哲身上，立刻把他气质拉高了几个档次。 时暮落本就对西装没有什么抵挡力，再加上俞哲的“人设”，简直就是戳中了她内心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少女心。 说实话，那些穿着西装去打打杀杀的桥段，似乎只有在电影里才能出现了，毕竟真要动起手来，西装的舒适度远不如运动服。 并且对于任务而言，融入场景才是才是最为必要的，大部分时候为了潜入还需要多次换装，没准到了最后身着的是颜色艳丽的沙滩裤配着肥大的T恤也说不定。 时暮落平复心情保持冷静，为了让俞哲在挑选衣服这个环节有一点“参与感”，于是决定将挑选领带和手帕的“重任”交给他完成。 果然不负众望的，俞哲凭借着“直男”思想挑选了一条普通的纯黑领带。 “我说俞哲啊，咱们又不是去参加葬礼，你也不用从头到脚全是黑色的吧。”时暮落无奈的轻笑着吐槽道，“只要领带和手帕是同一色系，选择靓丽一些的颜色，也很好看。” 俞哲转手重新选择了一条深红色领带，他是真的不擅长做这样的选择额，不过好歹比刚刚有了一些进步。 时暮落为他系上领带，这个颜色确实好看，只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好看吗？”俞哲看着时暮落表情变得有些纠结，于是问道。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时暮落又将俞哲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果然还是他的头发太浓密了，这套装束还是配光头会合适一些。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在心里吐槽自己道，快速把这个想法清除出脑子，不过为了不让她自己有太过于强烈的“既视感”，她决定让俞哲再换一个颜色。 最终，俞哲还是在时暮落的推荐下选择了蓝白色宽条纹领带和同款花色的手帕。 到头来还是时暮落决定了所有的细节。 但俞哲似乎并不会为没有任何参与感而感到沮丧，反而觉得能有时暮落为他决定这些他不擅长的事情真的是太好了。 西装总体加起来五万多，俞哲心在滴血，不过想想这次任务能拿到二十万，还是 咬牙忍了，刚想掏出银行卡付钱，却被时暮落抢先。 “我自己来付吧……”俞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嘿嘿放心~买衣服的钱是莫~林~出~的~”时暮落一脸坏笑的说道。 “哪有联络人还包任务道具的？”俞哲表示疑惑，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 “安啦。”听着俞哲和莫林说出相似的话，让时暮落觉得十分好笑，不过又不能说实情，只好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他一下扣了你三成多的佣金很不公平，所以特地想要坑他一笔来着。” 俞哲听罢，也轻笑道，“其实他扣的已经算少的了。” “我知道~”为了避免说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一套话，时暮落适时的停止了话题。 两人拿着衣服走出店里，今天的重要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暮落还要决定她的礼服。 事实上，刚刚只顾着给俞哲挑选衣服，她完全没有思考自己的衣着，以至于到现在还毫无头绪。 不过仔细想想看，若对方也是一个杀手，那或许俞哲和他的想法或许会有共通之处，不如赌一把，按照俞哲的喜好来打扮自己，或许就能在生日会上，吸引那人的注意力。 “呐，既然我已经帮你选好衣服了，那我的就由你来挑吧~” 时暮落用软软糯糯声音说的话，配合一个歪头杀的动作，简直让俞哲几乎停止思考，明明嘴边一句“我不会选。”也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 走进女装礼服店，这里的服装样式就比男装那边花样多太多了，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都让俞哲感觉眼花缭乱，只觉得都很好看。 在俞哲挑选期间，时暮落脑子也在转动，她率先否定了鱼尾裙，尽管这样的礼服很显身材，但是毕竟这次她也有任务，不是单纯的吃瓜看戏，像那样行动不便的裙子还是算了。 最好的选择还是简约A字短裙，只不过穿着大概会没什么亮点。 不过这都不重要，既然选择权交给了俞哲，那么她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处。 俞哲选的第一条裙子，就是套酒红色高开叉修身一字肩低胸礼服。 “……你确定？” 时暮落对这种裙子接受无能，尽管是条长裙，但是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都要超过一半了，其他的倒是不重要，主要还是她怕冷。 毕竟初春的气温还没那么高。 不过既然俞哲已经选出来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意外的，效果确实不错，礼服完美的贴合了她的身材曲线，裙长刚好及地，高开叉几乎一直延伸到大腿最上端，上半部分是大量同色蕾丝装饰，营造出立体暗纹的视觉效果，星星点点水钻点缀亮色，格外吸引人的眼球，再往上看，斜向一字肩在胸口处形成一个大V，将时暮落的性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看吗？”时暮落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看向身后的俞哲。 或许因为她从未穿着过如此风格的服装，让俞哲眼前一亮的同时看的有些呆了，这女孩竟然还有如此性感的一面。 “当然好看。”俞哲显出一丝笑意，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时暮落如凝脂一般的脸庞。 时暮落重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气质果然不一样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妩媚的女人味…… 等等 女人…… 时暮落皱起眉头，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她要找到的那个杀手是个男人，而忽略了她是个女人的这个可能性…… 如果这样……可就更麻烦了。 俞哲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时暮落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俞哲知晓， 完不完成任务还是小事，主要是如果雇主在任务执行期间死亡，联络人在业内的风评会瞬间下降，严重的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 或许莫林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所以计划有所欠缺，但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只能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什么事？”俞哲有些疑惑。 “等我先把衣服换下来吧，咱们找个地方再慢慢说。” 第七十九章 典当行 时暮落最终还是选择买下了那条红色的裙子，反正也只穿这一次，下次能遇到合适的场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挽着俞哲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小声低语。 “你这次的委托，可能会很危险……”她并没有选择直入主题，毕竟有些重要信息还是要隐瞒的，必须引起俞哲的兴趣让他主动提问。 “为什么这么说？”俞哲果然一秒就被带到了时暮落的交谈节奏上。 “其实莫林交代任务的时候也说过一个细节……只是你当时没有注意……尹实他希望能通过雇佣杀手的方式来取得养父尹茂手中一直控制的股权……” 时暮落快速的在脑子了总结语言，以及计划说出这些话时所用的语气。 “所以当天除了我，在场的还会有另一个杀手对吗？”俞哲微微一皱眉，他立刻就猜出了时暮落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错……所以你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保障雇主的安全，如果这两个要求你只能完成了一个的话，对于你，我，莫林，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甚至可能是……” 时暮落首先将严重性摆在最前面，并且试探性的看看俞哲的想法。 “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啊？！”时暮落手指轻轻掐了一下俞哲的胳膊，嘟着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要杀目标之外的人了……毕竟比起让他落入他目标或是警方的手里，杀了他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俞哲没有说话，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么做，但是权衡利害的话……你应该做好准备。” 时暮落故作犹豫的一点一点透露着信息，以免一下子说的太多引起怀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习惯。”俞哲的态度突然变得冷的可怕，但这只是不自觉的流露，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看出来的，你体术水平远超常人，但你下手永远留有余地，不管是当初你来救我，与十几个人对战的时候，还是三个月前，面对那个对你招招致命的年轻杀手的时候，你明明可以取他们性命，你却并没有。” 时暮落并没有被俞哲的状态吓到，她反倒觉得，作为一个杀手这样的状态才是最迷人的，于是她继续低语道， “我可以理解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原则，只不过……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吗？”她低垂下眼眸，看起来十分忧伤，“我真的很担心你，因为对方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 她边说边紧紧抱住俞哲的胳膊，脑袋依靠在他的肩膀，渐弱的声音像是在低声啜泣，整个状态中，或许确实有一部分真情实感。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伤到的。”俞哲根本顶不住时暮落这副样子，忽略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微微笑着安慰她的情绪，“那人的相貌你知道吗？我会在他下手之前解决掉他的。” “不知道……” 时暮落摇摇头，心里在思考俞哲的意思，他这是算同意了吗？他所谓的“解决”和自己理解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俞哲微微张嘴却没把话说出来，他心想，既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这任务可就过于困难了，毕竟连需要提防谁都不知道。 “我……我会帮你的……”时暮落看出俞哲心中所想，连忙说道。 “你帮不上忙的。”俞哲笑了笑，认为时暮落只是想替他分担烦恼，心里有丝暖意，不过深知任务难度的他不会让时暮落以身涉险的。 “我真的可以！”时暮落露出坚定的微笑，“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并拦住他，你安心做你的工作就好。” 她刚说完，马上就换了个担心的语气继续说， “但是……如果真的拦不住的话……答应我……杀了他，别让你自己受到伤害。” 时暮落没有再继续暗示，而是用最“楚楚可怜”的语气直接把目的告诉了俞哲。 “……我会的。” 俞哲短暂的犹豫了一下，这明明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但是在听完时暮落的话后，竟觉得只有照她说的做才是正常的。 他的心绪似乎真的慢慢变了。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改变的原因。 少了一份人性，却倒向着真正的无情杀手靠拢了。 “可是……你要怎么找到他。”俞哲想了想问道，既然不明对方的身份，那时暮落又要用什么方法呢。 “记住所有会到场的人，那平白无故出现的陌生人，就一定有问题。”时暮落轻松的回答道。 “这？做得到？”俞哲对时暮落这种“排除法”感到惊讶。 “如果是我，就可以~”时暮落调皮的笑了笑，自信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前一天晚上和莫林拌嘴的状态。 但她并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真正到时候会出现的变数，她也无法预测，干脆不去多想，到时候随机应变。 “呐，时间还早，也难得出门~再去买些配饰好了~”还未等俞哲多问，时暮落已经拉起俞哲的手，冲向一家店里。 既然是“高端局”，即使只是几个小时，时暮落这样的“完美主义者”也绝对要把伪装做到极致，礼服，鞋子，饰品，手包……一样都不能缺少。 “典当行？！”俞哲在店门口拉住时暮落，表情有些疑惑，他本以为时暮落的目标会是商场里的各大奢侈品专柜，万万没想到却是家典当行。 他对典当行的印象，还是像影视剧中的那种高高的木质柜台，掌柜的躲在后面鉴定物品的程度。 “有什么问题嘛~” “没有，只是……为什么不去专卖店买呢……” “因为……便宜啊。”时暮落轻笑着回答，“今天我买的所有东西，恐怕只会在任务当天用一次，为了装装样子罢了，投入太多的钱进去太浪费了。” “配饰的话，平时也可以用啊？”俞哲不解。 时暮落摇摇头，表示并不可能： “奢侈品太引人注目了，做这一行难道不应该表现的低调吗？我们尽力去表现常态的生活，如果做出不符合我们表象的‘人设’绝对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这些东西买回去也免不了落灰的命运，也就没有必要纠结它的新旧了。” 俞哲似乎听出时暮落语气中的一丝落寞，但毕竟身处这样的环境，她也别无选择。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的时暮落，立刻转变了语气，回到了最初的轻松感：“呐，今天呢就带你长长见识，看看典当行里也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说完，她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俞哲走了进去。 出乎俞哲意料，他脑中的那种影视剧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店里灯光十分亮堂，按照物品种类的不同，划分了许多区域，每一件大牌的奢侈品都被完好的陈列在柜台之中，配合恰到好处的灯光，看起来和崭新的没有任何区别。 时暮落在挑选配饰的时候顾及到的东西很多。 就像她刚刚说的，一切都必须符合“人设”。 这次既然是要以“远房亲戚”的身份混入聚会，那单单展现出“富有”还是不够的，必须是人、装扮、行为习惯，说话方式……都融入角色，才能在后期欺骗警方方面不露破绽。 俞哲显然是个大难题，所以给他的设定一定要尽量简单，且符合他自身的性格，比如“循规蹈矩，不善言辞，容易被欺骗的富二代”。 那他的配饰就不需要太过刻意的选择，中规中矩就好，但一定是低调中带着昂贵的味道。 而她的设定就要下一番功夫了，毕竟她很有可能要用尽办法去“勾引”那个未知的杀手，就算不能成功的下毒，也一定要尽力拖慢他的进度。 所以，与其装的像个温婉淑惠的伴侣，表现的“水性杨花”一些或许更为适合。 只不过难度就在于，那个杀手的层次估计会和在场的社会名流相差甚远，她苦心经营的设定能骗得了其他人，但是那杀手不一定买账，必须想办法达到一个平衡点。 她为自己和俞哲编了个故事，大概就是：“能言巧语但没有什么眼界的普通女人利用手段欺骗纯情富家少爷，并以他为跳板想混入上流社会。” 那么当选择她的配饰时，一定是极为大众的款式，最好那种圈内人“人手一个”的程度，一定要将“跟风”发挥到极致。 时暮落很快选好了个几千元的手包，原价大概在三万左右，因为有些磨损，所以折价很多，不过她仔细查看后，感觉位置也无伤大雅，并且有些磨损或许能更好的反衬出她的“设定”。 而最主要的是，这个手包的款式完美的符合了她的所有要求。 大众的经典款，原价不菲，但入手价极低，适配她礼服的颜色……足以让内行人看出些门道，而外行人又能觉得她的搭配尽显高端。 俞哲只是跟着，时暮落不说，他也完全不能看出她的用意。 决定了手包，下一步是挑选一个合适的首饰，她的礼服是一字肩的，颈部如果没有配饰的话，会显得很空，所以一最好能搭配上一条合适的锁骨链。 然而，挑选珠宝可是个十分困难的过程了。 第八十章 摆脱不掉的厄运 时暮落一眼就盯上了柜台里一个酒红色宝石吊坠。 那是一个水滴形状的精美吊坠，采用梨形切割法，让整颗宝石似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那灯光折射出的光芒甚至能与钻石相媲美。 整颗宝石外，使用铂金铸成的天鹅型底托，整体看起来浑然天成，尽显说不出的美感。 但是她却并没有买下吊坠，犹豫了一下，转向了其他的柜台。 可转了好几圈，时暮落依然没能作出决定，似乎有了第一个的对比，剩下的款式在她眼中便索然无味了。 最终，她又回到了最开的位置，那红宝石吊坠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眼睛，让她难以摆脱。 “你既然喜欢它，就买下它好了。”俞哲看着时暮落纠结的样子，插嘴说道。 他瞟了一眼这吊坠的价格，觉得并没有那么贵的离谱，如果时暮落真的喜欢的话，他也不介意出钱买下，就当是博美人一笑了。 “哎……我确实很喜欢它，但是它并不适合出现在咱们要去的生日会。”时暮落苦恼的叹了口气，买或不买，这确实是个令她头疼的问题。 “为什么？” 俞哲有些不解，时暮落就把刚刚想到的那一套“人设”讲给他听。 “一个任务而已……你怎么想的这么麻烦……”俞哲听着有些头疼，原本一个他认为还算简单的委托，听时暮落这么一解释，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这可不是我想的复杂。”时暮落微微蹙眉解释道，“咱们是作为公开被邀请的客人参加生日会的，聚会上几百双眼睛都可能看着咱们，一旦咱们的伪装不够完美，等到时候警方展开调查，他们就可能说出对咱们不利的信息啊……” “但是这和这个吊坠又有什么关系。”俞哲似乎理解了时暮落所说的那一套人设问题，但仍然猜不透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这吊坠出自P国一个极其小众的高端品牌，这个品牌的设计师主打低调奢华，抛弃了花里胡哨的装饰，用最简单的线条构造意境美，而这个吊坠是去年秋季推出的限量款，全球一共五个，咱们整个L城更是仅有一个，如果我带着它出席酒会，那它会和我想要展现出的人设大相径庭，我可不希望咱们精心策划的局，最后毁在一个吊坠上。” 时暮落滔滔不绝的说道，虽然她从不购买奢侈品，但是对设计领域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她脑中的知识很杂，因为她始终相信这些信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挥大用处。 “……打扰一下，麻烦您把这个吊坠包起来，我们要了。” 俞哲听完时暮落的解释，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直接指着柜台中的吊坠对着工作人员说道，并且还不等时暮落反驳，就已经刷卡付款，拿着吊坠带她走出了店里。 “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时暮落并没有因为俞哲的行为而被感动，反而有了愠色。 “认真听了。”俞哲正色严肃说道，“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吊坠而已，你太过于神经紧张了，你对于酒会上的人不过是个过客，没有那么多人会注意到你，那你何不让自己开心一点？” “但是哪怕有一个人注意到，对你的身份都是一份危险！我们既然已经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那为什么不做到百分之百呢！”时暮落皱眉指责道，她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所以不允许不完美的事情发生。 “我已经可以做到百分之百，没必要让你承担这额外的百分之一！” 俞哲抓起时暮落的手腕眼神坚毅炯炯有神，这无疑是他说过的少数几句能让时暮落有所触动的话之一。 “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时暮落没了刚刚“咄咄逼人”的气势，眼睛里含情脉脉，温柔与他对视。 “有我保护你就足够了。”俞哲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伸手轻轻托住时暮落后颈，将她揽入怀中。 疑惑与震惊涌入了时暮落的大脑。 这根本不是俞哲吧？！ 她难以置信的腹诽道，在她眼里俞哲是个连土味情话都说不出的钢铁直男，虽然现在说出的话，水平依然到不了“撩”到她的程度，但是在她眼里，这已经算是莫大的进步了。 “我知道你是个完美主义者……”俞哲很快就放开了时暮落，将那个装着吊坠的精致小盒塞到时暮落的手里，“所以，不论你决定是否带着它参加生日会，你只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就好。” 时暮落打开盒子，又看到那块动人心魄的酒红色宝石，轻轻舒了一口气，莞尔笑道：“算了，我会带着它的。” 真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啊…… 很快，两人买好了任务需要使用的道具。 对于时暮落而言，她只想赶快回家，毕竟她可不想触发那个“一出门就会被卷入奇怪事件”的烦人被动技能。 而事实就像是墨菲定律一样，坏事总会发生。 尤其是对于时暮落这种往往厄运才是大概率事件的人来说，“出门就会遇到倒霉事”完全是一个必然事件。 两人仅仅是想在便利店里买一瓶水，却就在这几分钟之内，厄运就降临在了身边。 他们排着队，前面似还有四个顾客，正在结账的是个带着兜帽的男子。 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十分顺利，可万万没想到那兜帽男突然就从怀里拿出一把尖刀，对准了收银员，大声的威胁她把钱全都拿出来。 “？？？不是吧？怎么又让我赶上了这种小概率事件？”时暮落绝望的腹诽，前面几个顾客和营业员都发出了惊叫，震的她耳朵生疼。 还在店里的人闻声聚集过来，可看眼前的情况，第一反应都是赶紧离开，整个便利店顿时乱作一团。 场面变得有些失控，兜帽男子显然也没意识到会发展成这样，左右思考了一番，一狠心，从怀里竟又掏出一把……手枪？！ “呵……”时暮落翻了个白眼，这么狗血的发展，可真是一点都不让她意外。 “都到一起去！蹲在地上！”兜帽男子大喊，用枪口指了一个方向。 在场的人纷纷被吓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照着他说的话去做。 俞哲真的是相当的无奈，之前他面对时暮落所谓的“被动技能”，多半是抱着玩笑的态度，但经历了这几次的事件后，终于相信这女孩的霉运是真实存在的，正常人一辈子都碰不到的事，都会以极高的概率发生在她身上。 他于是有些按捺不住，纵使眼前的人手握武器，但是他仍然有一万种方式把那人制服。 时暮落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把俞哲拦了下来，拉着他站在人群的最里侧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算了，出不了大事，他打劫完就会走，没必要强出头。” “这你都忍了？” 俞哲联想到之前撞见小偷的经历，如果说那时的时暮落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说的通，毕竟与他们无关，可这次，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深陷“危险”之中了。 “他只为财，没本事伤人，连枪都是假的，虚张声势罢了，你若是现在将他控制住，被监控录下来全过程，明天大概就上头条了，写什么‘便利店遭抢劫，神秘男子挺身而出，徒手制服持械歹徒’你猜警方会不会调查你？” 俞哲觉得有些道理，转念一想又觉得时暮落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枪是假的？” “必然是，他拿的那种枪连莫林都搞不到手，他要真有这种本身和渠道，还来做什么抢劫啊……再说了，这种场合还给手枪带瞄具，估计那才是他那把所谓枪的供弹系统……最重要的一点，你同时有一把刀和一把枪，打劫的时候你会先拿那个？” “刀啊……”俞哲一脸茫然的回答。 “算了……你是例外。”时暮落叹了口气，毕竟对于俞哲这样的“偏科”型杀手来讲，一定是选择最有把握的进攻方式，“我就给你打个比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喂！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兜帽劫匪一边让收银员把钱装进袋子里，另一边指着时暮落与俞哲的方向大吼道。 尽管看上去很吓人，但是一下就能听出他的底气不足，显然是在害怕。 “没……没什么，别伤害我……”时暮落一秒转换态度，双手抱住头，声音颤抖，看起来很恐惧的样子。 俞哲就很尴尬了，他感觉不到害怕，却还要配合“演出”，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自然。 兜帽劫匪并没有看出俞哲的·状态有什么不对劲，他真的过于紧张，连接钱袋子的手都是颤抖的。 “怎么就这么一点！” 兜帽劫匪情绪有些崩溃，歇斯底里的大吼，看着小收银员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完整，直接整个人跨过柜台，发现里面确实已经没有钱了，状态变得更加疯狂。 时暮落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仿佛置身局外，一切危险都与她无关 而同时她也注意到，有人正在偷偷报警。 看来事情又不知不觉的变得麻烦起来了啊…… 看看窗外，阴云密布，远处似乎已经响起了雷声。 “不知道下雨前，能不能赶回家去……” 时暮落望着天空，心里绝望，她最讨厌淋雨了。 第八十一章 劫匪与人质 兜帽劫匪情绪暴躁，看到已经没钱可拿之后，一把将那个可怜的小收银员推到在地上，高高的挥起手，想要发泄心中的情绪。 然而，握着刀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不住地颤抖，接着那兜帽劫匪嚎啕大哭，声音十分凄惨，甚至让旁人产生了一丝同情，哭着哭着，他缓缓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就说吧，他什么都不敢做……” 时暮落和俞哲小声的嘀咕着，一个人对一件事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光从面相和动作上来看，她就已经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小收银员可吓坏了，连滚带爬的冲进人堆之中，抱着头瑟瑟发抖。 兜帽劫匪，胸口快速起伏，虚汗顺着脸庞流下，他似乎也很迷茫接下来要怎么去做。 “心里素质这么差，竟然还学别人打劫，还不如赶紧逃吧，一会警察来了，就更没办法收场。” 时暮落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让她来作为抢劫者，一定能把计划做的更完美，最起码不会抢着一半，自己先崩溃了。 不过她可不想真的做这种事，风险大收益低，搞不好按照她的坏运气，被劫持的人中会有三四个像俞哲这样深藏不漏的“高手”，没有武器的话，她可不是对手。 当然，没准就算有武器也打不过。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周围，同样被劫持的人加上他俩总共九个，但都是些老幼妇孺，真正能算的上是“精壮男子”的只有俞哲一个。 其实只要俞哲出手，这件事很快就能平息，除了那个劫匪估计也不会有人受伤，只不过任何一件可能会惹人注目的事她都不想做。 安静吃瓜看戏，只要火烧不到身上，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兜帽劫匪迷茫了一阵，把刀收了起来，举着那把时暮落早就看穿的玩具枪，故作镇定的站在人群面前。 “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他大吼着说道，枪口指着一个老人的脑袋。 老人本就不利索的手因为害怕的颤抖而更加不灵活，刚掏出钱包就掉在了地上，捡了几次都捡不起来，旁边的小孩七八岁的样子，大概是他的孙辈，哇哇的哭了起来，抱着劫匪的腿，央求他不要伤害老人。 时暮落看的出，兜帽劫匪不出所料的动容了，一个在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良知的人，恐怕真的是经历了什么无法想象的巨大变故，才沦落至此的。 兜帽劫匪尽力的不去看那孩子的眼神，捡起钱包，却发现里面都是些零钱，加起来也不足百元，他心里更加绝望，但还是把钱全塞进口袋，随手把钱包摔在地上。 他接着用同样的方法用“枪”对准了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看起来学生模样，还穿着校服，于身边另外两个人似乎来自同一所学校，大概是约好一起放学回家的小姐妹，结果却不幸的遇到这种恐怖的事件。 “对……对不起……我们没有钱……” 三个小姑娘抱在一起，眼含泪水，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对着兜帽劫匪抽抽搭搭的说道。 兜帽劫匪并不相信，直接把她们的书包抢了过去，东西全都倒在地上，一样一样的翻找。 但显然几个小姑娘并没有说谎，零星几块钱加起来还不如那个老人手里的多，最值钱的也就是她们的手机了。 但是像这种不容易变现的东西，那劫匪也并没有打算抢，他急需大量的现金，其他东西对他没有用处。 时暮落在心里偷笑，这兜帽劫匪也是倒霉，明明都鼓起勇气.抢劫了，结果被抢的人却没有任何价值，他这抢一圈下来，估计还没有老老实实搬一天砖赚的多。 她也是不怕被抢的，毕竟知道今天的目的，要买的都是些动辄上万的东西，所以就只带了两百块的现金备用，其他的都刷卡解决。 若是劫匪想要抢，大可让他把现金拿去，毕竟她时暮落也不差这二百块，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她转头又问了问俞哲，估计他的想法也差不多，并没有带太多的现金，不过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诶！你带了多少现金？” “一万。”俞哲不知道时暮落在想什么，只是顺口回答道。 “？？？你带这么多现金干什么啊喂！”时暮落充满了疑惑与震惊，满脑子都是问号，俞哲的想法，果然还是有她无法预测的时候。 “不是要买东西吗？我特地去银行取的。”俞哲依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认真回答时暮落提出的问题。 刚刚在典当行里的俞哲果然是假的吧！ 时暮落腹诽，向这种听不出语气，回答直来直去的俞哲大概才是正常的，刚刚怕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才会作出那样“帅气”的举动。 “行吧……这一万块要是被抢了，你不心疼啊？”时暮落叹了口气，换做是她，一万块被抢，咬咬牙也就算了，问题是联想到俞哲之前拼了命完成个委托，不过三万，这一下抢走一个任务的三分之一，怎么想也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还好吧。”俞哲这次仔细的想了想才回答道。 一万对于他来讲确实算多，但事实上他对于“钱”这方面看的很开，遇到时暮落之前，他每个月的花销很少，基本上除了日常的柴米油盐也就没有什么了，所以入行四年，单单存下的钱也有百万，被抢走一万也不能算是特别心疼。 只不过如果不是被拦着，他绝对会狠狠揍劫匪一顿，钱也不至于被抢，但时暮落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种情况，还是伪装的像个普通人比较合适。 劫匪神经紧张，也没注意到时暮落与俞哲的窃窃私语，直接朝着下一个人过去，动作如之前一样，用“枪”指着第六个人的头。 第六人是个中年妇女，一头的短发烫成细碎的小卷，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身上背着个用布手工缝制的挎包，从衣着与相貌来看，家庭应该并不富裕。 大概是因为年龄的缘故，身材已经走样，强装着镇定，但脸颊上的肉正在有规律的颤抖着。 尽管害怕，但是面对兜帽劫匪的动作，依然面露难色，久久没有动作，也不说一句话。 “把钱拿出来！”劫匪又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震得周围刚刚停止哭泣的小姑娘又流出了眼泪。 那妇人依旧没有动作，眼神闪躲，死死的抱着那个布包，嘴唇紧抿。 见人就没有反应，兜帽劫匪直接伸手去抢那个袋子。 妇人哇哇乱叫，和那劫匪撕扯起来，很快就滚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拳脚一同乱划，又是抓又是挠，誓死也要保护袋子，这样的动作别看毫无章法，但是一时间让劫匪确实无法近身。 兜帽劫匪急了，浑身上下被妇人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他顿时血涌上头，一把将妇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直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妇人一个发懵，袋子便被劫匪抢去，她连哭带喊的想要抢回来，但发现已经没了力气，无法撼动劫匪分毫。 劫匪粗暴的扯开袋子，翻找了一番发现里面竟然有五千块钱，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如释重负，总算见到多一点的钱了。 妇人见状，哭嚷的更加大声了，顾不得站起，半跪在地上，拉扯劫匪的衣服。 “求求你别拿走……那……那是我丈夫救命的钱啊……求你……医院那边已经在催了……”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劫匪听后愣了一下，甚至把钱放在口袋里之前还有一丝丝犹豫，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一横，将钱尽数收起。 “求求你……”妇人依然不死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希望劫匪能够把钱还给她，“我丈夫没有这些钱，可能会死的……” “我没有这些钱，或许一个小时后就会死！”兜帽劫匪恶狠狠的说道，用手将妇人往旁边一推，不再理会她。 现在只剩下那个刚刚躲进人群中的小收银员，和时暮落俞哲二人了，劫匪上前一步，直接朝着离他较近的收银员而去。 这家店并不属于小收银员，他只是个来打工的学生，最近刚刚发了工资，但总共也就几百块钱。 他根本没经历过这种恐怖的事件，自然也看不出顶着他头的枪是假的，只求保住性命，于是颤抖着将这一个星期的工钱全部拿了出来。 劫匪没再刁难他，装好钱便向着时暮落二人走来。 他看出面前两人的关系，所以目标直接定在时暮落身上，他知道只要威胁了女人，那男人也只能乖乖就范。 可他没想到，刚刚有了举“枪”的动作，俞哲立刻迅速的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尽管听了时暮落的话，知道那把枪是假的，并且也被一再叮嘱不要动手，但俞哲看到时暮落被威胁，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你……你干什么！松开手！不然我开枪了！”兜帽劫匪反倒被俞哲吓了一跳，，手里的“枪”差点拿不稳，但是还是发挥了全部的底气，大吼道。 “把你的武器放下，我们照你说的做就是了。”俞哲语气低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像一匹意图进攻的狼，充满了危险又极度恐怖。 劫匪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竟然先于思想作出了反应，等他意识过来，手已经放了下去，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八十二章 僵持 俞哲没有多废话，直接把钱包打开，把全部的现金掏出来甩给了那个兜帽劫匪。 被人威胁又不能反击，本就让他感到不爽，现在那劫匪竟然还想利用时暮落威胁他，更让他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只是不杀目标之外的人，而剩下的事，并不在他的原则之中。 劫匪被俞哲的气势镇住了，竟然发自内心的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他手里拿着钱，却不知如何反应。 不知不觉间，门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连绵的春雨不知何时才能停下。 “钱已经给你了，我们能走了吧？”俞哲拉着时暮落站起身来，他已经不想再配合这“无聊”的“演出”了。 除了那劫匪，同样震惊的还有另外几个瑟瑟发抖的人质，听完俞哲说的话后，谁也不敢吭声，店里寂静一片，只听得到门外劈啪作响的雨声。 这个人是疯了吧？ 除了时暮落，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俞哲。 “别动！”兜帽劫匪终于反应过来，慌忙中直接收起了“枪”反而拿出了刚刚的刀子，“退回去，不然我……” “不然？”俞哲皱着眉头反问，手搭在时暮落的肩膀上，把她往后拽了拽，他离动手只有一步之遥了。 对于时暮落，兜帽劫匪的举动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那枪果然只是个玩具，毕竟人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想到的总是要拿实质性的武器防身，那“枪”一点威力都没有，还是刀子来的更实际一些。 但这荒唐的一幕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作为“进攻方”劫匪竟然能被自己的人质吓到，还真是搞笑。 就在这时，警察已经赶了门外，时暮落只感觉有些头痛，事件果然变得麻烦起来，并且如果这时候俞哲冲动的与劫匪动起手来，让警方看见人质殴打劫匪的其妙景象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连忙小声的说了句：“警察来了。” 其实时暮落只是为了提醒俞哲，但在那劫匪看来，似乎是她的“挑衅”，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给眼前发生的无法解释的事，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他愚蠢的认为俞哲之所以有勇气反抗，不过是仗着警方已经赶到了现场而已。 所以他顿时对俞哲爆发出来的压迫感少了几分恐惧，殊不知俞哲其实也没看到警方，一切都源于他本身的“气质”。 尽管兜帽劫匪心中还是有对警察的害怕，但是已然做到这个程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光靠这次抢劫，根本没有抢到足够的钱，等下去恐怕是个死，不如拼一把。 于是他做了个一天中最错误的选择。 只见兜帽劫匪一伸手，把离他最近的时暮落抓到身边，一把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俞哲其实差一点拳头就出现在劫匪脸上了，只不过时暮落被抓过去的一瞬间，顺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即使是刀架在了脖子上，她也没太大的反应，毕竟比这危险的事，她经历过太多了。 她看着俞哲，又用眼神瞟了瞟窗外，示意他不要动手，还有警察看着呢，千万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俞哲只好忍了下来，默默收起进攻架势。 兜帽劫匪误以为眼前的男人怕了，心中更加自信刚刚的想法，果然是这人是仗着警察“狐假虎威”而已。 “这位先生，我觉得咱们可能有什么误会……”时暮落主动示弱，开始和劫匪说话。 “闭上你的嘴！”劫匪的刀刃离她又进了几分，他缓缓的拖着时暮落向后退去，站在门边，一边看着外面的警察，一边挡着门，防止剩下的人逃跑。 警方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把周围围了起来，以免行人经过造成误伤，一个看起来队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把双手举在面前，示意他并没有携带武器，接着开始了劝说。 “先生，请不要冲动，把人质放了，剩下的事咱们可以慢慢解决！” 警察队长边说边缓缓向前移动，试探着劫匪的动作。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劫匪情绪激动，威胁着挥舞了手中的刀，警察为了不激怒对方，只好又退回了安全距离。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需要什么，咱们可以商量。”第一套计划失败，警察队长只好尽量拖延时间，等着武警就位。 “我需要钱！给我准备一百万！还有……还有让我走的车子！”劫匪开始漫天要价，殊不知他从警察赶到开始，就完全的没了逃脱的机会。 “先生，车子我们马上为你准备，但是你需要的钱我们需要先向上级申请，而作为交换，能否把屋里的人质先放出来？” 警方极力想要把更多的人质先从危险之中解救出来，于是表面上先给一个含糊的答案，方便进行“等价交换”。 “你应该听他们的。” 劫匪还在纠结如何回复警方的话，却被时暮落突然插嘴说道。 “不关你的事！”劫匪粗暴的说道。 “这么多人你根本不好控制，还会分散你的注意力，我相信警方不会因为绝大多数人质的获救而放弃我，所以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劫持我，那其他人便无关紧要，放了他们反而减少了你的压力。” 时暮落用最细微的声音和劫匪说道，为的就是不让警方听到。 其实她并不是关心其他人质的安全，毕竟唯一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又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去应付任何事，她只是想把所有碍事的人质都赶出去，这样她就能单独和这个劫匪“聊聊人生”了。 那劫匪思索了一阵，似乎觉得时暮落说的有些道理，看着警方，点了点头，随后向后退去，把门口的位置留了出来。 “你们，出去！”劫匪朝着人群说道。 那些人质显然不敢动弹，面面相觑了一阵以后，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边看着劫匪的侗族，一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直到走出门，才快步尖叫着跑向警方。 而俞哲是个例外，他杵在原地，依旧眼神凌厉的盯着劫匪。 “你也滚出去！”劫匪见还有一人，于是下令说道。 “把她放了，我留下给你当人质。”俞哲绝对不可能把时暮落留在危险的地方，而自己离开的。 可劫匪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提议？俞哲看起来比他要高，身材也强壮不少，要不是手上有个女人作为威胁，单独比试，他绝对不是对手。 所以与其把一个“炸弹”留在身边做人质，绝对不如在手上控制一个纤细柔弱的女人。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时暮落给俞哲一个眼示，让他先走，这样的情况她一个人足以应付。 俞哲极不情愿的往外走，但是他选择相信时暮落。 大部分人质进入安全区域的同时，特警队已经就位，随时准备抓住时机营救最后的人质。 附近的位置上，狙击手也已经架好了枪，尽管击毙劫匪是营救的下下策，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先生，你要的车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吗？你说清楚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警察队长继续开始劝导，人质谈判最完美的情况就是劝说劫匪主动投降，虽然又些难度，但是本着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原则，他一定要尽力去尝试。 第一步就是稳定劫匪的情绪，听他“诉苦”。 但是兜帽劫匪一言不发，这让谈判有些陷入僵局。 “赌博还是毒品？”时暮落轻声问道。 劫匪心里一惊，“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猜测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而已。”时暮落慢条斯理的解释道，“难道你家里也有急需钱救命的病人？我想不是，你刚刚有说过，你需要钱是为了救自己，所以我才猜测是这两个可能。” “你……”劫匪一时语塞，无可反驳，手上的刀有些颤抖。 “呐，先不说这么多，你要是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咯。”时暮落尽量咬着牙齿，控制嘴唇以最小的幅度开合，压低声说道，她不想让警察看到她正在与劫匪交流。 “我凭什么听你的。”劫匪并不相信时暮落的话，认为她只是想乞求放过而已。 “啧，整间便利店靠外的墙面都是玻璃，你看见对面的那栋楼了吗？没猜错的话狙击手已经潜伏在里面了，考虑到咱们两个的站位，右边二层第三个窗户是最好的狙击点，一旦你有任何打算伤害我的动作，他们一定会选择击毙你。” 劫匪沉默了，脑子变得有些混乱。 面前的警察似乎也在说些什么，嘴一张一合的，但是一个字都没有进入劫匪的耳朵，他脑子满是这个“人质”的话。 “我该怎么做……”劫匪妥协了，姑且相信一回。 “眼睛盯着门口，向后退，一直到角落里，然后坐在地上，货架会挡住狙击手的视野，他们在找狙击点就只能是咱们的正前方的位置了，可由于我挡在你面前，他们便不会轻易开枪。” 劫匪照做了，门外的警察并不清楚情况，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营救似乎变得更加困难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劫匪发现按照时暮落的方法，似乎果然安全了很多，他惊讶于为什么一个人质会帮他逃离警察的行动。 “帮你？”时暮落轻笑道，“我只是帮我自己，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面对悲惨命运的苦中作乐吧。” 第八十三章 混乱制造者 劫匪被时暮落的话搞的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其实对于时暮落来讲，有个最阴损的办法可以让自己脱身，又不至于让俞哲强行出手而引起怀疑。 只要她算好了狙击手就位的时间，不停地在劫匪耳边蛊惑、激怒他的情绪，一旦逼劫匪动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扮演一个惨案发生在身边，被营救后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人质了。 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这劫匪与她无冤无仇，能碰上她也算是倒霉，再者就算事情按照预想发生，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该发生的厄运发生了，该浪费的时间也浪费了。 那她难道就坐以待毙等着被营救？ 怎么可能！ 事已至此，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度过，可太没意思了，怎么说也要暗中给双方制造点难度，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一点，才能对得起已经被浪费了的时间。 只不过这也讲究技巧，让双方都不能察觉到是她在“暗中作梗”不然可就真是把破绽卖给对手了。 她突然想起，莫林总是说让她收敛那乖张的性子，但永远过不了叛逆期的她，决定将乖张贯彻到底。 嘴上说着要避免厄运，但当厄运发生的时候，她一定是让事件变得更加“混乱”的“幕后黑手”。 不管是给那个江凉送子弹，还是教这个劫匪如何躲避警方。 真是只是她“苦中作乐”的一种方法罢了。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兜帽劫匪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直白的问了出来。 “哦，别放在心上，我们或许因该继续一开始的那个话题，你究竟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时暮落说的看似是个问句，其实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几种情况，结合目前的每一个细节，她不等劫匪回话，就挑选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故事，开始侃侃而谈。 “我猜你本有个美满的家庭，至少一个孩子，你对待家人还算不错，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你嗜赌成性，终于败光了家产，赌徒心理作祟，你去借了高利贷，结果输个精光，别说本金了，甚至连利息都还不上，你的妻子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只剩下你一个人面对债主的暴力催债，甚至被威胁了性命，才会选择铤而走险出来抢劫。” “你……”这是劫匪第二次被时暮落的推测堵的语塞。 “看来我猜对了？”听着劫匪的语气，时暮落自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她不能再细致的说下去了，以免这劫匪被抓之后对警方“大肆宣扬”她说出的这些话。 “那我该怎么办……”劫匪突然对时暮落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也不去过问她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想询问对策。 时暮落突然沉默，久久没有回答劫匪的话，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 对于警方，除了一个站在前面谈判的队长，而在一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还有一小组的武警。 俞哲站在人群中，死死盯着她的方向，站在雨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 时暮落很想回给他一个微笑，但是考虑到没准会被警方看到，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仔细看着武警的动作，他们似乎是在商量营救计划，尽管距离远，但是时暮落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嘴型，得知他们打算从通风管道进入便利店，在劫匪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后行动，救下人质。 她抬头看了看通风管道的位置，离她现在的位置大概一米远，如果行动迅速的话，完全可以在劫匪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完成营救。 她在心里笑了笑，并不打算把这个信息告诉劫匪。 “我……我该怎么办？”那劫匪见时暮落迟迟不说话，于是再次问道。 “投降呗，你要是没惹警方没准还能跑路，问题事情闹成这样，你也没机会跑，就算今天出去了，那你之后也是从被一拨人追变成被两拨人追，不如赶紧去牢里，日子轻松不少。” 时暮落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她注意到武警们已经开始了行动，看来她是离“获救”不远了。 “不……不行……那群放贷人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算去监狱也不例外……他们……给我买了保险，一旦我还不上就会杀了我……我只能想办法还钱……” 劫匪的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 “这个啊……”时暮落歪头想了想，这确实是正常操作了，还不起债，就通过各种渠道为借款的人买份巨额保险，再想办法让借款人“意外”死掉，莫林早期也接过不少这样的委托，只当是新人练手，不过后来嫌佣金少的可怜，就不再接了。 但是，若是这劫匪真的被卷入这种高利贷的纷争……那也确实是没救了，一般敢这么做的都是些常人惹不起的存在，他们言出必行，没准已经有人在跟踪着这个劫匪，时间一到就送他去见上帝。 哎，活着不好吗。 时暮落在心里感慨，突然她觉得坐姿有些难受，于是稍稍移动了位置，可就导致一开始放在口袋里的吊坠盒子滑落出来。 “这是什么！”劫匪一手控制着时暮落，另一只手抓住盒子，顺手打开，可看到里面的东西的一刹那，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吊坠……你……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劫匪的话有些说不利索，显然是十分震惊。 “吊坠是我刚买的，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时暮落突然打起兴趣，劫匪口中的“女人”很可能是这个吊坠的原主。 “我见过……那群放贷人的老大……虽然……虽然她坐在车里我只能看到她的脖子和半张脸，但是她的吊坠，和这个一模一样！” 劫匪情绪有些激动，仿佛他说的那人就在眼前一般，令他心生畏惧。 “你这么怕她？”时暮落感觉刀刃越来越接近她的脖子，皮肤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她……每一句话都莫名让人恐惧，就好像当场就能把人杀死一样……就连她手下的人也都是狠角色……” 劫匪几乎浑身都在颤抖，时暮落感觉他就要失控了，可警方似乎还没准备好营救，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她只能先出言劝阻。 “放心，我和你害怕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吊坠常见的很。”她仔细听着听风管道传来的声音，知道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就看他们具体要怎么行动了。 “先生！你要的钱和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保证人质安全，我们就让你离开！” 警察队长慢慢的向前靠近，对着劫匪说道，身后果然放着一辆车，但是时暮落知道，这大概只是个幌子，就为了把劫匪引出去。 尽管劫匪也在犹豫真假，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思考，全当是真的，于是缓缓拽着时暮落站起，向外走去。 看来结局没有悬念了，时暮落缓缓的被劫持着向外走，一声轻巧的落地声并没有引起劫匪的注意。 走到门口，时暮落已经感觉雨点打在脸上，触感冰冰凉凉的，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终于，趁着劫匪的注意力被车子完全吸引的时刻，从通风管道混入内部的特警立刻箭步上前，牢牢抓住劫匪的手腕。 时暮落趁着这个动作制造的间隙，整个身体向下滑，从劫匪的手臂下方跑了出去，顺手还用一个细微的不被人察觉的动作，把那劫匪拿走的吊坠“顺”了回来。 她刚一摆脱控制，警察连忙冲上前来，保护她的安全，她也只能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以免引人怀疑。 在回头看看劫匪，已经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她冷漠的回过头去，俞哲也已经走上前来，将她护在怀中。 没有任何语言，仅一个眼神两人就相互给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时暮落口袋里握住吊坠盒子，脑中若有所思，要是有机会，她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吊坠的原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人看上一眼就产生恐惧呢。 事情还有些善后工作需要处理，在简单的与警方做完笔录之后，时暮落和俞哲才得以离开现场。 但是又一件麻烦的事发生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时暮落的头发。 她尴尬的捂住头顶，想赶紧找个地方把头发擦干。 “怎么了？”俞哲有些看不懂时暮落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她面露难色，尴尬的抿了抿嘴，指了指自己的发梢。 俞哲这才发现，顺着时暮落头发流下来的雨水，竟然都是黑色的液体？！ 并且那液体流在她白色的外套上，已经染脏了一大片。 “？？？”俞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看时暮落也不像是那么不在意个人卫生的呀，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景象。 “前天刚染过头发，沾水容易掉色。”为了避免俞哲这的胡思乱想，时暮落只好主动解释。 “染过头发？不一直是黑色？”俞哲有些疑惑，时暮落的发色在他眼里从未发生过改变。 “黑色是染的啦……我原发色很浅，怕引人注意才染成普通黑色的，但是头发长得快，所以隔几天就要染一次，并且很容易掉色……” 这一点其实时暮落也十分头疼，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别人都羡慕的浅发色，你却偏要染成黑色。”俞哲轻笑道。 “只要能不引人注意，一切都可以牺牲喽~” 时暮落笑着拉起俞哲的手，必须赶紧回家才行。 第八十四章 测谎仪 隔天一大早，时暮落咚咚咚敲响了俞哲家的房门。 “早呀~” 时暮落抿嘴轻笑，双手放在身后，故作神秘的样子，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早啊，你这是……” 俞哲上下打量了时暮落一番，看她的样子也并不是要去店里。 “今天给你进行‘特训’！教你‘说谎’~” 时暮落嘿嘿笑道，径直走进俞哲的房子，把手上看上去就很沉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那是个黑色带银色镶边的大号金属手提箱，两边配着密码锁，像极了电影里两个组织进行交易时，装满钱的钱箱。 俞哲坐到时暮落身边，看着她饶有兴趣的把箱子打开， 说是箱子，可实际上是个可以当成箱子提起来的“精密仪器”里面十几根电线，交错复杂，上方是一个屏幕，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时暮落全神贯注，小心的检查每一条线路，按照顺序链接在机器上，认真的样子让俞哲不认打扰。 终于，经过十几分钟的调试，机器的屏幕亮了起来，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像是医院测心电图的屏幕，只不过每个部分现在都是一条直线。 “成功了！”时暮落开心的一拍手，随后双手抱拳顺势伸了个懒腰，还不等俞哲发问，就拿着连接着仪器的各种各样的小物件，把俞哲“五花大绑”了起来。 “这是什么？”俞哲就放任时暮落“为所欲为”，不过看着身上绑了越来越多东西，终于带着疑惑发问道。 “这是测谎仪~莫林昨天搞到手的，今天当然是赶紧来试一下咯~”时暮落边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看你用着东西挺熟练啊。”俞哲打趣道，看着时暮落忙上忙下的样子，觉得有一丝可爱。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给别人用，以前都是别人用在我身上的。”时暮落撇了撇嘴，在把最后两根线路贴在俞哲头上之后，迅速回到屏幕前，看到数值已经起了变化，开心笑道，“OK,成了。” 俞哲好奇的凑过去，屏幕上的三条线果然有了起伏，只是他并不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呐~”时暮落一勾嘴角，学着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模样，用指尖轻轻挑起俞哲的下巴，“审讯开始~俞哲犯人坦白从严~抗拒从宽哟~” “典狱长尽管问，我不会告诉你真话的。”俞哲轻笑，配合着时暮落说道。 时暮落一秒收敛，手交叠搭在桌子上，表情严肃，眼神紧紧盯着俞哲的眼睛，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姓名！” “俞哲。” 时暮落先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边问眼神边看向测谎仪的数值，看到三条线的走向稳定，便开始了下一个阶段。、 “你现在在脑子里想一个从1到10之间的数字，不要告诉我是哪一个。” “我想好了。”俞哲不知道时暮落的用意，只能照着她说的去做。 “接下来我会随机说几个数字，你可以选择说‘是’或者‘不是’，当然你每次都不需要诚实，我会根据数据猜测你所想的数字，明白？”时暮落解释着规则，这是最基础的一个测试方法。 “明白了。”俞哲本以为时暮落会问许多实质性的问题，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测试，他满心觉得并没有难度，他只要做到胡说一通，搅乱时暮落的判断就可以了。 “是3吗？”时暮落直奔主题，为了给自己提高难度，也为了让第一个测试对俞哲来说简单一些，她决定只看屏幕数据来判断，而尽量避免去直接看着俞哲。 毕竟她见过俞哲说谎的能力，真的是……不可描述。 “不是。” “是6吗？” “是。” “那4呢？” “是。” 几个问题俞哲自认为对答如流，随意说“是”或者“不是”这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那……是7吗？” 其实时暮落已经得到了答案，只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多问了一个数字。 “是。” “妥了，你想的是‘4’对不对？”时暮落轻松的给出了答案。 “啊？”俞哲的表情足以说明时暮落猜对了。 时暮落把屏幕转向俞哲，简单的几步操作后，刚刚提问过程中的数值和录音开始回放。 俞哲仔细观察，前几个问题的时候，数值平稳，但当他回答“6”的问题时，心率和呼吸，甚至肌肉的紧张程度都或多或少的起了变化，而回答“7”的问题时，也是同样的。 “怎么会这样……我说的时候感觉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啊……”俞哲觉得头疼，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概因为你心里还是对‘说谎’这个行为又很大的排斥，所以才会有一些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细微反应吧。” 时暮落摊摊手，表示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并不懂得其中的原理。 “再来一次，我不相信。”俞哲不服输，希望能通过再次的测试找回点“面子”。 “行啊，不过这次换个规则，我会从小到大依次，而所有数字你都回答不是。” 时暮落将屏幕转回她的面前，摆正态度重新说道。 “准备好了。”俞哲反复麻痹自己，尽量不去思考时暮落的声音，不论她说什么，只管答“不是”。 时暮落语速很慢，保证每一个音符都能清晰传到俞哲的耳朵里，十个数字问了足有一分半钟。 最后全部问完，时暮落轻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是五吧？” “……为什么？！”俞哲难以置信的问道，他觉得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他再次看着屏幕回放，时暮落在旁边给他解释。 “你看，我再问前两个数字的时候，你的心跳很平缓，可到了第三个数字后，开始逐渐起伏变大，在我问到四的时候，你是最紧张的，到了五反而恢复了一大半，直至恢复到最初状态，之后的每一个数字，你都再没有任何变化。” “那你怀疑的难道不应该是四吗？”俞哲看着数据，依然想不明白。 “怎么说呢，按照常理来讲就是应该紧张前一个数字的，就像是……老师上课按照学号点名回答问题，最紧张的不是叫到你，而是叫到你前一个人。” 时暮落想了一个例子向俞哲说明这个问题。 “……” 俞哲有些绝望，只是简单地测试，他都无法通过。 “别灰心嘛，多练习一下或许就好了呢。” 时暮落嘴上安慰着俞哲，心里也很绝望，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到时候真正的审讯要怎么办呢。 “警方问话的时候……真的会用这玩意？” 尽管俞哲多次遇到警察，但是他其实从来没有进过警局，对于盘问那一套，他也只从电视剧中看到过，在他印象中，警方并不会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不会啊。”时暮落回答道。 “……那……为什么要拿它做测试。”俞哲惊了，感觉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哎……你连机器骗不了，还想去骗人嘛。”时暮落托着脸颊轻笑道。 “明明骗机器更难啊……” “不！机器是死的，它只是如实反映你的身体变化而已，只要你做到足够的自我麻痹，它就只是一堆废铁，没有任何用处，而人可以通过观察你的表情和神态等更多的方面做出判断，所以相对于机器，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反而更能看出来你是否说谎。” “……” 尽管俞哲什么也没反驳，但是明显就是怀疑时暮落的话，所以为了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时暮落直接把机器的盖子盖上，挑了挑眉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那么咱们再试一次，同样的测试，这次我不看任何数据，怎么样？” 俞哲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提议，充分的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他们总共尝试了五次，不出所料的，以俞哲“一败涂地”告终。 “怎么样~还要继续嘛？”时暮落轻笑道。 “算了……”面对结果，俞哲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他的想法难道真的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时暮落顺手打开机器，将刚刚五次测试的数据一一回放给俞哲去看。 令他意外的，其实随着测试次数的增多，他的身体数据起伏变化都在缩小，到了第四次已经变得十分不明显了，而第五次，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所以啦，欺骗机器可比欺骗人简单多了。” 在事实面前，俞哲只好妥协，向着时暮落问道：“那我要怎么办？” “骗过机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给你编一个大概的故事，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牢牢记住，并且以合适的语气和神态叙述出来，到时候被问直说就可以。” 时暮落还没说完，事情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 “但是一切都可能会有变数，我不可能编的面面俱到，所以很大概率你需要现场临时发挥……这……你尽力就好，只要不假的过分……应该没有问题。” 俞哲深深呼吸，不愧是二十万的委托，确实比以前那些都要有挑战性。” “放心吧，我可以，明天我会比今天更好。” “明天？”时暮落歪头眨了眨眼睛，长睫毛上下煽动，“你在想什么啊，咱们今天的‘审问’可还没正式开始呢~” 第八十五章 何为真实 俞哲本以为这“训练”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时暮落却表示这刚刚开始，内心有些崩溃，毕竟他觉得这不足一小时的、与正题毫无关联的“审讯”已经严重的消磨了他的意志，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差。 “俞先生调整好心态~理论上警方一开始只会把你当成普通的证人做询问，时间不会特别久，但是一旦你说的话出现疑点，被他们盯上的话，恐怕就要传唤你去做讯问了，长达几个小时很正常，就是为了消磨你的意志让你说实话。” 真的是好麻烦…… 俞哲心里变得有些烦躁，他本来还算是擅长伪装成一些身份的，理论上也是说谎，但更多的还是属于模仿范畴。 可对于这次任务，他需要面对警方并编造事实，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遇到时暮落之前，他还是个极度寡言的人，一个人居住，除了定期会见上联络人一面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社交，甚至语言功能都快要“退化”了，别说说谎，有时候就是真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奇怪。 尽管这几个月来，他的“症状”已经有所好转，但即使这样“说谎”对他来说也有些“超纲”。 “继续吧。”俞哲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既然已经接下任务，那无论如何也要顺利的完成，好在还有时暮落陪着。 “你不论说什么，一定要克服你的紧张感，如果你不确定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那就干脆别有任何表情。” 时暮落说了说“理论”上的东西，其实说是特训，但实际上她也没想好具体要讲些什么，她是个完美的学生，但是却做不了一个老师，毕竟她也算是“天赋型”，没办法把她理解的东西讲给其他人听。 俞哲点了点头，示意时暮落继续说下去。 “……哎，光说也说不明白，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时暮落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呐，咱们从头开始，你现在就是雇主的远房亲戚，面对我这个‘陌生人’，不露痕迹的自我介绍。” 关于身份问题，一开始莫林给俞哲的资料里，已经包含了一整套的身份背景设定，再加上时暮落告诉他的那些性格上的细节设定，他基本上已经对他要扮演的这个角色烂熟于心。 但这个自我介绍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他本以为只要一连串的把信息叙述出来就足够了，但时暮落想的显然不止于此，她一边听一边询问，真正的营造出一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境。 这让俞哲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也算是顺利完成，但是在回放的过程中，才发现俞哲的各项数值均有明显波动。 “你不要想着像背书一样的把信息都背出来嘛~那样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要学的……自然，毕竟能用得到这些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别人先开口问的。” 时暮落对结果稍显无奈，俞哲的自我介绍就像是机器人一般，一句都没离开过那份假的身份资料。 虽然为了防止出现前后话矛盾的问题，俞哲这么做是最保险的，但是也不代表他没有自主发挥的余地，尤其是回答那些本就没有在资料上出现答案的问题，他总不能所答非所问吧。 “那……不看数据的话，我讲话也很假吗？”俞哲反复回看过程，抬起头向时暮落问道。 “啊……怎么说呢……” 时暮落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即使不说出来，俞哲大概也能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即使是说谎，想做好也并不简单。 “要不……我演示给你看？”时暮落提出了一个建议，这大概是最简单最直观的教学方式了，说完她便把俞哲身上的各种仪器连在自己的身上。 测谎仪这种“小玩具”，她十多年前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俞哲看着时暮落低头缓了口气，抬起头时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眼中的“柔情”被抹除的一干二净，嘴角尽管带着笑意，却尽是刻薄之色。 他不得不感叹这演技真是绝了，尽管样貌没有任何改变，但就是似乎换了个人一般，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见到的是这样的女孩，打死他也不会动心的。 俞哲按照刚刚的流程与模式，问了时暮落几个问题，她每个动作，每个眼神，每句话的语气，都完全符合她的假身份，看不出一丝破绽。 “你这程度……我再练个几年恐怕也达不到吧。”俞哲双手捂住脸，发出一丝苦笑，在这个方面他的确自愧不如。 “基本操作罢了~”时暮落再次调出测谎仪的数据，果然任何数值都保持平稳，与俞哲的大相径庭。 “挺羡慕你的。”俞哲无意中说了一句，心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水平，恐怕也不用接受这磨人的训练了。 “羡慕……什么啊？”时暮落单手撑在桌子上，眼神却看向桌面，刻意的闪躲，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让俞哲看不出她心情。 俞哲说不出来，他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竟然让时暮落如此认真。 “以我的身份来讲，这或许确实是个有用的技能……但是正常人谁会因为擅长说谎而感到骄傲呢……”时暮落表情有一丝落寞，“并且说谎是有代价的……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会被骗到……久而久之就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 时暮落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身不由己啊……” “莫林他……” “你误会了，我变成这样和他没有关系。”时暮落苦笑道，那本已经牢牢锁在记忆深渊里的东西，又渐渐浮现了上来，“我从小就活在谎言里……我的母亲她……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可以说，从我记事起，她就从没停止骗我。” 俞哲没有接话，他对于时暮落母亲倒是有一丝理解，或许作为联络人的妻子，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楚，就像是现在的时暮落一般。 “我一开始以为我恨她，觉得她一直把我当成工具，那时候我还在想……要是她哪一天消失了，该多好……只是没想到……后来她真的死了……” “之后你原谅她了？” “也说不出是不是原谅，我只是没有理由再去恨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俞哲听着时暮落说，但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刚与她认识不久，和她在西餐厅吃饭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讲述她的过去，可就在俞哲已经完全相信的时候，突然又推翻一切，说全都是假的。 所以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偷偷瞟了一眼测谎仪的数值。 不出所料的依然平稳，没有任何特殊波动。 俞哲有些动摇，开始觉得这些话是真实的，只不过又想到时暮落是个能轻而易举骗过测谎仪的人，于是还是忍不住亲口问了句。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时暮落看着俞哲认真的样子噗嗤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我相信你。” 俞哲脱口而出，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这个故事，尽管他已经做好了下一秒时暮落就像之前那样，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几张照片，哈哈大笑着说“傻瓜，你又被骗了。”的准备 意外的，时暮落这次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或许……是真的……” 俞哲被这句话搞得摸不到头脑，微笑着追问道：“你自己经历的事，是真是假还“”说不清吗？” 时暮落轻笑了两声，眼神与俞哲交汇。 “我刚刚就说过，说谎是有代价的……有时候为了不露痕迹，我会在脑子里无数次的催眠与暗示自己，再把捏造出来的事实讲给别人听，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记得什么是真实了……” “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何不停止呢？” “停不下来了，这些年说了太多的谎，一旦停下就会有人因此受伤……或是有人为此而死……” 时暮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有轻微的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突然，她轻轻抓住俞哲的双手，微微张了张嘴，有些颤抖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家庭……我的身份……或是我对你的爱……你会怎么看待我……” 俞哲没有说话，他并不知道如何回答。 尽管不知道时暮落这样问的用意，但他却对这个问题保持了百分之百的认真态度。 无疑，现在的他爱着这个女孩，但经过刚刚的测试，他明白真正让他无法自拔的是时暮落的性格，如果这性格变得像是那个“假身份”一样，那他的想法恐怕就会截然不同。 但如果现在的时暮落也是虚假的呢…… 在她的层层伪装之下，到底何为真实？ 俞哲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反倒希望揭晓真相的日子永远不要到来。 看着俞哲纠结的样子，时暮落已经明白了一切，她轻声笑道，用最为轻松的语气解释道：“别担心，这只是‘如果’……” 俞哲也笑了，把手从时暮落的手中抽了出来，反包住她的手。 他第一次觉得，这女孩的手竟是如此冰凉。 时暮落感受着从俞哲掌心传来的温度，陷入了沉思。 被摆在一边的测谎仪，依旧忠实记录着她不管是身体还心里都没有波动的状态，没有一刻停歇。 她的眼神飘向俞哲身后的窗户，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影子，仅仅是一个轮廓，看不清降相貌。 到底……什么样的我……才是真实的呢…… 第八十六章 尹氏庄园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临近了任务的期限。 俞哲、时暮落、莫林三人打理好L市四区的一切后，准备动身去往S市。 一路风平浪静，刚下飞机，莫林将两人带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进行任务前的最后安排。 “后天下午五点生日宴会开始，从现在算起你们还有五十一个小时，一会出去会有尹茂派来的管家接机，直接带你们去庄园，你们会暂时被安排住在那里，除了雇主没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扮演好的角色，抓紧时间制定计划。” “等等，所以雇主是知道我们身份的？”俞哲插嘴问道。 “没错，不过问题不大，你们两方都互相知晓身份，他若想害你，等同于害了他自己。” “可如果住在庄园的话，我们是不是会和目标提前接触？” “当然会，而且庄园里人多嘴杂，你们千万不要露出破绽。” “安啦，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嘛~”时暮落不想听莫林啰啰嗦嗦的嘱咐，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噫，放心谁都不放心你啊！”莫林假意嘲讽道，说完便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了两份任务道具，分别递给两人。 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一样，包括了手机、耳机、以及一块电子手表。 不同的是，时暮落的那一份中，还多了一支口红和一个戒指。 道具中的那手表，是莫林找人定制的，表面看起来和普通的金属腕表没什么区别，但是却是双层设计，打开表层，里面是一个类似于GPS的定位系统，两块表中均有发射和接收信号的装置，可以互相知道对方的位置。 表的功能不止于此，里面还可以弹出一块小型的夜视镜片，虽然很小，但是聊胜于无，用来应对突发状况已经足够了。 除此之外，普通表上用来调整时间的旋钮，在这块表上可以直接拔出来，是一根几厘米场的硬铁丝，简单的开锁任务，它足以胜任。 其余方面，这表还要很大的改装空间，可以根据需要继续添加功能，只不过对于这次任务而言，现在的状态已经足够了。 至于给时暮落的口红和戒指也是暗藏玄机。 口红虽看上去普通，但却在原料里混入了毒药，时暮落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让莫林做了这么一个东西，用法不言而喻，但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下毒，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而对于戒指，还算是稳妥的方案。 那是个可以戴在食指上的宽边戒指，同样的双层设计，夹层中是被提炼出来的固体毒药，可以通过主动进行的表层转动进行研磨，最后变成不易被察觉的粉末从戒指下方的洒出。 “和以前规矩一样，耳机留到任务当天再用，其他时间，有任何问题都电话联系，到时候我会在庄园附近接应你们，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如果发现事情已经无法控制，就赶紧逃出来。” 莫林继续叮嘱，看着两人脸上挂着自信的样子，却无法完全安心。 他倒是不担心俞哲，毕竟说到底这也只是个简单的任务，和以前的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时暮落的就不一样了，她的处境更加危险，毕竟下毒这种事不是她的专长。 并且一旦被人看出端倪，她绝对不是对手。 莫林有些无奈，毕竟这次任务特殊，只能借助时暮落的头脑，来找到暗处的“敌人”。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他“业务能力”的欠缺，不然也不会选择让时暮落去以身犯险。 时暮落似乎看出了莫林的心事，微笑着安慰他叫他放心，世界上还没有她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时暮落轻轻挽起俞哲的胳膊，拉着行李箱，朝着机场外走去。 从现在开始到任务完全结束，他俩便不再是自己，要从每一个细节上，欺骗见到他们的所有人。 一出机场，两人就看到了一个举着他俩名字牌的身着西装的管家。 那管家看起来十分精明，头上打着锃亮的打蜡，一身得体的西装配合素色领结，稳重而不失优雅。 时暮落能感受到，那管家似乎从心里就压根不待见他俩，毕竟按照“设定”，他俩是远远远房亲戚，多少年都不联系了，因为家里出现资金问题，才想来“祝寿”的。 只不过这管家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不论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再明面上表现出来，职业素养极高，哪怕对待流浪汉，恐怕都能保持一副恭敬随和的态度。 “请问是俞先生吧？我是尹茂庄园的管家，可以叫我钟平，老爷他十分期待二位的到来，特意派我来迎接，车上已经准备好了饮料与食物，请随我到这边。” 说完，管家钟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旁站着的似乎是司机，顺手接过俞哲与时暮落的行李，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到车子边，那是一辆外部看起来比较普通的商务车，但内部却别有洞天，前座与后座有一道“隔音墙”，让整个后座有一种私密的舒适感，配合可翻转的液晶电视、装满各种饮料的车载小冰箱，以及温暖的暖风空调，处处透露着昂贵的味道。 “哲哲~咱们的车什么时候换成这样的啊~” 时暮落的声调比平时不知道细了多少，一句十几个字的话，愣是让她的语调转了六七个弯。 尽管俞哲对时暮落“入戏”后的状态有了一定的准备，但还是被她过分的嗲声嗲气，搞得一身鸡皮疙瘩。 “乖，等回去咱们就买。” 俞哲顺着答道，几天的“特训”不是白练的，他现在已经能稳稳的把握一个“被迷惑了心智的败家少爷”的心态了。 当然，这也得益于时暮落惊人且不漏痕迹的真实演技。 这段表演完全是时暮落临时兴起，主要是想测试一下俞哲的状态，看他有没有进入“角色”，顺便再看看那二人的反应。 管家只是微微一愣，依然保持着那副表情，从容的坐到前座，而那司机显然不如管家，脸上带出了不少嫌弃。 这正是时暮落想要的效果。 车子开动，一路上行驶的十分平稳，尽管知道前座听不到后座的声音，但二人不敢有半刻松懈，以防出什么问题。 时间过了很久才到了地方。 从窗户里看那尹茂的庄园，不禁让时暮落感慨， 真是万恶的资本。 整个庄园占地万平，远离市区，三面环林，花园采用下沉式设计，世界各地几百种名贵的树石都可以在这里见到。 至于房子，采用复古欧式设计，从远处看像是个小型城堡一般。 时暮落之前还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豪宅可以容纳几百人来开宴会，现在她是信了，按照这个格局，再请多两倍的人也完全容纳的下。 下车后，管家表示会带着两人简单参观一下房子。 俞哲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留给他们的时间本就不多，自己探索的时间少的可怜，还容易引起怀疑，趁着现在能多记住一点，就不要为之后造成麻烦。 他看了眼旁边的时暮落，正在追着管家攀谈，东一言，西一句，他不觉得时暮落会做无意义的事来浪费时间，她一定是有目的的。 别墅整个一层都是作为宴会厅设计的，普通豪宅用做背景装饰墙的大理石，在这里被铺满地面，配合直径近五米的巨型水晶吊灯，即使没有其他装饰，也让整层楼，显得富丽堂皇。 向右边走，经过一扇开放式拱门后整个空间优雅复古，巨型雕花落地窗占满了一整面墙，将庭院美景尽收眼底，室内四角都有雕花柱子，一边还有专供乐队演奏的舞台，乐器一应俱全，都是最顶级的配置，用这里作为舞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随着管家的指引，两人向着地下走去，说是地下，可对于这个本就采用了下沉式庭院设计的豪宅来讲，这里倒像是真正的一层。 整层楼的装饰较楼上更为现代化，是整体的休闲娱乐的区域，健身房，游戏厅，酒柜吧台……一应俱全。 直接从楼梯上到二楼，装饰开始偏向私人化，会客厅、以及客房被安排于此，走廊里挂着各种各样风格的艺术作品，俞哲不懂这些，也不知道是真迹还伪造的。 至于再楼上的位置就是主卧和书房了，完全是主人的私人空间，客人一般是不能够上去的。 参观完一圈，管家带着俞哲时暮落二人来到提前准备好的房间，他们的行李已经被放了进去。 不得不说，人比人能气死，单单客房，都比俞哲整个家大。 好在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一切够用即可，硬是让他整天居住在别墅里，反而会不舒服。 “俞先生、时小姐，这里便是二位的房间了，请二位稍事休息，厨房正在准备饭菜，晚些时候尹先生将请二位共进晚餐，祝二位能在庄园里玩得开心。” 简单的安排与介绍后，管家微微欠身，从门口走了出去。 两人谁也没说话，刚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是极其危险的。 他们十分默契，面对面假装翻着行李，表面上交流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而实则相互看着对方身后，用眼睛检查是否存在监控设备。 尽管心里觉得，雇主不会做的这么绝，可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太过信任被人的话，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八十七章 监视 检查的结果出乎二人意料，整个房间竟然总共有四个超微型监控，多机位全角度，在这里住着，还能有什么隐私可言。 俞哲和时暮落都内心气愤，这但是又不敢说，毕竟有监控就会有监听，即使是雇主设置的这些，也不能让他知道全部计划，毕竟怎么说也要防一手，以免他最后拿着证据出卖他俩。 两人身体贴的很近，从表面上来看就像是调情一般，可实际上是趴在对方耳边交换信息。 “这算什么？到底是他变态，还是故意针对咱们！”时暮落生气的抱怨着。 她可是要在这个房间居住两个晚上的，本来她就睡不踏实，这样一来倒好，根本不需要睡了。 “雇主做的？”俞哲询问着时暮落的意见。 “说不准，没准是那个目标做的……啧，真是麻烦。”时暮落越想心情越不能平复。 “拆了？” “我觉得不行，如果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一切，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俞哲会意了时暮落的意思，毕竟如果这真是雇主之外的人所为，那他们作为普通的亲戚，却眼疾手快的将所常人难以注意的有东西拆除，实在是过于反常，只是这样也有后顾之忧： “但是不拆的话，想要趁着晚上探索这里会变得很麻烦……” “……是个问题，先这样吧，去会会那个雇主，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搞咱们，在想对策也不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面对镜头扮演着他们的角色。 这让俞哲很不自在，他总在害怕有什么细节他处理不好，会漏了破绽，看看时暮落似乎还算轻松。 其实截止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有了个大概想法，本身想要完成任务看起来并不困难，似乎只要当天能不被注意到的登上三楼杀死目标，再若无其事的返回即可，武器倒也不重要，随手用什么都可以，比如铅笔。 而相反的，他更担心时暮落。 单从前期准备上来看，她的任务就更耗费时间，具体实施起来也有极大的不稳定性。 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面对的目标反击能力并不强，就算是被发现，扭打起来，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快速的将对方击杀，但时暮落面对的将会是和他一样的职业杀手，终归是有些实力的，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受伤的恐怕一定是时暮落。 并且他可不相信对方会手下留情，毕竟各为其主。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他快速解决掉目标，再回来保护时暮落的安全，希望到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 十几分钟一晃而过，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到达餐厅与尹茂共进晚餐。 餐桌上的分为略显怪异，双方都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只是周围还有仆人在场，几人都心照不宣的演着戏。 “行了，我要和我的亲戚单独聊几句，你们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尹茂打发走了在场所有仆人，他还是想向面前的年轻人确认一下任务。 “叔公，尽管很久不联系了，但是咱们情谊还在，您也知道，我们家最近有点困难……”俞哲有些看出了尹茂的意图，所以他连忙抢在对方说话之前用假身份说道。 “其实……”尹茂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俞哲还在扮演着角色，他明明已经把人都支开了，就为了可以坦诚的说些正事。 “诶呀~叔公啊~我们哲哲平时总提起您当初的好，我们这回遇到困难，您可不能不念旧情啊~” 时暮落见尹茂要进入正题，连忙打断他，配合时俞哲说道。 “啊……既然大家都是亲戚，我肯定会尽力帮你们度过难关的。” 尽管尹茂不知道两人这是唱哪一出，但是他知道两人的转态并不正常，恐怕有什么目的，所以也不敢轻易再说下去，便开始配合二人。 其实最开始进入房子的时候，二人并没有多留意房间的角角落落，而现在知道对方安装了监控之后，两人才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 他们发现，不止是他们的房间，整栋房子布满隐蔽的监控，就连现在所处的餐厅也不例外。 情况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再搞清楚一切之前，他们决不能露出破绽。 “只是……叔公啊~看你这也不信任我们，这……真的太伤感情了~如果叔公您有什么难处不能收留我们的话，我们……也能理解的嘛~” 时暮落轻轻试探，一旁的俞哲静静看着没有搭话，毕竟在这套话方面是时暮落的强项。 “哦？此话怎讲？是我尹茂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吗？” 尹茂显出疑惑的样子，似乎不知所云。 “哎……也没什么，只是总感觉房间怪怪的，感觉有人看着一样。” 时暮落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委屈，往俞哲身边靠了靠，表情人畜无害，眼神却似乎是在质问一般。 尹茂一脸茫然，但是也确实听出了她的深层意思，两人是觉得被监视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明明把二人安置在相对不容易被打扰的房间中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像我提，都是亲戚，我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诶呀，还是叔公说话敞亮~那……我就直说啦~我们那个房间好像不是庄园最大的客房吧？嘿嘿，我们这么远来一趟，也想体验体验嘴豪华的房间呢。” 时暮落看着尹茂的反应应该是懂了，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比并不知情，不过一切有待考量，不能轻易的下结论，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当然，不过那房间没有提前清理，我会让仆人打扫干净后让你们住过去的。” “啊，不用了，我们已经很麻烦您了，这点小事我们自己去做就好了。” 俞哲顺口答道，他不得不佩服时暮落的想法，用最符合身份的语气说出符合身份的要求，顺便还调换了房间。 他想，这么做的用意，恐怕是想看看其他房间有没有被安装监控，而他这么回答也是为了让对方没有以打扫为由暗中布置的时间。 “那就听哲哲的~我们可以自己打扫~”时暮落微笑道，不知是不是连续半个多月的训练的效果，俞哲在说话方面可谓是进步飞速，这一波助攻她给满分。 不过她自知她提出的这个要求，可能也没什么太大效果，毕竟对方能做到如此成就，就决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如果真的想要留这么一手，肯定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即使可能用不到的地方，也要安排妥当，以防突发状况。 “既然这样，那也只能麻烦你们自己动手了，是我准备不周，贤侄见谅啊。” 尹茂不假惺惺的客气，他知道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绝对会有过于常人的谨慎，既然双方都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也只能报以信任。 不过他很在意为何这两个年轻人在他将不知情的人打发走后，依然会保持着用假身份说话，仅仅是因为谨慎？他想不是，结合着时暮落说的“似乎被人看着一般”，莫非暗示了他们正处于被监视当中？ 他并不会做出这种事，毕竟在这种双方互知身份的情况下，不是双赢就是双输，他是个生意人，并不想做傻事，任务中互相尊重，任务结束后就相忘于江湖，此生不再见面。 那这一切又是谁做的呢？难道又是他的那个混账养子吗？ 尹茂一想到这个养子，心里就充满愤怒与痛楚。 都说是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如今还未年过花甲，他却真的明白这句话了。 那还是二十年前，尹茂刚刚处理完一桩大的生意心情大好，于是在市中心的商业区请几个得力的高级员工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就在附近闲逛。 那时的尹实还不叫这个名字，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孤儿，平日都在街头流浪，偶尔有人可怜他，给他几块钱，但这连温饱都保证不了。 于是那时的尹实动了歪心思，趁着晚上去抢路人的提包，搏一搏没准能赚上一笔，就算被抓住，大部分人念在他年龄还小，拿回财物后便会放他离开。 似乎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男孩看准了西装革履的尹茂，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准时机，抢过皮包，接着就是撒开腿逃跑。 跟在尹茂附近的保镖见状，立刻冲近人群，可怜的男孩逃跑还不足十秒就被抓了回去。 要是平时，尹茂也不想去追究，放他去就是了，一点钱而已对他来讲不算什么，可这次偏赶巧了，包里还有一份重要的合同，所以不得不把这个小偷抓回来。 几个保镖打算报警，却被尹茂拦了下来，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坏了好心情，于是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男孩，并告诉他，这些钱他可以全部花掉，或是以它为启动资金，再赚一笔，一个月后，他会再来这里，如果男孩可以赚到比这多两倍的钱，就会获得一份奖励。 尹茂当时只当有趣，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觉得男孩一定会选择带着钱离开，可真当他一个月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赴约后，才发现男孩竟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赚了将近十倍。 惊讶之余，尹茂立刻看到这孩子身上的商业天赋，一方面是惜才，一方面也微课兑现承诺，他决定给这孩子一个住处，供他接受高档教育，只为了若干年后可以成为他的帮手。 被带走的男孩十分争气，学习成绩一流，毕业后回到尹茂身边帮他打理公司，由于尹茂一生致力于商业，始终未娶妻，于是便把男孩收为义子，改名尹实。 但近几年尹实的野心逐渐暴露出来，他甚至想要用暗杀的手段强行夺取尹茂手中的公司股权。 看着庄园里，挂在最明显位置的二人的画像，尹茂心里的痛楚无以言表。 但是既然这个养子不仁，也就不能怪他无义了。 就算是等他有朝一日驾鹤西去，选择捐献所有遗产，也决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在这个逆子手里。 第八十八章 目中无人 “尹少爷回来了。” 就在三人相对无言，各自思考之时，门口仆人的一句话打断了几人的思绪。 话音还未落，一个穿着灰色高定西装，眼神凌厉的男人就出现在了餐厅，想必就是那个目标尹实了。 “父亲，我回来了。”他嘴角仰着弧度，微微鞠躬，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候尹茂，声音底气充足却没有感情。 “哼。”尹茂的脸色一下拉了下去，假装没看见，专注于眼前的美食，但心中的不快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手中切牛排的餐刀甚至都用力了几分。 尹实也假装看不出父亲生气的样子，把衣服和提包甩给女仆，命人端来一盆清水，洗了洗手，就坐到了距离尹茂最近的位置上。 “哟，这位就是家父的远房亲戚吧？还真是好久不见，我再这家将近二十年都从没见过你。”尹实坐在位置上几分钟，才“不经意”的看到了俞哲，“竟然还带着女友来的？还真是羡慕你有时间谈情说爱，我就不一样了，公司太多事要打理了。” 尹实虚假的笑着，时暮落和俞哲都有些反感，但也没说什么，全当听不到。 仆人将饭菜摆在尹实面前，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杀手、雇主、目标，这样的景象真是很难见到了。 “尹家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亲戚，真是丢脸。”饭吃着一半，尹实突然面带微笑看似和善的，飚出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听着就是个非常小众的语言，对着俞哲和时暮落说道，如果听不懂的话，恐怕还以为他说的是夸奖别人的话。 “你的教养呢！你不觉得这样太失礼了吗！”尹茂看不惯尹实的做法，用外语厉声呵斥道。 不管是对待任何人，尹茂都会保持着绅士的礼节，即使是对待下人，也会带着尊重，看着养子竟然这么说话，他真是气不从一出来。 “父亲，恕我直言，这么多年从不联系，出了事才找上门的亲戚，不认也罢，赏他们个住的地方已经仁至义尽了，您的大寿之后，赶紧打发走，这样的人留在家里显得晦气。” 尹实依旧微笑用外语语气和缓的向尹茂解释道，边说还便看向俞哲时暮落，两人茫然的样子让他心里的虚荣心极大地增长。 只不过俞哲的茫然是真实的，他并没有听懂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叽里呱啦一大堆，可一边时暮落却是装的茫然，心里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尽管心里气不过，但是也不能反驳，毕竟她不应该听得懂。 “我的客人轮不到你来教训！立刻道歉。”尹茂继续又外语教训着尹实，他克制着自己的言行，尽管心里生气，但是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尹实笑着点了点头，转向时暮落与俞哲的方向，假意说了句，“抱歉，是在下说的有些过分了，不过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咱们就当无事发生。” “那……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啊~真是厉害~” 既然要演，那就演到底，时暮落装傻着问道，对于这种傲慢的人来说，与其怼回去，不如满足他的虚荣，把他捧得高高的，等摔下来的一刻看着才更爽。 毕竟这个尹实还不知道，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五十个小时了。 尽管俞哲没说话，但他的想法和时暮落出奇的一致，他看出尹实从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语气中都是冷嘲热讽，如果让这个混蛋知道，自己的性命会被这么一个他都没用正眼看过的人的手里，场面一定十分有意思。 “不必在意我说了什么，就算告诉你们也没有用。”尹实冷笑一声，接着又换了与之前不同的一种语言说道，“至于语言方面，我从十四岁就会说六国语言了，你们这种人，恐怕这辈子都学不了这么多吧？ “好厉害~你又换了一个国家的语言吧？还会别的吗？要不……你再表演一个？”时暮落笑道，她知道其实这个尹实算是个商业天才，但她有些难以理解，这样一个连对方底细都不清楚就妄下定论的目中无人的人，到底是怎么凭借那点可笑的才华，获得成功的。 至少从性格上来看，还是尹茂更符合一个成功企业家的形象。 “小姐，我这可不是表演，语言也算是一种学问，不要用庸俗的眼光去看待它。”尹实义正言辞的说道，时暮落的说法真是让他觉得可笑，“表演？”果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俗人。 “尹实！你给我适可而止！你要是不能尊重我的客人，我就请你出去！”尹茂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他从没想到尹实，现在会变成这样。 他一直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的培养尹实，甚至专门请人来进行礼仪培训，没想到就培养出这么个逆子。 “我道歉。”尹实依然虚情假意的说道，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餐桌上的气氛一度尴尬，尹茂面无表情，尹实一直盯着时暮落和俞哲的动作眼神像是看两个乡巴佬，而二人只是面带微笑用看尸体的眼光回应着 饭后二人回到房间，在女仆的带领下，搬着行李去往另外一个房间。 新房间果然更大一些，落地窗的视野正好对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树林，看着就很舒适。 房间似乎很久都没人住过了，每件家具都罩着白色防尘布，但地板上却么有落灰，应该是常常会进行打扫。 环境正好，俞哲和时暮落趁着将白布掀开的过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果然，这里也是有监控的， 四散分布，总共有六个。 与此同时，两人还找到了四个被放在隐秘角落里的监听器，床头，沙发后，电话里，水池下，对方的设备还真是齐全。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暂时不把这些东西拆掉，但是必须找到个不会被监听的地方商量对策。 俞哲看向窗外，似乎也只有树林里安全了。 两人以想要散心为由，出了别墅，走在一片空旷的地方，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 “你怎么看？”时暮落问向俞哲，毕竟尹实的委托是他要执行的，总要看看他的想法。 “我觉得这些监控并不像是给咱们准备的，尽管房间是被定期清理，但是放着微型监控的角落并没有被清扫到，设备已经落灰，恐怕是很久之前就安装好的了。” 俞哲根据刚刚看到一切分析道。 “嗯……确实，几个监听设备看起来也有不同程度的老化，并且刚刚在饭桌上看尹茂的反应，似乎也不知情，这些东西很可能压根就不是为咱们设置的，只是这整个房子，遍地都是监控，你的任务这么办？” “啧……”俞哲开始思考，按照现在的情况，调查房子都是件难事，更别说到最后的正式实行了，就算是想要绕过监控范围，但这房子里究竟有多少监控他们一无所知，并且那设备极小，不特意去寻找的话根本看不到，只要找不全，就很有可能被漏网之鱼照到。 “如果能想办法制造一场停电，会不会有帮助？” “确实可行，但是这房子监控太多，想要顺利走到电闸附近也有些困难，并且就算可以，也只能抓住时机用一次，不然会被怀疑。” 俞哲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方案，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本来遇到这种可以提前探查环境的委托，他还感到有些欣喜，但实际上按照现在的发展，恐怕到时候还是要随机应变。 “明天照常，咱们就在庄园里假装随便逛逛，把能到的位置先探查清楚……大不了当天我翻窗进去。” “你可省省把，这房子一层层高至少七米，就算二三层估计也有四米多，你这要是摔下来……” 时暮落反驳了俞哲的提议，他们没带任何多余的道具，攀爬如此高的墙面，怎么想都有些危险。 俞哲倒是觉得没什么，十几米的徒手攀爬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当年的训练，这月算是个“必修课”，只不过如果有其他的方法，他也不想靠这样完成任务，毕竟当天人太多，躲过了机械，又怕躲不过人眼。 “按照流程，生日会开始后一小时，雇主会和目标一起给宾客致辞，雇主的要求就是在这之前将其击杀，他会引导宾客找到尸体，如果在这期间能找到正当方法进入三楼，就不需要刻意躲避监控了。” 俞哲将要求讲给了时暮落，尝试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 “正当方法……么……”时暮落思考了一下，“没准可以……不过需要雇主配合，在用那些监控设备进行见证……” “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我动手的时候，可能会被尹实房间的监控拍下，必须还要找到空着这些监控的设备，主动销毁掉，才能避免后续的麻烦。” 时暮落听着听着，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 “不对啊……除非布置监控的是外人，否则整个庄园一定会有没被监控的房间，我观察到整个庄园的防盗系统十分完善，外人恐怕很难入内，所以……” “所以没设置监控房间的人，就是布置监控的人？” 俞哲马上意识到了时暮落的想法，只要调查清楚有人住的那些房间哪一个没有监控，就可以锁定布置监控的人，毕竟那人不太又可能连自己一起监控。 私心来讲，他希望这个人是尹实，毕竟这样的话，他潜入尹实房间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不过就算发现是其他人也无所谓，毕竟可以顺着线索找到控制监控的设备，从而最后，进行销毁。 “没错，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这个房间，佣人和管家一共四个房间，这些可以交给我，楼上尹茂尹实交给你。” 确定了计划的方向，一切就显得顺利很多了，只不过想想都觉得工作量好大，毕竟距离正式实施任务只剩下45个小时了。 第八十九章 长夜 二人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了，转天的的计划已经安排妥当，就等实施了。 但是在那之前，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俞哲面前。 毕竟因为两人的身份，庄园只准备了一个房间。 说真的，尽管俞哲和时暮落一直是情侣关系，但是相识的几个月来，却一直没有再“进一步”的发展，原因很多，比如两人住的实在太近，而且还有个莫林挡在中间。 当然，其实对于俞哲而言，他也在纠结要不要跨过那条界限，毕竟这种事，他选择充分尊重时暮落的想法。 此时此刻，站在床边的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实在没办法离开，穿着真丝质地吊带半裙睡衣正在铺传单的时暮落，可真当她抬起眼睛的时候，俞哲又慌张的错开目光。 “要不我……”俞哲有些语无伦次，正想着说，要不今天他就去沙发凑合一晚。 时暮落起身一把抓住俞哲的手，嘴上没有说话，但清澈的眼睛似乎在说着，难道你想被怀疑吗？ “就……” 俞哲不知该如何表达，词穷之际，时暮落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环住他的脖子，以保证自身的平衡，在他耳边轻轻道了句： “早休息，明天还有工作呢~” 说完，时暮落看着俞哲的样子呵呵的笑出了声，一个大男人，脸竟然红透了，竟然比她还要害羞，真是有意思。 她不管有些发呆的俞哲，自顾自的钻进被子里，假装闭上了眼睛，可耳朵还竖着倾听动静。 大概几秒后，俞哲关上房间的灯光，房间变得一片漆黑。 他也钻进被子，顿时感受到从时暮落传来的温度，他浑身感到有些燥热，但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背靠背的躺着，房间里只能听到微微均匀的呼吸声，两个人都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可实际上都还保持着清醒。 或许因为同盖一床被子的缘故，冷风顺着两人之间的空隙钻进被子，让本就怕冷的时暮落感到瑟瑟发抖。‘ 她往俞哲的身边凑了凑，寒冷有些好转，可仍然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想着反正俞哲已经睡着了，干脆就再近一些。 ’近一些，更近一些。 终于两人的背贴在了一起。 时暮落感受到温暖，但俞哲就更没有困意了，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平稳的呼吸，又紊乱了起来。 他再次尝试克制，但那无济于事，脑子变得轻飘飘的无法思考。 克制！ 克制…… 俞哲突然翻过身去，从背后一把抱住时暮落，手抚上了她的纤纤细腰，整个头贴近她的背，如饿狼扑倒猎物一般，贪婪的嗅着她身上散发的芳香。 时暮落被吓得浑身一颤，身体下意识的缩成一团，但渐渐地，她放松下来，没有反抗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的动作。 俞哲的头埋进了时暮落的颈窝，轻轻吻着她的脖子，鼻息的热气灼烧着将她，将她整个人点燃。 时暮落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俞哲的手正顺着她的腰一路往上，她想把那只手推开，却无济于事，她的力气与俞哲相比实在太小，身上又酥酥痒痒的只能放任继续。 “时暮落……时暮落……”俞哲嘴中呢喃道，他这才发现其实时暮落原来比看起来要瘦的多。 或许是因为时暮落比正常女孩子都要宽一些的骨架，才让他误以为这女孩是略微丰满的类型，可现在经过这样的零距离接触，他才真切的感受到，时暮落光滑皮肤下根根分明的骨头。 他动作变得轻柔起来，这样的时暮落显得太脆弱了，像是只弱小的兔子，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粉碎一般。 情绪已经被点燃，气氛也恰到好处，只是如果换在另一个地点，一切或许会顺利的进行下去。 但这里不行。 “俞哲……停下……有监控……” 这是时暮落在丧失理智之前，能想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必须让这一切停下。 一句话如冰水一般浇醒了俞哲，他刚刚似乎真的被冲昏头脑了，已经变得无法思考，时暮落如毒药，让他疯狂上瘾，甚至忽略了他们所处的环境。 他停下手上额的动作，与时暮落微微拉开一段距离，轻声道了句“抱歉。”接着就要翻身回去。 谁知，时暮落先他一步转过身来，顺势躺着了他的怀中。 “没关系……我……” 时暮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闭上了嘴，感受着俞哲胸膛灼热的温度，如火焰般，似乎要将她融化。 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最简单的幸福吧。 但她心里却一直不能感真正的去面对这份感情，甚至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并不真实。 毕竟始于谎言的爱情，注定充满谎言，而这一切早晚会被戳穿，而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像……她这荒诞的人生。 俞哲将时暮落紧紧抱住，他也记不起究竟有多久没感受过这份温暖了。 从他踏入杀手行业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他知道自己每天都处于危险之中，“爱情”过于遥远，他甚至不愿意去接触别人，即使是遇到时暮落之后，他也一直在逃避事实。 但日子久了，他也不知为何，会变得如此义无反顾。 甚至重新燃起了要好好活下去的信念，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在意的这个女孩。 但是这一切如果并不是真实的呢…… 之前时暮落的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为什么会爱上时暮落”的那个问题。 时暮落所谓的“虚假”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他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不再思考，只是感受着躺在他怀中那柔软的时暮落，一种踏实感包裹着他，让他逐渐感受到困意，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这是俞哲四年来睡的最沉的一个晚上，他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即使睡着也睡的很浅，即使是风吹树叶的声音也能将他吵醒。 他一直都明白，那其实是一种负罪感，每杀一次人，那感觉就会加深一分。 但这次不一样，他短暂的忘记了所有，似乎这些感觉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早啊~赖床先生~”耳边传来的是时暮落温柔的嗓音，俞哲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她正笑盈盈的站在床前，已经换好了衣服。 “几点了？”俞哲猛地坐了起来，毕竟还有任务在身。 “还不到七点半，餐厅准备了早餐，我跟你说！今天一定要去找尹茂，找他要钱，要是他现在不能给你，至少要立个字据！免得你欠的那些钱还不上！到时候，别想让我和你一起受苦。” 时暮落用刻薄的语言，又给俞哲重复了一遍今天的任务，早餐过后就要分头行动了，最好用一上午的时间就把整个庄园探查清楚，这样才能赶紧制定计划，万一有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那还有改正的余地。 “放心，我会的。”俞哲换好衣服，看着时暮落的背影，竟不受控制的一把抱了上去，他实在是太贪恋这份温度了。 “呀……”时暮落没有想到这番举动，轻呼了一声，但迅速平静了下来，就这任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俞哲才不舍的将手松开。 “讨厌~大早上的，你这是干什么~”时暮落娇嗔道，心中忍不住的偷笑。 “放心吧，我可以的，你在庄园里逛逛，别跑的太远。” 俞哲也简答的暗示了一下时暮落的任务，接着就拉着她走去楼下的餐厅，却在半路上碰上正好要去公司的尹实。 “二位睡的可好？”尹实先行搭话道，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却明显笑里藏刀。 “当然，尹实先生你也要去吃早餐吗？”俞哲回答的比较友善，他并不期待尹实的回答，毕竟按照昨天的情景，这人绝对是想要找话题来羞辱他们一番的。 “我可不像你们，还有时间吃早餐，公司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也想赶紧把这些任务放下，好好的休息一番啊。” 尹实不出所料的说出让人讨厌的话，却自我感觉良好，无论何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放心吧，相信你很快就能休息了。”俞哲摆出一副“你说的都对”的神态，微笑着回答道，他说的是实话，毕竟马上尹实就能放一个长达十八年的“长假”了。 尹实自然是听不出话里更深层的意思，没再多言就离开了，俞哲却开始陷入沉思。 虽说想对比时暮落调查四个房间的任务而言，他仅仅需要调查尹茂尹实的两个房间，但是难度却一点也不低，尹茂的倒是还好说，但是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入尹实的房间，就有些困难了。 必须想办法创造一个机会，不然不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怀疑，这房子里的监控是在是太多了想不被注意到也是件难事。 他倒是希望在调查到尹茂的房间时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不过任务之前最忌讳的就是乱想，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到时候机会就自动送上门了呢。 第九十章 一边演戏一边调查 早餐过后，俞哲光明正大的登上三楼，敲响了尹茂的房门。 “进来！” 尹茂本以为是每天例行打扫的佣人，可当俞哲出现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毕竟一个杀手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换做是谁都会有些害怕吧。 “有什么事吗？”尹茂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保持着镇定说道。 “叔公啊……就是……诶，我也不好开口，你知道的……”俞哲装作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拖延着时间，用眼睛的余光，快速的扫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或许是因为特训起了成效，俞哲的演技看起来比之前自然多了，不仔细去看的话很难发现端倪。 不过尹茂却知道这是在演戏，毕竟相互知晓对方的身份。 他对俞哲的这番举动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定和昨天昨天饭桌上偶然提起的事有关系。 那既然是自己请来的人，那也只能配合了，毕竟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对方一旦任务失败，那对他来说也很不利。 “如果是钱的事，你不需要担心，我说到做到。” “啊……这个我也知道，只是叔公一开始说的那个数字……我希望再多一些……”俞哲稍微向前走了几步，面前的位置他已经倒查清楚，他现在需要找个办法换个方向看看。 “嘶——”尹茂作出为难的样子，他看出俞哲的想法，于是放慢语速拖延时间，又顺势走到俞哲身后，以给他制造转身的机会，“那我听听，你还需要多少？” “至少……再加……这个数吧？”俞哲抓住这个机会顺势转身，他并没有在意说了什么，只是伸出手，随便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好说，但是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们那家到底有什么困难吧？如果是正当问题我一定帮忙，但你什么也不说，借给你钱，我心里也没底。”尹茂站在俞哲刚刚站过的位置，想看看他到底在寻找什么，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叔公你就别问了……我确实遇到了困难，不过你放心，我一旦有钱就会还给你的。” 俞哲说的含糊其词，实际上关于借钱的原因时暮早就已经给他编了一套完整的故事，只不过她特意嘱咐了，这些一定要留到警察盘问的时候才能说出来，以免告诉更多人，最后因为口供不一致而造成麻烦。 经过观察，俞哲发现，果然尹茂的房间也布满了监控，大概也是受害人之一。 “那……倒也可以，不过我只能给你一半。” 尹茂不知道俞哲想要找的东西有没有找到，所以特意给话留了个余地，如果他还想继续找的话，大可以继续这个话题。 “可以的叔公，这就足够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俞哲也不打算继续，终止话题并准备离开。 接下来就是最困难的部分了，到底要如何进入尹实的房间调查。 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 时暮落目送俞哲向楼上走去，她这边的计划也要开始了。 其实她在到达这个房子之前，就已经对每一个人的信息了如指掌了，包括尹实尹茂以及每一个仆人，毕竟她需要记住他们，才能保证到行动的顺利进行。 她坐在餐厅，端着一杯咖啡，细细思考，尽管她的任务是要调查四个房间，但是实际上难度却不如俞哲的，所以既然还有精力，她也想尽可能的帮助俞哲。 最大的难题在于进入尹实的房间，毕竟他现在也属于重点怀疑对象，他很可能就是在背后观察一切发展的人，但是既然也有小概率并不是他，就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毕竟做这种事，由不得疏忽。 她想着俞哲恐怕没有任何去调查尹实房间的理由，所以她就要尽可能制造一个机会，她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忙碌的佣人，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在尹氏庄园，除了管家，单独一个房间意外，剩下的女佣都是两两合住一间，所以总共七人。 每个人的工作和责任区都不尽相同，只有管家和一个权限最高的女仆可以上到三层，而其余人最大的活动范围只到二层。 那个可以上到三层的女佣在这个家里呆了很多年，资历最老且极为谨慎，算是个佣人的领导者，平时其他佣人的工作都是由她来安排的。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应对的角色。 但是想要制造机会，也只能从她身上下手。 按照惯例，这个女佣会在每天八点半左右的时间，到三楼尹实尹茂的房间进行打扫，而现在刚过八点，她正在一层走来走去的对每个人指挥工作。 要想办法，把她叫过来才行。 时暮落摩挲着手中的瓷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复古设计，雕花精美，一整套价格不菲，能把这样一套全球限量的杯具拿出来招待客人，可以说尹茂也是极其重视他们了。 把这么一个可以算的上艺术品的东西毁掉，她还真有点不忍心，尤其是这东西也并不属于她。 但是为了任务，也只能这么做了，想必雇主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啪啦——” 杯子碎裂的声音在房间回响，周围的佣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那个时暮落的目标也不例外。 “喂，你过来！”时暮落见那个女佣和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佣人说了什么，似乎想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处理，于是连忙高声喊道，“就是你，别把事情交给别人，赶紧给我过来！” 女佣问讯，没说什么，和周围人交代了几句便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时暮落身边，微笑着询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你不会没看到吧？我咖啡洒在地上了！还问我怎么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当的！” 时暮落一副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样子，仰着头，都没用正眼看着那个女佣。 “真是抱歉，是我服务不周，我这就处理。” 女佣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尽管被羞辱，但是职业素养告诉她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忍下去，毕竟她代表的可是主人方。 她亲自将碎片清理了起来，把地板反复擦拭干净，接着重新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摆在时暮落的面前，态度良好，礼数周全。 反观时暮落，一直保持着那副令人看了就心生厌烦的样子，在女佣打扫的时候冷言嘲讽。 要是换做旁人，大概早就动手来打时暮落了。 “祝您有个美好的早晨。”女佣将咖啡放在桌子上后，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开。 “喂！我让你走了吗？”时暮落故作生气的一拍桌子，喝住了女佣。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女佣站住脚问道。 “我衣服刚刚被弄脏了，你们要怎么赔给我？” “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把弄脏的衣服换下来，我替您洗干净。” “切，洗干净？这衣服可贵了，只能手洗！给你我害怕洗坏了呢！”时暮落站起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又说了句，“一个下人，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这态度让我很讨厌。” 说完，她仰着头，用肩膀狠狠的撞在了女佣身上，头也不回的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情景已经营造完毕，现在就只等那女佣打扫完尹实的房间了。 正巧这时的俞哲也从尹茂的房间刚刚出来，正回到二楼，时暮落连忙截住了他询问情况。 “哲哲~怎么样了？那老头子怎么说？” 对于满是监控和监听的房子，两人必须时刻保持着演戏的状态，不过为了方便，两人也设计出了一套暗语，来确认对方的调查进度。 “他说会借钱的，不过现在不能给我，我很担心他儿子那边会不会找咱们麻烦，毕竟挺大的一笔数目呢。” 俞哲提到了尹实，如果表示“担忧”就表明他目前并没有办法进入尹实的房间，如果表示了“放心”，那就是任务顺利。 很显然这是前者，也正中了时暮落的猜测。 “管它干什么，他还不是要听他老爹的，若是那老头子同意，他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 时暮落的回答传递给俞哲，翻译一下就是她有办法。 “但是我也很担心那笔钱什么时候能拿到，毕竟债主那边催的紧……” 俞哲小心的询问着时暮落计划的时间，这也是一早就提前订好的暗语。 “不急，是你的难道还能跑掉不成？到时候他要是不给，你看我去找他闹一番！” 不急，说明行动还要等，而后半句，说明一切都等时暮落的信号。 “你呢？早餐时间过得怎么样？” 俞哲反过来询问时暮落的任务。 “真是糟透了，那个女仆明显看我不顺眼，一个下人竟然这么猖狂，还是之前那个管家态度好，可惜一早晨都没有见到。” 若时暮落说糟透了，就是调查没有任何进展，不过俞哲却并不担心，他相信时暮落最后一定会有办法完成这些任务的。 尽管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任务，但两人都对对方的意思心领神会，只等下一步计划开始了。 第九十一章 不出所料 两人回到房间，等待计划开始。 虽然新换的房间位置并不算隐秘，但是距离楼梯位置十分接近，两人特意没有关严房门，为的就是能听到门外的动静。 终于在大约九点二十分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一听就知道是个女人的，一定是刚刚打扫完房间的女仆。 时暮落知道，计划是时候开始了。 她不着急，看了眼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突然惊叫着大喊道： “啊呀！哲哲！你看到我的耳环了吗！”她整个人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寻找，一边找还一边嘟囔着，“这耳环可不能丢啊，前几天刚买的，花了我好几千块呢。” “耳环？”俞哲一下就看出了，时暮落的计划已经开始，于是配合着她四处巡哨，他心里明白，肯定找不到的。 “怎么哪里都没有啊！”时暮落懊恼而焦急，皱着眉头暗暗骂道，“今天真是倒霉……” “你再想想，你今天都去过哪里，没准是掉在半路上呢。”‘ 俞哲顺着时暮落的意思继续说的，给她营造了一个继续计划的机会。 “赶快和我出去找找。”说完，时暮落便拉着俞哲走出房门。 演戏要演全套，她一路走一路做寻找状，其实除了演的成分，她和俞哲也在观察，确定这一路上被设置了监控的位置，要是平时四处乱看的话，很可能受到怀疑，这次可谓是有个了仔细观察的理由了。 按照计划，两人一路走到了餐厅，在上下查看桌子后，时暮落突然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早上我还被一个女佣撞了一下，一定是她偷走了我的耳环！！！不行，必须把她揪出来，这个偷我耳环的小偷。” 说着的，即使俞哲明知道时暮落在演戏，但是那演技真实到让他不由得在心里产生一种深深的厌恶，如果现实中真的碰到这种女人，他恐怕很难抑制住打人的冲动吧。 时暮落不由分说的直奔佣人的四个房间，她心里清楚那个她要找的女佣到底住在那个房间，但是还是特意走错，直奔管家房间而去。 “你开门啊，把偷我耳环的那个小偷交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满心疑惑的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满脸气愤的时暮落。 “你们家的女仆偷了我的耳环，赶紧把她交出来！” “你说的是谁？”管家摸不到头脑，也不知道时暮落这是闹哪一出，眼前的这个客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极差，如不是碍于主人的面子，他才不欢迎这样的人。 “你们家女仆都长的一个样子，谁记得到底是哪个？你是不是把她藏在屋子里了！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时暮落傲慢无礼，指着管家骂道。 “时小姐先冷静下来，您的耳环我确实不知道在哪里，如果您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到我的屋子里检查，但您可以告诉我耳环的样子，我会配合您直到找到耳环。”管家缓言说道，保持着应有的态度。 “哼，这还差不多！”时暮落一把推开管家，直接跻身屋内，她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整个屋子，假意检查，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两个微型监控。 又排除了一个人。 时暮落在心里叹气，表演这样的“泼妇”真是累人，她本就不想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是现在来看，恐怕所有人都会带着一股厌恶的目光来盯着她了吧。 不过这不重要，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她现在越是招人讨厌，之后在警方面前就越不容易被怀疑。 “不光是你的，她们的房间我也要检查！” “时小姐，会不会是掉在其他地方了？我可以帮您找一找，只是房间也算是私人领地，我不方便让您去检查她们额的房间啊。” “呵？私人领地？偷了我的东西就是罪犯，我偏要检查，你能拿我怎么样。” 时暮落双手抱胸，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管家有些为难，一方面他不想去招惹这个蛮横的客人，另一方面作为管家，怎么也要对这个家负责的。 “时小姐，要不这样，我会帮您寻找的，今日之内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您就先回到房间里，静候佳音就好。” “那可不行，我就要自己找，物以类聚，我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互相包庇。” 时暮落态度强硬，始终不肯退让。 “那您请同意我提前和她们说一声。”管家做出了让步，希望这样可以解决问题。 “要通知就现场通知，就算不同意我也要检查。” 时暮落决不能允许提前通知的事，万一让被检查的人有所察觉，提前布置了房间，那今天这一出闹剧，可就白演了。 管家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看向一直站在时暮落身后一言不发的俞哲，有些感慨，明明男孩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为何偏偏找了这么个刁蛮的女朋友。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妥协，但他坚持必须通知了住在房间里的人才能进行检查。 时暮落暗中引导管家的方向，先去另外两间屋子，以免直接碰到那个“重要”女仆，而错失了去调查其他两间的机会。 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女仆们尽管有些厌恶，但还是同意了时暮落的要求，毕竟这样炸弹一样的人物，谁都不想轻易招惹。 简单检查让俞哲和时暮落再次排除了两个房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安排监控设备的人了，但是还不能现在就下定论，以免最后出现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变数。 最后一个间，管家敲响了女仆的房门，那个重要女仆出现的一刹那，时暮落就指着她大喊：“没错！就是她！就是她撞了我，我的耳环一定是被她偷走了。” “时小姐，我想大概有什么误会……”女仆被骂的有些不明所以，早晨明明是时暮落撞上来的，现在为何颠倒是非呢。 “误会？早晨我只接触过你，现在我耳环已经不见了，如果你不能交出来，就必须赔给我！” 时暮落的声音高了八度，用胡搅蛮缠已经不能形容她现在的状态了。 “我确实对您的耳环没有印象，您可以告诉我耳环的样子，我帮您寻找。” “我拒绝！你和那个管家都是这么说的，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偷了东西不敢承认吧？” “那……您希望怎么解决？”女仆试探性的询问时暮落的意见，只要不是太过分，那她照做就是了。 “总要让我检查一下房间里吧！” “请便。” 女仆退向一边，时暮落完全不客气，进了房间就开始检查，又在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微型监控。 时暮落俞哲感叹这这布置监控的人还真是高明，能将整个庄园监控起来又不被发现，如果不是他们这样对监控设备了如指掌的“专业人士”，恐怕完全发现不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房间，按说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时暮落觉得还是不能就此收手。 “我看一定是被你带到其他地方去了！快说，你这一上午都去过哪里！” 时暮落咄咄逼人的问向女仆，那女仆只觉得百口莫辩，被安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心里极度憋屈，这样的客人她还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 不过想着反正主人的生日会过后，就再也不用见到这人了，所以还是继续忍了下去。 所以女仆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带着时暮落俞哲与管家，把她今天早上走过的路完完整整的又走了一遍。 可却停在了二楼，不再前进。 “接着走啊！”时暮落催促道。 “很抱歉，三楼是主人的私人空间，是不可以上去的。”女仆礼貌的解释道。 “别说笑了，我男朋友可是这家主人的远房侄子，你们若是可以上去，那我们凭什么不能！” “可是这……”女仆和管家十分为难，毕竟这是规矩，要是打破了他们也会很难做。 就在陷入僵局之际，尹茂似乎是听到了争吵声走下楼来，查看情况。 “发生什么了？”尹茂不明所以的问道。 “叔公啊~我的耳环丢了，就让女仆陪我到处找一找，可她偏说我不能到三楼去呢。” “哦？”尹茂觉得很奇怪，这两个他雇来的杀手从昨天开始行为就一直很诡异，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不过再三思考下，他还是决定再相信他们一次。 “没关系的，都是亲戚，我亲自陪你们上去，一定帮你找到耳环。” 看见尹茂这么说，女仆与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同到达三楼。 “哲哲~你帮我进去找找吧。” 时暮落一行人站在尹实房间门口，对着俞哲说道，手上暗暗塞给俞哲一只耳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俞哲心领神会，进入房间仔仔细细的装作寻找耳环，实际上则是去验证心中的推断。 这尹实的房间，果然十分“干净”，不论怎么调查都找不到监控的痕迹。 俞哲心里暗笑，这样一来，计划就变得简单多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瞎想的时候，必须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干净，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诶？这是你的耳环吧？”俞哲趴在地上，假装费力的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直在他手掌里放着的耳环。 “对！就是它！”时暮落表现出欣喜的样子，转头立刻对着女仆恶语相向，“原来藏在这种地方，你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暮落！算了。”俞哲赶紧打圆场，及时是结尾，也不能留下让人怀疑的把柄，“没准是你不小心，让耳环挂在别人身上了，人家认真工作，又把耳环掉在这里而已，都是误会，既然已经找回来了，就别追究了。” “哼！连你都帮着外人说话！”时暮落佯装生气，头也不回的奔回属于他们的房间。 剩下站在原地的几个人表示有些无奈，见事情解决了，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但尹茂没有急于离开，看了一眼俞哲，眼神中竟有一丝担忧。 他实在觉得两人看起来没有那么靠谱，开始担心起他交于的委托能否顺利完成。 俞哲带着一丝微笑，迎面朝着尹茂走去，两个擦肩而过的瞬间，以最小的声音说了句： “请信任我们。” 第九十二章 生日会 尹茂的生日会如期举行，对于俞哲和时暮落来说，真正的考验正式开始。 他俩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能保证一切不出纰漏。 时暮落换好衣服，讲真的，仅仅是这个简单的行为，就已经让她感到艰难了，毕竟在这个全是监控的房间里，很难找到一个不被照到的方向。 她深情款款的看着俞哲，特意优雅的转了一圈，似乎在问她是否美丽。 俞哲完全被惊艳到了，按说他之前已经在服装店看过时暮落穿这条裙子，但是在这里，她不论是妆容还是发型，...... 《杀手邻居》第九十二章 生日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世界真小 “小姐你的品位，真是出众呢。” 程云枭走到时暮落身边，用十分随意的口吻说道。 “啊？”尽管时暮落明知道程云枭是冲着她而来，但是还是故作惊讶左顾右盼了一番，随后才故作惊讶的指着自己，反问了一句，“你在和我说话？ “当然。”程云枭抿嘴一笑，继续说道，“实话来说，我对你的项链很感兴趣，出自那个P国我很喜欢的设计师之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坠子还是去年秋季推出的限量款，我住的L市仅发售一个，有幸被我买到，不过后...... 《杀手邻居》第九十三章 世界真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隐患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女杀手还是满怀戒备，严肃的表情与精致的面容极其不符。 “别那么紧张嘛~这事说来话长，我想你也没有时间听我说完，那我就简单来说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样，不过目标不同，但是这房子四处都是微型监控，我的人没办法下手，我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这样对大家都好。” 时暮落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女杀手，给她解释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同行？”女杀手显然不能相信时暮落的一面之词，但是却对她产生了...... 《杀手邻居》第九十四章 隐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黑暗 灯光突然消失，房间内的俞哲瞬间翻身而起，他早就在等待这个时刻了，看了一眼时间，一切还来得及，况且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也不会乱跑，尹实一定还在楼上。 他动作极为谨慎，把门打开一个小缝隙，向外看去，确定了整个房子都已经停电后，才缓步走出房间。 他举起手表，借由小镜片观察环境，楼梯间可以听到一楼大厅宾客慌张的声音，他微微有些担心时暮，但此时由不得多想，必须赶快完成任务，不然也是辜负了时暮落费尽心思争取来的机...... 《杀手邻居》第九十五章 黑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灯光熄灭的一瞬，时暮落还觉得一切都十分正常。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是有些自负的，毕竟从来都只有她骗别人的份，没被别人套路过，事情既然已经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也就没再多想，只等着三分钟后，俞哲那边传来成功的消息，她再将那个女杀手骗出去，送到俞哲的刀下。 大厅里惊呼的声音接连不断，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或许是因为尹茂知道停电的原因，还算冷静，高声告诉大家不要惊慌，电力马上就会恢复，并对发生这种...... 《杀手邻居》第九十六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三胞胎（上） 齐雅、萧建、冯义文，是一名杀手。 之所以说是一名，因为几人一直在以同一个名字承接委托，这点就连他们的联络人都不知道。 几人家住S市，在外人看来S市光鲜亮丽，经济发达，但实际上贫富差距巨大，那些真正的贫穷与罪恶都被塞到了城市阴暗且不为人知的角落，而三人正是出自贫民区的孩子。 因为贫穷，几家人不得不合租一个不足百平的院子居住，狭小的空间被硬挤下三户人家，连最起码的生活质量都无法保证。 但或许正是这样的环境，才...... 《杀手邻居》第九十七章 三胞胎（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三胞胎（下） 不出所料的，时暮落以为成功欺骗了齐雅，并将控制电路的地方告诉了她。 “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也太……”冯义文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下形容词，却想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汇。 “别小看她，要不是咱们三个脑子和她拼，你也不能保证你不被她骗。”萧建面色凝重，这个对手确实不简单，并且还有一点让他很在意，对方也是组队任务，那她的同伴在哪，刚刚的对话是不是也被她同伴知道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的任务突然充满了变数。 “哥，有点奇...... 《杀手邻居》第九十四章 三胞胎（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混战（上） 俞哲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朝着时暮落的位置跟了上去，奔跑中他似乎又听到身边子弹飞过的声音，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无暇顾及。 径直奔向楼梯，但刚过转角，突然一只手向他袭来，速度很快，拳头带动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一股“强风”在他面前刮过。 黑暗中俞哲以为是个敌人，轻而易举的钳住那人手腕，反向狠狠一拧，只听一声轻微“啊”的一声呻吟，他才意识到，眼前的是“友军”，连忙松开了手。 “时暮落？！”俞哲惊喜的问道，尽管刚刚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但是终究不如现在看她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让人感到安心。 “你……俞哲？”时暮落松了口气，她刚刚是在太紧张了，还以为是那女杀手追了过来，就打算先下手为强。 不过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遇到的是俞哲，算幸运还是不幸，毕竟以刚刚的力道来说，她的手距离骨折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发生什么了？我的耳机只能听到杂音。” 两人稍微往墙后躲了躲，开始互换手上得到的情报。 “你也是这样？”时暮落皱起眉头，“我的耳机从刚刚开开始就只能听到段断断续续的声音，但是听不出到底是你还是莫林。” 俞哲将他过话的时间点告诉时暮落，经过对比才发现，不论两人听得是否清楚，从始至终都两人在对话，莫林那边至今没有音讯。 “……”时暮落紧咬着嘴唇，面色凝重，她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一种她极其不想面对的情况，结合刚刚那女杀手一句“我们已经发现你的队友了。”更让她心中的不安加剧。 “放心吧，莫林在联络人这行呆了这么多年，对危险肯定有很强的感知力，没准他已经躲到了其他位置，只是不方便和咱们联系而已。”俞哲看出时暮落的心思安慰她说道。 “但是……”时暮落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的耳机用的事同一个信号接收器，如果莫林遇到危险，那耳机很有可能是完全关闭状态的，可现在明显是接触不良，就好像他突然就……” 时暮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俞哲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她情绪开始不稳定。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在俞哲眼里，时暮落不论遇到任何危险或者突发状况都能冷静对待，可这一次不同，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很“丧”的情绪，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有似乎是在……自责？ 俞哲的感觉没错，时暮落确实有些失控，她把一切造成现在危险状况的“错误”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她一想到莫林可能因她的失误而死，就感觉要窒息一般，无数的梦魇撕扯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被晾在一旁的尹茂，看着俞哲不说话，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神就一直似乎在说“你倒是安慰啊！”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能保护他的两个人要是都出了情绪问题，那可就真的完了，只可惜在这昏暗的情况下他这焦灼的目光并没有被俞哲看到。 “……别往坏处想，既然现在还没有，那肯定就是没事，听我的话，你带着雇主去安全位置，敌人让我来解决好吗？” 俞哲捧起时暮落的脸，希望能让她振作起来。 “可那女人说，她已经发现我的队友了……接着就听到了枪响……我真的……真的很害怕……是我害了他……” 时暮落越说情绪越失控，其实按常理来说，她自己慢慢的是可以消化掉负面情绪的，但是这次眼前多了个俞哲，让她有了个情感宣泄口，所以才回到了现在这种情景。 “那你真的可以放心了。”俞哲苦笑，原来时暮落一直在纠结这一点，于是向她解释道“那一枪是朝着我来的，莫林绝对还活着，所以，别但心了。” “啊？怎么……”时暮落略显吃惊，她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既然俞哲没事，那一枪就并不是朝着他去的。 “我没骗你。”说完，俞哲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语气很是无奈。 或许因为一直处于黑暗中的缘故，时暮落听俞哲说，才知道他受了伤，心里感觉一块石头落地，或许莫林真的没事，但是看到那简易的包扎已经被血染红，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说到底，还是她考虑的不周全罢了…… 俞哲突然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这个时候会想着到地下一层来的，恐怕只剩下敌人了。 “你快带着雇主到安全的地方。”他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语气变得坚定且毫无感情，贴着墙壁打算埋伏对方。 “你受伤了，我留在这里，你带雇主走！”时暮落反驳道，以俞哲的状态，很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主动提出留下。 “别闹，这点伤对我不算什么，但是你要伤到了，莫林怕是要把我炖汤喝。” 两个人互相推脱之际，雇主心急如焚，他也能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而来的人其实是来杀他的。 时间确实紧迫，时暮落绝不放任俞哲不管，所以最终，她将尹茂安置在了最近一间，不会被狙击，且只有唯一入口的房间后，立刻返回俞哲身边。 “都说了你不要过来了……”俞哲其实很有自信，即使现在受了伤，但困难的只是忍受疼痛而已，当年的他经历了不少单手训练，所以，别说只是现在的擦伤，就算是整个手臂断掉，他仍然有实力可以打败敌人。 “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我只是想……弥补我的失误而已……” 时暮落的话说的让俞哲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不明白那“失误”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来不及多想，那脚步声已经近在迟尺，下一秒，一个女人就出现在楼梯转角。 齐雅心思缜密，早就想到了或许有人正躲着埋伏她的情况，所以刚转过楼梯角，几乎是和俞哲同一时间出手向对方攻了过去。 与俞哲这种“外乡人”相比，齐雅算是本土作战，身上自然是私藏了不少顺手的武器，除了各种细小的刀片以外，贴着大腿还固定着一把十二厘米长的匕首。 齐雅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俞哲也跑到了地下一层，她只以为面对的对手是时暮落，所以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拿出自己保命的武器，依然是那个夹在指缝中的刀片，毕竟这样的小巧的武器并不容易让对方察觉。 可出手的一瞬间，她就感到后悔了，眼前的竟然是个男人，尽管她没有见过这人，不过根据情况推断，应该就是和时暮落一起的那个俞哲。 不过不管如何，已经箭在弦上，既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谁挡路，就杀了谁。 但是俞哲的情况却不一样，他产生了一丝犹豫，至今为止他从没有遇到过对手是女人的情况，骨子里终归是有一丝于心不忍的，不过面对对方招招致命的攻击，他没精力去考虑太多，稍不留神，怕是就凉了。 齐雅夹着刀片的手还未碰触到俞哲，就感觉一个力道被施加到了手腕上，放任下去必定会造成伤害，于是借力拆力，身体随着手腕的方向扭去，那形体的柔软程度，俞哲也没有想得到，他本以为已定的胜局，顿时被拉回原点。 俞哲只好松开手，见一招不行连忙拉开距离，现在的形式是对方有武器且状态良好，而他赤手空拳，并且手臂受伤，硬拼的话虽然也能把对方打倒，但是必定会吃亏。 齐雅虽然不是一个近战型杀手，并且大部分情况下并不会出手，不过面对危险时她也能爆发出比普通人要强的格斗技巧 柔韧性是她异于常人的优势，在一只手被控制的情况下，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抓固定在腿上的匕首，反手就向着俞哲划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提前松了手，且向后退去，导致她这一下只划到了了空气。 俞哲的体力流失的很快，主要是因为手上的伤口本已不再流血，可经过刚刚的打斗，似乎是又裂开了，让他因为失血而感到头晕，不能再继续这种不温不火的攻击了，必须速战速决，就算他倒下，也要解决眼前的人，不然时暮落就危险了。 而此时的时暮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俞哲渐渐体力不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难免焦急。 与此同时，楼梯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 俞哲和时暮落同时这样想到，只不过俞哲面前的齐雅还在不停的发动攻击，他无法分神思考，倒是时暮落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雅的同伴，既然一个是狙击手一个是现场的“情报员”，两人必然是有办法联系的，此时齐雅陷入苦战，那她的同伴很有可能会第一时间赶来。 “听枪声判断……500米左右……按照一个成年人的步行速度来讲……” 时暮落暗叫不妙，这段时间足以让一个人从500米外赶过来了，尤其现在停电，整个庄园的安保薄弱，对方想进来，简直轻而易举。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章 混战（下） 按照时暮落的经验，狙击手不可能只带着一把主武器，很有可能身上是带着手枪的，并且能在这里搞到武器，说明对方很大概率就住在这座城市，或是距离这里不远的周边。不然武器的运输会是一件极其麻烦且危险的事。 一旦让那人成功上来，俞哲可就危险了。 时暮落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楼梯边伺机而动，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来的人拦住。 一切发生都在瞬间，就在俞哲想要反攻之际了，齐雅突然向一边退去，逃离似的与他拉开距离，他还来不及想怎么回事，就听周围发出“砰——”的一声。 由于在室内，枪声感觉被无限放大了一般，震的俞哲耳鸣，短时间内无法听到声音。 他循着刚刚枪声的来源看去，是个举枪的男人，枪口原本是正对着他的位置的，但由于时暮落奋力的抱住那人的胳膊，改变了枪口的位置，他才能安然无恙的。 “俞哲小心你身边！”时暮落大声喊道，她看到一旁的齐雅因为知道一枪打歪，所以马上折返回来，意图进攻。 “先管好你自己吧！”萧建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到藏在黑暗之中的时暮落，被偷袭完全是个意外，但是问题不大，解决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还是非常简单的，便挥拳反击。 俞哲那边，他根本听不清时暮落在说些什么，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不过问题不大，他完全可以感知到周围的危险，就在齐雅以为要成功碰到他的时候，他迅速闪身，让齐雅又扑了个空。 眼下的情况，对俞哲和时暮落来说是不利的。 单说俞哲，他本身的状态就越来越差，而现在声音又听得不是很清晰，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必定会出问题。 而时暮落这边，情况就更加复杂了，她本就不擅长近战，但对方手里有枪，拉开距离也是危险，况且一旦她逃离了这里，那俞哲面对那两人的配合必定命丧于此。 “拼了！” 两人同时在心里默念道，比起自己的安全，他们到是更担心若是自己倒下了，那对方是否会陷入危险。 其实对于齐雅，状况一样不容乐观，她至少从没有遇到过像俞哲一样难以对付，甚至都无法攻击到的对手，并且她学的近战招式其实并不多，现在已经是黔驴技穷，估计用不了几个来回，她就撑不住了。 这次俞哲假意进攻，用受伤的手朝着齐雅攻去，另一只手后撤，故意将胸腹等弱点暴露在对手面前。 齐雅有些操之过急，她先是格挡下了俞哲的攻击，接立刻就被俞哲刻意留下的“陷阱”所吸引，她也没多想，挥起匕首就划了过去。 俞哲料到敌人一定会上套，于是在齐雅出手的瞬间，手臂立刻回挡，反向抓住齐雅的手腕， 他知道按照普通的方式对手是有办法化解的，于是并没有用常规反拧的方式夺刀，而是直接在手上施加力道，控制对方无法移动，并向后微微拉扯，让对方的手臂保持一个平直的状态，迅速撤回刚刚进攻的手，在齐雅肘关节的短距离反向发力。 只听清脆的“咔—”的一声齐雅手上的刀就应声落到地上，同时响起的还有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齐雅脸上立刻渗出了汗珠，痛感几乎让她昏厥，仅仅几秒的时间，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俞哲额的动作，手臂就完全错位了，想动都动不起来，况且伤的还是惯用手，另一只手再想把刀捡起来，却完全不敌俞哲的速度。 另一边的萧建情况本来还算不错，毕竟时暮落根本不擅长近战，不过对方就是无论怎样都要阻止他的行动，着实很烦，在第一枪打歪之后，他挥拳朝着暮落打去，本想逼迫她放手，可她却好像是不知痛一般，眼神在黑暗中竟闪着一丝坚定的微光。 齐雅的惨叫声吸引了萧建的注意，他的心猛地被戳了一般，接着眼睁睁看着捡起的刀的俞哲，一把揽住齐雅，直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割破她的动脉。 “站着别动！”俞哲对着萧建威胁道，从齐雅出现到被挟持，总共用了将近三分钟，时间已经过的太久，如果是完整状态的他大概能把这个过程缩短到半分钟。 萧建眼见情况不对，想要抓住旁边的时暮落，却发现刚刚短暂的几秒钟走神，时暮落已经迅速的分析了局势接下来的走向，马上与他拉开了距离，绕到了他的斜后方。 他举枪的手微微颤抖，但看着齐雅，也不能放任不管，缓缓的将武器放下。 “别管我！”齐雅大喊，眼见自己拖了萧建的后腿，心一横，直接朝着架在脖子上的刀撞去。 尽管俞哲现在的脑子有些模糊，但是反应力仍然没有下降，眼见齐雅的动作，迅速将刀刃转了方向，揽在腰上的手直接向上到了额头，用力一按，阻止了她“自杀式”的动作，接着又把刀口调转了回来。 “齐雅，别冲动！”萧建生怕她受到伤害，看到他的动作被俞哲制止，才松了口气，也不再犹豫，直接放下了武器。 “把枪踢过来！”时暮落在他身后命令道，绝对能让武器留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不然竟这将是个巨大的隐患。 萧建只好照做，双手微微举起，将枪踢到时暮落的脚下。 她迅速捡起，手里终于拿到了武器，心里才算踏实。 可突然，从远方传来了警铃声，恐怕是客人中有人报了警，从声音上判断，估计不到两分钟，警察就会包围这里。 算了下时间，从断电后萧建开了第一枪到现在，总共不过十分钟时间，可以说警方这反应速度已经相当迅速了，毕竟庄园位置偏僻，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的条件下，从最近的一个警局赶过来也需要很久时间。 “警察来了，现在不走，咱们都要交代在这。”萧建摆出谈判的态度，对俞哲说道，他认为以在场四人的身份，若是被发现，谁也跑不了，于是打算几人先站在同一战线上，，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仇一件一件的算。 当然，他也希望以这个插曲作为转折，或许就可以改变现在对他不利的局势。 “警察要是真来了，被抓的一定是你们。”俞哲冷冷说道，并没有打算同意萧建的意见，他和时暮落在这庄园几乎演了三天的戏，本就是为了避免被警方调查，现在又怎可能放弃他们的优势，而给对手机会。 “我们被抓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齐雅反问道，“难道就不怕我们把你们供出来吗？”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敢说，就一定是有办法安然无恙的离开。”时暮落一句话顶了回去。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整栋庄园的监控并没有被删除，警方就算调出全部的监控，能注意到的就只有去关闭电路的齐雅，加上雇主和一些对俞哲时暮落有印象的人，对他们的证词，以及莫林伪造的天衣无缝的假身份，想要摆脱嫌疑并不是难事。 并且如果顺利的话，完全可以把杀尹实的事，扣到萧建和齐雅的头上。 “大家都是同行，今日留个余地，以后有需要，我们定会相助。”齐雅眼见萧建计划不通，连忙改变了谈判条件，以请求的态度，希望俞哲可以让他们离开。 “我们的目标是你们的雇主，立场根本就不一样，若是放了你们，等于给我们自己埋了隐患。”时暮落一旁解释道。 听到这话，萧建和齐雅明显的愣了一下，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而对手却知道，更重要的是，雇主竟然……死了？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委托究竟还要不要实行下去？ 萧建联想到刚刚看到的，那门里倒下的人，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我们会核实的，毕竟我们也不知道雇主是谁，但是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想我们也没有理由继续执行委托了。” 时暮落其实听莫林说过，关于雇主死了要如何处理后续的问题，一般来讲若是雇主直接将全款给了联络人，那无论雇主死活，杀手也必须完成委托，但如果只是预付定金的话，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当然这只是极小极小概率的事件，毕竟大部分情况下，杀手连自己的雇主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是雇主死在面前，恐怕也不会知道真相，执行委托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考虑太多，尽管干掉目标，就不会出问题。 俞哲听了萧建的话，看了看时暮落，想看看她的想法，只是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眼神交流似乎并不管用。 警铃声越来越近，警察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留给他们做出决定的时间不多了。 “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在决定要不要放你们走……”思考了几秒，时暮落对着萧建说道。 “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告诉你。”萧建连忙回答道。 “你们……到底把莫林怎么了……”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零一章 尘埃落定 “你们……到底把莫林怎么了……”时暮落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又害怕会听到结果，会让她绝望。 短暂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时暮落已经将手指搭在扳机上，她下定决心，一旦萧建说出了她不想听的结果，就立刻朝面前的人开上一枪。 尽管之后没准面对警方会变得麻烦，但是她不在乎，把一切都归结于“正当防卫”她也可以解释的通。 反正都是要报仇的，那择日不如撞日，当场解决掉仇人，以绝后患。 “别......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一章 尘埃落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无法抑制的担心 “请问，是程云枭小姐吧？”俞哲走到程云枭身边，直入主题的问道，“我的女朋友刚刚借了小姐的打火机救急，她非常感谢小姐的帮助，现在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两个星期的训练不仅教会了俞哲要如何骗人，更让他学习到如何像一个绅士一般待人接物。 他微笑着，礼貌的拿出打火机，带着恭敬的递了回去。 程云枭一早就注意到了时暮落和俞哲的小动作，本不打算理会，但看着走到身边的俞哲，心里更生一种排斥性的厌恶。 只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二章 无法抑制的担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零线索 两人运气不错，前进的位置偏差不大，大约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了一辆停在林子中的车。 时暮落有预感，就是那辆车，于是快速的跑了过去，俞哲想拦也拦不住，只好一同跟去。 现场的情况，堪称“触目惊心”。 车门半开着，殷红的血液流的到处都是，经过一整夜，已经干涸，但还是散发出浓郁的铁锈味。 车内凌乱不堪，座椅上布满刀痕，填充物已经暴露出来，副驾驶位置摆着的信号接收器，有一角已经严重损坏，恐怕就是因为此，在任务中的耳机才......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三章 零线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暂时联盟 俞哲顺着路一直走，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到哪里，直觉的下一秒没准就能见到站在街边的时暮落。 就这样一直不知疲惫的到了天色渐暗，他发现已经错过了飞机，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他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自从时暮落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突然就感觉明白了，当得知莫林失踪时时暮落的感受。 那是一种空落落而又紧张的情绪，即使内心明白做的事毫无用处，但也不肯放弃，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点期望，这种心情无法消除也无法缓解，或许只有真正找到心里......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四章 暂时联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俞哲随着萧建和齐雅来到郊外一处废弃的工厂之中，不管是外观还是内部看起来都十分的普通。 “真的没关系吗？让我看到你们的……住所？”俞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地方了，这里是在太过破旧，至少荒废了十年之久，到处都是锈迹和蛛网，夏不遮阳，冬不避寒，恐怕连流浪汉都不会选择在这里栖身。 “没事的，这里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搬去其他地点，就算你记住了这里，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也早就不在了。” 萧建......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办法的办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天价情报 转天一大早，俞哲直奔机场，买了机票就要赶回L市。 两个城市距离不近，总共要飞上四个小时左右，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再加上从城市边缘赶回四区又要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真正到达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刚一放下行李，他焦急的时暮落家门前，咚咚咚几声。 预料之内的，并没有人回复，但俞哲还是有一丝的失落。 来不及耽误时间，他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往二区陶女士开的古董店，他本有些忐忑，毕竟上次冒冒失失的闯了进去，对方......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六章 天价情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错过 “什么？！八个地点？你的消息可靠吗？”电话里，萧建难以置信的问道。 回到啊L市的第二天，拿到资料的俞哲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在S市的萧建和齐雅，简单给他们叙述了一下资料中的信息。 其实看到八个地点的时候，俞哲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有三四个也就差不多了，三个人一齐出发，很快就能确认地点。 但现在这样就很复杂了，每个人至少要去两个地方，就算是到了确认完就离开，这个过程也少说要一个星期。 虽然也有可能第一次就找对了位置......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七章 错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令人不安的电话 让一切都倒回到莫林失踪的第二天。 时暮落和俞哲探查过现场后一无所获，满身疲惫的回到旅馆。 她强打着精神，看着俞哲略带担心表情，心里不知作何滋味，面对面前人一起分析线索的邀请，她犹豫了一下还算选择了拒绝。 一来是她觉得俞哲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心里明明知道，这男孩对于莫林的去向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之所以如此卖力的寻找，不过是因为她罢了。 而二来，是她确实需要独自一人冷静思考一下了，平时明明非常善于控制情绪......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八章 令人不安的电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代号门徒与黄昏 放下手机，时暮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思绪。 现在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她不能再继续逃避现实，必须振作精神思考接下来的事。 她将身上剩余的水渍擦干，穿好衣服后，迅速的将所有东西整理起来，方便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这件事……要告诉俞哲吗…… 她在心里有些纠结。 理性分析利弊的话，还是说出来更为稳妥一些。 首先，对方的身份并不明确，若是只身一人前往，很可能会有危险，多一人多一分保障，完全可以让他先藏在暗处，视情况而决定对策...... 《杀手邻居》第一百零九章 代号门徒与黄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前因后果 路途十分漫长，时暮落只感觉在车上摇摇晃晃的过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停下，还没站稳脚，就听到了巨大的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接着又在噪音里度过了不知多久。 等脸上的面罩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环顾了四周，似乎是处在一片山林之中，没有任何信可以透露出信息的东西来告诉她此时身处何方，或许已经离开K国了也说不定。 旁边的门徒和黄昏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引着她向不远处几栋灯火通明的小房子走去。 房子的布局大致分为两个......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章 前因后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作谈判 “放心吧，莫林现在的状况很稳定，只不过还没醒而已。”说着，队长转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扇小门前，挥手示意道，“跟我来。” 时暮落将信将疑的走进门去，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上面躺着个人，呼吸微弱却十分均匀。 那人正是莫林，脸色并不好看，苍白中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有些向内凹陷，像是骷髅一般。 时暮落的手自然的抚向了莫林的颈部，在确认了还有脉搏之后，终于在心底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她极力克制，却......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作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关系？利益关系！ 尽管问东问西的不是她的性格，但是在这种生死大事上，还是要确认清楚的，毕竟她现在扮演的可是莫林的角色，可不能让他在业内丢了脸。 情况果然和她一开始的猜测所吻合。 目标人物是也Y国官方军队的一名将军，从长相看十分的粗犷，满脸的络腮胡，眉毛浓密，眼窝很深，眼睛倒是好看，像是块没有杂质的蓝水晶。 而之后几张纸上还有关于这个人的背景资料，时暮落快速的浏览了一番，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毕竟对于狙击任务，这些信息......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二章 合作关系？利益关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崎岖回家路 我说啊，你要是这样不舒服就把面罩拿下来吧，反正咱们已经飞出很远了。” 直升机上，门徒见着旁边一言不发且一动不动的时暮落，有些不适应，她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几个小时了。 “算了吧，免得摘下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给我自己找麻烦。” 时暮落语气依然带着火药味，听着就让人难受。 “你啊，就不能好点态度嘛？感觉就像别人都欠了你钱一样。” 门徒也是闲，开直升机的过程太过枯燥无聊，来的时候还有黄昏作伴，现在想聊天只能找时暮落了，总不能自言自语吧，像个神经病一样。 “没错啊，你们连定金都没给我，难道不是欠我的钱？” “问题是这还没开始谈生意的时候，你不也一直这个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看你和那个叫俞哲的相处起来，也挺小鸟依人啊？！看你年龄不大，怎么还两幅面孔呢。” “两幅？我看你是小瞧我了，我还能有更多副，想试试？”时暮落理所当然的说道，其实她也无聊，毕竟在现在的环境中，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脑子里也有些空空的，不知道该胡思乱想点什么。 “你这样的女孩没人会喜欢的！”门徒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聊着感觉……也没那么讨厌，果然人在无聊的时候任何一件事都能激发兴趣。 “反正最后也是要被你们讨厌，所以何必在一开始取悦你们呢。”时暮落轻笑了一声说道。 “这不是取不取悦的问题啊，就是……你不想给别人留个好印象？”门徒有些嘴笨，不知道该怎么通顺的表达话里的意思。 “没必要，这任务结束后，咱们就相忘于江湖了，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见到了，好印象也好，坏印象也罢，工作而已没必要较真。”时暮落的话说的很真实，这也是她日常的生活状态，尽管她有能力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但是这么做并不必要。 “别说这任务做完，恐怕等你下了飞机，咱们就再也见不到喽。”门徒笑道，“好好回城市过日子吧，战场可不适合你们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这可不见得，任务结束之前，咱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可就不会抱着这样的心态看待我了。”时暮落抿了抿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门徒有些奇怪的问道。 “纯字面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暮没有打算多做解释，眼前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这旅途何时能到终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但话题都是门徒单方面引导的，并且层次都很低，多半都是杂志上的垃圾新闻，时暮落倒是一直在答话，但她的心情并没有放在这些话题上，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犯困而已。 再长的旅途也总会到达终点，大概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L市。 时暮落伸手摘下面罩，只感觉阳光刺眼，连忙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渐渐适应。 环顾四周，竟然有一种荒无人烟的感觉，她不确定这到底在哪，毕竟这个位置她从来没有来过。 “雷达上看这里已经是L市了，只不过再往市区位置走的话，飞机没办法降落，原谅我也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之后有缘再见吧。” 门徒没有下飞机，只是站在舱门朝着时暮落大声喊道，但是摘下直升机特定的通话耳机后，时暮落能听到的只有那巨大的螺旋桨噪音，震得她耳朵十分难受。 幸而她会一点唇语，但是和门徒交流一直使用的是外语，这给她理解造成了不小的障碍，最终她明白的意思也只有“这里是L市。”这一小句话了。 直升机开走后，她环视四周，倒是可以看见公路，顺着走总能找到城市，万一路上能搭到便车，那就太幸运了。 然而事实证明，幸运这个词和时暮落永远没有关系。 一路上竟然一辆车都没有碰到，不光如此，连续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看到城市的影子。 祸不单行，她感觉自己的胃正在收缩，真要是细数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两天没吃东西了，水几乎也没怎么喝过，睡觉更是不可能，即使是在漫长而无聊的直升机上，她也极力克制，以防自己睡去。 不过尽管时暮落体质脆弱，但意志力出奇的强，在状态如此差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持清醒，一步步向前缓慢前行。 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她成功的看到了建筑物的影子。 保持状态飞速前进，她已经想好了，只要看见餐厅，不论大小不论菜系，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大吃一顿。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些建筑只能给她带来更大的绝望，整片建筑群就是个大的居民区，建筑风格又十分老套，感觉就像是上个世纪建成的。 但是说是居民区，这里又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人气，像是恐怖片中常有的那种诡异小镇一般。 经过一番寻找，时暮落还发现这小镇根本就没有餐厅，超市也不见所踪，唯一让她能看见点希望的，只有在最不起眼角落开着的一家小型便利店。 顾不了其他，她立刻冲进小便利店，索性里面东西还算齐全，她抓了几个面包几瓶矿泉水，就匆匆直奔收银台。 收银台员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对于这个时间还有顾客显得十分意外。 “老人家，请问一下，这是哪里啊？怎么大街上也看不见个人呢。”抓住空档，时暮落连忙询问道。 “姑娘外乡来的吧？”老人面目慈善，微笑着说道，“这里L市九区，本身就已经远离市区了，自然没什么人了，会选择来这住的，多半是受不了市中心房租压力的年轻人，这大中午的估计都去上班了吧。” 听到这里是L市，时暮落才有些放心，这一路走来的风光都让她差点以为是被门徒丢在了世界尽头。 “那请问您一下，这里有什么车可以开往市中心吗？”她将买的东西的钱付清后，继续询问道。 “那还真是不巧了，这里唯一一辆会开往市中心的车只会在早上六点到来，你若是想坐，就要等明天了，或者走到八区，步行的话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此时真的没有一个比“绝望”更能形容时暮落心情的词了，她当即决定，想办法在这里休息一番在往八区前进。 “太感谢您了，请问这九区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落脚吗？”她十分礼貌的问道。 “这可没有。”老妇无奈的笑道，“九区能去的地方太少，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在我这里休息一会。” “那怎么行，打扰了您做生意。” “放心吧，除了你今天恐怕也没有其他客人了，你就安心休息一会吧。” 听见老妇这么说，时暮落也不再客气，顺手又买了一桶泡面，便坐在老妇人身边大口的吃了起来。 “九区既然这么冷清，您何必还要选择在这开店，完全赚不到钱啊。”休息之余，她为了保持头脑的庆幸，便向老妇询问道。 “开店只是我的习惯罢了，毕竟这里离打超市太远，住在这里的人又没什么时间出门，我能帮到他们，也算是让我这个老婆子发挥点余热了。”老妇人笑着说道，脸上挂着单纯的快乐，“不过说起来，这个时间还真是冷清，以前还会有个青年来我这买东西呢。” “哦？那是个怎样的人？”时暮落并不是真的好奇，只是吃饱喝足的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困意，必须不停的说下去，才能让自己不要睡着。 “嗯……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可有次聊天才知道他都三十了，真是大好年华啊……可惜他已经几个月没来过了，我想大概是赚够了钱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了吧，以前也只有他陪我聊聊天，现在人离开了，我还觉得有点冷清呢。” 老妇人娓娓道来，或许因为太久没和别人说话，所以和时暮落交流的时候眼睛里竟然闪出一丝光彩。 “一定是这样的，我想他大概有什么特殊原因，才没来的及和您道别的。”时暮落也摆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她没有选择告诉老妇实情，这个红发青年其实早就已经死去了…… “不过说起来，他刚离开那会儿，还有人来找过他呢，那姑娘长得和那年轻人一模一样，大概是双胞胎吧。” “哦？”这个话题一下子吸引住了时暮落的注意力，“那……她们找到什么没有？” 她的困意一下全无，这件事毕竟是俞哲做的，而死者恰恰就是那个她这辈子不想见第二次的女人程云枭的弟弟程云雄。 尽管现在的她仍然觉得，有可能是程云枭设计雇人杀了程云雄，但是幕后黑手怎么说也要把表面的工作做足，下令杀了陆仁肯定还不够，找到真正动手的人，拉出去“斩首示众”，这才能让她稳固住在道上的地位。 但是同样，有其他人在幕后操纵阴谋的可能性也并不小。 如果真的被程云枭发现了什么直指向俞哲的线索，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毕竟以她的手段，是不可能把杀他弟弟的凶手交给警方的，但事实上落在警方手里绝对要比落在她手里下场好的多。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时间错位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老妇人笑了笑继续回答道，“那姑娘也只来过一次而已，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朋友来的，只是那男的就没那么和善了，大部分人看着他的脸就有些发怵，那人后来又四处打听关于红发年轻人的事，只不过其实我们对他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并不了解他。” “原来是这样啊……”时暮落在脑中思索了一会，总的来说他们应该并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不然不可能事情过去几个月还没有任何动静。 再说了，前几天在生日会上，......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四章 时间错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场空 不知是不是听了司机解释后的心里作用。 俞哲有一种从四面八方都有目光在盯着他们的感觉，让他不由的觉得心里发毛，纵使他体术能力再强，也挡不住几个人同时拿枪对他攻击。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最终他还是在司机的带领下到达了目的地。 虽说是目的地，但是距离他要去的基地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只不过情况如上个国家一样，再往里的地方就是山路，车子无法继续前进，只能靠徒步。 再说了，前方的路万分凶险，总不能要求司机和他一起去送......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场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路向南 这巨响是俞哲从没经历过的，比枪声还要大上十几倍，感觉就毫无征兆的在耳边炸开。 他感受到一种失重感，眼前满是细碎的玻璃碎片，打在脸上生疼，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溅的车内到处都是。 大脑在眩晕之中变得有些空白，耳朵也被这声音炸的有些不适应，只剩下停不下来的“叮——”的尖锐耳鸣 好在从失重开始到最终停下的过程不过四五秒，俞身经百战，受过的伤无数，所以很快就适应了过来，他反复确认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要命还...... 《杀手邻居》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路向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轰炸 俞哲在这个巨大的交易场里迅速的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里的交易模式很奇怪，无论什么样的物品都像是竞拍一样，连最普通的一瓶矿泉水都能从一块钱炒到将近三十块。 即使这样，还是会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加价，恐怕再过一会，所有东西的单价还会比现在再高上一倍。 俞哲终于明白，那个司机为什么要如此拼命的赚钱，在这混乱的时局下，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了。 幸好他提前带了不少现金，不论周围的人出价多少，他都会继续往上加，于是非常顺利的拿下了几十个肉罐头和整整一箱的矿泉水。 周围的人看着眼红，但是也不敢再继续加价了，以免在短期内，价格涨到一个离谱的程度，那时候可就真的买不起了。 带足了粮食，可俞哲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他注意到，这个集市上还在贩卖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来到一个武器摊位面前，这里尽管也围了一大圈人，但是数量其实并不及其他摊位，相对来说，还是食物与药品更加受欢迎。 摊位上正在进行激烈的“竞标”，商品是一把手枪，看起来有些破旧，外壳上的颜色被刮掉了不少，一看就是“饱经风霜”了。 但尽管这样，周围人的竞争依然十分激烈，俞哲倒也不急着下手，而是安静的观望着每一轮的竞拍。 他很快就发现，其实这里所有的商品都是商人在战场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 有些武器还勉强能用，就直接售卖，有些实在损坏严重的，干脆拆成零件，经过改造重新组装，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个摊位已经售出了数十把不同型号的枪支。 可俞哲依然不为所动，他并不是忌讳这些武器的来源，只不过他对枪并不感兴趣，即使是买了也不怎么会用，不如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更和缘的武器。 终于，商人从剩余不多的武器箱中，拿出了一把让他眼前一亮的武器。 那是一把S&WCKSURC系列的战术直刀，刃长有十四厘米，通身纯黑，大背齿设计保证了这把刀在实战中的破坏力。 这可是把好刀啊…… 俞哲抿了抿嘴唇，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让他等到了。 于是就在那商人宣布竞标开始的一刻，他立刻出价，把价格抬到了一个还算中等的位置。 围观的人似乎对刀的热情并不高，毕竟它的安全感远不及枪能带来的，所以也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尝试性的跟价，不过在看到俞哲再次提高价格后，全都选择了放弃。 毫无疑问的，这把刀最终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被俞哲拍下，他接过刀时心里有些激动。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终于又摸到刀子了。 感受着刀握在手里那舒服的质感，他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着眼前的刀。 那刀很新，几乎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龙骨结构，刀身直接贯穿刀柄，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结实耐用。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刀刃，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细细品味着刃上的每一个切面，每一个转折，心里异常踏实，他是个天生的刀客，似乎只有刀握在手里的时候，整个人才算是完整。 将物资搬回车上，俞哲心满意足的开车准备离开，继续他的南下旅途。 但是，在战场这种地方，一切不幸都可能在几秒之内发生，有时候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然失去了生命。 俞哲刚刚启动车子，可天空传来了轻微的轰鸣声，但是这声音迅速变大，霎时间就好像到了他的头顶上。 他向天空望去，只感觉一个黑压压的巨.物，正在以全速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飞来。 广场上的人惊叫着四散而逃，连手上的东西都顾不得了，拼命想要远离这里。 但此时早已来不及，那巨.物分明是一架轰炸机，俞哲眼睁睁的看着那飞机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下炸弹…… “轰——” 声音炸开的瞬间，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伴随着哭喊声和哀嚎声，“轰——”又是一声巨响。 俞哲的位置并没有被波及到，但他能清楚的看到发生的一切。 浓烟中突然跑出了几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父亲拽着妻子，怀里还抱着个半大的孩子。 他们似乎看到俞哲的车，脸上的绝望瞬间被一丝希望代替，他们边跑边向俞哲哭喊着求救，寄希望于这个陌生人可以将他们带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俞哲有些恍惚，他被这残忍甚至说是恐怖的战场情景所触动，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打开车门，朝着一家三口挥手回应着。 但是。 上天似乎和这一家三口开了个玩笑。 “轰——” 炸弹爆炸的位置，距离这一家不足半米，俞哲只感觉一股热浪袭来，接着就又是大量的浓烟。 他剧烈的咳嗽着，但是依然没有选择离开，他还想救救那一家人，于是睁大了眼睛，在浓烟中寻找那三人的身影。 但……直到烟雾散去，他期待的场景依然没有出现。 世界突然安静了。 没了轰鸣声，没了爆炸声，甚至是人们哀嚎的声音…… 俞哲微张着双唇，眼睛惊恐的大睁着，心脏狂跳，全身都在发飘，他从未见过如此惨剧。 碎石瓦砾，断臂残肢，触目所及之处，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刚刚还热闹的广场，几分钟之内已经被炸的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俞哲脑子一片混乱，感觉心里受到了极大地震撼，纵使这些战争场景他早就在电影中看过无数次了，但当它真实发生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令人深入骨髓额恐惧。 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一股温热的液体正在眼眶中打转，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他的身体如机器一般，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广场。 突然，他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木讷的低下头，发现那竟是半截手臂，皮肤已经被烧的焦黑，隐约能看清的袖子的花纹正是刚刚那个带着妻儿的男人的。 眼泪一瞬间如决堤一般。 俞哲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哭，或者说，他其实不为任何人哭，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发堵需要发泄出来。 在都市里，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眼前的目标，但在这战场上，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渺小和脆弱，仅仅几分钟，几百个生命消逝，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他最终还慢慢回到了那广场上，他只想确认，还有没有人幸存下来。 火药味、血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眼前的每一个画面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很快走完了一圈，果然一无所获，他擦了擦面颊上的眼泪，心情依然悲伤，但是也渐渐的平复下来。 是时候离开了。 他不想在这个国家多待一刻，但是他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他还要继续下去…… 突然，不远知从哪里，传出现了微弱的声音，像是个女孩在求救一般。 俞哲一个激灵，猛地循着那声音的来源狂奔而去，终于在一大堆碎石中找到了源头。 “听得到我说话吗！”俞哲大声喊道，双手开始搬起石头，挖掘里面的幸存者。 里面的人哽咽的回应着，虽然语言不通，但她仍然能感受到，外面的声音可以救她。 俞哲疯了一般的挖着石头，终于，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的身体，加快速度，很快那个人的全部身体就露了出来。 但是……. 那只是具女尸罢了。 后背已经被炸烂了，血肉模糊的一片，倒塌的石头压断她的肋骨，狰狞的断骨刺穿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即使是神仙，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俞哲有些崩溃，他这算是出现幻觉了吗？他的心智，莫非已经不正常了？ 怀疑之际，那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再次传来。 这绝对不是幻觉！里面还一个人。 俞哲小心将那女尸搬开，眼前的一幕再一次震撼了他。 只见一个女孩，蜷缩在两块巨石的夹角处，尽管身上脏兮兮的，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伤。 而之所以她能侥幸逃脱一劫，完全是因为那女尸替她挡住了所有的伤害。 俞哲将那女孩抱出废墟，她浑身沾满鲜血，眼泪和灰尘遮盖了面容，得救的一刻，她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声哭喊着叫了一句 “妈！” 随后便伏在那女尸身边嚎啕大哭起来。 俞哲一愣，明明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流了出来。 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面对一切都无力而为，只能在母亲的舍命保护下，勉强生存下来。 他完全能理解这女孩心中的痛苦，蹲在她的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默默安慰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眼泪流干了，声音也变得嘶哑，只剩下低声的啜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送你回家吧……”俞哲轻声对着女孩说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女孩缓缓的转过头，一双眼睛在眼泪的洗涤后变得更加清澈，看到俞哲后，竟然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心里满是委屈与痛苦。 俞哲没有催促她，只是耐心等她心情逐渐平静，用那微弱的声音说了句 “谢谢你。”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争遗孤 女孩坐在车上，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在她那沾满灰尘与泥土的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俞哲朝着女孩指的方向行驶，他把翻译器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父亲他……出去工作了，已经一天没回家了，我很担心他……”那女孩声音沙哑强忍着哭腔回答道。 “放心吧，你父亲他会没事的。”俞哲摆出一副笑容安慰女孩说道。 “那你……是外国人吗？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女孩轻声询问道。 “嗯……我是来找人的。”俞哲没有隐瞒，如实回应道。 “还没找到吗……” “还没找到，听说她可能在南方，所以打算过去看看。” “南方啊……”女孩明显有一丝失落，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担忧，“南方很危险的，我们一家就从那边逃过来的……本以为这里安全……结果……” 说着说着，女孩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俞哲笨拙的安慰着，他现在的心情也很糟糕，满脑子都是时暮落在爆炸中无助的样子，她的身影与女孩重合，让他心疼不已。 “我叫克洛伊，十六岁……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女孩停止了流泪，眼神中出现一丝惆怅，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 “叫我俞哲就好。” 互相介绍过之后，车子很快就行驶到了克洛伊家中，这里已经处于这座小城市的边缘地带，从外面看已经是破旧不堪，进入房子更是家徒四壁。 见克洛伊回家，在房间里的三个孩子奔跑着围了过来，但是却没见到妈妈，一张张小脸上挂满疑惑。 “克洛伊姐姐，妈妈去哪了？”最小的孩子用手轻轻抹了抹克洛伊脸上的脏东西，天真的问道。 “妈妈她……”克洛伊心里万般痛苦，却还是摆出一副微笑，揉了揉弟弟的头，温柔的解释道，“听说隔壁镇有吃的卖，她说想去看看，但是不放心你们，就让我先回来了。” “那他又是谁？”一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眼神警惕，指着俞哲问道。 “他啊……是一个好心的叔叔，我回家的时候遇到点麻烦，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克洛伊温柔似水，进门前还像个可怜无助的孩子，进门后却似乎一下子成熟了不少，把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为弟弟妹妹们挡了下来。 所谓长姐如母，不过如此吧。 俞哲看着这温馨却又让人心碎的一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几个孩子……看着真是有些眼熟…… 他皱着眉回忆着到底是那里见过的时候，克洛伊已经将脸洗了个干净，露出原本清秀白皙的面容。 啊……原来是…… 俞哲感觉更难受了，这分明是那个被炸死的司机的孩子们。 这似乎有些太过于巧合了，但是仔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却开始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刚刚才安慰过克洛伊她的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是否要将实情告诉这个小女孩呢？她在一天之间失去了双亲，怎么说都有点太残酷了。 “姐姐，我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羞涩的小姑娘扯了扯克洛伊的衣角，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道。 “啊，我这就去做饭。”克洛伊这才想起来，弟弟妹妹已经一天多没吃过饭了，连忙收拾东西点起炉子准备做饭，转头又看向俞哲，微笑道，“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就当是好好答谢您。” 俞哲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他们关于他们父亲的事，纠结之际也只好答应下来。 饭菜其实非常简单，或者可以说是简陋，五个不大的碗里只有半碗“米汤”，即使是整个锅里也找不到几粒实实在在的大米，而作为干粮的饼干，也都碎的不像样子，以年龄划分定量。 三个弟弟妹妹依次是四块三块两块，俞哲分到了五块，而克洛伊仅仅留了两块给自己。 俞哲看着这一桌子，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时间陷入深深地纠结。 “抱歉啊……我们……也只有这些了……” 克洛伊略显羞愧的低下头去，她看到俞哲犹豫的样子，心想一定是这菜不合他的胃口，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屑于吃这种东西。 但她……也只是想表达感谢啊…… “你误会了，我……刚刚只是走神了，很感谢你留我在这里吃饭。”说着，俞哲便笑着把面前的“饭”吃完，他不想让这个小女孩感到难堪。 克洛伊咬着下唇，也回应了一个微笑，但转头又看到四弟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的问道：“你不开心吗？” “我没有……”四弟低着头，说话支支吾吾的，“你和妈妈不是说……今天有罐头的吗……” 即使四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都是含在嘴里的，但是克洛伊却清楚的听到了全部，她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她和妈妈为了兑现承诺，在广场上一狠心花高价买了一个肉罐头，但却不幸遇到了轰炸，罐头在逃的过程中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嗯……其实……今天……”克洛伊努力组织着语言，想着要怎么解释。 “其实，你的罐头落在我车里了，我去帮你拿过来。”说完，俞哲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就往门外走。 “诶！您这是？”克洛伊显然没料到俞哲俞哲会这么说，连忙也追了出去。 回到车里的俞哲长叹一口气，拿出了一半的罐头，他本有心把全部罐头都留给这四个可怜孩子，但是他还要赶路，总要保证他自己的温饱状态啊。 从车里出来，俞哲正赶上追他出来的克洛伊，他想着正好也不用麻烦，就直接把罐头交给了她。 “收下吧，我就不回去了，接下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微笑的摸了摸克洛伊的头，向她告别道。 “我不能收下……”克洛伊连忙摆摆手说道，“我知道您买下这些罐头花了很多钱，要不这样吧，我……给您钱，您就当卖我一个，可以吗……” 克洛伊看着这么多罐头，十分心动，但是她也知道，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馈赠，只是她也不想让弟弟妹妹们因为吃不到原本承诺好的罐头而感到失望。 “你不用给我钱，真的……”俞哲心一横，有继续说道，“就当……是你们的父亲留给你们的吧。” “啊？”克洛伊瘦弱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没有站稳，她已经大概有预感会听到什么样的消息了，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轻声询问道，“我们的父亲……” 俞哲深吸一口气，张嘴刚要说，却临时又把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有些恨自己为何这般优柔寡断，但是面对克洛伊，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父亲他……回不来了……对吗……”克洛伊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看出俞哲不忍心将实情挑明，所以自己张口，将这残忍的现实说了出来。 “我很抱歉……”俞哲皱着眉头，心情压抑，他已经做好克洛伊会大哭一场的准备了，甚至在想要如何才能安慰她。 但是出乎意料的，克洛伊只是痛苦的捂住脸，反复的深呼吸调整状态，最后用故作平静的语气问答：“请问他到底是……” “他回家的时候遇到了袭击，被炸死了……” 克洛伊抹了抹眼泪，最后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用那哽咽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谢你告诉我实情……我……” 她反复擦拭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今后的日子……要好好活下去啊。”俞哲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硬想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来安稳克洛伊。 “我会的。”克洛伊点了点头，保持着笑容的薄唇都在颤抖。 “所以……这些罐头你就安心收下吧。”说完俞哲就将一直提在手中的罐头，推到了克洛伊手里。 这次克洛伊没有拒绝，但是她同样的拦住俞哲，缓缓说道：“即使您这么说……我也不能白白要您的东西，但是我又确实需要这罐头，所以……既然您要去南方，我家里还有很多父亲提前屯的汽油，我们几个也用不到，就全部给您，作为罐头的交换，可以吗？” “当然汽油也正是我需要的。”俞哲微笑着回答道，他同样没有推脱，从刚刚到现在，他已经看出这个小女孩那强烈的自尊心，如果他不答应这个交换条件，恐怕她是绝对不会安心收下罐头的。 听到俞哲肯定的回答，克洛伊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连连道谢，转身抱着罐头跑回了家中。 看着她的背影，俞哲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从刚刚开始，他就感受到周围又一种异样的气息，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这里。 他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趁着汽车的后视镜，打量着周围，果然在不远处，有一伙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在向着他的方向偷看。 这群人……想干什么…… 俞哲第一反应就是他被人盯上了，但是这似乎有些说不通，他作为外乡人，在这里理应没有仇家才对，所以到底为什么要盯着他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不论怎样，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果然还是应该马上离开，否则连累到那四个孩子，可就不好办了。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英雄”？救美！ 俞哲思考之际，克洛伊已经提着两大桶汽油走了出来，那两个桶加起来看着比她整个人都重，提起来十分吃力。 他连忙上去接过两个桶，直接放到了车的后备箱中。 “我家里还有两桶，您等等，我马上帮您拿出来。”克洛伊揉了揉被抻的生疼的肩膀说道。 “不用了，已经足够了，这些汽油已经多于那些罐头的价值了。”俞哲连忙摆摆手表示不用再麻烦，现在的他一心只想赶快把那群奇怪的人引开。 “那祝您早日找到您要找的人。”克洛伊挥挥手向俞哲告别，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从心里认定了这个陌生的叔叔是个内心温柔的好人，于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够一路平安。 俞哲也挥挥手告别，一脚油门启动车子，向着他原本要走的路上驶去。 车开了一段距离后，他继续向后视镜确认刚刚那群人有没有跟上来，但出乎意料的，身后十分“干净”，竟是什么人都没有。 事情似乎更加不正常了，俞哲甚至故意放慢车速，也不见有人跟上来，并且他那种一直被人盯着所产生的怪异感觉，此时此刻也烟消云散。 难道……猜错了？ 俞哲重新思考，或许因为职业病的缘故，他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但如果目标不是他，那到底…… 糟了！ 俞哲在心里暗叫不妙，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克洛伊，对方难道一开始就打算对克洛伊下手？ 想到这里，他立刻掉头回去，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恐怕会对四个孩子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路狂奔，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俞哲就赶回了克洛伊家门前，车子刚一停稳他就蹿了出去。 隔着门，他清楚的听见里面多了几个男人的声音。 “嘿嘿嘿，你们也别害怕嘛，我们只是路过，想借你们家来歇歇脚。” “就是就是，小姑娘你自从看我们进来，就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们可是正规军队的人，难道……看着还像坏人吗？” 男人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接着就听到一群人附和着大笑。 “我们家没有多余的粮食招待你们了，如果想抢劫的话，你们还是离开吧！” 这次说话的是克洛伊，她显然对来的人十分不满，已经下了逐客令。 “我们也没说要抢劫啊~”男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听着就令人作呕，“再说了，招待……可不一定要用粮食啊！” “你们！”克洛伊惊恐的大叫道。 “咚咚咚” 俞哲听不下去了，狠狠的敲了敲门。 房间内顿时一片安静，沉默了几秒后，才有个不耐烦的男声暴躁的吼了一句：“***谁啊！” “克洛伊在吗？我是俞哲，刚刚有东西落在你们家了，现在想要拿回来。”俞哲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语气中尽是威胁。 然而屋内的几个男人没有翻译器，根本听不懂俞哲在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他的语气听着就不爽。 半分钟后，门终于被打开，而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壮硕男人，面容不善，俞哲一眼就认出这是刚刚站在不远处偷看的其中一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碍了老子的事！”男人骂骂咧咧，满脸都是“好兴致”被打断后的愤怒。 俞哲没有掏出翻译器，尽管听不懂，但他压根就没想要搭理这个男人，直接推开他朝屋里走去。 房间内还坐着另外三个和门口男人差不多体型的人，几人都在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看着俞哲，而三个孩子此时正聚在一旁的角落里，尽管怕的瑟瑟发抖，但表情依然坚毅，尽管小小年纪，却完全有那种面对恶人而不屈服的气概。 克洛伊挡在几个孩子面前，狠狠咬着下唇，她发誓无论如何也不会后退半步，大不了鱼死网破，也要保护好她最后的亲人。 俞哲直接走到她身边，把翻译器塞到她手里，轻声问了句：“没事吧？” 克洛伊点点头，看到俞哲后心里果然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丝担心，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俞哲甚至看起来还要比他们瘦弱一些，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他一定会受伤的。 “您回来做什么？”她的语气一下子弱了下来，开口问道。 “东西落在这了，回来取。”俞哲简短的说道，“你可以把我说的话翻译给他们听，放心吧，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们半根头发。” 俞哲说话的时候，眼神凌厉的扫过那几个男人的脸，全身开始警惕起来，一旦对方想做什么出格的事，他可以立刻做出反应，保证几个孩子的安全。 来开门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几个男人的领导者，看着俞哲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略显暴躁的问道：“***都在说什么？” 克洛伊看了一眼俞哲，再次得到允许后，才将俞哲说的前半句话翻译给那男人听。 “取东西？真是***扫兴。”男人嘟囔了一句，转头用稍微好了一些的态度，对俞哲说道，“取完了赶紧走，我们这里还有正事要办呢！” 俞哲看了眼翻译器上的文字，冷笑一声，转头对着克洛伊和孩子们温柔嘱咐了句：“回房间里等，锁上门，我不说，就别出来。” “您小心啊……”克洛伊自知在这里待着或许会成为累赘，于是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俞哲，迅速带着弟弟妹妹们回了房间，牢牢的将门锁好。 “你**这是想干什么！”男人暴怒的吼了句，但眼珠溜溜一转，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无耻的笑容，故作神秘的朝着俞哲说道，“我说，你也看上那小妮子了吧？” 俞哲眉毛猛地一皱，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着一拳打在面前人脸上份冲动了。 “我们哥几个呢……也是来找点乐子的，平时在战场上嘛，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个女人……” 见俞哲不说话，那男人以为他心动了，嘿嘿笑着，一只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凑近俞哲，用下流的口吻继续说道， “我们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今天也不想干那么血腥的事，你只要别来骚扰我们，那就见者有份，我们玩完以后，让你也玩玩。” 俞哲的冷笑变随着男人的嘶吼一同响起，另外几个人从座位上腾的站起，但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呆愣楞的站在原地。 俞哲面无表情的拔出刀子，在刚刚男人说完的一刻，他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迅速拔出藏在身上的战术刀，熟练调转刀刃的方向，将反手改为正手，狠狠的将那男人的手钉在在了桌子上。 一切动作发生不过一秒，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俞哲早已将刀拔出，那男人一个趔趄倒坐在地上，看着被刺了个贯穿地手掌，心中怒不可遏，另一只手循着腰间就要拔枪，但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俞哲如鬼影一般，几乎是瞬间就贴到了男人附近，眼里已经将男人“解刨”了个清楚，寻找着合适的下刀位置。 最终他直接将刀刺穿了男人的喉咙，却没有伤及两侧脆弱的动脉，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却又不至于立刻毙命，而是痛苦的窒息而亡。 “她才十六岁啊！你们怎么下的去手？”俞哲咒骂着他们的龌龊，而此时另外的三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笨拙的掏出枪对着他的方向射击。 他迅速打量了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掩体，于是直接抓起面前的捂着喉咙抽搐的男人，替他完美的挡下了数发子弹。 另外三人眼见误伤友军，也不敢再随意开枪了，纷纷掏出刀子一齐冲了上来。 几人说是官方的人，但实际上菜的对俞哲根本就造不成威胁，他们莫名其妙的自信只是来源于身上的枪支，欺负欺负老幼妇孺或许还可以。 俞哲看着三人的持刀动作，心里对他们的实力已经做了一定的评估，和之前的对手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只不过小心为妙，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根本就没有配合意识，几乎是同时出刀的，俞哲双手各控制住一个人的手腕躲过第三人的攻击，迅速调整姿势，在两人手腕关节处施加力道，控制着两人，两刀捅在了第三人的身上。 两人也没想到俞哲会出现这样的动作，心里一惊，竟然直接松开了手，俞哲便没再管两人，用力一推，将二人推了出去，眼前的第三人还有行动能力，还是要优先解决掉的。 由于距离很近，俞哲并不打算夺刀了，毕竟眼前的人弱到收刀动作都极慢，真要等他收回刀，天都要黑了。 于是俞哲直接反手位将刚插在那人腹部的刀握住，用力向上一挑，让锋利的刀刃在那人身体里游走，最后直接拔出，狠狠的刺进了那人的心脏。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二十章 出逃的野兽 眼见两个同伴已经倒下了，最后的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俞哲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为了保住性命，直接翻身跪伏在地上，把头在地上磕得的当当响。 “欺软怕硬的东西！”俞哲冷漠的看着他们的丑态实在是觉得有些恶心。 两个无关紧要的懦夫，放了倒也无妨，但是现在的俞哲，心态极其不稳定，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一直以来都用规矩压抑着自己，近期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已经让他在打破规矩的边缘试探了。 而现在，远在异国他乡，面对这局势多变的战争，面对那被瞬间摧毁的渺小生命，面对无助与绝望，他的精神已经被浸染，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觉得心里的阴暗面如猛兽一般，想要冲破牢笼。 世界上最愚蠢的，莫过于无法分清楚形势的人，就在俞哲与自己的内心做着艰苦斗争，甚至已经打算放了二人的时候，那两人突然有了一丝“我能反杀”的错觉，掏出枪，还没拿稳，就对着俞哲射击。 俞哲的反应速度令二人始料未及，尽管看着他精神似乎完全不在他们身上，但其实他们刚刚有了掏枪的动作，俞哲就已经先他们一步做出了行动。 “砰砰砰。” 尽管子弹的速度极快，但仍然连俞哲的影子都没有碰到，只见他一甩手腕，将原本握在手里的刀扔了出去，像箭一般直直朝着其中一人而去。 一声轻微的“噗——”，半个刀刃就没入一人的眉心，紧接着就是一声颓然倒地的闷响。 只剩最后一个，俞哲也不多想，一个翻滚先躲开那飞驰而来的子弹，单膝跪地，一伸手回收刚刚扔出的刀子，接着趁着对方换弹的空隙，似猎豹般，迅猛的冲到最后一人身边，手起刀落，划破那人颈部动脉。 一时间鲜血喷了他满身，随着最后一个人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的倒下，世界再一次回归了安静。 俞哲最后的心里防线终于倒塌了。 望着整个屋子里死状各异的尸体，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最开始那种良心受到谴责的痛苦，他想起了他的师父何志良，当初那句“干这一行，良心迟早要被蚕食干净。”真算是一语成谶了。 他感到头昏，感到口渴，鲜血让他心中的猛兽变得兴奋与疯狂，他直接走到水管出，大口大口喝着冰凉的清水，这才让心中的“火”稍稍降温下来。 见一切都安静下来，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克洛伊按捺不住好奇心，在嘱咐好弟弟妹妹之后，还是好奇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眼前一幕将她吓呆了， 刚刚还凶狠的四个人全部毙命，鲜血铺满地板，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到她的脚下，那股刺鼻的铁锈味刺激着她的鼻腔，让她干呕几声，索性是胃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才不至于真的吐出来。 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还是俞哲。 此时的他像是恶魔一般，脸上的血迹混着清水，顺着他脸部轮廓流下，手上还紧紧握着刀子，眼睛更是变得像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克洛伊想要大叫，却连忙用手捂住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害怕极了，俞哲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抱歉，吓到你了。”俞哲面无表情的走到克洛伊身边，想要拉住她，却看她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也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去。 他回身找了把椅子，盯着眼前尸体，思考着接下来要如何是好，总要把现场处理干净才能继续上路，不能把这么恐怖的一幕交给几个孩子去处理吧。 房间一时间陷入沉默，克洛伊不敢说话，俞哲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见对方想说话又同时闭了嘴。 “抱歉把你家弄乱了，我会收拾干净。”俞哲见对方不开口，连忙说道。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克洛伊断断续续的问道。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说完，俞哲也算平复了状态，站起身子，扛起一具尸体，打算往外走。 “等……等一下……”克洛伊拦住了俞哲，“尸体……不用管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俞哲停下了动作，皱眉问道。 “他们这些官方军……经常来这一片地带‘寻欢作乐’……他们要是知道你杀了他们……会报复我们的……” 克洛伊咬着下唇说道，不论如何，她虽然很感谢俞哲这次又将她从危难中拯救出来，但是等俞哲不在了，之后的事又要怎么办呢……她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带着家人活下去啊。 俞哲一愣，他确实欠考虑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打他们一顿也照样会遭到报复，不如直接杀了，至少现在心里舒服。 “你们之后……要搬去哪？”俞哲重新坐下，以保证和克洛伊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或许……想办法回原来的家吧……虽然还在战乱，但是周围有个教会……哪里据说会收留没有父母的小孩子……还会为受伤的士兵提供医疗帮助，我们可以去那里躲一躲。”克洛伊实在不敢直视俞哲了，那眼神让她感受到一种来自地狱的恐惧。 “我带你们去吧……”俞哲想不出要如何弥补他冲动所造成的后果，最后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毕竟他现在也是要去南方的，顺路带一程，似乎也不是问题。 克洛伊没有回答，心中明显还是有一丝恐惧她不知道还要不要选择相信眼前的俞哲。 “你先考虑考虑，我……”俞哲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缓缓说道，“我先把这些……清理走，别吓到那几个孩子。” 他处理的很快，搬运掩埋尸体，擦干屋子里的血迹，将一切整理回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仅仅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克洛伊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她像一个成年人一样思考着未来，承担了本不该这个年龄承担的痛苦。 她似乎也没有选择了，凭她一人想要回到南方的教会去，简直难如登天。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怕的还是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受不了长途的舟车劳顿，如果在外再赶上一次如今天的轰炸，她又如何同时保证另外三个孩子的安全呢…… “我考虑好了……”克洛伊趁着俞哲停下的时候对她说道，“如果顺路的话，请带我们去教会吧……” 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一个杀手，带着四个孩子。 如果说大叔配萝莉是经典组合，那俞哲这个可算是四倍“快乐”了。 带孩子的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要困难的多，尽管四人都异常的乖巧，但是孩子的思想或是体力都远不及成年人的。 他们似乎很惧怕那些穿着军装的官方军，每次在路上即使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能怕的瑟瑟发抖。 俞哲本以为是之前房子里的事给他们留下了强烈的心里阴影，但后来听克洛伊无意聊起，才知道了真正原因。 所谓“官方军”并不是什么正义之徒，只不过是当地残暴.政权的打手罢了，据说因为常年招不上士兵，甚至会强制带走那些年满十二岁的男孩，让这些孩子上战场打仗，但又因为并不属于正式编制，所以即使阵亡，那孩子的家人也得不到任何的抚恤金。 而相对比之下，当地的民兵似乎更得民心，虽然也会传出一些负面.消息，总体功大于过，要怪就怪官方军做的太过分，人民积怨已久。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由于中途要去一次教会，所以有些绕远路，即使克洛伊和几个孩子表示把他们放在附近就可以了，她们可以乘其他的车过去，但俞哲却坚持要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不然几个孩子在这乱世太过危险。 从孩子们的家开到教会，总共用了五个小时，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教会里发出橙色的光亮，看着让人温暖而舒心，里面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院子外也晾着大量的纱布，大概就如克洛伊所说，这里也是个临时的战地医院吧。 神父接纳了几个孩子，本想着让俞哲也一起住进来一晚，暂时歇歇脚，但他却表示时间并不多了，必须马上启程才行。 教会门外，克洛伊看着俞哲的车久久不愿离去，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回去吧，我也该走了。”俞哲虽然用着温柔的语气，但是一想到克洛伊看着他时的惊恐样子，就还是主动避开了眼神。 “其实我……还是想好好谢谢你，但是我……”克洛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仍然没办法克服那份恐惧。 “我知道你害怕，没关系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你也用不着因此感到自责。”俞哲并不在意，现在的他连他自己都怕。 克洛伊表情看上去有些低落，沉默了一阵，忽然郑重的朝着俞哲鞠了一躬。 “您的恩情，等我长大了一定回报！” 俞哲连忙扶起听她的身子，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一笑，打趣道：“你打算怎么还？” “我……我……”克洛伊说话又变得磕磕巴巴的，脸上竟然有些红了。 俞哲则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挥手在她头上锤了一下：“你小小年纪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报恩的方式很多，你想的这种不可行，况且，我已经有所爱的人了。” 听到这里，克洛伊松了口气，她只是本着有恩一定要报答的想法，但又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东西，脑中才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办法。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克洛伊有些好奇的问道。 “和你一样，坚强，温柔，又善良。”俞哲脑中又浮现出时暮落的音容笑貌，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笑容，但心中又带着一丝担忧， 现在的他，时暮落又是否会害怕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见见这位姐姐。” “你啊，一直叫我叔叔，却叫她姐姐，我真的有这么老吗？” 俞哲笑着说道，克洛伊也被逗笑了，尽管这笑容消逝的很快，但是对于这个年仅十六岁，心中却装满无限悲伤的女孩来说，能短暂忘记痛苦，已经算是幸运的事了。 俞哲最后挥了挥手向克洛伊告别，启动车子，行驶进一片黑暗的公路上。 非主流（）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杀手邻居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狙击手就位 就在俞哲到达Y’国的三天前。 年轻的狙击手在Y国的首都机场下了飞机，如约带着那个幽灵雇佣兵的挂牌，面无表情的走在机场大厅。 说是有人来接机，但是都过去了二十分钟了，依然没有人出现。 狙击手等的有些不耐烦，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猜测着来接机的人到底是谁。 机场大厅的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想要从这里离开的，毕竟早就听说这里近期一直在战乱，正常人唯恐避之而不及，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在这时候往来Y国“旅游”的呢。 《杀手邻居》第一百二十一章 狙击手就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