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站在文娱上游》 第一章 林中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我不出镜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要找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这老哥有个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一封家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演员是个大难题 《一封家书》是一部惊悚悬疑小说，主要讲述两男两女合租在一起，因为偶然玩了笔仙游戏被恶鬼缠住。 小说是以家书的形式呈现的，所以开口才有问候语。 “我”用家书的形式向父母讲述了这段时间所经历过的一切，一直写到最后，“我”看到好朋友磊以及两个恶鬼走进门来，家书才算结束。 第一人称在这种中短篇的惊悚悬疑小说中经常出现，因为第一人称有着更方便抒情也就是表达主视角情感的优势。 特别是表达恐惧这种情感的时候，第三视角往往不如第一视角来得更加极致。 不过第三人称的小说也能够解决这种问题，那就是在表达恐惧的时候尽量限制视角，营造未知，增强恐惧。 第一人称有优势，自然也有劣势，不然市场上的第一人称小说就不会这么少了。 最关键一点，第一人称需要一定的文字能力以及情节把控能力。除非原本就是写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不然字里行间很容易暴露小说的虚构性。 暴露虚构性，在某些小说里面或许还算是好事情，比如一些刻意使用元叙述语言的文学作品，暴露虚构性本来就是作者的目的。 但是通俗作品中，特别是惊悚悬疑小说中，暴露虚构性往往是致命的。 即便读者知道小说里面的故事是假的，也不能让他在阅读的时候总是被作者提醒这个故事是假的，那还有个什么劲。 而《一封家书》这部小说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书中的视角控制很严格，叙事节奏也很不错。 林中之所以会选择抄恐怖小说，是因为他昨天在网上看到《诡话》杂志的中元祭征文，奖金十万。 而之所以抄《一封家书》，并不是因它是林中认为最恐怖的小说，而是因为它很适合这次的征文，特别是篇幅，总共只有四万多字，再长点就不行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蓝星上关于笔仙的传说并不出名，似乎也没有作者用它写过小说，至少在前身的记忆中是没有的。 这样一来，笔仙这个元素就会成为这部小说最大的优势。 …… 第二天下午，林中抱着电脑和剧本去了位于市中心的鹿角大楼，乘着电梯直接上了十一楼，徐晓娅他们开的公司就在这层楼里。 到了十一楼根本不需要找，因为一出电梯就能看到一个“万花筒文化娱乐有限公司”的招牌——这整个一层楼都是这间公司的。 看着公司气派的门牌，不禁感慨徐晓娅这姐弟俩是真土豪，这座写字楼的地段以及这一层的面积，一个月光是房租估计没有个大几万是下不来的。 “您好，请问您找谁？” 林中还在欣赏公司的门牌，前台的小美女带着职业微笑开口道。 “你们徐总在么？”林中笑着问道。 “请问您有预约么？” “还需要预约？”林中惊讶道。 “是的，我们……” 前台正要给林中解释，徐晓东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老哥你来啦，怪我没有提前跟Helen说。” 徐晓东又对前台说，“这是林导，以后他可以随意出入。” 前台点了点头，“知道了，徐总。” “嗯，你忙吧。”徐晓东拉着林中的胳膊往里面走，“老哥你来得正好，我刚点了下午茶。” 林中拨开他的手，“公司搞得这么正规，见你还要预约啊。” “就是防一手推销员，老哥你不知道，这两天我都见过好几个办信用卡的了。” 林中点了点头，随后又说，“你们这前台还有英文名？” “这是我的主意，她英文名也是我起的，怎么样？” 林中竖起了大拇指，“洋气。” 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刚才在门口看林中还感觉这公司有模有样，进来之后却有些颠覆他的想象。 这哪里是个公司，倒是更像个茶楼，没有一排一排办公隔间，只有精致的会客间，宽敞的休息区以及满墙的绿植和壁画。 穿过大厅，两人来到一间挂着“副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玻璃茶几上一堆炸鸡可乐，徐晓娅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一手捏着炸鸡，一手握着鼠标。 看到林中，徐晓娅愣了一下，连忙放下炸鸡然后擦了擦手。 “林导你来啦。” 林中点了点头，笑着走过去将手中的剧本递给徐晓娅，“剧本我已经改了一遍，如果你有时间，可以重新做一份电子版出来。” 徐晓娅接过剧本，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以为你会在电子版上直接改……” “修改剧本这种事情，我更喜欢在纸上操作。”林中耸了耸肩膀，随后他直接坐下，问道，“今天来试镜的演员资料有么？” “有的，我拿给你。”徐晓东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沓资料过来。 林中接过资料，这些简历都是统一格式的，应该是试镜的人在网上直接填写，然后徐晓东这边打印的。 虽然这些简历很粗糙，不过林中也不太在意，他也不奢求有什么资历深的演员来试镜，主要还是看一会儿试镜时演员的表现。 林中翻看着演员的简历，徐晓东在旁边拿着一杯可乐啜着。 等到徐晓东一杯可乐喝完，吸管发出呼呼的气流声时，林中才合上简历。 “老哥，怎么样，这些演员能入你的眼么？”徐晓东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中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点头，“还行，不过来试镜家长和校长的演员有点少了。” 这些简历里面大多都是苏省戏剧学校的学生，年纪都不大，基本都是二十岁以下，其中女孩子居多。 徐晓娅点头道，“确实如此，金陵这边的演员还是少了点，特别是有演绎经验的老演员格外少。” 林中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他们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仅有的几个来试镜的中年人身上。 《细雨》中总共出现十三个人物，除了两男两女四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之外，还有七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以及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而张重刚才仔细留意了一下，来试镜的三十岁以上的演员只有九个。 第七章 独幕剧 “一会儿试镜在哪儿？”林中问道。 “哦，在练功房，只有那里最宽敞。”徐晓东说道。 林中挑了挑眉毛，没想到公司里面还有练功房，他拿起演员资料站起来，“好，那你带我过去看看。” “好的，我这就带你过去。” 徐晓娅却说，“你们去吧，我把剧本的事情弄好。” 等到两人走出办公室，徐晓娅看着剧本叹了口气，这剧本已经被林中画得不成样子。 可以看得出来林中已经尽量在空白地方修改，但是实在修改的内容太多，以至于空白的地方都不够用。 这让徐晓娅有种挫败感，虽然写剧本本身就不是她的强项，这一点她也能清楚地认识到，但还是被林中打击到了。 而且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也不禁腹诽，明明可以直接在电子版上改的，而且按照这个修改程度，甚至林中都可以重新写一份，却偏偏非要用这种原始手段。 但是随着她不停地把新剧本录入到电脑里，原本心中的那点小小的不快很快就消失了，她逐渐被新剧本的魅力折服。 原本的《细雨》因为想要突出民工子弟的生活不易，有很多悲剧冲突，但是新的《春雨》却直接将这些悲剧冲突改成了民工子弟的苦中作乐，偶尔徐晓娅也会因为剧本中的诙谐情节会心一笑。 看完第一场，徐晓娅已经忘了自己的工作，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转而专心致志地看起剧本，她已经完全被新剧本吸引了。 学生和校长，学生和家长，家长和校长之间吵吵闹闹的情节，看起来有些幽默，但是却又透出一丝无奈。 不过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这点无奈是会被忽略的。 但是很快，随着故事发展，剧情来到了高潮，所有人物关系被纠缠到了一起，碰撞出荒诞的黑色火华。 幽默戛然而止，无奈和悲情迅速释放。 最妙的是，高潮部分人物的悲剧并不是通过夸张的台词和人物剧烈的情绪变化实现，而是通过跟前面的情节呼应，自然而然就产生的一种讽刺感。 还有结局，在原本的剧本里面，徐晓娅为了升华主题，抛了一些感人肺腑的台词出来，不过在新剧本中被林中弃用了，反而主动走向平稳，在惊涛骇浪之后留下一平如镜的水面。 因为剧本被砍了很多情节，而且原本就是徐晓娅写的，所以她读得很快，没到一个小时就将整部剧本看完。 看完之后，她轻轻地呼了口气。 之前她以为林中最多只是把其中不太合理的台词改一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刀阔斧，她甚至感觉这已经不是她之前的剧本了，虽然故事走向都差不多。 徐晓娅双手按在剧本上面，林中的导演水平如何她还不知道，但是至少编剧水平超过她的想象，这个人就算不当导演，去当个编剧应该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吧。 “咦，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去看练功房么？”徐晓娅看了看手表，距离她弟弟和林中前往练功房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时间。 带着疑惑，她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去练功房看看，不过刚出门就看到休息室坐了一堆人，她这才想起已经到了演员试镜的时间。 徐晓东和前台海伦正忙着招呼前来试镜的演员们，林中则不知去向。 徐晓娅过去将自己弟弟拉到一边，问道，“林导呢？” “在练功房呢，他已经带了几个演员进去试镜了。”徐晓东朝练功房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举起手中的一张A4纸，“他让我把这张纸发给其他来面试的演员们。” “上面是什么？”徐晓娅好奇地接过徐晓东手上的纸，看了起来。 一开始看到上面大段大段的台词，她还以为是《细雨》的剧本节选，不过看了几行之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根本不是《细雨》的剧本，而是一个新的剧本。 总共就一页纸，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徐晓娅看完整篇剧本，问道，“他有说是哪儿来的么？” 徐晓东摇了摇头，“没说，不过他是从自己电脑里面拷出来的word文档，刚让海伦打印出来的，你摸摸，纸还热乎着呢。” 想到这剧本是林中自己写的这种可能性，徐晓娅心情有些复杂，她忽然有点相信徐晓东之前说的林中是一个世外高人的猜测，虽然很扯，但是越看越像。 她手中的这个剧本讲述了一个地主遗孀装腔作势地要为亡夫守节终身，但是却遇到一个退伍军人闯进门要债，双方互相攻击，仇恨升级，最终发展到要决斗。但是结局很荒诞，退伍军人竟然爱上了地主遗孀，决斗变成了求爱，然后结局是两人的长吻。 看到结局，徐晓娅脸微微红了起来，同时又觉得这个结局太过荒诞了，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相爱了？ 但是吧，结局虽然荒诞，但是并不是不可理喻。当然，她无法从这份“爱情”中看到真正的爱，而是看到了无尽的讥讽。 地主遗孀被打脸了，她原本还坚持要为亡夫守节，但是最后的欲拒还迎让她之前的誓言变得滑稽可笑。 还有那个退伍军人，原本气势汹汹地来讨债，竭尽所能地嘲讽女人，最终却又忽然爱上对方。 两人的矫情和虚伪被讽刺得体无完肤。 当然，徐晓娅看到的不只是这些，这部独幕话剧里面的独白和对白转换很有意思，特别考验演员的技巧。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林中要拿这个剧本作为试镜剧本，大概就是想要考察演员们的对白和独白技巧。 不过虽然是独幕剧，但是篇幅也不算短，如果真要让演员们全须全尾地演出来，恐怕今天也就够面试几个人，所以她猜想试镜的演员只要说几段台词就行。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A4纸，皱了皱眉毛道，“这字体怎么这么小，都快看不清了。” 徐晓东缩了缩脑袋，“我本来说用大字体的，不过林哥说什么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创业之初需要节约成本。” “……” 第八章 试镜 “下次还是用五号字体吧，这样太伤眼了。”徐晓娅说道。 至于林中为他们节约资金的好意她心领了，要真是为了赚钱，他们又何必弄这个？ 再说了，就算要省也不至于省几张纸吧，就拿眼前的会议室来说，一万多的布沙发换成几百块的人造革省下的钱能买上一车纸了。 “剩下的让海伦发吧，我们去看看试镜。” 徐晓娅姐弟到练功房的时候，试镜似乎还没开始，三个演员正在认真地看剧本。 因为剧本上的字比较小，他们不得不把脸更贴近剧本。 看到徐晓娅他们，林中放下手中的茶杯，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们过来坐下。 徐晓娅走了过去在林中旁边坐下，然后小声问道，“还没开始么？” “他们需要一些时间看剧本。”林中说道。 徐晓娅点了点头，又看向正在看剧本的三个演员。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三个演员运气不太好，因为他们是第一批进来面试的，所以给他们看剧本的时间也是最少的。 “要不要看看他们的资料？”林中问道。 “当然。” 徐晓娅接过林中手里的演员资料翻看起来，那个女孩子叫邢冬冬，两年前从苏省戏剧学校毕业，有过话剧演出经历，而且还演过几部电视剧，不过都是龙套。 另外两个男士，个子高一点的那位叫许自然，三十八岁，高中学历，之前在横象影视城混过七八年，可能是没混下去，就没再继续。他自己在资料上写现在是自由工作者，具体工作内容没有写。 稍矮一点的男士叫刘亚安，三十五岁，从金陵艺术学院毕业之后在燕京的小天地剧团做了两年编剧，后来回到金艺做了辅导员，至于表演经历他没有在资料里面写。 徐晓娅对刘亚安印象比较深，金陵艺术学院的学历在一众试镜的演员中比较突出，而且还当了两年的编剧。 大概五分钟之后，林中轻咳了一声说道，“三位准备好了么？” “好了，导演。” “准备好了。” “好了。” 林中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分配一下角色，许自然饰演斯米尔诺夫，刘亚安饰演路卡，邢冬冬饰演波波娃。从斯米尔诺夫上场这里一直演到波波娃下场，不用脱稿，再给你们一分钟时间熟悉一下这个片段，然后我们就开始，没有问题吧？” 三人摇了摇头，然后又开始看剧本。 一分钟之后，林中对他们说道，“可以开始了。” 饰演斯米尔诺夫的许自然上前一步，还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上场动作，然后开口道：“混蛋，你就喜欢多说废话……” 看到许自然的表演，林中皱了皱眉毛。 虽然他叫许自然，但是这表演却一点都不自然，如果不是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林中还以为他是在朗诵文章。 资料上显示他在横象跑过七八年龙套，看来这七八年的龙套经验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邢冬冬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饰演的波波娃是一个虚伪矫情的女地主，但是却被她演成了一个娇羞的少女，台词也是说得结结巴巴。 倒是刘亚安的表现让林中有些意外，虽然路卡的台词少，但是他表现得非常好，而且台词衔接得很顺畅。最让林中惊讶的是，刘亚安只有三十五岁，正常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而饰演路卡这样一个老人角色的时候，他把老人的佝偻以及沧桑的说话语气都演得很到位。 等到一场戏结束之后，林中对他们说，“三位表现得都不错，试镜已经结束，刘亚安先生留一下，其他两位可以先回去了，最终结果会通过短信形式通知你们。” 虽然林中说得比较客气，但是邢冬冬和许自然还是非常沮丧，他们知道，应该是没戏了。 等到其他两人出去之后，林中对刘亚安说道，“刘先生还要麻烦你一下，一会儿其他试镜演员进来之后你帮忙给他们撘一下戏。” 刘亚安眼睛一亮，点头道，“好的，好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 让刘亚安帮忙搭戏，会让每次试镜的人数从三个变成两个，看似会降低效率。 其实不然，有业务能力强的人帮忙搭戏，其实是可以提升进度的，而且能够更快地让林中观察其他演员的水平。 下一组演员进来就没有熟悉剧本的环节了，林中跟他们说了接下来要演的片段，给他们一分钟准备就开始了。 连着面试了几组，林中不禁揉了揉额头。 这十几个演员里面，除了刘亚安之外，没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的。 他已经放低了标准，但是这些演员依旧不达标，大多数人都像是在朗诵课文，没有表情，没有肢体，跟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来演没有区别。 刚才有个小姑娘别说是表情和肢体了，连台词都说得磕磕绊绊。 这可是对着剧本演啊，即便这样她都读不通顺。 旁边的徐晓娅也是有些着急，不停地翻看着剩下的简历，想要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比较突出的，不过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什么出色的简历。 她看了看旁边的林中，想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她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林中再厉害也不可能凭空变一批演员出来，这事问他也没什么用。 林中敲了敲桌面，“先把剩下的演员面试完吧，晓东你去喊下一组进来。” “好。” 徐晓东出去之后，林中又看向刘亚安，“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刘亚安却摇了摇头，很有干劲地说道，“不用，我还可以。” 看到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林中笑着说道，“那你就再辛苦一下，等下一组进来之后，你饰演斯米尔诺夫。” “好，没问题。”任务量加重，刘亚安却更加兴奋。 林中之所以让他饰演斯米尔诺夫，也是想加快进程，尽快地把剩下的演员面试完。刘亚安基础扎实，又对剧本已经比较熟悉，让他饰演台词更多的斯米尔诺夫可以避免其他演员耽误时间。 第九章 蠢货 等到所有人都试镜结束后，林中微微叹了口气，这五六十个试镜演员里面，除了刘亚安之外，他只能勉强挑出四个能用的。 他把五个演员的简历调了出来，然后对刘亚安说道，“刘先生，今天辛苦你了。” 刘亚安正在喝水，听到林中的话，连忙放下水瓶，“林导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给别人搭戏搭了两个多小时，刘亚安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但是即便如此，在别的演员熟悉剧本的空档他也没有闲下来，同样在抓紧时间看剧本。 到了最后，刘亚安甚至可以做到脱稿演戏，让林中真正看到了他的台词功底。 如果每个人都像刘亚安这样，林中倒是省心了。 不过同时林中也很好奇，刘亚安这样的业务能力加上履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试镜一个默默无闻的新话剧呢？ 刘亚安喝了口水，盯着手上的剧本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盯着低头整理资料的林中看了会儿，忍不住问道，“林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林中抬头，“嗯，你问。” “这个剧本有名字么？是谁写的？”刘亚安举着手上的剧本问道。 “《蠢货》，我写的。”林中笑道，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歧义，又解释道，“剧的名字叫蠢货。” 旁边的徐晓娅抬头看了看林中，之前她想过这个可能，不过现在经林中本人证实，她依旧感觉很惊讶。 刘亚安捏着手里的剧本，心中颇多感慨。 作为一个编剧，他比徐晓娅更能感受到这个剧本的魅力。 即便是作为一个独幕剧，《蠢货》的节奏也是非常快的，乍一读起来，甚至会感觉男女主的爱情来得太过突兀。 不过仔细看过剧本对人物进行反复揣摩之后，刘亚安发现，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 波波娃，一个可怜的地主遗孀，她的丈夫生前对她并不好，两人绝对没有爱情。而她之所以要为丈夫守节，甚至表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完全是想要名节，想要牌坊。 当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跟她求爱的时候，她心中压抑的情欲被释放出来，才有了这样荒唐的结局。 两个人之间当然不能称之为爱情，而是赤裸裸的情欲而已。 从剧本角度来说，《蠢货》在不长的篇幅里面有着大量的对白和独白转换，集中在男主人公身上，这些转换巧妙而且自然，是体现编剧技术的重要一点。 林中把加简历收好，然后又将刘亚安的简历抽了出来递给徐晓娅，低声跟她说道，“跟他谈谈吧。” 徐晓娅会意，接过简历之后，对刘亚安说道，“刘先生，请跟我来。” 刘亚安点了点头，然后跟林中说道：“林导再见。” “嗯，再见。”林中笑道。 等到刘亚安走了之后，林中对徐晓东说道，“这四个人先留一下，咱们的演员还得招。” “老哥，要不咱们去其他剧团看能不能挖点人过来。像现在这样招演员，效率也太低了。”徐晓东垂头丧气地说道。 林中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能挖到。” “这有什么挖不到的，给他们加钱呗，我就不信给他们双倍工资，三倍工资，他们能不过来。” 林中笑了一声，“钱当然可以让你把人挖过来，但是你要考虑一个问题。你跟你姐只是想排这一部剧过过瘾，还是想要长期做下去。如果是前者，那没关系，你砸钱呗，把演员砸来了咱们就演。但如果是后者，你就要考虑一下工资结构的问题，以后你再招演员该怎么办？除非你卸磨杀驴，把人请来过一段时间直接辞掉。” “呃，这有点不近人情了。”徐晓东说道。 林中摇了摇头，“这不是人情的问题，而是你们是否能在这行混的问题。” 徐晓东瘪了瘪嘴，“那就是没办法了呗。” “那倒也不是，金钱手段也不是不能用，但也要有个度。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挖几个人过来。”林中笑道，他是看徐晓东这整天瞎忙，想给他找点事情干。 徐晓东也挺积极，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哥，这事包在我身上。” …… 刘亚安那边谈得很顺利，说好明天过来签合同。 具体的细节林中没问，徐晓娅比她弟弟靠谱一些，应该不会乱给人家开工资。 像他们这种剧团，能给演员的基本工资大概也就是三五千这样子。 刘亚安本身是有正职的，两边该怎么协调，合同怎么规定，林中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些都是徐晓娅他们的事情，林中负责话剧本身就行了。 “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个饭吧。”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多钟，徐晓娅对林中发出了一起吃饭的邀请。 林中没有拒绝，毕竟他们现阶段是合作者，徐晓娅既是老板又是话剧演员，他们确实需要有一些沟通。 “你好，我是来试镜的。” 三人刚走到前台那里，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林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眉毛皱了起来，约定好的试镜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这个人也未免迟到了太长时间。 徐晓娅也有些不快，不过今天只找到刘亚安一个演员让她有些焦急，所以虽然对方迟到了，她还是客气地点了点头说道，“里面请。” 年轻人看到徐晓娅，眼缝眯了一下，毕竟像徐晓娅这样的美女可不多见。 林中忙了一下午，这时更想去吃饭，不过老板徐晓娅已经请对方进来，他也就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往里面走。 “你们公司的环境不错嘛，美女你是老板么？” “嗯，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你叫什么名字？”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凌云，壮志凌云的凌云。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徐总就行了。”徐晓娅转头对徐晓东说，“晓东你带李先生去坐一会儿。” “李先生这边请吧。” 徐晓东带李凌云去休息区，徐晓娅则跑到前台去找李凌云的简历，等找到简历之后，她皱着眉毛说道，“这家伙的简历也太敷衍了一点。” 林中伸头看了看，李凌云的简历上只填写了几行，名字，年纪，联系方式，爱好等。 其他诸如表演经历，毕业学校这些信息都没有写。 这份简历林中有些印象，毕竟比较“特别”。 第十章 导演的表演 “速战速决吧。”林中拿过徐晓娅手中的简历，直接走向练功房。 徐晓娅走去休息区，对李凌云说道，“李先生，请跟我来。” 李凌云跟着徐晓娅走进练功房，他环视了一圈，说道啊，“你们试镜没有录像么？” 林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有过表演经历么？” 李凌云随手捞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我是燕京电影学院的，马上大二，我们学校大一时不能接戏的。” 听到李凌云说他是燕京电影学院的学生，徐晓娅忍不住看向林中，因为林中也是燕京电影学院毕业的，这样说来两人还是校友。 听到是自己校友，林中并没有改变态度，“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燕京上学，这份工作恐怕不太适合你。” 如果是金陵艺术学院的，林中可以考虑，毕竟学校离得不远，并不会耽误排练和演出。 “没关系，我演技很好的，一个多月足够我排练了，以后如果有演出那我就再飞回来。”李凌云不以为意道。 林中是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这个学弟了，刚在燕京电影学院混了一年就敢这么狂，那以后还得了？ 李凌云的形象是不错，个子一米八左右，不算矮，也不算太高，当演员或者偶像这个身高都没什么问题。浓眉大眼，有点李易峰的感觉。 但是演艺圈长得好看的数之不尽，不差他李凌云一个。 “你对自己的台词有信心么？” “还行吧。”李凌云的话听起来挺谦虚，但是表情可骄傲到不行。 林中点了点头，对徐晓娅说，“把《蠢货》的剧本给他一份，你自己也看看，一会儿给他撘个戏。” “还差个人。”徐晓娅说。 “这不还有我么？”林中指了指自己，“我来饰演路卡。” 徐晓娅挑着眉毛，相比于李凌云，她对林中一会儿的表演更加期待，不知道林中会不会给她带来惊喜。 李凌云拿到剧本五分钟之后，林中笑着说道，“可以开始了，我跟李凌云脱稿，徐总你就拿着稿子就行了。” 徐晓娅瘪了瘪嘴，她倒是也想脱稿，但是实力不允许啊。 “从斯米尔诺夫上场开始，一直演到波波娃下场，开始吧。” 李凌云胸有成竹地往前走了一步，趾高气昂地冲着林中开口道：“混蛋！你就喜欢多说废话……蠢驴！” 随后他又看向徐晓娅：“太太，我很荣幸地介绍我自己：我是一名退役的炮兵中尉和地主……” 李凌云的表现倒是让林中有些刮目相看，虽然台词并不是一点不差，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把台词记到这种地步，证明李凌云有很强的速记能力。 但是台词功底可不只是把台词背下来就行，更关键的是要通过台词把人物表达出来。在这一点上，李凌云还有些欠缺，相比于退役军人和地主，此时的李凌云表现得更像个霸道总裁。 不过总体表现也还算不错，至少比之前那些来面试的演员要好一些——除了刘亚安。 这一小段中，林中饰演的路卡其实是一个桩，并没有台词。 等到演到波波娃下场之后，林中没有叫停，而是示意李凌云继续。 李凌云也没有反对，继续往下走：……来人呐！ 林中饰演的路卡走了上去：“你有什么事情啊。” 剧中的路卡是一个老迈的仆人，说话恭敬，身形佝偻。 但是林中在说台词的时候像个混混，语气特别彪悍。 徐晓娅翻了翻眼皮，心说果然术业有专攻，导演也不一定会表演。 跟林中对戏的李凌云更难受了，面对林中的这种状态，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给我拿可瓦斯或者白水来……” 林中没有拿水的动作，直接说道：太太生病了，不见你，你赶快滚吧。 李凌云彻底呆住了，这尼玛演的是仆人？就算你演技不行，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林中看他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李凌云说道，“你这演得也太夸张了吧，而且这台词也不对啊。” 林中点头道，“我是改了一点台词，但是并不妨碍你继续说台词吧，你的台词应该是能接上我的话的。” “可是你这……” 林中嗤笑起来，“怎么，你是体验派的？情景不对就演不下去？不过这也说不过去，我给你的情景也完全没有问题，难道面对一个嚣张的仆人，作为地主的斯米尔诺夫的态度会有改变么？他的注意力会放在一个仆人身上么？” 听到林中的话，李凌云怔了起来，这个导演说得对啊。虽然路卡的表现跟剧本中的不一样，但是并不会影响剧情走向，他应该可以继续往下演的才对。 但是道理谁都懂，真的要演，看到林中这么出格的表演，他也演不下去啊。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吧，就算是在正常演戏中，你这样的表演早就被导演喊停了，我也根本没有继续往下演的必要。”李凌云不服道。 “导演喊停了么？”林中反问，“作为一个演员，应该时时刻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不是遇到点问题就责怪他人。” “话谁都会说，你有本身你演一个给我看看？”李凌云从进来之后一直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这会儿是被林中给惹毛了，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林中笑道，“好，我给你试试。就从波波娃下场之后开始吧。” 说完之后，也没等李凌云反应，林中眼神一变，整个人的状态变得锋利起来，脸上露出一副略带愤懑的不屑来：“给我拿可瓦斯或者白水来……（独白）人家等着钱用，急得要命，眼看就要上吊，可是她——没心过问钱财的事！装腔作势的女人，就因为这个缘故我才素来不喜欢，而且至今也不喜欢跟女人讲话。对我来说，坐在火药桶上倒比跟女人讲话轻松得多呢。哎呦呦……” 看到林中忽然的气势改变，徐晓娅有些发懵。林中此时的表演，跟刚才饰演的路卡时的状态根本完全不同，刚才的糟糕表演显然是林中故意为之。 李凌云也有些懵逼，他此时应该装作去拿水，但是他已经忘了这个动作，而是怔怔地看着林中的旁边听着他这超强的独白。 等到林中台词说完之后，李凌云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开口道：“太太害病，不见客了。” 等到台词说出去，李凌云暗道坏了，他竟然被这个导演带进去了，直接将剧本里面的台词说了出来，甚至还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仆人路卡。 林中没有管他，继续说道：“她有病，不见客！不见就不见……你不给钱，我就留下来……” 这一次李凌云有所准备，昂起头来说道，“你这家伙可真够放肆的，给我滚，不然我就要轰你了。” 林中：“你跟谁说废话？！住嘴！嘿，我的火气好大！那个女人是这样，你一个仆人也是如此！我简直气得想把全世界砸个粉碎……” 第十一章 你太漂亮了 “我简直气得想把全世界砸个粉碎！” 站在林中一旁的李凌云能够近距离感受到来自斯米尔诺夫的愤怒，而这种愤怒里面还掺杂着一丝不耐烦的急躁。 而且林中还加了一句台词，顺手就把李凌云的台词给接了过去。 等到表演结束之后，林中舒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对李凌云说，“你还觉得你自己没有问题么？” 其实林中的演技按照他自己来看，也只能算是个中等水平，毕竟是导演系毕业，演技好也有个限度。 但是这对李凌云和徐晓娅来说完全够了。 现在表导演是一个趋势，越来越多的导演都会表演，也有越来越多的演员会自己做导演。 当然了，现在大部分跨界导演自己水平还是有限，要么拍出来的片子不尽人意，要么就是找到了好的帮手。 一部电影，有好剧本，好灯光，好执行，好剪辑，好演员，导演再放放权，做做协调工作，片子自然没有问题。 李凌云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但是最终还是羞恼地说道，“你们当我没来过吧。” 说完直接夺门而出。 徐晓娅朝着练功房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这家伙估计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不过林导你也下手也真的狠，你们不是校友么？” “就是校友才要给他上一课。”林中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把李凌云的简历递给了徐晓娅，“明天上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谈合同吧。” “啊？”徐晓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他通过了试镜？你不是对他很不满么？”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徐晓娅狂点头，“非常之明显。” “我确实不太喜欢这小子的性格，不过也没什么，小孩子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他台词能力还不错，演技也尚可，把他签下来备用吧。” “可是他九月份就要去燕京上学了，难道还真的一演出就让他往回飞啊。” “这个问题等九月份再考虑吧。”林中说道。 “看他刚才夺门而出的样子，我觉得他未必愿意来。” 林中耸了耸肩膀，“不来就算了。” 两人走出练功房，徐晓东正在休息区玩手机，看到林中他们，奇怪地问道，“刚才那个帅哥怎么个情况，我看他出来表情不太对啊，跟他打招呼也没理我。” 林中笑了笑没说话，徐晓娅挥了挥手，“走吧，去吃饭，我这会儿还真饿了。” …… 第二天上午，林中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李凌云跟徐晓东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好像两人正在组队打游戏。 “林哥来啦。”看到林中进来，徐晓东抬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继续玩起来手机。 李凌云也抬头看了林中一眼，不过又迅速低下了头。 今天早上他接到了徐晓娅的电话，通知他试镜通过，让他到公司这边来签合同。 当时李凌云很惊讶，在他想来，按照昨天那个情况这试镜肯定是凉凉，没想到结果竟然是他试镜成功。 原本他想回绝的，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那个导演，但是又想到导演昨天的表现，一番纠结之后他带着复杂的心情来了公司。 原以为来公司之后会很尴尬，没想到他一来就被徐晓东拉到休息区东问西问，听说他打手游，二话没说又拉着他组队。 “林导，早啊。” 林中正要往办公区走，听到有人喊他，就扭过头来，看到是刘亚安，他笑着回应，“早啊刘老师，吃过早饭了么？” “我在家里吃过来的。” “嗯，你先在休息区坐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林中说道。 “嗯，您忙。” 林中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紧挨着徐晓娅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上挂着“艺术总监办公室”的铭牌。 办公室面积不小，得有张重现在住的出租屋两个大。老板椅，办公桌，一组小沙发配上一个玻璃茶几，办公室里面再没有其他东西。 林中把笔记本电脑放下，走到隔壁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门没关，徐晓娅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忙活着。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徐晓娅抬起头来，看到是林中，笑着说道，“林导来啦，我正在校验剧本，马上就完事了，你坐一会儿？” “没事，你忙吧，等你把剧本弄好之后让海伦打印几份出来，一会儿我们开个会。”林中说道。 “好嘞。” 林中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昨天他熬夜把《一封家书》的稿子又改了一遍，今天就准备发了。 打开电脑，找到《诡话》杂志社的邮箱，林中直接把稿子发了过去。 接着就是等待了。 他要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过稿的消息，《诡话》的编辑如果看上《一封家书》就会通知林中过稿，然后这本书就能在《诡话》上连载了。 还有第二个消息，这个稿子是参加中元祭征文的，所以除了过稿之外，还有可能拿到中元祭的征文奖。 不过第二个消息需要等一段时间，因为中元祭征文的最终结果会在中元当天公布，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林导，我这边已经好了。” 林中正在《诡话》的官网上瞎逛，徐晓娅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好，我这就来。” 等到林中走到休息区，刘亚安和李凌云已经拿到了《细雨》的剧本。 “给我一份。”林中问徐晓娅要了一份剧本之后，笑着坐了下来，“两位先看一看剧本，具体情况等你们看完我们再沟通。” 刘亚安和李凌云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看起了剧本。 林中没有看剧本，而是看向了徐晓娅。 徐晓娅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长发三七分开被束在脑后，可能是为了配合她现在的总经理身份，所以才特意梳了这么一个ol发型。 她五官很精致，不过较平常的女孩子多了一点英气，眼眸和嘴型跟马思纯有点相似。 徐晓娅被林中看得有些不自在，扯了扯嘴角小声问道，“林导，怎么了？” “你太漂亮了。”林中盯着徐晓娅说道。 “啊？”徐晓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林中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在旁边坐了好几个人的情况下。 原本在看剧本的李凌云和刘亚安，以及在玩游戏的徐晓东都抬头看向了林中，特别是徐晓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长得过于漂亮，而且太白了，朱菲常年跑外景，皮肤没有这么白，而且也没有这么精致，所以要演朱菲，你需要改变一下形象。”林中一板一眼地说道。 第十二章 写作业 “哦，好，回头化妆师来了之后我跟她商量一下妆容的问题。”徐晓娅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林中点了点头，“也不用太急。” 剧本篇幅不短，看完要花不少时间，林中没等他们看完，大概半个小时候之后他开口道，“大家先把手中的剧本放下吧，没看完的一会儿再看。我想不管你们看了多少，应该对这个故事有了初步的了解。《细雨》这个剧本是根据时事新闻改编的，剧本的核心在于民工子弟的教育问题，而引出核心内容的关键人物是记者朱菲。” “朱菲这个角色将会由徐晓娅来出演，刘亚安饰演王校长，李凌云……”林中打量了一番李凌云，最后说道，“李凌云演马珂吧。” 马珂是民生新闻栏目组的摄像，跟朱菲是搭档，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家境殷实，确实非常适合李凌云。 “当然，现在的角色安排也不是一定的，回头说不定会有变动，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林中又加了一句。 “林导，我有个问题。”刘亚安举手说道。 “嗯，你说。” “我看人物介绍里面写得比较详细，王校长四十五岁，身材矮小，秃顶，爱戴一个假发，这些特征需要表现到位么？”刘亚安问道。 林中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按照你自己的感觉演就行了。” 其实这些人物介绍是徐晓娅之前写的，林中后来之所以没有把这些东西删掉，也是想把这些描述作为选演员的一个参考。 当然了，参考就只是参考，具体该怎么演还是要看情况。 “还有其他问题么？”林中问。 刘亚安摇了摇头，“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其他人呢？” 在场的只有三个演员，除了刘亚安就是李凌云和徐晓娅，这剧本本来就是徐晓娅的主意，她大概率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林中这一问等于是在问李凌云。 李凌云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舔了舔嘴唇，然后举手道，“我也有个问题。” “嗯，你说。” “我们现在只有三个演员，可是我看剧本上面有十几个角色，今天也排不了戏啊。” “今天暂时不排戏，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一会儿把剧本看完，然后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心得体会，晚上五点半下班之前交给我。” “心得体会？” “一千字？” 林中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内容只跟自己饰演的角色有关么？”刘亚安问道。 “只要跟剧本内容有关就行了，如果你们对这部剧有其他一些想法也都可以写进去。” 刘亚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林中看向李凌云，“你呢？” 李凌云看了看林中，不情不愿地点头道，“我也明白了。” “很好。”林中站起身来，“你们三个写完之后，直接交给徐晓东就行了。” 徐晓东得了一个收作业的差事，高兴道，“好嘞，保证一份不落地给你收到位。” 徐晓娅则是眨巴着眼睛问道，“三份？我也要写么？” 林中笑道，“想什么呢，你当然要写，你可是大主角。” …… 给他们都安排了事情之后，林中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现在比较闲，所以有时间就在《诡话》的官网上瞎逛。 他要研究一下这本杂志的偏好，假如《一封家书》没有征服他们，他还要再想后招，中元祭的征文奖金他可不想错过。 吃午饭之前，徐晓娅第一个把作业交了上来。 她跟其他两人不一样，这个剧本她已经非常熟了，还演了一段时间，甚至上了剧场，所以可以直接动笔。 “林哥，这是我姐的。”徐晓东笑兮兮地把她姐写的心得体会放在林中的办公桌上，“我数了，加上标点符号，绝对够一千字了。” 林中挑了挑眉毛，这小子可太秀了，竟然还数了字数。 他将徐晓娅的心得体会拿在手里，正准备看，却见到徐晓东还留在办公室里，朝他挤眉弄眼的。 “怎么，降眉肌抽筋了？”林中觑了他一眼，问道。 徐晓东笑着凑近，冲林中竖起了大拇指，“老哥，你真强，竟然当众调戏我姐，段位太高了。” “调戏你姐？”林中指了指自己，“我？” “林哥，我就佩服你这副干了坏事还能一脸淡然的表情，高，实在是高，我先出去了，后面有时间，你教我几招。”说完徐晓东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见他这副怪相，林中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起徐晓娅写的东西。 毕竟是原作者，徐晓娅除了对朱菲这个角色进行了深入剖析之外，也对整部剧本做了分析。 其实徐晓娅都没有必要写，林中让他们写作业，是想让他们更快地了解剧本。 而之所以让徐晓娅写，是想让她起个带头作用。 …… 五点钟之前，李凌云和刘亚安的作业也交了上来。 跟林中预想的一样，刘亚安的心得体会写得非常好，毕竟是编剧出身，文字功底深厚，字也写得挺漂亮，态度更是非常端正。 反观李凌云的作业，先不说内容如何，这一手字就让林中不停皱眉。 作为一个文学院的讲师，林中有着多年的一线教育经验，但是也很少见过这样的字。 很多学生写字，都会越写越歪，但是也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歪。 而李凌云的字，一会儿朝左歪，一会儿朝右歪。 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囿于写作姿势，反手字写起来会很难受，除非每写一个字都换个姿势。 这家伙真是天赋异禀，林中不禁有些感慨。 林中最希望看到李凌云的作业，这家伙因为自身条件好，所以有些自傲。林中就想磨一磨他的性子，如果能磨好，自然是一块璞玉成型，如果磨不好，回头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能老老实实写完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不说写得怎么样，至少在态度上有了很大的进步，这一点让林中感到非常欣慰。 第十三章 偶遇 “林导，晚上公司一起聚个餐，你有时间么？” 林中正在看李凌云的作业，徐晓娅敲门进来。 “为什么聚餐？”林中抬眼问道。 “大家刚认识，我想一起吃个饭促进促进感情，毕竟后面要一起共事的。”徐晓娅说道。 林中吸了吸鼻子，他觉得促进感情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至少不必要这么急，后面时间还长着呢。而且他对徐晓娅这种想通过吃吃喝喝来感情的想法也不太认同，吃个饭就能促进感情了么？这就是这些富二代的局限性啊。 “晓东已经订了左家巷的包间，他家的菜还不错。” 听到徐晓娅这话，林中眉毛挑了挑，“左家巷啊……是还不错，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徐晓娅笑了笑，“六点钟出发。” “好。” 徐晓娅走后，想到左家巷，林中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种身体反应是因为前身对左家巷的记忆。 左家巷是金陵有名的饭馆，饭菜地道，特别是他家的羊肉绝对是金陵一绝。 林中发誓，他绝对不是那种贪吃的人，也不是馋他家的羊肉，真的是前身的记忆在作祟…… 六点钟到了之后，徐晓娅来找林中。 李凌云跟刘亚安都是开车来的，只有林中一个人没有交通工具，所以就只能跟徐晓娅他们的车了。 一起跟车的还有公司的前台海伦。 在公司的时候，海伦穿着白衬衫，黑色半身裙，说要去吃饭就换了一身休闲装。 林中不禁摇头，海伦真是活得够精致的，上班都要另外备套衣服。 换了衣服的海伦，更像是换了个人。 在公司里面的时候少言少语，端庄典雅。此刻跟林中坐在后排，变得活泼了许多。 她主动跟林中说话，不过说的都是什么没营养的话，一会儿问林中是本地人么，一会又问林中住得远不远。 林中不咸不淡地跟她说了两句。 估计是看到林中没什么聊天的兴致，她也就没有再找话题，而是转而跟前面的徐晓东他们聊天。 林中不是什么禁欲系的，只不过他觉得这小姑娘跟他年纪差距太大，聊也聊不到一起去。 都说三岁一代沟，林中跟她大概隔了有两条沟。 徐晓娅开的车，她是个稳健的司机，虽然路上并不太堵，但是他们行进的速度之慢还是超过了林中的想象。 等到他们到地方的时候，李凌云和刘亚安早就到了。 不过门口不止李凌云和刘亚安两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跟他们面对面站着，正在聊天。 “这是碰到熟人了？”徐晓东好奇道。 “应该是吧。”林中盯着李凌云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徐晓东没有察觉到林中的异样，笑着朝李凌云他们走去。 “李凌云，你们来好久了？” 看到徐晓东来了，李凌云笑着对他面前的中年男人说道，“胡老师，这就是我现在的老板，徐总。” “你好，我是胡有天。”中年男人笑着伸出手来。 “你好，你好。” 李凌云又给徐晓东介绍，“胡老师是我们燕京电影学院的老师。” “久仰，久仰。” 这时林中他们也走了过来，李凌云又给胡有天介绍，“这位是徐晓娅，徐总的姐姐，也是这部话剧的主演。” “胡老师你好。”徐晓娅刚才已经听到了李凌云的介绍，知道对方的身份。 “徐小姐你好。”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海伦。” “胡老师你好，我是公司的前台。”海伦补了一句。 李凌云嘴角抽了抽，又看向林中，其实他不太想介绍林中，毕竟之前在林中这里受了气，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指着林中介绍道，“这位是我们……” 却没想到胡有天开口说道，“我猜这位应该是你们这部话剧的导演吧。” 李凌云怔了怔，这胡老师难道会神机妙算，这都能看得出来？ “好久不见啊，林中。”胡有天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林中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天哥。” 这句好久不见是为前身说的。 林中当年在燕京电影学院上学，他的班主任就是胡有天。 那时候也是胡有天第一次担任导演系本科班的班主任。 九年前的胡有天三十多岁，硕士毕业之后留校也没几年时间，林中他们那一届又是他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所以师生关系很不错。 而林中是胡有天的得意门生，也是他最看好的一位。所以后来听说林中出了事，胡有天惋惜了好长时间。 “姐，这什么情况？感觉林哥跟胡老师认识啊。”徐晓东小声问他姐。 “林导不也是燕京电影学院的么？他们认识很正常吧。” 确实正常，毕竟燕京电影学院这种学校跟其他大学不同，学校里面拢共也没多少人，彼此认识的概率非常大。 不过看两人这情况，应该不是普通认识这么简单。 林中也不想他们瞎猜，就主动解释道，“天哥是我以前的班主任，毕业之后就一直没见过了。” “那能怪谁，你们那一届我每一个都保持联系，偏偏就你一个找不着人。”说起这事，胡有天很有怨念。 当时听到林中出了事情，他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却根本就联系不到人，让他还好生担心了一阵，怕林中想不开。 后来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林中境况，虽然为他的颓废感到可惜，但是总算放心下来。 “不过看你现在这情况，是走出来了？”胡有天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为林中成为话剧导演而高兴，这说明林中已经走出来了。 “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中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徐晓东和海伦两个眼中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脸上充满了求知欲，就差手里捧着瓜子花生了。 “胡老师，我们该进去了。”这时胡有天旁边的年轻人轻声说道。 胡有天点了点头，然后对林中他们说道，“那我们暂时先不聊了，这边还有点事情。” “嗯，胡老师您忙。” 胡有天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跑到林中面前，“我电话号码没变，明天给我打个电话。”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唯一一个 “要是我明天没接到你电话，你知道后果。”胡有天拿手点了点头林中，“威胁”了一句。 面对胡有天的“威胁”，林中很识趣地点头道，“收到。” 听到林中的回答，胡有天才满意地进了饭店。 林中扭头看向徐晓东他们，说道：“我们也该进去了吧。” “对对对，走，我带你们过去。”徐晓东忍住八卦的冲动，走到前头带路。 徐晓娅和海伦她们跟着往里面走，刘亚安正要抬脚，看到愣在原地的李凌云，喊了他一声，“小李，愣着干嘛，走吧。” 被刘亚安这么一喊，李凌云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一行人到了包厢之后，李凌云的脑瓜子还是嗡嗡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中竟然是他的学长，这一点之前没有人告诉过他。 等到在包厢坐下之后，李凌云拽了拽旁边徐晓东的胳膊，“林导是燕京电影学院的，你们之前就知道？” 徐晓东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能找他当导演？”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你也没问啊。” 李凌云表情一滞，徐晓东说得对啊，他又没问过林中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上来就告诉别人自己是电影学院的。 想到这里，李凌云更加尴尬了，毕竟对方是自己学长，这样一来之前他感觉自己之前的表现更加丢脸。 而且林中跟胡老师好像很熟的样子，他会不会把自己之前的表现跟胡老师说？ 如果让胡老师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会不会对自己印象不好？ 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等到菜上了桌之后，他忽然端起面前的茶站起来对林中说道，“学长，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以茶代酒，跟你赔不是。” 一桌人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有些懵，特别是海伦和刘亚安，因为李凌云来面试的时候，他们两个不在公司，所以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 林中看着李凌云一口把杯中的茶干掉，“不用叫我学长，我也毕业很多年了，还是叫我林导吧，或者喊我名字叫林中就行了。” 李凌云不知道林中这话是什么意思，举着空杯子不晓得该说什么。 徐晓东在旁边打趣道，“林导是嫌弃你以茶代酒没有诚意，要不，我给你叫点酒？” “可我开车……那我叫代驾好了，我去问服务员要点酒。” 林中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听他瞎说，你没什么需要跟我赔不是的。如果我忽然成为你学长，让你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不对，这大可不必。” 李凌云确实没有什么要赔不是的，那天他的表现充其量也就是比较骄傲而已。 当然了，这种骄傲常常会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但是如果是因为自己是他学长，他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那这个道歉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坐下吧。”林中朝李凌云招了招手，“别耽误了吃饭。” …… 饭吃到一半，徐晓东有意无意地问林中，“林哥，我看你跟那个胡老师关系挺好的，你们怎么这么久一直没有联系？” 林中正在专注吃羊肉，左家巷子的羊肉确实美味，之前存在于舌尖上的记忆随着味蕾的绽开变得实实在在。 他不是美食家，这羊肉汤底加了什么他不清楚，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这羊肉本身绝对不一般。 除了羊肉汤，左家巷子的烤羊肉串也是一绝。跟街边烧烤摊的羊肉串不同的是，左家巷子的羊肉串每一块羊肉都饱满多汁，咬在嘴里鲜嫩且有嚼劲。 而且他家的羊肉串没有放其他佐料，只撒了香辣的红椒粉，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辣椒粉的刺激会掩盖羊肉的鲜美，这样辣度十足，豪爽奔放的羊肉串坐观整个金陵都不多见。 正沉浸在美食当中的林中，听到徐晓东的话，回了一句，“之前出了点事情，所以一直没有联系。” 徐晓东舔了舔嘴唇，他当然知道出事情啦，可是他想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看到林中不想回答，他也不能继续往下问，怕让林中生气。 在座的，就徐晓东跟林中关系最好，他都不敢继续往下问，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在林中解决了碗中的羊肉汤之后，却主动说了起来，“当年毕业年轻气盛想要自己拍一部独立电影，不过后来出了点问题，电影没拍成。这事对当时的我打击挺大的，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来。至于我跟胡老师的关系，确实不错。胡老师这个人心肠很热，愿意跟学生们打成一片，所以我们那一届的导演班跟他关系都挺不错的。” 李凌云举手问道，“学……林导，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一届的么？” “我是零九级的。”林中回答道。 “零九级的……”李凌云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随后惊讶道，“零九级的导演班走出来很多知名的人，而且那一届的从业率出奇的高，我听我们班主任说，好像全班只有一个人毕业之后没有从事电影相关的行业……” 李凌云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经细不可闻。 全班只有一个人毕业之后没有从事电影相关的行业……那个人不就在他们面前么？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尴尬。 林中却笑了起来，“如果你的消息是真的，那这个唯一没有从事电影相关行业的人就是我没错。” 关于这点，他不比李凌云知道得多，这么多年他也没有跟他的那些同学联系过。 一开始倒是有些人会常常给他发信息，后来他一直没有回过，这些人也就渐渐没有再发，所以对于同班同学现如今的境况，他等于是一无所知。 今天碰到的胡有天，是这么多年来啊，他遇到的第一个电影学院的故人。 徐晓娅帮忙打圆场道，“这么说来，林导你现在回归，你们那一届不是全都从事相关行业了么？看来那位胡老师真的很有实力，能教出这么多优秀的学生。” 第十五章 你跟文肃清是同学？ “胡老师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不过他现在不带本科班了，只带研究生。偶尔会给其他专业上一上摄影课。”李凌云说道。 对于李凌云的话，林中一点都不感觉奇怪。 胡有天的强项本来就是摄影，他本科在金陵师范大学读的中文系，后来才跑到燕京电影学院拿了摄影系的硕士。 他的学术文章很多，也是因为他，那时候只要是《华夏摄影》出了新刊，班里面的同学都会去买上一本，里面大概率会有他的文章。 虽然带的是导演班，但是他也会帮忙为摄影系出专业教材，比如燕京电影学院现在还在用的《人像摄影的光线处理》就是他编的。 林中的出租屋里面还有一本胡有天的摄影画册——《无声的想象》，当年他破产之后，这部画册也是为数不多留下来的东西。 “哇，林导你竟然跟文肃清是同班同学啊。”海伦忽然开口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刚才听林中讲他是09级毕业的之后，海伦就一直在手机上查找09级燕京电影学院相关的消息，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文肃清。 徐晓东问道：“文肃清是谁？” “就是《沉默的赛车手》的导演啊。”海伦说道。 “哦。”徐晓东恍然，“电影我还看过，不过我一般不会关注导演是谁。” 其实海伦平时也不关注，只不过是刚才查到文肃清的时候看到了文肃清的作品。 他们两个不关注，不代表其他人不关注。 对于文肃清的名字，刘亚安他们当然不会陌生。 去年横空出世，凭借剧情片《沉默的赛车手》名利双收，拿奖又卖座，俨然成为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 “林哥，你跟文肃清熟么？关系怎么样？”徐晓东搓着手问道。 熟么？ 当然熟，导演班一届只有十几个人，林中他们那一届十五个人已经是近年人数比较多的一届，这么点人天天在一块自然不可能陌生。 要说关系怎么样，林中从脑海中调出前身的记忆，随后看到了一些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 男生嘛，一起洗澡是常有的事情，大家大学一起这么多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 上学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很好。 文肃清这个人有才华也有韧性，不过脾气不太好，是他们那一届最暴躁的。 后来林中一蹶不振，别人打电话发信息都是安慰和鼓励林中，只有他，把林中骂得狗血淋头。 “上学的时候关系还不错。”林中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愿再往下说，指着桌上的菜说道，“明天上午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晚上赶快吃完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就只能忍住继续问的冲动，转而认真对付起桌上的菜。 …… 天气忽然开始变凉了，林中走在桥上，一阵微风拂过水面朝他袭来，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他拒绝了徐晓东要送他的提议，选择了乘坐地铁。 地铁不能直接到他住处，还需要再转公交车坐两站，不过这会儿公交车已经停运，他只能慢慢沿着大路往回走。 走过这座桥，马上他就到家了。 看着月光下荡漾的湖面，林中心情不错，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新生活变得真实起来。 过去，已经有人帮他活过。 未来，他可以自己选择。 他渐渐地不再想自己的副教授职称，也不再惦记还没有给学生们上完的课。 他不知道自己到这个世界来之后，原来世界的自己会怎样，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么？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林中跟他交换了，接受了他的生活？ 如果是后者，他希望另一个林中能够从过去走出来，好好体验新的生活。 …… 卢天瑞看着剩下的未读邮件，松了口气，总算是剩得不多了，过两天就是截稿的日子，后面他会轻松很多。 烟灰缸里面烟头，是他加班的见证。 当年还没入行的时候，满以为编辑朝九晚五，天天抽时间看看稿子，剩下的时间自己还能追求追求艺术。 但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拳，如今加班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一个月三十天中，至少也有二十天他要加班。 特别是杂志社搞征文的时候，审稿的任务剧增，工作强度也跟着起来了。 看完最后一篇吧，然后就去睡觉，卢天瑞想。 而后他就点开了后面一篇题为《一封家书》的稿子。 “爸、妈：你们好！” 看到第一句，卢天瑞挑了挑眉毛。 书名是《一封家书》，没想到上来还真的就是一封家书。 不过卢天瑞没有想到的是，这部小说会从头到尾都是家书。 家书的开头挺有意思，引出的是第一人称，很容易产生代入感。 不知道后面会不会转换人称，还是一直都是第一人称。 故事的开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在家书里面并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点题，告诉爸妈自己被鬼上身了。 点完题之后，再开始讲故事。 既然是家书，肯定是倒叙。 “我”跟朋友磊以及各自的女朋友四个人在度假村租了一个很便宜的房子。 看到这里的时候，卢天瑞就知道这房子肯定有问题了，这种设置很容易猜到。 四个人度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后来生活越来越无趣，有一天，不知道是谁提议，玩一个叫作笔仙的游戏。 “笔仙？”卢天瑞歪着头想了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游戏，不过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随后看到书中的解释，卢天瑞明白了游戏规则，原来是一种招魂游戏。 游戏的过程有些诡异，大家最终在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了游戏，不过卢天瑞注意到一个细节，之前介绍游戏规则的时候，有说过请了笔仙必须要请走，不然会有麻烦。 而主角他们，好像是忘了这一步。 作为一个阅遍恐怖故事的编辑，卢天瑞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猜想或许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关键。 事实上，他猜中了。 但是恐怖故事并不怕读者猜中，有时候猜到一些东西，反而会增加恐怖感。 先不说这个故事恐不恐怖，至少卢天瑞已经被这个开头吸引了进去，作者有着很成熟的叙述技巧，第一人称也玩得很溜，能让读者很容易看进去。 作为一部恐怖小说，这一点尤为重要。 第十六章 措手不及 很快，距离主角他们招魂过去了第七天，按照笔仙游戏的说法，这一天“笔仙”就会出现。 当天晚上就出了意外，那只之前他们看到的黑猫忽然挡在他们开车回家的路上，差点出了车祸。 到这里卢天瑞以为那只黑猫就是“笔仙”，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真正面临的危险并不是那只黑猫，而是能够附在他们身上的鬼魂。 当好朋友磊告诉“我”其实他早就发现“我”被鬼附身的时候，卢天瑞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他再次领略到作者对恐怖元素的成熟运用。 作为恐怖文学杂志的编辑，他们在社里的时候经常会讨论恐怖元素有哪些，大家都比较认同的有夜晚、白衣、长发、脚步声、镜子、身后的手、红色的眼睛…… 而他们平时所提到的这些，书里面基本上都出现了。 能够运用这些元素，就能写出一本恐怖小说，即便手法不熟练，也能很轻松地营造出一些惊悚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 《一封家书》在运用了这些元素的同时，对第一视角的限制也做得非常好。 比如第二周的时候，站在主角的视角，只不过是开车的时候遇到了鬼打墙，随后莫名其妙闯了出来。 但是后来通过磊的叙述，“我”才知道其实当时“我”已经被鬼附身了。 故事渐渐到了尾声，卢天瑞扒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他急切地想知道主角他们到底有没有读过四十九天的劫难。 “窗户砰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半透明的窗帘随着刮进来的大风狂乱地飞舞着，我看见有两个身影在窗帘后面晃动。一个粗壮，一个苗条，那是一男一女吧……磊缓步走了进来，正像我期盼的那样，他看着我笑了。我也笑了，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我好久没见到的表情……磊朝我努努嘴，是的，他在叫我把这封信快快写完。是的，该完了，该结束了。” 这是整本书的结尾，后面还有此致敬礼，家书结束，小说也结束了。 卢天瑞往后一仰，随即熟练地从烟盒里面颠出一根烟来，点上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才回味起这部《一封家书》。 刚才看书的时候，他好几次感觉后面有人在摸他的背，现在还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他天天都跟恐怖小说打交道，恐怖阈值应该被调整得很高，看恐怖故事不会有感觉。 这有点道理，但是并非完全如此，寻常的恐怖故事他当然没有感觉，但是如果气氛营造得好，或许他比一般的读者还要想得更多，想的一多，感觉就更加强烈。 特别是书中主角做梦梦到床边坐着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诡异地对他笑的时候，卢天瑞甚至眼前就浮现出了完整的画面。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坐在他的床边，嘴边带着笑容，却不露出牙齿，眼睛的细缝带着点红光…… 吱呀—— “嘶！” 突然的开门声将正在回忆小说的卢天瑞吓了一跳，手上的香烟落在手指上，把他烫得够呛。 而此时的门口，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穿着白衣。 “哈——啊，你怎么还没结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卢天瑞的妻子打着呵欠说道。 卢天瑞呼了口气，“已经结束了，等我这根烟抽完就出去。” 妻子点了点头，特别嘱咐道，“记得刷牙。” “好，你先睡吧。” 等到妻子走后，卢天瑞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将《一封家书》的稿子拖到了预过稿文件夹里，这个文件夹的里面的书明天还要给主编看看，至于最终能不能过稿，还要他定夺。 …… “刘老师还没来么？” 第二天上午，林中到公司的时候，公司其他人都在休息区坐着，独独缺了刘亚安。 这让林中很奇怪，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觉得刘亚安不像是那种喜欢迟到的人。 徐晓娅笑着说道，“刘老师早上打电话跟我说，他想推荐几个演员过来试镜。我问了大概的情况，让他上午就把人带来，所以他还没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演员，如果刘亚安能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也能加快话剧的进展。 “有说什么时候过来么？”林中问。 “刚才打电话说是还要一个小时。” 林中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等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刘亚安带着几个人到了公司。 他总共带了五个人，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以及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 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中年人都是男人。 经过介绍，林中他们知道，两个中年男人都是金陵艺术学院的老师，而另外三个年轻人则是学校的学生。 听到是金艺的老师和学生，林中心情不错，不管怎么说，金陵艺术学院也算是个能入流的学校了，再加上刘亚安亲自介绍，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果然，简单的面试结束，刘亚安带来的五个人林中都挺满意的，这些人虽然比不上刘亚安，但是比之前来面试的那些要好上不少。 当时林中就拍板将这几个人签了下来。 合同还没签，林中就表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他让徐晓娅给新来的演员们各发了一个剧本。 “咱们时间不多，一起读剧本的事情就省掉了，你们几位抽空读一读，我也会顺带给你们讲一讲戏。其他三位演员已经准备过了，那咱们今天就先排一排他们的戏。” 林中让演员们聚在练功房，然后从《细雨》中挑了一小段只有马珂和朱菲的戏出来，直接就让徐晓娅和李凌云上去演。 新来的几个人可能有些不太适应林中的这种快节奏，把剧本拿在手里都有些发懵。 陆煜戳了戳刘亚安的胳膊，“老刘，这位林导性子也太急了点吧，读剧本的环节都能省？” 他跟刘亚安都是编剧专业的老师，昨天听刘亚安说起话剧的事情，表示很有兴趣，就主动请缨要过来看看。 没想到从他们进门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已经开始要正式排练了，这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第十七章 保姆型 面对陆煜的疑问，刘亚安并没有办法回答，他满打满算只跟林中认识不到两天。 “李凌云和徐晓娅你们两个翻到剧本的十八页和十九页，从朱菲把马珂拉到一边这里开始，一直到这一场结束。”林中对徐晓娅他们说道。 他们两个连忙翻到十八页，然后彼此看了一眼，徐晓娅说道，“林导，要不我们再熟悉一下这块儿的剧情？” 林中点了点头，“给你们两分钟。” 只有两分钟时间，徐晓娅他们不敢耽搁，开始认真地看这一段的剧情。 徐晓娅和李凌云在熟悉剧情的时候，林中走向刘亚安他们，随后说道，“陆煜暂定饰演陈友华，也就是陈晓光的父亲。王峰饰演温庆春，温宁的父亲。方淼饰演陈晓光，李粒饰演顾君，刘君饰演杨宇。一会儿你们看剧本的时候，主要看看自己的戏份。” 陆煜带头点头，“好的，导演。” “幸苦了。”林中说了一句，然后又拿着剧本走到公司前台。 前台海伦正在玩手机，因为公司没什么访客，今天又没有面试，所以她这会儿挺闲的。 看到林中过来，海伦连忙放下手机，“林导，有什么事情？” 林中露出和善的笑容，“要麻烦你一件事情，把剧本的人物分一下。” “啊？”海伦有些没听明白，“怎么分？” 林中拿着剧本细心地给她解释，“你看，这剧本里面总共有十三个角色。我们现在要将这十三个角色的剧本都分出来，比如我们现在要做朱菲的剧本，你就在电脑里面把所有朱菲的台词都给标注出来，其他的照葫芦画瓢就行了。不为难吧？” “不……为难。” “嗯，也不用急，明天之前给我就行了。” …… 交代完海伦这边之后，林中又回到练功房，对徐晓娅他们说，“开始吧。”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徐晓娅把李凌云拉到一边说道：“你看，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我们要是就这么播出了，社会上有好心人捐钱，那我们不也成了一起诈骗的共犯？” 李凌云欲言又止，随后说道：“没那么严重吧，就那个大姐说话……口无遮拦的，不能全信。” 这一段戏是身为记者的朱菲发现了学校的猫腻，想要报道一些更加劲爆的新闻，但是马珂却觉得有些不妥，担心这些报道对孩子们造成不良影响。 戏不长，每个人四五段话，但是这一段最能表现两个角色的特点。 朱菲名牌大学毕业，但是在电视台待了五年都没有晋升，所以她一心想要报导一个惊人的大新闻成就功名。 而马珂呢，刚到电视台当摄像没多久，父母都是干部，家庭条件好，也没什么大抱负，得过且过的那种。 两人把这段戏过了一遍，中间林中并没有叫停。 不过没有叫停并不代表他们演的没有问题。 “李凌云刚才的情绪有点过了，马珂虽然不赞同朱菲的做法，但是他本身是一个没什么大抱负的人，更不是什么圣人在世，所以他能说那句劝诫的话，已经是他这个角色能做的限度最大的事情。” “明白了，林导。”自从知道林中是他学长之后，李凌云对林中的态度就改变了很多，林中说的话他基本不会提反对意见，而且他也确实觉得林中说得对。 林中又看向徐晓娅：“这一段你做得不错，不过唯一的不足是进取心。朱菲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跑新闻这五年已经让她成为一个略有些世故的人，所以你的台词说得再开一些。” “嗯，我明白了，林导。”徐晓娅点了点头。 林中也不完全在挑毛病，之后又夸了两人一句，“台词背的都不错。” 得林中这句夸，李凌云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徐晓娅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剧本原先是她写的，而且之前还排了那么长时间。 即便张重后来改了很多，但是对她来说，也应该比别人更容易把台词背下来。 一边的陆煜他们还在讨论剧本，听到林中这边的点评，纷纷抬头。 刘亚安笑着说道，“人跟人还是不能比，李凌云跟我一起拿到的剧本，这会儿已经能把这么大段的台词给背下来。” 陆煜认同地点了点头，“速记也是演员的一个重要能力，不过我觉得还是这位林导更厉害，你看他从头到尾都没拿过剧本，显然剧本已经在他心中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剧本，“啧啧，这可是有好几十页啊，而且他连页码都能记住，我今天算是见到狠人了。” “这还不算什么，如果你看到他写的那个独幕剧，恐怕就会被他折服。”刘亚安感慨道。 一旁的王峰伸过头来，“刘老师，你一直跟我们说那个独幕剧怎么怎么好，不能让我们看看剧本么？也让我们知道怎么个好法呀。” “这你得去问林导了，是他的剧本，我也不方便跟你们细说。” 听到刘亚安这话，王峰他们兴趣缺缺，“算了，还是先把《细雨》研究透吧，看这林导的节奏，说不定很快就要让我们上去走戏了。” 陆煜则一脸轻松，“我倒是不急，看这林导说戏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把剧本研讨的环节省掉了。听我的，咱们就把剧本大概看一遍，如果还有时间就仔细研究研究，如果没有时间也不用担心，听听林导怎么说，都该明白了。” 在陆煜看来，林中属于那种保姆型的导演。 所谓保姆型导演，就是说这个导演喜欢掌控一切，辅导一切，甚至会手把手教演员怎么演。 他看向跟着一起来的三个学院的学生，说道，“你们三个要好好看看，遇到这种导演可不容易。” 在这种导演手下演戏，对年轻演员的成长很有好处，因为他会教会演员们理解剧本，理解演戏。 三个年轻的学生同时点了点头。 林中其实也不想当什么保姆，如果演员能够一次性到位，他当然乐见其成，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还需要他多费点心，不然要让演员们自己去摸索，这剧不知道要排到哪年哪月。 第十八章 给他们都安排好 林中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戏，将人物性格，剧情走向，又省去剧本研讨环节，就是想要加快速度。 他们这个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如果现在还不开始争时间的话，后面出了什么幺蛾子，时间根本补不回来。 包括他让海伦把剧本按照角色分类，也是想让演员们能够更方便地理解自己的人物，代入自己的角色。 为了追求速度，林中自己成了最累的人，一个上午过去，他基本上就没有休息过。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徐晓娅他们也松了口气，排练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他们也不比林中轻松多少。 吃完饭回到公司，林中准备小憩一会儿，却接到了《诡话》编辑部的电话。 “喂，是苍耳先生么？” 对方还没有作自我介绍，林中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历，因为苍耳是他的笔名，而知道他笔名的只可能是《诡话》杂志的工作人员。 “是的，你好。” “苍耳先生，我是《诡话》的责编卢天瑞，很荣幸地通知您，我们杂志社已经决定采用您的作品《一封家书》，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将这本书交给我们杂志社使用？” “当然愿意。”林中回答道。 “在确定达成协议之前，我这边将会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如实相告。” “好的。” “您投递给我们杂志社的作品《一封家书》是否是您个人独立完成？” “是的。” “您是否拥有作品《一封家书》的所有版权？” “是的。” …… 非常简单的几个问题，杂志社那边就是要知道版权归属，只有林中拥有所有版权，他们才能签订协议。 很快两边达成协议，稿酬按照标准来，千字七百。 林中将杂志社发过来的电子版协议打印出来，签完字，然后又跑到楼下寄给了杂志社。 回到办公室之后，林中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虽然很累，但是收到过稿的消息，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其实没有想到对方的效率这么快。 林中没穿越来之前，不是没有给杂志社投过稿，不过常常效率很慢，往往过稿的消息要等一到三个月。 像《诡话》这种比较急的征文，应该是要快一些，但是他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快，这都没有二十四个小时，对方就完成了一系列程序。 之前在他想来，没有一两个星期恐怕是收不到过稿消息的。 至于他的笔名，是他没到这个世界之前就一直在用的，已经用了十几年，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在用这个笔名了。 用习惯了，也就没想着改。 至于当年为什么会取苍耳这个笔名，也是因为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像苍耳这样朴实、有用且具有生命力。 苍耳是一种菊科植物，会长一种带刺的小果子，以前在农村经常看到。 因为它的果子上都是小刺，所以经常会附着在一些家畜身上。 生命都有自己的进化之路，而苍耳的进化之路，显然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繁衍。他们的种子会跟着那些家畜去往更远的地方，然后落地生根。 林中也希望他的作品能够像苍耳的果子一样，到处播撒。 跟《诡话》的协议签订之后，大概过几个星期，他就能又有一份收入，千字七百块钱，算下来，《一封家书》能为他带来三万块钱的稿酬。 如果运气好，或许他还能获得征文的十万块钱奖金，加起来就有十三万了。 钱，是一种能让人安心的东西，林中也不能免俗，想到自己渐渐鼓起来的腰包，他嘴角的笑容绽放起来。 …… 午睡结束之后，林中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 下午有更多的演员加入到排练的队伍当中，林中挑着一些尽量能囊括更多演员进去的片段给他们排练，尽可能地让他们每个人都走一遍戏。 演员的招募工作也没有停下来，一方面他们在网上做招聘启事，一方面又让刘亚安他们介绍熟人过来。 徐晓东最近也没闲着，上次听完林中的建议之后，这家伙还真地跑到其他剧团去招演员了，不过结果令人失望，他连续跑了三家剧团，却一个演员都没有招到。 毕竟他们这个新剧团没有能够吸引到别人的地方，而徐晓东听了林中的话，也不可能给他们开太高的工资。 《细雨》总共有十三个角色，而林中想要招二十六个演员，甚至更多。 他希望每个角色都能至少有一个替补队员，如果当中出了什么问题，替补能够随时顶上来。 而现在，他们只有八个演员。 当然，二十六个也不是最低标准，如果实在找不到演员，林中也希望能培养几个多面手。 比如刘亚安，他既可以演王春生，也可以演温庆春以及陈友华。 后面如果真的演员不够，就把刘亚安拎出来当替补，随时给别人补位。 而林中自己，对剧本了然于心，又有表演功底，真的要是到了没人用的那一步，他这个导演或许也要上去充当救火队员。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演戏，相对于上台演戏，他更愿意在幕后掌控一切。 一天结束之后哦，一群演员以及前台海伦都被林中折磨得够呛，听到下班的通知，纷纷松了口气。 仅仅一天的时间，他们就领教了林中的可怕。 林中就像是一台行走的计算机，把演员们的每一步都计算地好好的。 演员什么时候该走位，该怎么走位，他都一条一条地给他们讲解。 他们甚至感觉自己这些人都是机器人，而林中就是那个编写程序的人，他将程序都给他们编好，他们只需要按照林中编好的程序行动就行了。 “今天讲的东西，希望大家回去好好消化一下，明天咱们继续。” 他虽然给他们的程序都编好了，但是并不是要扼杀演员们自己的创造力，他还是希望演员们能够在他画出的这个框子里面能够有更多更好属于他们自己的表现。 只有这样，后面再排练他这个总指挥才会轻松下来，甚至等到新演员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能够自己带着新演员排练。 第十九章 舞监 《细雨》开始粗排的第三天，剧组又多了三个演员，都是看了招募演员的信息过来的。 这三个演员是林中从一百多个面试者挑选出来的。 这几天的面试下来，林中最大的感慨就是现在的人真的是胆子很大。 很多人在填写资料的时候都瞎填，全是什么十年演员经历，五年舞台经验…… 等到人来了之后一问，要么是干过群演，要么就是大学的时候在话剧社混过。 如果这些人能够诚实一点，林中也能省下来大批的时间。 “一组跟我到一号会议室去，四组继续排练，其他人的等一会儿。”林中朝饰演顾君和周美丽的李粒和齐远霞招了招手。 林中根据戏份，把所有演员总共分成了十七个组，这样方便细排。 这些组并不是完全分开的，每个演员都分属好几个组，比如李粒，她既属于一组，也属于七组，八组…… 为了方便演员们记住，休息厅和练功房都贴了分组名单。 其实这样的分组最考验的，是林中的记性，因为他需要记住每个组代表的片段，包括每个片段里面有哪些演员，也要记住哪些组之间没有冲突。 比如一组和七组就不能同时进行排练，因为李粒同属两个小组。 这个分组刚出来的时候，演员们确实有些困扰，毕竟他们需要记住自己所在的组，像一些戏份多的，要记住好八九个数字。 但是等他们习惯了这种分组之后，却发现这方法真的很方便，只要林中喊到哪一组，他们自然知道轮到了自己，有些记得比较熟的人在林中还没开始给他们讲戏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该演什么了。 譬如现在，李粒和齐远霞听到林中喊一组，立马就知道接下来他们两个要排练《细雨》的第一场戏。 《细雨》的第一场戏，是周美丽和顾君的对手戏。 顾君的父母不和，母亲脾气暴躁喜欢打人，不仅喜欢打顾君的父亲，也会打顾君，外面都在传是周美丽把顾君的父亲打走的。 简单的一场二人对手戏，就把顾君的家庭情况表现了出来。 这场戏的台词不少，也很有冲突，对顾君这个角色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场戏。 而且不仅如此，这场戏作为整部话剧的开幕，对后续故事的发展也尤为重要。 林中领着李粒和齐远霞准备去往一号会议室，不过刚走出练功房，就跟匆匆赶进来的徐晓东迎头碰上。 “你搞什么，这么急急忙忙的？”林中后退一步问道。 徐晓东看到林中，笑了起来，“林哥，正准备去找你呢，我挖了两个人过来，你去看看？” “挖了两个人？从别的剧团挖的？”林中疑惑道。 金陵基本上没有什么话剧团，除了金陵话剧团之外，其他的都是些杂鱼。 前几天徐晓东到处跑，一个演员都没有找到，林中并没有感觉到奇怪，水缸里面水就这么深，是大鱼早就露出鱼鳍了，还等着他去挖掘？ 能通过招聘的方式找到刘亚安这种程度的演员，已经让林中非常惊喜，他还能奢望其他的么？ 除非徐晓东是从别的市挖的人。 但是这绝无可能，因为距离林中上次见到徐晓东，才过去五六个小时而已。 “人就在休息厅，我带你过去看看。”徐晓东拉着林中说道。 林中点了点头，然后对李粒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先去一号会议室等我一会儿。” “好的，林导。” 等到李粒他们往一号会议室走去，林中跟徐晓东去往休息厅。 公司的演员们现在都在练功房，休息厅没有别人，只有徐晓东带来的两个人。 两个中年男人，都是四十岁左右。 “林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两位人才。”徐晓东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好，我是林中，剧团的导演。”林中先自报了家门。 “林导你好，我叫万光，之前在金陵话剧团当舞监。我旁边这位是路麟，是我的搭档。”显然两人中，万光为首，他主动地跟林中握了握手。 跟万光握过手，林中又把手伸向路麟。 林中没想到能把金陵话剧团的舞监请来。 舞监可不是什么小喽啰角色，在一个话剧团里面，舞监等于就是个管家，舞监的全称就是舞台监督，也可以叫他们舞台管理。 在华夏，一般情况下，导演将戏排练成熟之后，就会直接把演出任务交给舞监。 有些剧团，则是由导演兼任舞监。 像现在，林中就兼任着舞监的工作，演员排练的规划，人员调度这些其实都可以交给舞监去做。 如果公司能多一个有能力的舞监，无疑林中的担子会轻上许多。 因此林中对万光和路麟两人非常感兴趣，他笑着说道，“两位请坐，晓东你让海伦给两位泡杯茶过来。” 等到坐下之后，林中开门见山道，“两位现在还在金陵话剧团或者其他剧团就职么？” 万光摇头道，“我们四月份就从金陵话剧团辞职了，至今一直在待业中。” “方便问一下两位为什么会从金陵话剧团辞职么？毕竟在金陵，金陵话剧团是业内的老大。”而且金陵话剧团是公家的，算是个铁饭碗。 “没什么不能说的，金陵话剧团看着挺大，又是戏剧家协会和文化局主办，但是内部没什么活力。而且舞监这个职位在剧团也很尴尬，除了干一些脏活累活之外，也没什么了。”万光说道。 万光说的都在理，金陵话剧团确实有许多弊端，但是这些弊端在林中看来还无法成为万光他们果断辞职的理由。 如果是因为这些理由辞职，他们也不会在没有找到新工作之前就把工作给辞了，又不是年轻小伙，一冲动一上头就去追逐理想。 再者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去更好地剧团，也不会害待在金陵。 不过林中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其他事情，“能说一说你们之前的工作经历么？比如参与了哪些戏剧的制作？” 第二十章 林导好凶 “我们参与过的话剧很多，大多数都是经典剧目，像《段云秀》、《来生》、《卡洛斯蒂亚的男人》这些我们团都有演过。自排剧《金陵站》、《梧桐树下的小女孩》这些我们也都全程参与。” 其实万光说了大话，他们团的自排剧都是外包给别的明星导演明星编剧，等到那些导演把剧排好了，再由万光接过演出任务。 当然，这也没什么，毕竟林中也并不要求万光他们有什么创作能力。 说白了，林中就想找一个对剧团事务了解，能够全程跟上他节奏的人，至于这个人是场记也好，舞监也好都无所谓。 他要的只是个帮手，帮他把剧组归整好，不让他把时间浪费在那些俗务上，创作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能够搞定。 林中也不想在面试中耗费时间，只要万光他之前真的在金陵当了很久的舞监，能力大概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他说假话的可能，当然也不是没有，不过这种假话很容易拆穿，并不需要担心。 “要不，今天你们就开始试试？一个星期的试用期，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具体待遇下午下班之后徐总跟你们谈，怎么样？”林中说道。 直接让他们上岗！ 万光和路麟面面相觑，这节奏是不是也太快了，从他们到这里来，拢共说了不知道有没有十句话，眼前这个年轻的导演竟然直接就让他们开始工作。 两人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对这个公司一点都不了解。 看到他们犹豫，林中笑道，“一个星期的试用期是咱们双向选择，你们随时都可以走，而且我们会按照时间给你们发工资。我想这样的话，对你们没有任何损失吧。” 林中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万光他们也就没有其他意见。 万光点了点头，“好，林导快人快语，我们也就不矫情了，在正式工作之前，我还希望对咱们剧团有一个大概——最好是细致的了解。” “没问题，你们跟我过来，咱们边走边说。”林中直接站起身来，准备带万光他们去一号会议室，不过忽然想到他们过来一口水都没喝到就拉他们去工作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就又说道，“要不要喝口水再开始？” 万光摇头道，“不用了，早点开始我们也能更快地熟悉工作。” 对于万光的态度，林中表示非常欣慰。 三人站起身来准备走，跑去泡茶的徐晓东终于回来了，他端着三杯茶过来，看到林中带着万光他们要走，懵逼道，“林哥，你们这是？” “你来得正好，把茶端到一号会议室吧。”林中对徐晓东说道，然后就带着万光他们走了。 徐晓东在后面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还真当我是跑腿的啦，我是老板哎。” 随后他就端着茶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 到了一号会议室，林中先给李粒她们简单地讲了一遍戏，然后就直接让她们两个粗走一遍。 李粒她们在走戏，林中就抓住这个时间跟万光他们说，“咱们现在排的这个剧剧名是《细雨》，主要讲述了一个民工子弟学校……” 简单地把剧本梗概跟万光他们说了一遍，林中又给他们讲了剧团现在的情况，“剧团现在总共有十一个演员，这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招募演员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一会儿我会让徐晓东拿两份剧本以及演员名单给你们，还有演员的分组在休息大厅就能看到……” 林中一边说，路麟拿着本子一边在记录。 “道具，舞美，化妆这些呢？”万光问道。 “总共两个化妆师，已经来了一个，舞美和道具这两天就会来，服装可能要等久一点，不过没关系，剧里面的服装已经到位百分之七十。另外灯光一个星期之后会到。”林中快速地回答了万光的问题，然后继续说道：“公司有一个练功房，三个会议室，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是一号会议室，也是三个会议室中最大的一个，另外两个会议室要小一点。你会我带你们去看看，方便你们之后制作排练时间表。” 林中的语速很快，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盯着路麟看，想看他记录的速度。 结果让林中很满意，路麟不愧是专业的，并没有因为林中的语速快而显得手忙脚乱。 等到把基本情况跟他们说完之后，李粒她们那边也把戏简单地走了一遍，林中又转头看向李粒他们，“齐老师太温柔了一点，周美丽是一个性格暴躁的家庭妇女，还有暴力倾向，说两句话的功夫就有可能被点爆。李粒你的问题比较大，在你面前的是周美丽，是你妈，你刚才把她当什么？好朋友么？你应该表现出一种既要反抗又很惧怕的情绪。你们再琢磨一下剧本，我一会儿再过来。” 等到林中带着万光他们走后，顾君拍着胸脯吐了吐舌头，“林导好凶啊。” 齐远霞笑道，“林导这也叫凶啊，你还是接触的导演太少了。在我遇到的导演中，林导的脾气算是顶好的了，而且他说的都在点上，没有个人情绪，咱们还是好好再琢磨琢磨剧本吧。” “好的，妈妈。”李粒笑着说道，而后两人开始探讨起来。 …… 林中他们到练功房的时候，徐晓娅跟李凌云他们正在排练。 看到他们在排练，林中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旁边静静等着，等到他们这一段戏排完，他才冲着徐晓娅招了招手。 “林导，这两位是？”徐晓娅问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万光，这是路麟，他们之前在话剧团担任舞监和场记。”林中又对万光他们说道，“这位是徐晓娅徐总。” “徐总你好。” “徐总好。” “万先生，路先生你们好。” 互相介绍完毕，林中就把他们要过来工作的事情给徐晓娅说了一遍。 徐晓娅听罢笑道，“非常欢迎两位，等我这边排练结束，咱们再细聊。” 至于聊什么，大家都清楚，肯定是聊待遇，这也是决定万光他们会否留下来的重要因素。 第二十一章 大家都累了 徐晓娅和万光谈得很顺利，至于他们谈的什么条件林中没有问，只知道跟徐晓娅谈过之后，万光他们都挺开心的。 万光他们熟悉工作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两天时间已经不用林中在旁边搭手。 这一来，林中就轻松了许多，大部分时间他只用带着演员们排练，给他们讲讲戏就行了。 但是林中轻松了，演员们可更累了。 之前只有林中一个管他们，他们还有些休息的空荡，现在多了一个舞监，天天把他们的时间排得满满的，除了戏少跟别的组经常有冲突的演员能够常常得到休息，其他演员们几乎是连轴转。 但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林中也没闲着，排练他一直都盯着。 导演都这么认真负责，做演员的还有什么理由偷懒呢？ …… 第十天下午，林中在一号会议室看着演员他们排练。 这会儿排练的一个大场戏，总共包含了整整一场戏，涉及的角色有校长和四个学生。 看着演员们的表现，林中皱起了眉毛，因为他们的表现还不如昨天下午。 台词都能背下来，但也仅仅是背下来而已。 如果只是那些演学生的演员这样，林中肯定要训他们。 但是就连刘亚安看起来都有些力不从心，好几处都没有处理好，这就使得林中不得不思考是不是他们太累了。 整个一场戏结束之后，五个人停下来转头看林中。 四个年轻人都心有戚戚，他们表现的不好他们自己也知道，而林导的严格程度他们可是见识过的，所以都怕林中骂他们。 这会儿看到林中默不作声，他们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了，怕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刘亚安抿了抿嘴，他这次表现得也不好，但是他知道问题是出在哪儿。 这些天来，大家的工作强度实在太高了。 他也参与过其他话剧的制作，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强度这么大的排练，一些比较轻松的小话剧，可能连最终彩排都没有这个强度。 看着林中，刘亚安欲言又止，他想告诉林中大家太累了，需要休息，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林中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先停了吧，你们到休息区等我。” 说完之后林中就起身走了，留下他们五个人面面相觑。 “林导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表现太差了，他失望了么？”李粒开口道。 饰演陈晓光的刘君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林导这样，他以前都是直接说的，骂也是直接骂。” 刘亚安对他们招了招手，“别瞎猜了，听林导的，我们先去休息区。” 当他们在休息区惴惴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陆陆续续剧团的演员们都走了过来。 陆煜看到刘亚安他们已经在这，就问道，“刘老师，什么情况啊这是？” 刘亚安摇了摇头，“不知道，林导叫我们过来等他，你们那边怎么说？” “我这边也是，一段戏刚走完，他就叫我们过来了。我还当是因为我们戏出问题了，不过看到你们都在，我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吧。” 其他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也都摸不着头脑。 等到公司的人到了之后，林中背着双手走了过来，表情严肃道，“叫你们到这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一下。你们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到，这两天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演得乱七八糟的，越来越差。” 很多演员都低下了头。 开始了，开始了，林导又要开始训人了。 “李粒，你说说，为什么会这样？”林中点名李粒，问道。 被点名之后，李粒抬起头跟林中对视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不好意思，我给剧团拖后腿了。”声音哑哑的，听起来都快哭了。 林中翻了个白眼，又问刘君：“刘君，你觉得呢？” “不好意思林导，我的经验还不够，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刘君的声音同样是可怜巴巴的，不过男孩子承受能力强一点，倒没有要哭的意思。 看到现场气氛快降到冰点，万光忍不住说道，“林导，我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前段时间大家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戏也越来越好。这两天出现这种问题，我看还是因为大家太累了。” 万光说这话是冒着风险的，他刚来一个星期，试用期还没有结束，如果惹恼了林中，说不定饭碗不保。 虽然林中只是个导演，但是万光又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来这里谁说了算。 但是他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一方面他确实感觉演员们太累了，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这个剧团好。 跟林中共事的这段时间，他能感受到林中的才华以及他疯狂的工作态度。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林中这样的才能和激情，这样连轴转，别说是演员，万光都快受不了了。 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剧团说不定会直接崩溃。 听到万光的话，林中脸上的严肃表情忽然消失，转而被满脸的笑容代替。 他知道大家累了需要休息，这一点不用万光来告诉他。 但是他之所以听到万光这样说很高兴，是因为终于有人能扛住压力跟他说实话。 林中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这有时候是好事情，但他也知道，剧团如果成了他的一言堂，那绝对是个大隐患。 这几天大家都很累，但是没有一个人跑来跟林中说一句累了，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 现如今万光能跳出来担任这个角色，林中当然很高兴。 “既然是累了，那咱们就放两天假，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林中直接了当地宣布了放假的消息。 在场的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样沉甸甸的气氛怎么忽然说起放假的事情了？ “林导，真放假么？”刘君问道。 林中笑道，“怎么，你不想放假？不想放假可以到我这里报名，我这两天在公司里面陪你们加班。” “没有，没有。”刘君吓得连连摆手。 “好了，叫你们过来没别的事情，就是告诉你们放假的消息，回去之后不用想着戏的事情，好好休息吧，该睡觉睡觉，该出去玩出去玩。另外，今晚公司内部聚个餐，我来请客。”林中笑着说道。 “哦，林导万岁。”听到林中说要请吃饭，几个年轻人开始起哄。 第二十二章 七号监狱 “晚上吃饭还是走公司的账吧。”去饭店的路上，徐晓娅主动把林中拉到一边，“这段时间大家这么辛苦也是为了《细雨》，而且也不只是演员们辛苦，林导你也很辛苦，还要你掏钱请吃饭，实在说不过去。” “还是下次走公司的账吧，这次就让我来请。”林中笑道，随后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只是又说起戏的事情，“现在要开始定场地了，回头我让万光给你一个表，你对照着看看定什么时候场地比较好。” 徐晓娅点头道，“好的，这个你放心好了。” …… 他们吃饭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步行十分钟都不用。 就是个普通酒店，太贵的林中也付不起。 公司人不多，弄了一个有两张大桌的包厢，一桌坐十几个人。 这段时间大家确实很累，到了饭店之后，徐晓东就起哄要喝酒，其他人也都纷纷响应。 林中面前也开了瓶啤酒，不过到聚会结束，他也只喝了一瓶啤酒而已。 几个年轻人喝得比较多，但是状态都还行，没人喝醉。 一顿饭吃了五千块钱，算不上多，毕竟有这么多人，但是林中也是好一顿肉疼。 也就是现在他赚了点钱，搁在半个月前，别说是五千，就是五块钱他都要掰开了来花。 打车回家，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他又重新爬起来，打开电脑伏在小桌子上开始工作。 之前他为了征文奖，抄了小僧的《一封家书》，这次他不准备抄别人的书，而是要抄自己的书。 他的主业是文学院的讲师，但副业却是个小说家。 不过他并不太出名，只在杂志上连载过两部长篇小说，以及十几篇短篇小说，连一本单行本都没有出过。 原本他没有穿越的话，等他的《七号监狱》连载结束之后，他应该就会迎来人生中第一部单行本发行，可是世事难料，这个愿望还没达成，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 《七号监狱》是他五年前开始构思的一部小说，前年动笔，去年在《科幻世界》连载，再有一年不到这部小说就要在《科幻世界》上完结了。 既然是在《科幻世界》连载，自然是科幻题材的小说。 《七号监狱》顾名思义是讲了一个关于监狱的故事，在不远的近未来，人类社会越来越讲究人权，而且对于人权已经做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 人们为了维护犯人的人权，所以专门设立了一个特殊的监狱——七号监狱。 七号监狱只收无期徒刑的犯人，也就是说，只要进到这个监狱，就不会再有出去的一天，犯人们会在这过完他们的一生。 而七号监狱的口号是——让每个犯人都能获得幸福。 何其狂妄的口号。 别说是犯人了，就算是普通人，都不可能做到人人都幸福。 小说的开头，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犯人被关押进了七号监狱里面。 犯人叫严海，原本是个大学教师——林中承认，在设计严海这个角色的时候，他有受到自己的职业的影响。 严海老实巴交，生活毫无趣味，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和家两头跑。 原本平凡的生活却因为妻子的出轨被完全颠覆，他撞见了妻子和别人苟且的现场。 老实了半辈子的严海，一句话也没说，去厨房拿刀将妻子和奸夫砍死，而且砍得面目全非。 最终他被判无期徒刑。 在他被判无期徒刑，即将押入七号监狱的时候，很多人都告诉他，不要担心，因为七号监狱的设立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救赎，他可以在里面获得幸福。 对此，严海根本不信，这种人权噱头他听了这么多年，早就不以为意。 他被关进七号监狱的前一个星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牢房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拉屎撒尿都只能在监狱分配的痰盂解决，吃饭都是专人配送。 每天傍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可以在狱警的看管下跑到操场上放风。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自从他到监狱来，就没有见过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一个犯人。 七号监狱建立了好几年，应该有很多犯人才对，这一点让严海很不理解。 就在严海开始习惯这种失去自由的生活时，他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 狱警们开始对他处处刁难，不给饭吃，不让他出去清洗痰盂，有时候还会对他进行体罚，最严重的一次，他们将他关进了一个禁闭室。 禁闭室又矮又窄，严海在里面坐不能坐，站不能站，只能弯着腿低着头。整整十二个小时，他快要被逼疯了。 但是即便如此，每天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还是没有变。 在这种情况下，严海产生了要越狱的想法，为此他筹谋的一个月多，最终在狱警的疏忽下逃出了监狱。 经过一段时间的逃亡，他跑到了国外，在黑市里面弄到一个新身份，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小说到这里，很多读者可能会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普通，跟那些普通的越狱故事没什么两样，严海逃出监狱的过程也没有太刺激，甚至有些巧合。 然而故事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大转折。 小说的视角也从严海转移到了一个叫卢军身上。 卢军是监狱的管理人员，专门负责监视服刑的凡人。 而卢军刚出场的时候，就在严海身边，此时的严海穿着囚服躺在一个躺椅上，头上戴着头盔，而旁边的大屏幕上不停地放着严海逃出监狱过上幸福生活的画面。 原来，之前严海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从他踏进七号监狱之后，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发生在虚拟世界里面。 七号监狱其实并不关押犯人的身体，而是将犯人的精神关在虚拟世界里面。 七号监狱给了犯人们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只要他们一天不醒来，就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 七号监狱——让每个犯人都能获得幸福。 随着卢军走出牢房，广播里面再次想起了七号监狱的口号。 但是，故事到这里还有没有结束，当卢军走出监狱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他面前的墙闪烁了一下。 看到这个场面，卢军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第二十三章 现实和虚幻 《七号监狱》还有第二部，林中已经构思好了，不过之前因为忙着评职称的事情，一直没有动笔。 第二部中，七号监狱的秘密随着一本《七号监狱实录》而广为人知，外界的人终于知道七号监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有人认为，既然大家知道了七号监狱的秘密，那这个监狱就没有办法在运行下去了。 他们的口号。 让每个犯人都能获得幸福。 现在犯人们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是一场梦之后，他们还会觉得幸福么？ 不排除有些人明知道自己的世界是假的，依旧不想醒来，但是绝对有很多人忍受不了这样虚假的幸福，最终精神崩溃。 然而事实上，七号监狱并没有因为被曝光而消失，反而更为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甚至还做了一个宣传片，向普通人展示七号监狱的具体运行过程。 每周都有一个经典案例出现，任凭犯人再多疑，七号监狱都有手段让他们相信自己的世界是真的。 渐渐地，连监狱这种机构都有粉丝，他们狂热地拥护着七号监狱，甚至还会为七号监狱设计各种方案，引多疑的犯人上钩。 不过事情在一个叫李行的犯人身上产生了转折。 李行被判无期徒刑后在七号监狱服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七号监狱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让他相信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真的。 但是李行熟读《七号监狱实录》，知道七号监狱的各种手段，所以他总是能找到破绽。 直到有一天，监狱的管理人员告诉他，他的案子出现了新情况，他的亲人为他上诉，现在有新证据出现，他很有可能会被无罪释放。 而后他真的被证实无罪，从七号监狱放了出来。 但是被放出来的李行，却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认为一切都是七号监狱的骗局。 经过两年的寻找，他依旧没有找到这个世界的破绽，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反而整个人的精神开始崩溃，最终在狂乱中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 当他再次被送到七号监狱的时候，他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他看来，他杀死的不过是一些数据而已。 后来他再次去到七号监狱服刑，终于发现了一个破绽，时隔两年的时间，他第一次笑了起来。因为他，终于证明自己的世界还是假的，他还是在七号监狱里面。 这件事情引起了社会的广泛讨论，一些人认为七号监狱的这种模式会使人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陷入精神坍塌的境地。 而另一些人认为，李行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对于绝大多数犯人来说，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根本不需要考虑现实还是虚幻。 七号监狱最终没有被废除，只是变得更加低调。 因为这个监狱建立的初衷就不是为了人权，而是为了以这些犯人做样本进行虚拟实验而已。 …… 这本书在《科幻世界》并没有收到特别多的关注，因为第一部的前面太过平淡，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科幻小说。 如果不是编辑看了全文，估计都不会给林中过稿。 原想着等到后面结局出来之后，应该会让读者们对这本书有所改观，但是林中没有等到那一天。 现在他要重新把这本书写出来，但是却决定要改一些东西。 穿越之后，他的记忆力变得出奇的好，好多以前记不住的东西都像是印在脑子里面的一样。 有了这些，他对自己的这本《七号监狱》也有了更多的新理解。 他忽然发觉，完全可以把《七号监狱》前面的部分也写得同样精彩。 严海的入狱，逃狱有很多可以拓展的部分。 林中把以前那版本的《七号监狱》的大体脉络在电脑里面列了出来，然后又重新梳理，写了一个新的故事大纲。 等到新的故事大纲写完之后，他才开始着手写正文。 这一写就写到了半夜两点钟，但是代价是早上到十一点钟才从床上爬起来。 前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不仅仅是演员累，林中也有些疲惫，只是没有他们明显而已，再加上昨晚熬到半夜，效果就出来了。 早饭肯定是错过了，林中爬起来洗漱之后就跑出去觅食。 房东刘大爷坐在他自己住的那间房门口端着饭碗吃饭，见到林中下来，笑着说道，“小林今天休息啊。” “嗯，休两天假，大爷吃饭呢。” “要不要来点？” “别客气了大爷，我出去了。” 房东刘大爷年纪不算太老，六十多的样子，有一个儿子好像在做生意，林中不经常看到。 老头儿家里房产多，月月租金收不少，但是他自己也就住一楼的小房间里，房间里倒是有空调，就是没见他开过。 这大热天的，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小区里面乘凉，晚上就靠个电风扇消暑。 要说兴趣爱好他也有，那就是象棋，不过他不是自己下，而是看别人下。 一到傍晚，小区门口一堆穿着背心的大爷聚在一起下棋，周围总有刘大爷的身影。 不过这项兴趣爱好实在不太固定，而且不受刘大爷自己控制。 碰到刮风下雨，下棋的不愿意出来，刘大爷也就没了节目，只能窝在房间里面看电视。 前两天林中好奇，多嘴问了一句，问刘大爷为什么总是看别人下棋，不自己上。 刘大爷说：我不会。 这答案让林中满头的问号，不会下棋也会喜欢看人下棋么，能看得明白？ 刘大爷大概知道林中心中疑问，笑着给林中解释，他看的不是棋盘，他看的是下棋的人。 特别是有几个老头棋艺不行，每下每输，输了之后捶胸顿足，刘大爷只要看到这番景象，就会感觉特别开心。 林中对此表示十分无语，他不知道该说刘大爷是在品味人生，还是说他在看人笑话。 幸好刘大爷只是默默幸灾乐祸，要是他在别人输了的时候多几句嘴，说不定要招打。 都说年轻人冲动，但是就林中观察，这小区里面的大爷们也没几个善茬。 未必会真的打架，但是撸撸袖子，喷几口唾沫的事情绝对常有。 第二十四章 加快进度 午饭就在小区门口的鱼馆对付了一顿，这边小区虽然破旧，但是门口这家鱼馆的烤鱼做得不错。 价格也不贵，两三斤的一条清江鱼一百来块钱，老板还附赠一堆烫菜以及两瓶饮料。 看这配置，就知道这样一条鱼是两个人的量。 不过林中胃口大，最后连鱼带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也有点撑，在饭店里面跟老板唠了会磕，他才起身离开。 原本他想着要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条件适合的房子，租一套。 但是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最近天气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他又买了个新电风扇，晚上也能对付。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也就是面积小点没有空调，别的也没什么，小区里面大爷大妈都挺可爱。 加之他现在又忙得很，就决定暂时别折腾，租房子的事情等过段时间再看看。 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林中回住处拿了电脑又跑去书店。 白天的出租屋还是太热了点。 要工作还是书店的环境更好。 工作了一会儿，林中准备换换脑子，就去找了本《哲学的快乐》来看。 书刚拿到手没多久，林中感觉左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去看只看个背影，然后又向右边转头，这下看到是谁拍他了。 “林导，好巧啊。” 是剧组的李粒，此时背着手弯着腰，笑盈盈地看着林中。 林中也笑了起来，“是你啊。” 李粒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样子，对于自己的身高她倒是坦然接受，向来只穿一双帆布鞋，显得比较小巧。 她直接坐在林中旁边的座位上，笑着说道，“林导，你家在附近么？” “嗯，我住附近。”林中点了点头，又问她，“你也是？” “我家离这里两三公里，骑车来的。”李粒盯着林中手里的书，“林导你看这么高深的书啊。” 林中翻着手里的书，“你看过？这书很高深么？” “我没看过，不过看到哲学两个字我就感觉很高深。”李粒说道。 “带哲学两个字未必是很高深的书，也有可能是鸡汤文。至于这本书，我还没看，因为离得近，顺手拿的。”他又看了眼李粒手中的《爱在左边，情在右边》，笑了起来，“你看的书或许更加高深。” 李粒不好意思地把书往回缩了缩，“林导你就别笑话我了。” “不是笑话你，爱情本来就是很高深的东西。” “那我就当林导你是在夸我啦。”说到这里，李粒抬头看到有人朝她招手，她笑着说道，“我跟朋友一起来的，她喊我过去，林导再见啦。” “嗯，再见。” 等李粒走了之后，林中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傍晚。 他直接在书店吃了晚饭，然后又继续工作。 …… 两天假期，林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书店度过，他的《七号监狱》也赶了一大半出来。 第三天一大早，林中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演员们到得都比较早。 他笑着对刘亚安他们说道，“看来你们休息得挺好，都来得这么早。” 陆煜笑道，“还别说，这两天放假虽然轻松，但是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今天来公司后心里踏实多了。” “我感觉也差不多，现在一天不演戏，浑身都难受。”刘亚安跟着说道。 林中点了点头，把徐晓娅和万光他们几个拉到办公室里。 “万光和路麟今天把服道化安排一下，今天开始要把场景布好。一会儿把排练时间表给徐晓光，让他通知演员们该怎么排练。” 林中大概把任务分配一下，然后问他们，“你们自己有什么问题么？” “我想问一下，我们还有多长时间。”万光问道。 “这你得问徐总。” 徐晓娅笑道，“我已经在跟市里的几个小剧场接洽了，明后天应该就能定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 “其他人呢，有问题么？”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摇了摇头。 看到他们摇头，林中拍了拍手，“那就开始吧，不管徐总那边最终谈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我们的进度都要赶上来。” 随后剧团就有条不紊地运转了起来，该排练的排练，该记录的记录，该协调的协调。 经过两天的休息，演员们的状态都很不错，就连台词都背得更熟了。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如果说之前那段时间的高强度排练是题海战术，那这两天的休息时间就是给他们消化吸收的。 看起来效果非常不错。 林中着重在盯的几个组也表现得挺好。 组里面的那些年纪大一点的演员以及李凌云和徐晓娅，林中都不太担心，他们的底子都很不错，随便点一点，他们就能上手。 他一直操心的就是那几个年轻演员，不论是台词功底，还是表演能力，几个年轻演员都要差了一截。 还有一些舞台技巧，比如走位，肢体，他们都有些生涩。 走位这种倒不用过于担心，林中给他们讲好，他们死记硬背，长时间的训练就能产生条件反射。 但是肢体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包含在演技中的东西，死记硬背是不成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年轻演员也都放松了下来。能放松，是因为他们有了信心。 信心是来源于对剧本的理解，对台词的掌握，对节奏的控制，有了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在演戏的时候顾头不顾腚。 “不错，继续保持。”一组的一场戏结束，林中笑着鼓励了一句，然后就起身去了另一个排练场地。 林中难得的鼓励，让演员们同时松了口气，李粒笑兮兮地说道，“林导今天看起来温柔多了。” 齐远霞笑着说道，“那是因为咱们的戏有进步，我之前就说过，林导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导演，他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戏。只要咱们演的没问题，他当然不会故意挑刺。小李你今天表现得是很不错，看来咱们这场戏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还要谢谢霞姐你一直带我。” 第二十五章 票房 八月十五日，也正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林中上午的时候就收到《诡话》编辑部发来的邮件。 通知他，《一封家书》已经入围中元祭征文前十名。 这跟林中想象的不太一样，之前他看正文通知上面说的是中元节当天发布征文结果。 却没想到这个结果不是最终结果，而是入围结果。 其实之前过稿就代表入围了，所以林中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入围，《诡话》现在的这个入围结果其实更多是公布给读者们看的。 果不其然，上了《诡话》的官网之后就能看到首页有一个中元祭征文结果通知的消息，非常显目。 点进去，能看到包括《一封家书》在内入围的十部作品书名。 下面还有好几十条网友们的评论，不过大部分评论都是关于其中一部名为《第七只眼睛》的小说。 【方大大又出新作了啊，期待ing】 【听名字已经感觉很恐怖了。】 【预祝方大拿到征文奖。】 …… 看起来这位叫方不夜的作者还是小有名气的，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不过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作者，不然也不会只有这么点评论。 当然，其他作者，包括林中跟这位方不夜相比就要惨很多了，根本没有人提到他们的名字，偶有不是方不夜粉丝的网友也只是说一句对这次的征文很感兴趣之类的话。 现在作品都还没有跟读者们见面，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 林中也不是特别急，他现在纯粹就抱着平常心在看待这件事情，毕竟现阶段他是不缺钱的。 省着点用的话，从徐晓娅他们那里赚的五万以及《一封家书》的稿费，够他用很长时间了。 《诡话》的新一期明天就会发售，到时候是骡子是马就会见分晓。 而林中，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细雨》已经开始联排。 把话剧排练比作制造业的话，那前面的排练就是打造零部件，现在的联排就是把这些零部件和合到一起去。 到了联排，所有的东西就要上阵的，音乐、道具、服装甚至灯光都要像正式演出一样。 因为前期的排练准备非常充分，所以《细雨》的联排进行得很顺利，林中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道具、服装、灯光上。 《细雨》的场次都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月底连续三天三场。 地点选在了大喜时代剧院，徐晓娅签了五天的场地，前面两天时间留给剧组进行最终彩排。 《细雨》的票已经在网上开始售卖，票价不高，前场四十，后场三十。 这种票价肯定是血亏的，大喜时代是个小剧场，满打满算也就能坐三百人。 就算剧场坐满了人，票房也就一万块钱。 这一万块钱，还要给票务代理百分之二十，剩下的钱别说是前期投入的成本，就是单场表演的成本都赚不回来。 光是场地费，一天就得五千块钱。 而且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上座率百分之百。 事实上，在国内很少有话剧能做到百分之百上座率。 一般上座率能超过百分之七十，那就是烧高香了。 《细雨》做了一些宣传工作，但是并没有投入太多，开始买票到今天过了三天时间，才卖出去两张票，暂时收入六十四元。 林中没有被这些事情扰乱心思，还是有条不紊地带着演员们进行排练，他要考虑的根本不是票房的事情，对他而言，只要能把《细雨》排好就行了。 徐晓娅好像也没有太考虑票房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把票价定在三四十这个档位，一个注定会亏钱的档位。 国内很多人都抱怨话剧的票价太贵，普通的一场话剧票价也得一两百，如果是些知名的剧组，能达到七八百甚至上千。 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起。 但是剧组也没有办法，毕竟话剧跟电影不同，它是演一场就要一场的成本，而且成本还不低。 像《细雨》这种不算成本高的，单演一场的成本也至少有个两三万，如果是到一些大剧场演，这个成本还得翻倍。 据张重猜测，除去公司的租金，徐晓娅他们已经为这部话剧投入了四五十万。 就算《细雨》后面开始赚钱，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回来。 …… 临近演出的那几天，《细雨》的票房忽然暴涨，第一场戏一下子又卖出去了八九十张票，总共卖出去的票直接上到了三位数。 后来林中一问，才知道是演员们自己买的。 他们买票的目的是想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们过来看看他们的演出。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演这么正规的话剧，而且他们也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部话剧真的很好，所以就希望亲朋好友们能来见证他们的成功。 听到这个消息后，徐晓娅让演员们以后不要再自己买票了，如果有朋友想看，可以从公司这边拿点赠票，她也不想从演员们那里赚钱。 到了最终彩排的时候，距离第一场正式演出只剩下两天的时间，徐晓娅算了一下，除了演员们自己买的票，第一场戏总共卖出去了大概三十多张票，票房可谓非常惨淡。 不过徐晓娅看起来似乎还挺开心的，因为这三十多个人可是实打实的观众，而是不是像之前那样都是请来的托。 最关键的是，现在排出来的《细雨》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想。 回想起一个多月前，她被那个骗子导演忽悠排出来的戏，徐晓娅感觉真是不堪回首。 两相对比，以前那个版本简直不堪入目。 这中间固然有剧本修改的原因在，但是更主要的还是那个导演的问题，在林中旁边混了这么久，徐晓娅甚至认为现在的自己来排这个剧都能比当时那部要好——很多。 这段时间她所获得的东西，绝不是那几十万的成本可以比的，所以，对于票房的惨淡，她并没有多沮丧。 而且她坚信，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好，因为她对《细雨》有着充分的信心。 第二十六章 四十块钱，应该没白花 两天的彩排，强度很高，但是演员们之前受过林中的折磨，所以并没有太大感觉，对他们来说，除了更加正式一点之外，跟平时在公司排练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林中和万光没有松懈，两天的彩排中，他们盯着灯光，盯着道具，盯着演员，想要在正式演出前尽量找到更多的瑕疵。 最终的结果虽然不甚完美，但这也都在林中的预料当中，现在的《细雨》在他心中大概有六十分的水平，距离优秀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再好的导演，再好的演员，也不可能用一个多月的排练完成一个优质的作品。 即便是成熟的团队，想要打磨一个优秀作品，也不是排练能够做到的。 而是需要长久的实战训练，一场、两场、三场……乃至上百场的巡演，演员和其他主创人员们才能真正地融入到一部作品当中。 很多优秀的作品，一开始刚排出来是一个样，经历过上百场的巡演之后，又是另外一个样，行家眼中，等于是两部作品。 这也是为什么《细雨》的票房惨淡，一方面没有明星撑场，另一方面就是这部话剧是新的，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磨合，观众一般对这样的话剧都没有信心。 一部巡演了一百场的话剧和一部刚刚开始演出的话剧，谁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能演一百场，除了作品经历过打磨之外，而且本身也证明了它的优秀。 不好看，能连续演一百场么？ 这就是观众们的心理。 虽然有时候未必准确，但是绝对适用于大部分情况。 …… 八月二十九日，周四，晚，金陵。 一弯银丝挂在天上，随着云朵飘忽，若隐若现。 “月初了啊。” 刘望抬头看了看天空，随口感慨了一句。 他希望一会儿的话剧，不会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让人失望。 但是一想到四十块钱的票价，他也就不敢多有奢望了。 就当作是抽奖吧。 作为一个爱看话剧的人来说，金陵市的话剧市场让他十分失望。 为此，他经常会坐车去魔都看话剧。 国内就燕京和魔都的话剧最多，但是燕京太远，去一趟实在不容易，只能就近去魔都。 有时候，身边的朋友会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去看话剧，票价贵不说，还要跑老远去看。 一场知名的话剧演出，光是票价都要好几百块钱。 这些钱，拿去看3d电影，能连续看一两个星期，甚至更久，这不香么？ 刘望的答案是：不香。 为什么爱看话剧，在别人问他这个问题之前，他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而为了回答别人，他才认真思考了一下。 后来得出答案，或许他之所以喜欢看话剧，是因为他享受话剧带来的近距离接触的亲密感，表演和观看都在同一个时空，他的耳朵、眼睛甚至鼻子等所有感官系统都能充分参与到表演当中。 演员的精彩演出能够激发观众的感受，相对的，观众的投入也能提升演员的表演热情。 有时候刘望甚至会觉得，那些作品的完成，有他这么一个普通观众的功劳在里面。 话剧不像电影，能够批量复制。 演员的每次表演都不可能跟前面的场次相同，时常会出现即兴的创造，这些只有到现场的观众才能感受到。 看了看时间，演出即将开始，刘望抬脚走进了大喜时代剧院。 到了里面，刘望有些惊讶。 这个上座率有些超过他的预料。 前些天他买票的时候，好像是只卖出去了两张票，所以在他想来，到了演出的时候能有十几个人就算不错了。 他的座位在前面，这让他感觉很不错，他还从来没有过花四十块钱坐前排的经历。 看了看手上的演出宣传册，上面除了《细雨》的简介，就是本轮演出的演职员表。 导演林中，编剧徐晓娅\\林中，这两个名字刘望都没听过，不过这也在预料当中，但凡其中有一个名字他听过，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票价。 不过舞监的名字刘望倒是有点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万光应该是之前金陵话剧团的舞监。 这让刘望对这部话剧的兴趣期待提升了一点点，虽然金陵话剧团没多少好剧目，但是毕竟是官方底子。 另外一个吸引刘望的就是原创剧目，虽然看原创踩雷的可能性大，但是也有可能会淘到一些好东西。 不管怎么说，至少贡献出来一个新的故事。 剧场里面管得不太严，刘望还看到后面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照。 等到正式演出的时间到了之后，舞台直接幕启。 舞台顶部的屏幕上出现一轮巨大的弯月，混杂着各种交谈声，能看到背景是一个城中村样的房屋聚集地。 随后舞台左侧灯光渐渐亮起，显露出一个普通甚至看起来破旧的居家场景。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坐在桌边，似乎是在做作业，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拖把拖地。 看到这一幕，刘望愣了一下，这样直接了当地开场倒有点像燕京那边的老剧场。 现在很多话剧都会有暖场的环节，刘望原本以为这种小剧场肯定会有暖场，却没想到他失算了。 也不知道是主创对作品很自信，还是准备不足。 不过这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话剧已经开始，他也专注地看着台上。 “顾君，把脚抬起来。”中年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扫把，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会儿她连看了好几眼墙上挂的时钟。 已经快七点了。 桌上的饭菜被盖住了，她们应该是在等着谁回来。 “妈，什么时候吃饭？我一会儿还有事呢。”顾君偷偷看了眼盖住的饭菜，有些焦急。 “你能有什么事情，又跟你那些同学混在一起？天天晚上鬼鬼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中年夫妇数落道。 看到这里，刘望坐正了身体，虽然只是简短的开场，但是至少他已经看出来，这个话剧还是挺良心的，绝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四十块钱，应该是没白花。 第二十七章 灯光 很快，第一个冲突出现了。 周美丽让顾君打电话给顾君的爸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得到的回答是不回来吃饭了。 这样的答复让周美丽瞬间发狂，她开始变得歇斯底里，一边让顾君继续打电话，一边质问着顾君到底站在哪边。 甚至在顾君安慰她的时候，她一巴掌打在了顾君的脸上，随后家暴没有结束，她又拿着衣架朝顾君身上打。 顾君出走。 简单的一小段戏就把这一家的矛盾勾画得淋漓尽致，而且刚才周美丽打顾君的时候，刘望感觉好像是在真打。 打得很结实，反应也很真实，演员都很敬业。 随着顾君夺门而出，左边的灯光渐弱，右边的灯光渐渐亮起。 这次布景是一个小而温馨的居家场景，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是陈晓光一家，随着陈晓光二姐的电话响起，他家的基本情况也逐渐清晰。 陈晓光是家里面唯一的男孩，上面两个姐姐已经出去打工。 言语中，能听到陈晓光的母亲更偏爱自己的儿子，希望女儿们能够贴补她们弟弟上学。 而且陈晓光的母亲对顾君一家意见很大，不让陈晓光跟顾君走得近。 相比于顾君家，陈晓光家要更加正常一点。 随后同样的手法，又出现了温宁和杨宇两家。 温宁家条件很好，甚至还让她学习小提琴，母亲希望她能跟城市里面的孩子一样。 杨宇学习最好，但是家庭条件差，让他产生一种读书无用，无法为家庭分忧的自责感。 四个家庭逐一呈现完毕，台上就黑场了。 能听到台上悉悉索索的搬道具的声音，下一场应该还要一会儿。 看过第一场，刘望觉得自己已经把四十块钱赚回来了。 先不说演员们的表现，光是这手灯光就值回票价了。 灯光对于话剧来说，其重要性毋庸置疑。 有人说，灯光之于话剧，正如血液之于生命。 但是要说灯光运用，只有很多知名的大剧社能做好，毕竟灯的价格不菲，而且用起来很有技术难度。 刘望不知道这场戏具体用了多少灯，不过看这效果至少也有十几个灯才能支撑起来。 总共四个场景，用的灯光都不一样，每个场景的灯光都体现着那个家庭的整体氛围。 比如顾君家的灯，光源的设定是屋内的顶灯，越靠近餐桌的地方越亮，稍微远一点只能看清人的眉目。 总体色调偏冷，跟温宁家的柔和完全不同。 《细雨》的舞台灯光分布图是林中亲自设计的，请来的灯光师水平有限，他不可能把这种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灯光师。 还有舞美，这些都是林中亲自统筹，参与设计。 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话剧的主题很容易实现统一。 灯光设计不是照明这么简单，如果灯光设计师不能明白话剧的主题，无法了解导演的想法，那么打出来的灯光绝对是空洞苍白的。 即便灯光师技术再好，灯光效果也会沦为一种低级的灯光游戏，跟作品本身无法融合。 不过刘望倒是没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导演林中做的，还以为这个剧团里面有一个厉害的灯光设计师。 一小段时间的等待之后，舞台上的灯光再次亮起来。 一个略显得苍老的男人站在月亮下面，看着学校的招牌发愣。 “唉。”他叹了口气。 随后就没有他的台词，而是从背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源自于王春生的回忆，中间有他母亲的哀叹，年轻时的自己找工作的哀求，乡亲们的吵闹声，学校老师的劝慰声，学生们活泼的打招呼声。 随后他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位朱记者打来的，说要到学校采访。 …… 到这里，刘望大概看到一点头绪了。 这个男人是学校的校长，而刚才出现的那四个学生是他学校里面仅剩的四个学生，他们即将面临中考。 但是学校实在是做不下去了，两难之间，校长决定寻求社会帮助，筹集捐款，所以才有记者来采访的事情。 这原本是好事情，因为这几个学生也确实需要帮助，但是王春生为了能够提高捐款通过的可能性，提供的资料有些虚假，比如资料里面说学生都刻苦学习，但是这四个学生并非成绩都好。 而且他还隐瞒了学校的真实情况，事实上，学校除了只剩下四个学生之外，其实也已经没有老师了。 前来采访的记者朱菲，渐渐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农民工子弟刻苦学习的新闻已经不能让她满足，她想要把这起事情定性为校长王春生的诈骗。 中间两条支线分别是顾君离家出走，其母亲周美丽来寻找。 工人王真到学校来找温宁，想要问温宁的父亲温庆春讨薪。 前面一条支线，直接让朱菲通过周美丽的抱怨的知道了学校的真相。 而后面一条支线，则直接打断了朱菲探寻真相的进程，而且把故事推向高潮。 原先纠缠在一起的线，终于在高潮的时候被拆开了，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矛盾之后，是和解。 面对众人的真情流露，朱菲也很受触动，她忽然想起当年刚开始做新闻工作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做一个对社会有利，能帮助老百姓的记者么？ 最终朱菲没有新闻报道出去，而是选择帮助这个风雨飘摇的民工学校。 这一场戏最让刘望震撼，因为涉及的人物很多，情绪碰撞非常激烈。 但是演员们做的都很好，节奏的推进，舞台的调度，灯光的运用都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用一种合理的速度把剧情推向高潮，也同时调动起了观众们的情绪。 刘望甚至听到旁边有一个小姑娘在抽泣。 结局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是一个圆满结局，并没有交代朱菲是如何帮助学生们的，但是学生们最终的考试成绩都挺不错，所有人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结局向观众们传达了真善美，虽然老套，但是并不让人厌恶。 第二十八章 谢幕 黑暗中，刘望静静地在等待着，因为刚才没有落幕，所以应该后买呢是有谢幕的。 其他观众们也都跟他一样，这时候没有人出声。 之前刚进来的时候，刘望看到一些观众们举着手机在拍摄，还感觉有些不太好，这会儿倒是对这场的观众刮目相看。 如果他知道，厅里面的观众绝大多数都是主创人员的亲朋好友的话，大概就能理解他们激动的心情了。 又过了一会儿，舞台上传来了小提琴声。 并不是什么古典曲目，而是流行曲目《离别会有再见那天》，通俗易懂。 随着琴声传来，舞台中间亮了起来。 一个女孩——饰演温宁的演员拿着小提琴站在台上，刚才的琴声就出自她之手。 随后，从舞台两边走上来两个人。 是饰演王真和温庆春的演员。 台下顿时响起了响亮的掌声，虽然上座率都没有一半，但是这掌声比平常三百个观众的掌声还要响。 刘望注意到，坐他旁边，刚才一直在抽泣的女孩子也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鼓掌。 她旁边坐着的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一边鼓掌，一边给她递纸巾。 演员们分批上来，到舞台前面给观众们鞠躬致谢，也算是一种互动。 等到所有演员走致谢完毕之后，又上来了一些人，都是工作人员。 很多谢幕幕后工作人员是不会上来的，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因为是《细雨》的首演，对剧团所有人来说意义都很重大，所以林中就安排幕前幕后的所有人都上台了。 一直到最后，林中拿着话筒走了上来。 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带着主创人员们一起又给台下的观众们鞠了一躬。 随后他才对着话筒说道，“大家好，我是导演林中。” 原来他就是林中啊，刘望由衷地鼓起掌来，同时又在感慨，最近这几年年轻导演是越来越多了，而且很多表现得都很不错。 “今天是《细雨》的首演，感谢大家能够来到现场。经历了好几个月的波折，以及近两个月的辛苦排练，这部作品终于有了能够呈现给大家的机会。《细雨》这部作品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或许你们中有许多人也看过这条新闻——LA市玉道民工子弟学校仅四人参加中考。十年以前，我们关注留守儿童的问题，而十年后，随迁民工子弟的成长已经成为了不能忽视的社会问题，金陵师范大学华夏农村教育发展研究院于前年发布了一篇名为《华夏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17》的调查报告，其文指出，农名工子女的随迁率逐年上升，已经逐渐追上留守率。或许，在《细雨》正式开始演出的今天，两边的数字已经持平……” 林中大概讲了一下《细雨》故事的由来，他原本想请徐晓娅来谈一谈的，不过徐晓娅却不愿意，把谢幕致辞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林中。 听到是真实故事改编，刚才看话剧看哭了的那个女孩子又忍不住流眼泪，他的男朋友慌忙又给她递纸巾。 “作品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我希望，也同时坚信着，它会越来越好。而且我认为，一部作品真正完成的时刻，不是幕布落下，而是观众和演员们能够产生心灵的共振，让作品有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的时候。所以，我衷心地感谢你们，因为这场表演的完成以及下一场表演能够更好，这其中绝对有你们的功劳。” “多谢。” 林中最后又鞠了一躬。 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林中招呼着台上的幕前幕后转过身去。 海伦拿着相机，给台上以及台下一起拍了一个全家福。 虽然台下的上座率有些寒碜，不过林中他们并不在乎，他们要记录的是这个美好的开始。 剧团的几个小女孩这时都已经快要绷不住了，眼睛里面闪烁着泪光，她们被自己感动了。 是啊，这一个多月的辛苦排练，总算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虽然今天观众并不多，但是他们刚才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台下的观众是真的认可他们的演出。 话剧就是这样，观众们能近距离感受演员的魅力，演员也同样能够近距离接收到观众们的情绪。 意识到台上在拍照，后排一些观众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台上比划着剪刀手。 等到合家福拍完之后，林中带着剧组的人退场，然后幕落。 随着幕布缓缓落下，刘望也在轻轻鼓掌。 如果把话剧比作食物，那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刘望绝对享受到了一顿美餐，虽然比不上满汉全席那种顶级盛宴，但也绝对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餐。 …… 到了后台之后，演员们还很激动，聚在一起讨论着今晚的表演。 “太有成就感了，你们看到了么，第一排有个美女都看哭了。”李粒激动道。 刘君跟着点头，“我也看到了，谢幕的时候她也哭了。” “他不是你们哪个人的亲戚吧。”陆煜笑着说道。 众人纷纷摇头。 “我妈也看哭了，还发了个朋友圈，我刚看到。”饰演陈晓光的方淼说道。 刘君笑着调侃道，“阿姨哭，那是因为她儿子在台上，估计是激动的。” “嘿嘿，是啊，她发的朋友圈主要是炫耀，说我演戏了呢。还帮我们打广告。” “那帮我们谢谢你妈妈。”林中端着一个茶杯走了过来，然后又把徐晓娅拉到一旁，“视频拍好了么？” 徐晓娅点头道，“我刚才问了晓东，他说都拍好了，林导你要不要看看？” “嗯，让他一会儿把视频发到我邮箱里面去吧。” “好的，马上我就跟他说。” 林中点了点头，然后又端着茶杯去找万光。 之所以让徐晓东拍演出视频，一方面他要用视频来复盘，另一方面他想把作品拿去参加十一月份在魔都举办的青年戏剧节。 戏剧节这种东西，能参加就参加一下，对他们这样的新剧团来说总归谁有益无害。 第二十九章 “大家坚持一下，后面两天表演结束之后，徐总请我们吃大餐。” 因为剧场租的是五天，所以今天结束之后没有太多工作要做，舞监万光招呼着工作人员把道具什么的归整一下，大家就能下班了。 临走的时候，林中给大家打了打气，他知道大家都挺激动，但是暂时不是放松的时候，后面还有两场硬仗要打。 其实大家也没想着放松，今天剧场的气氛不错，演员们也卯足了劲。 结束之后，时间也不早了，林中回到住处洗了个澡，已经快到后半夜。 他上《诡话》官网看了看征文的情况。 《诡话》弄了一个网络投票，虽然官方说这个投票不是评选中元祭征文奖的唯一标准，不过还是挺重要的。 《一封家书》的排名是第二名，看起来这个排名还挺高的，非常有希望，但是看看它跟第一名的差距之后，这个第二名看起来就没什么用了。 而暂时得票最多的作品一点悬念都没有，是老作者方不夜的《第七只眼睛》。 《第七只眼睛》的获得五百多张投票，第二名的《一封家书》只有两百多张投票，差了一倍都不止。 《诡话》杂志的销量挺不错的，每一期都能过百万。 但是大部分人就是买个杂志看看，官网的流量很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其他作者来说，方不夜就有很大优势。 他粉丝也不算多，但是几百张票还是很好拿的。 看了一眼后，林中就去睡觉了，对于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还是少一点得失心为好，不然结果可能会影响心情。 不过也能朝好的方面去看，至少《一封家书》还是挺受欢迎的，如果没有方不夜，也许这本书就是第一了。 …… 郎进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连续加了两个礼拜的班，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产品部的那些垃圾，简直一点用都没有。特别是产品经理，说不清楚需求，想不到功能细节，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他们研发加工作量，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要承诺。 真以为研发给了承诺，后面出问题，他们产品就能甩锅？ 唉，越想越气，干脆不想了。 走着走着，路过月影书店，附近除了烧烤店，好像就这家书店的门还在开着。 虽然很想立马就回家睡觉，但是郎进友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他最喜欢看的杂志《诡话》已经两个礼拜没有看了，想着进去把落下的这两期买了，明天正好休息能把没看的两期补回来。 买过杂志之后，郎进友回了家。 不过洗了澡之后，原先的睡意忽然散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把《诡话》杂志拿起。 虽然半夜看恐怖故事不是一个明智之选，但是反正明天也不要上班，睡个毛线，先爽了再说。 翻开杂志，他才想起来从上一期开始中元祭的作品开始连载了，杂志开头的地方提示每个参赛作品都有标注，读者们如果喜欢某一部作品可以到官方网站去投票。 看到这个提示，郎进友开始专门在里面找参赛作品来看。 找到的第一部作品是《第七只眼睛》，讲述了一个校园恐怖故事。 最近好像校园恐怖故事还挺火的，市面上出现许多类似的。 一个女孩子在学校受到压迫，然后自杀，怨念难消，成为厉鬼。 看完《第七只眼睛》第一期连载的章节之后，郎进友抓了抓脑袋，这个故事写得其实挺好，不过这种蹭热度的题材让他稍微有些抵触。 再看看作者，方不夜，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也想不起来在哪看过。 将《第七只眼睛》上一期的连载章节看完之后，郎进友没有急着去看新一期里面的后续，他想先看看其他参赛作品。 后面又连续看了三个作品，说实话他有些失望，因为后面这三个作品还不如《第七只眼睛》。 虽然《第七只眼睛》的开头有些老套，还蹭了最近校园恐怖故事这个热度，但是至少人家写得很不错，情节紧凑，氛围也营造得很好，一看就知道作者是个写悬疑的老手。 “一封家书？这也是参赛作品么？”郎进友看向下一篇。 跟其他小说不同的是，这篇叫《一封家书》的小说开头就是信件的开头。 这是一封写给父母的信，开头就点了题。 这个开头倒是挺新颖的。 希望后面的故事也能够不落俗套吧。 一个开头还不至于征服郎进友，故事才是核心。 信件前面的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主角告诉父母自己偷偷跟几个年轻人一起合租，还遇到了鬼。 然后就开始讲起他们合租的事情来。 因为日子过得越来越无聊，所以几个人就想来点刺激的，不知道是谁提议要玩一个叫笔仙的游戏。 “笔仙？” 经常看恐怖故事的郎进友，对这个叫笔仙的游戏很陌生，他怀疑是不是作者自己编的一个游戏。 倒是挺有想法，不过他还是觉得玩一些现实中有的恐怖游戏比较有代入感一点。 很快郎进友就了解了这个游戏的规则，原来是一个招魂游戏，这个所谓的笔仙应该就是附近的鬼。 可能是因为害怕，主角们的游戏玩到一半就结束了，毕竟游戏的过程有些诡异。 故事到这里就停了。 每一期连载的篇幅都有限。 “这就完了？难道这部作品连载的字数比别的少？”郎进友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其实每一篇连载的字数都差不多，四千多字这样。 不过郎进友没有意识到的是，虽然这部小说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什么恐怖的画面，但是他已经跟着读了进去，所以他才感觉这部小说连载的字数比别的小说少。 这次他没有急着去找其他小说看，而是拿起了最新一期的《诡话》，在里面找到了《一封家书》的第二篇。 他想知道，这个笔仙游戏到底是什么。 在第二期的连载内容里面，主角他们遇到了一点小意外，之前出现过的黑猫忽然再次出现。 这让郎进友猜测这个黑猫可能是笔仙，但是他觉得这个猜测有些不合理，因为在笔仙游戏之前他们就好像见过这只猫。 写到笔仙游戏后的第二个星期，小说戛然而止。 郎进友有些失落，因为这是最新一期，想要知道后续，他要再等好几天时间。 总的说来，这部小说暂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恐怖的情节，不过故事还挺吸引人的，至少郎进友愿意往下看。 没得看了，他又准备看其他书，不过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那个笔仙游戏真的是作者自己编的么？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就压制不下去了。 郎进友放下杂志，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四个字：笔仙游戏。 第三十章 扶乩 郎进友并没有找到笔仙游戏的具体信息，不过却看到了一个提问：有一种用笔招魂的游戏么？ 点进去能看到完整的问题，原来提问者跟郎进友一样看了《一封家书》，对里面的笔仙游戏很感兴趣，就上网查了一下，不过也没有查到具体的信息。 所以这个网友就到这个知识问答网站来写了这么一条提问。 还别说，下面真有人回答。 总共有七条回答，不过其中六个都是网友们瞎侃，只有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回答了问题。 【你说的这种游戏，让我想起来古时候的一种占卜仪式。扶乩，或者叫卜紫姑，占卜的人手握着乩笔悬在沙盘上，然后神明会附身在握笔的人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传达天意。这跟你说的那个笔仙游戏有点相似，不过答主认为这种占卜方法不信为好，因为占卜的时候手肘不能碰到桌面，一直悬空，所以很容易就会抖动画出一些东西来。】 郎进友看到这条回答，又连忙去查了一下扶乩。 还真给他查到了，原来是一个流传很久，古书里面经常有记载的占卜方法。 虽然跟《一封家书》里面的笔仙游戏规则有些不同，但是本质上都差不多。 这个笔仙游戏，大概率就是出自扶乩了。 其实郎进友挺想找个人试试的，看能不能画出什么意向不到的东西，他倒也并不是真的信这个东西，就是感觉挺有意思。 就在他为现在时间太晚没有办法找人一试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透过一丝亮光，他惊讶地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快六点了。 明明是准备早点睡的，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一夜又过去了。 …… 刘望起了个大早，昨晚看完演出回来之后，他在平时混的一个论坛里面给《细雨》打了个广告，写完了推荐文之后就去睡了。 醒来之后，发现他的帖子多了几十条回复。 因为论坛他经常逛，里面人也没有太多，所以很多都是经常交流的熟人。 【文兄，我之前也看到了这个剧，但是不敢踩雷啊。】 刘望在论坛的昵称是文刀王，所以大家喊他文兄，他曾对这个称呼多次表示抗议，但是结果都无济于事。 【文兄，我也想去看了，至少这票价挺香的。】 【这是水军吧。】 【楼上别乱喷啊，文兄是论坛老人了，而且四十块钱的票能恰到钱么？】 【文兄的品味我还是比较信服的。】 【正好今晚没事，我准备去看看。】 【亮哥，带我一个啊。】 【好的，私聊，咱们一起买票。】 【可惜了，离得太远，不然我也想去看看，毕竟四十块钱的票。】 【四十块钱的票是在做慈善么？还是说有政府补贴？】 【没有哦，我看了票务网，就是全票，如果有补贴会显示出来的，政府也不可能做好事不留名。】 …… 看了一圈评论，因为他的推荐，大家对《细雨》都还挺感兴趣的，主要是平时金陵这边也看不到什么剧，而且票价又这么便宜，所以在当地的网友就想过来看看。 一方面是对刘望的信任，另一方面就算是踩了雷损失也不大。 刘望自己也准备晚上再去刷一遍。 虽然是晚上的节目，但是票还挺好买的，前面两排一半都没卖出去。 …… “首先，我先要表扬一下大家，昨晚的表演大家表现得都非常好，对得起这段时间一来你们自己的努力。不过还是有些问题需要改进一下，我们先看看第一幕第二场，刘君你在这里的走位有点问题，把方淼挡得严严实实，正对你们的观众根本看不到方淼的表情。”万花筒娱乐公司的一号会议室里面，林中用激光笔指着大字幕上的画面说道。 看着视频，刘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当时是有点紧张了，剧院的舞台定点我还是不太熟。” “没关系，注意一下就行了。还有方淼，如果下次碰到这种情况，你就把自己的位置给走出来，要灵活一点。” 方淼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林导。” “我们再看看第二幕……” 林中这一讲，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他只是大概把一些问题点出来，不仅仅是演员的，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的，道具、灯光，有问题的他都点出来了。 点出来之后，也不会过分得批评，主要是让他们自己去思考。 有压力是好事情，但是压力太大就容易出问题了。 等到吃过午饭之后，整个剧团就去了大喜时代剧院，下午还要排练。 中途徐晓东一脸兴奋地找到林中，拿自己手机给林中看，“哥，咱们的票卖了一百五十多。” 林中意外道，“一百五十多？没算上赠票？” “嘿嘿，算上了。”徐晓东摸了摸脑袋。 “赠票多少？” “八十多张。” 这样算下来，也卖了有七十张票，比上一场的四十张票好了不少，或许是演员的亲戚们帮忙做了宣传吧。 “明天那一场的票卖了多少了？” “明天的也出了一百三十多。”徐晓东笑道，“后面肯定还要涨。” “嗯。”林中点了点头，不过他觉得明天应该涨不了多少，市场这种事情，也是有规律的。 昨天《细雨》才开始演，口碑也不是一天就起来的，这两场的票房增长，大概率还是因为演员们的亲朋好友。 虽然公司这边给了不少赠票，但是说不好有些演员的亲戚会额外支持一下票房。 跟徐晓东分开，林中准备去找万光商量点事情，不过手机却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胡有天打来的。 之前在左家巷子见到胡有天之后，第二天林中就给胡有天打了个电话。 当时电话里面两人简单叙了叙旧，也没有聊太多。 不知道这时候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喂，胡老师。”林中接通电话。 “你还记得我是谁啊，我还以为林大导演把我给忘了呢。“胡有天上来就是一句抱怨。 第三十一章 买的是三十块钱的票 胡有天上来就抱怨，林中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就因为这段时间没有给他打电话？ 还是因为自己叫他胡老师，而没有叫他天哥，让他觉得生分？ “天哥，怎么生这么大气？”林中试探地问道。 听到这声天哥，胡有天的气一下子消了半截，缓和了语气说道，“我问你，你们的话剧是不是已经开始演了？” “是啊，今天第二场。”林中回答道。 “既然已经演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不是今天忽然看到李凌云的朋友圈，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事。之前我们通话的时候，我怎么说的，我说等你们正式演出的时候，我要过去看看，你就没把我这话听见去？” 原来是为了这事。 当时胡有天确实提了一嘴，说正式演出他过来看看。 不过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提，林中也就没怎么在意。 胡有天也不是什么闲人，他自己的事情一大堆。电影学院也快开学了，胡有天说不定人都已经去燕京了。 不过这事林中确实是想得不够周全，既然之前胡有天说了，不管后面能不能来，他也应该打电话请一下。 林中连忙告罪，“天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是不想麻烦你。” “别废话了，在大喜时代吧，一会儿我过去，你给我留张票。” “啊？” “怎么，难道我去看你的作品，还要自己掏腰包买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天哥你已经去燕京了。”林中说道。 “明天才过去，所以才说巧得很，要不是看到李凌云的朋友圈，我就直接错过了。行了，就这样说吧，今晚有演出，你这会儿应该也挺忙的，等我去了再说吧。” “那好，我在剧院这边等你。” 电话挂了之后，林中跑去跟徐晓东要了张前排的票，然后就带着演员们排练。 徐晓东听林中说要留张票，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他林哥平时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之前发赠票的时候，他还问过林中要不要票，林中说不需要。 现在忽然来要了张票，难道是给女朋友准备的？ …… 演出快开始的时候，林中接到胡有天的电话，拿着票到门口接胡有天。 胡有天接过票，笑着说道，“让人送过来就行了，你这会儿应该很忙吧。” “不忙，有舞监看着，我清闲得很。”林中笑道。 “行了，票我拿到了，你去忙吧，等结束后我在门口等你，有点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情？”林中好奇道。 “回头再说，你先忙着吧。” 胡有天不愿意说，林中也就没有再追问，他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问道，“要不，去后台坐坐？” “不必。”胡有天摆了摆手。 林中点了点头，然后去了后台。 胡有天拿着票走进了剧院，在前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林中是他最看好的一个学生，当年他就非常期待林中毕业后的第一个作品，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五年多。 其实林中排话剧这件事情让胡有天有些意外，毕竟当了四年的师生和朋友，他还是了解林中的。 林中这家伙在学校的时候接触戏剧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他就是个技术控加上控制狂。 而戏剧导演跟电影导演相比，掌控感和技术使用要弱上不少。 戏剧舞台上，灯光用得再神奇，转场走位做得再好，调度再巧妙，也没有办法像电影那样，导演想怎么玩就怎么样，随便一个镜头就能把观众骗得团团转。 这五年过去，也不知道林中如今的水平怎么样。 二十多岁的五年，实在太重要了，特别是对导演来说，这五年绝对是积累经验和试错的关键时刻。 影视圈大器晚成的人很多，但是大器晚成也不是平白无故的，需要的是之前大量的积累。 总而言之，坐在舞台下面的胡有天，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离他不远的刘望，则要轻松很多。 有了昨天晚上的体验，今天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踩雷了，而只要放松心态，好好感受美妙的演出即可。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还碰到两个熟人，是论坛里面的好朋友，不过座位不在一起，打了个招呼就分开了。 演出很快就开始了，跟昨晚一样，没有暖场，直截了当。 让刘望欣喜的是，这才过了一天，演员们的表演竟然就进不了很多，是那种只能能看到的进步。 很多细节处理的更好，表演更流畅，情绪更到位。 舞台侧边的林中也是满意地点着头，演员们的进步他也看在眼里。 这就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区别，不管之前的彩排有多完整，演员们有多刻苦，都不如真正地完成一次演出来得有效。 只有真正地完成过一次演出，那些年轻的演员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且昨天的演出还算不错，演员们也就有了信心，有时候信心这种东西能够击败很多东西。 很快，演出结束，这一次谢幕林中没有上去，而是主角徐晓娅和刘亚安两个人带着其他演员们在台上谢幕。 …… 看着缓缓落下的幕布，胡有天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中，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颓废了五年，但是功底一点没丢，甚至让胡有天感觉，现在的林中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东西，这些东西能从作品中看到。 明明在别人看来是荒废的五年，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成长竟然一点都不别人少。 如果是站在老师的角度来看，这个话剧虽然并不完美，但是林中绝对能靠这个吃饭了。 假若当年没出那档子事情，林中跟文肃清谁在影视圈混得更好，还真的两说。 灯光亮起，观众们开始离场，胡有天也跟着往外走。 在剧院门口等林中的时候，离他不远处有三个观众聚在一起聊天。 其中一人笑着对另外两人说道，“怎么样，四十块钱没白花吧。” “哈哈，没有白花，而且我们买的是三十块钱的票。” 第三十二章 聚会 “你们竟然连十块钱都要省……”刘望对两位朋友表示无语，这么好的机会，不坐前排对不起自己啊。 “其实也不错了，我们平时很少坐这么靠前了，三十块钱，实在无法想象。” “嗯，明天不还有一场么，我们明天买四十块钱的票好了。” 刘望点头道，“珍惜这个机会吧，这个话剧不可能一直卖这么便宜的票。” 经常看话剧的都知道，这个票价等于是在做慈善。 “对了，这个剧团以前没听过，是金陵本地的么？” “好像是的，我看了制作方的信息，是一家金陵本地的叫万花筒的公司。” “这是好事啊，说不定以后在金陵也能看到很多优秀的话剧了。他们这个公司还有别的剧目么？” 刘望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我在网上查导演和编剧的名字都找不到，应该是纯新人。” “现在的导演都这么厉害的么？” …… 胡有天听着几个观众的聊天，心中颇有感慨，金子果然最终都能发光。 看起来，这几位观众已经被林中这部作品征服了。 说不定再过不久，林中就能在戏剧界挣得一些名声。 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小跑着走了过来，“天哥，不好意思，后台有点事情耽误了。” “我又不急，你应该把后台的事情处理好再出来的。”胡有天笑道。 “不用，今天也没什么要说的，我让他们弄好之后直接回去了。”林中跟胡有天并肩走下台阶，“天哥你之前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情？” 胡有天停下脚步，看着林中，“咱们班的那些同学，你有联系过么？” “没有。”林中摇了摇头，他没明白胡有天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十月份我准备组织个聚会，把大家拉到一起见一面，毕业之后，我们班就没有正式聚过会。聚会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说，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聚会么？ 林中脑海中浮现出导演班那些同学的脸孔。 他们那一届关系都挺不错的，所以五年多来没有聚过会实在让人意外。 看到林中没有吱声，胡有天又说，“你们之前关系那么好，特别是你跟文肃清，当时是其他学生非常羡慕的一对。” “呃？” “一对好兄弟。” 林中抓了抓脑袋，“这么多年没见，天哥你什么时候染上大舌头的毛病的。” “都是细枝末节，我也不跟你谈感情了。我跟你聊点现实的，这一行最重要的是什么，还不是人脉么？大家在一起，你帮我，我帮你，相互扶持，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胡有天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中知道胡有天说得很对，也很现实。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同学就是人脉。 “行，我听你的。”林中点了点头，同意了聚会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同意，倒并不是因为想要这些人脉，他确实想为前身弥补一些东西。 说起来，前身很对不起这些同学，当时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很多同学都非常积极地要帮他，但是他却自暴自弃，很粗暴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他这样做，伤了不少人的心。 听到林中同意，胡有天高兴道，“那好，回头我就通知他们。另外，我把你现在的联系方式发给同学们，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了，我说的事情就这些，你回去忙吧，我走了。后面聚会的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的。” 看到胡有天要走，林中连忙挽留，“天哥，别急着走啊，晚上一起吃个饭。” “饭留到燕京吃吧，我明天就要去上班，家里面还有一堆东西没收拾，你也不是闲人，去忙吧。” 说罢，胡有天招了招手，然后开车走了。 看着胡有天的车驶离，林中又回头去了剧院后台。 …… 《细雨》的第三场演出如期进行，让林中意外的是，剧院里面竟然超过了三分二的上座率，因为空位卡在中间，乍一眼看过去，甚至有种坐满了的感觉。 虽然这两百多人里面有一小半都是演员们的亲朋好友，但是情况已经越来越好，这就是大家对他们话剧的肯定。 不过现在还不叫成功，在林中看来，只有等到《细雨》能赚钱的时候，那才算是成功。 现在嘛，只能算是玩得还不错。 票价三四十的时候有人来看，不代表票价三四百的时候还有人来看。 徐晓娅已经着手准备《细雨》在各个城市巡演的事情了，他们要面临的第一关就是提高票价，只有撑过这一关，后面才会顺利。 已经不止一次，徐晓娅跑来跟林中商量该怎么提高票价，是慢慢往上提，还是一次性提到位。 如果慢慢往上提，那该用什么样的节奏往上提，一场提十块钱，还是一个城市的场次统一票价？ 她希望林中能够给她一个完整的方案，因为这段时间她已经开始有些依赖林中了，好像什么事情只要问林中，他都能解决。 但是这一次林中没有办法给她准确的回答，只让她自己拿主意。 最后一场的《细雨》演出没有出任何问题，而且比之前两场都要呈现得更好。 当幕布落下的那一刻，剧团里面成员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 后台，所有工作人员聚在一起，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当林中端着茶杯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发出响亮的欢呼。 林中甚至被他们嘹亮的嘶吼声吓了一跳。 “林导，说两句吧。”有人提议道。 “是啊，林导，训我们两句也好。”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林中也跟着笑，他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等到大家都不说话之后，他开口说道，“今天没有训斥，只有赞扬。” 他顺手将茶杯放下，继续说道，“如果把这段时间的排练、演出比作你们人生中的一次考试，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场考试，你们每个人都交出了一份优秀的答卷。作为导演，我要感谢你们。完成一件作品不容易，需要的是我们每个人的努力付出。我之前经常会训你们，但是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以后的路还很长，而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迎接你们的除了一个一个挑战之外，还有宽阔的天空。” 第三十三章 再见 林中慷慨激昂地说了一段鼓励的话之后，又加了一句，“徐总已经说了，今晚请大家去归燕楼吃大餐。” 前面林中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最后一句来得实在，听到晚上要吃大餐，大家都嗷嗷叫地哄闹起来。 归燕楼离他们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不远，算是金陵比较出名的酒店。 徐晓娅早就定好了包厢，不管这几天的演出如何，这顿饭最终肯定是要吃的。 …… 晚上的聚会很热闹，这段时间大家的精神都在紧绷着，现在表演圆满完成，是该好好释放了。 之前大家只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已经有了革命友谊。特别是对那些年轻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参演这么正式的演出，这段时间对他们来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凌云端着一杯白酒走到林中面前。 他这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了，走到林中他们这桌的时候，都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学长，林导，林哥——嗝。” 这家伙是真的有些醉了，眼皮耷拉着，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我敬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学长，也因为你厉害……我是真的服了。” 林中也喝了点酒，不过状态还不错，他压了压手对李凌云说道，“知道，知道，你坐下吃口菜再说。” “我不！” 李凌云倒是犟了起来，“我还要跟你赔礼道歉，当时刚来的时候我莽撞，我自大，我不知天高地厚，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学长你……我对不起，我喝酒，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林中还没来得及拦，这家伙就一口把一杯白酒给干了。 高举杯，深入喉。 这杯子不算小，估摸着刚才李凌云喝的这杯有二两了。 在金陵这个半斤以上算能喝，七两以上叫海量，一斤以上是酒仙的地方来说，一口闷二两白酒厉害了。 而且李凌云之前也喝了不少，这杯喝下去，估计得彻底趴下。 李凌云喝完，林中也不能没表示，就端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不过他可不能像李凌云那样猛喝，别的不说，年纪也不一样，林中最近还在研究养生呢。 “多谢，多谢。”李凌云打着酒嗝，“哥，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为了咱们的戏，我特地请了一天假，推迟一天去上学。不过我觉得值，特别值，我知道，咱们这行不好混，想遇到一个有能力又愿意给机会的导演不容易。我李凌云运气好，遇到了哥哥你。以后等我上学了，我还会回来演《细雨》，不给工资没关系，我义务帮忙，就希望哥你给我机会……” 看着絮絮叨叨的李凌云，林中扯起嘴角笑了笑，这家伙一杯酒闷下去说话反而不磕巴了，话里话外，还挺有逻辑。 不过林中还是高估了李凌云。 头一遍他说得还挺好，第二遍又倒回来了，“推迟一天上学，我就是觉得值……” 总共就那几句话，李凌云不停地重复着说。 不过李凌云这番深情表露也把其他人的情绪给带上来了，饰演顾君的李粒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害羞，李粒的脸红扑扑的。 “林导，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旁边徐晓东起哄道，“这话说的，知道的晓得我们在开庆功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办离别会呢。还有，李粒不是我说你，叫什么林导啊，多生分，得叫哥。” 林中乜了徐晓东一眼，“瞎起什么哄。” 说完他也端起酒杯，“别说照顾不照顾的，我做了我导演应该做的事情，你们也做了你们该做的事情，你们感谢我，我也要感谢你们。这样吧，李粒你别见怪，这杯酒我就不单独跟你喝了，大家一起走一个，来。” “好，一起走一个。” “林导，这杯酒有没有贺辞？”陆煜笑着问道。 林中想了想说道，“那就祝咱们万花筒公司越办越红火，也祝大家未来的路越来越好。” “好！” 几十号人端着酒杯喝酒，别说，这阵仗还挺大。 …… “路上小心点，到家了报个平安啊。” 宴席结束，林中和徐家姐弟将大家一一送走，喝醉了的李凌云和刘君被安排在酒店的客房住下了。 “代驾来了，我带他去取车，姐，林哥，你们在这等一会儿。”徐晓东跟林中他们说了一声就带代驾去取车了。 只剩下徐晓娅跟林中两人站在酒店门口。 林中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感觉头晕晕乎乎的，不过离醉酒还有些距离。 徐晓娅盯着路上来回的车辆看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林中，轻轻开口道，“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么？” 林中也转过头来，正好跟徐晓娅的视线对到一起，从徐晓娅的眼神中，林中看到了希冀和挽留。 正式演出之前，徐晓娅就跟他聊过合同的事情。 之前他们约定的是林中为他们排《细雨》，然后跟三场演出。 现在《细雨》排完了，三场演出也结束了，他们的合同内容也就完成了。这就意味着，林中此时已经不是万花筒公司的人。 徐晓娅为了挽留林中，给他开出五万块钱的底薪，却被林中拒绝了。 “现在剧团不需要我，排练和演出的事情交给万光就行了，他能做好的。”这是林中当时拒绝徐晓娅的理由，这会儿再次说了出来。 “哦。”两次挽留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徐晓娅失望地低下了头。 看着低头用脚尖搓着地砖的徐晓娅，林中又笑道，“等你们再有什么新项目，或者我再有什么新项目的时候，咱们再合作吧。” 徐晓娅搓着地板的脚尖忽然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林中，脸上晕出了一朵花，“那就说定喽，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有新项目的。” “要不要拉个勾？”林中笑道。 “切，幼稚。” 这时去取车的徐晓东他们已经开车过来，徐晓东摇下车窗冲徐晓娅喊道，“姐，咱们走吧。” “我走了。” “嗯，再见。”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笔仙笔仙快过来 从剧团离开，林中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每天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带着演员们排练。 不过他的作息倒是没有因为离开剧团而改变，每天照样一大早就起床了。 虽然已经到了金秋九月，但是秋老虎还是厉害，白天的出租屋里面依旧像个桑拿房。 正常情况，林中会到附近的书店里面待着，一待就是半天或者一天，有时候要到天很晚才会回去。 隔三差五的，林中也会去菜市场买几个菜去房东那里，自己亲自下厨做几道菜。 刘大爷一个人生活，虽然经济条件不差，但是不太爱做饭，常常都是一道炒素菜了事。 林中自己去买菜来做饭，一方面让刘大爷换换口味，补充一点营养，另一方面林中自己天天在外面饭店吃也吃得厌烦了。 那些饭馆里面的饭菜，十家有八家味道都差不多，吃个几天舌头都能感觉到麻，不如自己下厨。 “小林，你这一手菜做得不错。”刘大爷啜了口老白干，笑着夸起林中的手艺。 林中正要谦虚两句，却又听刘大爷继续说道，“不过你这该省还是要省，这鸡吃起来口感就不是普通的饲料鸡，不便宜吧。这蟹个头这么大，一只得有二三两，四只没有一百来块钱估计下不来。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还想一辈子窝在我们这小区里面？听我的，攒点钱，早点搬出去，再努力个几年能结婚就结婚。” “没事，我现在手里还有点钱。” “有钱也要花在刀刃上，天天这么吃，房子别买，媳妇也别要了。” 林中笑了起来，刘大爷这是真的为他好。不过他现在无牵无挂的，也就这里熟悉一点，要搬到其他地方去还真不太习惯。 “行，我以后注意点。不过今天咱俩就别说这个了，好酒好菜都在面前，不能浪费啊，来，大爷，我敬你一杯。”林中端起杯子说道。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刘大爷撇了撇嘴，也跟着喝了一口。 ……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 李粒闻着阵阵的桂花香气，有些奇怪这些香味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她们宿舍这边根本就没看到有桂花。 自从上次连续三场的表演之后，剧团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正式演出。 不过他们也没有闲着，舞监万老师已经把他们的排练时间表给定好了，周末或者周中李粒没课的时候，她就会去公司参加排练。 今天下午她只有两节课，所以傍晚的时候就去公司排练了，这会儿刚吃过晚饭回来，洗完澡就上床了。 侧躺在床上，手机握在手里。 一个寝室四个人，这会儿都保持着差不多的姿势，李粒甚至还能听到对角那张床传来阵阵笑声。 李粒平时喜欢逛一些视频网站，什么a站b站c站p站以及w站。 最经常逛的就是w站。 “咦，大狗哥更新啦。” 大狗哥，id全称是“巨犬的荣耀”，自称荣耀哥，人称大狗哥。 他做的视频没有局限在某一类，不过内容都比较猎奇。 比如世界上最变态的杀人狂，世界上最大的树，最高的楼，最长的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视频……” 今天的视频标题有点吓人，李粒挑了挑眉毛，难道狗哥要退出w站了？ “大家好，好久不见。今天这期视频有些特别……” 【能不能换个开场白，一百多个视频都是这个开场白。】 【最近很肝啊，早上才发的视频呀。】 【你哪期视频不特别了？】 视频一开始，弹幕就吐槽起来。 不过因为李粒看得比较早，视频刚发不到半个小时，所以这会儿弹幕还比较少。 “而且这期的视频还很危险，稍有不慎，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个视频了。” 对于大狗哥的话，李粒不以为意，这种台词他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最近我发现一个游戏，很有意思，不过我还没玩过，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献给大家。” 【这就开车了？】 【什么游戏，多人运动？】 【放我下车。】 …… “这个游戏叫作笔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这个游戏至少需要两个人，所以现在就有请我的好朋友细犬出场……细犬跟大家打个招呼……我先来讲解一下游戏规则，一会儿我们就开始玩……” 规则很简单，就是两个人相对而坐，桌上铺上一张白纸，然后两个人同时握住一支笔，笔尖悬在纸上。 然后吟唱咒语：笔仙，笔仙请过来。 如果笔仙来了，就会在纸上画一个圈。 看到这个游戏规则，李粒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她甚至有点想笑，因为这听起来就很搞笑，哪里有鬼嘛。 视频中的两个人开始玩了起来。 “笔仙笔仙请过来，笔仙笔仙请过来……” 大狗哥连续说了十几声“笔仙笔仙请过来”，他们手中的笔依旧纹丝不动。 细犬就笑道，“我说吧，怎么可能是真的，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大狗哥说道，“别急别急。” 又过了一会儿，画面一动不动，弹幕很多人问是不是卡了。 忽然，他们手中的笔动了一下。 细犬猛然抬头看向大狗哥，“你不是故意的吧。” “我没动啊，我感觉是你在拽我手。” “可拉倒吧，我……” 细犬的话刚说到一半，手中的笔又动了起来，然后感觉就像两个人在拉扯一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出来。 “这算是圆么？”看着纸上不规则的图形，细犬问道。 大狗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玩，不知道算不算。” “接下来该怎么办？” “问问题，如果笔仙来了，他会回答的。” “回答，开口说话？” “当然不是，笔会画圈。” “那问什么？” “呃……你是笔仙么？”大狗哥朝着空气问道。 问完问题，两人摒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手里握着的笔，很快，笔尖动了起来，随后画出一个圆。 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圆，倒更像个多边形，不过跟圆一样，是个闭合的图形。 “你动了。” “我没动，我绝对没动。” “我也……”细犬忽然一脸惊恐地看向大狗哥的背后，同时屋里面的灯也忽然暗了很多。 第三十五章 一个陌生男人的来电 随着视频里面的光线变暗，李粒的心也提了起来。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世界根本没有鬼，但是看着视频她还是会感觉有点害怕。 她有些后悔这么早点开视频了，如果迟点过来，这会儿弹幕应该是密密麻麻地充斥着各种诸如“护体”“诸邪退散”的字眼。 当！ 耳机里面忽然传来的恐怖音效，差点让李粒把手机给扔出去。 不过随后没有出现更恐怖的画面或者音效，视频到这里忽然就结束了。 也没有交代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粒知道视频的内容应该是演的，但是她依旧想要知道后续的情节。 呼了口气，李粒准备发个弹幕吐槽一下，却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吱呀—— 奇怪的响声也从背后传来，李粒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噗通，噗通…… 李粒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不敢大声呼吸，也不敢扭头去看。 脖子被什么东西扫过，乱糟糟的，有些凉。从后脖颈慢慢划过，顺着她下颌线往前滑，最终停在了她的下巴处。 眼睛…… 一只眼睛悬在她的额头处。 苍白的脸庞上，只有一直黝黑的眼睛，眼窝处的阴影把眼睛藏在深处。 “啊……” 李粒像个皮皮虾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紧闭双眼，双手乱舞想要尽量把那只眼睛推开。 “李粒，你怎么个情况？” 眼睛说话了，是熟悉的声音，李粒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寝室长梁芸坐在她床头的栏杆上。 她跟梁芸的床是连在一起的，栏杆另一边就是梁芸的床。 忽然的声响也惊动了寝室里面的其他人。 “怎么了？” “是李粒叫的吧？” 有人把寝室的灯开了，看着披头散发的梁芸，李粒松了口气，“梁芸你这也太吓人了吧，黑漆麻乌地伸头过来，我还以为是鬼呢。” 梁芸被逗笑了，“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我是看你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干什么，拍你两下也没理我，正准备开手电筒问你情况你就嚎了起来。还说被我吓一跳，我被你吓一跳才对。” “我刚看了个恐怖视频，你这时机把握得也太好了。”李粒拍了拍胸脯说道。 “自作自受，大晚上的看什么恐怖视频。”梁芸撇了撇嘴，随后又说，“什么视频，好看不？” “大狗哥刚更新的视频，要看自己看，我睡觉了。” 说完，李粒就把被子往身上一裹，躺下睡觉了。 其他人看见没什么事，也就熄灯继续各玩各的。 李粒说是要睡觉，不过刚才被梁芸这么一吓，也没睡意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 第二天一大早，李粒顶着黑眼圈又看到了大狗哥的新视频。 视频里面，大狗哥笑着解释昨天的视频完全是为了搞气氛演的，同时也介绍了笔仙游戏的来处——他是从一本叫做《一封家书》的恐怖小说里面看到的。 听到游戏是出自一本小说，李粒拍了拍额头，“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虽然昨晚睡眠不足，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跑出去买了几期视频里面说的《诡话》杂志回来。 …… 林中看着《诡话》官网，十分意外，因为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封家书》的得票数竟然已经登顶了，超过了原先的第一名《第七只眼睛》。 票数忽然涨了这么多，林中觉得肯定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三天前他才刚看了这个投票，《一封家书》的得票数虽然越来越接近《第七只眼睛》，但是增长速度是正常的。 官网上好像也没有给他什么大推荐。 搞不清楚原因，林中也就没有再去纠结，不管怎么说，票数反超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林中关上电脑，准备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跑步。 这两天他明显感觉身体有点跟不上，这段时间虽然伙食跟生活作息都好很多，但是身体素质并没有提升多少。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特别是他这种天天伏案工作的人，稍微懒惰一点，身体就容易出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 所以他就决定拿出一部分时间做做锻炼。 等他收拾好东西，刚走出书店就接到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显示号码归属地是燕京。 电话响了好几声，林中才接通，“喂，你好。” 没有回答。 林中好奇地看了眼屏幕，确定电话确实接通了，时间也在一秒一秒地增加。 “喂，你好，听得见么？”林中加大了声音。 还是没人说话，但是应该不是信号不好或者收音问题，因为林中能够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之所以没听到人说话，只是因为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奇怪了。” 林中挑了挑眉毛，正准备把电话挂了，对面忽然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别挂。” 别挂……那你倒是说话啊。 “你是？”林中再次问道。 “下个月的同学聚会，你会去吧。”对方没有回答林中的问题，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原来是自己的大学同学，林中点头回答道：“去的，天哥跟你们说了啊。” “嗯，知道了。” 随后林中就听到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盲音。 看着手机，林中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打电话过来就说这两句话，也没说自己是谁，然后突然挂了。 故意来调戏自己么？ 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班里几个男同学的声音，却发现好像都对不上。 摇了摇头，林中把这个电话备注为“大学同学1”。 上次胡有天问他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同学们，当时他很爽快地同意了，不过过了这么些天，也没有同学打电话联系他。 他猜想着，要么是胡有天还没跟同学们说自己的联系方式，要么是同学们知道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打过来。 今天接到了第一通来自同学的电话，却不知道来电的是谁。 他想着要不要把号码发给胡有天看看，问一下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方不想说也有不想说的理由，他也并不是一定要搞清楚。 第三十六章 去燕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林中的生活作息没有多少改变，不过相较于从前，最近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一个小时时间来锻炼身体。 《一封家书》近来的情况很好，看评论区读者说的话，好像是笔仙游戏被某个知名的视频制作者安利了，所以那两天才忽然多了很多票，一举让这本书超过了《第七只眼睛》。 而且读者们看了笔仙游戏后，也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为原本简单的游戏添加了一些其他的规则。 比如林中前两天在网上的一个讨论帖里面看到一个读者制定了一些新的游戏规则。 新的游戏规则，不完全靠画圆，而是在笔下垫上一张图。 这张图仿照了五行八卦的图形，画了一个大圆块和六十四个小方格。 每个小方格里面都写上一个关键词，当玩家问笔仙问题的时候，笔尖走到哪个位置，那个位置所写的关键词都是笔仙给他们的答案。 虽然五行八卦什么的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这么添加一些规则，确实可玩性多了很多。 林中一边关注着《一封家书》的情况，一边也在完善自己的原作《七号监狱》。 为了完善新加的那段曲折的越狱情节，林中最近看的都是一些杂书，只要他想到的能跟越狱有关的书籍都会找到看一看。 这段时间他看的书有《心理学基础》《微表情分析》《暴力催眠实录》《催眠的三十六个细节》《器械三百六十五》《如果快速开锁》等等。 甚至他还为了这本书，特意去找了几张监狱设计图来看。 原先《七号监狱》就是描述一个虚拟的监狱，根本就用不到这些东西，但是现在林中发现了，如果想让虚拟被识破的那一刻震撼人心，那就要尽量把真实做到完美。 所以他要描写一段惊心动魄，让人以为这是一篇犯罪推理小说的越狱情节。 …… 十月十号，小区里。 “大爷，我要出一趟远门，最近几天都不回来，跟你说一声。” 林中背着包站在单元门口，躺在藤椅上的刘大爷揭开盖在脸上的蒲扇，乜了林中一眼，“出去几天？” “没个定数，一个星期左右吧。” “知道了。”说完刘大爷又把蒲扇盖在了脸上。 林中笑了笑，抬脚往小区门口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辆宝马停在他面前，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 是刘大爷的儿子。 “林先生是吧。” 对方主动开口搭话，这让林中很意外。 虽然之前见过不少次面，不过两人最多就是点点头，从来没有说过话。 “嗯，你好，刘先生。”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么，我想跟你聊一聊。” 林中看了看时间，距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 “半个小时够么？” 看林中一副赶时间的样子，刘冲问道，“林先生是不是急着去哪儿？” “我要赶十一点钟的飞机。”林中说道。 “那这样吧，我正好顺路送你过去，咱们路上聊。”刘冲笑着说道。 林中看了眼刘大爷的位置。 刘冲知道林中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就说道，“我晚上还是要来的，上车吧，林先生。” “那就麻烦你了。”林中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他也挺好奇刘冲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聊。 上了车之后，刘冲笑着问道，“我听我爸经常提到你，你的名字是双木林吧，zhong是什么zhong，忠心的忠么？” 林中笑着摇头，“没有心。” 刘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是中间的中。咱俩名字还挺像，我叫刘冲，冲锋的冲，比你的中多两个点。方便问一下，林先生在哪儿高就么？” “自由职业，平时在网上捣鼓点东西。” “那也挺好的，现在这时代跟以前不同了，不用出去，在家就能办公。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些自由职业，轻松自由，时间可以自己安排。不像我们，处处身不由己。就拿我家老头子来说，他虽然当我面不说，但我知道，他肯定怨我没时间陪他。可是我也没办法，最多最多也就能一个星期来一趟。我说要把他接到我家住吧，老头子死活不愿意……” “刘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行，我这个人心粗，喜欢直来直去。”林中说道。 刘冲也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老弟这直性子，那好，我也就直说了。老爷子守着这老房子不愿意搬，我给他送东西吧，他也不愿意收。但是我看他跟你挺处得来，所以我就想咱俩以后也多联络联络，有什么事情可能还要请你帮忙。” 林中大概理解刘冲的意思了，就是觉得自己跟老爷子交流少了，老爷子也不愿听他的，想通过张重在中间斡旋一下。 “这个不用操心，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肯定会帮。”林中说道。 “那就多谢林老弟了，咱们俩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好联络？” “行，你报一下电话，我给你拨过去。” …… 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两人就闲聊起来。 这会儿刘冲说话就简单多了，不像之前那样绕来绕去。 一直到机场，刘冲从后备箱里拎出两条香烟和两瓶酒，对林中说道，“我也不知道林老弟你喜欢什么，就买了点烟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嫌弃。” 林中摆手道，“我不抽烟不喝酒，这些东西你收回去把。而且我这要燕京，东西带着也不方便。” 刘冲想了想，点头道，“那行，等你从燕京回来，咱们再说。” “好。” 目送刘冲开车走了，林中有些感慨。 他之前对刘冲的印象就是这个当儿子的脾气太火爆，每次去找刘大爷没说几句就能吵起来。 也就是上个星期的事情，刘冲要把刘大爷的散装二锅头给扔了，父子俩站在门口吵了半天，最后刘冲气鼓鼓地走了。 但是话说回来，脾气爆归脾气爆，刘冲还是孝顺的，不然老头子不愿意搬过去住，他也会一个星期来一两趟。 现在这社会，有几个子女能做到一周去看一趟父母？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章筱茜 林中刚走到到达大厅，就看到一个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林中学长抵京！ 字体是红色的，结尾的感叹号像个大大的狼牙棒。 林中只听胡有天说有人来接机，却没想到来的这人路子如此之野。 他把视线往下移了半米，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子举着牌子。 女孩子好像也发现了他，看了看手上的照片，随后激动地跟林中挥手。 “林中学长，这边，这边！” 原本接机牌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这声高喊更是让路人纷纷侧目。 为了让她不再喊，林中三步并两步赶了过去。 “是胡老师让你来接机的吧。”走到女孩面前，林中开口道。 “不是胡老师让我来的。” “……” 难道这也能出乌龙？ “是我自己主动请缨要来的，学长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章筱茜啊。” 章筱茜…… 林中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随后找到了这个名字以及名字主人的样子。 但是，记忆中的章筱茜可跟眼前这位差别很大。 章筱茜是摄影系的学妹，林中大四的时候，章筱茜大一。因为都是暗影电影社的会员，所以见过几次面。 之所以林中对章筱茜还有印象，是因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章筱茜都穿着奇装异服。 可能是年纪比较小，章筱茜有点中二，每次见面这姑娘都穿着一身公主裙，十分异于常人。 而且那个时候，章筱茜皮肤也很白，身材……似乎比现在要胖上一点，当然也可能是长得白显胖。 不过虽然变黑变瘦了，章筱茜的眼睛还是很亮，可能是因为瘦了些，眼睛更大更亮了。 “我记得你，你现在是在胡老师手下读研么？” 章筱茜笑道，“我就知道学长你还记得我，我现在已经研三啦，马上就毕业了。林中学长，好久没见，你沧桑了好多啊，以前你头发没这么长的。” 林中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这姑娘外表变了很多，但是性子好像还跟以前差不多，跳脱得很。 “年纪往上长，模样自然也会变的。” “是吧，还好胡老师给了我一张你的近照，不然我都不敢认你了。胡老师今天下午有个会，要到五点钟才能结束。” 林中点了点头，“他跟我说了。” 他又看了眼章筱茜手上拿着的接机牌，“这个东西是不是要处理一下？” “哦，差点忘了。”她把牌子折了两折抱在怀里，“一会儿找个大垃圾桶扔进去，这可是我特意去图文店做的，就怕没接到你，现在它完成使命啦。” 跟章筱茜这样的姑娘走在一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需要林中主动找话题，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见面开始嘴巴就一直没有停过。 林中本身是一个不善于，或者说是不喜欢闲聊的人，倒也省去了麻烦。 …… 来之前胡有天就给林中订好了酒店，他们驱车到达酒店的时候，才三点多钟。 两人在客房里面一边聊天，一边等胡有天。 林中有些奇怪，今天是同学聚会的日子，胡有天因为学校有会还没来，其他同学怎么也一个都没出面？ 他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章筱茜回答道，“他们好像在其他地方集合吧，等到晚上才过来。” “哦，这样啊。”林中点了点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林中却依旧感觉很奇怪，因为从进门之后，他就发现章筱茜似乎突然变得有点紧张。 两人坐在沙发上，她时不时地用手搓裤腿，好像手心流了不少汗。 但是房间里面的空调开得挺足，林中根本感觉不到热。 “我去上个厕所。”林中说道。 “我陪你——” 林中惊愕地看着章筱茜。 “我是说我也要上。”章筱茜咽了口唾沫说道，“学长你先上吧。” 林中摇了摇头，简直莫名其妙嘛。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手的时候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洗漱用品的盒子摆得老高，而且里面东西也不太整齐。 林中伸手拨了一下，竟然发现里面藏了个小小的相机。 遇到酒店偷拍了？ 这个念头刚刚在林海的脑海中生出来，就被他打消了。 不会有人把偷拍的摄像头放在这种地方，这也太不专业了。 而且看看这个相机，RunOne运动防抖相机，市场价在三千多块钱一个。 试问哪个偷拍者会将这种相机“堂而皇之”地摆在这种地方。 联系到章筱茜的紧张表现，林中猜测相机的事情大概跟她有关系，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到底要干什么。 林中没有急着跑出去质问章筱茜，而是把相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连盖住它的洗漱用品的位置都摆放地跟原来一样。 之后他就出了洗手间。 看到林中出来，章筱茜立马跑了进去，一副内急的样子。 林中笑了笑，在房间里面打量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仅仅是卫生间里面藏了相机，卧室里面也藏了好几个，大概看了一圈，有七八个，估计还有其他林中没有发现的。 这些相机能把房间所有角落都拍进去。 他没有细看，不过好像都是RunOne相机，这些相机加起来可要花不少钱，想到这里，他对章筱茜到底要干什么更加好奇了。 过了一会儿，章筱茜从卫生间里出来，好像松了口气。 林中笑着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急，我让你先进去好了。” 听到林中这么说，章筱茜脸一下子红了，“我也不是很急。”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章筱茜站起来说道。 林中一把拉住她，“别急，先问问是谁，现在这社会防人之心不可无。” 章筱茜愣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没事的，应该是客房服务吧，我刚才问前台要了点水果。” “哦，这样啊，那你去吧。”林中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 门打开了，果然是客房服务。 不过服务员有些奇怪，戴着帽子和口罩，说话也带点沙哑。 “我们酒店有新服务，可以为二位表演现场水果雕花。”服务员说道。 林中摆了摆手，“不用了，水果对我来说就是吃的，雕上花反倒不好下口了，你出去吧。” 服务员愣了一下，又看向章筱茜。 章筱茜连忙说道，“学长，我们就让他表演吧，我还没看过现场雕花呢。” “那行吧。”林中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 特殊的欢迎仪式 服务员先拿出一个完整的小西瓜，随后掏出小刀摆开架势准备雕花。 林中负着手在旁边看着。 还别说，这个服务员真的会雕。 为什么林中会对这件事表示惊讶，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这个人真的是服务员。 “哎呀！” 忽然一声惨叫从服务员的嘴中发出，然后林中就看到服务员捂着自己的右手，红色的液体从他指缝中流了出来。 “怎么了？”章筱茜一脸关心的问道。 服务员“表情痛苦”地说道，“我手指被我不小心切断了。” “那，那怎么办？”章筱茜紧张道。 林中早就看到盘子里面的“手指”，他直接将半截手指从盘子里面捡出来，然后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露出和善的笑容，“小伙子不要紧张，现在医学发达，即便是手指被切断，只要保护得好，都能接上，而且跟以前没有两样。” “而且你看看。”林中把手指拿到他面前晃了晃，“伤口非常平整，很容易就能接上的。我还学过一点急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包扎。” 服务员怔了怔，一脸惊讶地看着林中，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 还有章筱茜，也是一脸的懵逼。 林中笑了笑，仔细看了看断指，玩味道，“这只断指还挺q弹的，不过也太不用心了一点，这样又细又白的手指，也不像你的。” 他又凑近闻了闻服务员手缝冒出来的血，摇头道，“这个血是你们临时做的吧，有一点番茄和酱油的味道，颜色调得也不太对，手指切断后流出来的血应该偏暗红，你这个太鲜艳了。” “当然，还有一个比较大的破绽。”林中拨开服务员的手，里面露出完整的手指，“你的手指断了半截，要是想止血肯定单单捂那一根手指，但是你偏偏把好几根手指一起捂住。” 说完这些，在两人呆滞的目光中，林中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看着服务员，笑道，“摘掉面罩吧，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就是这样迎接我的？” “学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章筱茜说道。 “茜茜，都崩成这样了，就别演了。”张恒叹了口气，随后摘下面罩，“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们在演戏？” 看着摘掉口罩的张恒，林中歪着头说道，“如果不是看到你手腕上的那颗痣，我估计也认不出你来了，声音也伪装得很好。” 张恒看了看手上的痣，“这么小的一颗痣你都能记得，还能发现？” 林中耸了耸肩膀，“没什么难的，其他人呢？” “我叫他们过来吧。”张恒一边脱身上的工作服，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如果不是之前看到有摄像头，加上章筱茜的表现太过古怪，林中大概也不会因为一颗小小的痣就认出张恒来。 张恒是他们班的高富帅，身高一米八四，一张帅脸不仅艳压导演系，在表演系也是排在前列。 至于他家有多少钱，是干什么的，林中他们也不知道，只晓得他吃的穿的用的比别的同学都要好，人也很大方，经常请客。 不过张恒这个人吧，专业成绩差得很，别的同学每天就想着以后能拍出好作品，而他只想着能泡漂亮女演员。 本身他上北电导演系动机就非常不纯，他认为当导演能让他的泡妞事业走得更远。 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泡妞泡得如何了。 张恒电话刚刚挂了没两分钟，一群人就跑了过来。 看到这场面，林中知道他们肯定就一直蹲在附近守着。 “恒总，怎么这么快就叫我们过来了，什么情况啊。”第一个跑进来的是个蓄着络腮胡的胖子。 这胖子名字叫万飞，以前上学的时候人就胖，几年过去，愈发油腻。 他话没落音，其他人也都跑了进来。 林中扫了一眼，来了七八个人，把他们的样子在大脑里面处理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他们的名字。 “万飞，刘雅丽，许佳佳……” 林中主动跟他们打着招呼。 一群人看着林中，还是张恒先开口道，“你们给他准备的欢迎仪式，我宣布彻底告破。我早就说了，林中这家伙蔫坏得很，这点伎俩瞒不过他的。” 万飞笑答，“我看是你演技太差，让他看出破绽来了吧。” 说到演技差，章筱茜突然脸红了起来，她刚才的表现简直是一场灾难。 “还不是你准备的道具不行，什么血啊，隔了十几米都能闻到一股子番茄味。”张重又把锅给万飞甩了回去。 “行吧，行吧，都怪我。”万飞摇了摇头，然后走向林中。 万胖子把双臂展开，将林中拥入怀里，“欢迎回来，这些年大家一直没有搞过聚会，就因为缺了一个你。” 就在林中快要进入一种感动的状态时，万飞又上下看了看林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帅了，你这是要抢我导演系第二帅的名头啊。” 众人笑了起来，许佳佳揶揄道，“除了体重榜你能上，咱们系的哪个榜你还能上？” “你这毒舌，我也不知道老范是怎么看上你的。”万飞撇了撇嘴，“你们快去把runone都收了吧，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咱们再看看拍了些什么。林中，我可跟你说清楚，这次欢迎仪式可是文肃清安排的，我们都是听命行事。你应该也知道，文肃清现在混得忒好，我们不听他吩咐在电影圈都混不下去。” “可拉倒吧，我记得当时听到这个提议，你丫是最高兴的。”张恒拆台道。 林中笑了笑，说道，“说起文肃清，咱们班其他同学呢？” 他们那届导演班总共十五个人，现在到了的加上林中自己也才九个人，还有六个人没到场。 许佳佳解释道，“文肃清跟俞宏在外面拍戏，一起过来，这会儿还在路上。其他几个也一样，估计等到五六点钟能到。” “别管他们了。”万飞拉着林中的胳膊说道，“我听天哥说你搞了个话剧？” 第三十九章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听到万飞说到话剧的事情，其他人也都侧着耳朵，想听听林中怎么说。 一开始他们得知林中跑去排话剧的时候，想法跟胡有天一样：这家伙跟话剧能有什么关系？ 被一群人盯着，林中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时间还早，咱们坐下来聊吧，正好张恒刚切的西瓜，一人分一架。” 客房面积不大，椅子也有限，不过大家也不讲究，抢到椅子的坐椅子，抢到沙发的坐沙发，两样都没有抢到的，要么在床上盘着，要么就直接坐在茶几上。 等他们都坐下来之后，林中开口说道，“是弄了个话剧，已经演过几场，说来挺巧的，当时……” 可能是受到前身的记忆影响，林中对这些老同学都有一种亲切感，就像当时他看到胡有天一样。 所以也就跟他们聊起了当时遇到徐晓娅他们的事情。 林中大概地把自己怎么做兼职遇到徐晓娅他们，又怎么接了这个活的过程说给了他们听。 听完之后，万飞表情夸张地说道，“你这是搁着给我们说书呢，这也太巧了。做个兼职，看了场话剧，遇到两个爱艺术的富二代……” “富二代是两个，爱艺术的只有一个。”林中纠正道。 “好好好，一个，看把你能的。”万飞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然后你直接用你的惊天才气征服了他们，富二代大手一挥，给钱给权，就为了让你弄一个很可能不赚钱的话剧。我怎么就没碰到这样的富二代呢？” 许佳佳说道：“现实总比戏剧更加离奇，看似巧得不像话的事情，可能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那可不，戏剧需要逻辑和铺垫，现实不需要啊。”张恒笑道。 刘雅丽有些疑惑道，“我对你这个故事没有任何怀疑，但是我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明白，你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我们可都还记得，当年你出事之后，咱们班这么多人给你打电话，好坏赖话都说了，你也无动于衷，一门心思大隐隐于市。” “什么大隐隐于市，那叫自暴自弃。”张恒说道。 “给他点面子吧。”刘雅丽笑道，随后又看向林中，“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愿意给人排话剧？”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财帛动人心的话我就不说了，他这么个落魄才子，忽然遇到知音，那不得士为知己者死啊，区区话剧算得了什么。”张恒撇嘴笑道，“而且我猜那个徐晓娅肯定长得很漂亮。” “切，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光用下半身思考。”许佳佳对张恒的说辞嗤之以鼻。 “那你是不了解男人，林中你说，那位徐晓娅漂不漂亮？” “挺漂亮的。”林中点头说道。 张恒双手一拍，“看看，我就说嘛。你们以为林大才子给你们演的是千里马遇到伯乐，标准的职场奋斗剧？其实是司马相如碰到了卓文君，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嘴的片汤话。”林中翻着白眼说道。 …… 老同学见面，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有些人刚见面还有点陌生，在一起聊上几句，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聊了一会儿，林中也大概了解了同学们的现状。 虽然说他们这届都从事了相关工作，但是混得也有好赖之分。 其中混得比较好的自然就是文肃清，其次就是万飞，这胖子已经拍了两部上院线的电影，虽然票房一般，但是至少也算混出了点名声。 其他人要差一点，有的人还在给别的导演打下手，也有的跑去拍网剧了。 还有像许佳佳这样，毕业之后第二年就结婚了，结婚生子耽误了一段时间，原本一个北电才女，现在只能给一些混子当执行导演。 听说之前文肃清邀请过许佳佳给他当副导演，不过许佳佳拒绝了，理由是跟文肃清一起工作强度太高，她一个家庭主妇（自称）承受不了。 最有趣的是张恒了，这家伙走的是属于自己的路，一毕业就不知道从哪儿拉了一波赞助，然后张罗起了一部古装穿越魔幻爱情动作电视剧。 更牛逼的是，他自己演男主角，还网罗了一批漂亮女演员。 这部电视剧当时遭到了很多网友的吐槽，后来知道张恒跟文肃清是一个班之后，一些网友强烈要求张恒退出影视圈，不然太影响文肃清甚至是燕京电影学院的风评。 当然这还不算荒诞，最最荒诞的是，张恒这家伙竟然还有一批粉丝，这就是占了他那张帅脸的便宜。 长得帅，家世好，北电毕业，除了电视剧拍得有些一言难尽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而且粉丝们还说，其实张恒的电视剧很有个人色彩，结合了魔幻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是一种于无声处能听惊雷的极致艺术。 “我绝对没有请水军，我的粉丝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真人。” 面对众人对他请水军的质疑，张恒伸出了四根手指指向天空，信誓旦旦地表态。 其实张恒的电视剧也没有那么差，毕竟他也是燕京电影学院出身。在一众垃圾网剧中，至少他拍的电视剧专业水平还是过得去的，不论是镜头还是灯光的运用，都在及格线上。 而且他还有个特点，那就是能把女性角色拍得特别——妖娆。 为此，还有些网友深表惋惜。调侃说如果张恒剑走偏锋去拍r级片，说不定会大红大紫。 而他真正的问题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故事讲给观众们听，他只是在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如果不是片中的无厘头情节和ghs，跟那些艺术片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也不是说燕京电影院导演系没有混子，只不过是林中他们这一届没有真正的混子。即便是张恒这样的吊车尾，也是有自己的东西的。 说起来，张恒也曾邀请过许佳佳给他当执行导演，同样被许佳佳拒绝了。 拒绝张恒的理由跟拒绝文肃清的完全不同，许佳佳实在是忍受不了张恒对于“美”的理解。 妹妹结婚，今天要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今天还要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老阴阳人 “那你是准备以后就专搞话剧了？”刘雅丽问道。 林中摇了摇头，“其实我从万花筒公司出来了，话剧也交给了舞监。” 许佳佳一愣，“为什么？你自己不干的还是……” “我自己不干的。” “为什么呀？”万飞问道。 还没等林中回答，张恒笑道，“不干就不干吧，话剧有什么好玩的，你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还是电影适合你。我最近正在筹拍一部网大，你有没有……算了，让你来给我打下手估计你肯定不干，但是把导演的位置给你我也舍不得。” “那你在这放什么洋屁。”万飞揶揄道。 “胖子你说话小心点啊，你下一部电影我可是投资方，对金主爸爸用这语气？”张恒笑着说道。 万飞把脖子一梗，“纯粹的电影人绝不会向万恶的资本低头——再说了，你这家伙才投了五十万，也好意思叫金主爸爸。” “小爸爸就不是爸爸了？” “早知道就不要你这五十万了，要受你这鸟气。” “那你现在还给我也可以。” “……” 林中等他们“打情骂俏”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最近一段时间我还不想工作，前段时间太累，要休整几天。” “还休整啊，五年的时间你都没够？”万飞撇嘴道。 “这次不会太久的。”林中笑着转移话题，“你下一部电影要拍什么题材？什么时候开拍？” “体育竞技题材的，开拍还早，至少也要三个月后。”万飞说道。 “拳击，赛车？”林中说了两个国内比较常见的体育题材。 其实林中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毕竟相对于拳击，拍赛车成本肯定要高很多。 万飞笑道，“都不是，我拍的跟围棋有关。” “……” 林中翻了个白眼，明明知道万飞是故意逗自己，但是也找不出万飞的毛病。 因为围棋还真就是体育竞技题材。 不过林中也很意外，没想到万飞会拍跟围棋有关的电影，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能卖钱的题材。 除了一下漫画和动漫作品，影视作品中或许会有围棋相关的元素，但是很少有专门讲围棋的电影。 在林中的印象中，蓝星就没有相关的有名的电影。 反倒是地球上有一部《棋王》，是导演徐克根据阿城的同名小说《棋王》改编的。 不过人家那也是象棋。 还有一部《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跟围棋有关，不过这部电影名气不大，知道的人年纪都偏大了。 “可惜了，如果能早点拍，我还想去看看。”林中遗憾道。 “三月后你也可以现场去看看，给我一些指导意见嘛。”万飞笑道。 “指导意见就免了，我是奔着学习经验去的。” 一屋十个人，你说一句，他说一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五点多钟的时候，胡有天带着四个同学一起过来，除了俞宏和文肃清，他们这一届人都到齐了。 一直到六点半，胡有天看了看手表，大手一挥说道，“我们先去酒店，在酒店等他们两个吧。” 吃饭的酒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甚至都不用开车，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在包厢坐定之后，胡有天笑道，“你们这样坐在我面前，忽然有种回到几年前你们上学时候的感觉。” 张恒撺掇道，“要不天哥你再给我们上一节课，找找感觉？” “别搞这些煽情的了。”胡有天摆了摆手，“再者说了，你们现在进修的进修，实践的实践，我本身就是跨专业带的你们，兜里面这点东西已经教不了你们了。” “天哥你谦虚了啊，别的不说，至少镜头这一块咱们离你还有十万八千里。什么时候天哥去给我的电视剧指导一下摄像？”张恒说道。 “你的电视剧镜头和灯光运用自成一派，风格强烈，我猜你们剧组的主摄和灯光都是你的工具人吧，怎么，你还想让我也去给你当工具人？”胡有天笑道。 “没有，没有，我可是十分尊重摄像和灯光的。”张恒摸了摸头，又补充道，“我只是偶尔给他们提一点不成熟的小意见，采不采纳都看他们自己。” 其他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恒不仅仅是导演，他本身就是金主，摄像和灯光怎么可能不听他的意见？ “我看张恒你是在想皮尺，要是文肃清跟林中请天哥去当主摄还有可能，你嘛，哪来的哪儿去。” 许佳佳也跟着说道，“都知道胡老师偏心，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胡有天眉毛一立，佯怒道：“你们别瞎说，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偏心。” “明了明了。”张恒笑道。 其实胡有天确实有偏心，老师当然喜欢更出色的学生，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偏心不等于偏见，他也确实能做到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不可能在教学上区别对待。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一直等到七点钟的时候，文肃清和俞宏两人才姗姗来迟。 文肃清身材高大，相貌出众，虽然不是像张恒那样的帅哥，但是气质上却更有优势。他现在能这么红，跟他出众的外表也有关系。 五年过去，文肃清的脸上少了份青涩，多了份成熟。 走在他旁边的俞宏则要普通很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带着内敛的笑容。 一进包厢，文肃清在包厢里面扫了一眼，目光从林中脸上掠过却没做停留，他爽朗地笑道，“见谅，见谅，路上堵车来得迟了，一会儿我跟俞宏两个自发三杯。” 俞宏推了推眼镜，“你罚你的，别带上我。” 众人笑了起来。 “俞宏你这话不地道，我看你该罚四杯。”万飞凑趣道。 “我罚四杯，晚上你背我回去？现在可不是在学校，还有垃圾桶用。” 万飞撇嘴道，“你个老阴阳人。” 垃圾桶这个说法是有典故的，当年还在上学的时候，万飞有一次喝得烂醉，其他同学抬他回去。 万飞本来就胖，一两个人弄不动他，加上其他人也都喝了酒体力跟不上，最后不知是谁想了个办法，从学校路边拉来一个那种带轮子的大垃圾桶把这货放进了垃圾桶里，拖着垃圾桶把他带回了寝室。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