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暗香》 第1章:九爷,您难道醋了 凛冬将至,天儿冷的几乎透了骨。 白荷裹着貂皮大衣从白家大宅后门出来,猫腰上了等在那儿的车。 车一路不停开入了江南街111号,白荷进到客厅,仆人便来接她的包和外衣:“白小姐,先生让您直接去书房找他。” “哦。”白荷淡淡应了一声,笑道:“谢谢。” 边整理仪容边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外,不做犹豫便推门而入。 房里灯光亮澈,祝东风正站在书柜前翻阅一本书籍,身形修长挺拔。听见动静他转头看,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而金色防滑链在两边垂挂到颈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瞧着倒真有那么几分儒雅的学究气。 “这一身比上午那身更衬你。”两人对视,他将她从头看到脚,下了结论。 上午二人在皇后酒楼打了个照面儿,当时她穿的蓝白格子裙,齐肩长发,清纯的像个学生。而现在她换了条黑底碎花的旗袍,背抵着门板而站,侧面身姿玲珑,该挺的挺该翘的翘,腰背凹出的曲线曼妙。更像是惑人的妖精。 “之前不知道九爷回来,不然我怎么会不精心打扮一番?” 祝东风闻言轻笑着将书放回到书柜,“这是在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 “怎么会。”白荷眨了下眼,盈盈地笑:“我只是以为九爷把我忘了。” 这话她随意一说,祝东风也就随意听听,他到沙发上坐下,“我回来五天,你有心早该听说了。要说忘,也该是你忘了我。毕竟有了新欢的人通常都记不得旧爱。” 白荷眨眨眼,没吭声。心说新欢是有,但这旧爱,在哪儿呢?她撇撇嘴,小高跟踩着猫一样的步子“哒、哒、哒”朝他走去。 祝东风叠着腿坐着,她手一推,搭着的右腿就放下了。随即她大大方方地横跨坐在了他腿上,两条洁白丰盈的长腿从旗袍的高开衩露出,她也不在意,膝盖紧紧地抵着沙发边缘。 她食指绕着他的领带,轻飘飘地问:“九爷,您难道醋了?” 祝东风点了点她的下巴,“你猜?” 白荷抿着唇笑。 其实没必要猜。祝东风压根不会在意。他对她不存在多余的感情,有的只是掺杂了利益的交易。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但白荷不能说,她得讨好他,顺着他,得像伺候皇帝那样伺候他。只有把他哄高兴了,她白荷才不会重蹈往日覆辙,才不会没落。 “九爷,那些俗物哪里比得了您呢?” 白荷歪着头,颈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片,唇角勾着,眼尾有一抹淡淡的风情。 “天上的雄鹰和地上的蛤蟆,没有可比性。” “哦。”祝东风情绪没太大起伏,“谁是雄鹰?” 白荷咬着指尖儿,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她的瞳色极浅,看人时总带着自己散发到极致的魅惑,此刻有光映着,亮晶晶的,像含着一汪春水。 这让祝东风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也是这样看着他,不过那时她眼里是真的有水,她的泪水。 祝东风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低沉带着笑:“你错了,我是猎人。” 白荷不去想他口中的“猎人”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只附和着他的话说:“那我是野兔。” “不,你是狐狸。”祝东风纠正她。 “哦。可是狐狸有一股骚味。您觉得我……”白荷身子前倾,几乎贴上了他的胸膛,一只手被他握着不能动,她便用另一只轻轻巧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脸与脸近在咫尺,她稳着声线柔柔地接上:“骚吗?” 白家现今是卖香料的,对于调香有独门配方。也不清楚是不是近年就被各种异香包围的缘故,以至于白荷身上也染了似有若无的香气。香气很淡,淡到白荷自己都闻不出来,一开始有人跟她说了,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情趣,直到有越来越多的人问,她才意识到可能是真的。 祝东风很喜欢她的味道。他长期失眠导致精神衰弱,中医西医看了无数都治不了本,可一旦有白荷在身边陪着,他就能很快入睡,并且一夜无梦到晨光初现。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看中她的主要原因。 因为对于他而言,能安稳地睡一场好觉实在难得。 况且,白荷一张脸也的确生得够漂亮。单是金洲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就多少人拍马都赶不上。 “九爷?”见祝东风沉默不语,白荷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常年在外,跟她一年到头才见四五回,而每回见面主要就是陪他睡觉。这对白荷来说是好也不好,不受过多约束,有钱有自由;可接触的不多,她就摸不透他的心思,总担心把人惹恼了而她还不自知。 白荷一边思索着她刚才的言行有没有不对的地方,一边把头慢慢靠在了祝东风的肩上,委委屈屈地问:“九爷,您不说话是默认了?” “伤心了?”祝东风搂着她细如柳枝的小蛮腰,垂眸看她。相较于她,他的瞳色则浓郁的像一团散不开的墨,深沉而神秘。 “哪能。九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房里只有他们二人,可白荷却悄悄压低了音量,好像窃窃私语一般在他耳边说:“反正我也只骚给九爷看。” 无论这话是真是假,至少祝东风听的身心愉悦。他在她唇上吻了吻,喉结滑动,音色低哑:“那就给我看看。” 第2章:九爷,我冷 听出他的欲望,白荷不慌不忙,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来前做足了准备。只不过…… “不去床上?” “就在这里。” 白荷一哽,心说这什么新玩法,想拒绝。可手仍旧乖乖地解了盘扣,一颗一颗,慢悠悠地,直到里边的粉色肚兜都能给人看见。解完了,她也不脱,就那样敞着,直起身把祝东风戴着的金丝边眼镜摘下想放茶几上。茶几离得有些远,她够得困难,但祝东风也不打算帮忙,他就扶着她的腰看她努力伸长了手臂,一举一动间那柔媚的线条,和若隐若现的圆润。 “九爷,好看吗?”她注意到祝东风的视线,笑得活像个妖精。 温香软玉在怀,祝东风有了最直接的反应,可他依然冷静自持:“穿的太多,没看清。” 白荷挑起半边柳叶眉,一点一点地把旗袍从肩头褪到腰间,然后就去解他的领带和衬衣纽扣。祝东风身材很好,肉一块块都很结实,发力时硬邦邦的摸着像石头。 白荷看了几眼,双手伸进他的衬衣里抱紧了他。 “九爷,我冷。” 祝东风许久不曾碰过女人,距离上一次还是半年前跟她在桂和园。如今肌肤相贴,久违的细腻与柔软几乎令他溃不成军。所幸他耐力极好,忍了一瞬,便倾身将人放倒。 这一折腾就是两个多小时,到白荷喊都没力气喊了,祝东风才肯罢休。 白荷趴在他身上,软的像没有骨头。 祝东风点了根事后烟,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后背大片因烧伤留下的疤痕。 “和陈家的三少爷进展到哪一步了?”说得突兀。 白荷累的昏昏欲睡,一听他的话又清醒了,她仰起脸看他,却正好看到一团灰色的烟雾从他唇边溢出,袅袅,罩着他的脸,朦朦胧胧看不清表情。 “陈凯旋?”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陈家三少爷?” 白荷是真好奇。他可从没管过她的事儿。 她说:“认识有段时间了。”除了没上床,该做的都做了。 祝东风的语气很淡:“别接触太深,免得引火烧身。”说着扫了她一眼。 白荷一愣,不等她细问,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祝东风掐了烟,利落地穿上西裤,拿羊毛毯围着她后托着她的屁股抱着就站起了身,白荷正走神,吓了一跳,忙手脚都缠住他,生怕摔下去。 走出书房,祝东风的私人助理阿南就站在一边,头压得低低的。 “先生,人招了。” “嗯。”祝东风没多说,把白荷抱进卫生间去冲洗。在对待女人方面,他无疑是很体贴的,可男女共浴,有些事难免不受控制。 等他再把白荷抱到床上,她精疲力竭,头沾到枕头就立刻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祝东风不在,她的衣服洗净了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白荷没醒神,呆坐了一会儿才恍惚地起床穿衣。 白日里的火炉烧的不比夜里,白荷稍微感觉到凉意,她抱着手臂慢悠悠地下楼,看见祝东风就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她上前去想跟他说一声她该回了,却陡然发现地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蓬头垢面,一身的伤口,有的皮肉翻开还渗着血,惨不忍睹。而且衣不蔽体,长裤破破烂烂看不出本来样子,赤着足。 赫然是个女人。 白荷僵立在原地,混沌的大脑彻底清明了。祝东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金洲城关于他的传闻也听了不少,可亲眼见到,确确实实是头一遭。 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画面的冲击。 她想她应该迅速地转身离开,去花园也好,回楼上也好,只是不能留在这里。但她动不了,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祝东风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存在,他单手支着腮,眼眸向下望着,看起来意兴阑珊:“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神情平淡到不可思议。 “九、九爷……”女人的嗓音沙哑难听,好像很久没有喝过水,她艰难地跪坐着,哀求道:“九爷,我把他告诉我的都说了,没有半句假话,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你提供给我的信息,所含价值还不足以换回你的命。” 女人抖了一下:“九爷……” “先生。”阿南忽然叫了一声。 祝东风扫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荷。明明他的眼神毫无变化,可白荷却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她脸色苍白,桃花眼一眨也不眨,唇瓣紧抿,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问:“下来了怎么不说话?”语气倒是寻常。 “……我害怕。”白荷颤着声说。 听到她的声音,女人猛地抬头朝她看去,布满了血污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恍然。 第3章: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荷没认出她,只觉得惊人的眼熟。还没想到可能是谁,女人却好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她奔去。 祝东风没反应,阿南已经赶在女人碰到白荷之前扭住了她的双臂,同时一脚踢在她腿弯处,毫不留情。 女人“咚”地一声跪在了白荷跟前。 那声响,脆的令人心惊。 这时,白荷的四肢才找回了知觉,她连着退了好几步,手也下意识地挡在了胸前。 女人一张脸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刀口,她挣扎嚎叫着:“白小姐!白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跟您对着干了!求求您让九爷饶了我吧!我不知道您是九爷罩着的!我真的不知道!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呜呜呜……” 她话未说完,阿南捂着她的嘴,叫来两个手下将人拖出去。 在那个过程中,女人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白荷,她眼里有乞求的泪,也有希翼的光,她期盼她能为自己说句好话,可她一言不发。 门开了又关,瞬间惊得吓人。可地面拖拽出的长长的红色痕迹,却让白荷感到目眩。 祝东风打量她,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说:“看了多久?” 白荷笑得有些勉强,不太确定地说:“……大概五分钟?” 祝东风伸出左手,白荷便自觉地慢慢走过去把手放上,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祝东风抬眼看看她,他的拇指在她僵硬的指关节处摩挲,过了片刻才说:“不会再有下次。” 这将是他对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容忍。 白荷张了张嘴,轻声说:“我明白。” 祝东风点头,“夜里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 “好。”祝东风放开她的手。 白荷见他似乎没有要说的了,尽量笑得自然:“那九爷,我先走了。” 祝东风看阿南一眼:“送白小姐。” “不用了!”白荷下意识地惊叫,见两人都注视着她,她也明白自己反应过度,心里暗自懊恼,解释道:“正是人多的时候,九爷的车太惹眼。我等会儿找辆黄包车就好。” 祝东风看看她,末了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白荷悄然松了口气。 站在窗前,能清楚地看到高挑的身影匆匆走远,阿南说:“先生,白小姐好像吓得不轻。” “她现在还只是怕我。”祝东风目光冷清,嘴角却有笑:“等将来哪一天,她说不定会想杀了我。” 阿南闻言没敢吭声,之后又问:“先生,怎么处理苏妙?白小姐似乎认出了她。” “交代一下,把她丢到巡捕房门口。不然那群饭桶清闲日子过久了,总以为天下无贼。” 至于白荷…… 祝东风莞尔:“她是聪明人。” * 白荷从祝东风的私人宅邸出来,走了一段路才拦下一辆黄包车坐上。 她思绪有些混乱,车夫连问了她三遍去哪儿,她才定住神。想了想,先去长樱街的西点房买了一块奶油蛋糕,又另买了牛肉罐头,最后到一家她常去的成衣店里拿了之前就预订的裙子,方觉得妥当。 回到白家大宅,白正廷正搂着四太太江婉仪坐在前院的石凳上剥瓜子,你一粒我一粒,又恶心又浓情蜜意的很。 白荷本打算装着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哪曾想江婉仪不找事儿就不痛快。看她大包小包地拎着,便阴阳怪气地对白正廷说:“老爷,这要回回出门都买这么多东西,就是座金山也迟早得掏空了啊。” 白正廷正要说话,白荷便扫了眼他俩,轻飘飘地说:“生着孩子嗑瓜子儿,你还真是哪张嘴都没闲着。多操的心。”说完就走了,完全不理愣住的二人。 回到房间里,白荷的贴身丫环知了正在整理她的衣橱,看见她进来忙叫了声“小姐”,就来帮她宽衣。 白荷问:“按照我吩咐你的做了?” 知了小声说:“按照小姐吩咐的,趁天还没亮我就去把门栓拿了,早饭时老爷问起您,我说您去李老板那儿看新到的衣裳,您心情不好,不让人跟着。” “有人起疑吗?” 知了摇摇头,“倒没人起疑。只是四太太阴阳怪气的,问我您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跟陈家的少爷闹掰了?二太太当场训了她一顿。” “蠢货。”白荷冷笑着骂了句,顿了顿,又淡然地说:“不过,说的倒也算是事实。” 她的确不能再跟陈凯旋继续下去了。 白荷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陈凯旋和一个女人,姿态亲密。她连着看了几张,忽地说:“之前没注意,长得还挺漂亮。” “可惜了。” 女人叫苏妙,是一家烟草馆的老板,一个俏寡妇。 照片是她自个儿专门雇人拍的、送的,不加掩饰,白荷一查就查到了她,满满的挑衅。但说心里话,白荷没把她当回事儿,她并不在意陈凯旋有没有脚踏两条船,毕竟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半斤八两。 第4章:反正是个消遣 白荷之所以接受陈凯旋,完全是出于他长得好看嘴又甜,还特别懂女人。 两人在一起他时不时弄出点儿惊喜小浪漫一下,哪怕最后玩砸了,白荷也乐得配合。因为她享受被男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可如今陈凯旋显然是要玩完了…… 想起昨夜祝东风提醒她的那句话,白荷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又无谓地笑笑,“也罢。反正是个消遣。” 放眼整个金洲城,合她眼缘的男人多的是,她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陈凯旋不是她第一个男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可年轻着呢,哪能白白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 她又不是那些个傻子。 想着,她心情略有恢复,把照片重新装回信封里放好,然后让知了去忙,她再小睡一会儿。 至于苏妙的死活,白荷从头到尾都不关心。从她求救的那番话可以听出,苏妙误会了,她以为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全是因为祝东风和白荷的关系,他在替白荷出气。却也不动脑子想想,若祝东风对白荷真到了能为她出气的程度,又怎么会放纵容忍她和陈凯旋好上?他有病吗? 误会便误会,白荷懒得去计较。反正不论怎样,祝东风都会摆平。 这一小睡便睡了三个多小时,到知了来叫她用饭,她却仍觉得头沉的厉害。 白家人都回来了,围坐在堂屋的饭桌旁。 白荷走过去,谁也没叫,谁也没搭理,顾自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坐,拿了筷子就夹菜。 一桌长辈看了是敢怒不敢言。 而对面穿着学生装的白月薇则俏生生地喊她:“四姐!” “乖。”白荷微微一笑。 一天没吃东西,她是真的饿了。筷子始终握在手里。 她一边吃着一边听他们闲聊,向来八卦的三姨太突然说:“哦对,我听说苏烟烟草馆的苏老板失踪了。四天了,还没找到人。” 白荷的手当即一顿,看了她一眼。 大太太皱眉说:“这是这两个月来的第七个了吧?” “七个还都是女人,巡捕房去找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怪吓人的。” 这事儿金洲城早就传遍了,前些日子大太太还叮嘱过家里女眷出门在外要注意。不过白荷上午才见过苏妙,样子是惨了点儿,但和之前出事的六个绝对扯不上关系。赶巧了而已。 可她知道也不能说出来,此时就听大太太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还特意点了白荷的名儿要她今后不管去哪儿身边都得带个人,不带人就不准单独外出。 白荷当然笑着应好,心里却想这要视情况而定。 大太太看她表情就晓得她不以为意,蹙着眉正想再多叮嘱她两句,管家王福走了进来,说是外边有人找四小姐。 白荷去了一看,竟是陈凯旋的人。 “白小姐,我们家少爷在百乐门喝酒,特意要我来带您过去一起,还望您赏个脸。” “不赏脸。”白荷淡淡地笑道。 对方听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自家少爷相中的人,即便现在两人闹着别扭,他也得捧着点儿。“白小姐,我们家少爷说了,若是白小姐要不肯赏脸,那他就亲自来府上请您。” 第5章: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白荷听了,斜眼睨着他,要笑不笑地。 “你这是在威胁我?” 对方微微低头:“白小姐,我不过是如实地传个话而已。” “哦,这样啊。”白荷偏了偏头,一双桃花眼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方不作声,只把头压得更低。 白荷想了想,觉得早把事儿了了也好,便回去换了身衣服就上了他的车。 百乐门门外寒风萧索,门内却歌舞升平。 白荷由人领着直接到了相对安静的二楼包间,才推门进到外间,便立即被人抱了个满怀。 “陈凯旋!放手!”白荷叫着,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直拧眉。她挣扎着看了一圈儿,隔着珠帘,目光便毫无征兆地与端着酒杯的祝东风对上,她顿了顿,便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又见一青年坐在边上,有些意外地盯着她。 白荷脸上愠怒,心里在大声骂娘。 陈凯旋显然是酒喝多了,有些上头了。 他把脸埋在白荷的颈间,狠狠地吸了几口那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才用蛮力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里间去。 “九爷!我女人!美不美!”他身体摇晃着,一张脸红的不正常,说话还有轻微的大舌头。可他炫耀之意还是表露的很清晰。 祝东风饮着酒,闻言似笑非笑道:“白家四小姐若是不美,放眼金洲城,便没人能称得上‘美’这个字了。” 陈凯旋得意满满,硬在白荷的左脸上亲了一口,“小荷,这是九爷,叫九爷!” 那满口的怪味儿直冲白荷的面门,她嫌弃地剜了他一眼,但对祝东风还是像模像样地叫了声:“九爷。”甚是乖巧。 这一声“九爷”不知令祝东风想到了什么,他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勾着半边嘴角。有几分雅痞。 白荷觉得他一定没想好事儿。 紧跟着,陈凯旋又介绍另一位:“这是祝家云少爷。” 哦,祝东风的侄子,祝江云。 第一次正式见面,白荷礼貌点头。“云少爷。” 祝江云笑笑,很是开朗:“你好。” 陈凯旋推着她说:“小荷,来坐下,陪我们喝两杯。” “不了。”白荷早就后悔过来了,此时只想走人,哪还肯留下。更何况陈凯旋醉的跟个傻子似的,要想和他把话讲明白,挑这个时候可不明智。她把他的手拿开,淡淡说道:“我不会喝酒。还是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告辞。” 说完,白荷转身就走,陈凯旋却几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臂,他低声质问道:“小荷,九爷在这儿,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你让我陪个男人喝酒,你给我面子了吗?”白荷冷淡地看着他,心里很烦躁。她非常非常讨厌醉酒的男人,因为在过去白正廷也时常会喝醉,而他一喝醉就会撒泼叫骂,还会乱摔东西。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一点除了白家人,大概没谁知道。白荷也没对陈凯旋说过。所以当他看到她眼里的厌恶时,他压在心底的怒火就涌了上来,音量也就不受控制了。 “咱俩好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连陪我喝个酒都不愿意?还跟我拽上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第6章:咱俩完了 白荷冷眼睨着他,瞧他气势凶猛的样子,真觉得可笑。 “本想等你酒醒了再说的,看来你是等不及了。那好吧,我告诉你陈凯旋,咱俩完了。彻底的。” “要完也得把酒喝了完!”陈凯旋双眼布着血丝,硬是把白荷给拖到桌边。白荷踉踉跄跄地,一个东西就硬塞进了她手里。 “喝!”陈凯旋怒道。 她一看,气笑了。“这他妈是碗!” “喝!”陈凯旋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她的手,捏着脸就往她嘴里灌,那凶狠的神情真是头一回见。 但白荷可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拿捏,她用力挣开他,抬手把碗砸在了地上。地上铺着地毯,碗没碎,只酒水洒出来濡湿了一片。 气势有点儿弱了。 这可不是她的性子。 白荷蹙眉想从桌上摸个大的再来一下弥补,却眼前一花,猝不及防就给人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响亮又干脆。 听着气势就比她强! 白荷顿时眼冒金星,踩着小高跟的脚一歪,身子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地就扑在了摆满了酒菜的饭桌上,她的脸下是一盘油光水亮的酱肘子,还差一点点就能贴上她。 看着那油花花的菜,白荷几乎就要炸了,头皮发麻的紧,忙撑着起身。 顾不得被打得生疼的脸,下意识两手就使劲搓了两下,发现手上没有脏东西才稍微放下心来。还好,脸没事就好。 白荷松了口气,再一低头看了看身上,惨不忍睹。 她左手握了下右手,转身使尽全身的力气还了陈凯旋一耳光。 漂亮! 坐在一边的祝江云忍不住心里暗叹。 祝东风闲闲地,倒是不太意外。 白荷再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他姿态慵懒地捏着瓷白的酒杯在桌面上转动,酒水泛起细微的涟漪。 他跟看戏似的,还有心情笑。 白荷丢人又恼火,桃花眼一眯,突然抬手抵在额角,紧接着身子便像没有了骨头般地软倒。 美人从不缺英雄。 只见祝江云叫了声“小心”便忙起身去扶。 可惜晚了一步,美人已晃晃悠悠地歪倒在了祝东风怀里。尽管祝东风一直坐着,脚下是动也没动。 他直勾勾地盯着白荷仿佛迷离的双眼。 目睹了一切的阿南倒吸了一口冷气。 祝东风里面穿着白色衬衫,颈间系着同色领结,外面则是米色马甲。浅淡的色系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一看就知道是个勾女人心的祸害。 可此时被白荷一扑,那养眼的画面顿时就碎了。 她衣服上沾到的饭菜汁水直接原封不动地印在他的衣服上,当即,有轻微洁癖的祝东风眉头就皱了起来,半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九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白荷慌慌张张地说着,把刚刚按在红烧肉里的手毫无保留地按在他胸口,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后才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子,并且像受了惊吓似的后退了一大步。 阿南忙掏出方巾去帮祝东风擦,却见他一挥手阻止了。 白荷一看,素手一指陈凯旋,先发制人道:“九爷!都是他的错!” 第7章:是人是狗分不清 “不、不是……”尚未酒醉到不省人事的陈凯旋傻了眼了,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都没弄明白白荷是怎么滚到祝东风怀里去的。他想解释,可舌头不听使唤,脑子也跟不上趟。 白荷轻轻地,略带委屈地说:“九爷,我被他打得头晕,所以才站不稳的。”说着又柔柔弱弱地扶了下额头。 祝东风垂眸一扫身上,比起白荷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复又闲闲地看了她一眼,将拿在手里的酒杯放在嘴边,盯着人慢慢把酒饮尽。 白荷根本不跟他对视,只咬着下唇站在那儿,眼眶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倒是挺会演。 祝东风微微扯了下嘴角,又看向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呆立着的陈凯旋,不管这次他邀请他的目的,祝东风是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听了。搁下空了的酒杯,他起身说道:“看来陈先生处理私事尚需要时间,我就先走一步。陈先生,再会。” 祝江云看着楚楚可人的白荷,又看看淡漠无情的祝东风,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起身。 见他们穿了大衣要走,陈凯旋晃了下脑袋,忙跌跌撞撞地拦住人,“九、九爷,我们再……再谈、谈谈。万事好商量。女人、金子,都能孝敬您,您……” 白荷听着回头看他,蓦地一笑,原来这才是他要她来的目的。 个狗日的王八蛋! 以为她是谁? 祝东风语气冷淡:“陈先生看来醉得不轻,早些回家休息吧。” 阿南把陈凯旋拨到一边去开门。大约是见祝东风去意已决,陈凯旋无助、惊慌,又愤怒,他视线乱扫,看见神情冷漠的白荷,那股复杂交错而无处发泄的邪火顿时有了归宿。 “他妈的都怪你!”陈凯旋暴喝道。 白荷冷眼看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跟前,听他怒骂:“要你陪着喝个酒就那么难?陪九爷喝酒是他妈你的福气!多少人想陪都陪不上!还咱俩完了!完就完!老子早他妈玩腻了!好了半年除了亲嘴拉手,连奶都不让摸!你故作清高个什么劲儿?满金洲城谁不知道跟你好过的男人能搓两桌麻将!到了我这儿就装假正经!你他妈装个屁!” 这一连串连个磕巴都不打,显然说的是憋了许久的心里话。 白荷觉得抽空她该去医院看看眼,正常的哪有眼拙到是人是狗都分不清的? 她没了和他计较的心思,尤其是见包间的门大敞四开,不仅祝东风没走,旁边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个个衣冠楚楚,礼服洋装,有一两个女士还常到白家的店里买香水,跟她认识。 这人丢大了。 白荷心里的烦闷升到了顶点,她瞪了眼陈凯旋,一把把人推开就往门口走,却冷不防被扣住了肩膀。 “我让你装!让你装!”陈凯旋恶狠狠地叫着就扯她的衣领。 “小叔。”祝江云看得着急,却不敢自作主张。 阿南在人群里张着双臂护着祝东风,看见这幅情景就下意识看自家先生,平静、泰然,完全置身事外。意料之中,只是不晓得白小姐人单力薄该如何应对? 正想着,就听“砰”一声闷响,阿南望去,见陈凯旋满脸是血地摇晃了两下,高大身躯颓然倒地。在他身边是一地的瓷器碎片和泥土,还有一株仙客来,花都掉了两朵。 第8章:你哪次没哭? 祝江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看看地上的陈凯旋,再看看一脸坦然的白荷,他突然欣赏极了。 “江云,走吧。”祝东风说道。 祝江云点头。 阿南前头开路,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后方传来白荷的声音,她骂了句:“怂货!” 陈凯旋倒了,没人再能找白荷的麻烦。 她看着围观的人,一个个又好奇又忌惮的眼神,心下冷笑,随手整理了下衣襟便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从百乐门大门一出去,迎面而来的冷风几乎要将她的脸撕裂,她站在原地头疼,这回是真的头疼。 原本来时是打算的好好的,陈凯旋让人接走她,自然再让他的人开车把她送回去。来回挺安全,所以也就没叫人跟。来前她也没想着今儿就跟他把话挑明的,现在可好了,得一个人喝着风回了。 天儿也晚了,连个黄包车都见不着。 边想着白荷边收了收皮毛坎肩,慢慢走在路边。这里离白家大宅倒也不远,走着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刚好也给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神。 被冷风一吹,白荷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虽然那一个花瓶也是陈凯旋自找的,但等他醒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寒夜的街道很静,也很昏暗,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白荷想着陈凯旋醒了之后会怎么报复她,想着陈家会怎么对付白家,想得有些入神,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前方停着一辆车,径直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直到一声喇叭响,白荷被惊得瞬间回神。 她转身一看,透着玻璃,阿南朝她点了点头,后面祝东风的身影隐匿在了黑暗中,看不清半点表情。 略一思忖,白荷便走到前车门处,一扫里面,不见祝江云。她弯下腰笑着说:“九爷、阿南先生,真巧。”她小脸冻得煞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但就是这样依然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阿南没说话,白荷歪头看了眼后座,光线不好,离得近了也只能看到个下巴和一张嘴。那嘴是天生的笑唇,唇角上扬的弧度是既定的。典型的笑面虎。 “上车。”笑唇的主人说。 白荷不知道祝东风等她的目的,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定周围没人就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慢悠悠地开了,白荷看挨着她的祝东风,侧脸的线条冷硬,有黑暗作为背景,此刻从她的角度看去倒是像极了一幅剪影。 察觉到她的目光,祝东风侧首,白荷便露出一个笑来。 祝东风瞧着,淡淡地说:“笑得很漂亮,只是太假了。要应付我,演技还得再练练。” “我哪敢应付九爷您?”白荷抿抿唇,视线落在别处,带着些许的娇羞:“难道非要我每次都哭着给九爷看,九爷才满意?” 祝东风问:“你哪次没哭?” 白荷被他问得一噎,仔细想了想两人屈指可数的几次欢爱,似乎她还真没哪一次是不哭着求饶的。这有点儿要命了。 白荷干脆不吱声了。 所幸祝东风在床上以外的地方都鲜少说荤话,也就没跟她纠缠于这个话题,他问道:“陈凯旋死了?” 第9章:女人果然容易心软 他的语气很淡,且随意,好像陈凯旋不是个人,而是随便什么的动物。白荷听着就遍体生寒,她动了动脚,找回一点感觉才说:“他晕了。” 祝东风说:“女人果然容易心软。” “九爷希望我杀了他?那我可是要坐牢的。您舍得?” 祝东风闻言看向白荷,她不知何时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面朝着他,桃花眼水汪汪的,贝齿轻咬着下唇,那模样看着就勾人的紧。 你别说,他蓦地笑了:“还真舍不得。” 白荷一副天真的表情说:“那他打我一巴掌,我还他一个头破血流。不够吗?” 祝东风没对此发表意见,只说:“他可是准备把你送给我。”言下之意是不够的。 “还用他送吗?”白荷垂眸,指尖落在他腿上,一点一点地往上走,她的眼神魅惑,声音轻柔绵密:“只要九爷勾勾手,我就自动送上门了。与他何干?” 其实白荷不是很懂该如何讨好一个人,更不懂该如何讨好传说中玉面冷情的祝东风。她在面对他时,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看透男人的心理。扮柔弱,装娇羞,他说一她绝不说二,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强者。 虽然白荷也不太能肯定祝东风是否会这样觉得,但就目前而言,她认为她所做的都是正确的。 “你洗手了吗?”祝东风突然问道。 白荷的手顿住,心说她哪有空洗。还没开口,祝东风就捏着她细细的手腕抬起来看了看,掌心什么都没了,指缝间却还留有干涸的污渍。他瞥了她一眼。 “我身上还不够脏?” 白荷微微笑着,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坐正身子,再也不乱来。她往车窗外看,发现车走的极慢,这么会儿子了才过了两条街。 她有些疑惑,想到祝东风不走还等她,难不成是想要她再去陪一晚? 这有点儿稀奇。 自打三年前跟了祝东风,白荷从没连着陪他睡过两夜。一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回来的次数不多;二是因为他事务繁忙,即便回来了也只能抽空好好休息一夜。其余时候她连他的面都鲜少见到。 如果他真要她陪,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今天晚上绝对不行。 白家人都知道她出门见陈凯旋了,若是彻夜不归,家里人必定要有想法了。 “九爷……”她迟疑着说:“我今晚必须得回去睡。” “嗯。”祝东风淡淡地应了一声,听着也没别的意思。 白荷奇怪地皱了皱眉,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难道在那儿等她就是为送她回家?他有这个善心?不太可能。 一路胡乱猜测着,车停了,在离白家大宅不远的路边上。 白荷道了谢,又说了句“路上小心”便下了车站在边上,她本想等车开走了再进去,可等了一会儿车都没动。她俯身看祝东风,却见他轻轻一抬下巴,示意她先回。 白荷弯着桃花眼点头,转身走了,很快摇曳的身影消失在两扇大门之间。 祝东风收回视线,“回百乐门。” 阿南应声启动车子。 第10章:陈凯旋死了 听到车的动静,白荷知道他们走了,她完全放松下来,让一直在等她的知了去备水,她要泡澡。 走进堂屋,看见白正廷和大太太袁意都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说什么事。要换了平时她是谁都懒得去搭理,不过这会儿她心情有点微妙,就随口说道:“还没睡?” 当然,喊人是不可能喊人的。 俩人都被她突然的“亲热”弄得有点懵,都不太适应,白正廷稍显尴尬地笑着正要回答,一抬眼看清了她,又皱起眉:“你这是……”他看她微肿的左脸,再看她脏乱的衣服。 “陈凯旋弄得?”他不悦,又试探地问道。 白荷嗤笑道:“小事。”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早跟你说陈凯旋这个人不行,你非要跟他好,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嘛!”大太太看似关切实则嘲讽。 白荷心底无波无澜,漠然道:“我的事,几时用得到你来操心?与其来管我,不如多把心思放在家业上。我自作自受毕竟是我个人,若是白家重蹈覆辙,那受苦的可就是这一大家子了。这点道理你该懂吧?” 大太太张了张嘴,见白正廷不说话,最终只能忍气看她走开。 这一夜大概是泡了澡的原因,白荷入睡很快,但睡眠质量堪忧,不断地在做梦。一下是漫天的火海,一下是倒在血泊中的生母,一下又是祝东风居高临下的目光。直叫她身心俱疲。 待她挣扎醒来,却见知了站在床边,焦急而恐慌:“小姐,陈家少爷死了!” 白荷脑袋“嗡”地一声,下意识问了句:“哪个陈家少爷?” “陈凯旋,陈家三少爷!” 知了眼都红了,急急地又说:“陈、陈家少爷死了。陈家人带着人来了,说是要找您讨个说法。一大帮子人现在正在前院里闹呢,老爷让我来叫您。” 白荷怔忪地坐着,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陈凯旋死了。 陈凯旋死了? 是她杀了人? 怎么可能呢?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攥紧手指,掀开被子下了床。连睡衣也没换,只在外面搭了件黑白格子的毛织披肩就出了房间。 “小姐!”知了慌忙跟上。 走到堂屋,白荷就听见了纷杂轰乱的吵闹声,她慢慢走到门口,入目便是黑压压的人群。所有白家人、丫环和仆人都堵在门外,对面是陈家人。 两方在激烈的对峙,同时说话的人太多,白荷根本听不清谁都说了些什么。 陈凯旋的母亲注意到了她,伸手遥指,大声哭喊道:“白荷!” 丧子之痛令她的声音极其响亮悲切,几乎好像能划破长空。周遭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白荷,质问、愤怒、苛责、怀疑……每个人的眼神都不一样,针对的人却都一样。 白荷挺直背脊走过去,人让开了一条路,陈母哭的撕心裂肺要冲上来打她,被人拦住。 她哀嚎着:“白荷!你还我儿来!还我儿来!” 白荷没有理会她,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上的担架,陈凯旋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上面。 第11章:我没有杀他 他的脸色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可额头上却还用纱布包扎着,已经凝固的血色变得暗红。 刚刚还不相信的白荷此时喉咙有些发紧,陈凯旋真的,死了? 白荷耳边充斥着质问,半天,她才说了句:“我没有杀他。”或许是被惊到了,也或许是因为她的确伤了他,这句话白荷说的并不是多么有底气。 “他头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白荷,你还敢说你没有?”陈凯旋的二姐陈意好怒道。 “你怎么有脸说你没有?”陈凯旋的大姐陈意如跟着说,她扶着陈夫人,双眼通红。“陈克亲眼见到你用花盆砸了凯旋,害得他当场就倒地不起。多少人在场都看到了,你怎么有脸在这里狡辩?” 陈克就是昨儿个陈凯旋派来接白荷的人。 白荷说:“我是伤了他,但我知轻重,走时也确认过他只是昏了。我还让陈克快把他带走包扎,陈克也答应了。你们若是不信,就把陈克叫来问问。” 陈克站在人后,闻言便站了出来说道:“的确是如此。可少爷到家后没多久就发起了高烧,天刚亮就……”他哽咽住了。 白荷抿紧唇。 陈凯旋的父亲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上前走了两步,他两鬓斑白,竟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颤抖着手指着白荷,声嘶力竭地问:“你究竟与我儿有何深仇大恨?竟要下如此毒手?” “凯旋待你不好吗?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到头来,到头来却死在了你这个女人的手里!老天啊,求求你开开眼!为我儿讨个公道吧!”大约是痛到极致,陈母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凄厉地乞求上苍,却悲愤到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妈!” 陈母的昏厥像一个引火线,陈家人立即就爆发了。纷纷涌上来拼命扯拽白荷,要她以命赔命。 白家的人一向不团结,更何况今天这事儿还是家里最不讨喜的白荷惹出来的。这样一来根本就没人愿意护着她,更没人肯帮她说句话。甚至几个太太心里都巴不得陈家的人把白荷带着。 唯独白正廷,至少还是有点儿血缘的亲生父亲。尽管他懦弱且无能。 他隔着仆人同陈父辩驳,大太太尽力维持着自己白家正房的可笑尊严。白荷跟陈家的两姐妹打的不可开交,白月薇吓得一直叫,被三姨太护在身后唯恐殃及池鱼。四姨太则躲在柱子后,场面乱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接连的哨声响起,有人怒喝着:“住手!都住手!” 穿着黑色制服的巡捕站成了一排,个个手持警棍,知了喘着粗气紧张地站在他们旁边。见此情景,动手的人都停下来自动分开。 陈父叫道:“李捕头,你来的正好,她杀了我儿子!” “就是她!白荷!”陈家两姐妹愤愤地推搡着白荷。 白荷狼狈,却倨傲。 她脸色如霜,看了眼为首的李焰。 李焰盯着她,又扫视众人,喝道:“全部带回巡捕房!” 第12章:涉猎范围还挺广 白荷是个杀人凶手的消息在金洲城不胫而走,一时之间不论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议论。 祝东风得知时,他正在与人下棋,闻言没有过多理会。 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手执黑子,饶有兴趣地问:“白家四小姐?是那个长得挺漂亮,挺出名的白家四小姐?” 阿南点头:“是的,廖先生。” 廖绍川笑出了声。 “出名?”祝东风看了他一眼,“怎么个出名法?” “这你都不知道?”廖绍川意外地看着祝东风,反应过来,又一拍脑门:“嗨,我给忘了。你常年不在家,不知道这些也是应当的。” 他把手里的黑子落下,一边盯着棋局一边说:“这白荷啊,也就是白家四小姐,放浪形骸,娇蛮任性。听说是哪个男人对她好她就跟谁好,来者不拒。稍有点不开心她就把人踹一边去,第二天马上就找到新的。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都快。就这还有人上赶着去当她相好的。也是绝了。” 祝东风笑道:“这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 廖绍川说:“男人跟女人怎么能一样?男人寻花问柳三妻四妾正常,她一个女人,就该遵守妇道。像这样丢人现眼的,玩玩还行,谁来真的?九哥您说呢?” 祝东风笑着,也没多说。 “哦对,那个巡捕房的头儿,叫李焰,也跟她好过。俩人掰了后他萎靡了好一阵儿。现在老相好见面,肯定特有意思。”廖绍川笑得幸灾乐祸。 白荷涉猎范围还挺广。 祝东风笑笑,让阿南给祝江云打个电话准备一下,待会儿好出门。 廖绍川问:“有事要办?” 祝东风说:“昨夜陈凯旋出事,我在场。” * 白荷不是第一次进巡捕房,却是第一次以杀人凶手的身份进巡捕房。 简陋的审讯室里被黑暗所笼罩,她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因为来时换的衣裳单薄,所以感觉很冷。但那种冷应该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 她安静地回忆昨夜种种,却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李焰推门进来,白荷才回过神看向他,扬眉道:“想不到还能以这样的形式见面?倒是挺特别的。” “说吧。”李焰不理她的调侃,扔了记录簿在桌上,随即坐在了她对面。 白荷笑了:“说什么?” 李焰说:“你杀害陈凯旋的全过程。” “这话你要讲证据。没证据就是乱讲。”白荷冷静地看着他,“李焰,你可是个捕头。” 李焰“啪”地一掌拍在了桌面,接着开了灯,他盯着白荷冷声道:“我用不着你提醒!” 白荷勾着嘴角笑。 李焰看看她,咬牙忍着怒火,拿着笔说:“先把你知道的详细讲述一遍。不要试图捏造和隐瞒,我已经派人去搜集人证物证了。”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白荷历历在目,她从陈凯旋叫人去白家大宅请她开始说,一直说到她用盆栽打晕陈凯旋后离开百乐门。真如李焰的要求说的很详细,连陈凯旋对她说的话做的事都一点不落。 第13章:只有天知道 李焰听完沉默了片刻,笔在手里转了一转,问道:“你说的在场的人还有谁?” 白荷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怎么?这才多久不见?耳朵就不好用了?” “我让你重复一遍!”李焰没忍住用力捶了一下桌面,灯都晃了晃。捶完又心底暗自后悔,他不该被这个女人轻易激怒。 白荷觉得没意思,老实说道:“祝东风祝九爷,还有他的侄子祝江云。哦,还有祝东风的助理安南。” 李焰随即就起身走了出去,他跟手下的兄弟说:“齐泰,去,叫祝东风、祝江云来一趟。” “谁谁谁……谁?”齐泰结巴着,“祝祝祝……” “祝东风!” 齐泰咽了口口水,“老大,你是不是疯了?” 李焰踹了他一脚,“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能去,但人家能来吗?”齐泰很怀疑。祝东风虽说是个正经商人但性子傲气的很,据说连他们的总头廖国邦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而且他忙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这样的人物,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来这儿。 “配合调查,人人有责。快去!”李焰催促道。 齐泰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去了。还别说,真给他请来了。 祝东风站在巡捕房里,清风明月般的人看着与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他笑得分外温和:“需要我怎么配合?” 巡捕房的人都在一边瞎忙活,俩眼还鸟悄地往这边瞅。 李焰问他知不知道陈凯旋死了,他点头道:“听说了。” 李焰见他神情淡然,皱了皱眉,还想再问,就听他又说:“我还听说,是白家的四小姐干的。”顿了顿,就见他噙着笑饶有兴致地问:“当真吗?”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李焰压下心头的疑惑,“祝先生,昨天晚上你是否约了陈凯旋在百乐门喝酒?” 祝东风说:“他约的我。” 李焰说:“麻烦您具体说一说。” 祝东风说起事情起始经过要比白荷简略许多,可重要的点也是一个不落。两人重叠的内容几乎没有出入。 “祝先生,您和白荷白小姐认识吗?” “祝家与白家有合作。因此见过几次。” 李焰“哦”了一声顾自沉思,觉得还是要等验尸结果出来。 想着,李焰又就细节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可以了之后他向祝东风道谢,表示他能走了,以后有事再找他。 祝东风微笑着,临走前他随意地望了眼关着门的审讯室,便转身离去了。 阿南站在车边,看见祝东风走出来便帮他拉开了车门。 上车后,早他一步接受调查的祝江云坐在里面,张口就问:“小叔,真是白小姐杀了人?” 祝东风看了他一眼,坐稳了才说:“不好说。” 祝江云不明白。 祝东风说:“无论是或不是,都在情理之中。” 祝江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顿了顿,他又问:“那要不是白小姐杀的,会是谁呢?”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14章:一向不吃回头草 白荷被关在了小黑屋里,她要来了一张椅子坐着,翘着二郎腿,姿态有些悠闲。尽管她还是觉得有些冷,但跟来时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李焰打开门进来,看见她这幅模样,“适应能力不错。看来是这些年面对各种人练出来的。”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白荷笑了:“你是想说面对各种男人吧?” “呵。”李焰嗤笑一声。 白荷觉得男人果然幼稚,也懒得跟他计较,问道:“还要多久才能放我出去?你要知道,白家离了我可不行。” “还早。先在这儿住几天吧。”李焰说。 “你在同我说笑?”白荷拧着秀眉,以为他还没见到祝东风,便问:“祝九爷人还没来吗?” 李焰看着她:“来了,那又如何?他来了,你就能走了?” 白荷眯起眼,语气也不再友善:“真正的杀人凶手你不去找?把我一个无辜牵连的人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李焰,究竟是我真的嫌疑过大,还是你在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四个字像砸到了李焰的痛脚,“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吗?”白荷一只手柔柔抚上脸颊,手肘抵在腿上,慢悠悠地笑了:“那如果不是公报私仇,就是你对我余情未了?把我关在这儿,是想多跟我相处一会儿?” 李焰没说话,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荷无奈地一摊手:“不然为什么你进来后既没有向我问话也没有做些别的,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呢?”她又双手一握,搁在了下巴处,有几分娇俏:“若你想同我重归于好,不好意思,我白荷一向不吃回头草。” 李焰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我当初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他咬牙说着,摔门离开。 铁门的声音巨大,震得白荷耳朵轰鸣。 她抬手捂了捂,莫名笑了声,又很快沉静下来。 * 阿南开车将祝江云送回后,正准备问祝东风去哪儿,他便说:“随便转转吧。” 阿南闻言便点了点头。 车在街上随意穿行,祝东风望着车窗外或陌生或熟悉的风景,没有话,没有表情,似乎在想事情。 过了许久,他忽然问:“苏妙怎么样了?” 阿南回答道:“已经调教得差不多了。先生,是不是马上把她送……” “不必了。”祝东风淡淡道,“陈凯旋死了,留着她也没多大用处了。”顿了顿,又说:“不过她和陈凯旋的事倒是还有点用。放风出去,闹得越欢越好。” 阿南说:“我明白了。” 陈凯旋的死在金洲城掀起了一阵风浪。 尤其当外界得知他怀抱大美人白荷,却还在外跟个寡妇暗渡陈仓之后,这三个人之间的那点事儿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什么的都有,一会儿我看见了,一会儿你听见了,谁也不管个中真假,反正就是个话头儿,听的人都津津有味。 可这一切白荷都不知道,她在巡捕房的小黑屋里呆了三天,感觉漫长得可怕。期间白家没人来过,只有知了来看她让她不要担心,说白正廷正在想办法。 等到了第四天,李焰告诉白荷她可以走了,他说陈凯旋是中毒而死,与她无关。 第15章:白小姐,近来可好 对最终结果白荷很意外,而更令她意外的是李焰看她的眼神,好奇中带着一丝怜悯,怜悯中还带着一丝畅快。莫名其妙地像个傻子。 白荷拧着眉觉得很不对劲,直到坐上了来接她的车,知了把最近的疯言疯语告诉她,她才恍然,原来她成了全城人的笑柄。 “吃饱了撑的。”她说道。 回到白家大宅,白荷一进门就被人拿着柚叶洒了一身的水,她想躲,大太太硬要她受着,说是驱邪的。她只能僵着,冻得直发抖。 好不容易从头到脚弄完,大太太又忙让知了推着她去洗澡,水也都是用柚叶煮的。 彻底地驱了晦气,白荷原以为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毕竟她这几天都没好好合过眼,此时眼睛泛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态,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可知了却按着她坐在了梳妆台前给她化妆,说是白正廷要带她去跟人道谢。 白荷随口问了句谁。 知了说:“祝九爷。” “……祝东风?”白荷迟疑着,问完又觉得自己是犯蠢了,放眼金洲城还能有几个祝九爷? 她揉着太阳穴:“为什么跟他道谢?” 知了摇头说她也不是很清楚。 白荷皱眉了好一会儿,蓦地叹口气。她真累了,精神都集中不起来,面对祝东风肯定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妥当。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人惹恼了,那她可有的受了。 “烦死了!”白荷怒道。 烦归烦,白荷也不能说不去。 她上了精致的妆,换了条白色小洋裙,想了想又拿了副珍珠耳环戴上。她照着镜子,除了眼底的疲惫无法消除外,整个人从外表看上去倒没有之前那么倦怠。 打扮好了,她从知了手里接过手包出去,白正廷早在堂屋的沙发上坐着等了。 白荷低头整理着手串,白正廷只看了她一眼。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不说话,谁都无话可说。这也算是常态了,自从白荷的生母去世后,父女俩的话就越来越少了。当然比起争吵,也许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眼看离皇后酒楼没多远了,白荷才问了句祝东风帮了些什么。总是要问清楚些,不然到了后跟人大眼瞪小眼吗? 白正廷这才说祝东风和巡捕房总捕头廖国邦交好,他托他做中间人请廖总捕吃了顿饭,廖总捕看在祝东风的面子上答应先想办法把人放出来,以后有事再说。 白荷听了满心的疑惑,照这么说,那李焰说陈凯旋是中毒致死的,真的假的?只是为了能放了她找的说辞而已吗? 她独自沉思着,车停了,目的地到了。 和白正廷进提前订好的雅厢,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分钟时,祝东风和他的助理阿南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他一边脱下大衣交给阿南,一边笑着说道。 “不晚,是我们来的太早了。祝先生请坐。”白正廷同他握了下手,脸上也带了笑,和刚刚面对白荷时不知说什么的样子截然相反。 祝东风点点头,看了看白荷,“白小姐,近来可好?” 第16章:自己简直世间少有 白荷想说你觉得我能有多好,可又觉得有点迁怒于人的意思,便只说:“还好。多谢九爷挂念。” “那就好。”祝东风落座,让站着的二人也坐下。对白正廷而言他是个晚辈,这种行为是失礼的,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时候辈分不代表身份,更不代表地位。 所以白正廷心里对此也没有异议,见阿南还站着,还想让他也一起入座,阿南微笑着拒绝了。 大概是才从外面进屋的原因,祝东风周身都透着一股寒气,尽管他谈笑风生的样子看不出冷意,可白荷的目光从他泛白的唇上到微微握成拳放在大腿的手上,觉得这人可真够能装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摸了个杯子倒了杯茶,放在祝东风面前,“九爷,天儿冷,喝杯热茶暖暖吧。” 唉,该体贴细心的时候还是得体贴细心。 白荷觉得自己简直是世间少有的贴心好情人。 “谢谢。”祝东风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喝了一口,味道浓厚馥郁,是太平猴魁,他最喜欢的茶。他抬眼看向白荷,她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漂亮,“应该是我谢谢九爷。如果不是九爷的帮忙,我恐怕不会……” 祝东风说:“事发当天我也在场,我相信白小姐是无辜的。何况我也没做什么。” 白荷低头虚伪地一笑。 此时菜都上桌了,白正廷难得有发言权地让白荷给祝东风倒了烧酒,随口道:“祝先生常年奔波劳碌,独自在外打拼更是不容易。也不知道祝先生这次回来待多久?又几时走?” “不走了。”祝东风说。 不走了? 白荷手一抖,酒立即洒了。白正廷和祝东风同时看她,前者眼神不满,后者似笑非笑,她抿唇露出歉意的表情,把酒递过去。 祝东风冰凉的指尖碰到她时,她瑟缩了下。 白正廷问:“那您在外的生意?” “我已经安排了人帮我打点,定期去走一趟即可。” 白正廷点头,有模有样地说:“我听说您母亲今年身体不太好,家里没个男人是不行。您留在家里也可以多陪陪她,做长辈嘛,在乎的不是有没有钱,是到老了身边还有没有个能说话的人。” 祝东风轻笑。 白荷也想笑。 这话谁说了都好,就是他白正廷没资格说。 白荷听他故作深沉听的厌烦,不想再让他多嘴多舌,夺过话头:“挺好的。九爷,人总归是要回家的。” 祝东风赞同道:“落叶归根。”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相谈甚欢,但实际上白荷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 她在想祝东风如果不在外出而是留在金洲城里的话,她怎么办?难不成要从一年伺候他几回变成一个月伺候他几十回?那岂不是要成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再加上她的那些莺莺燕燕,往日祝东风不在家,她玩起来也还算自由自在。现在他不走了,这事儿怎么处理?不玩她太亏了。玩的话,在祝东风眼皮子底下,显得过于孟浪,好似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 白荷的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着,根本没注意桌上只剩她和祝东风两个人。 “白小姐。” 祝东风轻声唤她,后者一惊,猛然抬头,他问:“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第17章:第一次主动邀约 白荷张了张嘴,先问:“我父亲呢?” 站在一旁的阿南解释道:“白老爷子说突然想起来铺子里有笔订单需要抓紧处理,他便先走一步了。” 白荷觉得可笑。 白正廷几时管过铺子里的事?他的强项不就是吃喝玩乐与家里的姨太太们调调情?其他的他懂个屁! 白荷恼极了,又不能做些什么,只得忍。 她把拳头捏得死紧,就算心里恨到不行,面上依旧带着笑说:“如此也好。只有九爷和我,说话更方便。只是待会儿要麻烦阿南先生送我一程了。” 祝东风同样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在那之前,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祝东风是个城府极深的男子。尽管在外人的眼中,他温润如玉,和煦如风,不论何时待人接物都始终面带微笑,但没有人会真的傻到以为富甲一方的祝九爷是个良善之辈。 白荷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她学会了揣摩,更学会了不加掩饰。 “你在想什么”。 面对祝东风有意的询问,她不会再去找一些无厘头的说辞,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直接告诉他:“我在想,九爷刚才同父亲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这件事上也有真假之分?”祝东风笑着,知道她话说七分留三分,也不去深究,只以为她说的是不再外出一事,便回道:“自然是真的。” “那……”白荷欲言又止,皙白的食指在桌上打了好几个圈儿,才像不好意思似的问:“那九爷是真的想成家了?” 祝东风刚夹了一道素炒三丝想尝尝味道,听到她的话当即就顿了一下,接着才似笑非笑地说:“也许。”他将菜放进嘴里,搁下筷子慢慢咀嚼。 这不过片刻的停留,白荷自然看在眼里,她若无其事地又问:“那九爷心中是否已有合适的人选?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祝东风说:“暂时没有。” 白荷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瞧她一下失了兴致的模样,祝东风说:“怎么?失望了?” 失望? 她的确是对这个八卦有些失望。 白荷说:“我本以为九爷不走了,我就能常常见到九爷了。可九爷若是要成家了……” “我若是成家了?”祝东风等她把话说下去。 白荷略有委屈:“九爷若是成家了,还会记得这些人?那才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说着白荷的眼眶就红了,她真佩服自己。 美人儿落泪,不计真假,都该受人疼惜。 祝东风乐得配合她演戏,笑着拿出帕子递给她,抛出一句;“若你是新人呢?” 白荷捏着帕子被震住了。 新人?什么新人?哪个新人? 难不成祝东风说的是要与她成家? 短短几秒,白荷已经想了许多,过去、现在、未来,却始终想不好该如何作答。而祝东风显然是不想放过她,她不说话,他便自斟自饮,耐心等待,看来是非要她给一个答案不可。 白荷轻咬下唇,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这个问题,待我晚上过去再给九爷答复,好不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 祝东风岂有拒绝之理? “好。我等你。” 第18章:铺子被人砸了 吃完饭,白荷与祝东风走出酒楼。 此时已是下午,再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细细一算,他们这顿饭吃了也不过一个半点儿。 其实时间尚早,只是冬日,天黑的更早罢了。 白荷抬头看了看还算明亮的天,长呼了一口气,在空中看的明显。 她搓了搓手,余光看见酒楼门侧的地上躺着个乞丐,天寒地冻的,他身下只有一层黑的看不出本来样貌的薄褥,身上破衫褴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难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白荷拿了两块钱放进他的破碗里。乞丐惊讶地抬头看她,白荷没有说话。 祝东风已经上了车,阿南还站在车门前,都在等她,她道了谢,弯腰坐了进去。 “这样能解决什么?”祝东风问。 白荷回头看了眼把两块钱揣进怀里,继续躺着的乞丐,笑道:“至少今天他不会饿死了。” 祝东风无声一笑,不知是笑她天真,还是笑别的。 车一路不停开到了白家大宅前,白荷下了车,刚要说“晚上见”,就见管家王福带着几个仆人从大门走出来,神色匆忙。 白荷拧眉,叫住王福问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王福见是她,忙说:“四小姐,我接到老爷电话,说咱们在长樱、长宁、满月居的几家店铺都让人给砸了。大太太让我赶紧领着人去看看呢!” 乍听到三家店铺都被砸了,白荷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天。那天追债的不仅砸了店,还砸了白家。讨债人分文不见,怒急,一把火把白家的基业烧的干干净净,大火带走了白荷的妈妈,却留下了白荷。后来,她被卖给百乐门当舞小姐,一年后她被客人非礼,遇见祝东风。 遥想当年,画面略有不堪。 白荷觉得她当时哭的也忒难看了点儿。 收回思绪,白荷问王福:“老爷在铺子里?”白正廷还真去处理订单了? 王福急急地说:“是啊。四小姐,您先进去吧,我带人去看看。老爷一人对付不过来!” 对于他的话白荷不予理会,只转身再次上了祝东风的车。 “九爷,麻烦您再多送我一程。” 车开了挺远,白荷才想起来忘了问白正廷在哪家铺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阿南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去转。 转到长樱街时,老远白荷就看到白家的车在路边。 阿南的车还没停稳,白荷便跳了下去,她走到车前一看,就发现自家的车也被砸了,司机小赵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躺在后座。 白荷又走到铺子前,“国色添香”的招牌被人不知是用锤子还是用石头砸裂了,还被泼上了墨,铺子里边更是如狂风过境满目狼藉,遍地都是被脚碾地一塌糊涂的香料,再不然就是碎了的香水瓶子。 满屋子的香味直冲人的天灵盖,再不复往日怡人。 闹事儿的已经走了,铺子里的伙计正在收拾东西,白荷看了一圈儿,白正廷完好无损地在椅子上坐着在喝茶,看着只受了点儿惊吓。 第19章:好奇心害死猫 见白荷来了,白正廷就像见到救星,他连忙搁下茶碗过来,“刚才来了一大帮人,上来就打人、砸东西……我差点就挨上了……哎呀你看看这满地的香,这可都是钱啊……哎哟这怎么办啊……我真想跟他们拼了老命啊……我哎?九爷?” 白荷回头一看,祝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走进了铺子来,此刻就站在距离她身后两尺的位置。 他扫视着店铺里的情况,听见白正廷叫他,只微笑着点了下头,也没说话。 白正廷对于他的出现吃惊不已,边看了眼白荷边说:“祝先生,您怎么过来了?您看这事儿闹得,让您见笑了。小荷你也真不懂事儿,这还要麻烦祝先生……”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白荷听他念的头疼,找了个伙计来问:“店里有人受伤了吗?” “四小姐,有两个伙计受了点儿皮外伤,不碍事儿。就是店里的东西……”伙计拿着扫帚叹了口气,“没几样儿能卖的了。” 白荷点点头说:“人没事就好。暂时先不用打扫,就放着吧。” 伙计愣了愣:“放着?四小姐,店不开了?” “开,怎么不开?”白荷冷笑说:“可这有人来砸我的场子,我也不能让这事儿轻易就过去!马上报案!” 白正廷一听,往跟前凑了凑小声说:“报案?这不太好吧?你才刚被放出来……” 白荷气得想把香水瓶子往他天灵盖上砸,但到了还是生生忍住了。她剜了白正廷一眼,让他没事儿就回家待着,她则去另外两个铺子看看有多少损失。 “哎哎!”白正廷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出手拦住了她,见她不耐烦地又要发火,忙说:“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会碍手碍脚。我去,我去。你就多陪陪祝先生,啊。我去!”说完看向祝东风,略带歉意地说:“见笑了祝先生。” 白正廷的心思过于明显,白荷都懒得理会。 看着车无情远去,白荷原地站了一会儿,她交代伙计了两句,接着就对祝东风说:“九爷,我们走吧。”她笑了笑说:“天太冷了。” 她的表情没有异样,至少看上去是平静的。 这一次坐在祝东风的车里,氛围和前几次不同,不暧昧、不旖旎,不会令人浮想联翩,甚至连话都少得可怜。 祝东风本身是个话不多的人,每次二人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白荷找话说,不过现在显然她是没有那个心情了。 祝东风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正托着腮看车窗外。 大约是察觉到他在看她,白荷突然问:“九爷,您知道是谁杀了陈凯旋吗?”她转过头来,眼神茫然地与他对上。 祝东风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荷说:“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祝东风说:“那你认为我应该知道?” 看着他冷静淡漠的脸,白荷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多余,她有些懊悔,试探着靠进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在想,果然,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第20章:九爷,我再也不敢了 把白荷送回家后,祝东风便让阿南开车回到了宅邸。 他问阿南最近苏妙怎么样。 阿南回答说:“自杀了一次,被及时发现救回来了。之后倒是情绪稳定没再寻死觅活,不过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祝东风走进客厅,把脱下来的大衣交给仆人,他坐到沙发上,扯了扯领结说:“到底是不肯说,还是不知道。” 仆人倒了杯热茶来,阿南接过来放在祝东风面前的茶几上,有些疑惑地说:“据我调查,她和陈凯旋好了有两年之久,即便陈凯旋不说,我想以她的机敏也该察觉点蛛丝马迹。要说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信。但她要是知道些什么却不说,嘴巴也太严了点。” 祝东风喝了口茶驱寒,“有人跟她说陈凯旋死的事吗?” 阿南摇头:“没有。” “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祝东风笑道:“省得她总抱有希望。” 阿南点头应是。 等了一会儿,见祝东风似乎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阿南犹豫再三问道:“先生,白小姐那里……” 祝东风抬眼看他。 “需不需要我找人去帮一下?”看店铺的破坏力,阿南估计巡捕房的那帮人很难找到作乱者。 “为什么要帮?”祝东风淡淡地说。 阿南低着头,不敢看他。 “白荷今天一早无事脱身,下午白家的店铺就遭了殃。但凡是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该猜出来是谁下的黑手。白荷既然报了案,就说明她心中有底。让她自己解决。巡捕房那帮人的确是吃闲饭的废物,但还不至于没脑子。” 阿南点头,不再乱说话。 顿了顿,祝东风又说:“陈凯旋的事估计还得再闹一阵,让底下的人最近做事小心点,别给我惹麻烦。” 阿南说:“我明白先生。” “嗯。”祝东风捏了捏鼻梁骨,略带疲惫地说:“晚上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南一愣,看他起身准备上楼,忙说:“先生,白小姐夜里不是会过来吗?我不去接了?” 祝东风说:“她应该没那个心情了。” * 从疑似杀人凶手到无罪脱身,再经历了三大店铺莫名遭人打砸,换做是一般人身心都应该是早就濒临崩溃了。 但白荷可不是一般人。 事实证明就连祝东风也小看了她。 夜里一点多,白家上上下下都早就入睡了,白荷却坐在梳妆台前描眉化妆,小丫环知了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知了问白荷穿哪套衣服。 白荷想了想,说:“就前几日我刚拿回来的那套吧。” 换着衣服,白荷叮嘱知了:“还是老样子,我走了你把门都拴好,睡在我的房间,天快亮的时候再把门打开。我若早回来什么都好说,若是回来晚了,有人再多嘴问起,你就跟他们说我去铺子里了。” 知了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白荷戴上手套,披上兔毛坎肩,知了把她一双高跟鞋拎在手里,两人蹑手蹑脚地就往后门走去。 哪曾想后门一开一辆车也看不见,白荷拧着眉,还以为祝东风忘记通知阿南,她在原地纠结了三分钟是去是回,末了一辆黄包车凑巧经过,她还是决定送人上门。 “白小姐。”仆人见到她来,略显意外。 白荷脱下兔毛坎肩递给她,“阿南先生不在吗?” 仆人说:“先生让阿南先生回去歇息了。” “那九爷也歇下了?”她白跑了一趟? 仆人说:“本来是歇下了,可先生肩膀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在书房看文件。” “哦。我去看看。” 白荷扶着护栏慢悠悠地上了楼,书房的门没关,半掩着,里面有光倾泻出来。 她无声地把门推开,看见祝东风穿着白色睡袍坐在书桌前,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个仆人正站在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看得出祝东风是真的有些不舒服,眉头紧锁。 仆人看见白荷,正要叫她,她食指抵在唇边,一个噤声的动作。 接着白荷轻轻地靠近过去,让仆人退开,她不着痕迹地接替上手,仆人见状便低着头退了出去,顺便把门悄悄掩上。 老实说,白荷这小半生没给谁捏肩捶腿过,除了她已逝的母亲。 但小时候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讨好母亲,好多讨要几分钱买糖吃,手下是没有什么技巧和功夫的。 现在给祝东风捏肩膀,自然也谈不上专业,顶多是稍微下点力气,想着平日里知了给她捏肩时的做法,有样学样罢了。 白荷觉得大约是有点效果的,因为她看到祝东风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 她笑了笑,又认认真真地按捏了一会儿工夫,双手渐渐地有些不老实,她微微俯下身去,白皙的手贴着白色睡袍一点一点下滑,直到探进领口,手腕突然被人捉住。 祝东风说:“来了也不出声。”约莫是挺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有丝丝沙哑。 白荷的红唇就贴在他的耳畔,细声说:“还以为九爷没发现我来了。原来是我被骗了。” 祝东风笑笑,睁开眼看近在咫尺的美人,“怎么来的?” “走着来的。”白荷任由他捉着一只手腕,转身坐在了他腿上,另一只手抓着他腰间睡袍的腰带把玩,她歪头看着祝东风带笑的脸,小声说:“出门没看见阿南先生,还以为九爷不喜欢我了。吓得我一路小跑就赶来了,脚都磨得疼了。”说罢她踢掉高跟鞋,露出秀气的脚,脚后跟略微发红。 祝东风说:“怪我。” 白荷理所应当地说:“自然怪您。” 祝东风被她坦然的表情逗笑了,配合道:“那白小姐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白荷拉开他的睡袍腰带,桃花眼一弯,眼神勾着他:“看九爷的本事了。” 世间正常的男子,十有八九都受不了女人在情事上的挑衅,更何况白荷是挑衅与挑逗并存。 而经过这一夜后,白荷终于明白,有的男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看我的本事?” “九爷,我再也不敢了。” 第21章:我是您的人 意料之中的,白荷没能赶在天亮之前回到白家,而是一觉睡到了晌午,窗外阳光正好。 白荷抓着后颈,拧着秀眉从床上坐起身,感觉全身都又酸又疼。 闹得有些过了。 白荷心想着,迅速下床穿衣。 梳洗后下了楼,没看到祝东风的身影,阿南也不在,白荷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一个仆人端着小菜从厨房里出来,正巧看见她,说道:“白小姐,您醒了。” 白荷朝她一笑:“九爷出去了吗?” “是的白小姐。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是阿南先生陪着一块儿去的。白小姐,我煮了白粥做了油条,还有我腌制的小菜,您尝尝。”仆人把小菜放在餐桌上,让白荷趁热吃。 白荷摇摇头:“不了,我该走了。” 仆人一听,为难道:“白小姐,这是先生特意嘱咐我准备的。您如果不吃……” 白荷看了眼热气蒸腾的早点,无奈地坐在了餐桌前,她一边吃一边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她和祝东风之间不就是风花雪月的事吗? 为什么现在她却像个女主人一样坐在祝东风的私人宅邸里吃早饭? 白荷低头看了眼碗里的白粥,又想起昨夜。她来了三次后,全身酸软地一点儿力气都没了,只能软趴趴地倒在祝东风身上任他摆布。 困意卷涌时,祝东风突然问:“你的答复呢?” 老实说,当时白荷本以为一番云雨后能让这事儿过去,没想到祝东风仍然记得白天在皇后酒楼时她的说辞。 本来连意识都开始朦胧的白荷一听这话,当即大脑就一片清明了。 她睁开眼看了看祝东风,见他垂眸盯着,便羞怯地笑了。随即香软的身体往上拱了拱,把脑袋抵在男子的颈窝里,一副昏昏欲睡的茫然,却压低了嗓音极为撩人:“不论新人旧人,我都是九爷您的人啊。” 不论新人旧人,我都是九爷您的人。 灵机一动的答复,也不知道祝东风听了作何感想。 白荷有些苦恼。 用过了早饭,白荷道了谢后便离开了。她去了趟铺子里,发现已经打扫地差不多了,乍一看已经和平时无异,但是‘国色添香’的招牌已经被撤下来了,货柜里的香料,货架上的香水也都见不着了。 伙计对白荷说,昨天下午她走后半个小时巡捕房的人就来了。问了话,看了现场又很快走了,其他什么也没说。 白荷点了点头,伙计又说:“铺子消息一传出去,今儿早上来了好几位太太小姐来要她们订的香水,我给劝走了。咱们还有几笔订单压着,也都来问了这货怎么拿,我只得说给点儿时间,但我……”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白荷很淡定地说:“仓库里存了不少的货,待会儿我让人送来,你先给往日的老主顾送去。真要是大单子的,就让他们等,就说七天之内保证送到,要真不愿意等就退单,加百分之二的违约金。” 伙计呆了:“四小姐,这天灾人祸的,又不是咱们不做他生意,怎么还得加违约金?咱订单上没写啊。” 白荷说:“赚钱是小,留住客源才是大。” 伙计明白了,说全听您的。 白荷让他抓紧时间找人把‘国色添香’的招牌给打好重新挂上,不能耽搁。叮嘱完了,没有别的事,白荷就坐黄包车回白家大宅。 快到大门前时,白荷看见穿着一身鹅黄长裙的白月薇拎着手袋走在路边,看来是刚从家里出来,她张了张嘴刚想叫她,却见一辆车突然停在旁边,白月薇同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笑着上了车。 交错而过的一瞬间,白荷只隐约看见开车的像是个男子。 白荷回头又看了一眼,跟着就笑了。 打扮的还挺漂亮。 回到家,白正廷和他几个太太都没看见,难得的安静,却又有几分奇怪。 白荷问知了人都去哪儿了。 知了说:“大太太说最近家里事情太多,她去灵隐寺烧个香。老爷和四姨太出去逛街了,四姨太说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二十二,小小姐生日,要给她买两件新衣裳。三姨太还是老样子,吃了饭就回房歇着了。” “月薇生日快到了,我都给忘了。那母亲的忌日也该到了。” 白正廷娶了四个老婆,如今只剩三个。大太太袁意为他孕育了两儿一女,其中大儿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女儿五岁时失足落水,只剩一个儿子如今在国外念书。三姨太无所出,四姨太江婉仪生下了白月薇,成了白家最受宠的小小姐。 而巧合的是,白正廷的二姨太,白荷母亲林如梦的忌日刚好在白月薇降世这一天。 所以,白荷母亲去世三年,白月薇也就三年没有过过生日。 今年是第四年,白月薇也十八岁了。 晚上吃饭,众人都在,白荷随意问白月薇:“过几天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 她话一出口桌上都静了一静,就连四姨太都意外地看着白荷,好像怀疑她被人调了包。 白月薇咽下嘴里的饭菜,犹豫说:“没有想过,和往常一样吧。” 往常也不过是添两件新衣裳。 四姨太有点儿着急,但又不敢多嘴,生怕白荷又当众羞辱她。 白荷没注意她,对白月薇说道:“十八岁成人礼,不能随便。办个生日宴会吧,把你的同学朋友都请来。怎么样?” “会不会太隆重了?”白月薇边说边开心地笑起来。 “哎呀不隆重不隆重。”四姨太终于是忍不住了,眉开眼笑地说:“别人家的孩子年年都搞宴会,你这十八年来头一回,怎么都不隆重。大姐,你说对吧?” 大太太看了眼白荷,说道:“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八岁?就按照白荷说的做吧。具体事宜,交给王福打理。” 四姨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好好。” 从头到尾都说不上话的白正廷此时也只跟着傻笑。毕竟没有话语权。 白月薇生日宴的事情一定,白家上下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仆人们搬着东西忙进忙出的,不少人都以为因为最近的事儿,白家要举家迁徙,不在金洲城混了。 就连巡捕房的人都这么认为。 李焰一大早就给白荷打来电话:“听说你要畏罪潜逃了?” 白荷没睡好,起床气大得很,听见这话当即回了句:“放你娘的屁!” 第22章:货不对版 李焰虽说不是什么名门贵公子,但好歹从小也是被爹娘宠出来的,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受过人的气。 但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自打遇见白荷他是什么都尝尽了,她说要跟他好,他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她好了;她说他俩结束了,那就结束了,他苦哈哈地一个人度过了挺煎熬的一段日子;好不容易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好嘛,她又因为疑似杀人凶手出现在他眼前,虽说李焰也很不君子的趁机羞辱了她,可最终难受的还是他。 按理说俩人的事儿也过去有快两年了,李焰扪心自问如今也不咋想起这个三心两意的女人,可怎么一遇见跟她有关的事儿就自乱了阵脚呢? 难道他还喜欢着她? 有病吧! 李焰坐在巡捕房的办公室里,举着个听筒在那儿沉思,一时间也没再回话。 白荷披着羊毛披肩坐在堂屋的沙发上,头沉得厉害,知了端了杯热咖啡给她,她喝了两口,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这电话是我打给你的不成?” 李焰方才回神,听清了她的话,搁在桌上的拳头握了又握,咬牙道:“怎么?你连着几天给我打电话骚扰我,现在我就打了一个,你就受不了了?” “我是大清早打给你的?”白荷拧着眉,觉得这人无理取闹。扰人清梦这种缺德事她可不会做。 李焰一时语塞。 一连五天了,白荷每天都定时定点地在下午两点给李焰打电话,每次必定都会问“抓到肇事者了吗”。而李焰的回答,无一例外地都是“暂时还没有”。 白荷每打一次电话,李焰就觉得自己无形之中被她骂了一次,尤其是在她听到还没抓到在她店铺闹事的人的时候那一声简简单单的“哦”,仿佛就在说:“意料之中,你个废物!” 好不容易有点儿眉目了,李焰迫切地想找回点儿面子,没想到还是挨了骂。 “抓了两个人,你来认认吧。”废话不多说了,李焰切入正题。 白荷一听,顿时来精神了:“是吗?我马上到。” 白荷是不认识那些人的,但是店里的伙计认识,她只是想跟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 到了巡捕房,伙计被捕快带去认人,白荷同知了跟在后边一起去。 那两个被抓的人都长得平平无奇,只不过其中一个人的眉骨处有道一寸长的疤。 捕快问伙计是不是,伙计盯着仔仔细细看了会儿摇头说:“不是,我见到的那人疤比他的长,从前额到眼那儿。”边说他边在自己脸上比划。 捕快看了眼表情淡淡的白荷,不死心地又问:“你确定看清楚了?” 伙计说:“看清楚了!真看清楚了!那人块头比他大,凶神恶煞,一看就是那群人的头儿!” 捕快无奈地叹了口气:“得嘞!” 三人走出小黑屋,李焰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他问了句怎么样,却见捕快摇了摇头。 李焰也失望了一下,看向白荷。 白荷难得对他微笑:“货不对版。李捕头,我们改日再来。” “白……”李焰看着她离去,烦闷地很。 白荷才不管他烦不烦闷不闷,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她心气不顺,脚下就走的飞快,到巡捕房大门外的台阶时,脚踝扭了下,差点就要摔倒。 知了吓了一跳,伸手要去扶时已然来不及,仓惶之间幸好有人一把抓住了白荷的手臂。 “谢谢。”白荷低头看了眼说道。 那人轻笑:“不客气。救美人儿于危难之际,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听这油嘴滑舌的腔调就知道是个老油子了。 白荷站稳了脚跟,这才掀起眼帘看他,桃花眼,薄情唇,浓眉鼻挺,面若白玉,倒真是一副天生的好皮囊。 可惜,这人碰不得。 “美人不敢当,不过是比别人稍微漂亮些罢了。”白荷毫不自谦地说道。 这话说的是真令人意外,廖绍川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颇有意思地说:“白家四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彼此彼此。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白荷不想跟他过多纠缠,礼貌性地点头致意后便从他身边走过。 廖绍川转身时,她已经弯腰上了车。 知了好奇地问白荷:“小姐,那人是谁啊?” 白荷说:“总捕头廖国邦的儿子。”也是祝东风还算交好的朋友。 最近这一个星期,祝东风都没有叫过白荷再去他那里,似乎是很忙。白荷也乐得自在,可以趁此机会把店铺重新规整一下,两天前‘国色添香’已经重新开张了,生意好的不行。 白月薇生日宴会的事儿也筹办得差不多了,就差把拟好的请柬送出去了。 “小荷,这祝先生的请柬,就由你亲自送去吧。” 白荷想了想,应了下来。 青天白日地来到祝东风的私人宅邸还是头一遭,白荷站在铁门外,看着墙上钉着的“江南街111号祝公馆”的门牌,感觉挺新鲜。 知了在她身后感叹:“哇!好大的房子啊!” 白荷轻笑,让她小声点儿。 仆人来开门,见是白荷,便领着她进去,告诉她:“先生正在见客。” 白荷了解,脚下无声地走进客厅,却刚好听到李焰的声音。 他在问:“祝先生,有人见到您在陈凯旋出事的当晚,在百乐门去而复返。请问是不是有这回事?” “确有其事。” 第23章:百种滋味在心头 白荷脚下一顿,脸上浮现出意外之色。 知了见她突然站着不动了,小声地唤了一句:“小姐?” 坐在沙发上谈事情的祝东风和李焰便同时回过头来,眼睛都看着站立在原地的白荷。 白荷迅速地整理了表情,略带歉意地看着他们,表示自己无意打断他们的谈话。 然而李焰只是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眉头一皱,探究的目光在她与祝东风之间徘徊。 白荷没理他,迎着祝东风的视线笑着说:“九爷,过几天是小妹的生日,父亲特意要我来给您送请柬。” “我这里有客人,稍等片刻。”祝东风让仆人把她带去了偏厅坐着,仆人还端来了红茶咖啡和甜点,让她边吃边等。 白荷却是没有那个心情了。 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祝东风便送走了李焰,他走进偏厅时白荷正在发呆,知了看见他来了叫了白荷一声,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等得烦了?” “李捕头走了?”白荷问了句。 祝东风坐在她旁边,笑道:“怎么?舍不得?” 知了是个小人精,此情此景,她低着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白荷瞧了他一眼,像个小女儿似的含糊地埋怨道:“九爷又在拿我说笑。”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请柬放在两人之间的小茶桌上,“父亲说还望九爷当天务必赏脸。” 祝东风拿起来仔细地看了一遍,随后合上请柬说:“一定到场。” “那九爷,我就先回了。”她这次过来是有任务在身,所以也不能久留,不然白正廷又要多想。白荷拿起手包,但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她看向祝东风。 祝东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捏着请柬的一角,“我以为你有别的话要问。” 白荷皱着眉,故作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我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是吗?”祝东风轻轻一晒。 白荷也抿着唇笑,她放下手包起身到了祝东风跟前,在他沉静无波的视线中缓缓蹲下,“我只需要知道九爷喜欢我就够了。”她柔软白皙的双手放在祝东风的腿上,脸也靠在了他的双膝处。 祝东风再看不见她的眼神,她望着桌脚,没有表情,声音里却饱含深情:“九爷喜欢我,自然不会伤害我。” 祝东风有一阵儿没说话,白荷内心忐忑,刚想抬头去看,头顶蓦地一沉。他极致温柔地抚摸着她,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白荷知道,但她不知道他的喜欢还能维持多久。 白月薇生日宴当天,祝东风并没能到场,尽管他应了说会来。他只托阿南送来了一套珍珠首饰,作为白月薇的生日礼物。 白荷觉得他不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明面上其实他和白家也没有太多交集。 这本是一件不打紧的小事,可四姨太的一番话,却让白荷不由得在意起来。 她对阿南说:“哎哟阿南先生,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白荷莫名其妙地看她,阿南更是略显尴尬,“呃,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啧!我都看见了。祝先生陪着一个女人去买衣服,穿着一身小洋装,是从国外回来的吧,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白荷愣了下。 四姨太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自顾自地说:“祝先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如果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喝杯喜酒啊。” 阿南此时脸都木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找了借口匆忙脱身。 白荷喝了一口红酒,百种滋味在心头。 第24章:不知道是哪位朋友 生日宴举办的很顺利,白家上下老小都很开心,至少表面上都很开心。 四姨太江婉仪的一番话在白荷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只是在想,如果事情是真的,她以后该怎么办? 白家能够重整旗鼓走到今天,少不了祝东风的暗中帮忙,虽说那也是白荷靠自己换来的,但若没了祝东风,她靠什么都没用。 如今白家走得还算顺利,不需要祝东风也有了稳定的货源和客源,那么白荷还需要依附祝东风而生吗? 对此白荷心中没有一个结论,她怕万一她选择脱身,祝东风是否会感受到背叛?从而整治她和白家。 可和他维持这种关系也着实不是长久之计…… 白荷心中成了一团乱麻,她找不到一个线头来解开,反而把自己束缚在其中越缠越紧。 知了拿着牛奶推门进去时,就看见白荷靠在床头,一本书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 白荷把书放下,接过牛奶,知了说:“小姐,陆少爷给您打电话了。约您明天上午十点去桂和园看戏。” 白荷怔了下,随即又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白荷准时到了桂和园门口,车刚停稳,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只手伸到白荷面前,声音里带着笑:“恭迎白小姐。” “神经病。”白荷嗔怪地说了句,却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等她人下了车,陆少野便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又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儿,最后才说:“啧啧啧!怎么才个把月没见,你变得更美了!瞧瞧这身材,瞧瞧这脸蛋儿,瞧瞧这……这大戒指,红宝石的吧?” 白荷一巴掌拍掉他抓着自己手的手,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总是没个正形?伯父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陆少野家是开中药铺的,整个金州城以及周边地区的药铺都被陆家垄断。前阵子陆老爷嫌弃陆少野成天在家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便让他外出去其他几个城调查咨询,看看有没有什么药材是最紧缺的,或者什么药材是最难售卖的。这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 “这都快两个月了,能不完成吗?完不成我也不敢回来啊。”陆少野笑着,带着她往桂和园里边走,嘴里说着外出的新鲜事儿,白荷听得也有意思。 走进戏园子里,陆少野早就订好位置了,俩人过去刚要坐下,就听旁边有个人说:“这里有人了。” 白荷扭头看了一眼,本是随意的一眼。 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小洋装,拿着珍珠手包,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烫卷。五官长得的确是精致,这般一打扮看着更像个洋娃娃。 和白荷脑海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毫无违和。 可惜,不太有礼貌。 白荷站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这里有人了?我为什么看不见?难道坐在这儿的是鬼?” 女人被她的话一噎,吐出了句外语,见白荷跟陆少野都无动于衷,她又说:“我说这里有人的意思是这个位置我已经留给我的朋友了,你们不能坐在这里。” 留给朋友?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呢? 白荷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然后心平气和地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中坐了下去。 看着女人涨红了的脸,陆少野憋着笑坐在白荷身边,由衷地赞叹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硬气。” 白荷也笑,心里却在想希望她待会儿也能这么硬气。 戏快开场时的前五分钟,女人的朋友来了,白荷正在听陆少野讲一些奇闻异事,突然就见她挥了挥手,叫了一声:“东风!” 第25章:九爷,这么巧 一声“东风”叫的尤为亲切,让人一听就觉得两人关系斐然,再看看女人眼底的欣喜和带笑的脸,更是不难猜出来者是她的心上人。 白荷闲闲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将目光投向戏台子上。 陆少野倒是好奇来人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便伸长了脖子朝着入口看,他眼神儿不太好,眯着眼看了老一会儿,直到那人快走到跟前了才认清。 “哟!还真是他!” 陆少野意外了,这金洲城的大富商,平日里有人想见都见不着,怎么今儿个他随便出来看个戏都能碰上? 他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无动于衷的白荷,窃窃道:“哎哎,是祝东风。” “知道了。”白荷淡淡附和了一句,扭头看了眼,正和祝东风目光对上。二人的表情皆坦然,透着认识对方却并不相熟的疏离感。 白荷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九爷,这么巧,您也来看戏?” “是啊,真巧。”祝东风简单地应道,看了看陆少野,点了点头。 女人见他们认识,皱了皱眉,伸手就拉住了祝东风的手臂,噘着嘴向他说刚才遭遇的委屈,边说边用眼神控诉白荷。 祝东风听了后没做反应,而是看向白荷,白荷好脾气地没吭声。 祝东风叫了声:“白小姐?” 白荷抬眼,依旧带着笑:“九爷,我们是买了票的。” 看着陆少野拿出两张编了号儿的票根,祝东风又看了眼突然心虚的女人,心中有了大概,低声叮嘱了阿南两句。不多时阿南便拿了两张票根回来,顺手搬了把椅子。 祝东风说:“芝音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对于家乡的一切都还不太了解。因此造成了误会,实在抱歉。” 宋芝音随后道:“对不起。” 一个极具盛名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替一个女人道歉,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白荷看看祝东风,又看看宋芝音,倒真是很般配。 她仍然是笑笑:“没关系,我不会在意。” 戏剧开始,台下掌声一片。 白荷盯着戏台子,想这大概是她看的最难熬的一场戏。 宋芝音大概真的是在国外待久了,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了。台上在唱戏,台下她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不停地缠着祝东风问这个画着花脸的是谁,那个满脸黑墨水的又是谁,一会儿又说家里变化好大,她刚才连桂和园的门朝哪儿都差点分不清了。全程她的声音都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祝东风不断地提醒她要注意言行,可她都不太在意。 陆少野对白荷耳语:“还挺纵容的,是他相好儿的吧?” 白荷摇摇头,无话可说。 戏唱到一半儿时,祝东风起身去了洗手间,白荷轻轻抓了抓鬓角,过了两三分钟,她拿着手包站起了身。 走到男士洗手间门口时,祝东风刚好推门出来,迎面见是她,笑道:“女士洗手间在前面。” 白荷偏着头,“紧要关头,哪里还有心思分那么清。” 祝东风扔掉擦完手的帕子,问:“什么紧要关头?” 白荷不说话了,左右一看,没发现其他人,她两手轻轻抓住祝东风的手,转身拉着他重新走进了男士洗手间。 “这般的紧要关头。”白荷贴着他的唇,喘得厉害。 第26章:我喜欢你的主动 祝东风想,这世间应该少有男子能够拒绝貌美女子的投怀送抱。 他能感受到白荷紧贴着他的身躯在微微扭动,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挑逗和情愫,他两手贴着她的腰侧慢慢往里收紧,直到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再插不进多余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大胆?”祝东风叹息着说了一句。 白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已经含了水,身子软的撑不住,几乎就是挂在他身上。 她紧紧攀着祝东风的脖子,斑驳了的唇附在他的耳上,带着气声问:“九爷不喜欢?” 祝东风闷声轻笑:“你若是再大胆一点我会更喜欢。”说完他的耳垂一疼,原是白荷贝齿咬了一下。 她说:“全听九爷的。” 她的一只手像带着火,却突然就被捉住了手腕,似乎是不想让她再继续下去。 白荷不解,抬脸看祝东风,祝东风却是淡然地笑着说:“我喜欢你的主动。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白荷所有欲望在一瞬间都消散了,她觉得自己就没见过那么扫兴的男人。 她收了手,整理了下衣衫,又从手包里拿出一盒口脂,她照着镜子补妆,半句话都没说。 祝东风像是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开心,用手指抹了下嘴说:“晚上阿南会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再继续。” “别。”白荷一口回绝,看着镜子里祝东风的脸,她把口脂盒扔回手包里,转身笑盈盈地说:“九爷,我也不是回回都有空儿去陪您睡觉的。” “怎么?有约了?” “没约。”白荷直接说:“就是不想去。” 白荷一张俏脸冷冰冰的,就差把“不开心”三个字儿写在脸上了。 祝东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末了点头说:“可以。那就等你哪天想去了,再让阿南去接你。”说着他便转身去开门,显然是要走了。 白荷皱眉,两步过去又用力把门关上。 和祝东风在一起的时候白荷鲜少会发脾气,偶尔耍些小性子也是二人之间的情趣,祝东风也乐意配合。可是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祝东风也明显是不想配合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了,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呸!她有什么可哭的! 白荷看着祝东风回首看她,“九爷,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想问您,又怕您觉得我别有用心,所以都不敢问。” 祝东风漠然道:“说来听听。” “九爷,我们这样的关系还会持续多久?” 祝东风定定地看着她,白荷接着说:“若是有一天九爷您娶妻生子了,您是想做一个专一的男人,还是要我继续当九爷的情人?”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 白荷说:“看到外面那位宋小姐,就想起来了。” 祝东风了然地点了点头,却仍旧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宋家和祝家是故交。而且芝音有未婚夫,白荷,你想的太多了。” “宋小姐有未婚夫这件事的确让我意外,但我不认为是我想太多了。相反,我认为是九爷想太少了。” 祝东风是何等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宋芝音的女儿心思?他不是想太少,他根本就是不想拆穿罢了。 白荷又怎么会不懂,但她此时此刻的言行已经够出格了,不能再过分了。 祝东风按着门把手,蓦地笑了:“白荷,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荷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脑子里想了好一阵子才说:“九爷,我可以是您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也可以抛弃其他人一心一意只做您的情人。但我坚决不做第三者。这是我的底线。” 她望着祝东风的眼睛:“我希望您能理解,并且原谅。” 第27章:她似乎又走错了一步棋 不知道是不是白荷的话令祝东风觉得有失颜面,自从那天在桂和园的一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白荷。 别看白荷那天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真到了这一步时她仍然无比忐忑不安。 她佯装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样子,偷偷摸摸地到祝公馆去找过几次祝东风,每次都被前来开门的仆人在大门口就打发了,说辞永远都是“白小姐,先生最近很忙,暂时抽不出身见您”。 行,深夜了她见不到人,那她就白天来。却依然见不到人。 甚至连阿南的面她都难寻一次。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白荷独处时常常会这样想,她和祝东风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暧昧就这样被她的三言两语给斩断了?怎么会这么容易?会不会太容易了? 从见到祝东风的第一眼,少不更事的白荷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他在多数人的眼中都是温文尔雅的祝家九公子的形象,他不论在面对谁时都能报以微笑,他似乎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发脾气? 祝东风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他想给众人看的样子罢了。 他被人称之为“九爷”,可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祝家排行第九而已。 白荷跟了他三年,见过他肆意潇洒的样子,见过他冷漠无情的样子,也见过他怒意上来,挥手拍桌的样子。她知道除却家世,身份,地位,财富,祝东风也不过是一个聪明的普通人。 那试问,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要被分手了,会甘心平淡地接受吗? 更何况白荷跟祝东风还不是恋人,她只是他不为人知的情人。 说得好听了是情人,说得难听了,她就是个宠物。 有需要了抱在怀里逗一逗,不需要的时候她就该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一个向来乖巧听话的宠物突然就敢对自己的主人亮爪子,主人会怎么想?会想一定是我太惯着它了。会想该教训教训它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但用什么方式来教训呢? 白荷脑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后的模样有多恐怖都想好了。现在就差祝东风来实施了。他绝对不会让白荷随心所欲的。 正想着呢,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白荷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她惊魂未定地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捡起书放桌上,正要起身出去看看,知了便端着蜜糖点心推开门进来了。 白荷问:“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知了反手关上门,低声说:“是小小姐摔门。” “月薇?”白荷捏了个点心放进嘴里,想了想说:“跟江婉仪?” 知了点点头说:“小小姐好像是有喜欢的人了。四姨太知道了,在堂屋里就把小小姐训了一顿。小小姐都哭了。” 白荷想到前些日子她在路上看见白月薇上了个年轻男人的车,心中有数,但她不明白:“江婉仪是怎么知道的?” “四姨太打完麻将回来正好在前边儿胡同里看见小小姐跟那人抱在一块儿。”说着知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有什么害羞的?”白荷好笑地说了句。 知了努了努嘴,“小姐,我只是觉得小小姐还太小了。” 白荷应了声:“她是小,但感情这种事旁人说再多都无用,当局者迷。即便是她的母亲,训斥她是为了她好,她不还是觉得被伤害了吗?再者,万一那人是真心对她的呢?” 知了也不过是十九岁的年纪,对于情爱懵懵懂懂,但她相信白荷,自然也相信她说的。 “小姐说的对。要是那人也像祝九爷一样,长得好看又有钱,那小小姐一辈子都不会受苦的。” 白荷笑笑,却也不去解释,只说:“那也未必。” 到了下午,太阳刚落山,天将暗未暗。 白荷已经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 家里饭菜已经准备好,就等人到齐,大太太看见她这身装扮就皱起眉:“又要出去?” “嗯。”白荷扣着手串头也不抬,知了伸手来帮她,她才看向大太太:“陆少野约我看电影,你们吃吧。知了,晚上不用亮灯等我了,我不一定几点回来。” “我知道了小姐。” “那我走了。” 白荷走的潇洒,大太太皱起的眉头却没松懈下来过。 四姨太心情不好,见人一走就开始挑事儿:“不一定几点回来?她这是要在外边过夜的意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封建!” 白月薇瞪着她,放下筷子气呼呼地说“我饱了”,大步回了房。 四姨太气得说不出话,白正廷忙摸着她的手安抚她。 大太太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内心微微发涩。 白荷并不知道她的一番言行引起了家里人的诸多不满,虽然就算她知道了她也毫无所谓。 她现在只想见到祝东风。 站在祝公馆的大门外,仆人一如既往地婉拒了她。 但白荷今天的目的是不见到祝东风誓不罢休。所以她无视了仆人的话,一贯胆大地闯进了祝公馆。 这可把仆人吓坏了,连拦带劝,但男女有别,他又不敢去推白荷,反而白荷往前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一来二去白荷就进了客厅。 “你还拦?”白荷无奈地看着仆人。 仆人更无奈:“白小姐,您就别为难我这个当下人的了。要让先生或是阿南先生知道了,我就麻烦了。” 白荷执拗道:“来都来了,我还能再出去?” 白荷把绣花手包塞给他,四下一张望没见到人,抬脚就上了楼。 二楼依旧只有书房亮着灯,白荷踩着高跟鞋过去,仆人跟在身后小声地哀求着,她充耳不闻,抬手敲了两下门想进去时,却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进来?” 白荷瞬间攥紧了手指,她扭头看脸色发白的仆人,想问都有谁在里面,已然来不及。 她迅速抬脚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同时转身轻手轻脚地,像一只猫儿一样软着身子钻进了祝东风的卧室。 卧室门关紧的下一刻,书房门被人打开。 白荷紧贴着门板,听见阿南沉声在问:“什么事?” “白……”仆人刚吐露一个字,阿南的眼神瞬间冷厉,仆人一震,慌忙改口道:“祝姨白天磨了藕粉,让我来问问先生要不要用点桂花莲子藕粉羹?” 阿南没说话,他旁边却多出个人来,笑眯眯地说:“桂花莲子藕粉羹?给我来一碗尝尝。”说着视线往下,“哎”了一声,又问:“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是白荷的绣花手包。 白荷垂眸看了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无话可说的闭上了眼。 外面,仆人佯装镇定地把手放下,笑着说:“廖先生,这是我擦洗的抹布。” “哦,挺别致啊。”廖绍川似笑非笑。 仆人不再接话。 阿南冷声道:“你下去吧,让祝姨端两碗羹上来就行了。” 仆人点头下楼。 白荷再听不到别的动静,可心却越跳越快。 她站在祝东风的卧室里,没有灯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敢乱走动,怕碰到什么东西再引来注意。她也不敢趁机出去离开公馆,就怕万一和廖绍川遇上。 她只能呆呆地站着,想她似乎是又走错了一步棋。 她也忘了自己站了多久,久到她都要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她身后房门打开,刺眼的光侵袭了她的双眼。 祝东风不喜不怒:“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白荷咽了下唾液,双膝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第28章:是我做错了 白荷没有回头去看,她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似乎转不动了,膝盖也磕得很疼,疼得她受不了。 她双手放在腿上抓着裙子,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重,很慢,但的确是在一点一点地逼近。白荷低头看着地板,干净到不见一丝灰尘,她有些出神,但很快一双穿着黑色布鞋的脚印入了眼帘。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双鞋,但凡家里没有穷到揭不开锅的都能买得起。 可穿着它的人却是天壤之别。 白荷把头压得更低,却见祝东风慢慢从她跟前走了过去。 白荷抿紧尚且艳红的唇瓣,犹豫了片刻,才一点点地抬头去看,见祝东风站在东面的书柜前,手里拿着几本破旧的书,正一本一本小心翼翼地往书柜里摆。 祝东风喜欢收藏一些他觉得有意义又价值的书籍字画,所以他在卧室里打了一整面东墙的金丝楠木书柜,找了手工最好的精雕大师,还装上了观赏玻璃,只是看一眼都很美。反而另一间名副其实的书房里,中规中矩的布置,陈列的书都是寻常可见。 白荷也是偶然发现祝东风的这味趣好,她还送过一本给他,但被放在了书房,显然内容并不合他的意。 就像此刻的她一样,不讨喜。 白荷盯着他的背影。 她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微笑时魅惑,寡淡时冷艳。但她的目光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灼人。 祝东风知道她在看自己,但他对她的自作主张不太满意,她的擅自闯入无疑是在无视他的命令。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多少有点失望。 祝东风关上书柜,他捻了捻手指,听到白荷戚戚地叫了一声:“九爷……”带着哽咽。 到这个时候,祝东风才转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那样好看的一张小脸,就算明知自己做错了事也不会露出自怨自哀的神情,她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老老实实地说:“九爷,我错了。” 她的眼泪像计算好了时间,在她需要的那一刻放肆坠落。 祝东风平静地看了半晌才淡淡道:“过来。” 白荷挪动了一下膝盖,但大概是跪得久了,双腿支撑不住她突然的动作,她一下子摔坐在原地。她暗里咬牙,手撑着地面重新跪好,强忍着膝盖骨的疼又往前挪,没两步又摔倒。 要再来第三次时,祝东风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不站起来走?” 白荷低声说:“九爷没说让我起来,我不敢。” 祝东风问:“那我让你跪下了吗?” 白荷仰面,在他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回答:“没有。是我做错了事,我该跪。” 祝东风闻言轻轻一笑,随即他提了下长袍下摆,蹲了下来。 她身上的淡香令他心旷神怡,但也不影响他继续问责,“既然知道是错事,为什么要去做?”他抚摸了下白荷肩头的羊绒披肩,颜色很纯,没有杂毛,手感顺滑细腻,是块好料子。 他收回手,见白荷不吭声了,又问:“白荷,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最喜欢你哪一点?” 第29章:杀了白荷 白荷没有回答,对于祝东风对她仅有的要求,她当然是记得的。但她此刻却不敢说。 “我最喜欢你听话了,当然也包括你够漂亮。”赏心悦目的事物谁都会喜欢,祝东风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但你今天的确让我失望。” “九爷,是我错了。”白荷嗓音干涩地说道,她不狡辩,不求饶,她只诚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早在二人尚未开始这段关系时,祝东风就明明白白地对白荷说过,他不希望他和白荷的事情被外界知道。一是因为祝家人际关系复杂对于他的一言一行都时刻关注,被他们知道他在外有女人会比较麻烦;二是因为祝东风脱离家族白手起家走到今天,无论内外都埋下了不少隐患,为了保证白荷自身的安全,祝东风“建议”她对此事守口如瓶。 一直以为白荷做的都很好,直到今天晚上。 和廖绍川撞上,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但却让祝东风开始重新审视白荷。尽管廖绍川并不能猜出来者何人。 那白荷呢?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她甚至在想,她为什么不干脆按照自己对白家人说的去找陆少野吃吃东西看场电影,完了后便高高兴兴地各回各家?如果她把“谎言”变成现实,她兴许就能逃过这一劫。 可惜为时已晚。 白荷盯着祝东风搭在膝盖上的左手,虚握成拳,凸出的骨节泛白,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九爷,是我错了。我不该仰仗着您的喜爱违背您的命令,对不起。” 祝东风活了小半生,听过太多版本的道歉,对于“对不起”这三个字在他心里从来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只是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问白荷:“你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白荷抬眼看了看他,低声说:“自从在桂和园那一次后就再也没见过您,我以为您生我的气了,就想……想来看看您。谁知道……” “仆人应该告诉了你我很忙。没空见你。” “……是。” 原来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干蠢事。 祝东风无奈摇头,他站起身,看着她乌黑的发顶:“这就是你口中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应该再仔细地想一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因为你做的远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听。” 冷漠刻薄,说完祝东风便走出了卧室,留下白荷一个人仍然在地板上跪坐着。 阿南在外面站着,见祝东风出来后轻声说:“先生,廖绍川一路上都在说些不相干的事情,看不出异样。不过我想他应该猜不到白小姐身上。” “有了蛛丝马迹就迟早会被看穿。”何况廖绍川本就不是眼浅之人。 阿南迟疑道:“那怎么办?” 祝东风说:“眼前的办法就是杀了白荷。” “……现在动手吗?”阿南认真地问道。仿佛只要祝东风一声令下,他就立刻去解决。 “但这不是最好的办法。”祝东风看了阿南一眼,“最好的办法是等。” 等什么? 阿南想了想,“等廖绍川?” 祝东风不语,只是笑笑。 倘若廖绍川发现了什么,他自会来找他,拦都拦不住。 他不急。 第30章:我不能再犯第二次 对于白荷而言,这是漫长又寒冷的一夜。 祝东风离开卧室后便再也没有回去,也没有让人进去看过,仿佛就遗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第二天天亮。 仆人推门进来准备打扫房间,却看到白荷纤瘦的身体仰躺在地板上,安静的气息像是死了一样。 仆人被吓得魂差点都飞了,丢掉扫把上前去看,她也不敢动白荷,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只得下意识探了探呼吸,发现还活着她忙又跑了出去。 祝东风在书房回了一夜信件,刚刚才得以闭目小睡一会儿,阿南就走进来对他说:“先生,白小姐晕倒了。” 祝东风皱了皱眉。 白荷大概是寒气入体,额头滚烫。睡在床上身体还止不住的在发抖,小脸烧得通红,嘴里胡言乱语地说着些什么,谁也听不清,谁也听不懂。 祝姨烧了红糖姜茶端来喂给她,可也喂不进去,弄的枕头一塌糊涂。 祝姨拿着帕子给她擦嘴角,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先生,这样下去不行。白小姐烧的太厉害了。” 祝东风就站在床边看着白荷,闻言却什么都没说。 阿南问:“先生?”想听他的意思,是叫医生还是送医院。 祝东风让祝姨先去忙,自己坐在了床边摸了摸白荷的额头,的确有些棘手。 虽说他对白荷的略有不满,但也没到要看着她死的地步。 “阿南,去把赵医生叫来。” 赵医生是祝家的私人医生,若是把他叫来,那…… 阿南说:“先生,我找个诊所的大夫吧。” “不用。”祝东风拒绝。在他眼里,知根知底才更好掌控。 阿南不再犹豫,点头就要去叫人。 昏睡的白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无力的手抓住了祝东风,祝东风被她一碰便看向她,病中的白荷柔弱娇媚,眉眼间常有的傲气都化为了虚无。 她低声说:“九爷,不要叫医生。这样不好。” 祝东风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便觉得还是往常动听,他一挥手示意阿南去,白荷却更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袖,拧着眉一脸吃劲地坐起来,她的头昏昏沉沉,却执拗地说:“九爷,昨夜发生的事是我的错。但同样的错,我不能再犯第二次。我不需要看医生,我没事。” 她说的大义凛然,甚至自作主张地要下床。 整个过程祝东风都看在眼里,淡漠地站在一边,随她所欲。 白荷头重脚轻,站起来双脚像踩在棉花里似的根本站不稳,她摇摇晃晃地只走出去一步,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祝东风脚下动了动,阿南已经眼疾手快地上前把人给托住。但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却是不知道了。 “先生,这……” “放回去吧。”祝东风淡淡道。 阿南把再度昏睡过去的白荷重新放回到床上,他也没有再去找医生。 祝东风命人看着白荷,给她每半个小时擦洗一次身体,直到她的体温恢复正常。 白荷再次醒来又到了晚上,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准备去找祝东风,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卫生间里亮着灯,这是祝东风的卧室,里面自然不会是别人。 白荷垂下眼帘想了片刻,便赤着脚走到门口,没有声响。 她轻轻拧开门把手,看见躺在浴缸里的祝东风。 第30章: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卫生间里热气弥漫,站得稍远了些便看不太清对方的脸。 白荷在进与不进之间反复纠结,默了半晌,她还是无声地踏进去,反手掩上门。 鼻翼间充斥着淡淡的香,是熟悉的皂香,她站在浴缸边上时,祝东风睁开了眼,瞳孔深邃,眼白却布着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 白荷知道他一直都没能休息,交代仆人照顾自己后他就出了门,至于几时回来的她也不清楚,但估计也是不久之前。 “九爷。”她叫了一声,没有说些多余的话。 祝东风双手撑着浴缸边沿坐正了些,他看了一眼白荷,说道:“好了?”语气平淡,神情也看不出其他,再寻常不过。 白荷点点头。 “嗯。”祝东风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既没让她出去,也没让她留下,对于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 白荷迷惑了,想主动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再触怒了他。 站了片刻,祝东风突然说道:“毛巾。” 毛巾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白荷拿了过来,却没交给祝东风,而是蹲下把毛巾沾了水给他轻轻擦拭着手臂。 这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但真的做起来却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祝东风看着她为自己擦洗,表情倒是认真。 尽管心里清楚她是有所图,但对于她是个“蠢女人”的看法还是稍有改变。 “廖绍川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她的手在肩上一顿。 祝东风继续说:“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的话给了白荷无数想象的空间,白荷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知道。九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祝东风点了下头。 在他看来,白荷做的事的确错的糊涂,但她还不至于到无药可救。 放眼金洲城,聪明的女人不少,漂亮的女人也有,但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确实不多见。 像白荷这样还能挽救的,他就暂且先纵容一次罢。 少了她,再找个赏心悦目并且与他高度契合,还对他别无想法的女人,还挺麻烦。 尽管白荷热衷四处招摇。 但他们对彼此本就是各取所需,也就随她去了。 祝东风想着,浴缸里突然激起水波,白荷脱了宽大的睡衣跨了进来,她脸颊泛红,及胸的长发披散着,面对祝东风审视的目光,她只是笑,随即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九爷,我待会儿就得走了。” “您这回能不能快一点儿?” 白荷要讨好祝东风,而事实上祝东风也的确被她服侍的分外舒心。 高度契合,没有误差。 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白荷离开时祝东风已经熟睡,她从仆人那里要回自己洗干净的衣物,匆忙便往白家赶。 连着两天没有回去,不知道什么理由比较好解释。 刚进白家大门,白荷就发现不对劲,怎么不见人? 她皱着眉往堂屋走,一个仆人正巧出来,她问家里人都到哪儿去了,仆人回答:“四小姐,小小姐离家出走了,老爷夫人他们都出去寻人去了。” “月薇离家出走了?” 第32章:报案吧 白荷怎么都想不到,她不过是一天两夜没回来,家里竟然就能少了一个人。 尤其是当知了告诉她,白月薇是因为四姨太禁她的足,要她以后都不用去上学,在家里等老师来上门授课一个小时就逃出了家后,就更是对次无话可说。 “江婉仪怕不是疯了?”白荷冷嗤道。 知了在一旁讪讪道:“一开始听四姨太说请老师来家里,小小姐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四姨太就更生气了,说干脆以后就别学了,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说……” 白荷看了她一眼:“还说什么?” “还说小小姐这么喜欢男人,过两天就给她找个婆家嫁了,省得在家里碍她的眼。”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白月薇有了心仪之人一事。 白荷拧着眉活动了下脚踝,她在凳子上坐下,问知了都是去哪里找的人。 知了掰着手指头说:“大太太吩咐了要去旅馆,饭店,歌舞厅这些能吃能玩还能睡的地方去,但都没找到小小姐,也没人见过她。” 白荷点点头,顾自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去火车站,码头这些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查查问问。”保不齐白月薇一个头昏脑胀就溜出了金洲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知了听着点头应好,看了看愁眉的白荷,发现她的手揉着膝盖,贴心地问:“小姐,你是不是腿疼?” 白荷收回手,“没事,可能是走路累着了。你去吧。” “哎好。”知了转身着正要喊上人出去,白正廷带着大太太几人便回来了,她叫着人,注意到个个表情都不太好看,意识到肯定是还没找到人。 白正廷叹着气走进堂屋,还没站住脚呢就看见白荷冷了一张脸在那儿坐着,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白荷闲闲地问。 白正廷望着她那和她死去的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就发自内心的发怵,他尴尬地笑道:“还没有,我让王福带着铺子里的伙计一块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白正廷怕白荷,大太太却不管,尤其是见当女儿的压在老子头上,她就更是恨,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问白荷:“你这一天两夜都去哪儿了?别说你跟陆少野在一起,我给陆家打过电话了,陆少野一直在药材铺帮忙,半步都没出过门儿。” 这事会露馅儿在白荷的意料之中,她不慌,轻笑着反问:“我和他在不在一块儿又怎样?你管着这些人不够,还想连我也管着?” “你!”大太太气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白荷顶撞,她的脸都涨红了。 她瞪了一眼不做声的白正廷,白正廷才清了清嗓子,“白荷!怎么跟你大娘说话的!” “啪”地一声响,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一颤。 白荷手按在桌上,站起身,“你问我怎么说话的?我倒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一家二三十口人都看不住一个小姑娘?” 这是白荷第一次在白家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说不上来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喜爱的小妹行踪不明让她生气,还是莫名受的委屈需要发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看着眼前这些人神色各异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在牵连他人,她闭了闭眼,“再出去找一找,注意码头,渡口,火车站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再分派几个人去她平日交好的同学朋友家里问一问,如果到天亮……” 白荷停住,她见四姨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双眼红肿,她扫视了一圈没见到白月薇后,掩着口鼻又哭了起来。 自讨苦吃。 白荷心道,继续说:“如果到天亮还找不见人,就要报案了。” 四姨太哭得更大声了。 一整夜,白家的人都处于奔忙状态,仆人来了去去了来,带回的消息无一不令人失望。 熬到天亮时,白荷再次受了风寒,白月薇依然杳无音讯。 沉默将所有人笼罩。 白荷拿着汤婆子暖手,她看了一眼大太太,大太太说:“报案吧。” 第33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李焰想不通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白荷什么,这辈子要这么受她的折磨。 “白荷,是你报案说你妹妹失踪了对吧?那我多问两句怎么了?不了解清楚情况我怎么帮你去找人?” “了解情况我没意见,但你问的那些问题白家的人都回答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了,你还要问?你是觉得有人会撒谎?” 白荷才是真的想不通,李焰这个榆木脑袋究竟是怎么当上捕头的?靠关系? 她拧着眉瞪着李焰,李焰也是被她说的没脾气,点点头说:“行,我看你也说不出个四六来。”他站起身安排人去找,白荷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月薇上个月生日时照的。” 李焰接过来看了眼,照片上的小姑娘青春靓丽,有十几岁少女特有的活力。 白荷看着照片,低声说:“李焰,我妹妹就拜托了。” 第一次看见白荷如此无奈切无助,李焰心头莫名不快,他回了句“别担心”,拿着照片去安排。 但偌大的一个金洲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何况她很有可能刻意在躲藏。 三天过去了,白家仍然没有收到白月薇的任何消息。 四姨太没日没夜的哭,一直念叨着:“就算是被人绑架了也该有信来啊!你不来信我们怎么给赎金啊!” 白荷喝了知了端来的去风寒汤药,听她在那儿哭哭啼啼的脑仁都疼,不耐烦地说了句:“别哭了!哭人就能找到了?” 女儿丢了,当妈的当然心疼。 但是家里和巡捕都在一起没日没夜的找人,本来都够有烦闷,她成天蹲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知道哭,无疑是给大家增添压力。 可没人敢说,毕竟是她生养的女儿。 现在白荷一张口,众人都暗自点头。 大太太就说:“是啊婉仪,你说你天天哭,哭的我们都不好受……” 四姨太用手帕擦着泪,“大姐,我能不哭吗?我就月薇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怎么活啊!大姐您也是经历过的,您应该能感同身受的啊!” “哎婉仪!”想阻止四姨太乱说话的白正廷却是来不及。 早年丧女中年丧子的大太太突然就沉默了,神情也黯淡下来。 白荷扶着额,剜了四姨太一眼,随即看了看桌上的电话,她在犹豫。 “小荷……” 白正廷想让白荷再催催巡捕房,白荷却打断了他,“知了,把电话给我拿过来。” “哎好。”知了迅速地拿了电话放在小茶桌上。 白荷拿起听筒,食指一个一个数字拨出去。 在座的人都看向她。 过了片刻,白荷低声说:“你好,请转江南101祝公馆。” 众人皆是一愣。 白正廷诧异道:“你、你给祝东风打电话做什么?” 大太太却比他通透,“对,祝东风人脉比我们广,他一定有办法。” 四姨太一听也欣喜不已。 他们只有一个疑问:祝东风会出手相助吗? 祝东风刚忙完在餐厅用晚餐,客厅电话响起时,阿南去接,很快就走回来对他说:“先生,是白小姐。” “嗯。”祝东风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然后他取下胸前餐巾擦了擦嘴角,“说什么事了吗?” 阿南回答道:“没有。但应该不意外。” 祝东风笑了笑,拿着红酒来到客厅。 “怎么了?”他对着电话那头的白荷问道。 “九爷。”白荷手指抓着电话线,她内心极度纠结,却不得不说:“九爷,我妹妹白月薇失踪了。” 祝东风喝了口红酒,带笑看了眼阿南,淡然道:“我知道。不过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上门来找我。”看来是吃了教训了。 白荷说:“九爷,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家里人都很担心,您能帮帮忙吗?” 祝东风意味深长:“白荷,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的付出都是需要回报的。 白荷当然记得。 “九爷,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第34章:白月薇的意中人 对于祝东风而言,要在金洲城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 他有明面上的手下,也有暗地里的走卒,只要他想知道一些事,十有八九都瞒不过他。 不过这次在白月薇的事件上,稍微有了些难度。 与白荷通话后的二十四小时里,阿南没能找到人,只查到一点线索,据说白月薇失踪之前曾在皇后酒楼逗留十几分钟,但她没吃饭,也没订包房,她就在一楼大厅坐着,之后离开再也没有出现。 阿南将这一线索告诉祝东风时,他正在第一码头看工人从船上往下搬运货物。 江边的风很喧嚣,穿着再厚的衣物它都能穿透你的骨肉。 祝东风听完阿南说的便始终在沉默。 阿南对于自己的办事不力很是惭愧,毕竟这是第一次没能尽快完成祝东风交代的任务。 “先生,我再加派人手,一定很快就能找到。” “不用。过于张扬反而误事。”祝东风盯着江面起起伏伏的船只,清雅绝尘的脸上是一贯淡漠的表情。 他在想白荷,想白月薇。 他见过两次白月薇,第一次是一年前在绸缎庄里,白月薇和她的母亲在选做旗袍的布料;第二次是前不久在路上,看到她独自一人进了茶仙楼。 回忆起前段时间的偶遇,虽然是匆匆一瞥,但祝东风仍清晰地记得小姑娘走进茶楼时脸上带着的灿烂笑容。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要想在本地查无此人,容易,但也困难。” 阿南迟疑道:“先生您的意思是……” 祝东风说:“将所有她认识的人仔细排查一遍。总会有收获。” “可是先生,白家已经问过白月薇小姐的朋友同学老师了,都没有线索。”再去查岂不是浪费时间? 祝东风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白家那群人,除了白荷,还有几个是中用的?”话里话外都是毫不留情的讽刺。 阿南点头,这倒也是。 “那先生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办。”说着阿南退了两步转身要走。 祝东风应了一声,却又立即叫道:“等等。” 阿南疑惑地回头:“先生?” “你去茶仙楼看看,可能有线索。重点查一查白月薇最近和谁交往密切。”祝东风着重强调了一句:“尤其是男性。” 阿南心中了然,回了句“我明白了”。 下午六点多时,祝东风又接到了白荷的电话,听到“暂时没有消息”的答复时,隔着听筒祝东风都能感受到她的失望。 能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般上心,也属实少见。大多只是表面手足。 譬如祝家几位。 但世间之大,人与人的想法自然有所不同,祝东风对此也不觉得新奇。毕竟祝家的几个都是人精。 意识到自己无形之中似乎又诋毁了白荷的家人,祝东风勾着嘴角笑了,但他还在一本正经地问白荷:“白月薇有意中人了吗?” 白荷愣了,对于祝东风这样问很意外,“九爷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跟这有关吗?” “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 白荷皱了皱眉,低声说:“应该是有了,她母亲见到过,我也远远地见过月薇上了对方的车。但我们都没有看见对方的样子,不知道是谁。” “嗯,不意外。”祝东风说道。 白荷抿紧唇。 挂断了和祝东风的通话,坐在一旁的四姨太就按耐不住地问白荷找到人了没有,白荷不理她,真找到人了她还能这样吗? 白荷又给李焰打了电话,得到还是一样的答复。 她终是抑制不住地发脾气:“难道这人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李焰难得轻声安慰她:“哪有凭空消失的道理?你别生气,我们一直在找,找到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你妹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白荷扶着额头道歉,说她不该对他发火。 李焰笑了,“没事,我都习惯了。” 白荷不再吭声,李焰让她早点儿吃了饭去休息,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就有好消息等着她。 这几天白家没有谁能吃好睡好,往日不觉得,现在冷不丁少了个人,还是调剂氛围的白月薇。 原本在家里白荷跟谁都不对付,也就和白月薇说说笑笑。这白月薇失踪了,她再也露不出个笑脸,连目光都吝啬给予别人。 真真是冷冷清清。 白荷硬生生地在床上熬了一夜,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熊熊大火,让她反复经历失去母亲的那一刻。 她连哭都没有声音。 醒来时身上的丝绸睡衣都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稍微见点风就冷得不行。 白荷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谁也没知会,裹着貂皮大衣一个人就出了门。 天还没亮,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走到了祝东风的私人宅邸。 白荷在原地呆愣,看着眼前这栋洋房,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有了之前的事,白荷可不想久留,正要走,就听到大门里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她四下找寻能躲藏的地方,心急之间她慌不择路地裹着貂皮大衣走进了灌木丛里。 却在暗处正对上一双阴鸷的眼。 “啊……” 尖叫被尽数堵在喉间。 灌木丛一阵窸窣,很快归于平静。 不消片刻,祝公馆大门开启,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开出。 第35章: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今日天阴,湿冷。 祝东风的心情不是很好。 阿南开着车频频看后视镜,一脸的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祝东风感官敏锐,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沉声道:“有话就说。” 阿南又看了看后视镜,才试探着说:“先生,您回去看望老太爷,空着手,是不是不太好?” 祝东风闻言头也没抬,冷冷地说:“他还没死,现在就买花圈回去,更不好。” 阿南噎了下,继续冒着被骂的风险说:“先生,要不咱们买点老太爷爱吃的给他。”虽不值钱。但再不济也比两手空空强啊。 祝东风嗤笑,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爱吃什么?” 阿南不说话了,祝东风反倒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说:“他要是爱吃砒霜,我倒是很乐意买给他。” 阿南咽了口唾液。 车里就此安静下来。 车一路开到西郊祝家老宅,阿南刚把车停在宅院外,另一辆黑色的车紧随其后也停了下来。 祝东风让阿南先去忙他该忙的事情,到中午再过来接他,然后就下了车。 他慢悠悠地把大衣的扣子扣上,看了眼挂在宅门左侧的门牌,“祝宅”二字庸俗且死板,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看着就烦。他侧首看向从那辆车上下来的人。 “你也接到电话了?”那人吐着热气笑着说。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也是,没有电话你也不会回来。” 祝东风不在意他话里有话,只是说:“天还没亮就接到了四姐的电话,说老爷子夜里心脏病复发了。” “哦。四姐说老爷子快不行了?” “那倒没有。”祝东风说。 那人笑了两声,似乎有点点失望,他和祝东风一起走进宅院。 祝家老宅,说是老宅其实不然。除了院墙以及大门保留了过去的模样,里面的一砖一瓦都经过大规模的改动修葺,有亭台水榭,也有花鸟鱼池,景色称得上优美,但感觉早已不复从前。 当然这对祝东风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至多也只是看上去好看罢了。 他进到客厅里,周身都被一股暖流包围。 仆人上前来接过他脱下的大衣,他要了一杯咖啡,对正在打电话的中年女人叫道:“四姐。” 祝锦绣欣喜地看着祝东风二人,搁下听筒:“老八,老九!” 祝老八祝海韬右手掩在嘴角,偏头轻声说:“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祝东风淡淡附和:“我也是。” 但说归说,二人脸上仍旧是挂着笑走上前,祝锦绣开心了一阵儿,又有些生气:“是不是只要我不说爸不好,你们就谁都不进家?” “哎你可别冤枉我!我前天才从家里走。”祝海韬指着祝东风,“你还是说说他吧。他从外地回来后就再也没在家住过。” 祝锦绣瞪了他一眼,又瞪祝东风,可祝东风的性子打小就冷淡,长大了虽说好了一些,可骨子里还是待谁都不亲近。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们。” 祝海韬笑着问:“老爷子呢?” “刚睡下,妈在照看着。你们没碰见赵医生吗?他也才走没多久。” 睡下的意思就是还活的好好的。 祝东风在沙发上坐下,说没碰见,问祝锦绣:“赵渊怎么说?” 祝锦绣无奈:“这也是老毛病了,他还能怎么说?” 看来大限还未至。 祝东风“啧”了一声,心情更差了。 第36章:宝刀未老 祝海韬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有几分痞气:“赵渊医术越来越好了,这样都没事。”老爷子命不该绝啊。 “你还盼着爸出事?” “哪能。我巴不得他能再多活五百年。” 祝锦绣对他的口无遮拦实在是没办法,朝他摆摆手算是认输,“我给老五老六也打了电话,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到。刚好,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四姐,你这个期望老实说有点儿过高了。”祝海韬直白地说。 祝东风端着咖啡轻笑。 祝锦绣眉头一跳:“再胡说我就把你嘴堵上!” 两杯咖啡的功夫,老五祝森山和老六祝清河就到了。几个人去看了看卧床休养的老爷子,老爷子身体虚弱,但嘴还能动,劈头盖脸地就把五个人轮流骂了一遍,骂他们是不肖子孙,老子都快死了也没人理会;骂他们个个阴险狡诈,只会算计他的财产;骂他们是废物,是蠢货,是没用的东西…… 骂着骂着他的声音就弱了下去,被骂的五个人神情皆是平静,等他骂累得睡了过去,祝森山才问:“心脏病复发的原因是什么?”祝森山在政府身居高位,眉宇间自有一股气势。 祝锦绣张了张嘴,没说,显然不太好启齿。 她看了眼祝家唯一的夫人沈聘婷,朝祝森山微微摇头。 沈聘婷说了一句话:“散了吧。” 祝森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祝家宅院是座牢笼,没有人会喜欢待在这里。 祝东风边戴着手套边往外走,踏出祝家宅门时才想起来自己让阿南到中午再来接,而此时才十点一刻。 他微皱眉头,祝海韬的车到了他面前,“顺路,我送你。” 看着祝海韬和祝东风兄弟二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先一步离去,祝锦绣无奈:“越发没有规矩了。” 规矩? 把“规矩”这两个字用在祝家人身上,本身就不合规矩。 “哎你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回事儿吗?” 坐在车里,祝东风突然听到祝海韬说了这么一句。表情戏谑带着讥讽。 祝东风说:“你知道?” “刚才四姐跟五哥走在后边说话听见的。”祝海韬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也没问祝东风要不要,直接就递给了他一支,又拿出了火。 他叼着烟点火,含糊不清地说:“老爷子跟个新来的小丫环玩了点刺激的,太兴奋了,一下子没撑住。” 他把火给了祝东风,夹着烟吐出灰白的气体,笑了:“说沈小娘过去的时候,老爷子躺地上,那玩意儿还站着呢。哎,他快七十了吧?宝刀不老啊。” 祝东风听着他的话,说:“羡慕?去找赵渊。” “得了吧。我可不想人死了枪还立着。” 祝东风淡淡一晒,祝海韬瞧他这表情,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和白家的某位小姐走的挺近?” “听说?从哪儿听说的?” “风吹到我耳朵里的。”祝海韬食指点了点耳朵。 祝东风深吸了一口烟,神色惬意,他看了看手里的烟,再看着祝海韬,客观地说道:“白荷,长得很漂亮。” 祝海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两声,赞同道:“怪不得。长得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 祝东风含笑不语。 之后祝海韬便没再提起过白荷一事。 祝东风回到公馆后简单用了餐就去了书房看刚送来的上个月账本。 阿南到十二点半才回来。见祝东风在忙,他暂时没说话,就站在桌前等着。 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祝东风合上了账本,把钢笔放回到笔筒里,他摘下眼镜掐了掐鼻梁,问阿南有什么收获。 阿南说:“先生,您让我去茶仙楼,我去了。” 祝东风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应了一声,让他说下去。 阿南继续说:“店家的口风很紧,显然是有人打点过。我只套出了对方是位……知名人士。” 祝东风睁开了眼。 “知名人士?” 阿南点头。 整个金洲城能有几个知名人士? 祝东风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很快就笑了。 第37章:凤凰山,黑风寨 白月薇一事的结果多少有些令祝东风出乎意料。 他想过白月薇能轻易地就在金洲城音讯全无那么背后肯定是有人,且对方应当是有一定的权利背景,但的确没想过那人会近在眼前。 祝东风觉得有趣,没多久就打出去了一通电话。是个女人接的。 “你好,我...... 《暗香》第37章:凤凰山,黑风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章:我还以为九爷不想 阿南去开车了,白荷跟着祝东风走,内心莫名不安,觉得事情结束的过于平淡和简单。 她下意识看了眼身后,已经看不见黑风和苏妙的身影,风把新草吹的沙沙作响。她不知道自己那股子不安从何而来,只得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祝东风的手。 祝东风的眼神在走出望山亭后就变得阴鸷晦暗。他...... 《暗香》第38章:我还以为九爷不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9章:祝家是没落的贵族 之后祝东风便身体力行地教会了白荷,什么叫不要随意招惹男人。 事后她趴伏在床上,被子覆盖之下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祝东风靠在床头,右手轻轻地抓着她的长发在指间揉捻。 白荷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神情是放松的,眉宇间一向让人无法忽略的冷情也消失不见。 可...... 《暗香》第39章:祝家是没落的贵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0章:你把我抓起来好了 “黑风被巡捕房的人抓到了?”祝东风蹙眉问。 阿南说:“是。” 祝东风问怎么抓到的?在哪儿抓到的? 阿南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说。 祝东风看了他一眼,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给的答案不太会...... 《暗香》第40章:你把我抓起来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让他爱上你 夜深了,白家人都相继睡下了。 白荷却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描眉画眼,知了悄咪咪地走了进来,说管家还没歇下,待会儿要小心点儿。 她问白荷穿哪套衣服,白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想说:“就穿那套白底青花的吧。” “哎...... 《暗香》第41章:让他爱上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章:黑风死了 纵欲过度? 纵欲过度…… 白荷的表情僵硬了,陆少野怀疑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她嘴角的笑都挂不住了,“伯父拿给我的药?” 陆少野一脸“不然呢”的反问。 ...... 《暗香》第41章:黑风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章:你不准喜欢他 军队驻扎金洲城,瞬间惹得城内的寻常百姓人心惶惶,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时之间街上的人少了,谣言却多了。 这不过是一天之内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正廷还提起了这事儿,他说要不咱们搬到清陵去,或者周边的哪个城都行,他怕到时候真有事再殃...... 《暗香》第43章:你不准喜欢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有人落水了 白月薇有了意中人这是肯定的,只是对方是谁,白荷一直都没能弄清楚。 现在,白荷觉得很有可能是祝江云。 首先,白月薇离家出走消失的那几天,这么多人找她都没能摸到踪迹,那么祝江云身为祝森山的儿子绝对是有实力办到的;其次,白荷曾经试探性的问过祝东风,祝东风意外地没有...... 《暗香》第44章:有人落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章: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是在气祝东风,还是在气别人? 白荷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反倒也在认真地问自己,她所气的到底是谁?她自然不会说她是在气自己,毕竟她虽然关心喜爱白月薇,可她又不能时时刻刻管教着她,就算是白月薇同意,四姨太也不会同意。 “九爷说笑了,我谁都不气。...... 《暗香》第45章: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章:我身体不行 十八岁的白月薇沉浸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无法自拔,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十八岁和四十八岁的男人之间的差距是什么?也没有想过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爱她。而她所谓的爱她,是爱她青涩的身体,还是爱她青春的灵魂? 当然也许白月薇并不想弄明白。 白荷与她争论过后,知道她大约是...... 《暗香》第46章:我身体不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7章:别来无恙 黑风死了这件事对白荷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为此担心。 但是她比较好奇,他在捕房里按理说应该是很安全的,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就被人暗杀了呢? 陆少野说:“看见报纸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再一想,恨他的人那么多,你看每天围堵在巡捕房门口的那些人,他...... 《暗香》第47章:别来无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你我都是局外人 车还在继续开着,气氛沉寂,阿南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身后事。 白荷侧坐着身子,一手抓着前方座位,一双杏眼睁得圆润望着祝东风,祝东风微微抬眸敲着她,至少有半分钟的功夫没说话,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突然嘴角上扬:“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一件事。” ...... 《暗香》第48章:你我都是局外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章:一物降一物 大太太坐在椅子上被吓得身子都差点儿滑下去,堪堪抓住了扶手才没让自己沦落到比现在更加狼狈的地界,她看着白荷长长地喘了两口气,随即就手忙脚乱地坐好把听筒放下,掉在地上的外衣也没空儿捡起来,略显尴尬地笑着说:“是你啊,你怎么起来了?” 自打白荷当众羞辱了大...... 《暗香》第49章:一物降一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0章:杀了你我再自杀 白荷一直睡到太阳照脸才醒来,醒来时祝东风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睁开眼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的时还犯愁了一下,愁她又睡过头了,回家又要找些借口对付白家那帮人。 但是等她坐起来醒了一会儿神,她猛地想起来,哦,她和祝东风的关系几乎人尽皆知了,她不用再每天为了隐瞒而绞尽脑...... 《暗香》第50章:杀了你我再自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1章:绝不会如他所愿 小婶婶? 祝江云这话一问出来,祝东风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他合上明细本扭头看祝江云,见他一脸隐晦又贼兮兮地笑,微微皱了皱眉,又面无表情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是不是该改口了?”祝江云以为祝东风刚才那...... 《暗香》第51章:绝不会如他所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2章:名单 祝东风没想到已经死了挺长时间的人还能再给他生出事端来,不由得心生厌烦,但此刻来到别人的地界了,他也不能太傲慢,总归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于是祝东风先微微蹙眉面露疑惑地望着叶青,似乎是在回想他所说的“黑风”是哪一位?过了约莫半分钟的功夫,他才恍然,以示自...... 《暗香》第52章:名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章:你该死 阿南不知道怎么才半年不见,祝星的脑子就像是进了水一样的不好使了。 他都跟她说了白小姐是先生的女朋友女朋友,她怎么还上来就把人家给拦下了?是他说的不够明白还是祝星的耳朵出问题了? 当然,他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而祝星的耳朵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心。 ...... 《暗香》第53章:你该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4章:白訾翊回家 白月薇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白荷,一时之间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她以为白荷是特意来看看她的,但是又不好进去找她,所以才在这路边徘徊。 但是发现白荷一见到她又要走,她又有些急迫,松开祝森山的手就往前小跑了两步,很快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怀着孕,又连忙停下来,快步走上前去。 ...... 《暗香》第54章:白訾翊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5章:白荷,你就是我 起初白訾翊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是在做梦,随口就问了句:“哪个祝东风?” 小兵都被他问懵了,说是祝家九爷,祝东风。 “哦。”白訾翊答应了一声,没当回事儿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了。 小兵眼珠子都快要掉出...... 《暗香》第55章:白荷,你就是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叫我九夫人 突然就被委以重任的白荷走出看管所,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 她转过身看着这栋灰色晦暗的建筑物,想着名动金洲的祝东风就被关押在这里面,恐怕说出去十个人至少会有九个不相信。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也不信。 白荷抬起下巴深深地吸...... 《暗香》第56章:叫我九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7章:我看你们谁敢 “九夫人?”一听到白荷这样说,在座的几位老板都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怀疑。 身穿黑马褂的男人微微眯起了双眸,眼神犀利地盯着白荷,若是寻常人恐怕被他这么一盯就要低头了,但是白荷不会,她甚至还很有闲情地笑:...... 《暗香》第57章:我看你们谁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8章:喜欢有您在的时候 脆弱的女子就像是一只易碎的花瓶,无论谁见了都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更何况白荷生的如此之漂亮,她都不用说过多的话做过多的表情,单单是肩膀的轻微的抖动,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所遭遇的‘委屈’而愤怒。 “没事了,没事了。...... 《暗香》第58章:喜欢有您在的时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章:祝东风回家 虽说祝东风答应了不再继续‘住在’看管所,但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这样不仅祝东风损坏的名声未能洗净,就连警务厅都要落下一个包庇的罪名。 于是在梁永和与祝森山还有王冶淳三人商议过后,决定还是发布一则公告,以证祝东风的清白,再让他光明正大地离开。 ...... 《暗香》第59章:祝东风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0章:何必大费周章 白荷醒来时发现祝东风还在睡着,眉宇间很是平静,真的是难得见到他安安稳稳地睡一场好觉。 这几天来白荷也终于意识到了祝东风的入睡困难甚至失眠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每天要为了生意而奔波劳碌,平均每三天就要回复十几封或二三十封信,据阿南说他还要时常与人喝茶吃饭谈事情。长期高强度的消耗...... 《暗香》第60章:何必大费周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章:赌场和地下钱庄 “你在赌场看见了白荷?” 祝东风唇上露出轻笑的痕迹,他只当廖绍川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所以才特意在他安全脱身后打来电话慰问,顺便找一下存在感。 至于他的话,祝东风是不信的,白荷因为白正廷的缘故痛恨赌场,痛恨到了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暗香》第61章:赌场和地下钱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章:孩子没了 祝森山这话说的含糊其词,白荷一时没能理解其中含义,蹙着秀眉,眼神愠怒地又问:“没能忍住什么?你动手打了她?” 白荷先入为主地就是这样想的,也并不觉得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就发现祝森山紧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他的妻子魏婧...... 《暗香》第62章:孩子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无主孤魂 白正廷觉得白家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太岁,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出事? 白月薇失去了腹中两个月大的胎儿,在医院里整天郁郁寡欢神经兮兮;白荷好端端地出门和人去风筝节,居然会莫名其妙晕倒被白訾翊送进了医院。 “该不会是被脏东西缠上了?”白正廷很是怀疑。 ...... 《暗香》第63章:无主孤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章:妈妈,你不要怪我 白荷不见了。 祝东风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阿南汇报他所查到的线索,有人按了大门的门铃,祝星走出去看是谁,等她再回来时,她就拧着眉头,说:“先生,是白小姐的丫环。她问白小姐在不在这儿。” “让她进来。...... 《暗香》第63章:妈妈,你不要怪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自食恶果 对于白家人来说,‘国色添香’是他们一切的经济来源,关掉‘国色添香’等于自断财路。 可是看看白家这些人,个个有手有脚容貌端正,难道关了店铺就不能活了? 不过是贪图享乐惯了,吃不得一点儿苦罢了。 白...... 《暗香》第65章:自食恶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