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非凡相师》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一章 寻人 时值正午,杭州城外。 一身形修长的白衣男子缓缓停下了脚步。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气宇轩昂,英姿勃发,清澈灵动的双眸之中一抹淡淡的忧虑之色若隐若现;傲世的俊颜配上着淡淡的忧虑之色,使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愈加超凡脱俗! 放眼望去,一座无比高大的城楼耸立眼前。看着城墙上那历经岁月沧桑而始终未曾改变的“杭州城”三个字;他长叹一声:“终于到了,哎……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在这里,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我便先进去寻人打探一番,再者……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又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皮,也顺便瞧瞧这传说中的杭州美景,也算是不虚此行!” 打定主意,白衣男子抬起双脚,快步地朝城内行去。 此刻正值午时,烈日当头,然而,他的脸上却不见点滴汗珠,仍旧一如平常模样。一路行来,他虽甚是疲累,但他的步伐却依然如往常般稳健有力!并不见寻常人该有之疲态! 未几,入得城来,男子的眼球立时被面前的景致所吸引,虽然进城前他便有所心理准备,但仍不免惊叹连连:各色雕车竞驻于街,金翠曜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只见以高大的杭州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舍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正午残暴的阳光普洒在这些红砖绿瓦及突兀横出、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杭州美景增添了几分诗意。 眼前的种种美景让白衣男子有种如梦似幻之感,让他大饱了眼福,足慰平生。“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他收了收有些飘忽的心绪,称赞道:“杭州美景,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杭州之盛名,当实至名归!” 杭州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熙熙攘攘的苏堤之上,行人如织,美景如画,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情景好不热闹。行走在街道上,他眼望着体味着这杭州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的一喜,深藏忧虑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久违的一抹微笑。 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侧目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片刻后,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得的凝重起来,他再也无心欣赏这如诗如画的杭州美景了。脚步亦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行经一个摆摊算命的先生桌前时,兀自想事情的他忽听得有人喊了一句:“这位公子,暂请留步。” 他寻声侧目看去,原来是旁边的一位算命先生喊住了他,随即他便停下了脚步,转目看向了这位算命先生,并且打量着他,只见算命先生一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此时的他正坐在椅子上,桌上毛笔、宣纸、几本书籍、竹签等算命必备之物一应俱全;桌子右方的一个笼子里装满了白鸽,他的右后方放着一面旗子,妻子上面写着“麻衣神相”四个醒目的大字,先生的正后方的墙上贴了一张人脸画像。 男子打量他的同时,算命先生也在打量着他,算命先生故作深意意的说道:“看公子你眉头深锁、印堂发黑,近来一定是诸事不顺!”听完先生之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便顺势问道:“我想找个朋友,不知你有何办法?” 闻言,算命先生微微笑道:“嗯,这个没有问题!这样吧,咱先测个字吧!”说着,便顺手拿了桌上的一张白色宣纸递给了他。他接过了宣纸,顺手拿过桌上的毛笔刷刷几下便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官”字,而后便又递给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接过纸张后,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恭喜恭喜,你失散多年的朋友,现如今应该已经升官发财了。” 闻言,他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了看桌上的白鸽一眼,微笑问道:“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他话音刚落,先生便拿着那张纸给他解释道:“你看看,这个“官”字粗壮有力、气势不凡,是以,你所寻之人,定是大富大贵之人。”白衣男子似是没听进去一般,接着问道:“测字不是应该依据筑乩的吗?” 乍听此言,先生心下一惊,暗道不好,这人竟知道筑乩?!心知眼前这人绝非常人般好糊弄,他眼珠一转,心思急转,心中在想应对之策,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相术大师,他的算命看相的本事充其量也就是个半吊子水准,这还是他在一些书上学来的,只是迫于生计才到大街上来行骗赚钱,因为这样来钱快,混迹江湖多年,他也知晓一些道理,凡是来看相算命之人,必定有所求,有所欲,说白了就是来寻求安慰的,而自己只需动动嘴皮子,多说些好听的话就行了,因为他清楚:这世上就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如此轻松便能达到目的,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神奇的是,自从他干了这事之后,非但没有被人揭穿,反而,来找他算命看相的人越来越多,这人一多,他每日赚得银子也就越多,并且名气也越来越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之后,就难以收手,一时之利,已然无法满足于他,所以他便毅然决定长期干下去,直至如今。 现在他已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知道什么样的人好骗,什么样的人不好骗,而在这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经过此处之时,他便断定此人是个涉世未深、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他心想又有钱赚了,是以便在开始时叫住了他。 但,世事无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他便失算了。 先生的一切举动皆落在男子眼中,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静静的看着算命先生,静待他的下文,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年轻男子以为他起码要思虑一会,想好托词再说的时候,算命先生脱口而出:“我神相杨布衣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名声,说一不二,说三便不会道四……”那算命先生话还没讲完,忽然便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 乩:ji,第一声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章 风波起(上) 这位算命先生话还没说完,便被街上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给生生打断。 众人只听见不知是何人一声高喝:“魔道教众和正道之士又开战了,大家快躲起来呀!”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街上众人顿作鸟兽散,有些摆摊叫卖的小商贩竟连自己的商品货物都没拿,撒开两条腿就跑。那位算命先生见状,亦是拿上那面“麻衣神相”的旗子匆匆而退。至于其他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因为这些东西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算命先生离开后,白衣男子看了那几只白鸽一眼,他的眉头在此时微微皱起。众人俱是四散跑开,落荒而去,唯恐避之不及遭池鱼之殃。 众人各自仓皇归家,家家关门闭户,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面上在须臾之间空无一人,如一座空城、死城一般寂静无声。 面对此种情况,众人尽皆逃命,唯有一人例外;他便是那名白衣男子,更准确的说,他是一位年仅十八岁的少年。 他并没有像这些人一般着急离去,此时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张写着“官”字的纸上,此刻正值晌午,本应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时刻,但此时却不知怎的,一阵狂风骤然袭来,将那张写着“官”字的纸吹落在地,那张纸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随风起舞。少年的双眸紧盯着这张纸的动向,他的脚步也随之而快速移动。直至飘向一条巷子的尽头的一堆木柴上方才罢休。 白衣少年见状,惊然而语:“官在木旁!莫非……”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看见街道的两头各有一拨人相向走来,一拨人如凶神恶煞,浑身戾气、杀气不断涌现;人人手持利器,眼中杀机迸现,似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而且在他们这一群人的最前面还有四个人抬着一口棺材缓缓走来,另一拨人也是不甘示弱,但唯一不同的是,白衣少年注意到他们身上虽同样弥漫着杀气,但他们给人的气质却截然相反,他们浑身透着一股凛然正气。白衣少年顿时恍然,这两拨人便是先前那名报信仁兄口中的正道与魔道中人。 这些年,他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江湖上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如今的江湖上正道以秋水山庄为首,魔道以玄冥宫为尊。多年来,正魔两道水火不容,缠斗不休,互有死伤,仇怨极深。 而他既非正道,亦非魔道,所以他并不想卷入正魔两道恩怨纠葛的浑水之中。自从师门遭逢巨变后,行走江湖他便一直是独来独往,从不主动招惹别人,无论是正道中人或是魔道之人。而他行走江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找到他的师兄慕容华。 思绪回归正轨,白衣少年注意到,双方就这样朝着对方缓缓走来,诡异的是,与他们一同的还有一口棺材;此时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这副棺材,他并没有着急出去,对他而言,这正魔两道的矛盾由来已久,他既不属于正道,亦不属于魔道,这种闲事还是少管为妙。而他此行,是为寻人而来,又何必徒增麻烦! 而从他们双方刚一出现,少年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口棺材之上,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他便在一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正魔两道的人在距对方三丈开外的地方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周边的氛围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魔道一方,最前方中间的一个长相凶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先开了口,只见他恶狠狠的说道:“福威镖局关总镖头嫁女,怎么说他也是正道中人,做白事怎会用不着呢?”说完,他便暗中运起内劲,猛地抬起一脚踢在了旁边的棺材上,棺材由于受力飞速向前移动,棺材移动间带动地上飞沙走石,正道的人一听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心想你们这些魔道妖人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正道无人么?眼见着这口棺材带着无比凌厉的气劲朝他们袭来,就在棺材离他们咫尺之距时,正道一方,位于最前方中间那名青衣剑客终于出手了,只见他同样是无比简单的一脚踹出,那朝他们疾速行来的棺材便在咫尺之处被生生止住:“你们的‘大礼’,我们心领了,但这份厚礼我们不想收!也收不起!”说完,他也是同样一脚猛踹在棺材上,棺材又以相同的方式折了回去。 络腮胡大汉见状,二话没说便又是相同一脚踹在了棺材之上,棺材又返回了正道一方的阵营,礼尚往来!青衣剑客自是又将它还给了络腮胡大汉,如此循环往复了两三次,站在一旁的这位少年也被他们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逗乐了,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少年不禁对自己之前得出的结论有些怀疑,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忽然那疾行中的棺材在双方的中间猛地发出一声爆响,紧接着,整个棺材便在这声爆响后化为了尘烟,烟尘散尽后,一个人,准确地来说,是一个胖和尚的身影浮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只见他一边使劲的摇晃着身体上的灰尘,一边埋怨的喊道:“哎呀!你们这些人只会将这副棺材踢来踹去,讲到口水都干了还不动手!全都是孬种吗?!”见他们正道的那些人所准备的棺材里竟然凭空冒出一个人,魔道为首的那人心中颇为惊讶,于是厉声问道:“臭和尚……你为何会躺在棺材里面啊!”正道的那些人骤听这位和尚之言,也是忍不住怒火中烧,愤然说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不想活了?!”和尚闻言,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双手合十,大笑道:“聪明!贫僧法号求死,一心是来求死的,的确是不想活了!你们这些黑猫、白猫,全愣在那里干什么?动手杀死我吧!杀死我就阿弥陀佛啦!来吧……快点杀死我吧!” 少年自看到胖和尚现身之后,脸上也终露出如释重负般的一抹微笑,果然不出他算计,还没待他心稍安,那名络腮胡便二话没说猛然出手,毫无征兆;他聚气于剑,只听见“嗖”的一声,手中长剑顿时化作一束耀目的白色流光,以迅雷之势直奔胖和尚而去,欲置这个人于死地,在他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和尚,这个可恶的搅事者,今日必须死;而且,这也是他们魔道中人一贯的做法:嚣张跋扈、我行我素,杀人从不问缘由,只凭个人喜好。 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胖和尚竟丝毫没有任何规避闪躲之意,依然是那么直直的,不偏不倚的站在原地;他双手合十,双眼紧闭,神态安然中带有一丝解脱,和尚竟是真的在求死。见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和尚竟真的没有任何躲避之意,正魔两道的人尽皆陷入了惊愕之中。 然而,就在致命剑光逼近求死和尚之时,一股浩瀚如大海般强大的力量竟抢先一步扑面而至,没错,这位白衣少年出手了,而这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并没有带来想象中那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相反,它格外的柔和,只是将求死和尚扑倒在地便悄然散去,无声地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股强大的力量逼近之时,求死和尚便心知此次的寻死计划恐难以如愿,因为识得这股力量,或者应说使用这套功法的人他很熟识,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会如此行事————他的至交好友云凡。 是以,求死和尚在其倒地的瞬间,双手凝聚功力猛地直击地面,他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以至于借其反震之力才堪堪站稳了身躯。 求死和尚虽在白衣少年云凡的暗助下逃过了必死的一劫,但他身后的正道中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由于求死和尚的“及时闪避”,白色剑芒锋芒之势丝毫不减,剑锋直指求死和尚正后方,其势依旧锐不可当!只听见“噗嗤”一声传来,剑芒透体而过,一名正道阵营的弟子应声而倒,当场便气绝身亡。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众人还未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便突然发生这等事,众人霎时愣在当场,几个呼吸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正道众人皆怒不可遏,每个人的脸上满是怒色,手中紧握的兵器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些,尤其正道领头的那位青衣剑客更甚!见此情景,青衣剑客举起剑愤然喝道:“这些魔道之人竟敢杀害我们的人,我们跟你们拼了!” 求死和尚闻言,喜不自胜,笑容满面道:“来呀……快来呀!”话毕,求死和尚又紧闭双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衣剑客说完,举剑便朝魔道中人这边杀将过来,余下正道之人见状,尽皆群起响应,他们紧跟青衣剑客的脚步带着毅然决然、一往无前的勇气一哄而上,魔道这边,见事态已然全面失控,双方一战已成定局;他们亦是不甘落后,举剑相迎,丝毫不惧正道来犯。 见此情形,云凡心知正魔两道这一战已无法避免,然而此时,见到求死和尚又复先前模样,他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无可奈何的神色,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唯一挚友呢?!自己岂能见死不救?!云凡思及此处,已然没有多余的想法,而且现实的情况已由不得他多想。 他,准备出手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章 风波起(中) 云凡施展轻功,身子腾地而起,如同飞燕一般,又像一阵风似的,从众人的头顶上吹过,飘飘然便已来到求死和尚的身旁,求死和尚侧目,看见来人是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他是谁,要干什么,是以,他并没有拒绝或是反抗,而是任由他施为。云凡二话没说就抄起求死和尚肥胖的身躯,脚尖轻点地面,两个人的身躯倏地拔地而起,须臾间便与求死和尚登上了旁边高大的楼阁之上,赶在他们交战前将他的好友求死和尚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边,正魔两道终究是交上了手,双方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剑,犹如针尖对麦芒,谁也没有退让一步,街道上刀尖相交、兵刃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异常热闹,也充满了血腥与残酷。 这一边,云凡将求死和尚带到一边的角落里,看着求死和尚喘着粗气、大汗淋漓,一副虚脱至极的模样,调侃道:“拜托你今后少吃一点,跑路都比别人慢半拍,你真的想死啊!” “贱肉横生也是罪过,我还是早死早超生,”求死和尚闻言,猛地吸了一口气,悠悠然道:“我现在就去死!”求死三句话不离本行,说完,求死和尚便作势又要冲出去。 云凡见状,连忙双手拉住了他,制止道:“你就这么冲出去并不是求死,是害人,你会连累很多人的!”云凡一边说着,一边以眼色示意他看向了那边的街道,不,现在应该说是战场! 战场上,正道与魔道的人打得难解难分,也是异常惨烈!双方都死伤惨重,人们先前没来得及收拾的摊子亦是被他们搞的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原本干净无垢的街道,街面上到处充斥着血腥之气,闻之亦是非常的刺鼻,就算是那种过惯刀口舔血日子的人都会忍不住当场作呕,简直是惨不堪言! 恰在此时,他们看见:有一个正道的弟子在与一名魔道中人对阵厮杀之时,那名正道弟子由于实力不济,被那名魔道的人抓住了空隙一脚便踹在了那人身上,那人顿时便如同炮弹一样倒飞出去;那人乘胜追击,乘他受伤倒地动弹不得之时,疾速行至他身旁,举刀便朝着他身上一顿乱砍,那名弟子顿时吐血不止,眼看着便没了生机。怎一个惨字了得?! 求死和尚亲见这一幕,原本被云凡安顿下的情绪又高涨起来,随即便言道:“我真是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云凡:“……” 见他求死之心如此执着,云凡只得继续劝导于他,求死和尚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他自然不想看着他如此轻生。 虽然云凡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但他知道求死和尚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过,这毕竟是他的隐私,他也不好追问,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沉默了一会,云凡继续道:“你还是听我一言,不要去了。” 求死闻言,便恳求道:“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要阻止我行不行!” “我就是看在这么多年朋友份上,才不想你来世变牲畜,”云凡直言道:“前世因,今世果;你今生的债还未还清,来世想再为人都难了。” 听完云凡这句话,求死和尚大点其头,说道:“嗯,你说得对,如若我就这样死了,那下辈子投胎岂不是要变成肥猪?不行,我要阻止他们,为自己积德还债。” 云凡不禁心中暗暗叫苦,又来了,真拿他没办法。正在这时,一柄长剑从求死和尚的脑门“咻”的飞过,直插在旁边屋舍的门上,把求死和尚吓了一跳,求死和尚看到了正魔两道互相厮杀、血沫横飞的惨状,求死和尚原本往外移的脚步不由得止住。 见状,云凡继续道:“你看这……对不对?我早就说过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又不是正道中人,我又不是魔道中人,干嘛要插手这件事呢?这些年来正魔两道水火不容,经常互相仇杀,无论你管或不管,他们会就此而罢手言和停止干戈吗?” 说话间,忽然“轰隆”一声爆响传来,他们纷纷侧目,在那一声爆音响过之后,正魔两道的人死伤惨重,一名身着异服魔道弟子从高处掉落了下来,刚好倒在了求死和尚的脚下,那人的一只胳膊已经不翼而飞,断手处的鲜血泊泊流出,他的面目也已被鲜血覆盖,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倒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生死不知了。 此等惨状跃然眼前,令人不忍直视,求死和尚面露不忍与无奈之色,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除此之外,他也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了,诚如云凡所言,正魔两道的矛盾由来已久,仇怨愈结愈深,已然深入骨髓,绝非他们个人一己之力所能平息化解!能自保就很不错了。 而云凡原本想借此良机好好在这杭州城游玩一番,但老天似是故意与他过不去,竟然会碰上这种事,看来真是流年不利,莫非这……随即他像是忆起了什么,抬目看向了远方天空良久、良久……而随之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喂!云兄弟,你在看什么了?看了这么半天,我刚才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求死也学他的样子朝天上看了看,一脸好奇的问道。 闻言,云凡嗯了一声,凝声叹道:“也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美丽绚烂的天空只怕再过不久便要变天了!”听完此言,求死和尚是一头雾水,云里雾里全然不知所云;求死又向天上看了看,还别说,今日的天气真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这哪像要变天的样子,心说这看相的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尽喜欢打哑谜,这是他的这位好友的一贯作风,是以,他便没在此事上多作计较。 而云凡,对于那件事,他自己都尚无头绪,亦毫无把握,又怎会将它告诉求死了,这样只会徒增一个人的烦恼与忧虑,而且,若是如此,极有可能会连累于他,于人无益,他又于心何忍。况且,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此事终归是他的私事,既是私事,那便让他一人了解,何必牵连无辜。也罢,以目前的情势,也只能顺其自然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凡看了那边的战场一眼,转目对求死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 云凡说着便拉着求死和尚转身便走:“哦对了,话说回来,这么久都找不到你,你为何会躺在棺材里?” “我本来想投河自尽的,忽然看见这么大一副棺材我就想躺进去睡一会,谁知一躺下去就睡着了……”求死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阵小孩子的哭泣声从他们前方传来。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四章 风波起(下) 云凡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身着粗制布衣,一双小手不停地抹着自己往下掉的眼泪,连连呜咽道:“娘……娘!”模样甚是可怜、无助,让人不免生出同情怜悯之心。而且,这个小姑娘此时正好站在了街道中央,她的周围,数之不尽的正魔两道的人正彼此之间相互厮杀,已然战至白热化,拳脚无眼、刀剑无情,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殃及到她,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云凡俩人见此情景,疾步行至小女孩面前,云凡急忙道:“小妹妹,这里危险,赶紧离开这。” 小女孩看见有两个人过来了,无助的小女孩如同溺水之人拽住了两根救命稻草般,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们。 云凡以为小女孩是与父母走散这才落入此般境地,是以便第一时间带其离开,随后在助其找到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一家得以团聚。但没想到,小女孩并没有立即随他离开,而是用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呜咽道:“娘!”云凡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正前方不远处的一辆木板车下,有两个人影正一动不动的蹲在下面。 可能由于害怕和恐惧的缘故,两人的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云凡隐约看见这两人乃是一个中年妇人与一个男孩,中年妇人将男孩紧紧护在怀中,而这位妇人亦是止不住微微颤抖;所料不错,他们应该是一对母子,这位夫人应就是小女孩口中的娘亲,而那个男童就是小女孩的弟弟或者哥哥。 云凡顿时心下恍然。 随即,云凡向求死叮嘱道:“求死,你先照顾一下小妹妹,我去去就来。”云凡说完,立即施展腾挪而去,身若游龙 求死答应一声,示意他放心,而后,求死便将她抱了起来,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避。 此时正魔两道的人仍然打的热火朝天,双方战况已至胶着之势。 云凡疾步向前掠去,目光直视前方,全然无视周围正在厮杀的正魔两道的人,全身真气源源涌出,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白色的护体屏障,有形却无实,整个人有如雷霆万钧之势加持,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至,他所过之处,正魔两道的人顿感一座巍峨山岳压了过来,气息紊乱、呼吸停滞、众人只觉无比压抑,身体亦是不自觉的猛然向后退了几步,一些离他稍近之人更是被生生震开直接陷入了昏迷。 当然,云凡很有分寸,他只用了三成的功力。 前路已然畅通,无甚阻碍。紧接着,云凡凌空跃起,身躯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取出了一直悬挂在腰间白色长袍内的一件武器,这是一件只属于他的专属武器,亦是他行走江湖的标志与保障。 这是一件通体翠绿的木棍,三尺三寸长,整体由三部分组成,每一节中间都是由特殊材料连接,可自行拆解,平素之时云凡都是将它一分为三,然后悬挂在腰间,隐于白袍内,只在需要用时方才取出,而今天,正是需要的时候。 当是时,两名正魔两道的弟子正在这对母子所在的木板车上搏斗,那名正道弟子一个不慎被另外一个魔道弟子干翻在木板车上,这位魔道之人乘势欺身而上,双手紧握长剑闪电般出手,手中长剑带着无比威凌之势,直奔这名正道之人的胸口而去,欲将他置于死地!瞬时,只听见“噗哧”一声轰响,长剑瞬间便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宝剑透体而过,那人惨叫一声,大量殷红的鲜血从那人的胸口喷涌而出,须臾间便成了一个血人,长剑穿体的那一刻,这位仁兄便去了极乐。 然而,这柄长剑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反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冲而下,目标直指木板车下的那对母子,它先是刺穿了一个人的身体,后又刺穿了木板车的木板,最后还携着恐怖的余威极速而下,可想而知,这一剑所蕴含的力量该是多么的强大!“啊!”的一声,众人只听见一声高昂的女子叫声传来。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翠绿木棍蓦然而至,它阻挡住了长剑向下的步伐,横向而来的木棍击打在垂直向下的长剑上,立时火星四溅,便在两者相碰的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柄剑与木棍相交的那部分竟应声而断。而这根木棍经毫发未损、完好如初。云凡最终及时赶到了。 阻断长剑后,云凡手掌往上一翻,木板车立时便倒飞出去,露出里面避难的母子二人,这对母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全身哆嗦、说不出话来,一个妇道人家何曾见过这些场面,云凡便保护两人离开此处,欲与另一边不远处的求死和尚会合。 另一边,求死这里也没有安生。 求死将这位小女孩护在身后,此时,小女孩依旧如先前般哭泣,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但她仍旧非常害怕,这个从她的神情便可看出,求死也不知该如何哄她,他只一个劲的安慰道:“小妹妹别怕!白衣哥哥很快便能把你娘带过来见你了!”听完这话,小女孩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求死便将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自己则是在这里等候云凡。 求死原本以为已经万事大吉了,现在就等云凡将她的母亲救出来就好了,但偏偏天不遂愿,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他不去惹事,偏偏就有人找上了他。 距他最近的一个魔道弟子便找上了他,这人先前被一个正道的人逼退,双方只打了十几个回合,这名魔道弟子便败下阵来,那人见这人不是他的对手,这样打着也着实无趣,于是便使出全力依照将其震开,随后便甩开他去找其他人了。恰在这时,这名魔道之人刚好撞在了求死和尚的身上,他转身看向了那个撞他之人,只见此人体格肥胖,身材高大,身穿一件破旧的衣衫,胸前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完全一副和尚打扮的模样,不是求死是何人。 看见这个和尚,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定是正道一脉的人,便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观其模样,他便想当然的以为这名和尚的武功定然不怎么样,先前在那人手上所受之辱,亦能悉数奉还于这个和尚身上,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他什么都没想,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向求死和尚,求死和尚见此情形,亦是勃然大怒,端的是欺人太甚!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况为人乎?我没惹你们,你们却来惹我,真当我可欺不成?! 面对这人致命的一剑,求死大吼一声,悍然出手,左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抓在那人拿刀的右手手腕上,将那人的右手死死扣住,求死的右手五指握成拳状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劲猛然击在那人的腹部,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便倒飞了出去,生死不知。 由于求死的力量过大,那人砸在了旁边屋舍的墙壁之上,硬是将青砖所堆砌而成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应该说是个大缺口。 旁的魔道弟子见状,顿觉此人绝非常人,不可小觑,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这些距他较近的魔道之人就像是提前约好了一般朝着他的方向蜂拥而来,求死一见事情不妙,这才得知自己惹了众怒,他撒开双腿转身便跑。 这一边,云凡领着这对吓的不轻的母子终于如约赶至,求死终于看见了云凡,求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顿时他便有了主心骨,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云凡亦看见了他,他们会合一处,还没等求死说话,云凡急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说完,云凡便领着这个妇人与一对子女急忙离开了这个充满杀戮的血腥之地,求死亦是紧随其后。一路无话。 大街上的血腥厮杀还在继续。 双防激战正酣时,两位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五章 暗潮涌(上) 这两个人为一男一女,他们年龄相仿,都不会超过二十岁。 男子身穿一件米色长袍,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身形修长,容貌俊朗不凡,气质卓绝,颇有一股侠者之风。 女子身着浅蓝长裙,上绣蝴蝶暗纹,裙摆的镶珠摇曳间折射着绚丽的光华,腰上缠着鎏金玉带,外面套上一件丝质绵薄纱衣,美艳不可方物,肌肤胜雪,白腻如脂,姿容绝丽,一双漆黑大眼甚是灵动,睫毛甚长,黛眉清细,气质清雅绝俗中透着一股刚强,玉颜入秋江上芙蓉,只可远观不容亵渎。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这里,这名男子提气飞步疾奔至一间楼阁的顶上,手中一把金弓墨箭,格外光彩夺目,正魔两道的人只听得“咻……咻”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看见身旁很多同伴手中的兵器竟全都不翼而飞,正魔两道的人都有,很多人都被这一异况所吸引,周围很多人不知不觉便停止了打斗,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名男子所为,是他发出的墨箭将他们的兵器打掉了。 与之同行的这名女子也紧随其后,她手持一把利剑,名为天鸯剑,这是她的专属佩剑,只见其自一高处从容跃下,加入了战端。她身形极致飘忽轻快,流连在众人之间,令人眼花缭乱,极难捕捉,与这名男子所行之事相同,皆意在阻止正魔两道开战。 经此两位不速之客横插一杠从中阻止,战况已在悄然发生变化,最直观的一个感觉便是,街道上的那种兵器相交短兵相接之声微弱了许多。经此变故,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不想再斗了,再者,打斗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累了。 这名男子见众人疲惫之态已显,心中不禁暗喜,如此良机,岂能错过?他准备一举阻止这场毫无意义,充满血腥杀戮的正魔派系之战!而这,也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男子站在楼阁顶之上,俯视下方整个战局,很快,他便将视线聚集在一个络腮胡大汉的身上,他一眼便识出了此人的身份,这人便是海鲨帮帮主沙马特,而海鲨帮一向以魔道之首玄冥宫马首是瞻,这次正魔两道的争端也是海鲨帮先挑起的,因此,只有制住了他,方有可能平息这场争斗。 注意已定,他收起了金弓墨箭,身子一动,凌空跃下,一双白皙的手掌带着撼山拔岳之势轰然劈下!掌风凌厉浑厚,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无丝毫预兆! 众人只觉得在那男子甫动之时,这双手掌就已经临近自己的头顶,似乎原本就在那里一般! “嘭!”一声爆音响起,男子前方的所有人尽皆应声倒地,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身子一动,直掠至络腮胡大汉沙马特的身后,准备一举止住他。 此刻,沙马特亦看见了他,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一下伤了己方许多人,他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原本待他这边的战斗结束,他便要去找那人讨回,却不想那人竟是主动找上门来,这可真是踏波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倒省去了些许麻烦,既然他主动找上了自己,那么,自己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几乎没做任何考虑,沙马特在同一时间纵身而起,手中长剑剑气环绕,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彩虹,带着三分凌厉的惊艳,后发先至的迎向那个男子,这一招沙马特使出了全力,气势磅礴,凌然有威! 眼见这一剑含威而来,就在剑芒距他的身躯只有一寸之时,男子的嘴唇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男子的身子动了,只见他的身形竟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侧身闪至杀马特的一侧,以此同时,他的右手猛然伸出,抓住了沙马特持剑的右手,右手突然被制住,不能再前进哪怕一丝一毫,自己的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沙马特内心惊得一批。但却也大概猜出了这对男女的来历。 紧接着,男子抓住杀马特持剑的右手旋转而至沙马特的身后,而原本要刺向男子的剑此刻却已然架在了杀马特自己的脖颈上。 男子沉声道:“赶快叫他们住手!”说完,刚开始沙马特还强装硬气没有说话,男子见状,便将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许,威胁之意更甚,大有他若不从便是死路一条之势,剑已架在脖子上,形势比人强,迫于无奈,沙马特只得命令道:“都给我住手!”此言一出,举场皆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正道抑或是魔道。他的同道虽然心有不甘,但自己老大的性命在别人手里,投鼠忌器,他们不敢妄动,再者,他们老大也已发话,而他们作为下属,自然更要停手。 这些正道众人见他们已然罢手,他们自然乐于接受,随即便也都停了手。虽说如此,但双方依旧相互对峙着,充满了火药味,随时都有再次开战的可能! 男子见此情形,终于会心一笑,随即便收回了手,沙马特面色阴沉的问道:“你们是秋水山庄的人?” 闻言,那男子微微一笑,承认道:“在下沈千行!” 与此同时,与沈千行同行的那名女子亦是答道:“在下叶嫣然!”说完,她便缓缓行至了这名叫沈千行的身旁。 “原来是秋水山庄的‘秋水四杰’,真是失敬啊!”沙马特礼节性的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沉鱼落雁】和【金弓墨箭】也不过如此!” “说的不错,我们两人的武功在秋水山庄当中的确是最差的,就连师弟师妹的武功都比我们好,他们应该就快到了。”叶嫣然徐徐道。 “如果我大师兄知道魔道在此寻衅滋事,定会很不高兴!”沈千行紧接道。话语之中充满浓浓的威胁之意。 闻言,沙马特亦不甘示弱,硬声说道:“莫非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惧一个区区的宋晚希?” “那么玄冥宫的应顺天呢?”叶嫣然反问道。 闻言,沙马特不由得愠怒,厉声道:“放肆,我们宫主的名讳岂容你直呼?!”言语中充满了对应顺天的敬畏与维护之意。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应顺天应宫主是如同神一般强大的存在!是他们所有魔道之众的榜样,是魔道一脉的中流砥柱!更是魔道的盟主!他们心中对他是无比的敬畏与尊崇,自是容不得他人随意置喙,哪怕是名讳都不可以,尤其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叶嫣然面色如常,但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刻骨的恨意,很快便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没发现,也包括他的师兄沈千行。 叶嫣然继续道:“夺印之战召开在即,正魔两道已经达成休战协议,如今你们私下生事,倘若被你们盟主知晓,后果会怎样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非常清楚。” 沙马特:“……”(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沈千行顺话接道:“这次双方都流血不少,伤亡惨重,再打下去谁都占不留便宜,只会徒添死伤。”说着,沈千行抱拳行礼道:“在下只求双方就此罢手。” 他的意思已然明了:好言歹言皆已说道,如若你们还是一意孤行,不听劝告,执意开战的话,那么,后果将自行承担! 沙马特沉默了。 正道一方,先前那位青衣剑客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他抱拳道:“沈少侠,令师是我们正道的盟主,你之所言,我们定会遵从,除非……”他没有在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了沙马特。他的意思已然非常明显。 众人此刻的目光皆聚焦在沙马特身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沙马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其实就在刚才,他便已经萌生了退却之意,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再者,归根结底,这次事件皆是因他而起的,倘若事态扩大,如他们所言,一旦被应顺天盟主得知,后果将不堪设想,自己死都是轻的。而现在,他们既已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又何乐而不为了。 沙马特看了沈千行叶嫣然师兄妹一眼,随即向一干属下说道:“好,既然应盟主早已与你们达成协议,我们走!” 魔道所属皆随着沙马特鱼贯而去。魔道众人趾高气扬而来,颓然灰溜而去。 见状,沈千行、叶嫣然相视一笑。只不过,不同的是,叶嫣然的微笑更加的意味深长。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六章 暗潮涌(中) 杭州城,醉仙居。 此处位于西湖东侧,邻近西湖之畔,坐落于杭州的黄金地段,是杭州城中最大的饭馆所在。每日宾客满座,生意非常火爆。 二楼一间清幽静雅的包间里,五个人分落而坐,三个大人两个小孩,他们赫然便是云凡、求死,以及被救的那位中年妇人与她的一对子女! 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光是观之便令人不由直咽口水。此时这两个小孩正狼吞虎咽吃着桌上的饭菜,可以看出,他们实在是太饿了!紧挨着的妇人不停地往他们的碗里夹着菜,桌子的另一边,云凡和求死并没有着急动筷子,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云凡、求死的脸上皆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求死看着两个孩子,满含笑意到:“你们尽量吃啊,不够的话可以再叫,这位公子有的是银子!”说完,求死别过脸去一阵偷笑。这一切自然没逃过云凡的眼睛,看着求死这般模样,云凡一阵无语。 当是时,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给两个孩子夹完菜后,拎着他们来到一边:“你们等会再吃,过来,快点过来感谢恩公!”妇人带着两个孩子齐膝跪在地上:“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 在他们准备拜谢之时,云凡便已然来到了他们身前,在他们跪谢的同时,云凡赶紧伸手将他们搀扶了起来:“起来……你们先起来再说。”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救你们,还不清这辈子的债!”求死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 云凡亦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救你们也不过是适逢其会顺手为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说。”云凡说完,便示意她们母子三人重新坐下。 话说如此,妇人还是连连感谢后,方才继续落座。 “看你们的装束应该不像本地人吧?”云凡问道。 闻言,那妇人答道:“小女子的家乡是陕西,因为今年家乡大旱,加上又闹饥荒又闹瘟疫,迫于无奈,这才带他们两个到这里来寻他们的爹。” “这千里迢迢的,岂不是很辛苦?!”求死关心的问道。 “只要能够找到他们的父亲,再辛苦我都无所谓!”妇人抚摸着孩子们的脑袋,一脸坚定的说道。 闻言,求死深深的看了这两个孩子一眼。 “那有没有你相公的消息?”云凡问道。 那妇人道:“我相公姓苏名慕风,他是福威镖局的镖师,我向人打听过,那间镖局应该就在这附近。”此时,云凡凝目看向了妇人的脸上,妇人样貌普通,俨然与普通的民妇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右脸的眼部以上眉毛以下的部位有一颗痣。 闻言,求死脱口而出:“福威镖局就在……”话还没讲完,便听见有人“哎”了一声,将它从中打断,求死侧目看去,是云凡所为。 云凡并没有同他解释,但这么多年朋友,求死知道他一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云凡既然不让他说,想必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是以,他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云凡接言道:“哎呀!我看你们也累了,不如这样吧,你们今晚就在这休息一宿,我帮你们查探一下福威镖局的具体位置,顺便打听一下你相公的消息。” “多谢两位恩公……多谢两位恩公!”妇人连连说道,欣然之色尽显。 席间无话。待酒足饭饱后,云凡依言将他们母子三人安排妥当后,两人这才起身离开。 还没等走出醉仙居的门,求死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福威镖局就在附近,我们可直接带他们过去,为何要让人家多住一晚?” 听完这话,云凡笑了,他早就料到求死会有此一问,他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没错,那个女子的遭遇确实是很可怜,但是就在刚才,我观察过她的面相,所料不错,这个女子应该为人正室才对。” 求死闻言,更是一头雾水,问道:“此话怎讲?” 云凡没有接下回答,而是继续接上言道:“不过可惜,她右边田宅有一颗痣,那颗痣名为【夫离】。 “那这与福威镖局有何关系?”求死继续问道。 云凡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我有种预感,此次福威镖局关总镖头嫁女之事应与这个女人大有关系。” “这样啊……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先行一步了,后会无期……永别了!我要去寻死了!”听完云凡的解惑,求死顿觉非常无趣,连连摆手道。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准备走了。 “喂……喂,你又来了!”云凡叫住了他。 求死停下了脚步:“哎呀!我已经帮你救了人,又做了那么多事,也是时候去死啦!”言语中颇有一丝决绝与云凡几次阻止自己寻死的不耐烦。 云凡缓缓行至他面前:“别忘了,你刚才在打斗中还将别人家的墙壁弄坏了啊!” 听了这话,求死侧目看向了云凡,云凡亦是冲他微微点了点头提示到。 经他这一点拨,求死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 就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自己将一个魔道弟子一拳打到了一面墙壁上,哪承想这青砖搭建的墙壁就这么坏了,也不知是自己的力道过大还是这墙本身就砌的不结实。不过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 求死与云凡来到了这家被他弄坏了墙壁的人这里,并主动提出与她重新修葺墙壁,屋主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大婶。闻言,自然是欣然应允。 这里的百姓平日里没少受魔道与正道的压榨与欺负,皆是敢怒不敢言,当地官府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正魔两道势大,他们能够独善其身便不错了,端的是有苦无人诉,有冤无处申,遇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大婶算是算是走运了,她一看来人: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与一个斯文相士,他们竟主动要帮自己修葺损坏的墙壁,便知他们面和心善不像是坏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遂斥责道:“哎呀!你们这些什么正道魔道,依我说,你们统统都是毫无人道,动辄就是打打杀杀,这样只会殃及池鱼、祸及无辜哇!” “大婶,贫道既不是魔道也不是正道,而是佛道。”求死闻言解释道。因为佛本是道,是故有此一说。 “非常抱歉,大婶,总之我们定会帮你把这面墙修葺好的。”云凡走过来缓缓道。 大婶道:“那就快一些吧。” 求死哈哈笑道:“一定……一定,但请放宽心。”他一边修葺一边与云凡说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哈哈哈!”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衣服的一角也被他给整进去了。 “为何无缘无故念起《金刚经》来了?”云凡好奇问道。 佛祖说过一切形相皆非真实,亦非真相,倘若你能够见到真相,就等于见到佛祖;是以这位大婶见不到真相是情有可原的。” 云凡闻言,知道他意有所指,言道:“求死大师,凡事不要这么执着,将这面墙修补好之后,慢慢再去求死吧!”云凡说完作势便要走。 见他要走,求死身子前倾,赶紧叫道:“喂…喂…喂……”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哗哗啦啦”一阵阵砖头落地的声音传来。 原本各自行事的云凡、求死纷纷转目,只听见里面的大婶“哎呀”一声尖叫,面露不悦,双手叉腰:“墙又塌了,你怎么搞的?”求死大师原本砌好的墙竟又坍塌了! 求死大师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角被砌在墙里了都浑然不觉,刚才只顾与云凡说话,因叫住他之心心切,身子不由地猛然往前倾,自己的衣角是出来了,但刚砌好的墙亦是毁于一旦了。 云凡见状,一阵默然,特么的,简直是无言以对了! “嘿嘿嘿!砌的不太好,我再重新砌。”求死厚着脸皮憨笑道。随即他便转身重砌了起来。 至于云凡,他还是辞别了求死大师,先行离开了。 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七章 暗潮涌(下) 云凡是个极重承诺的人,既已答应那个女子要助其找到她的相公,如此受人之托,便须忠人之事,这个道理他非常清楚,他自是会不遗余力竭力为之。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杭州城最负盛名的镖局————福威镖局。 ------- 此时的福威镖局里,从上到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对于他们而言,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今日是他们的总镖头爱女出阁之日。 房间各处挂满了大红的“囍”字和红布,镖局里随处可见佣人们忙碌的身影,无不渲染着一种喜庆、热闹的气氛。 然此时,福威镖局的大门前,却正在发生一件与之氛围相悖的事情。 福威镖局的门口,两个尖嘴猴腮的青衣小厮点头哈腰的站立两旁,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各路贵客,远远的他们便看见,三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拄着木棍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想沾沾喜气,顺便讨点赏钱,看见他们走了过来,这两小厮立时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以非常厌恶嫌弃的眼神看向他们:“滚开!快走呀,臭叫花子。”他们大声呵斥道。 “两位大爷,行行好,赏点钱吧!”这三个叫花子可怜巴巴乞求道。 “走不走?赶快滚开!”说着,其中一个小厮猛然抬脚,一脚踹在其中一个领头年长的叫花子身上,老叫花顿时“哎哟”惨叫一声,踉踉跄跄几步后便摔倒在地,他手中的那只破碗亦应声而碎。 那个小厮似乎还不解气,他举步上前抡起拳头便朝他砸了过来,他的拳头还没近老叫花的身,在半空中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纤纤玉手生生拦截,映入众人眼帘的这只柔荑如凝脂白玉,光滑细腻,俨然一副完美的艺术品。这只玉手横向而来,只用了一分的力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小厮的拳头死死扣住,令其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那小厮的拳头被制住,他大惊之下侧目看了过来,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拿着精美礼盒的年轻男子。 这是一个年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只见她身着一件粉红长裙,身材纤长,温润如玉,五官精致绝伦,黛眉清细,身姿妍媸,美眸顾盼之间气度高华,望去犹如仙子临凡,胸前高高隆起,手细如雪脂,温润如暖玉。与这个惊艳的红衣女子相比,她身旁的这名男子就显得异常普通,毫无出彩之处了。 这两位青衣小厮在福威镖局干了也有十几年,他们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与察言观色的本领,但见这两人的装束打扮,他们便知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定然是大有来头的!再者,那名男子手中还拿有一份华丽精美的礼品,一看便知是专程来参加他们小姐的婚礼的。而能够来此参加婚礼的人,定是非富即贵。待想明了这些后,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 此时,只听得红衣女子淡淡地说道:“他们只是想求一顿温饱,又何必下如此重手呢?今日乃关总镖头嫁女的大喜之日,应该人人开心才是;如此这般动手动脚,似乎不太吉利吧!” 女子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哈哈大笑从镖局里面传了出来,人未到声先至,随即便看到一个中年人在众人的拥簇下如众星捧月般缓缓走了出来,他身材魁梧,两道弯眉又黑又浓,一双大眼闪烁着浩然的光芒,胸脯横阔,如有万夫难敌之威势! 见到这个中年人到来,红衣女子与身旁的那位年轻男子皆面露敬意之色,神色间俱是多了几分拘谨之态。 来人赫然便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关振海。 关振海哈哈笑道:“好,林姑娘骂得好!”随即他转目看向了先前的那两个小厮,面色微冷道:“还不发红包?” 这位林姑娘,便是秋水山庄庄主同时亦是正道的盟主林浩然的千金林语清,而与她同行的这个年轻男子是庄主的首徒,名叫宋晚希。 “是,老爷。”两位小厮急忙恭敬应道。随后,他们俩便给了那三个叫花子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三个叫花子面向这两个年轻人连连感谢道:“谢谢这位少侠!谢谢这位姑娘!”说完,他们便高兴地离开了。 关振海微笑道:“两位少侠,里面请!”说着便做了个盛情邀请的手势。 三人缓步并行入内,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同声贺道:“恭喜关总镖头千金于归之喜(即女子出嫁)!” “谢谢……谢谢!哈哈哈!”关振海微笑的回礼道。 宋晚希道:“师傅因为正在闭关,所以特地命我们专程前来为总镖头道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说完,他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双手奉上。一旁早有人将他的贺礼双手接过了过去。 “林盟主真是客气,其实遣两位高足亲自前来喝小女的喜酒,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何必如此见外!” 闻言,林语清微微一笑,恭敬道:“前辈是我们正道的中流砥柱,德高望重,我们身为晚辈,又岂敢怠慢而有失礼数呢?!” “老夫老啦!”关振海闻言微微叹道:“咦,秋水山庄的‘秋水四杰’一向共同进退,怎么不见另外两位少侠呢?” “是这样的”宋晚希解释道:“二师弟与三师妹奉师傅之命,到湘西剿灭一帮妖人,不过已经办妥,应该这两日就会回来。” 关振海闻言心下了然:“如今魔道横行,武林正道就要靠你们这些后浪了。”说完,关振海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壮志未酬英雄迟暮的无奈之色,便如同那风前烛瓦上霜一般,显得力不从心了。 两人皆是听出了他言中、言外之意,俱是向他抱拳以示敬意,同时说道:“晚辈定当竭力以赴,不负前辈的厚望!” 关振海闻言甚是欣慰,微微一笑,抱拳道:“好!请两位随我进内堂喝杯薄酒。”说着便邀请他们两人一同进到了内堂。 …… 福威镖局外,云凡也终于来到了这里。 有了前车之鉴,这两位小厮并没有为难,云凡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了一个小厮,说道:“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你们未来姑爷。” 那小厮接过信后便飞快地跑了进去,在他心中,已然将这位公子当成了他们未来姑爷的什么亲戚,如果讨好了他,就等于讨好了未来姑爷。如此好事,他又何乐而不为。 没过多久,那小厮传言道:“这位公子,我们姑爷请你进去。” 云凡在那位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见到了这位新郎,这位即将成为福威镖局的新姑爷,这个叫苏慕风的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八章 共婵娟 这位新郎确是名叫苏慕风,在来此之前云凡便已然找人打听过。只是他不知的是此人究竟是不是那名女子要找的相公,抑或单纯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无关之人,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此人的真正身份,所以他写了一封信,更准确的说是两个字,让其家仆代为转交与他。以此为基,投石问路,以求弄清全况。 事实再一次证明,他没有猜错。 云凡最终见到了他,这位名叫苏慕风的男子,只见他神仪明秀,风度翩然,一身大红喜服,长发飘扬在他的身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飘逸出尘的气息,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条非常细微的疤痕,眉毛亦颇有些杂乱。而且此刻,他的眉间竟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之色。 苏慕风拆开了这封信,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这上面赫然只有短短两个大字:“犹豫”,看到了这两个字,苏慕风顿时心头一惊,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 苏慕风缓缓走向了他,紧盯着他淡淡的问道:“你看相很拿手啊?” 云凡微笑道:“略懂皮毛!”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心情?”苏慕风的语气充满了质疑。 云凡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踱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天空,继而说道:“在下路经镖局,发现此地虽然是在办喜事,但是气象飘忽,所以有此预感。”他此时蓦然转身,凝目看向了苏慕风的面容,心下顿时恍然:果然不错! 随即,云凡微微一笑:“其实阁下毋须担心,阁下你印堂发亮,山根挺拔,官禄宫与驿马宫亦是白里透红,依我看,这桩婚事对阁下来说是大吉大利!根本就不需要犹豫。”听完此言,苏慕风轻蔑的会意一笑,在他心中已然将云凡当成了混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片刻后,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云凡,云凡见状,伸手接了过来:“多谢了,在下先行告辞!”看着云凡接下红包,苏慕风眼中的轻蔑之色更甚。 苏慕风的神色云凡亦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在意。 云凡举步缓缓向外行去,在他走出几步后,蓦然,他竟又停了下来;苏慕风见状,说道:“怎么?嫌不够吗?”言语中满含讥讽。 云凡听出了言中之意,但并不在意,而是转身缓缓道:“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慕风冷声道:“你在这里混饭吃我不介意,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贪得无厌的人。” 云凡仍自顾自的说道:“眉主妻妾,眉毛整齐者有妻儿,眉毛杂乱者弃妻另娶,依我看来,阁下应该已有元配,并且应还有一对子女。” 苏慕风闻言,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你想威胁我吗?” 云凡澄清道:“我只不过是依书直说。依我推断,阁下的元配会来这里破坏这门婚事。”说完,云凡顿了顿,看向了苏慕风,此时,苏慕风心头微颤,云凡继续说道:“不过阁下请放宽心,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如果阁下有需要的话,我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苏慕风道:“你待如何?” 云凡解释的道:“阁下的夫妻宫有一条细微的疤痕,眉毛散在小背,有妨害妻子之相,只要阁下能给我一绺你元配的头发,让我施以“种生根”之术,种之于死地,届时阁下的元配厄运必临。” 苏慕风面露惊然之色:“你要我杀糟糠?” 云凡淡淡的道:“做大事顾不了这么多了。” 苏慕风闻言,断然拒绝:“不行!” “她对你来说,真的就如此重要?”云凡轻声问道。 苏慕风:“……” 云凡凝目看着他:“你天庭略陷,十五岁前命途坎坷,天井有痣者为【水厄】,你以前经历过一场大水,不过幸得一名女子相救这才幸免于难。” 苏慕风惊诧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凡继续揭露道:“这个女子和你有着宿世姻缘,无论你再怎么贫穷,她都愿意陪你甘苦与共;你为了生计离乡背井,她都不离不弃帮你料理这个家,含辛茹苦、无微不至地替你照顾年老多病的娘,老实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的苏慕风忆起往昔诸事,不禁潸然落泪:“你究竟是何人?”真可谓是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云凡淡然道:“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相师,能否飞黄腾达?最后还是要全看你自己。” 云凡话音刚落,便感觉有两道异乎寻常的目光锁定了自己,他侧目看去,原来是一个红衣少女和一个年轻白衣男子,云凡凝目与他们相视了片刻,只听见那位红衣少女好奇地问道:“大师兄,你可识得那个人?” 闻言,白衣男子微微摇头,轻声应道:“不认识!”闻言,红衣女子轻轻“哦”了一声,随后他们便双双离开了。 云凡见状,亦是朝苏慕风抱拳请辞:“在下,告辞了!” --------- 是夜,醉仙居阁楼。 圆月当空,月光如水,清辉柔和,微风轻拂,沁人心脾,修竹曳影,宛如天上宫阙,玉宇琼楼。 云凡站在阁楼之上,凝望着天上的那轮皓月,口中缓缓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恩公!”云凡转身看向了她,她便是先前被云凡所救的那位中年妇人,云凡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只听得那女子道:“我看见我夫君了。” 云凡假装惊奇道:“是吗?可我还是未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女子充满疑惑的说道:“不知何故,他好像知道我在找他,竟然派人到客栈去打听我的消息。” 云凡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可能就叫做心有灵犀吧!” 女子听后,亦是欣然道:“他现在和两个孩子正在楼下等我啦!” 云凡闻言看了看一眼楼下,由衷的叹道:“真是太好了!终于一家团聚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九章“心魔”劫(一) 云凡微笑的道:“你们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美满!” 女子听完云凡之言,面露欣然之色,但马上她的眉头微微一蹙:“可是他连镖师都不做陪我回乡,我很担心啊!” 云凡微微一笑,看着她的面容,如实说道:“不用担心,你看你的双眼,黑白分明,法令过口,人中又够深长,女子生得此相,夫妻必然和睦!” 不知怎的,她觉着云凡的话语就如有魔力一般,闻言后,女子微蹙的眉头亦是舒展开来:“希望承你吉言,恩公!”云凡笑着“嗯”了一声,以作应答,那女子也没多作停留,接着向他辞行,而后转身离去。 云凡走到阁楼边,居高而下看着苏慕风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向他们挥了挥手,眸中满是欣然之色,此时,苏慕风与他的妻子亦看向了云凡,满含笑意的朝他挥手致意,以作告别! 目送他们一家离开后,云凡又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浅尝了一口杯中美酒,目光所及天上的那轮皓月,口中轻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刻,他的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欣悦。 “欢迎光临……几位客官!想吃点什么菜?”小二的一声吆喝蓦地将他从自我的沉醉中唤醒。他满是好奇地看向了醉仙居的门口,原来是一群手持利剑的女侠客,她们大约有十数人,人人凤目含威,气势凛然,让人不寒而栗。尤其为首的那个气势更甚。 见此情形,云凡联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事情,顿时心下恍然。 值此特殊时期,杭州城涌现如此之多的正魔两道的人尚属少见,更何况是一群女侠,云凡不由地来了兴趣,定睛一看,见到了她们的宗旗,才知她们乃是天山派的人,而这天山派乃分属正道,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现如今的江湖中,势力最大、最能与魔道相抗的代表性的门派一共只有五个,分别是秋水山庄、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天山派,而天山派便是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门派之一。 蓦然间,只听见其中的一个女弟子道:“给我上十斤酒、两斤牛肉。” “是!”店小二答应一声,而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轻声嘀咕道:“一个妇道人家喝这么多酒。”话音刚落,同样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她面露愠色,盯着这个渐行渐远的小二,但却默然不语,并未多言,而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筷子,轻然出手,目标正是这个小二,很显然,她欲置其于死地。 在她的心中,己方身为武林正道中的翘楚与代表,地位超然,岂容他人随意冒犯,妄加置评,更遑论一个区区的店小二呢?他既已出言冒犯,那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支再普通不过的筷子,在她的手中,竟化为了锋芒毕露的伤人利器夹带着“咻咻”的破空声向着小二猛然袭来!力量之大,足以分金断石,若不加制止,这小二必死无疑,关键时刻,就在筷子距小二咫尺之时,另一只相同的筷子自上方以迅雷之势飞驰而下,将原本要没入小二身体的这支筷子横空拦截,只听见“梆…”的一声闷响,这只筷子后来居上,不仅将先前的那只筷子的攻势尽数化解,其余力仍鋭不可挡,致使其连同先前的那只筷子双双没入了一旁的木门之上,没错,出手的正是云凡,而这一切,这位正主店小二却浑然未察,径自准备她们所需的酒菜去了。 这些,就发生在须臾之间,为首的这个中年女子亦是全都看在眼中,蓦然间,一个耳光“啪”的就打在那位出手的女弟子脸上:“欺凌弱小,岂是我天山派弟子所为?” 为首的这位女侠训完弟子,侧目看了看已没入门中的两只筷子,立时心下无比骇然,窥一斑而见全豹:此人功力之强,实属罕见,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号人物,她竟一无所知,究竟是敌是友,她亦全然不晓。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与恐惧,她亦不例外,是以,为探听虚实,她当即决定主动出击,随后她凝目看向了云凡,与此同时,云凡亦注意到了她。但,云凡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是以,他便匆匆付了银两下得楼来,准备就此离去。 中年女子见状,自是不肯轻易罢休,于是抱拳道:“在下天山派沐芸止,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听她自报家门,出于礼貌,云凡只得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她,此刻两人相对较近,云凡细看之下,心下暗惊,一时竟愣在当场,默然不语。 见他沉默不语,沐芸止紧接叹道:“阁下出手之快,确是武林罕见!敢问师承何门何派?”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在下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相士,实不相瞒,女侠你乌云盖顶,印堂紫黑,近日还望务必小心!”云凡顿了顿,终于好意提醒道。 沐芸止:“……??” 云凡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行去。 沐芸止本就对他的身份起疑,乍闻此言,心中顿时对他全无好感,而他说完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便扬长而去,一句别的解释都没有,这沐芸止的心中更是愤懑,就在云凡走出几步之后,沐芸止身子一掠,便已来到云凡的身前,一只蕴含着犀利掌劲的手蓦然而至云凡的身前,她准备试试云凡的深浅,既然文的不行,那便来武的,她已没那么多的耐心了。 只见云凡与她过了几招,但都是一味的闪避,并没有与她正面交锋,很明显,她已清楚云凡并不想与其过多的纠缠,只想尽快脱身离开。 恰逢此时,店小二端着酒菜迎面快步走了过来,云凡灵机一动,侧身闪至小二的身后,而后将其用力推至沐芸止身前,自己便趁此良机抽身而去。 恰在这时,醉仙居的门前,一位身着浅蓝色裙裳的绝色少女缓缓走了进来,赫然便是叶嫣然。 云凡行至门口,恰逢站在门口的叶嫣然,两人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擦身而过。 此刻,沐芸止身旁的弟子同声道:“师叔……要不要去对付他?” “不用!”沐芸止摆了摆手道。 这时,叶嫣然缓缓走了进来,行至沐芸止旁:“见过沐前辈!” “你便是林盟主的徒弟叶嫣然?”沐芸止问道。身为天山派的一代宗师,她自然对“秋水四杰”有所耳闻,但她并未亲眼见过,是故有此一问。 闻言,叶嫣然嗯了一声,随后朝门口看了一眼,问道:“敢问沐前辈,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 “我亦感觉他有些可疑,而且……今日杭州城来了很多魔道的人。” “哦,原来如此!”叶嫣然闻言神色微变,随即抱拳道:“那好,沐前辈,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先行告辞!”说完,叶嫣然便立时追了出去。 没有多久,她便看见了云凡的身影,而后她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掠,与此同时,手中的那把天鸯剑随之出鞘。 察觉身后有异,云凡亦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刚一转身,便见一道剑光晃过了自己的眼睛,剑气化作一股寒风向他拂来,云凡顿觉寒意凉凉,杀意凛然,待他看清来人时,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正对着他,剑尖直指咽喉要害。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良久…… “你是不是玄冥宫的人?”叶嫣然忽然沉声说道。 “我委实不知姑娘你在说什么?在下只是个普通的相师,你先把剑放下,刀剑无眼,伤着人可就不好了。”云凡一脸无辜地说道。 闻言,叶嫣然默然半晌,终是将天鸯剑收了回来,紧接着说道:“不好意思,一场误会!” 云凡并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 叶嫣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时,叶嫣然忽然听见一声叫喊:“三师妹!” 叶嫣然转眸一看:“二师兄!”原来是他的二师兄沈千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的身后。 见她看着云凡远去的身影这般的失神,沈千行忍不住问道:“师妹,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叶嫣然顿了顿,应付道。沈千行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沈千行兴奋道:“我刚才碰见了大师兄和四师妹了。” 叶嫣然惊道:“是吗?” -------- 另一边。 求死调侃道:“你看像不收钱的么?今晚不住客栈住破庙吗? 云凡强调的说道:“不是不住客栈,而是不住那家客栈。” 求死疑惑道:“那家客栈有你的仇人吗?” 云凡揶揄一笑:“我最大的仇人不就是你喽!” 求死哈哈一笑:“所谓无仇不成父子,我像你爹吗?” 云凡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砌好人家的墙了吗?” “那当然啦!就差把人家的祖坟修了。”求死哈哈笑道。 求死顿了顿说道:“话说回来,刚才我听说福威镖局的关总镖头今日女儿出嫁,谁料新郎突然间便如泥牛入海,杳无踪影,你说这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 云凡:“……?!” “你怎么忽然不吭声?”求死问道。 “所以说做人多么好玩,何必求死呢!”云凡目光直视求死,发出一声感慨,余味深长。 求死听完这话,便知云凡话中的用意所在,微微一叹:“唉!你不必劝我了,不求死我哪还是求死大师啊!” “死亡要到来的时候,始终都会来的!你纵然强求也已无用。” 蓦然间,云凡手轻抚着胸口,只觉得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心脏怦怦直跳,频率异乎寻常的快,像是要炸开一样,非常难受。 天象在此时忽然一变,一阵狂风骤起,云凡蓦然说道:“好大的煞气!糟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章 “心魔”劫(二) 此时,一阵怪风骤起,原本晴朗无云的繁星点缀的夜空顷刻间竟忽然暗沉了下来,一团团黑云兀自席卷而来,颇有一番黑云压城之感,令人觉着异乎寻常的压抑!黑云之上隐约可见电光闪闪,云凡暗道一声:天生异象,必有妖事! 而这阵风来的也快,去得也快,甚是突兀、怪异。云凡的心里亦随之猛地咯噔一下。 既是异象,不如起上一卦。 随即,云凡也不言语,他面色凝重,缓缓的从怀里掏出了三枚铜板,而后将其轻轻地抛出,此时云凡的双目紧紧盯着这三枚铜钱的动向,神情专注,眼睛一眨不眨,铜钱落地后,并没立刻停下,而是在地上或旋转或滚动,几息过后,方才缓缓停下。 云凡猛然向铜钱所在之地跨出几步,他心中欲知之事的急切亦由此可见! 见到卦中所示之象,他顿时脸色大变,旋即,他掐指一算,口中喃喃道:“壬申、乾下、离上,将有煞星一颗正于东面作祟,此卦象:艮卦生门紧闭,于人必遭其祸!” 这一切,求死皆看在眼中,但他的脸上并无惊诧之色,显是对云凡此间种种早已司空见惯。 见云凡的模样竟是这般的凝重,求死心中似有所悟,紧接的问道:“你又有什么预感吗?” 云凡并没直接明示,而是莫名的说道:“好大的杀气!” 求死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在哪里……在哪里?!” “刚才的那件客栈。”云凡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刚才那个天山派的沐芸止。结合他适才与沐芸止所言之面相,而她们一众正是下榻于此城东面的醉仙居,如此这般两厢互证之下,云凡顿觉不妙,心知必有大事即将发生! 求死心知云凡之意,但,却并不以为然! “有杀气的话,也就是又有寻死的机会了。”凡是正常人,若碰上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而殃及自身,而求死却恰恰相反,他的言语中的兴奋之意尽数显露无疑。 云凡此时的注意力皆被卦象吸引,显然没有注意求死的言中之意。 云凡紧接着断言道:“一定又是江湖仇杀!”言语甚是坚定,不容置疑。 “江湖仇杀?必然会死人的,这样正适合我。”求死说完,便兴冲冲的大步流星朝醉仙居那件客栈所在的方向奔去。将云凡完全晾在了一边,全然没有理会。 云凡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话,实则他很是担心求死此去又会惹出什么事端,这一点从他微皱的眉头便可看出,是以,他并没有多想,立时便追赶了上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醉仙居二楼之上。 两男两女围桌而坐,他们赫然便是“秋水四杰”。 叶嫣然、沈千行和来此参加福威镖局的关总镖头千金婚礼的两位师兄妹宋晚希、林语清已然会合。 只听见叶嫣然充满疑惑的声音响起:“新郎居然会失踪,怎么会这样呢?” 林语清气鼓鼓的道:“关总镖头因为这事不知道有多生气!面子、里子都被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丢尽了。”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那新郎的行径颇为不齿和义愤填膺。 叶嫣然闻言,说道:“这些倒是小事,这新郎在成亲当天失踪,新娘子不知道有多伤心。” “这始终都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作为外人还是不宜多讲。”沈千行幽然地说道。 他们的大师兄宋晚希闻言,却是未置可否。 宋晚希顿了顿,侧目看向沈千行与叶嫣然,转而问道:“对了,你们两个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沈千行闻言,郑重的说道:“依照师傅的吩咐,我与三师妹将湘西邪云山那帮妖人已然全部剿灭。”他的脸上那种欣喜与自豪溢于言表。而且,提起他们的师傅,也就是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沈千行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敬佩与艳羡之色。 宋晚希闻言,微微一笑,赞叹的道:“干得好,师傅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 林语清在一旁,不由羡慕的说道:“师姐你可好了,可以和二师兄惩恶除奸,快意恩仇!总好过师傅叫我们来喝喜酒,而且还喝不成!”言语中的抱怨之意不言而喻。 “只听得一声“四师妹,慎言!”林语清话音刚落,便听见宋晚希正色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遵从师父之命,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在他们“秋水四杰”的眼中心中,甚至于在所有正道同门眼中,林浩然林盟主那就是正义的化身!是正道所有人的的楷模与希望!是他们对抗魔道的擎天之柱!这一点,从白天那一场正魔之战中的那位分属正道的青衣剑客口中之言就可见一斑。 “是,大师兄!”林语清撇了撇嘴,弱声应道。似乎并不以为意,毕竟那位高高在上的正道领袖、他们“秋水四杰”共同的师傅林浩然正是自己的父亲! 叶嫣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对了,今日我遇到一个相士和一个胖和尚,我感觉他们甚是可疑。” “相士跟和尚?”宋晚希充满疑问的重复了一句。 林语清:“……??” 沈千行闻言,娓娓说道:“今日有一帮魔道的乌合之众到这里来生事,还与我们正道的盟友打了起来,谁知有一个相士跟一个和尚却突然横空杀出,因此伤了不少人。”沈千行转目看向了叶嫣然,随即问道:“三师妹,你肯定是那两个人么?”白天街道上的那场正魔大战,他与师妹叶嫣然来到那里之时,远远地便亲见过云凡和那个和尚出手,是以,他有此一问。 叶嫣然闻言,沉吟了片刻,而后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他们真的甚是可疑,我担心还会有事发生!”显然她亦是想起了此事。 叶嫣然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啊……”的一声尖锐凄厉的女子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四人闻声大惊,纷纷侧目……循声看去。 果然是说什么便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一刻,她们四人急忙纷纷起身,寻声找去。 ………… 醉仙居中,一间幽静淡雅的上房,正是属于天山派掌门的师妹,亦是天山派的绝顶高手沐芸止的房间。 然而,此时这里正在发生一件十分骇然或者说是怪异恐怖的事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一章 “心魔”劫(三) 沐芸止房间的小院前。 沐芸止此时非常的奇怪,她的面色甚是惊恐,两眼发直,唇中连连自语,身体亦是不停地猛烈颤动,整个人已然神智错乱、精神失常,陷入了疯狂之中,只见她鬼使神差般的,双手挥舞着宝剑,使尽全身力气对着空气一顿乱砍,宝剑“唰唰”的破风声不断在空气中回荡,颇具悽鸣之意。 此刻,在一旁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突然现身,他的全身被黑斗篷包裹,只露出一双漆黑而又深邃的双眸,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又从何而来?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立在一旁,沐芸止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尽皆看在眼中,但,他却没有丝毫上前的搭救之意。 片刻后,随着“噗通”一声响起,沐芸止终于倒在了地上,同时,她的口中一团血箭“噗……的”喷涌而出,之后她便再无动静与声响。 直至此时,那神秘人方才缓缓走近,只见他俯下身子先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紧接着又摸了摸脖颈处的脉息,证实她已经死亡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小刀,就在他正准备下一步动作之时,外面急促凌乱的脚步声蓦然响起,显是有人闻声赶来,毕竟刚才沐芸止的那声惨叫响彻里外,也惊动了很多人,定然会有人前来一探究竟。 见状,神秘人只得停手,暂行放弃。 只见他身子一掠,凌空跃起,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街道之上,云凡正朝醉仙居的方向匆匆而行,忽然,他听得一旁的屋舍顶上一阵窸窣的响动,立时侧目望去,但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他眼前一闪而逝,顷刻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云凡见状,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加深重,心中的不安亦愈加浓烈! 云凡没有多做迟疑,抬步便朝醉仙居所在的方向极速掠去! 少顷之后,云凡终于赶至。 见到云凡,叶嫣然便指着他说道:“大师兄,就是他……就是他与这个和尚杀死我们正道的人。”她所指的自然就是今日那场正魔两道的争斗。 林语清闻言的同时,亦看向了云凡,不禁恍然,说道:“不仅如此,你对那个新郎讲过些什么,令他拜堂之前就跑了。”她也看清楚了,这人赫然便是今日她与宋晚希在福威镖局里见到的那位相士。 云凡闻言,解释道:“我想你们误会了。” 这时,只听天山派的其中一个弟子说道:“我们一来就看见这个和尚在这里,肯定是他杀死沐师叔的。”她口中的沐师叔就是沐芸止。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沐芸止正是天山派掌门的师妹,天山派的高手! 求死微微叹道:“哇!你们真是啰嗦,一二三马上拔出剑来刺死我就算了,也好替你们师傅报仇嘛!” 云凡闻言,急忙说道:“不是你做的,就不要乱认。”求死听完,连连摆手,同时“诶”了一声,他很是不满云凡再一次的阻止了他。 沈千行亦是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话中之意颇为不善。 此时,天山派的一个女弟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一定是魔道的人!”与此同时,两个弟子一左一右的围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她们手中的宝剑亦是横架在求死的脖子上,并且,宝剑的一半已经出鞘。她们每个人的俏脸上皆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似是恨不能将求死生吞活剥一般! 刀剑都架在脖子上了,面对如此命悬一线的凶险之境,求死竟是置若罔闻,依旧摇头晃脑,一脸的满不在乎的轻松模样。 这时,只听见其中的一个女弟子对另一个女弟子说道:”师妹,杀了他替师叔报仇!” 此言一出,天山派众人尽皆云集响应,异口同声:“好!”显然,她说出了天山派众姐妹此刻的心声。 “大家且听我一言。”见状,云凡连忙出手制止。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和尚行凶当场被抓,并且连他自己都承认了。”林语清语气坚决,缓缓的逼近云凡。 “你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由此可见,你居心叵测,绝不是好人!”叶嫣然言辞犀利的道。 沈千行亦是冷冷的质问道:“快说……你们究竟是不是玄冥宫的人?” 云凡平静的看着他们几人,淡淡的应道:“实不相瞒,在下云凡,这位便是觉禅寺的求死大师。”云凡指着求死向他们介绍。 “云凡?久仰……久仰!”宋晚希出于礼数,向他抱拳道,心中却暗道:据我所知,这魔道中排的上号的人当中,似乎并没有一个叫云凡的人。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了。 宋晚希能够成为正道之首秋水山庄的大弟子,无论其武功、心性、见识等俱属一流,受他师父影响,他向来便是一个恩怨分明、善恶能辨的人!他的处事原则便是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因此出于谨慎考虑,他已然对云凡之言信上了几分。 “久仰!愧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相士。”云凡转而说道:“我敢担保求死大师绝对不是玄冥宫的人,他之所以承认是他所为,是因为他的法号名为求死,他一直在寻死,故而他欲借你们之手来杀死自己。” 叶嫣然追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云凡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目看向求死道:“求死,你说沐女侠是你所杀,那你总得告诉大家,你是如何杀死她的?” 求死边演示边说道:“一记金刚掌下去,她就死了。” 听完求死之言,云凡缓缓走到沐芸止的尸体旁。 这些天山派弟子见状,以为他要对她们沐师叔的遗体不敬,立时警惕心大起,尽皆拔剑以对:“不得对师叔的遗体无礼!” “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沐女侠的死因。”那些人见他如此说,便没有再阻拦,再者,他们有这么多人,万一打起来也不惧他们区区两人,料他也不敢耍花样,是以,没有这些人阻拦,云凡缓缓走近沐芸止的尸体,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勘验了起来。 少顷之后,云凡才开口说道:“刚才这位求死大师说过,他是用金刚掌打死沐女侠的。想必大家应该听说过,金刚掌这种功夫至刚至猛,倘若沐女侠真是死在金刚掌之下,应该是全身筋骨尽断、软倒身亡。” 听着云凡之言,宋晚希与沈千行微微点了点头,一旁的林语清亦是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叶嫣然,见叶嫣然一副默然不语的模样,她心知叶嫣然亦是赞同了云凡的观点,不然的话,叶嫣然不会是这副模样。 云凡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沐女侠的情况却是全身僵硬,单凭此一点,她就不是中金刚掌而死。” “嘿嘿嘿!我记错了,”他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其实是用这串佛珠勒死的。” 云凡见状,立时否定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沐女侠的脖子根本就没有被勒过的痕迹,所以绝对不是被佛珠勒死的。” 求死闻言,连连说道:“啊?我不记得了……”言语中颇有些不耐烦之意。 “他连自己是怎样杀死沐女侠的都说不出来,因此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云凡继续说道。 叶嫣然不耐烦的说道:“够了!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在演双簧。”她不想在听下去了。 这时,云凡目光直视众人,提醒道:“大家可别忘了,尸体并没有表面伤痕,而你们进来的时候,沐女侠便已经死了,也没有人亲眼见到是求死大师所为,况且,这天下怎么会有杀了人不走等着别人来抓自己的道理,不错,你们可以怀疑是求死大师所做,但是,万一冤枉了他的话,那么沐女侠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云凡深深的看了沐芸止的尸体一眼 叶嫣然闻言,说道:“强词夺理!”她还是无法相信云凡这个来历不明之人,况且这人还曾打伤过他们正道的人,这让她没法不怀疑。 云凡并没有同她计较,依然强调道:“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二章 “心魔”劫(四) 天山派原先的那位女弟子走上前来:“我知道自己或许打不过你,但是要我就这么放了他是万万不能的,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绑他回去见掌门。”她口中的他所指的自然便是求死大师,在她们这些天山派弟子心中,求死大师的杀人嫌疑依旧很重。 云凡听闻此言,沉吟了半晌,说道:“请大家给我三天时间,我答应诸位,三日之内我定会找出真凶……”云凡的话音未落,便听见这些人同声喝道:“你还想拖延时间……!”见云凡这么说,她们自然认为云凡此举是行缓兵之计来拖延时间,以作脱身之用! 这时,宋晚希走了过来抱拳说道:“诸位天山派的盟友,可否听在下一言?这位云公子言之有理,沐前辈被杀之事,确是有很多疑点,所以在下恳请诸位,能否给他三日时间去搜寻真凶,以免冤枉无辜。何况,若云公子决心要就走这位大师的话,那他就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了,再者,倘若三日内,他没能找出凶手自证清白的话,到时我们再抓他们不迟!” 在场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点其头,她们思虑片刻后,最终答应了云凡的请求。 毕竟宋晚希所言不假,她们天山派在江湖上也算名门正派,颇有威名且德高望重,死一个人事小,但天山派的百年清誉事大,如若因为此事处理不当,让天山派落一个诬陷好人、草菅人命的名声,损害天山派的百年清誉,那么自己等人就真的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沐芸止那间房的小院前,云凡缓缓地踱着步子,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四处仔细观察,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这块空地的中央有一个人工修建的荷花池,旁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繁茂非常。 云凡相信凡是行凶必定留有痕迹,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 探查片刻后,终于,在一处盆栽的旮旯里,云凡有了发现。看其形状,这应该是一方手帕。 云凡蹲下身来,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手帕临近自己,云凡便觉得这方手帕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据他猜测应是一种酒的香味,但具体是何种酒,他一时还无从得知,他又将其往鼻尖凑了凑,还是没能分辨出这是何种酒。 他紧接着站了起来,自己只有三天时间,时间紧迫,而这方手帕出现在现场,必有蹊跷,因此,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查清这方手帕上所沾之酒的来历。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说道:“这究竟是什么酒的味道?”此时他丝毫没注意到就在距他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密切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楼的一根柱子后面,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里走出,微弱的亮光映出一张美奂绝伦的俏脸,这人赫然便是“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她看着云凡渐渐远去的身影,眉头微蹙,默然不语。 聚贤酒庄,城中最大的一个酒庄,这里的酒种类繁多,而且在当地的口碑极佳。是以,云凡出了醉仙居便直奔这里而来。 这里的掌柜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长长的胡须,两鬓微白,面目和善。 云凡说明来意后便叫掌柜拿了十几种酒,而后云凡便嗅了起来,神情甚是专注。 片刻之后,掌柜:“客官,你闻了十几种酒,究竟哪一种最合你的心意?” 云凡:“我想找那种有花香味的,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 掌柜闻言,将一壶酒拿到了云凡面前,说道:“那您就试试这瓶玫瑰露。” 云凡接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摇了摇头,补充的说道:“应该说有花香味之余,还有点檀香味。” 掌柜闻言,想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是哪一种了。”掌柜走到房间,拿出了一个做工非常精美的盒子,走到云凡面前:“客官,是不是这种?” 云凡接过,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玉瓶,往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欣然之色:“嗯!就是这种了。” “这种是用檀香木桶酿制的茉莉清酒,乃是敝庄独家所酿。”掌柜解释的说道。 云反略显惊讶:“这是你亲自酿制的?” 掌柜:“是的!不过酿酒的配方非我所创,乃是红袖招的老板。 云凡:“红袖招?” 掌柜:“对,红袖招是杭州城中最大的青楼,这种酒是敝酒庄专为他们酿制的,我们并没有卖给其他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凡颇为兴奋,这件事也终是有了一个调查的方向,但云凡并不是很高兴,因为他清楚,这只是整个真相的冰山一角,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许还只是刚刚开始,愈是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便愈加沉重起来,还不知有多少人会遭此横祸,破案心切,而他的下一站便是红袖招,因此他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云凡自顾自的走着,刚走出聚贤酒庄,云凡便感觉不对劲,像是有人跟踪他,此人显然很有经验,脚步很轻,且距他有一段距离,若是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发现,但很可惜,她跟踪的这人是云凡,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被云凡发现了,他并没有拆穿她,他很是好奇此人究竟意欲何为?于是他停下了脚步,那人见云凡停下了脚步,她亦是急忙的朝旁边的一个墙角闪避,云凡神识外释,发现原来竟是那个一直与他不对付的那位姑娘。(叶嫣然) 云凡稍稍一想,便知她跟踪自己的用意所在,是以并没有戳破,随即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赶路。云凡七弯八绕行至一个澡堂,这是个男子澡堂。他便“毫不犹豫”抬步踏了进去,叶嫣然亦是不假思索地跟了进去,而丝毫没有注意,就在她的头顶上方立有一个大大的“澡”字,格外的醒目。 叶嫣然走进去之后,她被眼前的一幕幕景象所“震撼”了,一时无比尴尬与羞愤,任她行走江湖多年,亦不免羞赧,一抹嫣红从她的俏脸往下延伸到了玉颈上。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个赤裸着上身的男澡客,场面一时不可描述! 及至此境,她如何不知自己被那个可恶的男子摆了一道,而他定然早就发现了自己,想到了这一点,叶嫣然顿时心中恼怒万分,但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暂且忍耐。尽管如此,她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忘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她缓缓向里走了几步,侧着玉颜朝一个最近的澡客比划的道:“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大约这么高,穿着白色长袍,很讨厌的男人来过这里。” 这个澡客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将自己的下半身紧紧捂住,尴尬的看着叶嫣然这个唯一异类,直愣愣的默然不语。 另一个澡客见状,快步走过来嘻嘻笑道:“呵呵,你找我吗?小姑娘,我原本就是穿着白色长袍,不过刚刚因为泡澡而脱掉了,”叶嫣然见从他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转身就走,那位澡客见状忙不迭跟上:“喂,小姑娘,你干嘛这么快就走?来……来,小姑娘一起来洗澡?” 叶嫣然闻言大怒,拔出一半剑身,威言恫吓:“你再过来我就一剑杀了你!”她瞟了那人一眼:“继续洗澡!” 澡客感叹一声:“你这小姑娘还挺凶的?!” --------- 红袖招,此地最大的青楼妓馆所在,亦是最大的销金窟。 云凡便是来到了此处“消遣”。顺便叫了三个姑娘来陪酒。云凡坐在中间,三个姑娘分作两边,她们从左至右分别是秋芙、秋露、水仙。 只听水仙道:“公子,你长得真是俊俏!你是哪里人呢?” 秋露:“公子,你第一次来呀!” 秋芙:“公子你真是风度翩翩啊!” 见她们这么七嘴八舌的问着,云凡并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酒:“这种酒的味道好像我不太喜欢,听闻这里有一种茉莉清酒佷是特别,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知味道究竟如何?” 三女闻言,顿时皆是哈哈一笑。 水仙:“公子,这种酒我们不卖的。” “不卖!莫非这就很难喝?”云凡一脸惊奇的问道。 闻言,这三女又是用手娟捂着唇瓣咯咯直笑。 秋芙道:“公子,红袖招最出名的便是酒池肉林,我们通常都会用那种酒来陪客人沐浴的。” “沐浴完之后保证你全身都盈满香气,疲劳尽消,还龙精虎猛诶!”秋露说完,三女又是一阵咯咯大笑,云凡见状亦是不免一阵尬笑。 “客官,你要不要试试?”秋芙笑道。 云凡闻言,摇了摇头,微笑的道:“我就不必了!” 云凡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便找了一个由头起身告辞,没等他走出红袖招,便听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口中说着什么,他在一旁静心凝听着。 只听见一个姑娘说道:“刚才我看见昨晚的那位公子又来了。” “还说呢,他今天也没有叫我陪他。”另一个接言道。 “你就喜欢小白脸,又想和他泡酒池肉林吗?” “你好坏哦!” 听到此处,云凡快步上前:“两位姑娘,你们说的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在那边。” 迈步进入酒池肉林的包间里,云凡举目四顾,瑶台琼室,玉杯象箸,熊蹯豹胎等一系肴膳珍馐之物一应俱全,极尽奢靡之能事。真真是不愧为酒池肉林!云凡暗暗赞叹一声。可并不见方才那两位姑娘口中的那位公子,映入他眼帘的便只有另两位陪酒的姑娘:“两位姑娘,刚才那位客人呢?” “哦,他走了,” “是呀!不知道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哎呀!司空公子竟然落了一件外套在这儿。” “是呀!” 云凡面露讶然之色:“司空公子?他是何长相?有什么特征?” “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谁说的?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 云凡:“两位姑娘,能否多说一些有关司空公子的事。” “司空公子他最喜欢……我干嘛要告诉你呀?” “是啊!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走了。”说完,这两位姑娘没再理会云凡,径自离去了。 云凡叫道:“姑娘……” 此时,这个房间的屏风后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司空公子很会说笑,哄得姑娘们甚是开心。” 云凡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抚琴的女子,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须发尽白、耄耋之年的老伯,这人应该就是这个抚琴女的亲人。云凡再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个盲女。而刚才之所以没看见,便是被这面屏风挡着的缘故。 “敢问这位贵姓?这位姑娘你和司空公子很熟么?”云凡问道。 琴女:“小女子免贵姓裴,因为司空公子很喜欢听曲儿,所以经常找我来为他抚琴。” 云凡:“哦是这样,我有点事找他帮忙,不知怎样才能找到他?” 闻听此言,裴姑娘身旁的那位老者连连摆手,示意她的孙女不要说,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万一是来找司空公子的麻烦的话,那么,自己告诉他司空公子的去向,无疑成了帮凶,而这位司空公子经常照顾自己的生意,这种以怨报德的事他是万万不能做的,因此,他才会出手阻止。 但裴姑娘并没有就此止言,而是将双手搭在他的爷爷手上,示意他放心,因为在云凡走过来之时,她便感觉此人身上并没有那些恶人身上所有的凶煞之气,相反,这人身上竟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气息,至于是什么,她一时还难以说清,总之一句话,她感觉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因为盲人往往比正常人的感知更加敏锐。 琴女:“啊……他今晚可能会去戏棚那里看戏。” 云凡:“裴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琴女:“我有个听客,他们都叫他秦爷,他也很喜欢听戏,司空公子知道今晚这里有个戏班开锣,他就问我秦爷会不会过去?所以我想他可能会去的。” 云凡面露疑惑之色:“秦爷?”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三章 “心魔”劫(五) 云凡从那位抚琴的裴姑娘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身份神秘的司空公子、秦爷、德云戏园看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而这,无疑让他很是兴奋! 云凡从红袖招疾步而出,他抬目看了看天空,此刻夕阳已渐西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杭州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云凡并未驻足欣赏,现今他的好友求死之性命已全然系于他一人之手,时间紧迫,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一天,他自是没有心情再观赏这美不胜收的杭州美景!而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便是德云戏园,而现在只需守株待兔,到戏园里等着他来了。 云凡出得红袖招来,他的目光向身后瞟了一下,就在他转目的瞬间,一把通体翠绿的宝剑横挡在他的面前,而这持剑之人,云凡识得,此人赫然是刚才跟踪他,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个女子。 见她如此迅速便找到了自己,云凡的眉角稍稍动了一下。 云凡立在原地,不禁调侃道:“刚才没吓着你吧?!” “我叶嫣然久经江湖之事,有什么没见过。”这人正是“秋水四杰”之一的叶嫣然。而那把通体翠绿的宝剑正是她的佩剑———天鸯剑。 云凡心中顿时明悟:原来她叫叶嫣然,确是人如其名,端的是明眸皓齿、嫣然倾世! 云凡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说哪去了?我是怕你吓坏了那些男人。” “你……”叶嫣然乍闻此言,懵然半晌,一时竟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方才质问道:“你不是说去找凶手么?竟然跑来这种地方。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云凡对她一连串质问仿若未闻:“你到底想跟踪我到何时?” 叶嫣然见他有意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心中的猜疑愈深,随之沉声道:“我看你跟那个和尚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她的眼眉骤的一沉,射出两道足以穿魂的目光:“你们想串谋杀害我们正道的人,是不是?” 云凡悠悠的道:“我说不是,你相不相信?” 叶嫣然漆黑的双眸紧盯着云凡,声色俱厉的道:“我这个人平生最谨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些曾经欺骗过我的人。” 云凡一脸的无奈:“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了?我从来没给你说过我不会武功,只不过当时你出剑的时候,虽然杀意凛然,但你最终没有出手,所以我断定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是一个好人,是以,我才没有闪避。” 叶嫣然张口:“总之……” 没等她说完,云凡便接了上去:“总之我可让你与我一起调查,但是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轻举妄动!” 叶嫣然:“……” 随即云凡与叶嫣然两人便来到了德云戏园,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德云戏院早已开始招待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到来的客人,看客也已经多了起来,已然几近座无虚席,整个戏园人声鼎沸,一片热闹喧嚣的景象。 云凡与叶嫣然找了一个比较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叶嫣然貌似很随意的问道:“喂,你说行凶者在现场留下了一放手帕?手帕上面还有酒味?” “嗯!”云凡淡淡的应了一声,此时他举目四下张望,企图在这茫茫人群中寻找出关于那位司空公子的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你就查到青楼去了。”叶嫣然继续说道。 云凡:“是啊!” “那我就有点疑惑了,你一无他的画像,二没有见过他的模样……你凭什么识得那个凶手呢?” 云凡老神在在的说道:“预感。我可是神相啊!” 叶嫣然撇了撇嘴:“预感,就是没其他的证据喽!” 云凡正色道:“我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预感。” 叶嫣然:“还说是神相,我看根本就是神棍。” “……”云凡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却并没有说话。 “哎……我只是有话直说,客栈每天那么多人进出,你怎么知道那方手帕是谁的?还有那上面的酒味,也许是别的客人无意中将酒洒在上面的,好,就算真的被你猜中,青楼那么多人,你又如何知道谁有可疑,身上有酒味就是凶手,说出来都会被人笑话,无凭无据靠预感,还说你不是神棍。” 叶嫣然话音甫落,便感觉自己被人点了穴,紧接着她不能发声,身体也动不了了。而点她穴道的人正是坐在他旁边的云凡,他在叶嫣然毫无防备之下点了她的穴。 云凡侧目看着她:“我说过你必须听从于我,唠唠叨叨烦死人了。” 叶嫣然:“……”(想说话说不了) 就在云凡回眸之时,在他们最前排的座位上的一个身披大衣的神秘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猛然间红袖招的那位姑娘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司空公子竟然落了一件外套在这儿。” 这人身上的那件大衣外套赫然与当时那个红袖招姑娘手中的那件一模一样。 云凡登时心中恍然,便立即起身向那人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亦是察觉有不速之客正在靠近他,亦骤然起身离开,云凡见状,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人定然有鬼!是以便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此时,德云戏园,一位身形高大,手持霸刀、气势十足的中年大汉缓缓走了进来。那人从叶嫣然前面走过之时,她便已经注意到了他,那人赫然是正道的霸刀门的秦尚武前辈。 他缓步行至那个最前排的上座,那个专属于他的位子,德云戏园的老板一见此人,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秦爷真是赏脸,就快开锣了,快请上座!”戏园老板恭敬的说道。 秦尚武神色很是轻松:“难得来一次杭州,当然要来捧场啦!” “是……秦爷,听闻你们正道四大派,陆续都会来的是吗?” 秦尚武悠然道:“呃,我今日只是来看戏,江湖上的事就勿要提了。” “好的,秦爷,您稍作休息,我倒杯热茶给你。”说完,戏园老板便面带微笑地退下了。 这时,戏园的戏还未开锣,秦尚武百无聊赖间便向后面扫了一眼,亦正好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叶嫣然。 叶嫣然心道:“前辈,我是叶嫣然,我被人点了穴。”叶嫣然试图动了动身体,但还是无济于事。 秦尚武深深地看了叶嫣然一眼后便转过头来:“哼!看到前辈也不过来见个礼,真是尊卑不分。”说完,秦尚武微微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云凡腾空而起,纵深跃至屋檐之上,紧接着疾步朝着神秘人的方向掠去,追着那个身穿长袍大衣的神秘人至一间破旧的染坊内,那神秘人便没了踪影,但云凡断定此人应就在这里。 云凡小心翼翼地缓步而行,他的精神分外贯注,紧紧注视着这附近的一切事物。 破旧的染坊内,竹篙上的那些被人弃之无用的染布随处可见,晚风拂动间,宛如一泻千里的瀑布一般,格外引人注目! “沙沙沙……”蓦地,云凡听着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来,霎时,云凡警惕心骤起,他一个转身便抽出了腰间的那根翠绿木棍,而这根木棍正是他的师傅授予他防身的兵器,名曰:“无极棍”。这根无极棍亦是他的师门的镇派宝物之一! 只见他御起无极棍猛然向前劈下,那根在普通的木棍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携着撼山拔岳之势破空而下,只听见“刺啦……”的一声轻响,挡在云凡身前的那些布匹尽数被撕成碎片,没了这些布匹作掩护,神秘人亦是立刻身形疾变,他的身子像陀螺一样自下而上凌空跃起,后纵身一掠,直朝远方而去,他显然不想与云凡过多纠缠,但云凡岂能令他如愿,云凡见状,亦是欺身而上紧追而去。 双方你赶我追,就在这座染坊的周围转悠,终于在一片空地前,神秘人没有再继续跑,他的身子急转,面向云凡,须臾间,云凡亦欺身上前便同他交起手来。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旳败叶,寒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双方谁也没有说话,上来就干,简单粗暴,你来我往,仿若针尖对麦芒,相互间出招拆招,好不精彩!转眼间两人便已缠斗了上百回合。云凡因为有无极棍在手,而那神秘人却是手无寸铁,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如此这般,时间一长,此消彼长之下,神秘人的劣势愈加凸显,他亦渐渐处于下风,最后也只得堪堪抵挡住云凡的攻势。 神秘人心知这样只守不攻,长此下去自己定会吃亏,他的心思电转,自己必须改变策略,他一边见招拆招,一边紧紧注视云凡的武功招式,以图找到其中的破绽。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抓住了云凡出招后的一个空档,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猛地一脚蹬向云凡的胸前,云凡大惊,此刻正值前招已出,后招无继的空档,因此招大出自己意料,闪避已然来不及,而这一招来势汹汹,云凡心知此招若中,自己不死也得重伤,云凡只得收起无极棍,将其用双手立于身前,以此化解这一脚,只听“噔”的一声,神秘人那犀利的一脚就此蹬在了无极棍之上,神秘人见状,暗道一声:正合我意!紧接着,他的身子竟借力猛然向后凌空急退,直至那些晾着染布的上空方才停止,而后,神秘人凌空跃下,与此同时伸手将身前的那杆长篙劈成两半,他身子落地的同时,伸手将落下的半根竹篙握到了手中。 云凡见状,低喝一声,将无极棍横立胸前,这时,神秘人手中也有了竹篙,亦是将竹篙横立胸前,两人就此展开了架势,双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平较量! 二人同时朝着对方冲去,二人刚一碰撞,四周便刮起两阵旋风,现场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仿佛两头远古的洪荒巨兽在相互争斗一般!又缠斗在了一起。云凡身如龙腾,势若奔雷,那神秘人亦不甘示弱,迎面战上。 只听“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云凡舞动着无极棍迎战过去,双方又激战了上百回合,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武功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两人僵持不下,神秘人见此情形,不欲过多纠缠,便生了退却之意,随即,干脆就将手中的竹篙扔在了地上,他从袖中取出了三根金针射向云凡,同时自己借此机会脱身,随之纵身一跃,就此扬长而去。 而云凡眼见金针带着破空之音袭来,他挥动着无极棍,使出一招回龙探海,只听见“哒哒哒”的三声,那飞来的三根金针便被尽数挡下,这三根金针便就此留在了无极棍上。 此时云凡朝着神秘人离去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他心有所感,便急忙朝着德云戏园赶去。待他赶到之时,便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所震撼! 且说云凡与神秘人打斗之时,德云戏园这边也已开锣。 秦尚武面带微笑,满怀欢喜的看着戏台上所表演的节目,蓦然间,一阵怪风很是突兀的袭来,秦尚武脸上的笑容在此刻瞬时凝固,别人或许觉得这种现象很是稀松平常,但在他眼里,这并不是风,而赫然便是杀气,而且这股气息分明就是直奔他而来,他想起身查看,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因为,就在他察觉有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只见秦尚武突然站了起来,他的心脏猛然狂跳,像是要爆开了一样,他的面容忽然一阵扭曲,并且随之发出一声声痛苦地呻吟,随即他忽然侧目,倘若是有心人在此,便会发现他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就如同丧魂失魄一般,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精彩纷呈的戏曲节目所吸引,几乎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状,只有一个人除外,她便是叶嫣然。 她见此异状,心中顿觉不妙,但亦无能为力,因为她还被定在了原处,连说话都尚且不能做到,更遑论其他。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徒叹奈何呀! 紧接着,便见秦尚武伸手拿起一旁桌上的佩刀,低吼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霸刀见人便砍,逢人就杀。这时,他旁边的人方才反应过来,这里所有的人顿作鸟兽之散,戏园内,惊呼声、求救声、脚步声等连成一片,有些来不及跑的或跑得慢的都做了秦尚武的刀下之鬼!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几至血流成河,整个戏园顷刻间俨然成了一个修罗炼狱!呜呼哀哉!这景象怎的一个“惨”字了得!而这一切,都被坐在那里的叶嫣然看在了眼里。 须臾间,整个戏园已无活人,陷入了异常诡异的寂静之中。 忽然,秦尚武转目看向了如鹤立鸡群般坐在那里的叶嫣然,几个快步行至叶嫣然面前,朝着叶嫣然猛地便是一刀下去,就在叶嫣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紧闭双眼的时候,秦尚武手中的刀在距她的头顶不过半尺之际,却生生停了下来,感觉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叶嫣然诧异的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更是令她这个见过不少江湖异事的人都不免大为惊愕:秦尚武握住的刀亦脱手而去,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面色更加的恐怖、扭曲,亦盈满了痛苦之状,而他的双手亦是紧紧捂着心口,由于他们两人相距不过两尺,叶嫣然竟能够清晰地听见此时秦尚武的一阵阵“扑通……扑通”极速有力的心跳声。两息过后,秦尚武便倒在了地上,吐血而亡。 云凡这时也终于赶至,然而,映入他眼中的是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云凡亦看见了叶嫣然身前秦尚武死不瞑目的惨状。心中百味杂陈,难以言明。 ------------ 城中的聚贤客栈,宋晚希的房间里。 沈千行:“三师妹,你适才言道虽然在场,但是并没有看见凶手的模样,亦不知道他使的什么武功杀死秦尚武前辈。” 叶嫣然单手托腮,目光呆滞:“他武功高深的难以估计。”显然,她仍对刚才所经历之事心有余悸。 云凡想了一会,接着说道:“但是,依我看来,杀死沐芸止和秦武尚的,应是同一人。” 宋晚希附和道:“云少侠所言极是,我亦觉得应是这样。因为两位前辈的尸体皆无表面伤痕,并且还死因不明。” 林语清若有所思:“会不会是魔道所为呢?” 宋晚希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能够杀死两位前辈的魔道高手寥寥可数,况且我们也知道他们的武功路数,魔道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破坏休战协议。” 林语清沉声道:“胆敢在我们秋水山庄管辖范围之内公然杀害两位正道高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不可小觑!但我定会抓住他。”林语清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无比坚定。 沈千行充满忧虑的道:“夺印之战迫在眉睫,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和天山派的人会陆续来到我们秋水山庄,举行武林大会,宣布代表正道出战的人选,而杭州城又是必经之地,我担心……” 叶嫣然:“二师兄是担心这途中陆续会有事情发生?” 沈千行接言道:“凶手明显是冲着正道而来,只要未抓到他,那么我们正道始终都会有危机。” 宋晚希目光一凝:“既然我们‘秋水四杰’齐聚于此,我们便要尽力确保所有来到秋水山庄的正道盟友的安全。” “云兄,之前是我们误会了求死大师,在下代表正道向你致歉。”宋晚希转目对云凡拱手说道。 云凡看向了他:“无妨,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我便可以带求死大师走了。” 宋晚希应道:“嗯,这是当然!” 云凡、叶嫣然、沈千行三人缓步走出了宋晚希的房间,他们准备去放了求死大师。 云凡先开口道:“之前令你受惊,真是抱歉!” 叶嫣然:“你何不等我死了再说这话。” 云凡正色道:“叶姑娘,说笑了。依在下看来,你绝非短寿无福之人,可能等我死了你都还没死呢!” 叶嫣然双手环抱胸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如果真到那时,我会去向你鞠躬的。” 沈千行:“云少侠,那个姓司空的神秘人是否真是凶手。” 云凡闻言,沉吟了一会:“这个云某也不敢肯定,不过就算不是他,也应与他有所关联。” 这时一个天山弟子喃喃自语:“去哪里了……” 云凡见状,走上前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千行亦是问道:“求死大师呢?”因为沈千行之前有过吩咐,让她们做好放人的准备。 这个弟子答道:“我们开门之时他就已经不见了。”说完,云凡众人便连忙赶到了关押求死大师的那件屋子中查看。 只见整个屋子完好无损,并无异样。 叶嫣然颇感费解:“这没道理呀,这里所有的窗户门栓都完好无损,他究竟是如何跑掉的?” 天山弟子:“这个你问他吧,原本我们听从宋少侠的安排,准备来放人,可现如今,我们连他何时逃走的都不清楚,所以我认为杀死秦武尚的凶手也有可能是他。” “这个求死……”云凡低语了一句。 随后众人为这件事忙活到半夜,但依旧没寻到求死大师的下落,最后这事只得暂且搁置。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保护路径此地的参加正道武林大会的其他盟友。 ---------- 此刻已至凌晨丑时,折腾了一晚上,云凡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走进自己的房间,云凡伸手将无极棍放在了桌上,忽然,他瞟了一眼桌上的无极棍,顿时,他的目光便定格在插在无极棍的三根金针上没有丝毫的游离。 他的脑海中猛然闪现了刚才与那神秘人的一战的画面。 云凡惊然轻语:“这几只金针这么像……”云凡心中似有所悟。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聚贤客栈中。 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中年大汉出现在了这里,此人名唤杨肃非,是正道五大派之一的玄真观派出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高手。 只听杨肃非说道:“沐芸止师姐和秦武尚师兄惨遭毒手,如果我能早些时日赶到,多个照应,他们一定没那么容易遭人暗算。” 云凡此时也看见了他,见到了他的面相后,云凡又是面露惊然之色! 林语清、叶嫣然与他同时进来,察觉云凡面露异色,林语清随之道:“云少侠,你认识他?” 云凡解释的道:“非也,而是他乌云盖顶,印堂紫黑,情况简直与沐芸止如出一辙。” 林语清:“你的意思是说,杨肃非他也有危险?” 叶嫣然看着林语清,又瞟了云凡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师妹,我与二师兄在湘西邪云山剿灭的那帮妖人就是最擅长妖言惑众,以此蛊惑人心,他们不知因此而害死了多少人,夺走了多少无知少女的贞节,所以我说有时候人的一句话会比刀剑更为可怕!”云凡深深地看着叶嫣然,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林语清正色道:“其实我也不信命相之说,我觉得命运应握于己手,凭己之实力,战胜命运,改变命运!” 叶嫣然赞叹一声:“说得好!”说完,她们两女缓步走向了宋晚希、沈千行和杨肃非那一桌。而云凡则是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目光亦是看向了宋晚希、沈千行他们那一桌,尤其将目光定格在了杨肃非的身上。 只听叶嫣然、林语清开口叫道:“大师兄、二师兄,杨前辈!” 宋晚希、沈千行亦是同声喊道:“两位师妹,你们来了!” 杨肃非微微颔首:“我在这里还有个老朋友,正想去与他叙叙旧,我过几日再与你们同去秋水山庄。” 林语清接言道:“不如我们陪你去吧!” 杨肃非面带微笑的说道:“秋水四杰的【秋水剑阵】虽然威震武林,可是我杨肃非还不至于要你们这些后辈担心。” 叶嫣然:“前辈言重了,我们并无此意!” 杨肃非闻言,拿起了桌上的佩剑,缓缓起身,抱拳说道:“诸位请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这些邪魔外道暗算不了我的,告辞!” 众人尽皆抱拳,相继应声道:“前辈慢走,我们不送了!” 在众人的目送下,杨肃非缓步走出了聚贤客栈。云凡也看向了那里。 杨肃非前脚刚走,在他们不远处一个位子上的人亦急忙起身跟了上去,云凡看见了这人桌上所叫的那些酒菜糕点,他蓦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稍稍一想,哦对了,自己在红袖招【酒池肉林】的包间里就曾见过,更为准确的说,是在那个神秘的司空公子那里见过。 云凡想到这里,他立即便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 可以告诉大家的是,主人公云凡的身份极其不简单,他会很多东西,当然要说最擅长的那便是相人、占卜之术,(这也是本文要着重描写的两点,也是本文的一大特色、亮点)还有一点,其实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其实这个主人公云凡之名便是一个巨大的坑,至于是什么,容我卖一个关子,而且因本书的前期要挖很多坑,为后面的剧情埋下伏笔,所以剧情上有点平淡。但这又是全文一个必不可缺的情节,各位书友且耐心看看,后面会更加精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吧! 还有欢迎大家给我多多留言,我也会加油的! 最后,问大家一个小问题,其实文中的第一女主已经出现(有一就有二),至于是谁,相信认真细心的人已经知道了吧!哈哈哈! 还可以给大家稍稍透露一点的是,这个女主的身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至于具体是什么,大家拭目以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四章 “心魔”劫(六) 看着那位客官桌上的酒菜,云凡心下恍然,他断定这个神秘人应该便是那个一直只见其人、未见其相的司空公子! 是以,云凡便直接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此刻,杨肃非正不急不缓行走在行人如织的大街之上,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亦是不紧不慢的行走着,而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杨肃非,杨肃非毕竟是正道中颇有盛名的高手,没走多远他便感觉有人跟踪自己,于是他就打定主意想要试探一番,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而身后那人见他忽然停下,也赶紧停下了脚步,并且还有意的回避了,直至此时,杨肃非便已肯定这人的确是在跟踪自己。 杨肃非心下暗道:无论此人跟踪自己的目的为何,自己接下来必须小心应对。 杨肃非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那神秘人仍旧不远不近的跟在杨肃非身后,此时,杨肃非横穿过一条街道后,恰逢一个大轿迎面过来,而且街上的行人众多,一时挡住了那人的视线,神秘人不得已停了下来,待那顶轿子过去之后,神秘人便看见远处杨肃非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一个巷子的拐角处,于是那神秘人更是加快了步伐又跟了上去。 神秘人跟着这个杨肃非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他举目看去,前方并没有人,但紧接着,他便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一个少年双脚蹬在巷子的两边墙上,凌空而立于他的头顶上方。而这个少年正是那天夜里与自己交手的那人。 这人赫然正是云凡,而他此时所穿的衣服竟与杨肃非的别无二致!同样是一身玄色长袍,就连打扮也十分相似,而且他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把剑,这也难怪神秘人会将之看成杨肃非本人。 神秘人看着云凡,目中闪过一抹讶然之色,与此同时,云凡也在注视着他,及至此时,云凡方才见到这位司空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他一袭黑衣,玄纹云袖,身形修长,丰神俊朗,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一顶玉冠束起。 云凡施施然跃下,落在了地上,微微一笑,说道:“你还想往哪跑?”随即云凡亮出了手中那把宝剑,拉开了架势,眸中精光四射,神目如电,气势凛然。云凡准备将其拿下,然后从他嘴里问清此事始末。 这位司空公子闻言,他的眉头轻轻挑起,微微侧目看了身后一眼,他的身后,杨肃非亦忽然出现,亦挡住了他的另一条出路,见此情形,这个司空公子顿时心下恍然,这是他们两个的计谋,自己刚才一直跟的人是杨肃非,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但现在却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位的可能便是在刚才自己被那顶轿子堵住不能走的那一段极短的时间内,他们两个互换了,其目的便是引自己主动现身,他心中暗自咒骂一声,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以至于中了他们的圈套。 他虽然心里很是后悔,但脸上却是一如往常模样,今日看来必有一战,终究无法避免,他虽然不想打架,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怯战,只见他狭长深邃的双眸中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寒光,丝毫不惧的对上了云凡。 终是云凡率先出手,只见云凡挥舞着长剑向他袭来,他虽没有武器,但却丝毫不惧,迎面而战。长剑在云凡的手中像是有了灵魂一般灵动飘逸,剑光闪烁,剑影飘逸,或劈、或砍、或削……云凡的剑招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这位司空公子虽然是赤手空拳,一直处在防守的状态,但他依旧应付得轻松自如,二人转眼间已经过了数十招,仍然是谁都没有奈何得了谁,此时司空公子抓住一个机会,跃上了一旁的一个方桌,两人又短暂的分开了,以致都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就在两人正欲再次交手之时,异变突起,一股怪风扑面而来,或者应该说,这是一种强大的气劲,随着一声“啊……”凄厉惨叫声响起,他们二人纷纷侧目,只见杨肃非被这股突然而至的强大力量生生提起,而后,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杨肃非推送至一旁的屋门上紧紧贴住,并且杨肃非的此时表情异常痛苦,他的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双腿不停地扭动着,口中更是发出痛苦的嘶吼,那模样赫然与沐芸止、秦尚武临死之时的状态如出一辙。 云凡两人见此异变,尽皆惊然,尤其是在此猝不及防之下。 这位司空公子见状,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立即几根金针插在了杨肃非的胸口,紧接着,便看见杨肃非口喷鲜血,直直倒下地来,整个人顿时没了生机! 云凡见此情形,心下惊讶之余,瞬间便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一旁,只见那股怪风顷刻间又原路返回了,云凡立时便追了上去,司空公子见状,亦是紧随其后赶了上去。 那股怪风直到郊外树林这才显现出了原形,这是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而且脸上带着面具,但从身形上看,此人应该是一个男子,并且此人的轻功甚是了得!凌空飞渡,踏草而行。而云凡两人亦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黑袍人身子掠至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停了下来,背对着云凡两人,云凡两人亦停了下来,凝目盯着黑袍人,周围的空间、时间在此时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时还是云凡率先动手,只见他纵身一跃冲向了黑袍人,他想试探一下这人的深浅,就在他快要接近他之时,黑袍人突然转目看向了云凡,他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目在这一刹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红光朝云凡猛然袭来,云凡此时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往下坠,而且他的脑海中此时回荡着一个画面:自己行走在一个无比漆黑的山洞里,那个山洞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身在其中令人惊骇欲绝,叫人不寒而栗!而在山洞的尽头,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当云凡看向他的时候,那人紧闭的双眸猛的一下睁开……脑海中的画面直至这里戛然而止,而云凡亦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他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随之他发觉自己正在极速下坠,就在快要摔落之时,云凡身子在空中急变,翻了一个跟头后才徐徐落下地来。 待云凡再看之时,那里哪还有黑袍人的影子,他早已趁此良机逃之夭夭了。想到适才的事,他不禁心有余悸,他的功法实在太诡异了,自己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他又让自己想起了一些不愿记起的往事,云凡的心中不由对此人生出了浓浓的警惕和忌惮之心。 就在云凡心思恍惚间,这时一旁的司空公子缓步走了过来:“这么容易让你抓到,就不是‘心魔’了。” 云凡面露讶色,问道:“心魔?心魔到底是什么人?” 司空公子闻言默然不语,他转身抬步就走。 “站住!沐芸止和秦尚武是否皆是被他所杀?为什么每次他杀人之时你都在场?”云凡顿了顿,继续说道:“听闻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一向隐世江湖、不问世事的?!为何现在却无端卷入此事?司空家的【一线针】至刚至柔,可无声无息间置人于死地,绝对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暗器!”说完,云凡将之前这位司空公子射在无极棍上的三根金针又射向了他,这位司空公子一个转身便接住了这三根金针。 司空公子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一线针】可以杀人亦可救人,生死悬于一线,方为【一线针】的精髓。” “不知适才司空向杨肃非所发出的针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云凡继续说道。 司空鸩九:“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不需要回答你。” “不想回答就是默认,那很明显这件事便是你和魔道串谋的。” 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道:“你想用激将法?!” 云凡:“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你问‘心魔’吧,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心魔’可以隔空发功,令人心脏爆裂而死,你也没办法对付他,多准备两副棺材吧!”司空公子说完,抬起脚步便走。 这时不远处叶嫣然疾步赶至,她身子一掠,天鸯剑瞬间出鞘,直奔这位司空公子而来:“杀人凶手,站住,休走!” 就在她逼近司空公子之时,这位司空公子手中的那三根金针瞬时脱手,直朝叶嫣然袭来。 此时叶嫣然一心只想着向他进攻,却不料他竟会主动出招攻击自己,直令她猝不及防,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云凡一个闪身掠至叶嫣然面前,将她托起,因此而躲开了这三根金针,随后,云凡抱着叶嫣然缓缓落了下来。 而此时这位司空公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叶嫣然似乎还不死心,想要再追上去,云凡适时出言拦住了她:“不要追了!” “你竟放他走?!”叶嫣然厉声质问道。 云凡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平静地说道:“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聚贤客栈内,云凡与众人聚于一堂,地上陈放着刚刚死去的杨肃非的尸体,云凡上下仔细的检查了几遍后,方才出言道:“全身完好无损,并无表面伤痕,但是心肌肿胀,心脉破裂,最终导致心脏爆裂而死。” 宋晚希问道:“这和沐芸止与秦尚武前辈的死因是否相同?” “依照我的推断应是如此,”云凡顿了顿说道:“司空兄所言非虚,鬼医圣手司空家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林语清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凶手究竟是用的什么武功令人心脏爆裂?” “很显然便是用金针了。亏你还说这个姓司空的不是凶手,你被他欺骗了。”叶嫣然看着云凡面色不善,对他放走那位司空公子颇有埋怨之意。 “此言差矣!”云凡拿着之前插在杨肃非胸口的那几只金针,解释说道:“这几只金针是下在奇经八脉的天关、地阙、足阳以及下池穴,而这几个大穴俱是通经心脏,只要下针准确,便可护住心脏免受伤害,无奈‘心魔’功力高深,杨大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林语清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那你所言的‘心魔’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晚希亦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从没在江湖上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 云凡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听闻过,我只是觉着此人的武功异乎寻常,甚是邪门。” 沈千行:“依云少侠所言,杀死三位前辈的真凶,应该就是这个‘心魔’,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语清语气坚定道:“这个什么‘心魔’,竟敢在秋水山庄管辖之地肆意杀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寻声望去。 “喝呀……我要喝……喝酒,给我酒……我要喝光所有的酒,喝到死为止。”求死一脸醉态,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他的身边,店小二双手很艰难的扶着他。 云凡见状,脸上闪过一抹关切之色,快步赶紧走了过去,伸手扶住求死摇摇欲坠的庞大身躯,随之问道:“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他躲在客栈的酒窖两日了,那里面的陈年佳酿差不多全被他喝光了,这笔账……”店小二说道。 云凡闻言连忙道:“酒钱我帮他付。” 沈千行这时亦缓步走过来,侧目面朝众人,不由恍然,说道:“原来,求死大师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云凡闻言,亦是看向众人,说道:“如此,那就说明此事就与他无关。”云凡言中所指自然这几位正道高手被杀之事,毕竟先前求死曾被他们怀疑成是杀害沐芸止、秦尚武等人的凶手。 “喝啊……再喝。”求死口中依旧迷糊自语道。 云凡见状,直摇着头,说道:“你不要再喝了。” ………… 是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聚贤客栈,云凡的房间。 此时,云凡襟坐在桌边,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着,一旁的床上求死大师已经熟睡。 “咚咚咚”,他的房门响了起来。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五章 杀伐之因 云凡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见到他二人深夜来此,云凡心中似有所悟,随即说道:“不知两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宋晚希面色郑重,说道:“我们冒昧前来,确是与云少侠你有要事相商。” 云凡见状,手势所至,便将二人请进屋内。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沈千行开门见山,开口说道:“天山派与霸刀门的弟子分别勘验过沐芸止和秦尚武的尸体,不出你的所料,果然是死于心脏爆裂。” 其实在云凡检查一遍他们几人的尸身后,他们各派的弟子又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一边,因此才有了以上的结论。不相信云凡是一方面,因为云凡,对于他们而言,始终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他们对他始终都存有戒备之心,对于云凡所言,自是不会尽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死的这几人都是他们各自门派的高手,是他们每个门派的精英人物,都享有极高的地位与名望,而此次,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各派随行的人自然难辞其咎,回到门中后,都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因此,为了自身考虑,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而且回到门中后,他们所受的处罚也会相应的轻些。 云凡闻言后,微微颔首,语气更加的肯定:“这样说来,那便更可以证明,此事乃‘心魔’所为。 “不过云少侠能肯定这位司空公子真的没有嫌疑?”宋晚希再次问道。 “这个当然,当然‘心魔’杀人的时候,我亦在场。” 沈千行:“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久了,为何无缘无故会牵涉在这几件血案当中?” 云凡:“此中缘由,我亦不甚了解,但令人奇怪的是,‘心魔’每次杀人的时候,这位司空公子总是刚好在场。” 宋晚希:“……” 沈千行接言道:“所以说,我始终都觉得他非常可疑!” 宋晚希静静地听着云凡与沈千行之言,面露思虑之状,他顿了顿。开口道:“这个‘心魔’为什么要杀正道的人?而这个频频在凶案现场出现的【鬼医圣手】的传人又与此事有何联系?这些对我们而言,皆是要亟待解决的谜题。” 宋晚希的这话一语中的,正是说到点上了。云凡、沈千行闻言,皆是微微颔首,显然甚是赞同! 随之,云凡补充道:“还有,司空兄对我说,让我多准备两副棺材,由此可见,这个‘心魔’应该还会继续杀人。说完,云凡又沉吟了一会,重复了一句:“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我怀疑此事与【夺印之战】有关。”沈千行接着缓缓道:“多年来,正魔两道为了争夺武林的统治权,水火不容、仇杀不断,为了减少无谓的牺牲,双方便达成了一个协议,我们双方各自挑选五位武功高强的弟子,参加一场决战,而这,便是【夺印之战】的由来。” 宋晚希微微颔首,说道:“不错,这【夺印之战】采用的是五局三胜制,哪一方先胜出三个回合,便可掌权武林十年。” 云凡:“你们所说的,就是夺印之战吗?!”云凡之前对夺印之战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现在从他们口中才得知了这个夺印之战的一些情况。 宋晚希、沈千行皆是颔首道:“是的!” “那正道决定派哪五位高手出战了吗?”云凡不由问道。 “这个目前还没有决定,此次各派陆续来到杭州城,就是要上我们秋水山庄商讨,选择哪五位弟子出战,而沐芸止、秦尚武与杨肃非分别是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顶尖高手,他们的入选呼声最高,所以……”沈千行说到这儿,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云凡闻言,不禁恍然,紧接言道:“所以你怀疑‘心魔’想杀光正道中所有的参战高手。” “不错!”沈千行道。 宋晚希紧接着道:“可参战的人员名单并未公布,应该无人知晓才是。” “这件事可能牵连甚大,依在下之见,你们还是尽快赶回秋水山庄向你们师傅说明清楚情况才好。”云凡面色慎重的说道。 事情目前还尚不明朗,云凡也不好轻下定论,不过,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情其中所隐藏的内情定然不简单! 宋晚希、沈千行两人闻言,纷纷点头。而且,就算云凡不说,他们也有此意。 而他们今晚来此的目的,便是想让云凡在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能够为正道出一份力,就算杀不死这个‘心魔’,最不济也可阻止他继续行凶杀人。 云凡是什么人,其实就在他们甫来之时,云凡便已经才到了他们定然是为了‘心魔’杀人一事而来。 果不其然,随之便听见宋晚希道:“云少侠,实不相瞒,我们二人今夜冒昧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我们认为你与这个‘心魔’和那个鬼医圣手的传人都正面交过手,对他们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所以想请你施以援手,帮忙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为武林除害,也还死者一个公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了这么多,两人也不在绕圈子了,就向云凡说明了来意。 云凡听完,他沉吟了半晌,说道:“两位,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实不相瞒,在下不过是区区一介相士,而这次到杭州,便是为寻找我的好友求死大师而来,而且我闲云野鹤惯了,也无意卷入这些江湖恩怨,之前种种所为,亦皆是为了给求死洗清嫌疑,恐难以担此重任,所以,怕要令你们失望了,你们的请求,恕难应允!” 对于云凡这么直接拒绝了他们,两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他们实没想到,云凡竟是拒绝的这么直接,这么彻底,甚至他们就没想过云凡会拒绝,因为云凡此前所做的种种,他们便以为云凡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侠义之士,自然会接此任,但没料到,事实的情况竟与他们所想背道而驰。 过了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对于云凡的拒绝,宋晚希不免有些失望,但稍稍一想,便也释然了,他也不过是一个算命的,既不是正道的人,又不是魔道的人,根本就没必要插手这些纷争,为自己招灾引祸,所以他们也并没强求。倒是沈千行,他的脸色并不大好,但他亦没再说话。 接着,宋晚希、沈千行说了一些场面话,便起身告辞了。 从云凡那里出来后,他们的前方,迎面走来了叶嫣然与林语清两女。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六章 兴师问罪 见叶嫣然、林语清行色匆匆赶至。宋晚希疾步上前,他的身后,沈千行同步相随。 “你们如此紧张,是发生了何事么?”宋晚希淡然问道。 叶嫣然说道:“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弟子情绪非常不满,他们吵着一定要见大师兄。” 沈千行:“究竟是所为何事?” “他们几派私底下商量过,言说之前几位前辈在秋水山庄的山脚之下被人暗杀,皆是我们秋水山庄保护不力,因此他们一定要见爹,要求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林语清正色道。 这秋水山庄是如今武林正道一脉的中流砥柱,正道五大派,秋水山庄、忠信堂、霸刀门、玄真观、天山派,其中以秋水山庄实力最强,这五派为共同对付日益强大的魔道势力,主要以玄冥宫为首,不得已结成联盟,以林浩然为盟主。 “大家同为正道中人,应该以和为贵。这样,明日我便带他们上秋水山庄。”宋晚希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 叶嫣然闻言,亦轻轻颔首,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云凡的音容,便开口问道:“对了,这个云凡怎么安排?” 提起云凡,沈千行的面色微变,略显不悦:“他曾经与‘心魔’交过手,原本我们欲寻求他的帮助,但是可惜,此人一点行侠仗义之心都没有,直接拒绝了我们。” 林语清双手环抱胸前,言语中满含自信:“就凭我们秋水山庄的实力,这个杀人凶手迟早都会落网,根本就不需要依靠别人。 叶嫣然闻言亦是颔首:“说的不错,他来历不明,行踪飘忽,也不知究竟有什么企图,说不定是魔道派来的,我们须万分小心!” 听完三人所言,宋晚希这才缓缓正色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就赶回秋水山庄!” 另外三人一听这话,俱是大点其头,欣然赞同。他们其实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因此都甚是想念师弟师妹,当然,要说最想念的,还是他们的师傅、师娘。 他们的同门的兄弟姐妹中,有很多人都是孤儿,当然,包括宋晚希、沈千行与叶嫣然,从小便被他们的师傅林浩然收留,抚养他们长大,还教他们读书写字、为人处世之道,并且还毫无保留的传授他们本门的武功绝学,于他们恩同再造,待他们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因此,对于他们而言,秋水山庄就是他们的家。而他们亦视师傅、师娘如亲生父母一般,对他们无比敬重!尤其这“秋水四杰”更甚。他们四人是最早入得秋水山庄的。且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而他们四人中,宋晚希又是年龄最长,武功最佳,各方面都尽得林浩然真传的弟子! 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大师兄宋晚希就是他们毕生的榜样,除了他们的师傅林浩然,他便是他们心中最佩服的人,无论是武功、人品、资历,抑或是其他的,宋晚希都是数一数二,无可挑剔。再加上他待人温和、真诚,因此,在他们【秋水四杰】中,宋晚希都拥有绝对的威望与话语权! ------- 玉皇山山脉,南北纵横三百里,东西横跨五百里,其主峰高达数千丈,名为“穿云峰”,除此之外还有几座次峰和无数矮山。此山山势陡峭挺拔,峰峦起伏,高耸入云,极目远眺,犹如仙境一般。 而秋水山庄便是坐落在玉皇山的主峰与几座次峰的包围地带,整个山庄绵延五十多里。 此时,秋水山庄迎来了一众“不速之客”,他们就是远道而来的天山派、霸刀门和玄真观的众位弟子,当然还有带领他们前来的“秋水四杰”四人。 他们的面前,五个秋水山庄的人早已等候多时,而两旁,秋水山庄的弟子分列而立,他们人人皆是面容肃然,表情庄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冰雕一般,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只见他微微向前踏出一步,语气庄重说道:“在下许天福,是秋水山庄的总管,我谨代表敝庄欢迎各派的英雄的到来!” 宋晚希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手势所至,邀请各派的人入内,他们见状,便都随之走了进去。 待到众人都相继进去之后,宋晚希抬步向前,来到了许天福的身旁,另外三人也紧随其后,只听他低声问道:“许总管,师傅是否已经出来了?” 许天福:“晚希,庄主还在闭关修炼。” 叶嫣然:“三大派的人现在满腹怒火,我担心若见不到师傅,场面会更加的难以控制!” 许天福道:“算算时日,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出关。” 沈千行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这两日便是师傅闭关的重要时刻,绝不能让这些人打扰到师傅。” 这时,林语清也说道:“我想应该不用太担心,这里毕竟是秋水山庄,我们自家的地盘,他们就算再怎么争吵、不满,也不敢乱来,再者说,他们若真要闹事,不是还有我们【秋水四杰】么?!” “师妹言之有理,不过,”宋晚希微微颔首,但马上,他话音一转:“我们与他们毕竟同为正道一脉,同气连枝,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与他们有什么冲突。而现下对于我们正道而言,共同对抗魔道才为当务之急,一切要以抗击魔道大计为重!所以许总管,他们就拜托你了,”宋晚希眼眸一转,面向许总管,言语中满怀殷切之意,而另外三人亦是如这般地看着他。 许天福面色一正,看着他们,说道:“各位但请宽心,我定会竭力安抚。” 他们说完,便相继抬步走了进去。 青云阁,秋水山庄庄主的练功之所。 此刻,青云阁前,六名弟子分成两列站在一旁,严阵以待,在他们中间,还有一名弟子来回走动,他的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常,他将会第一时间通知其他的同伴,他们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此人名叫范义尘,是秋水山庄里的核心弟子之一! 这时迎面走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他们便是“秋水四杰”。 宋晚希先开口道:“师弟,师傅还在里面么?”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七章 欲静不止 “师傅本应今日午时出关,但现在午时已过,不知何故,他老人家还未出关。”范义尘快步迎将上去。 “莫非是上次师傅清剿魔观与三星妖道交手受伤之后元气还未恢复。”叶嫣然听完范义尘师弟之言,蓦然想起半月前,他们的师傅林浩然率人清剿魔观之时,与那个三星妖道打斗中受了伤。便自然联想到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青云阁之中的床榻之上,盘膝端坐着一个长相俊雅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一袭淡蓝色长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面容沧桑中透着一股浩然正气,端的是气质卓然,一看便知其绝非常人,没错,此人便是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如今正道五派联盟的盟主林浩然! 此时,他正在运功疗伤,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练功。他的双眼紧闭,整个人已进入了深沉的入定之中,而且,此时他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鼻尖缓缓吸气,再从口中徐徐吐出,吸气绵绵,呼气微微,竟是形成了一个美妙的循环。紧接着,他双手运起内力在全身经脉中进行大小周天的运行游走,浑身泛起一缕缕白森森的气流,头上的发丝亦随之轻轻飞舞,他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凝重,他保持此状不多时,忽觉一股异样的暖流自丹田升起,四肢百骸各处的经脉均酸痛起来,他的脸部肌肉亦是一阵扭曲,随着丹田暖流持续的一步步增大,各处的经脉之中亦分别产生了一股股涓涓细流融入丹田之中,随着各处内力涌进,林浩然的丹田处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真气漩涡,慢慢转动,速度亦越来越快,由此产生的吸力亦是越来越大,就在漩涡产生的几个呼吸之间,转速也已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转瞬之间,分散于各处经脉的内力便如百川汇海,风卷残云般被这股漩涡一扫而空。 此时,林浩然便已隐隐感觉到丹田处有些胀痛之感,似乎内力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程度。察觉体内的情况,林浩然欣喜万分,但此刻绝不是高兴的时候,他若要确保自己万无一失,令他的功法顺利突破,就必须他咬紧牙关,忍住痛苦,突然便将丹田内力尽数散去! 冲脉!他要突破了! 这便是他所修功法特别修炼法门!先是将功力聚到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突然散去,冲击全身各处经脉,使其完全畅通,最后再将真气重新自各处经脉旋流而回,一举冲关,从而突破瓶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他成功突破了。而随着他的突破,他的意识逐渐清明,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与此同时,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黑色的幽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巩固所修炼的成果,这时他得以忙里偷闲,神识外放,外面的一切动静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沈千行等人说的话亦是一字不漏传入他的识海。 “万一师傅真的要晚几日出关,三大派的弟子鼓噪事小,相继有人遇害事大。”沈千行沉声说道。脸上略显忧虑之色。 沈千行这话就如同一桶冷水泼在了另外同行三人的心头,宋晚希等人脸上的那种见到亲人的愉悦、欣喜顿时消失不见,转而化为了一抹抹深深忧虑与悲痛! 范义尘见状,心知定然有事发生,遂看向了大师兄,眼瞳猛然瞪大,出声问道:“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晚希便将他们下山所遇之事一件不落地讲与他的这个小师弟听。尤其是“心魔”杀人之事! ———————————————————————— 秋水山庄的会客厅中,天山派、玄真观和霸刀门三大派的人依次而坐,他们的面前,秋水山庄的总管许天福面带微笑的说道:“敝庄的云雾茶远近闻名,可消暑生津,味道极佳,诸位还请尽情享用!” 其中一个霸刀门的弟子面露愠色,道:“这茶都喝了好几杯了,为什么林盟主还不肯出来见我们?”这人名叫陈大刀,是霸刀门掌门座下弟子,他自进到秋水山庄便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进来之后并没有看见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便自然的认为秋水山庄的人慢待与他,而身为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再加上自己师门秦尚武师叔无故被害,时至今日都还没找到真凶,他的心情可说是糟糕透顶! 许天福说道:“其实我们庄主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难道还比我们这几派死了这么多人都重要的事吗!?”陈大刀继续喝问道。 另一个玄真观的弟子道:“恐怕是林盟主见我们掌门未到,不屑于出来见我们吧!”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几派发生的事我们秋水山庄不会坐视不理的。”一个名叫余晚飞的秋水山庄弟子好言说道。毕竟大家同为一家,应以和为贵! “不错,我们定会妥善处理的。”余晚飞身旁的一个女弟子附和道。这两人便是刚才跟在许总管身后的那两人。 “……我们等的不耐烦了!”陈大刀话音刚落,他大手重重一拂,桌上的茶杯随之落下,就在其快要落地之时,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端端接住了它。陈大刀转目一看,便见一名拥有绝世之容的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陈大刀识得此女,她正是【秋水四杰】拥有“沉鱼落雁”之名号的叶嫣然! 只见叶嫣然缓缓行至许天福总管的身前,轻轻然将那个茶杯交予许总管,而后潇洒地做了一个收剑回鞘的动作,随即她悠然转眸看向陈大刀:“若是茶不合口味可以再换一杯。” “我们今日来不是要喝你们的茶,我们要见林盟主!”陈大刀厉声道。 宋晚希:“实不相瞒,家师正在闭关练功,所以未能接见诸位,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你们一会借口有事,一会借口闭关,依我看来,你们秋水山庄根本就是在存心推搪,林盟主不屑于见我们!”另一个玄真观的弟子亦附和道。语气充满了不善。 余晚飞继续说道:“两位,千万别这么说,大家应该平心静气的听我们解释一下。” 此刻林语清亦来到这里,只见她上前几步,正色道:“我们正道五大派联盟,天山派、霸刀门、玄真观、忠信堂和秋水山庄,以敝山庄为首,多年来与魔道拼个你死我活,我秋水山庄又何曾畏惧退缩过,时至今日,又怎会借故推搪?!” “如果你们还当我们是自己人,就请尽快通传林盟主。”陈大刀随即道。 沈千行:“家师确实正在闭关,我们不可打搅他老人家!” 他目光一凝,沉声道:“既然林盟主不肯出来见我等,那我等便冲进去见他。”说完,他便气势汹汹往里面冲,此时,林语清那冲动性子也早已按耐不住,她身子一掠,转瞬间便来到陈大刀面前,阻住了他前进的路,陈大刀见此情形,二话没说索性就与她颤抖了起来,但他毕竟武功低微,没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干脆便抽出了自己的佩剑,林语清见他动了兵器,亦是不甘示弱拔出了自己的宝剑,这时,只听宋晚希说了一句:“大家冷静点,刀剑无眼……师妹,小心!”他口中的师妹自然是林语清。 原本在一旁看戏会客厅中其他的人见都动了兵器,于是纷纷响应,而这一边,秋水山庄的弟子见事态已然一发不可收拾,也在同一时间整个客厅一时间剑拔弩张,随时都有爆发一场血战的可能。 正在这时,一道磅礴浩瀚但又极为柔和的气流忽然袭来,将所有冲上前来的三派弟子尽数放倒在地。只是将他们放倒在地,并没有令他们受伤,显然,出手的人极有分寸,众人皆被这一股浩瀚深厚的内力掀翻在地,一时之间还处在懵然状态,直至几息后,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朝一个方向看去,而这一边秋水山庄的人在这股内力发出之时,便纷纷向后望去,随之一个个脸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秋水山庄的庄主林浩然! 而另一边,这三派的人,包括那个最嚣张活跃的陈大刀看见来人是林浩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敬畏之色。一个个的都老实了,谁都不敢吭声,客厅里顿时落针可闻,安静到了极点!每个人都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去直视他。 只见林浩然缓缓走了过来,先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转目看向了他的弟子这一边,肃容道:“为师平日是这样教导你们招待客人的吗?”此时,每一个秋水山庄的人也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浩然说完,他缓缓转过身来,面朝这一边的三派弟子。 林浩然正色道:“我们正道五大派同气连枝,情同手足,此次我正道派出的五位高手,有三位被魔道暗害,我知晓后非常难过,亦非常内疚,我难过的是,三位高手被杀,我内疚的是,自己没能尽到保护他们的职责,不过,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就算拼了我林浩然的性命,我也一定会找出真凶,给诸位同道一个交代。” …………………… 青云阁中,林浩然将他的四个得意弟子“秋水四杰”和余晚飞叫了进来。 林浩然道:“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大家。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这三人的确是即将参加【夺印之战】的正道代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惊然。 沈千行虽然早有预感,但骤闻此言,仍不免吃了一惊,他顿了顿,他的脸上惊容仍旧未完全退却:“如此说来,我们的推断完全正确,凶手就是意在杀光参加【夺印之战】的我方代表。” 叶嫣然好奇问道:“师傅,那还有两个人是谁?” “一位就是忠信堂的孟知秋,”林浩然说着缓缓行至宋晚希跟前:“还有一位就是晚希你。” 宋晚希:“……!!??” 沈千行:“这么一来,大师兄与孟知秋前辈岂不是有危险?!” 林浩然侧眸看向沈千行和余晚飞:“千行、晚飞,你们两人多带几个弟子下山,尽快找到孟知秋,然后立刻护送他来秋水山庄。” “遵命,师傅!”沈千行、余晚飞两人应声道。 “嫣然、语清,你们两人留在山庄,务必招待好陆续而来的同道盟友。” 林语清几步上前,幽幽道:“爹,我想亲手去杀了那个‘心魔’,你还是让我和二师兄他们一道下山吧!” 林浩然微微叹道:“你们口中的那个‘心魔’,神秘莫测,武功诡异,就连我都不甚了解;况且,我们在明,他在暗,贸然行事,恐怕我们会吃大亏;而现下最重要的便是救人,以确保我们【夺印之战】能够顺利进行,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捉拿‘心魔’,这只是其次。” “是……”叶嫣然闻言,应声称是,林语清虽有不甘,但她没有在说话,她自是心知其意。 林浩然转目看着宋晚希:“晚希,因你在出战人员当中,所以恐有危险,你就留在山庄里吧,免生枝节。” 宋晚希未置可否,但随之,他话音一转:“可是我作为秋水山庄的大弟子,即便有危险,也不应由师弟师妹一力承担这些事情,而我自己却躲在山庄内无所作为,所以师傅,我还是想和千行他们一道下山,万一我真的遭逢毒手,那就证明我技不如人,就算能够出战【夺印之战】,那也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况且我秋水山庄武功高强这数不胜数,一定有人可以代替我,晚希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之人,如此行事,亦不配为秋水山庄的大弟子,您的徒弟!” 林浩然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满怀欣慰的会心一笑:“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好,你便与千行一道下山吧!” 宋晚希、沈千行等人拱手:“是,谨遵师命!” 接着,几人各自领命而去。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八章 鬼医显能(上) 与此同时,杭州城中。大街之上。 云凡步履较快,求死大师托着肥胖的身躯紧随其后,只听求死大师气喘吁吁道:“喂,看相的,你要去哪儿?” “且自逍遥无人管,走到哪儿便是哪儿喽!” 求死左右顾盼,目光所至,一个大大的庭院映入眼底,遂微笑道:“那边有一个庭院,起落有致,桃花处处,不如咱们先去游玩一番,如何?” “好啊!那我便不妨碍你了。”云凡不禁调笑道。声音悠然绵长。 云凡说完,仍旧自顾自的走着,见他丝毫没有兴致,求死的脚步随之慢了下来,紧接又道:“我们吃点东西再赶路吧,空着肚子赶路很容易会抽筋的,呐……前面有一间烧饼铺,味道应该不错。” “我备有干粮。”云凡声调又拖长了几分。 “好了,不绕圈子了,现在正道死了这么多人,你当真就这么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你要行侠仗义的嘛!”求死听出了云凡的不耐烦,是以,他便没有说一些有的没的来消遣他,而是直接奔入主题。 “好了……不要说的你很讲道义似的,你留在这里,还不是又想找死!”云凡听完求死之言,原本疾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他转眸面向求死和尚,自己的这位至交好友,直言不讳的说道,音调中满含不耐烦之意。 被云凡一语点破,求死顿时语塞,只见他微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低语:“寻死和行侠仗义没有冲突的,首先可以帮助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其次又可以死得轰轰烈烈,何乐而不为呢?!” 云凡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为什么一定要轰轰烈烈?我看到无辜百姓受人欺凌,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但是,”云凡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所谓的正道与魔道,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分辨清楚吗?有些时候,并非打着正道招牌,就代表他一定是正义的,是好人。对于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你我还是少掺和为妙,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听完云凡之言,求死不置可否,只见随之他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云凡之言:“好,就当你不想行侠仗义,难道你就不感到好奇么?!这个‘心魔’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而且其杀人手法离奇诡异,还有,鬼医司空家的人无端又牵涉其中,千丝万缕,错综复杂。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么?” 闻听求死之言,云凡的眼瞳刹那定格,脑中蓦然间浮现了上次自己在树林中遭遇‘心魔’的画面,当时自己正要上前抓住‘心魔’,忽然在见到了‘心魔’眼眸中折射出的那两道妖异的红光后,身子不自觉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向下坠去,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自己竟然又令自己想起了那一件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往事。 那一件不堪,或者应该说是充满痛和悔恨的苦往事又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个阴暗漆黑、仿佛没有尽头的山洞里,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全身插满金针,戴着手铐脚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定是个死人,唯一与死人不同的是,这人那一双凶杀如恶鬼般的眼眸死死圆瞪,眼眸中折射出恶魔般的凶光,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直至摄人心魄,令人不敢与之直视。但此时他却是非常痛苦,脸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落下,面容扭曲,声嘶力竭的话语自他唇中而出:“放我出去,我真的很痛苦!”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一直无人问津,直至当时还是孩子的云凡的到来。 而此时,那人见到云凡到来,仿若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只见他口吐喑哑之声乞求道:“求求你帮我拔掉头上那根针……” —————— 云凡一直沉浸在回忆往事中……眼睛一眨不眨,全身亦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一般。 求死见他半晌不说话,整个人在原地愣住了。求死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发什么愣了?!” 此时的云凡方才反应过来,随之缓缓道:“我记得在与‘心魔’交手的时候,他令我想起了一些我不愿记起的往事,不知为何,就在刚才又突然间想起。” 求死闻言,惊呼一声:“这么邪门!” 还没待云凡说完,一阵异常尖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救命啊……!快走开。爷爷。” 云凡二人转目望去,远远地,他们便看见一个花季少女被几个人给拦住了去路,云凡定睛一看,那姑娘的面容似有一种熟悉之感,似曾相识,而云凡的记性向来很好,而这几日以来,他认识的女子屈指可数,稍稍一想,他猛然记起,此女赫然是在红袖招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抚琴的盲女裴姑娘!她的身边,那个老伯被这三个流氓挡在了一旁。 只听见这三个流氓其中一人淫笑道:“小姑娘,你往哪儿走?来,亲一个!” 裴姑娘不停的求救着:“爷爷……”可惜,他的爷爷毕竟已是年迈之人,怎可能是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的对手,只见他刚一近身便被其中一人一把推倒在地,那老伯也不死心,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直以手中的二胡就往最近的那人身上招呼,那人见状,恼羞成怒,眼中凶光乍现,五指成掌,一掌便打在老人胸前,老人应声倒地,只是,老人再没起来。 “!!??”云凡平生最是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的不平之事发生,他刚想上去相助与那个盲女便被求死拉住了,他不禁好奇的看向求死,心中暗道:他不是一向好管此等不平之事的嘛,今日这样却是为何,没待他说出心中的疑惑,求死便示意他看向前面,云凡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有人已经出手了! 只见他直朝这边快步掠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宝剑,一看便是个武林中人。见此情形,云凡的心方稍安,至少那爷孙俩有救了。如此也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裴姑娘:“救命啊!爷爷……走开。爷爷……”可惜周围没有一个人帮她,街上众人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仅有的少数几个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爱莫能助,毕竟欺负这姑娘的三人不是普通的流氓,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南三虎”。 这“江南三虎”可是这一带威名赫赫的地痞流氓,他们三人个个武功高强,且极擅使毒,就连当地的官府都不敢忌他们三分,更遑论普通的平民百姓,见到他们三人那就像是遇见瘟疫,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那会有人去主动触霉头。 打伤老人的正是那“江南三虎”中的三虎,他将老人放倒后,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准备一脚结果了这个碍事的老东西!正当他一脚准备直朝老人的咽喉踩下之时,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手持宝剑的侠客及时赶至,只见他同样一脚蹬出,便将三虎的那足以致命的一脚轻松化解,而后在这三虎怔然的面容下将他借势一脚蹬飞,紧接着重重摔倒在地。 不过,他的这一脚明显留了力道,那人并没有受多重的伤,但仍旧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他缓步向前,神情淡然:“你们识相的话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今日我不想杀人!” 另两个人见自己的同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打伤,他们亦放开了这个盲女裴姑娘,转而面向了来人。 少了两人的纠缠,裴姑娘终是得到解脱,她的双手不断向前摸索,唇瓣凄厉喊道:“爷爷,你在哪里?” 这时,大虎、二虎同时声音沉下:“我们江南三虎你也敢惹?!” “赶紧给我闪一边去,少管闲事!”说着两人便准备拔出自己的宝剑,还没等他两出手,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刺目的剑光一闪而过,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那大虎、二虎的脖子上多了一道深凹的血痕,他们两人刚拔出的剑亦随着他们伟岸的身躯双双落地,两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一声,便倒地而亡,双目瞪大,不可思议的惊容永久的定格在他们的脸上! 而先前倒在地上的三虎见状,他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双目一时不由得瞪大,额头上的冷汗刷刷往下流,惊讶之余,更多地是害怕,是对死亡的恐惧,他的心底亦是不禁泛起一阵阵寒意,特么的,他哪是人呐,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是活阎王……他连忙的挣扎着起身,这里他一刻也不敢呆了,拨开了围观的人群,什么也不顾,撒开脚丫子便跑了。 云凡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不禁赞叹一声:“忠信堂的奔雷剑,端的是锋利无比,果然名不虚传!” 孟知秋在此时也注意到了云凡,心中虽说有诸多疑问,但还是拱手道:“阁下是……” 云凡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云凡!” 求死亦是双手合十,自报家门:“贫僧求死和尚!” 孟知秋:“在下忠信堂的孟知秋。”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十九章 鬼医显能(中) 在孟知秋刚出手时,云凡便注意到他手中所持的宝剑,这正是忠信堂所独有的兵器。在此之前,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亦有所耳闻。故而,云凡才在一开始便能准确的叫出此剑的名字。 云凡看向了孟知秋,眉头轻皱,双眸神光暗凝,孟知秋的面相竟与之前被心魔杀害的三位高手一般无二:皆是乌云盖顶、印堂紫黑,恐有血光之灾,是大凶之兆,云凡心中暗惊,他蓦然联想到之前司空兄所言,还会有两人遭心魔毒手,一想至此,云凡心下不禁恍然。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裴姑娘悲戚的惊呼道。 “你说话呀!你怎么了……呜呜,你不要死。爷爷……” 云凡见状,连忙俯下身来,说道:”姑娘,是你呀!” “公子,我认得你的声音,公子劳烦你帮忙看一下我爷爷到底怎么样了?!”裴姑娘闻言,连忙扯住云凡的衣袖,恳求道。 云凡看向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那个老人,只见他面部紫黑、嘴唇发干,形如槁木,这很明显是中毒的征兆,而且中的还是剧毒,必须尽快救治,如若不然,待剧毒攻心,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云凡如实说道:“你爷爷已经身中剧毒,”他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也不知这是何种毒。” 此言一出,裴姑娘如闻霹雳,整个身子瞬间摇摇欲坠:“那怎么办啊?!爷爷,你不要死……”但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应该有办法救爷爷。” 云凡听完,恍然说道:“你指的是司空公子!”他的声音亦是不由得重了几分。 “是呀!不过,”裴姑娘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话音一转:“我生有眼疾,目不能视,因此能否麻烦公子在前方带路?” 一旁的求死见状,不由得哈哈一笑,他拍了拍云凡的肩膀,调笑道:“这一切皆是天注定!不是你想走就能走,想避就能避的。整日给他人算命,你有没有给自己算过吗?哈哈哈!” “……”云凡眸光稍稍倾斜,没有说话。 ………… 城中郊外的一间普通的民宅。这是一间看似不起眼的房屋,表面与其他的宅子并无区别,但其内实则另有乾坤。 屋子里的院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党参、当归、五味子等等比比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极为罕见的珍奇药材。使得整间屋子到处充斥着各种浓浓的药味。 此刻,正堂的方桌后端坐着一个少年男子。只见他一身黑衣,玄纹云袖,五官俊美,两道弯眉又长又浓,乌黑的长发被一顶玉冠高高束起。此人正是与云凡有过数面之缘的“鬼医圣手”的司空公子,他的全名叫司空鸩九。 而他面前的方桌上整齐陈列着文房四宝,右手边,则是整齐摆放着厚厚一摞医书,他此时正在阅览其中一本医书,这是只属于他们自家的医书,只见他的神情尤为专注,口中默默念道:“河阳摧心掌,张立雄浑刚猛,是以对方心脏为攻击目标,中此掌者,心脏为之摧枯立朽,以针保心,再炼药令心肌再生,即可续命;苗疆五毒阴阳爪,爪上沾有剧毒,中者剧毒入心,心脏枯萎而死,欲救必先解其毒……” 翻阅至这里,他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后面的空白处徐徐补充写道:摄魂大法,中者先是神智错乱,陷入癫狂,接着心脏暴跳,爆裂而死,医治之法……写到此处,他缓缓停住了手中的笔,而脑中则是浮现了那几个高手被心魔的所杀的诡异场景,而这些人正是死在这种邪功之下,换言之,这个神秘莫测的“心魔”所使的正是失传已久的摄魂大法。而这种邪功的救治之法,他们家祖传的医书中并没有任何相关记载,就连被这种邪功所伤之后的一些相关症状都无丝毫文字记录。是以,他才要中这种邪功后的一些基本情况记录下来,这亦是他身为司空家子弟应尽之责。 正在他为此费心劳神思虑之时,在离他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正在往一个药罐里面添水,显然,他在熬药。 当他看见司空鸩九陷入沉思之中,必是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于是,他便走了过来,看着司空鸩九轻然说道:“怎么了,还在想摄魂大法么?” 司空鸩九随之道:“鬼医司空家的医书应是无所不知。”那人嗯了一声,而后缓缓转身走到了一边,司空鸩九亦随之站起身来,行至这人身边,轻然而语:“这摄魂大法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邪功,先扰乱人之心智,然后令其心脏爆裂而死,我亲见一个高手死在这种邪功之下,我以金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护住他的心脏,但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 蓦然间,他听见屋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司空神医,我求求你帮帮我。” 司空鸩九眉峰沉下,缓缓行至门前,并打开了门。 门外,一男一女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他们此番前来,自是恳求司空神医出手相助。这是一对中年夫妻,只听他们口中不断恳求道:“司空神医,求求您出手医治我的病。” “怎么又是你?我不是说过不医治你的吗?还来做什么?”司空鸩九见是他们,眉头皱下,语气亦是透着几分不悦。 这人正是前几次来此求他出手医治的张三夫妇。但每次都被司空鸩九一口回绝。这人之所以来寻他看病,便是因为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位司空神医的声名显赫,医术非常精湛,传说这天下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只要病患还有一口气,经他出手,便能将之从鬼门关拉回来,因而他又有一个别称:“阎王愁”。 而张三这病看了很多郎中与那些所谓的神医,而且还服用了很多偏方,就是不见好转。辗转踌躇多时方才找上了他,本以为终于可以得救,但没想到几次都因没达到他的要求致使自己颓然而返。 而此次,他已然按照司空神医的全部要求做足了准备,是以,他便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张三开口道:“司空神医,我今日特地带了银两来。” 司空鸩九双眯,沉声说道:“不治。” 张三闻言,惊容满面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司空神医,我已经完全按您的要求去做了。” 司空鸩九缓缓说道:“我司空鸩九有三不医,第一,没钱不医,第二,不喜欢的人不医,第三,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医。你们不走运,今日我的心情很坏,不想医治你,你走吧!” 恰在此时,云凡孟知秋一众带着裴姑娘与她身中剧毒的爷爷来到了这里,司空鸩九之言,云凡等人悉数闻之。孟知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默然的紧紧盯着司空鸩九。手中握剑的力度猛然加重,而求死等人亦是脸色不悦的看着司空鸩九,只有云凡显得非常平静。好像对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其实在云凡答应要帮助这个盲女裴姑娘之时,他便已经有了打算,他正想着如何寻找这位司空公子,从他口中将“心魔”杀人一事的一些情况摸清楚。如今有此良机,他又岂能错过。正好借此良机将此事打探清楚,又能顺便与这个老人解毒,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张三的妻子似是不死心,继续道:“求求你呀,司空神医,我相公的病每晚都把他折磨得很痛苦很难受。” “如果人人一有病便来找我,那我岂不是很忙?!回去吧!痛不死人的。”司空鸩九悠悠然说道。 张三见状,心知司空神医此次不医治自己,此事已成定局,便没有继续哀求,转而说道:“司空神医,那你何时心情才会好。”他知道如若继续哀求,反倒会让神医更加反感,那么自己以后就休想再找他看病。 司空鸩九轻哼一声:“倘若你再这么啰里啰嗦,喋喋不休,我一见到你就会心情不好。” 张三见状,对身旁的妻子低声道:“我们走吧,娘子!”紧接着夫妇两人便微低着头,神色黯然的快步离去。 司空鸩九打发走他们两人,缓缓转身,正待他准备进屋去的时候,耳边一句满含怒气的话语倏地传来:“岂有此理,你是哪门子神医,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混账。”对于他的所为,孟知秋早已十分不满,倘若不是顾及到这里还有外人在场,如此行径恐有不妥,他就动起手了。 司空鸩九闻言缓缓转目,他一眼便看见了云凡,微讶一声:“是你!”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章 鬼医显能(下) 司空鸩九此举完全无视了孟知秋的存在,这令本就处在盛怒中的孟知秋几欲暴走。他好歹算是一派宗师,一代英雄,正道五大派中谁人敢小觑于他,如今却在这里遭到了一个后辈的漠然无视,可想而知,他的心中,此刻是何种心情。 孟知秋顿觉自己强者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与挑衅。但他并未就此与他撕破脸,因为毕竟还是有求于他,为大局着想,他只得强自忍下。 他强压心头怒火,沉声说道:“你就是鬼医圣手司空家的人,在下忠信堂的孟知秋,刚才那位老兄那样哀求于你,你都不肯医治他……” 话还未说完,便被司空鸩九悠悠而来慵然散漫的声音生生打断:“你今日为什么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孟知秋被他这句话问懵了,他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半晌方才道:“我今日穿什么样的衣服,与你何干!” “那我医不医治又与你何干!”司空鸩九悠然怼道。 孟知秋继续道:“医者父母心,能医者而不医便是见死不救!今日若你不医治这位老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说至这里,众人只听“哧”的一声,他便抽出了手中的奔雷剑。剑锋直指司空鸩九,顿时剑芒闪耀,周边气场亦为之一凝,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面对孟知秋凌然逼人的气势,司空鸩九的神色却是无比的沉静淡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司空家的人高兴医便医,不高兴医便不医,”他缓步上前,更加靠近了奔雷剑数分,他的咽喉几乎贴到了孟知秋的剑尖之上,神色却是一如先前模样,丝毫未变。显然是有恃无恐。 司空鸩九看向了奔雷剑,说道:“你手中这把剑看着挺不错的,但不知能否杀人?” “你说什么?”孟知秋闻言,不由大怒! 双方眼看便要动起手来,云凡这时方才缓缓出言:“到底你要怎样才肯医治这位老伯?” 司空鸩九淡然出声,缓缓吐出两字:“不医!” “……”盲女闻言,泫然欲泣,神情悲痛欲绝。爷爷身中剧毒,已然危在旦夕,倘若他不肯出手医治,那么自己的爷爷必将性命不保,永远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只他一个亲人,怎不悲伤?! 云凡闻言,并未发怒,只见他神色平静道:“你适才言道自己有“三不医”,但现下什么条件都未开就说不医,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司空鸩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默然不语。 云凡将司空鸩九的行为举止尽皆看在眼中,他没有说话。 孟知秋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人,这位裴姑娘的爷爷,而后缓声说道:“这位老伯即将毒发身亡,你说究竟要怎样才肯医治于他?” 司空鸩九闻言,终是松了口,他微微叹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那我便开一个条件,如若你能做到,我便出手救他!” 孟知秋神色稍稍动容,重重的说道:“讲!”他已经没有耐心与他废话。 “很简单,我就要你手上这把破剑。”司空鸩九眸光直指剑光闪闪的奔雷剑,一脸认真地说道。 孟知秋闻言,眼瞳猛然睁大,眉梢紧皱,那把原本指着司空鸩九的奔雷剑亦在同一时间收了回来,随之徐徐道:“此剑乃是我们忠信堂镇堂之宝,是师傅留给我的信物,”他将脸别向一边:“我不可以给你。” 司空鸩九不禁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原来也只会嘴上说说。”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你不会反悔吧?!”孟知秋见状,似是做下了决定,神色坚定的看着即将离开的司空鸩九,厉声问道。 司空鸩九心下微讶,但面色未变,在他的认知中,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就是一群满嘴仁义道德,只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善之人,甚至较之魔道之人都不如,那些魔道之人虽然做尽恶事,最起码他们坏的、恶的光明正大,是真小人,而那些正道之人却是典型的伪君子,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为可怕,因为他们的用心更加的险恶,行恶亦更加的隐秘和难以察觉,这才是最可怕的。这亦是多年来司空家隐匿江湖、避世不出,不与这些人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司空鸩九实是没想到,今日这位自称来自中忠信堂的孟知秋竟会如此行事,是以,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这确实颠覆了自己对正道人士一直以来的认知,司空鸩九心中暗道:看来这正道之中也有好人,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与看法确是有些偏见。心中不由对此人高看了几眼。 云凡低语出声:“这把宝剑……” 只听见“咔啦”的一声尖锐声响,孟知秋将宝剑插回剑鞘,说道:“恶人要杀,好人要救。你拿去吧!”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交了出去。 云凡闻言,深深地看了孟知秋一眼。 “……”站在一旁求死亦是深有动容。 司空鸩九随后接过孟知秋的宝剑。随后将众人领至离他家后山的一个深深的土坑旁边,这个土坑很深也很大,足有五尺宽、九尺长,两丈余深。 众人见到这个深坑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他要搞什么鬼,但亦十分好奇接下来他会如何医治这个老伯。 孟知秋见他不赶紧医治,反而将他们带至此处,不由疑惑道:“你带我等来这里干甚?还不赶紧救人。” 司空鸩九不禁揶揄一声怼道:“现在是你来医治,还是我来医治。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话。” “……”孟知秋被他怼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云凡反倒显得很平静,通过前几次与此人的交锋,他对这位鬼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思维敏捷、头脑清晰、武功了得外加上医术精湛,绝非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既已答应出手救治,那就不会食言,定会尽力而为,他将他们带到这里,也是为此而来,至于他究竟要如何做,云凡一时还不猜不到。云凡想到此处,便看了一眼求死。 求死走到深坑边沿,往里面瞧了一眼,不由惊呼一声:“这个坑足可放两个棺材,有什么用处呢?司空神医。” “反正他就快死了,就帮他早些挖了个坑。”说完,司空鸩九转眸看向身旁的那位被他的孙女搀扶的老伯,闪过一抹精光,司空鸩九忽然出手,他伸出两支手指轻然点在老人胸前,就如信手弾尘一般,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随之一股无形的强大气劲在老人身上迅速爆开,瞬间便将老人另一侧的他的孙女裴姑娘生生震倒在地,还是因为距他较远的缘故。 这一侧的距离司空鸩九较近的孟知秋亦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这股强大的内力顿时震退,他确实被司空鸩九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以致于他被生生逼退了好几丈,他亦终于反应过来,只见他迅速催动内力,聚于双掌之上,而后朝地面悍然劈下,“轰……”的一声,随着这一下悍然轰下,地面之上那些枯枝败叶亦四散开来飘然起舞。孟知秋的身躯这时才堪堪停下。 而老人却完好无损,没受一丁点伤,这是一招典型的隔空传功,隔山打牛。 这一变故发生于所有人眼前,亦发生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令人猝不及防。就算一向淡然平静的云凡的面容,在这一刻亦是微变,但他立时便恢复了正常。他并没有出手阻拦司空鸩九的所为,因为他确实想看看这位传闻中的鬼医传人究竟使用何种手段为老人解毒。 他身侧的求死在变故发生之时,亦是惊容满布,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对司空鸩九的行为也甚为不解,他本欲出手阻拦,但在看到云凡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后,他顿时恍然,也不再出手,就同云凡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司空鸩九在震开了两人之后,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一把拉过老人将他一掌推进了面前深坑之中,与此同时,他快速连出几掌,雄浑凌厉的掌劲打在了深坑里的泥土之上,随着“砰……砰”几声巨响,里面的泥土迅速四散飞溅,老人倒在土坑中的那一刻,老人瞬间便被泥土淹没,他又连连出手打在旁边铲出的土堆上,直至泥土彻底将老人掩埋。这才罢手。 一边的孟知秋见此情形,不由勃然大怒,他再也忍不住了,眼眸中杀意涌现,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杀一个人,只见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影,向司空鸩九极速掠来,口中怒声喝道:“你这个妖医,我杀了你!” 孟知秋毫无保留,招招欲夺司空鸩九之命,司空鸩九亦是见招拆招,应付自如,双方的气场一下子便碰撞起来,两人互有攻守,但谁都奈何不了谁,犹如针尖对麦芒,瞬间便过了有一百多招。 此时,司空鸩九心中暗暗盘算,时辰已到,他身子一展,闪至孟知秋一侧,冷不丁说道:“试试这把剑!”然后,他抽出手中的奔雷剑,只见剑光一闪,异常夺目。他舞动着奔雷剑,一剑便劈在土坑中。 嘭—— 土坑里泥土四散飞溅,渐渐露出了那位老人的面容,不多时,老人整个身子也出现在众人眼前,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老人的面色亦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原本干枯紫黑的脸上变得红润,有了血色。 孟知秋见状,哪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遂也停了手,眼中的杀意亦消失不见,紧皱的眉头亦舒展开来,原本怒气丛生的面容也渐渐消失,转而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司空鸩九将土坑中的老人抱了上来放在了地上,而后转眸对一边早已泣不成声、悲恸不已的裴姑娘言道:“你爷爷在这里。” 短短的一句话,对裴姑娘而言,犹如救命良药一般,令她本已悲痛欲绝、充满死志的心顿时焕发了生机,因为对于她来说,爷爷便是她人生的全部,她父母早逝,她们爷孙俩相依为命,而且自己还是一个残疾,若爷爷死了,她相信自己也没办法活下去。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伸出双手向前摸索着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朝爷爷所在的方向行去。 她最终还是走到了爷爷身旁,两人亦重重的依偎在了一起。 众人见之,无不动容。 司空鸩九忙完,便准备回转,没走几步,蓦然听见一个声音缓缓响起:“鬼医圣手果然名不虚传!”对于他来说,这个声音很熟悉,没错,正是云凡。 司空鸩九闻言,前行的脚步缓缓停住,但却并未回头。 云凡话音刚落,便听见求死补充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个土坑便是解毒的药池,你将解毒药混在泥土里,然后将病人埋在泥土里,这些泥土自然就将剧毒吸收,而且,这种解毒方法是最彻底的!我说的对不对呀,司空神医。” 司空鸩九听完,不置可否,随之轻然叹道:“我最讨厌人啰里啰嗦了!”说完,他便拿着那把奔雷剑缓缓离去。 云凡见状,看向司空鸩九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一章 青龙吸水局 傍晚时分,城中一间客栈内。云凡、求死大师与孟知秋相对而坐。 “孟兄与他们两位萍水相逢之人,亦能做到如此程度,在下甚为敬佩!”云凡微微一笑,叹道。 “哪里哪里,云兄弟过奖了!”随即孟知秋微微感慨一声:“原本沐芸止、秦尚武、杨肃非皆是在下的好友,可惜如今他们一一被人暗算,死于非命,从此阴阳相隔,唉……”说着,他的脸上挂满了悲伤沉痛之色。 看他这般模样,云凡、求死大师亦感同身受。两人的瞳眸亦尽皆透着一抹哀伤。 这三位也算是如今正道力量中的支柱,是各大派中的武功高手,现在正道较之声势正盛的魔道本就势弱,高手匮乏,人才凋敝,而‘心魔’此举更无疑是雪上加霜。令本就处于弱势一方的正道更加举步维艰,毫无胜算可言。 “依在下看来,‘心魔’此举十有八九是冲着【夺印之战】而来,他们三人都是代表正道出战的热门人选。”云凡顿了顿,提醒道:“孟兄,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 而且决定武林,或者说是天下未来命运的“夺印之战”近在眼前,迫在眉睫。现下正道面临着无人可派的境地,真可谓是前景堪忧,希望渺茫。 孟知秋眉峰沉下,眸光为之一凝,缓缓道:“如若这个‘心魔’真的再出现,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替三位好友报仇雪恨!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云凡看着孟知秋的面容,缓声道:“恕在下直言,孟兄,我见你印堂发黑,是大凶之兆,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孟兄应该尽快赶去秋水山庄与他们会合,这样大家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安全一些。” 求死:“……” 孟知秋微一抱拳,而后说道:“多谢云兄弟提点!但是,在下从不相信命理之说,唯信自己的实力。对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两位请便。”说完,孟知秋便起身告辞了。 可惜,孟知秋并未将云凡的良言劝告放在心上,这亦注定了他即将面临的结局。 在孟知秋走后,云凡坐在那里沉默半晌。没有要就此离开的迹象。 求死将之皆看在眼中。 终于,他做了决定,随即喊了店小二一声,让他为自己准备一间客房。 一旁的求死大师不禁问道:“你不是要走么?” 云凡未置可否,反问道:“你不是言道想行侠仗义的么?那你就帮我照拂一下孟大侠。” 求死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办。” 云凡并未言明是什么事,求死亦没有继续追问。而事实上,云凡此次出去的目的便是去寻找司空鸩九,一来,他想替孟知秋赎回那把奔雷剑,二来,他必须从司空鸩九这儿打探到更多有关‘心魔’杀人的一些细节。毕竟每次‘心魔’行凶,他都在场,而且,听他所言,似乎对‘心魔’此人有所了解。是以,云凡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他。 聚贤赌坊。杭州城中的最大的赌场,每日来此的赌客络绎不绝。人进人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好不热闹! 这个赌坊规模很大,内部装饰极为华丽,进的门来,抬头便可看见一个大大的貔貅石刻,上面的貔貅张着大口,露出尖牙利齿,模样甚是威猛吓人,赌坊内,两个蟠龙石柱高高矗立,石柱上面所雕刻的蟠龙栩栩如生,威武霸气。 此刻,赌场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司空鸩九带着那把刚从孟知秋那里得到的奔雷剑,来到了这里。这把剑确实可称得上是把好剑,必然可值几百两银子,他心想今晚又能好好玩一把了,而以前来此赌钱的时候,他总是输,与其他赌徒心理想法一样,趁着这次好心情,他想借此机会将以前输的钱赢回。 其实在白天为那位老人解毒之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还得到了一把绝世神兵,这桩买卖无论如何他赚到了。他的心情自是非常不错。也可说是运气不错。所以他便想趁着好运来此赌几把。 司空鸩九来到一个玩色子赌大小的桌前,将随身携带的奔雷剑重重扔到了桌上。 “咚——” “这把剑最少值三百两!” 他的此举还将一旁的玩家与对面的摇色子的小厮吓了一跳,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 “我想赎回此剑!”桌上的剑便被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拿了过来,众人好奇纷纷侧目望去,司空鸩九亦不例外。 看到来人,司空鸩九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消失不见,他微笑着说道:“大家相识一场,一口价五百两!”没错,来人正是云凡。 云凡因先前帮助那位盲女裴姑娘替他爷爷求医找过司空鸩九,那时云凡便留了个心眼,他将路线已牢记于心,这次去找他不过是轻车熟路,再容易不过。来到他家才被那位“老人”告知司空鸩九不在家中,此刻可能就在聚贤赌坊。 云凡便随后来到了这里,一来便见司空鸩九要将此剑当掉,他见此情景,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因此才会有适才那一情景。 云凡闻言,说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银子。”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司空鸩九一把便将云凡手中的剑又拿了回来。 司空鸩九话音甫落,便听见云凡幽然轻语:“我虽然没有,”云凡将司空鸩九一把拉过,来到其中一根蟠龙石柱旁:“赌坊这里有,我可以在三把之内帮你赢到五百两。” 司空鸩九听完,脸上浮现了一抹明显不太相信的轻笑:“若你真能做到,我立马便将宝剑给你。” 云凡自然知道司空鸩九一时间不会取信自己,换作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样,对此,云凡毫不在意,他紧接着向赌坊内部的装饰构造与摆设凝目看去:张着血盆大口的貔貅石雕、两根硕大无比的蟠龙石柱、各种蟠龙摆件等等。云凡看到这里,瞬间似有所悟,缓缓言道:“原来如此,此处摆的是青龙吸水局。所有人带进来的钱财,皆会有进无出。” “那你如何帮我赢钱?”司空鸩九不由好奇道。 云凡正色道:“凡事无绝对!有进就必定有出。”说完,云凡便伸出右手,掐指一算,片刻后,他的眼瞳中射出一道精光,随之转眸看向身后的那扇窗户,司空鸩九亦随之转身。目光所至赫然便是那扇窗户,也是赌场内唯一的一扇窗户! 云凡斩钉截铁的说道:“此处便是青龙泄水位,在这里下注,我包管你定有斩获!”言语中满含自信。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二章 破局 金木水火土,是为五行。五行之间相生相克。 万事万物皆有其对应的五行属性,而钱财等黄白之物正好对应五行属性中的“水”。青龙吸水局,顾名思义便是为吸纳四方之财而专设的一个阵局。 这些当然瞒不过云凡的眼睛,毕竟这是云凡的专长,对于云凡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之事。是以,云凡在第一时间便看出了其中的的奥秘和门道,并将之告诉了司空鸩九。 云凡之言既已出口,司空鸩九虽仍旧满腹犹疑,但见云凡此刻一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双手环抱胸前的悠然之态,他还是选择姑且一试,不知为何,每当司空鸩九看向云凡的眼睛之时,那里面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而且,反正此事不管结果怎样,于他而言,只会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能赢固然最好,如若不赢,他也不吃亏。以,他释下心中之疑,只身行至云凡所示之位,一张玩色子赌大小的赌桌上,默然而立。这时,云凡便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他表情淡然平静,俨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悠然旁观者模样,仿佛所有的一切皆与他无关一般。 司空鸩九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几两银子,按云凡所言,一股脑的全押在“大”上。买定离手,第一把赫然是“五、六、六、”,十七点是为大,司空鸩九不禁微惊,他不由自主的睇了身后的云凡一眼,见他依旧一如先前模样,显然,这并未出乎云凡的意料。司空鸩九心中微微一动,暗道:这可是神了……!这第一把便赢了足足有上百两。 到了第二把,司空鸩九仍旧将所有的银钱尽数押“大”,开了之后,三个色子分别为二、三、六,十一点依然是大,司空鸩九又赚了数百两,连续两把全都押中,司空鸩九这边不由得引得众位赌徒纷纷侧目与惊呼,同一桌上的其他人见状,有的人便决定下把跟他押,但依旧有些人不信这个邪,还是押小。 到了第三局,司空鸩九又押了大,有些人便也跟着押大,买定离手,便摇了起来,待有人喊了一声“开!”,而后揭开碗盖,众人往里一瞧,顿时是有人欢喜有人后悔,后悔没有跟着这人。但为时已晚。 没错,开的是“三、三、六,”。仍然是大,司空鸩九还是赢了。 司空鸩九在三把过后,便将所赢之钱尽皆换成了银票,整个人更是抑不住的眉飞色舞,一脸的欢喜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直至这时,云凡便缓缓走了过来,淡淡说道:“看来你已经赢够五百两了。”面容无喜无悲,就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普通不过的小事! 司空鸩九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奔雷剑递给了云凡,说道:“这把剑交给你。”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这把剑,此剑在他的手中无疑便是明珠暗投,根本没多大用处,所以他就将这把剑拿来赌场换筹码了,如果不是云凡的话,那这把绝世神兵不知要流落何方了。 云凡伸手接过宝剑,走到一边,将它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了心。 司空鸩九缓步行至云凡身旁,说道:“你是孟知秋的好友么?” “我与他相识不久,但我深信他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侠义之人!” 司空鸩九悠然道:“那又如何?” 云凡缓缓出声:“我有预感,‘心魔’下一个要杀的人很有可能是孟知秋。我不想看见这件事发生。” 司空鸩九:“……” 云凡忽然问了一句:“你信不信命?”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云凡眸光转过,看向一边,缓缓说道:“我刚见他时,便已经观察过此人的面相,他的面部一团黑气环绕不散,这绝对是大凶之兆。”说至此处,云凡又转眸看向司空鸩九,目光变得无比坚定:“但是我相信,好人必定有好报!所以我想助他避过命中这一劫。” 司空鸩九说道:“我这人一向只相信公平交易。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司空鸩九看了一眼窗外,徐徐言道:“如果在天亮之前,我一把都没输的话,我便助你!” 云凡闻言,淡然一笑:“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勉强得到的东西,未必是好事!” 司空鸩九一脸的不在意:“你要你的答案,我要我的银两。咱们各有所求罢了!” “好,一言为定!”云凡重重出声,正色道。 云凡说完,迈步向前,便来到了那赌场唯一的一扇窗户,云凡停住脚步,自腰间取出一枚铜板,手指轻弹,那铜板仿佛有了千钧之力,直射窗户而去。 咻—— 窗户纸应声而破了一道微小的穿孔,几乎在一瞬间,户外,一束月华柔和,通过小孔如霜雪般映照进来,赌坊内的所布之阵局亦在同一时间被破。青龙吸水阵局所积聚之龙气亦在瞬间流失殆尽,是为“泄气”,此阵已没有了原有的威力,整个阵局大部分已然失去了作用! 若让赌坊的人知晓,他们耗费大量心血,又是请风水先生,又是花费重金修建各种石雕、蟠龙石刻,最终却被云凡这么轻轻松松的泄了气眼,破了阵局,使得一切心血弹指间便化为乌有,那他们还不得活活气死! 做完这一切,云凡转眸看向司空鸩九,淡淡道:“我已破了这个【青龙吸水阵】。”他又指向适才司空鸩九所站之位:“只要你站在这个位置下注,想赢多少就有多少!” 司空鸩九闻言,微微一笑,便向刚赌钱才的位置走去。如若亲身经历刚才之事,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认为云凡之言定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但自亲见云凡之能后,司空鸩九心中不再犹疑。 接下来所发生之事与云凡之言如出一辙! ………… 天色已然大亮,云凡与司空鸩九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聚贤赌坊。 “哈哈哈!”司空鸩九忍不住大笑三声,一只手里握着厚厚一摞银票,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银子的布袋,优哉悠哉地紧随云凡之后走了出来:“我长这么大,赌钱最开心的便是这次。你帮我赢了这么多钱,我请你吃早点。” 云凡眉角微沉,唇中吐出缓缓一句神秘莫名的话语:“财不露白,你赢了这么多就快些放好,当心有血光之灾呀!” 司空鸩九眸光斜过,睨了云凡一眼,道:“你这人真是有问题,正值开心之际,能不能不要算命?真是扫兴!” 正当他们二人行至一条巷子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喝到:“你们两个人给本大爷站住!把赢了的钱赶快交出来!” 云凡、司空鸩九闻得动静,停下了缓行的脚步,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对方一共有三人,三人面容狰狞,凶神恶煞,看向云凡两人的眼中射出贪婪的凶光,甚是摄人心魄。并且每人手上皆是持有一把明晃晃、亮锃锃的锋利钢刀,俨然一副地痞恶霸模样,事实亦正是如此!他们几人便是聚贤赌坊豢养的打手,这些人亦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一旦有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明面上不能解决,他们便会令这些打手暗中动手,来行此拦路打劫的暗昧之事! 自古以来,像赌场等等这些三教九流汇聚之所,这等事件往往此起彼伏、层出不穷。 司空鸩九睇了云凡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又被你算中了!” 云凡依旧面无表情,好似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可以令他上心一般:“不用算也中,赢了这么多人家赌坊的钱,会放过你才怪!” 云凡话音甫落,对面的三人亦开始动手了!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三章 诡杀魔影 若他们面对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那么,可能还没待他们自己动手,光是他们的模样和适才那一番恶狠狠的话语,他们的目标人物、被劫之人便会乖乖的将自己身上赢的所有钱财丁点不剩的交出来,可惜,这次他们所劫之人本身亦非等闲之辈,他们碰上了硬茬。 他们三人见对方对自己的话语无动于衷,面临如此的凶险之境,竟这般的气定神闲,平静淡然,尤其那个旁边身穿白衣的少年,三人不由得暗暗惊讶。但己方与对方已势成骑虎,情势犹如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这三位打手小兄弟举起锋利锃亮的钢刀,直朝云凡二人迎面扑来。飞舞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们三个并非是第一次做这些拦路打劫之事,以往的时候,他们所劫的那些人要么在他们刚开始拦路恐吓之时,便已经下得尿裤子了,要么便是被他们的武力所屈服,然后乖乖的将自己身上的银两交给他们,但今日的这两位,与他们以往遇到的所有人尽皆不同,拥有着丰富的打劫经验与敏锐的六识的他们三人已有所察觉,直觉这次是碰上硬茬了,本想就此退去,但无奈上面下了死命令,他们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三位小兄弟举着钢刀扑向云凡二人时,巷口前方不远处两侧的平民见此状况,面容失色,皆是纷纷避退,惟恐祸及自身! 面对这三位打手小兄弟的致命攻击,司空鸩九一个箭步向前,主动迎了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司空鸩九面对第一个人猛然劈下的一刀,一个闪身移至那人的身后,五指成抓,如闪电般的速度扣住那人握刀的右手手腕,而后他的右脚以迅雷之势扫向那人的下盘,仿若秋风扫落叶一般。那人只感觉整个人如遭万钧之力量,瞬间便被这股力道绊倒在地,摔了个倒栽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大叫,全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一样,难以动弹。 另外两人亦在那人之后,举刀砍向司空鸩九,司空鸩九不闪不避,此刻的他竟双眸微闭,就在他们二人以为他不再反抗,只任他们宰割,不由大喜过望之时,他们二人立时便笑了出来,就在两人的钢刀逼近司空鸩九头顶之时,忽然间,司空鸩九微闭的双眸猛地睁开,周身瞬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护罩,竟是护体罡气,护体罡气祭起的刹那,其散发出的气浪竟使众人所处之地的空气亦立时凝固,而这两位仁兄此刻洋溢于脸上,还未消褪的笑容亦在同一时间凝固。 在司空鸩九护体罡气罩起的那一刻,他们二人顿觉不妙,内心蓦然萌生出彻骨的寒意,特么的,要是早知道他们这么厉害,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来的。他们三人心中皆在同一时间如是想着:真他么后悔死了,但,在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存在如果。此时再想收刀,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当……啷”两声脆响,两把钢刀砍在白色护罩上,护体罡气组成的白色护罩的白色气流只是仿若涟漪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便没了反应,依旧一如先前一样。 反观着持刀砍向司空鸩九的两人,在钢刀砍向气罩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且巨大的力量远远震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 而这仅仅是司空鸩九四成功力,且他还只是处在防御的状态,并未主动攻击。可想而知,他若使出全力,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相信就凭这些不入流的三流货色,恐怕死的连渣都不剩。诚然,其实司空鸩九本身并不是嗜血好杀之辈! 而且这整个过程中,云凡就站在了一旁,他并未动手。当然,亦不需要他出手! 原本司空鸩九的心情极好,但再好的心情也被这不长眼的三个鬼东西弄没了。司空鸩九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这边的云凡尽皆看在眼里,云凡随即沉声喝道:“你们不想死就赶快滚!”那倒在地上的三人闻听此言,如蒙大赦,赶紧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撒开两条腿就跑了,每个人都恨不能爹妈多生给自己两条腿,让自己赶快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离开这个煞神! 就在准备冲上前去,准备结果了这三位打手之时,却被云凡一把拉住,司空鸩九不禁好气的紧紧盯着云凡:“你为何要拦着我?” 云凡边走边道:“适才已然应验了‘血光’二字,倘若你打死人的话,‘血光之灾’四字便都会应验了!” 司空鸩九闻言,说道:“万一没有应验,你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是一个信命而不认命的人。”云凡不禁正色道。 司空鸩九微微一笑,不耐烦地说道:“够了……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既已收了你的酬劳,自会履行诺言,给你想要的答案。” 云凡将司空鸩九带至街上的一个面铺,并且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奇怪的是,这个面铺的老板似乎并不在。但司空鸩九并未发现这一不算异状的异状,此时司空鸩九沉吟一会,缓声道:“那日晚上我在红袖招寻欢作乐之后,在回药庐的途中经过醉仙居后院,忽然听见一阵怪异之声,我一时好奇,便走过去看,我看到沐芸止像发了疯似的举着剑一阵乱砍,不久便口吐鲜血死在地上,我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死法,便忍不住过去检查她的死因。” “我看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于是打算在她的怀香穴刺针,结果发现,竟然有一丝血痕,此穴所在的手厥阴心包经下通心脏,是故,我很肯定,她是心脏破裂而死。我在她的尸身旁找到一份名单,我便是根据名单猜测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而名单上一共有五人,他们分别是天山派的沐芸止、霸刀门的秦尚武、玄真观的杨肃非、忠信堂的孟知秋和秋水山庄的宋晚希。从名单上我分析秦尚武将会是下一个被杀目标。” “于是,我便四处打听他的行踪,想看看‘心魔’究竟是怎样杀人的,我从红袖招裴姑娘那里得知秦尚武将会在德云戏园看戏,于是便赶去那里守株待兔,但就在我等秦尚武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的出现,我知你以为我是凶手,因此想抓我,可是,如此一来,你就会打乱我探究‘心魔’如何杀人的计划,于是我便暂且走开了,以此引开你,我引诱你离开戏园之后,原本想就此摆脱你,但你死追不放,所以我只好出手,便以金针摆脱了你,但也因此让你识出了我的身份。” “我在摆脱你之后,第一时间便赶回了德云戏园,但最终还是来迟一步,秦尚武已经被‘心魔’杀死,我始终功亏一篑,没有看到‘心魔’如何杀人!” 云凡静静听完司空鸩九地叙述,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听你如此说,你也是在无意中撞见此事。这件事根本就与你无关,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有如此兴趣紧追不舍的查下去呢?” 司空鸩九颇为惊讶地看了云凡一眼,不禁反问道:“做什么事都一定非要有原因的么?” “如果没有原因的话,那么你真的是无聊透顶,无聊的很厉害!”云凡调侃道。 司空鸩九听完,浑不在意的说道:“你就当我这是一种癖好喽!” 云凡:“眼见有人无辜被暗害,你都可以无动于衷,不出手相救?!” “他们于我,一无交情,二无恩惠,我又不是正魔两道中的人,干嘛要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司空鸩九淡淡说道。 云凡紧紧盯着他,忽然说道:“但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 “正义感?!”司空鸩九闻言冷哼一声:“做好人那又如何?江湖还不是一样那么乱。还不是一样会有人死。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便会有人死,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定律,既是规则,始终都无法改变!” 云凡平静说道:“你年纪轻轻为何如此愤世嫉俗呢?如此的悲观?” 司空鸩九:“你真的是很烦!” 云凡微微一笑,正色道:“好,既然如此,我不再烦你,不过你要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心魔’?” —————————— 这一章填一下之前“心魔”杀人的一些细节的坑,接下来,马上便是云凡与“心魔”的较量,随着“心魔”的死亡,第一卷初涉江湖也已接近了尾声。 顺带提一下,不久之后,云凡等人便会踏上另一个关系到天下苍生命运的征程。第二卷,敬请期待!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四章 知秋至秋(上) 司空鸩九闻言,眸光一凝,稍有动容:“心魔可以隔空发功,杀人于咫尺无形之间,死者先神智错乱,最后发狂,直至心脏破裂而死,他所使得应该是邪功【摄魂大法】。” “摄魂大法?!”司空鸩九此言一出,云凡顿时心下无比惊然,身躯不自觉微微前倾,靠近了司空鸩九几分:“这种邪功不是已经失传很久了吗?” 司空鸩九言道:“很明显,它已经重现江湖了!” “那么,这摄魂大法究竟是怎样发功的?” 司空鸩九侧眸以对:“我暂时还不知道!” 云凡乍闻此言,心下不觉一阵好笑:“连他是怎样发功都不清楚,你如何帮我对付他?” 司空鸩九不禁一阵轻笑:“我摆明便是骗你的。其实我亦没想到办法对付他。你也不用这么失落,你助我赢了大钱,不如这样吧,我请你到红袖招喝酒。” 云凡身躯撤回,仍然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但随即他转眸看向一边,幽幽道:“看来你的心情真的很好!” 司空鸩九笑容满面:“有人受骗,我的心情自是极好!” 司空鸩九话音甫落,他睇了云凡一眼,忽然看见云凡此时唇角微微勾起,脸上一阵神秘的微笑,不,应该说这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司空鸩九心下顿生一种不妙之感。 云凡语调轻缓,悠然出声:“这便行了,”随即他侧目朝一旁墙壁后大喊了一声:“张老板,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云凡的一声呼喊,那人低着头从墙壁另一边缓缓无声走出,惟恐有什么做的不好又惹得司空鸩九心中不悦。但没办法,自己毕竟有求于他,还得靠他来给自己治病,只得卑微至此。 再者说,人吃五谷杂粮,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无病无痛呢? 云凡轻然道:“今日司空神医心情极好,你大可让他给你看病了!他绝对不会推辞。” 张三顿时喜上眉梢,微笑低语:“多谢神医!谢谢……” 司空鸩九抬眸看向来人,一张原本笑容可掬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司空鸩九俊容上的笑容亦瞬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厌恶、厌烦的不悦之态。 来人正是前些时日到司空鸩九药庐求医而遭拒的张三。而张三正是他们所在这个面摊的老板。 司空鸩九见到张三,眼瞳中闪过一丝怔然之色,随即,他横了云凡一眼,心下立时恍然:我说你怎么就如此轻易被我所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事实已然如此清楚地摆在眼前,云凡在寻他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后面所发生之事,提前与这张三串谋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由他将司空鸩九带至此处面摊,提前让张三隐于一侧,并在言语之中不知不觉将他带入彀中,只待司空鸩九自己承认并且言明自己此刻心情极佳,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显而易见了,一切俱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此时司空鸩九再想推脱便为时已晚。 司空鸩九毕竟是个有头有脸极好面子之人,这样的人一般都自视甚高,一向极重诚信与承诺,这一点,云凡在刚与他打交道之时,便看出来了。 先前他已有言道,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为他看病。而且轻易毁诺犹如自毁长城,司空鸩九便是再傻,亦断然不会行此自毁长城的蠢事,何况他还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 司空鸩九面色微变,侧目看向云凡,沉声道:“你们串通好的么?” 云凡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串通,这是天意注定如此!” 司空鸩九闻言,嘴角微微上勾,露出了一抹深沉的微笑。默然不语。 ………… 云凡回到下榻的聚贤客栈,甫一进门,便看见求死大师快步迎了上来:“你回来的正好,我将他交还给你。我要到别处去求死!”求死口中的他自然便是云凡出门前让他帮忙照拂的孟知秋。 云凡微微摇头,言道:“你一天到晚想寻死,这保护孟知秋已经是最危险的!” “危险个屁呀!”求死一把拉过云凡的手,将他拽进来:“来……来,你来瞧瞧…这么多人!”云凡顺着求死手势所至看去。 云凡极目所至,卧槽,特么的,这么多人! 原来是秋水山庄的宋晚希与沈千行带着秋水山庄门下弟子赶来了。起码有不下好几十人! “呐,这么多人,就算‘心魔’来了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求死貌似无比咆哮的抱怨道。 “!!!”宋晚希、沈千行无声微笑。 此时,原本在旁边坐着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尽皆站起身来。 宋晚希抱拳施了一礼,道:“云兄,能再见到你,吾心甚慰!你果然是侠义之士!不会袖手旁观。” 云凡连忙摆手,说道:“宋少侠言重了!对了,怎么不见孟大侠?” 沈千行举步近前,伸出一只手,手势所指正是孟知秋的客房:“但请放心,孟大侠此刻正在厢房中,适才求死大师言道,你让他在此保护孟大侠的安全。我等不胜感激!” 说到这里,沈千行微微一顿,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孟大侠会是下一个被害者?” 云凡闻听此言,心下微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我亦只是凭他的面相推断而出的。况且之前死的尽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而孟大侠又是忠信堂一等一的高手,‘心魔’想杀他亦是理所当然之事。” 宋晚希、沈千行闻言,尽皆大点其头。 沈千行嗯了一声,继续道:“此次我等下山就是受师傅之命,正是为接应孟大侠上秋水山庄。我们秋水山庄这么多人在此,就算‘心魔’真的出现,大家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云凡扫了这些秋水山庄的弟子一眼,默然不语,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瞳眸深处闪过了一抹忧虑。 正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位相谈甚欢,但不知在聊些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云凡亦是转眸看去,来人正是忠信堂的孟知秋。 见到孟知秋,微微一笑,将从司空鸩九那里讨来的奔雷剑双手奉上,道:“孟大侠,物归原主!” 孟知秋看到了自己视若珍宝的奔雷剑失而复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见他双眸微颤,双手颤巍巍的接过宝剑,低垂着头朝着云凡重重一礼:“云兄弟,有劳了……谢谢……” 云凡连忙上前几步,连连摆手,微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孟知秋手握奔雷剑,侧身缓缓踱了两步:“倘若‘心魔’再现,我一定会用这把剑,亲自把他手刃,提武林同道报仇!” 宋晚希向前踏出几步,慎言道:“孟大侠,这个‘心魔’狡诈诡秘,极擅偷袭,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人防不胜防,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孟知秋并没有将宋晚希的话放在心上,只见他冷嗤一声:“我孟知秋堂堂一个剑客,一代宗师,如今面对邪魔外道,竟然还要劳师动众。我真的很想堂堂正正的和他打上一场!” ———— 时值夜晚,黑夜深沉如水,月黑风高,万籁俱静,漆黑如墨的夜空不见一缕月色,就连星星也没有几颗,天空皆被黑云笼罩!显得无比的压抑和诡异。 此时的聚贤客栈的一个屋顶上,两个飘渺似幻的女子身影隐于其上。她们与寂静无声中等待着一个随时即将到来莅临这里的不速之客! —————— 很多书友肯定看不懂本小九取的这个章节名,有些疑惑不解。其实光是这个章名,我便纠结了很久,我想了好几个,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这里我给大家说明一下我取的这个章名用意。 “知秋至秋”分为两部分理解,“知秋”,指代人,意指忠信堂的孟知秋,后面的“至秋”,指的是孟知秋的最终结局,秋天,实为是万物萧索皆枯,英雄已至迟暮,在这里指的是孟知秋即将被杀,一代侠义英雄最终死于宵小之手,不胜唏嘘! 而且,本小九在刚开始描绘人物大纲之时,便已经给此人定好了孟知秋这个名字,因为此人的结局其实在一开始时便已经注定,注定会命陨魂殇,悲剧收场。 有人肯定要问,被“心魔”所杀的人不知他一个,为什么偏偏要把他单独列出来说呢?为什么不说沐芸止和秦尚武呢? 这么跟你说吧,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云凡对孟知秋的态度与看法,与其他两人截然不同吗?!或者可以这么说,云凡内心深处根本就没将沐芸止与秦尚武放在心上。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这与他们的武功修为没有关系,关键在于他们的性格与人品。 我为何会专门塑造盲女裴姑娘他们爷孙两?其实也为后文做铺垫,孟知秋此人面对这么两位只见一面的人,可说是萍水相逢,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便愿意用自己的佩剑奔雷剑与司空鸩九做交易,让他救治裴姑娘的爷爷,要知道,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这是孟知秋的师傅临终之时传给他的,是忠信堂的镇堂之宝,这其中价值岂止万金,是乃无价之宝。但即便如此,孟知秋还是毅然决然地拿出来了,他的人品由此可见一斑!这让云凡本人深受感动,所以云凡才会另眼相待。甚至可以这样说,孟知秋才是真正的正道人士,侠义之人。唉!只是可惜天道无情,造化弄人,如此英雄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令云凡不再坚守之前独善其身的处世原则,加入了这场正与邪,魔与道的较量之中!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五章 知秋至秋(中) 这两女子赫然是“秋水四杰”中的叶嫣然与林语清。他们二人此次是瞒着林浩然偷偷下山的。 林语清低低出声:“师姐,我们从秋水山庄偷跑出来,埋伏了这么久,你说这个‘心魔’何时才会下手?” “这个我也说不准,还是耐心些等待,”叶嫣然美眸微眯,神光暗凝:“只要‘心魔一动手,我们所在的位置最为有利,他亦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秋水山庄弟子身上,我们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叶嫣然说到这里,面色明显发生了一丝变化,那是一抹意味不明的诡异之色。很快便消失不见。可惜这时的林语清螓首低垂,俏脸正正的看向了下方,一脸的浅笑嫣然与得意。脑中正幻想着待会抓住“心魔”之后的情景。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近在咫尺的叶嫣然的怪异,或者说诡异的神色。 林语清眉尖微微上挑,美眸凝寒,悠然而语:“届时我亲手杀了他便可向爹证明,我亦能为秋水山庄出一份力,并不是只能在山庄里做一些无谓之事。” 叶嫣然侧眸看向林语清,谨慎地说道:“师妹,这个‘心魔’非同小可,绝非泛泛之辈,不可小觑,因此我们莽撞行事,否则,再想逮他就难了!” “你认为我打不过‘心魔’么?”林语清紧紧盯着她,问道。 “我并无此意!”叶嫣然沉默了一会,娇躯微颤,俏脸上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恐惧与忌惮之色:“因为我亲眼见过秦尚武前辈被杀的整个过程,他的死状极其恐怖。我们对‘心魔’一无所知,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更不知他的武功底蕴已至何种程度,因此万万不可鲁莽冲动!”叶嫣然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在德云戏园中秦尚武被‘心魔’所杀的诡异恐怖画面,不由直冒冷汗、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彻骨寒意此刻再次涌上心头,不由令她这个见惯杀戮的人脊背发凉。至今思之,仍旧令人不寒而栗。 聚贤客栈内,云凡的房间之中。 云凡与孟知秋相对而坐,他们面前的桌上摆上了一个围棋棋盘,此时他们正在对弈下棋。一旁的床榻上,求死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此刻二人已下至中盘,云凡甫一落子,孟知秋便缓缓道:“果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不知为何,今晚他的内心极不平静,右眼皮猛然跳个不停,隐隐有一种不样的预感。但具体是什么,他,一时难以言明。 云凡微微抬眸,注视着上方,说道:“暴风雨前夕通常都是尤为宁静!” “我有一事想请教云兄弟!”孟知秋微微抱拳一礼,缓声说道。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事但请直言。”云凡淡然说道。 孟知秋欲言又止,他沉默了一会,一脸肃容,缓缓道:“你说过我脸上有一团黑气,这真的会是大凶之兆吗?” 云凡淡淡开口:“孟兄可是因为我之前所言,令你至今仍耿耿于怀?!” “云兄弟,我想你误会了!在下并非在意生死,我辈身在江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只不过,”孟知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如若此次我真的在劫难逃,我……” 云凡面色一正,说道:“孟兄有话,但讲无妨,看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孟知秋闻言,缓缓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踱了两步,徐徐说道:“我一生闯荡江湖,打抱不平,助人无数;但可惜,我帮不了我自己,我原本有一子,算将起来。现在应该已至及冠之年。” 云凡亦缓缓站了起来,踏出几步,行至孟知秋身侧,好奇问道:“那他现在哪里?” 孟知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当年关西金刀大侠金正亭,因为手刃了朝廷的一个大贪官,被官府缉拿追捕,刚巧来到寒舍,我欣赏他的侠义之为,于是,我将其藏于我家后院的地窖,官府一时找不到他,直至他们正要收兵撤走之际,谁知官府的一个提督使用激将法,岂料,我的儿子竟将金大侠的藏身之所说了出来,但,金大侠很讲义气,他跟官府的人说,只要不为难我孟家上下,他愿毫不抵,抗束手就擒。” “其实此事,我亦略有耳闻!”云凡道 孟知秋继续道:“就是因为我教子无方,而令一代大侠含冤九泉。我一生光明磊落,倘若我不能还金大侠一个公道,那将来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是以……我做了一个令我抱憾、悔恨终生的决定!”说到这里,孟知秋竟不觉已无声泪下,脸上挂满了深深地悔恨、痛苦之色,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摇摇欲坠。默然不语,无比的沮丧。 云凡见他如此模样,心下登时无比的愕然、震惊,不由滋生了一个他极不愿相信的可怕猜测,而随之出唇的声音亦带有丝丝的颤音:“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特么的,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狠人呐!!! 孟知秋颤音低沉,缓缓吐出了一个字,细若蚊吟:“是!” “我始终都记得那一幕,当时他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爹……爹!不要啊,爹,不要啊!”孟知秋虎目含泪,低头侧眸看向一边,不断痛苦的重复着儿子的几近绝望的哀求。 “我到如今都无法忘记当时的情形!”孟知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或许察觉到自己的失仪,他转目看向云凡,微微一礼:“云兄弟,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便不妨碍你休息了,在下告辞!” 云凡见状,立即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他的即将离去的脚步,关心道:“孟兄,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云兄弟且放宽心!我没事。”孟知秋说完,便凄然的离去了!云凡看去,恍惚间,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与悲凉!此时的孟知秋或许已不再是那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忠信堂绝世高手,不再是一个威风八面、正气凛然的正道侠士,而只是一个心怀愧疚,愧对儿子、抱憾终生的父亲,一个有血有肉、孤独无助的普通人! 云凡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不语,久久无言。 殊不知,二人今晚一别,即是永别,从此天涯路远,永无再见之期!自此天人永隔,再难相见! 另一边,客栈后院之内。宋晚希与沈千行缓步并行。 沈千行道:“大师兄,刚才云兄跟我说,司空神医之所以知晓是哪五人参加夺印之战,是因为他在沐芸止身上找到了一份名单,但,为什么沐芸止前辈会有这份名单呢?” “二师弟,你有所不知。沐前辈除了是天山派派出参加夺印之战的高手,还是专门负责传递我们正道机密讯息的特使。所以她的身上才会有名单。” 沈千行听完,重重哦了一声,心下顿时恍然,但随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师兄,你现在身负重担,理应留在秋水山庄以策万全,这里的事我一人应足以应付。” 宋晚希闻言,沉默半晌,说道:“而今正道的三大派高手尽皆惨遭‘心魔’杀害,这已有损秋水山庄的声誉。我个人的安危事小,但,于师傅、山庄的声誉事大!我们已经不容再有失误了。多一人便多一分力,我不可只顾自己。” “师兄所言极是!不只是你,就连三师妹已对此事颇为上心,师傅让她留在秋水山庄,她也一定很不高兴。”沈千行道。 宋晚希听完微微点头,道:“师妹自幼由师傅一手带大,她将师傅视为亲父。山庄有事,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沈千行闻言,亦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六章 知秋至秋(下) 宋晚希与沈千行话音甫落,便看见孟知秋正向他们迎面走来。脚步似乎有些沉重,但他们并未在意。两人赶紧见礼,出唇之音充满了敬意:“孟大侠!”孟知秋正是刚从云凡那里出来的。正要回到自己的客房,恰巧在这里碰见了他们二人。 孟知秋亦在同时还了一礼:“两位好,两位都辛苦了,不如都先回房休息。” 沈千行开口道:“孟大侠,我们是奉师傅之命, 要确保您的安全,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孟知秋未置可否,悠悠道:“心魔武功再高强,在下亦非泛泛之辈;我想大家不必像惊弓之鸟似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可不必!” “但是‘心魔’神出鬼没,我们还须小心提防才是!”宋晚希慎声道。 孟知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内心里还是颇不以为然:“二位且放宽心!”随后,孟知秋便向两人告辞,抬步朝自己的房间行去,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心中一动,他明锐的觉察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油然而来,袭上了心头!这种感觉,对于身经百战的忠信堂高手的孟知秋来说熟悉之极!他不由停住了脚步,幽深瞳光在此时亦缓缓凝结,眸光中杀机尽显,深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孟知秋,顿时警惕之心大作,自己身边潜藏不怀好意的窥探者,便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必须立即除掉!是以,孟知秋没有丝毫犹豫,此时身躯猛地一震,全身气机尽释,他的手也紧紧握在了奔雷剑的剑柄之上。 蓦然间,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一个黑影慢慢浮现,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脸,尖嘴猴腮,满脸狠戾之色,恨不能杀死孟知秋而后快,替他的两位兄弟报仇。显然此人与孟知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刻骨铭心之恨;而这人赫然正是那天在大街上欲非礼那位盲女裴姑娘的“江南三虎”之一,唯一的跑掉的那个人,那个江南三虎中的老三,是为三虎,其他的两人皆是被孟知秋一剑秒杀! 其实,这位三虎仁兄,自上次孟知秋将他的两位兄长杀死之后,他便一直耿耿于怀,对孟知秋怀恨在心,但因之前亲眼见过孟知秋的武功,三虎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 他自然非常忌惮孟知秋的武功,便没有轻举妄动,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被孟知秋所杀的两位兄长,虽不是自己的亲兄弟,但却胜似亲兄弟,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而江湖中人,义字当头,前者已逝,后者未至。以前的点点滴滴此时不停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就像过电影一般,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应该为九泉之下的兄长做些什么,此刻,他幽深的眸光中透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随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没错,他要报仇! 但他深知自己明面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思来想去便决定先暗中跟踪,找到孟知秋的居身之所,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暗中偷袭,一击必杀!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他暗中观察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在今晚动手。而且据他的暗中监视,孟知秋今晚的状态似乎很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步伐虚浮紊乱,毫无章法,明显心不在焉,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而且今夜月黑风高,正是偷袭杀人的好时机。 得手之后,他可趁着客栈大乱与夜色的掩护悄然全身而退! 于是,他早于一步,在孟知秋所经之地隐藏起来,待看到他与另两人辞别之后,他便准备动手了。 只见他手中突然射出一枚长针,这枚针上沾有剧毒,只要能射中他,令他受伤,哪怕是刺破一点皮肤,针上剧毒入体,不消片刻,孟知秋便会剧毒入心,七窍流血而亡! 咻———— 毒针携霹雳闪电般的速度与无尽凌然之威直指孟知秋后心而来,本以为马上便能听到孟知秋中招倒地的声音,但没想到,孟知秋早有准备,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孟知秋忽地猛然转身,转身的同时抽出手中的奔雷剑,而后便见一道异常恍目的剑光一闪,紧接着一阵金属相撞的清脆之声入耳,随之,那根原本射向孟知秋的毒针竟然再要临近孟知秋身躯之时蓦地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朝三虎射来! 那三虎此时竟还沉浸在刚才大仇得报的幻想中,见此情景,他的眼瞳不由得死死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不敢相信,一脸的愕然!在顷刻间定格。 那人倒了下去,顿时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他的胸前此时正插着那枚原本属于自己的毒针,害人终害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孟知秋收了剑,然后缓步走上前来,看向此人,一脸的淡然与平静。 这里的响动终是惊动了本就距他们不远的宋晚希、沈千行两人。他们回转方向快步赶至。移至此处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具男子尸体!显然,他是被孟知秋所杀。 宋晚希一脸惊然与担忧,急声道:“孟大侠,这个人是谁?会不会与‘心魔’有关?” 孟知秋缓缓解释道:“两位无须担心,他不过是一个三流毛贼,先前我杀了他的两个兄弟,他想来报仇。” 宋晚希、沈千行两人闻言,立时心下了然。 此时,云凡的客房中。 求死依旧睡得很熟。 云凡亦仍旧端坐在他适才与孟知秋对弈时所坐的位子上。眼眸低垂,眸光所至,赫然是桌上的那局与孟知秋还没下完的残局。 他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口中喃喃不断地低语:“正道……魔道……正道……魔道……正道……魔道……!” 这是一盘残局,已经下至中盘,黑白双方谁胜谁负实难预料。 另一边,叶嫣然与林语清依然伏在距孟知秋的客房不远的一个屋顶上,两人没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周围的一切事物,可以这么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难逃她们的眼睛。 终于,孟知秋身影在她们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孟知秋走到了自己的客房附近,他微低着头,双眸中蕴含了浓浓的自负:“我的武功根本就在他们之上,还要他们来保护我,简直就是笑话!” 忽然,他感觉一旁的屋顶上有人窥视,他猛地转目看向了这边,叶嫣然与林语清迅速将螓首低下。 还没等孟知秋出言有任何举动,忽然,有一股一场怪异的邪风呼啸而至,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孟知秋脸上的肌肉亦随着不停地变换着形状,长发,衣袂亦在空中飘舞,这时,一道蕴含着无尽杀戮的气息在同一时间悄然而至! 孟知秋的眼前的景物一阵变幻,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幅他平生最不愿记起的曾经经历过的熟悉画面! 一个满脸是血、蓬头垢面的男孩痛苦的哀求:“爹……爹,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爹!男孩稚嫩的童音充满了无比的痛苦,近乎绝望的哀求之声充斥着孟知秋的心魂,占据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而这个男孩正是他死去多年的儿子。 孟知秋的瞳孔骤然瑟缩,原本澄澈清明的眼眸顿时失去了焦距,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握在手中的奔雷剑,这个他一向视若珍宝的神兵利器亦掉在了地上。 孟知秋的意志与神智逐渐崩溃失守。他的面前、脑中、心中尽皆是儿子临死时的凄惨模样。 与此同时,云凡的口中依然在不停地喃喃道:“正道……魔道……正、魔,蓦然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之前的那个场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一个黑衣男子的嘶哑似鬼哭的声音响起:“我很痛苦,求求你放了我。” 云凡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绞痛,而且心脏似乎跳得飞快,像是要爆开一样。他双手捂在胸前,口中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他的双眸亦在此时微微闭合。 待这突如其来的不适之感稍稍平复后,云凡再此睁开眼睛,赫然看见桌上的所有棋子竟全都变成了黑色,深沉无比的黑色棋子摆满了棋盘! 云凡顿生不妙,感觉有大事发生! 云凡稍稍一想,糟了,是孟知秋! 云凡马上向门外奔去,目标直指孟知秋所在之地! ………… 这时的孟知秋亦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摇头晃脑一阵翻滚,耳边不断响起儿子凄然的声音:爹,还我命来!你把命还给我!求求您把命还给我! “啊……!”孟知秋痛苦的大叫,整个人已完全陷入了疯癫之中,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的身影忽然赶到,只见他身影一掠,出现在已经疯狂的孟知秋身后,而后手中金光一闪,金针已经刺入他的后背的一个大穴,伴随着金针入体,孟知秋本能的发出一声痛吼,这人然后又闪至他的身前,在他的胸前又刺入了两只金针。 房顶上的林语清见状,拔出宝剑,娇躯急速俯冲而下,向这人刺来,她误将这人当成了那个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心魔”。故而一上来便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取他的狗命! 那人见状,只得暂停手中的金针,与林语清缠斗起来。 只见林语清娇叱一声:“我要杀了你这个‘心魔’!”随即便舞动着宝剑朝他杀来! 这时,那人便一个闪身至林语清的身侧,猛然伸出右手将她制住。 正待林语清要继续与他缠斗时,一个声音传来:“住手!这是误会!”来人赫然是赶到的云凡。 正在这时,孟知秋这边发生了异变,只见他之前的闷哼已经发展成了惨叫,心脏跳的飞快,忽然,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他便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可惜,一代英雄豪杰就此死于非命,而且,自始至终,杀他的人,那个神秘莫测的“心魔”没有现身。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七章 “心魔”再现 此时,孟知秋的身旁有一股奇特诡异的气团在涌动。 屋顶上的叶嫣然见状,亦飞身而下,当触碰到那股气团后,在那一瞬间,她的意识忽然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那里无比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的身旁有很多很多、数之不尽的老鼠,她一看见老鼠,便非常害怕,她喊、爹、师傅、师兄,但都没人应她。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现实的世界中,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她的娇躯落在了地上,便昏了过去。 闻声赶到的宋晚希、沈千行及众位弟子看此情景,不禁大呼:“师妹!”他们便赶了过去。 这人赶紧走到孟知秋的身旁,他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后又摸了摸他的脉象,摇了摇头。随后缓缓站起身来,云凡这时亦走了过来。而此人便是鬼医司空鸩九。 司空鸩九看了一眼那边的叶嫣然,缓缓说道:“你们再不帮她推功过血,她必死无疑!” 宋晚希、沈千行与林语清等人闻言,纷纷看了这人一眼,众人心中想的皆是先按此人所说的做,至于别的事,一会再说。毕竟先救叶嫣然要紧! 这时的云凡看到旁边的一股肉眼可见的诡异气团快速远去,他便跟着这个气团追了出去。 直到一个城楼之上,云凡停了下来,抬眸看向了站在上面,这个气团化为了一个实质的黑影,而这个黑影,正是先前云凡与司空鸩九在树林中见到的那位黑衣人。正是那个心魔! 只见心魔沉声道:“云凡,这次是正魔两道的事,你既非正道也非魔道,没必要多管闲事!” 云凡闻言,顿时心下明悟:“原来真是魔道派你来杀正道的人,既然是正魔两道之争,便应等到夺印之战来解决,你使用这种下三滥的卑鄙手段害人,我岂能坐视不管?!” 只听心魔道:“我所用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上乘武功,他们之所以死,是他们技不如人。” 云凡道:“如果是上乘武功,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偷袭?你可知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什么叫无辜?”心魔厉声道:“在江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就算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也会做错事,也有充足的理由要死!” 云凡蓦然间想起了刚才孟知秋对自己说的秘密。 “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是!” “我始终都记得那一幕,当时他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爹……爹!不要啊,爹,不要啊!” 孟知秋所言言犹在耳。 他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而这心魔对此事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心中猛然一动。 心魔继续道:“总之,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否则我一样杀无赦!” 云凡淡淡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威胁,如果你想杀我,那便来吧!怎么,为什么还不动手?是不是每次使用完摄魂大法之后,都会消耗你不少元气!” “心魔”听完云凡之言,心中大惊,但并未表现出来,他心中暗道:为了杀孟知秋,他的确已经消耗了不少元气,但此事他为何会知道。罢了,还是先撤吧! 但若想安然离去,必须先要摆脱他的纠缠。 心魔隔空发功,再此使出摄魂大法,而这次的目标赫然是云凡。 随着一股异常柔和的怪风拂至,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怦怦直跳。 云凡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脑海中赫然又出现了前几次的那个景象:“我很痛苦,求你放了我……” “有没有人呐……”小云凡在山洞中大声喊道。 “放我出去……”黑衣人痛苦地大叫。 小云凡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的大师兄。”那黑衣人答到。 —————— 云凡低着头,捂着胸口,待他再次抬眸时,心魔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其实这次心魔因为杀孟知秋耗费了许多元气,功力不足,加之他撤退之心心切,因此他的摄魂大法并未对云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云凡自此事之后,便加快了对自身功法的修炼,此为后话,暂作不提! 云凡抬着艰难的步子回到了聚贤客栈。 此时,司空鸩九已经在那里仔细查验孟知秋的尸体。 看间云凡过来,他这才缓缓道:“我起初以为摄魂大法就像夺命梵音这种邪功,借着人体五官而攻击。所以我用金针封住他的耳门、听宫、睛明、丝竹、空同和天池几个大穴,以保心神。可惜,还是无法阻止他心脏剧烈跳动至死。” 云凡闻言,缓缓蹲下身子:“想不到心魔这样也可以趁虚而入。” “我就不信我司空鸩九破不了摄魂大法。”司空鸩九道。 此时,沈千行与林语清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云凡见之,连忙问道:“两位,叶姑娘她怎么样了?” 沈千行闻言,应道:“大师兄说师妹经脉大乱,昏迷不醒,想请司空神医出手相救。” 司空鸩九道:“她没死已经是走大运了!不过就算能够醒来,也有可能会全身瘫痪。你们慢慢医治吧!告辞”说完,司空鸩九便准备要离开了。 云凡看了司空鸩九一眼。 沈千行:“……” 一旁的林语清看不下去了,她向前几步,俏脸凝寒:“眼下我师姐生死一线,你怎能见死不救呢?你究竟是什么大夫?” 司空鸩九哈哈一笑,说道:“见死不救又如何?若非你二人中途捣乱,搞乱了我的整盘计划,心魔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得手。” “我看到你对孟前辈不利才出手的。”林语清解释道。 司空鸩九:“如今孟知秋被你们二人害死。你的师姐又昏迷不醒,全是你们秋水山庄一帮蠢材咎由自取。” “你……!”林语清闻言,气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终于,云凡说话了。 只听他平静说道:“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先救叶姑娘。” 一边的沈千行亦深深施了一礼,道:“司空神医,万望你出手相助!再帮我们一次,救救我师妹。” “自始至终,我都没打算救人。我只是在与他做交易。”司空鸩九指向一侧的云凡。沉声道:“更何况,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司空鸩九说完,便猛地转身冷然离去。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八章 问心之抉 见司空鸩九断然拒绝救治叶嫣然,沈千行神色无比慌张,看向云凡,失语道:“云少侠?!” 云凡上前几步,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这样吧,两位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如让我来看看。” “你……你!”沈千行、林语清闻言尽皆怔然。 云凡微微一笑,道:“对,没错。实不相瞒两位,其实我亦懂一点歧黄之术,虽比不上司空兄这般神医,但要保住叶姑娘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他们两人乍闻此言,不由惊容满面,实在没想到云凡竟然还有这般能耐,但现在也唯有让他试一试了,如今叶嫣然还昏迷不醒,而现在赶回秋水山庄又恐怕时间上来不及,权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正在这时,在他们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和尚揉着朦胧的睡眼,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求死大师。 求死微眯着惺忪睡眼,看到了云凡身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知秋,瞬间精神一振:“我只是眯了一觉,这么快又死了一个。” “看相的,”求死喊了一下云凡,将他叫道一边,说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说过要和心魔同归于尽的。” 云凡淡然道:“你醒了就好,叶姑娘被心魔所伤,昏迷不醒,我待会便要给叶姑娘疗伤,你便在外面护法。” 求死重重颔首道:“好……好!”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万籁俱静。 安静整洁的房间,明亮的光线从半开的窗户中洒入,让房间不至于太过昏暗。 叶嫣然静静的躺在松软的床上,如梦似幻的俏脸一片惨白,毫无血色,气息亦极其的微弱,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此时,她的双眸紧闭,正陷入了昏迷之中。 宋晚希他们三人也在这里,云凡在沈千行的带领下来到了叶嫣然的床前,云凡看了一眼叶嫣然此时的状况,她依旧昏迷不醒,且面容一阵抽搐,明显极为痛苦。只此一点,足以这个心魔的功力之深,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在来之前,宋晚希等人已用内力勉强护住了叶嫣然的心脉,简单地说,就是吊住了一口气,但情况很是不稳定,毕竟她受的伤实在太严重了。她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醒,宋晚希三人虽内心焦急万分,但也毫无办法,只得干瞪眼,而现在也唯有靠云凡。 云凡检查了叶嫣然的伤势后,转身看向了宋晚希,缓缓道:“这叶姑娘的伤虽重,但,我可以治好她。在这个疗伤的过程中,还要麻烦你们三人暂避,如此,我方能心无旁骛的全力医治。” 宋晚希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一边的沈千行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林语清,云凡话音甫落,她便不乐意了,只见她柳眉倒竖,面露愠色,沉声道:“不行,我不放心他,我要在这儿陪着师姐。”她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瞪着云凡,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她不太放心云凡。毕竟,在她眼里,云凡始终都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究竟是好是坏还无从得知,因而,她不得不防。 “师妹,休得无礼!”宋晚希轻叱一声,随之他侧眸看向云凡,道:“云少侠,我师妹从小就是这个脾性,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千行亦是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还请云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云凡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自是不会与一介女流之辈计较。 一旁的宋晚希见状,他心知云凡所言有理,尤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便连忙将林语清拉了出去,临走之时,沈千行转目朝着躺在床上叶嫣然深深地看了一眼,狭长而又纯净的双目中隐隐透着一股柔情!随即也跟着转身离去。 而沈千行看向叶嫣然的那一幕场景皆落在了云凡的眼中,待沈千行离去后,云凡看了看沈千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叶嫣然一眼,默然的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了口气。 此时的房间里,便只余下云凡与躺在床上的叶嫣然了。 云凡缓步走到床边,将叶嫣然的身躯轻轻扶起坐好。云凡亦在她的身后盘膝坐下。 他的手掌倾覆而下,只见他的手中银光一闪,随后叶嫣然周身的几大要穴皆插满银针,接着云凡的手势一变,五指聚拢成掌,两掌而后一道无比柔和的白色真气便源源不断的灌入了叶嫣然的体内,伴随着云凡的真气不断涌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叶嫣然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直冒白烟,她原本惨白到骇人的玉颜渐渐变得红润,已然有了血色,呼吸亦慢慢沉稳有力,叶嫣然的伤势在逐渐好转。 时间在悄然间无声流逝,转眼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饶是强如云凡,也不觉感到有些疲累。这一点,从他额头上的一层细密的汗珠便可以看出。 两个时辰过去,云凡的手掌收回,他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 叶嫣然一如先前的静躺在床上,美眸微闭,神态安然,但,她已经没事了。 云凡挥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轻轻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前,并且打开了房门,门外,“秋水四杰”的另外三人,宋晚希、沈千行和林语清尽皆在场。每个人的脸上俱是一副焦急之态,尤其沈千行与林语清两人,他们两人在门前不停地来回走动。 看到云凡出来,沈千行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急声问道:“云公子,我的师妹怎么样了?!” 宋晚希与林语清两人亦是一前一后围了上来。虽未说话,但足可看出他们急着想知道叶嫣然的情况。 秋水四杰,同生死、共进退! 云凡道:“叶姑娘已经没事了。” 三人乍闻此言,如闻天籁,不禁喜上眉梢,皆是面露欣然之色。 “……”云凡看着三人,淡淡道:“你们进去看看吧!” 三人闻言,尽皆颔首。 沈千行与林语清两人早已按捺不住轻轻推开门进去了。 反而是一旁的宋晚希,他的心情虽同样急切,但还是停住了脚步:“云公子,宋某在此感谢你仗义援手,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或者秋水山庄的地方,但凭吩咐,我们秋水四杰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云凡微微一笑,道:“宋少侠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宋晚希:“……” 云凡顿了顿,继续道:“宋少侠,如果没什么事,我便回房休息了。” 宋晚希闻言,向云凡重重一礼,恭敬道:“云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云凡道:“那在下告辞了。” 云凡说完,叫过一侧的求死大师,两人便一同抬步离去。 看到云凡渐渐离去的背影,宋晚希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他也推开了门进了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云凡并没有就此睡去,而是端坐在床榻上,双眸微闭,意识微沉。此时他正在运功以图恢复自己的元气,毕竟,适才救治叶嫣然的时候,消耗了不少元气。 云凡微闭双目,屏息凝神,他盘膝坐于床榻之上,双手交叉、两手的大拇指紧紧相对浮于丹田处,澄心定意,抱元守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天灵盖之上竟冒出了一缕缕白色的雾气。 云凡便是这般运功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终于,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运功调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然而此时,他思绪恍惚,内心却极为不平静。 在短短的时间里,围绕着自己的身边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突然冒出来的心魔、正道参加夺印大战的各派高手相继被杀、最近魔道势力愈发猖獗,行事更加肆无忌惮。还有经常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的那段自己极不愿想起、痛苦的往事等等。诸如此类的已经发生的和可能即将发生的一些种种不祥之事,无不预示着如今的江湖中即将要有大事发生!隐隐然之间,他感到自己师傅临终之前对自己所说之事正在一步步成为现实。 如今的正道势力日渐衰弱,正好与师傅说的【那个预言】不谋而合。云凡的心中此时可谓是五味杂陈,茫然无措。 意念的世界,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刻,云凡的意念忽然一恍,沉入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梦魇中。 那一年,云凡才只有十岁,还是个孩子,那一日,小云凡像往常一样,一蹦一跳的从外面回到门中。那日他是多么的高兴,因为他救了一个人。 原本,他心里想着今天回来便可以给师傅讲他经历的趣事。 他的师傅乃是江湖上的第一隐世宗门天衍门的掌门,名唤无相子。 但从他踏进门槛的那刻起,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日所经历的事。这是他一生的噩梦! 待他走进了师门,他脸上的神色骤变,霎时无比惨白,因为他赫然看见自己师门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横流,往日里有说有笑、生龙活虎的的师兄师弟,此时竟然都倒在了血泊中,他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小脸瞬间僵住,脑中一片懵然,脚下的步伐顿时变的异常缓慢、无比沉重,他抬着沉重的步子上前查看了其中的一个师兄,待他仔细验看之下,一张小脸霎时之间充满了惊恐之状,变得无比煞白,随即他“啊”的大叫了一声,口中不断呢喃着:“师傅!”他来不及多想,便快步跑向了内堂,他的师傅平日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亦是内堂里同样满是尸体,他的师傅倒在了一旁的地上,奄奄一息,几近油尽灯枯,看到了小云凡的到来,原本涣散的眼瞳一下子变得精光四射,低语断断续续的道:“凡儿,你快过来,为师……快要死了!是你的……大师兄。他……他……咳咳咳!”无相子说着言语,口中却不断地咳嗽,且伴随着大量的血沫喷涌而出。 “云凡,你记住,要找到你的大师兄,然后不惜一切,阻止【那个预言】成真。”说完这一句话,无相子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师傅……!”云凡抱着师傅无相子的尸身大喊了一声……! 他微闭的眼睛猛地睁开,意识也逐渐清醒了。 此刻,他竟不知自己的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云凡的心中在此想起了师傅临终之前的嘱咐,再想想自己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不觉有些背道而驰。 他思索了良久,终于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随着秋水四杰他们一道上秋水山庄。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二十九章 初至秋水 云凡决定随他们一道上秋水山庄,关于这个决定,他考虑了很久,也已想到了很多方面。自然包括那一段痛苦的往事。 每当他想起此事的时候,都是心痛如绞。是以,他便只有将此事深深地埋进内心深处,有意识地不去想它,尘封它、忘记它。云凡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的忘记了,但没想到,此次这个所谓的“心魔”竟将自己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这段痛苦的往事又重新勾了出来。 云凡心里清楚,此次心魔的目标便是正道参加夺印之战的五位高手,显然这个心魔就是魔道,更准确的说,是受玄冥宫之命行事。 现今的魔道势力中,以玄冥宫为尊,它的势力最大。而玄冥宫中,又以现任玄冥宫之主应顺天最为神秘和强大! 说起这玄冥宫,还有一段秘辛,在上任宫主还在之时,它还只是一个二流的魔道势力,而且在多年前还发生过内乱。前任宫主叶霄也在这次内乱中暴毙,不过这次内乱并没又持续多长时间,便被现任宫主应顺天平息了。 应顺天因是叶霄之义子,在这次内乱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玄冥宫的宫主。而且他竟然在短短数年的时间便将玄冥宫发展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魔道势力!达到了能与正道五大派分庭抗礼的超然存在! 不过这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传言,究竟事情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而现在的这些,并不是云凡所关心的,目前他要考虑的是如何阻止“心魔”继续杀害正道人士。 云凡现下并没有找到对付摄魂大法的方法,这不由令他心急如焚, 毕竟这个心魔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云凡相信这一切并非偶然,他亦从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所谓的偶然,不过是隐藏在特定事件下的必然结果! 云凡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双眸无声闭合,手指在桌面上缓慢的敲击着,发出“嗒嗒嗒……”的无比的轻缓低沉的声音。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最开始司空鸩九的出现……直至孟知秋被心魔暗杀结束。每一个事件的每一个环节他都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沐芸止死了,接着司空鸩九便因为好奇来到了现场】……忽的,他的脑中快速闪过一道灵光,但却一瞬而过,他凝心想要抓住、想要留住它,但它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最后,竟完全消失于他的记忆之中。 他最终还是没能抓住它! 云凡缓缓睁开双眼,他的手指亦在同时停止了继续敲击桌面。他苦思了良久,还是没能想起个所以然来,这件事也没有理出个头绪。他缓缓摇了摇头,心道:罢了,既然想不起来,此事还是暂且先放一放,当务之急还是想一下怎样对付这个心魔吧! 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一个东西,它就越是想不起来。而这些东西又是又会不经意间在你的脑海浮现! 他心中思索一番之后,终于眸中精芒一闪,他微微点头,喃喃轻语:“看来,对付心魔这件事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 云凡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鬼医司空鸩九!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在所有人中,唯有他对这个心魔的了解最多。云凡他们对于心魔的所知,其中大多数亦是来源与司空鸩九。 但想到司空鸩九对秋水山庄众人那极不友善的态度,云凡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云凡站起身来,右手手臂伸出,他的双眸微眯,凝视着这只如玉般白皙无瑕的手掌,目沉如渊,幽邃如深渊的眸中折射出一道前所未有的自信精芒,震人心魄,他喃喃自语,如梦中轻呓:“世间万事,风云变幻,苍黄翻覆,纵使波谲云诡,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语落的同时,他的五指亦缓缓攥紧,握成拳状。 云凡来到宋晚希的房间。 宋晚希看到来人是云凡,连忙快步迎上,微微一礼,充满感激地说道:“原来是云兄。快快请进!” 云凡也不做作,便随着他一道进得门来。 云凡还没开口,就听见宋晚希充满感激地说道:“刚才实在抱歉,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云凡微微一笑。 宋晚希微微颔首,看向云凡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但不知云兄夤夜造访有何要事?” “深夜造访恕我冒昧了,但我却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宋兄能够应允。” 宋晚希听完此言,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云兄有事但讲无妨。” 云凡徐徐道:“是这样的,如今心魔到处屠戮武林正道人士,前后已有四位英雄惨遭毒手,事关正魔两道的【夺印之战】,情势已然万分紧急,除掉心魔势在必行,且刻不容缓,所以,我想随你们一同上秋水山庄,为武林同道尽一份绵薄之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如此那是再好不过!”宋晚希闻言兴奋道。 毕竟,在它看来,如今的正道人才凋敝,而此次心魔此举更无疑是雪上加霜。而这个云凡虽然暂时不知其底细,但以这些时日他对云凡的观察,他相信云凡绝不是一个坏人,况且此人的武功高强,且颇具侠义之心,若能趁此良机将他纳入己方阵营,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如此,那我们便说定了!”云凡道。 “好,一言为定!”宋晚希面露喜色,旋即应道。 翌日一早,云凡、求死和尚两人便与秋水山庄众人一道赶往了秋水山庄。 —————— 秋水山庄的后院。叶嫣然的房间。 林浩然缓步走出,面色异常平淡。 门外恭敬地站立着刚从外面赶回的宋晚希众人以及其他的几个师弟、师妹。 他们看到林浩然走出来,连忙围了过来。 宋晚希忙不迭的说道:“师傅,怎么样?三师妹应该没事吧?!” 云凡虽然对他言道,叶嫣然的身体已无大碍了,但被心魔所伤的毕竟是自己的师妹,心魔那诡异莫测的武功众人都亲身领教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当然还要请自己的师傅来看一下。再者,这个云凡毕竟是一个外人,如今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因此,回来的第一件事,他便赶紧来找师傅林浩然。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章 求死寻死 面对众徒弟急切的问询,林浩然没有马上回答,他侧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自己的女儿————林语清,旋即徐徐道:“嫣然已无大碍,休息一两天便没事了。” 众人听完林浩然的话语,尽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林浩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语清便气鼓鼓的走过来,愤然说道:“这一切都要怪司空鸩九那个卑鄙小人,真是枉为一代名医!”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本来平静轻松的氛围顿时为之一凝! 林浩然缓缓转目看向了林语清,原本平静淡然的面色骤变,出唇之音亦陡然变得冷凝起来。 只见他厉声斥责道:“你还敢责备别人?若不是你不听劝告,违抗我的命令,和嫣然偷偷下山,这件事会弄成这般模样?” 林语清疾行两步,面色一正,据理力争的道:“爹,我只是想帮助大师兄捉拿心魔,为秋水山庄尽一份力,为武林除害罢了!” 在林语清自己看来,这件事她根本没有什么大错,要说唯一的错误,便是违抗林浩然的命令擅自下山。 “都是你自作主张!没能救得了孟大侠,嫣然也因此受了重伤,若不是有那位云兄弟,后果将不堪设想!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自己没做错!”说道最后一个‘错’字,林浩然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数分,也冷厉了数分。 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宋晚希已经第一时间将此次下山所遇之事,事无巨细的,悉数告诉了林浩然。其中便包括云凡为叶嫣然疗伤之事。 见林语清毫无悔改和认错之意,反而态度愈发强硬,林浩然不由心头怒火大盛。 从来没有哪个后辈敢如此顶撞自己,从来没有! 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亦是如此! 而今日,却是她第一次这般顶撞自己。 在平日里,她再怎么刁蛮任性,任意妄为的胡闹,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自己也就由着她了,只因她从出生起便没了母亲,自己作为父亲,理应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与义务,但凡她有什么需要,自己都尽皆满足她。直至今日,林浩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错了。林浩然很后悔当初对她的百般纵容。 但现下后悔已是无用,由于自己女儿的任意妄为,导致孟知秋在秋水山庄弟子严防死守的保护之下被心魔杀害,秋水山庄确实难辞其咎。自己作为正道五大派的盟主,势必要给其他四派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恐无法善了,若因此事而影响了秋水山庄与另四派的关系,那便得不偿失,大大的不妙了! 万一五大派因此事而决裂,必然会于抗击魔道的大计不利,如此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后果,林浩然思之令人后怕。 林浩然稍稍权衡之下,霎时之间便有了决定。 “师傅……!”在场的另几个师兄弟刚欲出言调和,“师傅”两个字刚一吐出,便被林浩然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生生制止了。 毕竟这是林浩然的意思,师傅之命,谁敢违逆?!他们虽有心想从中调停,但亦是无能为力。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还只是人家徒弟?! 所以,他们便没有说话,包括一向最维护林语清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 林语清:“……” 林浩然继续道:“不要以为你是我林浩然的女儿,便可以任意妄为。你行了错事,更加不可饶恕!”林浩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林语清,目光没有一丝的犹疑,神情坚定,语气坚决的吩咐道:“晚希、千行,你们二人将他带去思过崖面壁思过,直至我准许她回来为止!” 语落,林浩然身体转过背对众人,没有再去看林语清一眼。 当听到林浩然说出“思过崖思过”五个字的时候,大师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就是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不解与担忧! 他们不解的是师傅为何对小师妹的惩罚这般严重,要知道,林语清说到底毕竟是林浩然的亲生女儿,而去思过崖面壁思过这种惩罚对她而言无疑是已经很重了;担忧的是小师妹自己能否接受得了这么重的惩罚,他们的这个小师妹的性格,宋晚希等人是最了解的,她从小便是林浩然的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她是秋水四杰中最小的师妹,平日里所有的师兄师姐俱都宠着她,没有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又何曾受过如此重的惩戒。而这次偏偏是她心里最敬佩、最尊敬、最让她为之自豪的父亲惩罚了她,她又怎么承受得了! 众人本欲再次出言相劝,但话还未出唇,就听见林浩然更为冷然沉重的声音缓缓传来:“难道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 一众徒弟心知自己的师傅的脾气,此时显然已经动了真怒,自己倘若再公然违背他的指令,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是以,他们每个人皆噤若寒蝉!没在作声。 林语清侧着身子,美眸倾斜,嫩唇几度开合,但都死死忍着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满腹的委屈、伤心、失望还淡淡的迷茫等等各种情绪刹那间齐齐涌上心头,此时的林语清可谓是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心底很不是滋味。 但她却是强压着没有表露出来,只见她硬声道:“不必了,女儿自己会去!”丢下一句话,林语清便瞬间转身快步离去! 宋晚希与沈千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云凡自来到秋水山庄后,便想着好好游赏一下秋水山庄的美景,云凡第一次来到这里,就与刘姥姥首次进大观园时的心情如出一辙,但他却发现,原本去上茅厕早该回来的求死大师竟此时都不见人影,这让云凡非常郁闷,但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他只得暂且按捺住自己充满好奇躁动的心弦,先找到求死大师要紧。 云凡可以想见,他不在身边,这个奇葩一样的求死大师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凡一边想着,一踏着大步流星的步伐,一边举目四顾到处寻找求死大师的身影,他快步行至一处水榭亭阁附近,恰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余晚飞。这个地方距离秋水山庄的山门极近,正是回庄的必经之路,而余晚飞正是奉师命下山去办了一些事情,这时刚好办完了回来。 云凡看见了他,他也同样注意到了云凡,先前的时候,宋晚希等四人回来之时,余晚飞便看见过云凡,当时的云凡正是与他们秋水四杰一道随行,云凡虽是头次见他,但他却不是第一次见云凡。 当时,他还隐隐约约的听见大师兄宋晚希称他为云公子。于是,余晚飞还未走进,便先开口问道:“云公子,你是不是迷路了?大厅在那边。”余晚飞边说边用手指向云凡身后的东南方,手指所向,正是秋水山庄招待客人的议事厅。 “我不是迷路。”云凡见来人似乎认识自己,便急忙上前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得很胖的和尚,是随我同行的一个朋友求死大师?他刚才说上茅厕,但是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余晚飞“哦”了一声,随之如实道:“我没见过。” 他的话音甫落,云凡便听见铿……锵!一阵阵刀剑相撞相交的声音传入云凡两人的耳中。云凡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梢微蹙,眸光暗凝,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种声响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正是有人在相互打斗中所发出的声音!这打斗声赫然是从不远处的秋水山庄山门前传来的。 云凡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场争斗是谁挑起的,除了求死,没有别人了。 这秋水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正道人士的聚集之所!是正道盟主的栖身之地!换作一般的旁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脑子有毛病,再者就是像求死这种“一心求死”,嫌命太长了,活得不耐烦了的奇葩! 云凡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呢喃道:“哎!这个求死……真拿他没办法。” 旋即,云凡便与余晚飞应付了几句,便飞也似的的朝着打斗声的所在地极速掠去! 而此时,秋水山庄的山门前,一众山庄弟子神情肃然,眸光凝寒,尽皆严阵以待,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众人手中长剑纷纷出鞘,锋利锃亮的剑刃在烈日下闪烁着骇人炫目的寒光,气势凛然,震魂慑魄,望之无不令人胆寒生畏! 他们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和尚打扮的中年大叔慵然散漫、优哉悠哉的站立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前挂着的一大串佛珠。 他的这等行为,在一众心高气傲的秋水山庄弟子眼中,无异于是对众人的藐视,是对秋水山庄尊严的折辱与践踏!这令本就处于极度愤怒中的众弟子几欲暴走。 众弟子皆是以身为秋水山庄弟子而自豪,最是容不得他人肆意践踏侮辱山庄的声誉。 很明显,刚才这个和尚所言所行已经完全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已容他不得。 在他们的心中,秋水山庄便是正道中的神圣之地,他们一向引以为荣,他们敬爱师傅,更加热爱山庄,他们已将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信仰,是自己等人要誓死守护的地方,这种责任重若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竟有人不断出言不逊,辱及自己视若一生信奉追随的信仰所在,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所以,当这个和尚无辜挑衅,并且出言侮辱秋水山庄时,便如同触龙之逆鳞,亦彻底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他们已顾不得许多,当然更不会有人去深究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来历了。 现在的他们,心中全然被怒火填满,唯一的年头便是,誓要将此人斩于剑下,以消心头怒火! 而其他诸事,他们早已抛之于九霄云外! 至于咱们的这位正主,这位假解决个人问题之机,顺便到这里来寻死的求死大师则是一脸的无所畏惧,与其说是毫无畏惧的面对死亡、,倒不如说是以此来寻求真正的解脱。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少之又少,显然求死大师不在此列。毕竟人生苦短,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明白存在的意义,谁不想活着呢。 倘若有人对这尘世间真的无一丝眷恋,只想一心寻死,那么,此人的身上定然曾经发生了一些令他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恨事,而这件事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求死大师定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第一卷 初涉江湖 第三十一章 浩然正气,如沐暖阳 秋水山庄的一众弟子愤然出手,每个人眼中都盈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刃携着摄人心魂的凌厉威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一道道如寒刃般的双目直视求死。所有人一同出手,他们的身影一晃,只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顿时化作一道道流光以迅雷之势袭来,目标直指求死大师! 招招凌厉,招招致命,没有丝毫的留手。那些看似无比简单,平淡无奇的招式,实则已是倾尽了他们生平所学之一切,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合众人之力,将这个出言不逊,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当场格杀! 为此,他们可以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秋水山庄的弟子毕竟出自名门正派,又岂是寻常的市井之徒可比! 他们的合力攻击,一般的凡夫俗子怎能承受得了?但此次他们面对的人并不是普通人。 求死大师,出自觉禅寺。他,是一名孤儿,幸得觉禅寺的 秋水弟子蜂拥而上,举着剑向他的身上一阵招呼。 面对众人或劈或刺,异常犀利狠辣的攻击,求死仿若不见。他面含微笑,一言不发,仍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双手抱在胸前,睁着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看着他们,俨然一副“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砍我”的欠揍模样! 众人这一番倾尽全力的猛烈攻击往他身上招呼,原想着他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但事实却再一次的刷新了他们的三观,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让一众弟子大跌眼镜。 嘶……! 众弟子那些如雨点般密集的猛烈攻击悉数落在了这个和尚身上,却只是将他身上的穿的那件麻衣破开无数的口子,一身肥膘隐约可见。但,奇异的是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可谓是毫发未损! 所有人尽皆愣在当场,还没待他们回过神来,原本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的求死突然动了,只见他抱于胸前的双臂忽的张开,随着“轰!”的一声闷响,身上那件原本便支离破碎,破的不成样子的衣裳彻底粉碎,化作漫天的碎布块随着微风飘飘然落下。求死那长满肥膘的上半身亦是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眼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求死却一点也不在意。 而他的这貌似很随意轻松的一个动作,对正要近身的秋水弟子而言,却不啻于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他们的血液在体内一阵翻腾不息,一口闷血喷洒而出,紧接着,他们的身躯便犹如脱了线的陀螺一般瞬间倒飞了出去! 众人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一脸惊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和尚。许久无言。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个和尚竟会如此难缠,如此厉害,这也怪不得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些人作为当今武林正道五大派之首的秋水山庄的弟子,自然对江湖上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有所耳闻,但翻遍脑中记忆,他们都没找出有这么一号人物。 事实上,他们不清楚江湖上还有着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亦是情有可原。毕竟,咱们的这位来自觉禅寺的求死和尚与云凡一样,皆是淡泊名利之人。他们行走江湖一向很是低调,因此,纵然他们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但,真正知晓他们名号的人寥寥无几。 “哎!你们秋水山庄弟子怎么这般差劲。”求死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笑呵呵的道:“我闭上眼睛让你们刺得了。快点…快点!”语落,求死竟真的闭上了双眼。他依然是站在了原地,没有挪动半分。 “好!这可是你说的。”众弟子听罢,闷哼一声,沉声道。 众人纷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摆出架势,剑尖直指求死。他们准备集众人之余力,对求死发起最后一击,亦是最致命的一击! 众人齐齐出手,向求死袭来。 求死见状,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和绝望,反而是面带微笑的自语道:“终于可以死了!” “求死”,这不仅是他行走江湖的名号,亦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马上便要实现,他亦能得到解脱,求死怎能不开心! 而这个和尚此时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样子,这一时间,不仅让他们有些愕然。心想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但这样的想法也只在他们的脑中闪过一瞬,便被抛之脑后。此时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这样雪耻的机会,岂能错过! 然而眼看他们的剑锋逼近求死,剑尖与之仅有咫尺之距,他们以为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个人影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快速赶来,并且及时出手阻止了他们。 林浩然和云凡自不同的方向几乎同时赶至,林浩然他们的凌空跃下,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而下来到这里,伴随着他的落下,一道霸道绝伦的犀利掌风悍然劈在迎向求死的那数十把宝剑,面前那些锋利无比的宝剑立时断成两截。而那些手持宝剑的弟子亦是被林浩然的那一下所蕴之余力震开,连连踉跄退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站稳身体。 于此几乎同时,云凡终于来到了这里,在林浩然出手阻止他的那个方向的秋水弟子,云凡也在同一时间动手阻止。只见他同样一掌击出,拍打在位于他的方向那些弟子的手腕上,随即,便听见“当啷……”一阵阵兵刃落地的脆响传来,这些人手里的宝剑尽皆掉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林浩然看着眼前的秋水弟子,沉声问道。 只见其中的一个弟子,缓步向前走出几步,伸出手臂,指向林浩然身后的求死。愤愤说道:“师傅,这个和尚不断出言侮辱秋水山庄,而且还出手打伤我们!” 而此时,这些弟子看到他们的师傅,秋水山庄的庄主的亲身赶至,让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因为终于有能够为己方做主的人了,他们甚至可以预料到这个和尚即将要面对的命运!竟敢冒犯秋水山庄,我看你要怎么死!想到这里,他们有的弟子甚至暗暗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种笑容充满了幸灾乐祸。有的人甚至还开始怜悯起他来。只是这求死浑不在意这些弟子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此时的他同云凡一样,已将注意力和目光皆聚焦在林浩然的身上。 林浩然听完这名弟子的诉说,转过身来看向了云凡和求死二人。 不过他只看了求死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他身旁的云凡身上了。 林浩然看此人年纪决计不超过二十,虽年纪轻轻,但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很是不凡。心中不由的对他多了一份好感,而且,刚才观此人的武功很是不俗,竟连他这个庄主的心底都不禁生出一丝自惭形秽之感。林浩然暗暗打定主意,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想办法将此人收为己用。 林浩然在打量云凡的同时,云凡亦在打量着他! 眉目清秀,印堂红润,满脸红光,一身浩然正气,见之令人如沐暖阳;行走间霸气侧漏,自有一番凌然威势,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 这是云凡首次见到林浩然时,林浩然给他们的第一印象。 这位中年人想必就是秋水山庄的庄主,亦是如今正道五大派共同的盟主————林浩然。结合适才这人刚才所使的武功,云凡推断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只见云凡抱拳而礼,自报姓名,道:“在下云凡!” “原来阁下就是云凡,久仰大名!”林浩然同样抱拳还礼。在听到“云凡”字后,他登时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忽然,他想起就在刚才晚希给自己汇报此次下山情况之时,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名字。晚希还将此人带上了秋水上庄,并且还要将此人引荐给他。 只是当时的林浩然正在为林语清的事,正处于气头上,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再提起。 此时听得这人通报姓名,林浩然心下顿时了然,暗暗大喜。 云凡微笑道:“阁下一定是秋水山庄的林浩然庄主了。久仰久仰!” “正是在下。”林浩然微微一笑,说道。 旁边的求死顿时“哦”了一声,说道:“原来你便是正道的盟主林浩然。难怪武功那么高了那么多!”随即,求死侧目看了云凡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云小兄,还要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 林浩然听完求死之言,原本面带笑容的脸瞬间一僵,但却并没有说话。 云凡见状,连忙出言制止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云凡将头侧过,看着林浩然继续道:“林庄主,我的这位朋友可以求死。终日故意挑衅生事,应该不关你们这些弟子的事。” “刻意求死?”林浩然惊疑问道。 林浩然乍闻这话,亦不免有些惊讶和疑惑。惊讶的是,这世上怎会有人一心求死。疑惑的是,这和尚不是本应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吗?怎会想不开呢。 但随之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恍然说道:“莫非大师就是觉禅寺的求死大师!” “对了,贫僧法号‘求死’,江湖人人叫我求死大师。”求死笑眯眯应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