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权宠天下:神医小毒妃》 第1章:嫁给短命世子 第1章:嫁给短命世子 苏尹月一睁开眼眸,便瞧见有个猪头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露出肩上的一片雪白。 她急忙拉扯着衣衫遮挡:“你做什么?!” “表嫂,你今日刚进门,怎么能没男人呢?就让青远好好陪你吧!”男子油腻的脸又再凑上来。 苏尹月觉得恶心,用力一脚将他踹开。 她挣扎起身,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不禁怔了怔。 怎么回事? 她是天才中医博士,和实验室合作研制出一颗解毒药丸,她吃毒试药晕倒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处这里了。 下一瞬间,有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她的脑袋。 她穿越了,而且一穿就嫁了个短命世子! 这个身子的主人是大启朝兵部尚书苏剑锦的庶女,也叫苏尹月。她原本被送往了乡下地方自生自灭,谁知她家姐姐不愿嫁凌王府世子这个短命鬼,所以才将原主接回京都替嫁。 今日是原主的大婚日子,凌王妃的侄子徐青远便潜进来想对她图谋不轨,原主没挣扎几下,就被他打死了。 “表哥都快归西了,也不想守活寡吧?”徐青远从地上爬起来,瞧着苏尹月婀娜小蛮,他咽了咽口水。 苏尹月打量着房间,帷幔后边的床榻上躺着她的夫君楚霁风,可听说他因伤昏迷了三月有余,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娶她回来是为冲喜。 此刻,她只能自保。 “我是明媒正娶嫁进门的世子妃,你敢对我无礼?!滚出去!”苏尹月站起来,想要让自己更有气势些。 可惜,这身子才十五岁,刚才又经过一番挣扎,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徐青远仿佛听到了个大笑话,大笑起来:“楚霁风都快死了,你还是个屁世子妃!我现在当着他的面强要了你,他又能如何?” 再说了,外面是他的人在守着,他今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青远又再扑上去,苏尹月眸光一凛,疾步后退,拔出了架子上的匕首。 匕首削铁如泥,徐青远肥肿的脸瞬间见了红。 “贱人!”徐青远抹了一把脸,顿时大怒,“给脸不要脸!” 苏尹月眼眸透着冷光:“再往前一步,后果自负。” 徐青远知道她是在乡下地方养活大的,哪会弄什么刀剑,到嘴的鸭子就在眼前了,岂能放弃。 他偏不信邪,想夺下匕首,吃了这块大肥肉! 见他动了,苏尹月反而先发制人,寒光闪过,对准他下面手起刀落! “啊!!!”徐青远捂着自己下面惨叫,血渗个不停,只能在地上不停打滚。 苏尹月冷眼看着,她前世也拿过几次手术刀,割个子孙根没什么难的。 她占了这身子活着,怎么也得为原主报仇才是。 “公子!” 有两个家奴听见惨叫声,冲门而进。 没想到徐青远不仅没有成事,还把子孙根赔上了! “你竟敢伤了我们公子!”一个家奴喊着,“去,赶紧通知王妃!” 苏尹月没管他们,去翻了衣柜拿出一件披风遮身。 事儿已经闹大了,她总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没一会儿,就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少说也有十个人。 凌王妃率先跨步进屋,衣着打扮皆是华贵,看见徐青远捂着下边的惨状,跄踉得险些摔倒。 这是她弟弟的独子啊! 苏尹月竟如此歹毒,要她徐家断子绝孙! 徐青远看见靠山来了,忍着痛喊道:“姑母……” 凌王妃瞪了他一眼,恼怒自己这个好色侄子竟敢来轻薄苏尹月,幸好楚霁风一直昏迷不醒。 苏家根本不将苏尹月这个庶女放在心上,就算大婚之日死在凌王府也不会有人追究。 故而,凌王妃先发制人怒道:“你竟敢在王府内下杀手?!” 苏尹月微微蹙眉,道:“王妃,是徐家公子意图不轨,我才会失手伤了他。” 凌王没有前来,还真是不妙。 这个凌王妃徐氏是继室,并不是楚霁风的生母。 她若死了,凌王妃还能说楚霁风命硬克妻撇清干系呢。 凌王妃冷笑:“胡说什么?看你衣衫不整,是勾引我侄儿不成,所以才反咬一口吧?!” “王妃怎么不问问,徐青远为何会出现在我与世子的新房之中?况且这事儿,得要王爷来审才是。”苏尹月明白,王府里只有凌王能救自己了。 凌王妃扶了扶发髻:“你没这个机会了,来人,把她拖下去处死!” 一盆盆脏水泼下,苏尹月握紧了拳头,这是封建王朝,她的命如蝼蚁一般。 上前的两个侍卫都是练家子,脚步沉稳,苏尹月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自己刚到这儿又要死了?还真是有点后悔只断了徐青远的子孙根,应该割破他的喉咙才是啊! 两个侍卫忽的没有再前进,反而还接连后退了几步。 就连凌王妃脸色也白了几分,嘴唇颤抖:“风……风儿,你醒了呀?” 一屋子的人,身子微微发抖不敢喘气。 苏尹月慢慢转过头,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坐起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轻纱帷帐。 男子一身红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绝伦,眼眉长得更是精致,微微上挑眼尾添了几分妖气。只是大概缠绵病榻许久,唇色偏白显得有些病弱,狭长的眼睛透着冰冷,宛若一条随时将人生吞活剥的毒蛇,让人不敢直视。 京中无一世家敢与之结亲,不仅仅因为他病重短命,而是他有个绰号叫楚阎王。 当年有人逼宫篡位,楚霁风一人持剑砍杀百人,血染金殿救了先帝,这事儿无人不知。 他立了大功,先帝就将赤龙司交给了他,赤龙司不只只是监察百官,就连杀人的活儿也包揽了。短短数年,残虐成性的他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就连皇亲国戚也都杀过。 更有传言说,他替皇帝办事是假,收集头颅人皮是真。 “风儿,你醒了就好!她入门第一日就不守妇道勾引青远,青远拒绝不肯,她就出手伤人呢!”凌王妃眼里精光一闪,指着苏尹月说道。 反正楚霁风喜欢杀人,那就让他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楚霁风目光落在苏尹月的身上,眸子隐约透着杀气。 苏尹月打了个冷颤。 左右都是死,她不如赌一把! 第2章:你想咬死亲夫? 第2章:你想咬死亲夫? 她快步走到床榻跟前,掩面哭了起来:“世子,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你是我的夫君,可要为我做主啊!” 楚霁风轻轻拧眉。 原来他睡觉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楚霁风垂眸看她,嗓音沙哑,阴冷冷的透着一股嫌弃:“夫君?” 眼前人长得瘦弱,大眼睛倒是水灵灵的,只是她现下发髻散乱,半遮半掩着额头的伤口,一副丑兮兮的样子。 他连睡个觉也不能安生了,竟然给他塞了个妻子。 苏尹月忙点点头:“我们今天刚拜堂成了亲,我是你的媳妇!” 虽然她是和公鸡拜的堂。 凌王妃轻蔑笑了笑:“风儿,苏尹月嫁进来只为冲喜,如今你醒了,她也没有了用处,难不成你愿意让她一个小庶女做世子妃?我们才是一家子人,她伤你表弟,你还要留着她的命吗?” 苏尹月暗暗咬牙,这凌王妃还真是歹毒。 敢情她一个庶女的命就不值钱? 楚霁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脸上似笑非笑,更让人头皮发麻。 苏尹月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世子大人,我们是夫妻,那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楚霁风挑眉,哟,还挺厚脸皮的。 屋内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小庶女怕是傻子吧?楚阎王最讨厌旁人碰他,曾经有个丫鬟不慎碰了他一下,就被砍断了双手! 凌王妃冷笑,苏尹月是自寻死路! 可她等了半响,依旧看不到楚霁风动手。 楚霁风微微侧头,不搭理凌王妃,反而盯着徐青远:“你想怎么个死法?” 凌王妃浑身一震。 她怀疑楚霁风睡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小庶女杀她侄儿?! “表……表哥……”徐青远恐惧袭上心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急忙跪着求饶,道:“是她勾引我,这不关我的事儿!我……我以后都不能传宗接代了,表哥就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楚霁风微微垂眸,长密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眼底的情愫。 凌王妃的心像被火烧似的,道:“风儿,今日毕竟是你大婚之日,怎能出人命呢?” 她不敢跟楚霁风对着干,王府里头从来都不是她和凌王做主的。 “也对。”楚霁风微微颔首。 徐青远怔了怔,没想到楚霁风会放过自己。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是磕头感谢:“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起来吧。”楚霁风手里不知玩弄着什么,神色大度。 家奴赶紧扶着徐青远起来,忽的破风声音响起,徐青远刚被人扶起,脖颈不知被何物刮过,临死前喉咙只发出怪异的喊声。 鲜血顿时飞溅了一地,血腥气蔓延开来! 奴仆们吓得连连惊叫,退出屋子。 凌王妃距离得不远,脸上也沾了血,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楚霁风对这点血腥并不在意,似乎还有一点快意,慢悠悠地说道:“这样才有点意思。” 这话在苏尹月头顶飘过,她只觉得寒气袭来,浑身发冷,下意识放了手。 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徐青远,他是故意等徐青远欣喜之时再下杀手。 她是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凌王妃挣脱开嬷嬷的搀扶,怒得额头突起了青筋:“青远可是我的侄儿!是你的表弟!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都没子孙根了,我送他一程免得他日后丢人现眼。”楚霁风语调很慢,不将凌王妃这个继母放在眼里,“我母亲早就不在了,你也好意思攀亲戚?” 凌王妃气得面色青白:“我可是你父王三书六礼娶进门来的,是你的长辈!” 楚霁风忽的勾了勾嘴角,笑意冰冷彻骨:“一个继室在我这儿摆什么谱?是想要我拔掉你的舌头?” “你……你……” 凌王妃本就受了打击,再被楚霁风出言激怒,胸口有浊气在翻腾,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快扶王妃回去!”李嬷嬷吆喝着。 丫鬟们七手八脚,乱成了一团,总算把凌王妃抬走了。 “慢着。”楚霁风喊住了李嬷嬷。 李嬷嬷浑身颤栗得厉害,扑通跪下,不敢直视楚霁风:“世子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尸抬走,打扫干净。”楚霁风淡声说,懒得抬眼。 “是是是!”李嬷嬷如释重负,让侍卫抬走了尸体,又与几个婆子快速将地儿擦洗干净,不留半点血腥。 离开之时,李嬷嬷双腿发软,还摔了几跤。 出云阁又恢复了清静。 夜风灌进屋,血腥味还若隐若现,苏尹月后知后觉身子抖了抖。 楚霁风侧眸看她,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理她,忽的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你……” 想要闭气已然来不及,他猛地咳嗽起来,苏尹月下意识靠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楚霁风抬眸,双眼变得猩红可怕。 苏尹月想后退,他却像是发疯了一般,快速将她拽过扔在床榻上。 尽管后脑勺是砸在被褥上,她还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嘶—— 她感觉肩膀凉飕飕的,靠!又撕她的衣服! “放开我!”苏尹月有些惊恐,拳打脚踢着。 她才见过这个男人一面,还没做好准备要洞房啊! 楚霁风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直接将她压于身下,在她脖颈间啃咬了起来。 痛楚一阵阵袭来。 饶是如此,男人容貌依旧无可挑剔,试问有几个女子能抵御这样的美色? 紧接着又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苏尹月涨红了脸,此刻她身上冰凉不挂一物! 该死的! 使了劲想要推开他,他却如铜墙铁壁般一动不动。 他一口咬下,苏尹月痛得直皱眉头,血从她的肩膀处流下,楚霁风那一身红衣亦是沾染了,颜色深红。 他呼吸粗重,不像是情欲起,更像是……毒发。 苏尹月最爱钻研各种毒物,对这些症状最为清楚。 “世子!”苏尹月急声大喊,“你清醒点!” 楚霁风稍稍一顿,趁着这个空档,她也往他肩膀重重的咬了一口! 好硬! 她牙齿都酸了。 到底是使了力道,舌头尝到了血腥。 他闷哼一声,眼里的浑浊稍稍退去,人也清醒了过来。 “你想咬死亲夫?” 第3章:嫁给他的目的 第3章:嫁给他的目的 闻声,苏尹月下意识松了口,对上楚霁风清冷的双眸,她又羞又恼:“混蛋!快滚开!” 只是不知为何,她一生怒,就有一股气血涌上了脑袋,嘴角溢出黑血。 眼前的绝色容颜逐渐模糊,胸口似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她还未说出第二句话,便昏死了过去。 楚霁风冷哼一声:“够狠毒的。” 他脸色苍白了几分,他捂住胸口,忍不住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所幸他清醒得及时,吸入的毒血不多,内力镇压得住。 外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即将被褥扯过,将苏尹月的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世子爷!” 常无影一回来看到此番情景,不禁怔了怔。 什么情况? 他才走开了一会儿,主子就醒过来洞房了? “死去哪了?”楚霁风声音不悦。 常无影信誓旦旦说会看守好出云阁,出事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属下去追刺客了!”常无影觉得毛骨悚然,急忙拱手禀报。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 能将常无影引开的刺客,武功定然不低,徐青远竟有这样的下属?还是说,别有玄机? 他又咳嗽了几声,像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常无影急了:“世子爷,您不是说睡一觉病就会好转吗?怎么还吐血了?” “有人往苏尹月身上灌了醉人红,我如今是毒上加毒了。所谓冲喜,其实是给我送毒药来了。”楚霁风平静至极,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什么?!”常无影吃惊不已。 楚霁风面无表情,低下头看着苏尹月白嫩的脸:“苏剑锦倒是舍得,用自己女儿设局。” 瞧着苏尹月的举动,她似乎不知情。 醉人红是慢性毒,能催化他体内的蛊毒,让他暂且神志不清。苏尹月沾了他的血,又没深厚内力护住心脉,自然活不过明天了。 常无影握紧了佩剑,怒声说:“我这就去砍了苏剑锦那狗贼!” 他还以为苏剑锦只是想讨好拉拢自己主子,所以才愿意嫁女儿,没想到他藏了这等祸心! 用一个小庶女的命做局,不肉疼,划算得很。 怪不得苏剑锦一开始不愿意让嫡女出嫁,反而把苏尹月接回京都。 “苏剑锦未必知道苏尹月灌了毒。”楚霁风目光深沉,“他的女儿带毒嫁给我,我若追究起来,苏剑锦岂能脱身干净?这门亲事是怎么定下的?那个老东西怎会忽然给我娶妻冲喜?” 常无影灵光一闪,立即回禀:“这门亲事是宫里的意思,王爷不敢违抗圣意才答应的。” 不然,凌王怎会让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儿媳?这不是在打凌王府的脸吗? 外头的人都在笑话楚霁风讨不到媳妇,只有从乡下地方来的庶女敢嫁他。 他不服气,他主子长得这么好看,想嫁给主子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才是! 楚霁风薄唇一抿,脸庞透出了几分锐利,他似笑非笑说着:“看来是宫里的人想王府赶紧办一场丧事。” 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前两年先帝驾崩后,宫里头可是有不少人想他死。 可惜啊,他如今中了奇毒,杀不动人。 常无影拧着眉头,心里有气:“世子爷,属下把苏尹月扔出去吧,免得脏了您的眼。” 楚霁风心思一动,想起她方才揽着自己的腰叫唤夫君的面容,双眼深处闪过一丝暗芒。 “既是与我拜了堂,就不能死得太寒碜,挪去后院的屋子,明日断了气就给她办后事吧。”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愣愣的,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仁慈善心了? 但他不敢违抗命令,上去想把苏尹月扛走。 “叫别人来抬。”楚霁风面上掠过杀气,瞪了他一眼。 他身后的女子可是什么都没穿的。 想到这儿,楚霁风脸上出现两抹红晕,身下更有一种奇异的燥热。 常无影有点委屈:“世子爷,出云阁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家主子昏睡前特意把季嬷嬷她们都遣散出院子,免得扰了他睡觉。 主子病重娇弱,不就只有他能把人扛过去吗? 楚霁风眉毛挑了挑,敢情他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辙,只好自己连人带被抱起,送去后院的屋子。 常无影愣住了,太阳是从西边起来了吗? 临近黎明时分,苏尹月就被痛醒。 喉咙干渴,有浓重的血腥气,胃部还一阵阵抽痛,经验告诉她,她这是中了剧毒命不久矣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消,她总算缓了过来。 挣扎起身,她才发现自己只裹着一张被子,惊讶得立即缩回被窝里,幸好屋子里没有旁人。 可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仍是羞恼。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一些瘀伤和肩膀的伤口,体内竟还有两种毒。 一种是醉人红的慢性毒,另一种是古代蛊毒。 有趣的是,醉人红是最能催发蛊毒毒性的,会让中了蛊毒的人毒上加毒,不到一小时就毙命。 她咬破过楚霁风的肩膀,知道中蛊毒的是楚霁风,而她是被人灌了醉人红。 苏尹月冷笑,原来是有人想用她来毒死楚霁风!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还活着? 这会儿,她所有的不适全部消失,她觉得奇怪就再摸了摸脉搏,发现自己体内已经没有毒了,毒竟然在她体内慢慢减弱消失了! 莫非是她前世服用的解毒药丸的缘故?药性竟然跟着一起魂穿了?! 苏尹月唯有想到这个解释,不管如何,她能活下来就好。 扫了眼屋子,桌凳齐全,一画一瓶摆放得皆是别致。 角落处还放了个箱子,系着红带贴着喜字。 这是她的嫁妆箱子,仅此一个,里面只装着几件衣衫和首饰,再无其他。 凌王给的聘礼尚算丰厚,她父亲却连一亩田地的嫁妆都不愿给她准备,根本不当她是亲生女儿。 更何况出嫁前她没出过苏家的门,中毒的事儿肯定跟苏家脱不开干系。 这一切,她会慢慢跟苏家人算清楚! 穿戴好了衣衫,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疼,她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自己害得楚霁风毒上加毒,他现在应该是性命垂危,她得赶紧去瞧瞧。 第4章:新妇进门难 第4章:新妇进门难 楚霁风若死了,她不仅没了大腿可抱,日后还得守寡没法离开凌王府。 出了门,原来这儿是出云阁的后院屋子。 院子里没一个奴仆,她昨日被送进出云阁的时候就听说了,院子里只有一个侍卫常无影伺候楚霁风。 还未走近正屋,便看见花厅门口有两人在说话。 “常侍卫,昨个儿世子妃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世子爷就算不想让世子妃去请安,也别寻这样的借口啊。” “你若是不信,就自个儿去后院的屋子瞧瞧她是否断气了。你既然来了,那就顺道喊人用一卷草席把苏尹月送去乱葬岗吧!” 苏尹月认得第一个说话的是凌王妃身边的嬷嬷。 至于第二个应该就是常无影,听他说的话,昨夜楚霁风不是真的想护自己,而是为了与继母叫板。 也对,她与楚霁风非亲非故,又害他毒上加毒,难道还会以世子妃之礼给她风光大葬? 苏尹月微微一动,倒是让李嬷嬷瞧见了她,立即疾步走来:“世子妃这不是好好的吗?新妇进门,你得去给王妃请安!” 常无影转过身,看见苏尹月果真是好好的站在那儿,吃了一惊。 昨晚苏尹月明明大气进小气出,肯定熬不过天亮,莫非她也有深厚内力镇压住毒性? “我去叫唤上世子爷。”苏尹月说着,想往正屋走去。 没走两步,一阵风吹来,常无影已然站在阶梯上拦着,他嘴角一勾:“世子爷身子不佳,怎能起身走动呢?你顺道替世子爷请安吧。” 她害了主子,竟还想着寻主子庇护?简直是做梦! 苏尹月抬眸看去,只见常无影神色淡漠,眼里透着阴狠。 她瞬间明白过来,大概是楚霁风病情加重,常无影把她当敌人了。 李嬷嬷见状,心中窃喜不已。 由此看来,楚霁风昨晚只是一时兴起,根本不在意苏尹月。 李嬷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世子妃还磨蹭什么?莫非是想让侍卫请你过去吗?” 苏尹月看见院子门口的几个侍卫,看来这一劫是躲不了的。 凌王妃住在听雪堂,和出云阁是一个东一个西。 沿途上,苏尹月并没看见半点缟素,似乎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顺道翻起了记忆,幸好原主不是个缺心眼的,出嫁前打听过凌王府的底细。 凌王是个破落宗亲,是名副其实的父凭子贵,他肯定不敢说楚霁风杀了人。 而凌王妃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楚墨阳在三年前去了江南书院求学,鲜少回来,凌王又嫌她年老色衰,不怎么来她的院子,所以她的女儿及笄后也没有开院子另住。 到了听雪堂,李嬷嬷却不带苏尹月进去,说道:“世子妃请稍等,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人便走进了屋子。 此时已然是辰时三刻,阳光正盛,苏尹月在庭院里站了会儿,很快出了一额头的汗。 她额头和肩膀的伤口并未上药,被汗水一沾又疼了起来。 又等了会儿,仍不见李嬷嬷出来。 屋子里头传出了欢笑声,苏尹月面色冷了冷,怕是凌王妃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呢。 她干脆不顾下人阻拦,走进花厅。 有好些个女眷正说得高兴,瞧见苏尹月忽然闯了进来,花厅里头顿时鸦雀无声。 凌王妃坐在主位,身穿浅绿色飞鸟绣花裙,饶是细心打扮过,仍是难掩憔悴。 右侧坐着凌王妃的女儿楚静娴,她脸上薄施粉黛,一袭桃红百褶罗裙衬得她肤色皙白,杏面桃腮,与凌王妃的眉目有几分相像。 而左侧则是坐着两位姨娘,分别是沈氏和罗氏。两人皆是年轻貌美,身为侍妾,衣裳料子和首饰珠钗竟不比凌王妃逊色多少。 特别是怀了七个月身孕的沈氏,脖子戴着一串色泽圆润的珍珠,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很受凌王宠爱。 凌王妃一见到苏尹月,眸子里已经翻起了风暴,袖子下的双手攥成拳头。 正要说话训斥,苏尹月已然盈盈行了一礼,抢先说道:“儿媳在外头侯了许久,怕母妃等久了,所以才进来先给母妃请安。” 凌王妃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眼底恨意转而消失,端着当家主母的款儿嗯了一声。 随后再无其他话,既不叫苏尹月坐下,也不让婢女上茶。 苏尹月不慌不急,说道:“儿媳既然请了安,那就继续到外面罚站了。” 凌王妃端着明白装糊涂,姿态优雅的喝了口茶:“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让你罚站?” “不是吗?儿媳在外头晒了小半个时辰,母妃也没让我进来请安,儿媳便以为是罚站。”苏尹月笑着,看似毫无心机,“既然不是,那儿媳就安心坐下了!”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楚静娴隔壁的椅子上。 楚静娴拧着眉头,挪了挪身子,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从乡下地方来的!” 几个下人偷笑出声。 苏尹月穿着普通料子的衣衫,只绾着一个发髻,没有半点装饰,看上去比她们那些丫鬟还要寒酸,哪里像大户人家的姑娘。 这样的人能嫁到王府里头做世子妃,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凌王妃没想到苏尹月这么厚脸皮,弄得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偏偏苏尹月左一句母妃,右一句儿媳,礼数周全,她并没借口发难。 反倒是沈氏急着表忠心,颇为不悦:“王妃没让你坐,你怎敢坐下?苏家竟是这样教女儿的?” “沈姐姐你忘了?人家是从乡下村子接回来的,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正常的。”罗氏接嘴说道,“王妃,她既然入了王府的门,就得给她立规矩,免得日后别人笑话咱们王府!” 苏尹月并没站起来:“我刚刚进门,不懂王府的规矩是情有可原,可两位姨娘在王府应该有些日子了吧,怎么比我乡下女还要不懂规矩?” 两人一怔,当即变了脸色瞪着苏尹月。 “我们哪里不懂规矩?!”沈氏怀着孩子,脾气比较冲。 “我是八人大轿抬进来的世子妃,是正经的主子。而你们是王爷的妾室,又无诰命在身,说白了就是个奴婢,平日出入都得走小门,在这王府里,还轮不到你们来训我吧?”苏尹月背脊挺如玉竹,字字清晰。 第5章:庶女也是人 第5章:庶女也是人 两人被这一席话气得不轻,脸色涨红。 看见两个侍妾吃瘪,凌王妃虽是解气,但她更恨苏尹月,冷笑道:“你喊我一声母妃,就真当自己是王府儿媳了?莫非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嫁进来的?” 楚静娴撇撇嘴,一脸鄙夷:“就是,这是你嫡姐不要的亲事,才让你白白捡了去!摆什么谱呢!” 等楚霁风两脚一伸,苏尹月还得做寡妇呢! “我嫡姐不要的亲事?那你的意思是世子爷遭人嫌弃,无人敢嫁了?你这话不是在羞辱世子爷吗?”苏尹月眼神凛冽,一副护短的模样。 楚静娴一噎。 在京都里,的确没姑娘敢嫁给楚霁风。 可皇帝爱才,便让苏家嫁个女儿过来冲喜,苏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所以苏剑锦无法之下才将苏尹月接回来替嫁。 这事儿虽是闹得人尽皆知,但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嘴,因为楚霁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若坏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必定会拔了那人舌头,以作警告。 她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背脊全是冷汗。 “娴儿只不过是在说玩笑话。”凌王妃笑意温婉,却带着一丝警告,“小事一桩,风儿又怎会跟自己妹妹计较呢。来人,还不快给世子妃上茶!” 她原本想着羞辱苏尹月一番,没想到苏尹月是个能言善道,心思狡猾的东西,一下子就扯到了楚霁风身上去了。 王府里没有任何人敢得罪楚霁风,两个姨娘顿时不敢再帮忙说话。 她们若再说一句苏尹月嫁过来的缘由,就等于是打楚霁风的脸。 苏尹月转而笑了笑:“那是,世子爷相貌出众,文韬武略,怎会没姑娘敢嫁呢?” 凌王妃嘴角抽了抽,也就只有你敢嫁而已。 楚静娴生怕自己会得罪了楚霁风,连忙点头附和。 这会儿侍女已经上了茶水和糕点。 苏尹月刚才站了许久,又跟这帮女人费了一番口舌,她顺势就端起了茶杯想解解渴。 一靠近,扑鼻而来的一股奇异的茶香。 她心中冷笑,凌王妃果然对昨晚的事儿不善罢甘休,直接在茶水下毒了。 凌王妃正期待着苏尹月喝下去,谁料她将茶杯放下,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小姐既然是世子爷的妹妹,那应该行个礼,叫我一声大嫂嫂才是啊。” 楚静娴按捺不住怒气:“你一个庶女,让我给你行礼?做梦去吧!” 她今日若行了礼,往后出门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两位姨娘亦是愣住,只觉得苏尹月胆子太大了。 苏尹月似笑非笑:“没想到三小姐也如此不懂规矩,大概没好人家来提亲吧?” 不然,楚静娴为何迟迟还没定下人家?她比自己还要大上一岁呢。 “贱蹄子!” 这句话戳中了楚静娴的死穴,她终于忍不住,随手拿起了那杯茶往苏尹月脸上砸去。 苏尹月动作极快,侧身躲开。 茶盅在门槛处炸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凌王妃拧着眉头,瞪了楚静娴一眼,好端端的毒茶就这样没了! 没想到听雪堂刚进来一人,看见了这一幕。 正是刚下朝回来的凌王。 沈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立即神色痛苦的捂着肚子。 凌王快步过去,紧张地问道:“莲儿,你怎么样了?” “妾身……肚子疼……”沈氏说话间,泪珠已然滚落,“王爷,我们的孩儿不能出事啊……” 罗氏嫌事儿不够大,跟着落井下石:“沈姐姐应该是受惊动胎气了,三小姐,你就算再急再气也不能摔东西啊。” 苏尹月一看便乐了,这两人也太会演了。 三个女人争一个丈夫,根本不可能相处和睦,都是各有各的心思。 如此火上添油,凌王更加生怒,转身想往楚静娴脸上打去。 “王爷息怒!”凌王妃赶紧拦住,“先给沈氏喊大夫要紧啊,王爷等会再罚娴儿吧。” 就算沈氏真的一尸两命,那也不能与她的娴儿沾上关系,否则在京中当真是无人敢来说亲了! 现在只要沈氏的胎儿无碍,娴儿就不会受重罚。 凌王稍稍消了消气,放下了手,吩咐下人把大夫请来。 沈氏快要临盆,所以凌王早就请了大夫住在府里。 大约一盏茶时间,梁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 他仔细摸了好几次脉,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凌王妃。 半响,梁大夫才说道:“沈氏的胎儿稳固,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 凌王面色缓了缓。 沈氏仍是一副虚弱模样,孱弱地点点头:“有劳大夫了。既然妾身和孩子没事儿,王爷就不要责怪三小姐。” 凌王安慰了几句,随后又说:“本王自有分寸。” 凌王妃心里暗骂沈氏狠毒,嘴上却说道:“娴儿犯了错,理应重罚才是。不过娴儿是被苏尹月的嘲讽激怒,所以才会摔了东西。” 楚静娴早已跪在地上,眼睛通红,凄苦哭诉着:“父王,是她羞辱我,说无人来向女儿提亲,女儿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的……” “你当这儿是乡下地方吗?可以随便羞辱嫡女?!”凌王面色阴冷,“王府迎你进门,真是倒了大霉!” 徐家祖上出过丞相,在大启还是有点势力的,失了独苗,肯定会来找他要一个交代。 楚霁风向来六亲不认,他哪里敢找自己儿子麻烦,那只能将苏尹月推出去,平息徐家的怒火。 而当下就是个机会! 若能杀了苏尹月,还能给自己挽回面子! 苏尹月冷笑。 她从踏进这门槛开始,这些人就不知道说了多少羞辱她的话,她仅是说了一句,又被人劈头就骂。 这个凌王虽是楚霁风的爹,长相谈不上俊朗,大概常年沉迷于酒色,双眼无神,眼圈发青。而且他刚才一言一语,是完全不将她当儿媳看待,明显是与凌王妃是同一路货色,摊上这样的公婆,她才是倒大霉呢! 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活该背锅? “王爷怎能这样说?我一进门,世子爷就醒过来了。”苏尹月只能念着凌王有点慈爱之心,又或者是惮忌楚霁风放过她。 凌王拧眉,险些忘了这一茬。 他若随便动了苏尹月,也不知道楚霁风会不会发怒。 第6章:世子很小气 第6章:世子很小气 他听说楚霁风昨晚可是为了苏尹月杀了人,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凌王妃立即煽风点火:“风儿的病情好转与你有什么干系?而且,昨日风儿将你赶去别的屋子,定是你惹得风儿不快!” 苏尹月心中暗叫不妙,这些定是李嬷嬷说的。 她能使计躲过暗招,却躲不过明枪啊! 果然,凌王听见她不得楚霁风喜欢,瞬间就没了顾忌,下令道:“来人!把人押下去!” 苏尹月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一被关押起来,自己定没活路,她只能拼命! 侍卫还未靠近,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一把慵懒低沉的声音:“哟,都在呢?” 众人大惊失色。 没人不认得楚霁风的声音。 一抹绛红的身影缓缓走进院子。 楚霁风竟亲自来了?! 他似是踏风而来,身姿清瘦挺拔,那身宽袖绛红锦袍迎着晨光,更衬得他妖娆邪魅。明明是嘴角含着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无人敢对上他的寒冰似的眼眸,除了苏尹月。 只是楚霁风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神色没有半点表情。 就连刚才还孱弱至极沈氏也赶紧站了起来,面色青白,这一次她是真的受了惊。 凌王捏了把汗,赶紧走上去:“风儿,你能下床走动实在是太好了!” “你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吗?” 楚霁风说着,恰好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咳嗽。 苏尹月心里愧疚,毕竟是她害得他毒蛊加重。 凌王眼神沉了沉,随即才扯出虚伪的笑意来:“做父亲的怎么会盼着儿子死呢,父王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走进正厅坐下,眼睛一扫,众人绷紧了身子,无人敢跟着坐下。 凌王妃憋着一肚子火,她好歹出身名门,做人继室就罢了,丈夫还无能窝囊。 试问天下间哪里有母亲站着,儿子坐着的! 偏偏楚霁风瞥了她一眼,她想起了昨晚徐青远的死状,身子登时抖了抖,一声也不敢吱。 凌王能屈能伸,命人上茶才在主位坐下,装着一脸关切:“你病情刚好转,怎么就出来走动了?你应该多卧床歇息才是。” 该不会是特意来护着苏尹月的吧? 他们才刚成亲一晚,莫非楚霁风就喜欢这种调调? 只是楚霁风坐下后,便再没看她一眼,只把人当空气。 “有人说我坏话,便过来算算账。”楚霁风慢声说,直直的盯着站在边上的女子,“你说我遭人嫌弃,无人敢嫁?” 苏尹月抿抿嘴,心想着楚霁风果然是睚眦必报。 楚静娴一对上楚霁风清冷深沉的眼眸,她吓得花容失色,双脚一软又跪了下来:“大……大哥哥,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 凌王妃担忧女儿,更惊异于她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传了出去,这儿可是她的听雪堂啊! 沈氏和罗氏则是松了口气,还暗暗欣喜着,恨不得凌王妃也受到牵连,给她们腾出王妃的位置来。 凌王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对对对,就是误会。”凌王妃赶紧搭嘴,“娴儿只是说了几句玩笑话,哪里是这个意思,是苏尹月故意曲解的!” 楚静娴忙的点头,哭丧着脸:“妹妹向来尊敬大哥哥,哪里敢出言羞辱呢!” “你说苏家嫡女不要这门亲事,所以才让旁人白捡了去,不就是说骂我没人要吗?”楚霁风慢悠悠的端起茶盅,喝了口茶。 凌王气得肝儿疼,恨凌王妃母女不知轻重,竟议论起了楚霁风来。 楚静娴汗如雨下,声音颤抖:“我的意思……是苏家嫡女不识好歹,这么好的亲事竟然不要,绝无对大哥哥不敬的意思!” “那你昨晚在宴席上,不是还说过我这个短命鬼与乡下庶女倒是相配这句话吗?还说,我快点死了才好,如此才不会挡着你亲哥哥做世子。”楚霁风嘴角的笑意甚是冰寒沁骨。 楚静娴僵在当场。 这句话她只在几个姐妹面前说过,怎么他也知道?! 楚静娴不敢答,她昨日之所以口无遮拦,是以为楚霁风命不久矣,哪里想到他竟能醒过来! 楚霁风不发一言,将茶盅搁在了桌案上,发出的声音让众人的心跟着一颤。 他笑意敛去,杀气腾腾。 看到这儿,凌王率先发怒,大骂一句孽障,冲上去左右开弓狠狠地地往楚静娴甩下几巴掌。 “我打死你!”凌王使足了劲儿,掌声响亮。 楚静娴哇哇哭着求饶,凌王妃赶紧上前制止,不料也被凌王打了,母女皆是发髻散乱,衣衫沾污,一时间狼狈得很,哪里还有半点贵气可言。 而沈氏和罗氏帮忙劝了两句,眼底却是一阵幸灾乐祸。 苏尹月是大开眼界,心道这家子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只不过看着楚静娴被打得脸颊红肿,她方才所受的闷气一下子就散了。 楚静娴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 但楚阎王不松口,她还得继续挨打。 “大哥哥,妹妹知道错了!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大哥哥原谅我!”楚静娴哭喊道。 “光说无用。”楚霁风薄唇动了动,“那你替我杀了那不知好歹的苏家嫡女?” 众人神色一僵。 左右楚静娴都是死路一条,果然够狠! 苏尹月侧眸看去,见男人侧颜轮廓精致,只是眼眸透着丝丝冷意,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她这个夫君,既狠毒又狡猾。 原主对苏家人只有冷漠和怨恨,故而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大哥哥,我……我不敢啊……”楚静娴的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用手一抹,脸上糊成了一圈丑陋不堪,手上也沾了鼻涕。 她往前爬去,想要拽住楚霁风的衣角求情。 楚霁风忽的蹙着眉头,一脸嫌弃,转过头没再看楚静娴一眼:“罢了,恶心。” 众人还恍若梦中,完事了? 楚霁风快要走出了院子,苏尹月赶紧喊了一声:“夫君!等等我!” 这个时候,就别管要什么脸了。 他的脚步明显一顿,苏尹月松了口气,赶紧跟上。 “父王!怎能就这样放过苏尹月!”楚静娴满脸恨意,将刚才所受的屈辱都记在苏尹月头上。 第7章:你丢我的脸 第7章你丢我的脸 凌王瞪着她:“没见你大哥把人带走了吗?想想你表哥,你捡回一条命就赶紧给祖先上香吧!” 楚静娴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肉里,眼里恨意翻滚得厉害。 她一定要把他们都杀了! 楚霁风走回了出云阁后,脸色更加苍白。 他忽的脚步一停,便转身将苏尹月堵在外面,嫌弃的说道:“你今日过去请安,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苏尹月委屈,刀子都架在她脖子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楚霁风今日过去一闹,凌王妃估计会暂停作妖。 “以后不会了。”苏尹月低声说道,“今日多谢世子爷。” 很明显,楚霁风表面去找楚静娴算账,实际上将她领回来。 这份情,她记住了。 楚霁风凝眸看了她一会,面色稍缓,声音稍大唤了一声季嬷嬷。 很快,季嬷嬷带着两个丫鬟从后院赶来,躬了躬身:“给世子爷请安。” “以后你住在后院的屋子,她们听你差使。”楚霁风说完就进了正屋,不再管她。 苏尹月一急,赶紧跟着进去,说道:“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分屋子睡觉?” 他因自己毒性加重,怎能没人守夜照看? 她日后想要休书,也得和楚霁风打好关系才行。 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儿。 楚霁风刚坐在软榻上,闻声,眼眸暧昧。 “我的意思是想给你……” 苏尹月想要解释,他却袖子一扬,一阵风将她带了过去,直接摔到了他怀里。 他虽是病弱,一身肌肉却如坚硬的铜墙铁壁,她还未喊疼,楚霁风就拽住了他的手,将她压在软榻下。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只觉得肩膀的伤又疼了起来,神色一慌:“你想做什么?!” “瞧着娘子想圆房,便遂了你的心愿。”楚霁风说着,骨节分明的手在玩弄她的衣带。 苏尹月明明羞恼,可两人如此靠近,她眼里只倒映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啧,好像她也不亏。 楚霁风忽的拧了拧眉头,起身轻轻咳嗽了起来。 很快,苏尹月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起身见他手里有点点猩红,她看见桌案上有一帕子,便赶紧拿来给他擦手。 “曾有个神医教过我医术,我给你把把脉吧?”苏尹月说着,便要摸他手腕。 楚霁风抬眸,目光瞬间冰冷,他捏紧了帕子,将苏尹月甩开。 苏尹月这身子本就瘦弱,再加上楚霁风用足了力道,她摔到了地上,疼得厉害,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楚霁风将帕子打开,手微微颤抖。 就算莲花刺绣已经沾了血,仍可看出刺绣之人的蕙质兰心,绣工超凡。 好好的帕子,就这样毁了。 苏尹月本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到这一幕什么都懂了。 原来是个小娇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啊! 她爬了起来,没什么喜怒。 一来她不喜欢楚霁风,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二来楚霁风一直昏迷并不知道这桩婚事,他肯定也不愿意娶自己。 这种包办婚姻,自己都厌恶着,何况是楚霁风,更别说他一早就有了心上人。 到底是她做错了事,她先道了句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帮你洗洗?” 楚霁风浑身透着阴冷,眼睛凶狠得似是要将苏尹月千刀万剐。 一生怒,毒气攻心,嘴唇发紫。 苏尹月急了,道:“你的毒快压不住了!” 正屋里时常弥漫着药香,楚霁风又病了许久,想来一定有银针傍身。 她立即去翻看,果然在一处柜子看见了一个小巧药箱,里头不仅有几颗丹药,还有针灸包。 手忙脚乱点上了蜡烛,再抽出银针打算消毒再下针。 谁知门口有身影掠进来,怒喊一声:“还想谋害世子爷?!” 常无影如一阵风,一脚踹出。 那一脚正好踢中了苏尹月的肩膀,昨晚的伤口又再裂了开来,有鲜血渗出,肩膀一片鲜红,她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背过气去。 她刚支撑起身子,常无影的剑已然架在她脖子上,剑刃锋利,寒光迸射。 靠! 这算是什么鬼穿越,一个个都想杀了她! 偏偏她是无人重视的苏家庶女,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帮她报仇。 “别……”楚霁风还未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已无力气,昏倒在软榻上。 “世子爷!”常无影顾不上杀她,急忙把小药盒的丹药拿出,要给楚霁风喂下。 苏尹月半撑身子,急忙喊道:“不要吃!他体内的蛊毒被醉人红催发过了,毒性不一样了,这种丹药反而会害了他!” 常无影压根不信苏尹月的话,再说了,若不是苏尹月被灌了毒,主子哪能成这副模样! 而且她随口就说出了主子为何毒性加重,他更加确信苏尹月是宫里派来的人,苏尹月怕是想趁机杀了世子! 见她要来抢药,常无影又是将她踹开:“这丹药是秦神医特意给世子爷炼制的,怎么可能会害了世子爷!” 苏尹月看见常无影不听劝告把药喂了下去,登时拧着眉头,道:“赶紧帮世子把药吐出来,我来给他施针压制毒性!” 她心里非常清楚,只有楚霁风活着,她才能活着! 常无影懒得理会她,唤了季嬷嬷进来,吩咐道:“把人关到柴房!若世子爷有个好歹,就让她跟着陪葬!” “可是世子爷说将她妥善安置。”季嬷嬷犹豫不决。 “她谋害世子爷,把人关起来都是轻的!”常无影狠狠盯着苏尹月,心想凌王妃一点用都没有,竟还让苏尹月活着回来。 若不是怕世子爷怪罪,他会立即提刀杀了她! 楚霁风昏迷着,出云阁就是常无影说了算,季嬷嬷只能听了吩咐,叫唤上两个丫头进来帮忙。 苏尹月想要挣扎,却被两个丫头拽得伤口更加疼痛,反而出了一身冷汗,浑身乏力。 没有办法,她只能被关到了阴冷的柴房。 肩膀的伤口虽止了血,但与衣衫沾黏在一起,一动就扯到了伤口,痛得她紧皱眉头。 真是可笑,她没死在凌王妃的毒茶那儿,反倒死在常无影的无影脚下。 她虽怨恨常无影这个二愣子,但更恨给自己灌毒的幕后之人! 第8章:爱慕汝已久 第8章:爱慕汝已久 大概是常无影下了令,一整天都无人来送吃喝的。 苏尹月整个人饿得混混沌沌,又因着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直到傍晚,有人开了锁,偷偷摸摸的进来。 苏尹月还有点意识,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季嬷嬷将灯笼放在一旁,手里还端着一碗稀粥。 “世子妃,常大人刚出去了,老奴来喂你喝点稀粥吧。”季嬷嬷扶着她起来,看见她肩膀处深红的血迹,又念了几句可怜。 苏尹月饿了一天,不能吃得太急。 一碗粥下去,她有了点力气,神志清醒了不少。 “世子如何?”她声音沙哑,幸好说话还不费什么力气。 “还未醒,碰巧秦神医出门采药,不在京中,常大人着急世子爷的病情,便出城寻人了。”季嬷嬷叹了一声,“世子妃还能走不?等入了夜,老奴送世子妃从后门离开吧。” 先前楚霁风服用丹药后会有好转,今日却一点效用都没有,就连常侍卫也慌了。 苏尹月正了正脸色,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世子病情加重,凶多吉少?” 季嬷嬷犹豫了会儿,才点了点头,她是不忍心看着苏尹月死在这儿。 苏尹月并不觉得意外,只怕楚霁风现在命悬一线,难以熬过今晚。 她紧握住季嬷嬷的手,说道:“我能医治世子,求季嬷嬷行个方便!” 季嬷嬷一听,急忙摇头:“不行不行,常大人回来后肯定要责罚老奴,世子妃还是离开王府吧。”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信苏尹月会医术。 苏尹月着急不已,且不说自己害了楚霁风,他还护过自己两次,他若死了,自己一生难安! “我不走!嬷嬷有所不知,我爱慕世子已久!我得知世子得病之后,就努力学习医术。我求了父亲很久,他才答应让我嫁给世子。就算嬷嬷不让我医治世子,我也得留在这儿陪着他,他若死,我就随他一同去了!”苏尹月咬咬牙,只能挤出了眼泪,随口胡诌。 季嬷嬷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苏尹月的额头,心道这孩子怕是被烧傻了。 一说起楚霁风,京中各家姑娘都躲避不及,哪里会有什么爱慕之情。 看着季嬷嬷的举动,苏尹月就猜到了几分,险些气吐了血。 世子啊世子,你也太不招人喜欢了吧。 苏尹月没招了,只能给季嬷嬷跪下:“我定能医治世子,求嬷嬷信我一回吧!” “使不得!”季嬷嬷忙把人扶着,看见苏尹月如此大礼,就信了几分。 若是楚霁风死了,她也是没面目下黄泉见先王妃的。 既然苏尹月三番几次说能医治,那她不妨信一回! “那老奴先给世子妃处理伤口吧。”季嬷嬷看了眼她的肩膀,心疼道。 苏尹月摇摇头:“我没事,世子的病要紧。” 季嬷嬷一阵感动,想着苏尹月对楚霁风已经情根深种,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苏尹月伤口还刺痛着,好不容易才走进了正屋。 楚霁风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拿出双手一看,指甲也泛着黑紫颜色了。 她吩咐了季嬷嬷准备温水和银针,将自己的手洗干净后,才给楚霁风诊脉。 原本以为他体内只有蛊毒和醉人红这两种毒,可她现在仔细搭脉,才发现他还中了一种更为奇怪蛮横的毒,连她都说不上个所以然。 幸好她经验老到,不然还真是没法诊断出来。 虽然楚霁风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她能帮他施针暂且压住毒性。 “世子妃,老奴听说只有行医多年的大夫才懂得施针之法……” 箭在弦上,季嬷嬷有了退缩之意。 苏尹月眼里透着自信:“那是蠢材,我只学了半年就会了。” 她没有吹嘘,因为出身在中医世家,她自小就学习把脉开方子,十五岁就背熟了全身穴位,针灸从不错位。 她将中医知识学了遍,又去读了几年西医,后来觉得无趣,转而研究起了各种毒物,开发解毒的针剂和药丸。 季嬷嬷半信半疑,还是解开了楚霁风的衣衫,在旁边端着蜡烛照明。 楚霁风胸膛袒露,皮肤白皙,肌肉精壮。 苏尹月顾不上欣赏,往中庭和膻中先下两针,以防更多的毒血流向心脉。 她算着时间,随后往胸口扎了几针,而后又往他手臂处下针。 约莫一刻钟,她才戳破楚霁风的手指头,放置将他的手放置于铜盆上方。 “世子妃!你为何如此狠心!”季嬷嬷惊喊,扎胸扎手也就罢了,扎手指得多疼啊! 苏尹月不急着辩解,等楚霁风的手指头滴下第一滴黑血,她才说道:“嬷嬷请看,我只是为了把毒逼出来。” 季嬷嬷忙的点头:“我看见了!老奴该死,误会世子妃了!” 苏尹月并不介意,问道:“我还要几味药材,只是这几味药材有些稀罕,不知道嬷嬷能不能买到?” “这个好办,秦神医的医馆不缺好药材,只要老奴前去定能买到。”季嬷嬷一口答应,寻了笔墨纸给苏尹月写了方子。 苏尹月写完后,不放心的问:“除了常无影,世子还有信任的侍卫能跑一趟吗?” 她不是不信任季嬷嬷,而是侍卫出门买药又快又安全。 季嬷嬷把方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怀中,说道:“世子今日只叫唤了老奴几个回来,还未来得及调派其他人,只能由老奴出门一趟了。” 她看出了苏尹月的忧虑,心里有点诧异,没想到苏尹月年纪小小,心思竟如此缜密。 季嬷嬷又说:“世子妃请放心,凌王妃昨日刚死了侄子,今日女儿又被责罚,况且她还不知道世子昏迷,肯定不敢轻易为难老奴。” 苏尹月点头,的确是这个理儿。 季嬷嬷不多说耽误时间,提着灯笼就出了屋子。 楚霁风的毒血还要滴上一阵子,这会儿,苏尹月只能等着。 她喝了几口茶,又吃了几块糕点,体力恢复了不少。 过了半个时辰,楚霁风的滴下的血终于变得鲜红,她开始起针。 恰好此时外边响起了脚步声,苏尹月心神一乱,幸好起针不同下针,并没有伤着楚霁风。 她专心将银针全部拔除,才转头看去。 原来是顾嬷嬷回来了。 她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第9章:杀人还烧尸 第9章:杀人还烧尸 “世子妃,你快瞧瞧有没有错漏。”季嬷嬷说着,把药包打开,让苏尹月过目检查。 苏尹月一看,就变了脸色:“为什么会少了一味紫东草?是医馆给少了吗?” 季嬷嬷想了想,一口否定:“不会的,那大夫在配药的时候,特意给老奴看过紫东草,说京城里只有他家医馆才有这么一片,是看在世子爷的份上才会拿出来的。” 翻了翻,药包竟有一道小口子,口子完整,像是被刀片子划开的。 外头天色暗,再加上季嬷嬷着急,所以没有留意到。 “那还有什么人接手过药包?”苏尹月又问。 “是李嬷嬷!”季嬷嬷目光含怒,“我回来的时候被她撞了一下,药包掉在地上,是她帮着捡起来的!一定是她顺走了紫东草!” 说话间,季嬷嬷已经站起来:“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药给拿回来!” “嬷嬷慢着!”苏尹月拧眉说道,“李嬷嬷使的是阴招,她们肯定不会交还。而且就这样去闹了,她们就知道了世子病重昏迷,常无影不在王府,若她们来硬的,我们几个弱女子护不住世子。” 季嬷嬷懊恼自责,她办不好事情也就罢了,还险些将主子置于危险之中! “那世子妃可有主意?”季嬷嬷思虑混乱,只能依仗苏尹月出主意。 苏尹月看了眼床榻上的楚霁风,想着办法。 楚霁风心脉处的毒血是逼不出来的,只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服下汤药护住心脉。 若别的药草也就罢了,偏偏是极为稀罕的紫东草! 不行,她这一次怎么也得护着他! 苏尹月灵光一闪,忽的问道:“你们知道徐青远的尸体是怎么处置的吗?” 季嬷嬷心急如焚,不知道苏尹月为何要问起这茬子事来,只能随口回答道:“徐家不在京城扎根,自然要将徐青远送回他老家安葬。听说王妃已然叫人买好棺木,打算明日就将徐青远的尸身运回去。” 苏尹月松了口气:“那还来得及。” “世子妃有何打算?”季嬷嬷一脸疑惑。 苏尹月嘴角一勾:“比她们更阴狠,让王妃亲自把药送回来。” 早些时候,凌王妃得知季嬷嬷急匆匆出了门,她心里奇怪,便派了李嬷嬷去一探究竟。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总算回来。 她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打开,里头正是放置着一片紫东草,说道:“季嬷嬷出门买了药材,老奴使计顺来了这个。” 楚静娴双颊红肿,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下意识说道;“季嬷嬷是出云阁的人,你怎么敢惹她,疯了吗?!” 她的脸再挨打就成猪头了! “三小姐听老奴说完,季嬷嬷那么着急大晚上出去买药,肯定是世子再次病重。”李嬷嬷接着又说,“老奴拿着药材去问过梁大夫,他说这是紫东草,一片就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说世子既然用上这味草药了,应该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所以三小姐不必担忧世子会过来。” 楚静娴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他真的要死了吗?!季嬷嬷会不会还买了第二片紫东草?” 李嬷嬷说道:“三小姐放心,梁大夫说京中没有第二片了。老奴是手气好,一下就把这稀罕药材顺到手了,连老天爷都帮着王妃呢。” 她冒着得罪楚霁风的风险做了这些,无非是想凌王妃成为真正的王府主母,那她也会跟着飞黄腾达,子孙受益。 “太好了!”凌王妃眉开眼笑,这两天所受的气此刻全然消散,“常无影不在府中,若季嬷嬷来要药材,我们矢口否认,她也拿我们没办法。李嬷嬷,这一次你立大功了!” 她扣住了紫东草,那楚霁风应该很快就会归西,她还想去出云阁看着楚霁风是怎么断气的呢。 只不过有了徐青远这个前车之鉴,凌王妃不敢随意前去出云阁,免得自己像徐青远那样死于非命。 倘若楚霁风没事儿,那她就将李嬷嬷推出去挡着,怎么算都不亏。 李嬷嬷当然不知道她主子是这样的歹毒心思,心里只想着好日子快点来。 没过多久,外头有丫鬟惊慌的大喊:“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激动。 莫非楚霁风归西了?! 凌王妃难掩欣喜,打开门出去:“什么事大喊大叫的?是世子爷出事了吗?” “不是世子爷,是表少爷出事啊!” 凌王妃没反应过来,她侄儿人都死了,还能出什么事。 李嬷嬷跟着出门,则是看到清凉院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王妃,清凉院起火了!”李嬷嬷喊道。 徐青远今日刚入棺,尸身就暂且放在清凉院,明日才会启程送回淮南老家。 火势这么大,怕是连人带棺都要烧成炭了。 “什么?!”凌王妃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快使人去救火啊!” 她侄儿死得凄惨,不能连尸首都烧没了。 李嬷嬷赶紧命人敲锣救火,免得火势蔓延。 楚静娴瞪了丫鬟一眼,怒道:“不是让你守夜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 丫鬟身子缩了缩,她怎么敢守着棺材过夜,所以刚才偷懒去了。 她看到着火就立即赶回去,只是看到一抹红色身影从清凉院离开。 王府里,只有楚霁风喜欢穿红色衣裳。 “好像是……是世子去放的火啊。”丫鬟禀报说。 凌王妃等人一听这话,几乎是屏住呼吸,惊怕得很。 楚霁风跑去放火,那不就是说他压根没病重嘛! 想来他是知道了李嬷嬷顺走了药材,所以才杀人烧尸,这等阴毒招式也就楚霁风做得出来! 楚静娴也想到了这些,吓得双腿颤抖,拽住凌王妃的手问道:“母妃,这如何是好?大哥哥烧了表哥的尸身,等会肯定来放火烧我们啊!” 凌王妃此时顾不上心疼徐青远的尸身,反而想着自己该如何脱身。 毕竟她们都如惊弓之鸟,生怕楚霁风来寻仇。 “王妃,要么请王爷过来……”李嬷嬷也怕,说话都不利索了。 凌王妃脸色苍白,凌王只看重自己的权利,哪里会护着她这个继室。 “来人!”凌王妃忽然喊了一声,指着李嬷嬷,“这贼婆子胆敢偷了世子的药材,拖下去打死!” 第10章:文雅的杀人手法 第10章:文雅的杀人手法 李嬷嬷瞪大眼睛,还没喊出话来,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凌王妃脚步飞快,进屋拿上了那片紫东草,赶紧往出云阁送去。 深夜的凌王府清清冷冷,有栖在树丫上的鸟雀偶然怪叫了一声,惊破了夜里寂静。 虽有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照明,但凌王妃还是跄踉了好几次才走到了出云阁。 季嬷嬷站在院门口,看见凌王妃满脸惊恐,一头冷汗赶来,心里暗暗赞叹苏尹月果然料事如神。 季嬷嬷并没行礼,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世子爷让老奴在这儿等着,没想到是王妃娘娘亲自过来了呀。” 凌王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脚发软,她勉强挤出笑意:“我刚得知院子里的贱奴偷了风儿的东西,就立即下令把那贱奴打死,都怪我管教不严!” 说罢,就将包裹着紫东草的帕子递上去。 只是凌王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季嬷嬷,想瞧出破绽来。 季嬷嬷没有接,反而是往侧边一站:“王妃娘娘的人偷了世子爷的东西,不是一件小事。世子爷刚才还气得很,出去转悠了一圈才稍稍消气,王妃娘娘怎么也得亲手交还东西,再向世子爷赔罪才是啊。” 凌王妃手足冰凉。 正屋里烛火通明,大门敞开。 若季嬷嬷诸多阻拦,她还会有所怀疑楚霁风,可现在竟然直接把她请进屋去,她疑虑顿消,还不由得想起了徐青远的惨烈死状,温热的鲜血还溅在自己的脸上,她既惊怕,又觉得恶心。 都怪李嬷嬷把药材顺走了,连累了自己! 季嬷嬷见凌王妃不动,催促道:“王妃娘娘,请吧。” 凌王妃神色慌张,往自己手腕上扒拉下镶着玛瑙的金镯子,连同帕子一同塞到了季嬷嬷的手里。 “请季嬷嬷帮个忙!”凌王妃低声说,她今晚若进了出云阁,恐怕等会儿就得横着出来了! 季嬷嬷面不改色,掂量了一下金镯子,收入了袖子里。 “王妃娘娘是被贱奴连累了,老奴定会给世子爷解释一番。”季嬷嬷说道。 凌王妃忙的点点头,稍稍宽了心。 等季嬷嬷关上了院门,凌王妃面容瞬间变得冰冷,她看了眼出云阁高高的院墙,冷哼了一声。 她不进去探虚实,自有别人帮她。 苏尹月穿着不大合身的红色锦袍,半露肩膀坐在凳子上,指导着两个丫头帮自己清洗伤口和上药。 她们比苏尹月大不了多少,分别叫香桃和香喜,手脚干净利落。 此时季嬷嬷快步回了正屋,说道:“世子妃,这招空城计果然好使,您料得没错,王妃压根不敢进来。” 苏尹月松了口气:“拿到紫东草了吗?” 两个丫头已然包扎好她的伤口,并帮着她穿好衣裳。 “拿到了,今日的事儿多亏了世子妃,凌妃还多给了一只金镯子,交由您处置。”季嬷嬷把药和金镯子都递到了苏尹月手里,她今早整理后院屋子,看到了苏尹月的嫁妆箱子,那里头是一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季嬷嬷心疼她,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苏家人如此羞辱。 所以凌王妃给镯子的时候,她不是想着私吞,而是转赠给苏尹月。 苏尹月不敢居功,这有赖于楚霁风恶名远播,所以才吓唬住了凌王妃。 她本是不想收,但想到自己没银子傍身,就承了季嬷嬷这份好意。 她又看了看紫东草,确定无误后,吩咐季嬷嬷赶紧去煎药。 汤药一时半会还端不上来,苏尹月便吩咐两个丫头先下去歇息,等天亮再过来伺候。 屋里大部分的蜡烛已经被吹灭,烛光微弱,苏尹月找了一会儿,才将昨晚那把匕首找了出来。 她握紧了匕首,上了床榻,俯身在楚霁风身边。 其实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但这两天她是在刀口下活着,当然得谨慎小心。 但因为她太过紧张,并没注意到躺着的楚霁风眉头拧了拧。 果然,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潜进了正屋。 黑衣男子脚步很轻,慢慢靠近床榻。 苏尹月紧张得屏住呼吸,不由得更加用力握紧了匕首,盘算着那人挑开帷幔查看之际,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谁知那黑衣男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没有上前撩开帷帐,直接拔剑一剑往床榻砍去! 剑气凛然,一剑下来定会立即毙命! 她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刚才还躺着的病人竟然坐了起来,将她一卷,往侧边退去。 黑衣男子虽然没砍着人,但帷幔和被褥已经砍得棉絮飞扬。 “没人?”黑衣男子显然没反应过来,想上前看个究竟。 恰在此时,侧边的阴暗处传来了一把声音:“你可抱够了?” 黑衣男子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转头看去。 楚霁风一身飘逸寝衣,赤足站着,一脸嫌弃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 苏尹月刚才吓得心跳都快了几拍,听到楚霁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赶紧撒手。 但没想到自己双脚发软,险些摔倒,只能又拽住了旁边男人的手臂站着。 楚霁风觉得好笑,打趣道:“昨晚不是挺厉害的?怎么今晚就不行了?” 苏尹月抬头瞪他:“怎么能一样,徐青远手脚粗苯,对付他还不容易?可这人有武功底子,随便一剑就能杀了我!” 黑衣男子见两人无视了自己,便想趁机溜走。 脚步刚抬,楚霁风冷嗖嗖的目光就朝他扫过来:“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男子自知逃跑无望,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提剑又出杀招! 楚霁风本想着将此人的头颅割下,却想到了旁边有个女的腿软,只能选择了一种比较文雅的杀人方法,直接把人一掌击倒,震碎心脉。 见人死了个透彻,苏尹月缓了口气,而后她才想起了一桩大事,惊异的盯着楚霁风:“你……你怎么醒了?” 按道理说,他心脉还有毒,得服用汤药之后才能醒过来。 楚霁风没看她,自顾自在软榻上坐下:“有人要杀我,我自然就醒了。” “不对啊,你体内本来有三种毒,虽然我施针帮你逼出了醉人红,可也没道理这么快就醒了呀!”苏尹月掰着手指头。 楚霁风冷眸一眯:“你,能诊断出我中了三种毒?” 第11章:杀害新婚妻子 第11章:杀害新婚妻子 苏尹月下意识点了点头。 想来他能醒来,是因为他有内力压制。 楚霁风似笑非笑,问道:“除了醉人红之外,我还中了什么毒?” “一种是蛊毒,应该是由多种毒虫养成的蛊毒,若不知配方难以解开。”苏尹月认真说道,“至于第三种,我诊断不出来。” 楚霁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扶手,似是不信:“真的诊断不出?” 苏尹月对上他的眼眸,背脊已经出了冷汗。 她见识过楚霁风动杀机的模样,他杀徐青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哪里是不知道第三种是什么毒,那是一种叫鸩髓的奇毒,此毒用上了鸩鸟提炼,却不会瞬间令人丧命,反而会使身体如寒冰一样僵硬,异常畏惧寒冷,毒发之时就好像有无数细针,刺入骨头一般,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然而,楚霁风身上的蛊毒恰恰能将鸩髓毒遮掩得严严实实,普通大夫根本无法诊断出来。 苏尹月本来还有所怀疑,现在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了自己一旦说出来,下场就会跟徐青远一样! 所以她面不改色,保持镇定:“真的,怪我医术不精,无法帮世子解了这毒。” 楚霁风的手指停下,眼神明显缓和了几分:“还好。” 还好她不清不楚,不然明日京中就会传出楚阎王残忍杀害新婚妻子这些话来。 见他杀心已除,她才松了口气。 谁知楚霁风眼神又是一凛:“秦烨的医术已经是一等一,他只能诊断出了蛊毒,你年纪小小,能诊断出我还中了别的毒,没想到苏家的女儿能耐倒是不小。” 苏尹月一早就想好了解释之词:“我在北河村生活了几年,早些年拜了个神医为师,这都是他教我的,可我……” 楚霁风是知道她曾被送出去养活,只是不知道原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加上苏尹月昨晚能活命下来,他自然就信了几分。 说话间,苏尹月已然跪下,满是愧疚:“那醉人红是慢性毒,又无色无味,我才不知道被人下了毒。世子因此毒性加重,我实在没有颜面再留在凌王府,求世子给一张休书休了我吧!” 她身上带毒嫁入王府,常无影都怀疑她了,楚霁风不可能没有怀疑,他留着自己的性命,大有可能是为了探知幕后之人。 更别说她还知晓他中了鸩髓奇毒的秘密,她的脖子可是时时刻刻都架着一把刀啊! 若她求得休书,就能远离这是非之地,保住性命。 楚霁风怔了怔,眼睛情愫不明:“你要我休了你?” 不等苏尹月答话,季嬷嬷的声音忽然传来:“世子妃不要冲动啊!” 季嬷嬷未进正屋,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加快脚步走进来,顺手把汤药放在小几上,跟着跪下请罪:“都是旁人借用世子妃谋害,请主子轻饶!” 楚霁风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嬷嬷,还未曾见过你替谁说过话。” 季嬷嬷低着头,说道:“老奴是心里感动,才会替世子妃说几句话。世子妃爱慕主子已久,得知主子染病,便努力学习医术,就连这桩婚事,也是世子妃辛苦求来的!” “嬷嬷不要再说了!”苏尹月险些吐血,她随口胡诌的话,季嬷嬷竟然在楚霁风面前再说了一遍。 季嬷嬷以为她害臊,又说:“世子妃对主子一片真心,老奴哪能忍心您被休出府!千错万错,都是那下毒之人的错,世子妃何须将错都揽上身呢?” 楚霁风挑眉,目光落在苏尹月身上,只见她脸色涨红,他竟忍不住开口挑逗了两句:“爱慕已久?一片真心?” “不是这样的……”苏尹月欲哭无泪,“嬷嬷,世子不杀我已经是开恩了,我只想求一纸休书。” “哪里不是这样,您还说世子若有个好歹,您就随他一同去了呢!”季嬷嬷越说越激动,“王妃和李嬷嬷使阴招,您最是紧张,还使计帮世子拿回了救命药,老奴虽是年纪大了,但眼睛没瞎,可这桩桩件件下来,老奴是能看得出您对世子爷的真心啊!世子,得妻如此,还有何求啊!” 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娶了个好姑娘,怎能把人休了。 休了苏尹月,搞不好以后也娶不到别的媳妇。 楚霁风目光带着探究,反而问道:“徐氏又做了什么?” 季嬷嬷清了清嗓子,朗声回答,她还生怕楚霁风不知苏尹月的功劳,连苏尹月如何带烈酒烧尸的经过都讲了个仔细。 听罢,楚霁风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看着苏尹月说道:“你倒是敢。” 嗯,正合他口味。 苏尹月没见过他真心实意笑过,妖娆绝色,自己迷得混混沌沌,一脸痴迷的看着他。 楚霁风又说:“既然将功补过,我就不怪你了。” “那休书……”苏尹月回过神来,不死心追问。 “还提休书?如此看来,你当真是想我休了你。”楚霁风敛去笑意,带着威胁,“莫非你与嬷嬷说的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爱慕已久,一片真心,你只是为了医治我,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丝丝冷意传来,苏尹月一个激灵,哪里敢承认,只能说道:“世子误会了,我是想说世子千万别写休书!” 瞧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断了自己的后路,以后想要离开凌王府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楚霁风微微点头表示满意:“你这般求我,我的确不好给你一封休书了,起来吧。” 说完,他端起了那碗汤药,没有半点怀疑一饮而下。 季嬷嬷最为欣喜,赶紧扶了苏尹月起身,恨不得楚霁风和苏尹月今晚就圆房。 “老奴即刻叫人处理了这尸体。”季嬷嬷说道。 “不必。”楚霁风吹了一声口哨。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暗卫在屋外跪下。 “把听雪堂的人送回去。”楚霁风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尸体放足三天,不许人收走,也不许那母女两离开听雪堂一步。” 苏尹月身子震了震,猛地看向楚霁风。 尸体送回去已经够吓人了,更别说现在是五月初,尸体放在太阳底下晒上三天,不仅会模样恶心,还会发出一阵阵恶臭,听雪堂那帮女人怎么受得了。 第12章:夫妻还要分屋睡? 第12章:夫妻还要分屋睡? 楚霁风以此来做警告,当真是狠毒。 “是。”暗卫进屋便就将尸体提走。 苏尹月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楚静娴说京中根本无人敢嫁给他。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心生一阵寒意。 楚霁风看向她,轻轻挑眉:“怎么?只准你放火,不准我送尸?” 苏尹月才想起自己刚才去把徐青远的尸体给烧了,好像比他差不了多少。 脑袋里登时蹦出了夫唱妇,天生一对这些词儿,但她很快就否了。 一是楚霁风心里有别人,不可能喜欢她或者是对她一心一意。 二是她毕竟被灌了毒送进出云阁,楚霁风性格阴晴不定,今天说不怪罪,明天可就难说了。 总结来说,就是此人不适合做夫君。 这时候,季嬷嬷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世子,早些歇息吧。” 楚霁风强行醒来,就算喝了紫东草熬制的汤药,体力的确不能支撑了。 他上了床榻,瞧见苏尹月想和季嬷嬷一同退出去,声音不轻不重:“既是夫妻,为什么还要分屋子睡觉?” 苏尹月一个跄踉,这不是她早上说过的话吗?! “对对对,哪有这个道理。”季嬷嬷更加欢喜,她没想到主子会主动开口把人留下。 楚霁风似乎在等待她过来。 苏尹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挪不动脚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世子大病未愈,不能……不能……” “你是觉得我还有力气圆房?”楚霁风瞥了她一眼,说话也有气无力。 把人留下,不过是忽然想起她白日说过的话,忍不住打趣一番而已。 他喜静,入睡的时候从不让人在外守夜,更别说让一个女人睡在自己身旁,想想就觉得吵闹。 苏尹月接口就说:“那我在外边守夜,世子也好叫我。” “这算什么……”季嬷嬷嘟囔道,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楚霁风看着她的目光深了几分,忽的别过头躺下:“随你。” 无奈,季嬷嬷只好又帮着苏尹月在外的罗汉床铺了被子,两人隔着一扇屏风睡着,屋内又黑又静,苏尹月只听到屋外的刮过的夜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还没想好以后在这个时代该如何安身立命,眼皮就已经重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身心劳累,苏尹月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苏尹月起身,才看见楚霁风已不在床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听见了声响,在外边守着的季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见她看着床榻方向,便给她解了疑惑:“宫里传召,世子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季嬷嬷唤了一声,香桃便端着水盆进来,伺候苏尹月梳洗和更换衣裳。 不管是原主,还是苏尹月都不习惯有人服侍,再三推辞,季嬷嬷才让她自己洗漱,但挽发髻这活儿她实在做不来,只能让季嬷嬷代劳。 趁着季嬷嬷给自己梳发绾髻,她试探问道:“世子进宫做什么?” 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火却是她放的。 凌王夫妇该不会告到宫里去吧? 季嬷嬷还当她是担忧楚霁风,心中很是宽慰:“世子妃无须担心,是那两个人闯进来惊扰了世子,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瞧着季嬷嬷已经习以为常的神色,苏尹月暗暗吃惊:“王爷不会去宫里闹吗?” 季嬷嬷笑了笑:“王爷还不敢。” 苏尹月立即决定,在还没想到办法离开凌王府之前,一定要紧紧抱住楚霁风的大腿。 季嬷嬷的手巧,刚给她梳好了一个堕马髻,外边就响起了香喜的声音:“世子爷还未回来,王爷不如移步小厅等等吧?” “等什么?本王是来找苏尹月的!” 苏尹月听得出凌王怒气冲冲,便给季嬷嬷使了个眼神,一同出去看看。 “香喜,把早饭拿上来吧。”季嬷嬷吩咐道,转而看向凌王,“王爷是忘记了吗?世子爷不喜旁的人随便进出云阁的正屋。” 凌王不敢直接怼季嬷嬷,但一看见苏尹月,就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板着脸:“你如今是王府的新妇了,竟还睡到这个时辰才起身?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季嬷嬷拧着眉头,生怕苏尹月吃了一点亏,想要替她说几句话,却被苏尹月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若换了旁人,凌王还能吓唬住,可苏尹月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神色淡淡的,先请了凌王坐下,才说:”王爷莫气,昨夜世子怒得很,我劝了世子爷到半夜,他才稍稍消了气,所以我今早才睡了一些。” 提起昨晚的事儿,凌王气得面容扭曲。 昨日清凉院起火,他三更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指挥救火,幸好风不大,不然整个凌王府都会被烧了! 谁知这还不止,他去听雪堂的时候就被门口的死尸吓得摔在地上,现在浑身还疼着。 想到这儿,他刚刚坐下又拍案而起:“真是越来越混账了!他是不是想把整个王府都给烧了!” 季嬷嬷上了茶,幽幽的说了句:“王爷慎言。” 凌王一噎,这会儿就有点底气不足了:“苏尹月,你使人把听雪堂的尸体挪走!” 闻言,苏尹月险些笑了出声。 凌王不敢得罪自己儿子,才让她下命令,若是楚霁风不高兴,也怪罪不到他头上去。 最可笑的是,凌王是来求人办事的,竟然还直呼她的名字,把自己当成大爷了。 “王爷都使唤不动王府里的人,难道我一个小小庶女就能够了吗?”苏尹月正了正脸色,说话毫不客气,“而且凌王不知,本来世子昨晚是要提刀杀到听雪堂去的,但我好说歹说,世子才肯大事化小。” 凌王怔了怔,竟无言以对,他下意识觉得苏尹月出身低,所以才来吓唬她。 没料到她伶牙俐齿,短短几句话,凌王反而觉得昨晚多亏了她,才让楚霁风没有大开杀戒。 看来楚霁风当真是喜欢这种调调,他今天是找对人了。 凌王语气缓了缓:“虽是如此,?那也不能把死尸放在听雪堂那儿啊!你不如再劝劝风儿,让他把尸体挪走,咱们凌王府都快成京城里头的笑话了。” 显然,凌王不是为了凌王妃说话,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第13章:求人办事的大爷 第13章:求人办事的大爷 楚霁风活着一日,他就没法挺直腰杆。 可凌王也明白,楚霁风若真有个好歹,凌王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所以他心里是颇为纠结,只想着此番前来能给自己挽回点面子。 季嬷嬷已然忍不住,说道:“王爷既然来了,想必是知道昨晚的前因后果,难道不觉得该给王妃一个教训吗?是面子重要,还是世子的性命重要?” “那是李嬷嬷干的好事,她已经命人把那贼婆娘打死了。而且她今日还吓得昏倒过去,人还在床上躺着呢!现在风儿不是没事吗?如此教训,也够了吧!”凌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苏尹月微微蹙眉,这还是为人父亲吗?难怪楚霁风会六亲不认。 她声音骤冷:“若昨晚世子真的等那药材救命,死的就是世子!这只是个小警告,王妃如此也受不住,还动什么心思害人?” “你是什么态度?!”凌王气急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本王今日来让你劝风儿几句,没想到你竟是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倒是训起本王来了!” 苏尹月对上他的眼眸,不亢不卑:“我没忘,但王爷来求人帮忙说话,就该拿出点态度来吧?否则儿媳妇是忙不上这忙了!” “你!” 凌王只觉得自己是来命令苏尹月做事,而不是求她。 楚霁风训他就罢了,连个新进门的儿媳妇也不将他放在眼里,苏家到底送了个什么女儿过来! 苏尹月神色一缓,说道:“不过王爷既然来了,我也可帮忙说两句话,就看王爷有多少诚意了。” 凌王挑眉,听出苏尹月的意思,是向他要银子? “多少?” 苏尹月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百两?这个好说!”凌王一口答应下来,他只想尽快解决此事,这点银子就当做打发乞丐了。 “是三万两。”苏尹月摇摇头。 这话一出,就连季嬷嬷也怔住了。 三万两并不是个小数目,已经够凌王府一年的开支了。 “什么?三万两?你也敢说出口?!”凌王反应最为激烈,吼完之后就喘着粗气。 实际上苏尹月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时代三万两是多少钱,看着凌王的反应,又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知道三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估计凌王一年的俸禄也就几千两而已。 但话已出口,苏尹月不好再改,干脆一口咬死:“为何不敢?王爷若觉得贵,就让那尸体在听雪堂摆上三日,如此不就省钱了?” 凌王双目喷火,气得肝儿疼。 别说他没三万两,就算他有,他也不会帮凌王妃出这个钱。 “好得很!”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凌王一走,香喜就端上了早饭。 季嬷嬷在旁边候着,心情颇好,说道:“世子妃这招以退为进真是不错,这下子王爷不会再来了。” 苏尹月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说道:“他肯定会拿银子回来。” “三万两可是不少啊,王爷这也舍得拿出来?”香桃惊讶,插了把嘴。 “王爷肯定是不舍得拿钱的,但王妃舍得,那是王妃的院子,里头还住着三小姐,她们肯定不能承受尸体在那儿摆上三天。”苏尹月分析道。 季嬷嬷仔细一想,亦是点头,但她随后就拧着眉头,劝道:“这是世子爷的意思,世子妃最好还是别出这个头,免得惹了世子爷不高兴。” 凌王就是不敢,所以才来来找苏尹月发难。 她自然也怕,但苏家没有给她任何嫁妆,她怎么也得坑点钱存着,日后若有变故,也能拿出点银子来。 “嬷嬷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世子。”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摇摇头:“世子性子倔,眼里揉不下沙子,向来是不听劝的,世子妃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虽然凌王妃此次太过分,但到底是自家主子的继母,外头人不知怎么回事,肯定又要说他不尊继母,肆意妄为。 楚霁风的名声早已臭得不能再臭了,季嬷嬷已然习惯,只想着他自个儿活得逍遥自在就好。 若苏尹月能劝他几句,倒是一件好事。 吃过了早饭,苏尹月便想着要出门。 “世子妃不等王爷了?”季嬷嬷问道。 “世子的病情还不稳定,我得再去备些药材。王爷若来了,就让他将银子放下,我自会帮他把事儿办妥。”苏尹月说道。 听罢,季嬷嬷就吩咐香喜去叫门房备车。 香桃陪着苏尹月出门,苏尹月也不急于去药铺,反而先去当铺把昨晚的镯子换了一千两银子。 这金镯子是从凌王妃那儿得来的,她自然不会那么蠢拿来佩戴。 原主离开京城多年,苏尹月不知道该去哪儿买药材,就多问了几句。 香桃笑道:“季嬷嬷已经叮嘱过奴婢了,咱们就去济世堂,那是秦神医的铺子,不怕买不到稀罕的药材,而且也能记账。还有,季嬷嬷吩咐了裁缝下午上门,要给世子妃做几身衣裳,再挑选一些首饰。” 苏尹月鼻子忽的酸酸的,季嬷嬷就如她前世的父母一样,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捕捉到一点温暖。 济世堂能享誉京城,不仅因为药材齐全,更是因为有秦烨坐镇。 此刻二楼厢房处,正有三人。 秦烨一张脸毫无表情,搭脉半响,眉头轻轻拧着:“你当真是中过醉人红?”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楚霁风,他穿着一袭绛红色锦衣,束着玉冠,乌灵的眼眸,倏地笼上层嗜血的寒意:“中过?” 秦烨撤回手:“你身上的七重蛊毒一旦催发,就会侵入心脉,你内力就算能抵挡一时,但也不可能撑到现在。可现在你身上的毒蛊不仅没有侵入心脉,反而还比先前衰弱了几分。” “不可能!”一旁的常无影喊道,“世子爷就是中了醉人红,还因此昏迷,想来是服用了你的丹药,所以才有所好转。” “哦?那你怎么没死?”秦烨面容依旧清冷。 楚霁风挑眉:“此话怎说?” “你中了醉人红,与七重蛊毒的毒性相冲相融,毒性大有变化,我那些丹药不仅不能救你,反而会让你更快毙命。”秦烨解释道,瞥了常无影一眼,“你家侍卫是被人收买了?那么想弄死你?” 第14章:备好了棺材 第14章:备好了棺材 常无影此刻震惊无比,赶紧跪下来:“属下没有!属下不知道会这样啊!” 他忽然又想起,好像在哪儿还听过这番话。 是苏尹月说的! 想到这儿,他更是瑟瑟发抖,他险些害死了自己主子! 秦烨又问:“昨个儿季嬷嬷来拿了一副药,里面有紫东草,我看了那副药方,药性恰到好处,正能压制你的毒,给你开这服药的人是谁?” 此人是个厉害的主儿,他很想见识一下。 常无影的心咯噔一跳,他在城外寻不到秦烨,只能先回凌王府,谁料楚霁风清晨起了床,脸色好了许多,他还没问个明白,楚霁风就带着他进宫了,所以他并不知道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想了想,他就觉得邪乎,该不会是苏尹月开的药方子吧? 楚霁风眼神有了点波动,反而问道:“既然我体内蛊毒有所缓解,应该能杀人了吧?” “是皇上的旨意?”秦烨已经习惯,“反正我已经帮你备好棺材板,你爱去就去。” 楚霁风微微颔首:“暂时还死不了。” 皇命难违,秦烨知道自己劝不了他。 此时楼下上来了个小药童,禀报道:“公子,外边来了个女子,说盛大夫诊断错误,害人害己呢。” 秦烨一向不管药铺的事儿,不悦的说道:“女子也懂医术?” “大概是来捣乱的……” “那把人赶出去不就行了?” 小药童一脸为难:“有不少人围观,若直接把人赶走,恐怕会被别人说我们心虚,影响到济世堂的声誉。” 秦烨思虑一番,只能前去看看。 药铺大堂,因为有人争吵,济世堂里外都围了一层看热闹的百姓。 盛大夫瞅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小,句句质疑他的医术。 那病人明明只是被农具割伤,但她非得说伤势没那么简单,让他下刀查看。 盛大夫气得不轻,怒道:“?你敢在这儿胡言乱语?我行医数十年,岂容你来质疑!” 苏尹月并没有被激怒,在这儿,女子被人看轻是常事。 其实她前来只是要买点药材,本不该多管闲事,但病人的病情一旦被耽误,日后不仅会成为残废,还会危及到性命。 这儿是秦烨的医馆,苏尹月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免得病人病情恶化,影响了济世堂的声誉。 谁料,盛大夫只觉得受到了挑衅,破口大骂。 苏尹月微微蹙眉:“行医数十年又如何?不就是倚老卖老吗?难道你没听说过世上新人赶旧人吗?” 盛大夫冷笑:“新人?女子只懂得绣花做饭,哪懂得什么医术?还不把人赶出去!别妨碍了我给病人上药!” 小厮们还没动,后堂就有一把清冷的声音传出:“住手。” 紧接着,门帘被掀起,一个男子从里走出。 那两三个坐堂大夫和小药童皆是低头行礼,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公子。” 苏尹月抬眸。 来人一身青衣,气质冰冷,英俊的脸上亦无一丝表情,看来此人就是百姓口中说的秦神医秦烨。 盛大夫率先告状:“公子,这女子竟敢在济世堂捣乱,应该报官把人抓走!” 后边的香桃急了,想要道明她们的身份,苏尹月伸手阻拦,让她好好呆在一旁。 她盯着盛大夫,有些气恼:“那你医术不精,害人性命又该如何?” 秦烨脸色清冷,转头看向苏尹月,见她年纪轻轻,说话竟如此犀利。 他和盛大夫是同样的想法,就算女子懂医,也不过是略懂皮毛,根本上不了台面。 所以,秦烨语气轻佻:“比起绣花,姑娘似乎更精通医术。” 苏尹月一怔,没想到秦烨没去查看过病人的伤势,就出言嘲讽她,看来这人虽是医术不错,却对女子有偏见,还是非不分。 她扬起了小脸,道:“谈不上精通,不过你如果想见识一下,我便出手医治。” 苏尹月此举明显让秦烨吃了一惊,他眸光有了波动,铺子里的客人更是低声讨论着。 盛大夫指着苏尹月骂道:“你不是想治人,而是想杀人吧!你是大夫吗?也敢说这话?!” 那病人胡汉子也是心惊胆战,连忙摇头:“不可不可!你个小女娃怎么会治人?盛大夫,还是你来给我治吧!” 盛大夫欢喜不过三息,就听见秦烨说道:“让她治,我倒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他年少成名,又与楚霁风有点交情,京中人多多少少都会敬他几分,可她呢?眼神竟还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秦烨生性冷淡,从来都不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这儿是他的济世堂,不知道她是胆子肥还是缺根筋,敢在他的地盘口无遮掩地撒野。 胡汉子怔了怔:“秦神医,这……这怎么能行?!” “有我在这儿,你不会有事。”秦烨说道,“你若给她医治,我格外再给你二十两,如何?” 二十两对于胡汉子来说乃是巨款,而且又有秦烨的保证,他立即点头答应。 “姑娘请吧。”秦烨催促道。 “不急,我没带医治的工具和药材,从你这儿拿,你没意见吧?”苏尹月问道。 秦烨听罢,便吩咐小药童:“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苏尹月要了一些草药,又要了针灸银针,最后问了问,才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夫已经会做些简单的外科手术,还制造出简陋的手术工具,故而她还多要了两把手术刀和镊子。 秦烨没将胡汉子挪去后院厢房,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苏尹月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苏尹月方才就看过胡汉子的伤口,心里已经有了估算。 胡汉子小腿上的伤口有些发暗,又因先前处理不当,已经发炎了,而且一站起来就会抽痛,完全使不上力气。 秦烨跟着看了看,觉得这伤口的确有点蹊跷,可思来想去,怎么也没瞧出个门道来。 再看苏尹月,她不慌不忙的把脉,似乎已然确定了胡汉子的病情。 秦烨本来是漫不经心,但随后看见她给胡汉子的伤口消毒,撒上药粉,动作规范,看来是学过医理的。 第15章:她是世子妃 第15章:她是世子妃 而后苏尹月又下针封穴,速度快,穴位又准,比济世堂任何一个老大夫还要娴熟上几分。 他神色未变,心里早已暗暗吃惊,想着此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盛大夫见她做了这么多功夫,不由得出言嘲讽:“明明只是普通割伤发炎,你这是什么治法?” 胡汉子说不担心是假的,看向苏尹月:“是啊,我就是被锄头割伤了而已,不是上点药就可以了吗?” 苏尹月摇摇头说道:“你小腿的伤口有一条寄生虫,所以才使你伤口发炎,肌肉腐坏。若不揪出虫子,你的伤口只会继续恶化,到时候不是截肢就是性命不保。我现在就要帮你把伤口的腐肉刮掉,再将帮你夹出虫子。” 胡汉子一听,当即吓得脸色青白:“什……什么?要刮肉?” 那得疼成什么样?! 盛大夫趁机说道:“一派胡言!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寄生虫!” 他一个老大夫都没听过,其他人更没听过,纷纷点头附和。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为医者若故步自封,如何提高自己的医术,济世救人?”苏尹月冷声说道。 盛大夫一噎,却还是不服气:“你刮肉揪虫,岂不是要让病人活活疼死?” 苏尹月估摸着时间,懒得理会盛大夫,就对胡汉子说道:“你动动你的腿,瞧瞧还有没有知觉。” 胡汉子依言照办,才发现自己根本操控不了受伤的右腿,还觉得有麻痹之感,就连伤口的痛感也随之消失。 他心生恐慌,苏尹月又解释道:“我施针封了穴,所以你的小腿暂时没有知觉。” 秦烨更加吃惊,还有这等针法? “我开始了。”苏尹月拿着小刀先往伤口切开了一道口子,即刻就看见伤口的肉泛着淡淡的黑色,肌肉已经有了腐坏的迹象。 这下子就将盛大夫的嘴堵住,他双目瞪圆,不由得仔细看着她如何医治。 苏尹月再换了一把刮刀,开始刮腐肉。 伤口顿时血淋淋的,发出不好的味道,看得不少人直皱眉头,泛起了恶心。 可苏尹月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目光专注,双手麻利,做这些似乎已经是驾轻就熟。 所幸腐肉不算多,没一会她已经刮完,她看了看深处伤口,便转头对香桃说道:“香桃,你来帮我搭把手。” 香桃连刮肉都不敢看,听见苏尹月让自己帮忙,顿时吓得不轻,连连摇头说道:“奴婢不敢啊!” “我来。”秦烨走上前。 “公子!”有小药童惊呼,秦烨是出了名的神医,怎能替苏尹月这等无名小辈搭把手? 秦烨没管旁人,已然将袖子挽起:“怎么做?” 苏尹月愣了愣,见他眼里没有了轻佻之色,指着一处暗黑小点:“你替我割开一道口子,我趁机把寄生虫夹出来。” 秦烨虽是不熟悉外科医理,但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他手持小刀,动作快速,很快割开了一道口子。 苏尹月目光一凝,镊子往里一夹,果真是夹出了一条黝黑小虫! 众人哗然,没想到还真是有条虫子! 盛大夫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心中没有半点敬佩之意,反而是恨苏尹月拆自己的台。 “麻醉在一个小……半个时辰后消退。”这会儿苏尹月起了针,再替胡汉子上药包扎好,“伤口不深,估计调养个把月就能长出新肉了。” 胡汉子记下了,说道:“幸好姑娘出手,不然我就被那庸医害得变成残疾了!” 盛大夫气得胡子翘起来了:“不见得这虫子就是病因,她误打误撞罢了!” 这话也说到了秦烨的心坎上,他从未见过这种虫子,还有,她那施针手法又为何如此诡异? 他不似刚才那般目中无人,反而客气的问道:“不知姑娘是如何确定这虫子害人?” 苏尹月前世医治过这样的病人,当然能一下子就瞧出蹊跷,她懒得解释,干脆叫人买一块猪肉回来。 不久,小药童就把猪肉买了回来。 苏尹月二话不说,就将虫子放在猪肉上。 虫子乌溜溜的,一嗅到血肉味,小小的身躯扭动着往里面钻,片刻就不见了影子,没一会,有一小圈就变得乌青发暗,肉质发生了变化。 看到这儿,众人怎还会不明白这虫子就是罪魁祸首。 盛大夫一句话也不敢吭,偷偷挪到了后边,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 秦烨拱拱手,道:“姑娘医术精湛,让在下大开眼界。” 苏尹月眼珠子一转,道:“我今日治好了这个病人,挽回了你医馆的声誉,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秦烨面容一向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听了她的话,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姑娘是来买药的?” “没错。”苏尹月点点头。 “那姑娘今日所买的药,全都免费,算是在下的报答。”秦烨一开口就颇为阔绰。 苏尹月顿时就笑起来,眉眼弯弯,没想到秦烨还挺上道,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要什么。 紧接着,苏尹月挑选了不少药材,小药童帮忙打包,气恼的说道:“你这女子怎么如此贪心?!是不是还想把仓库的药材搬空?!” “还有仓库?”苏尹月留了心,想去瞧瞧。 小药童欲哭无泪:“没……没有,根本没有什么仓库。” 稀罕药材都放在仓库里,价格不菲,秦烨当然也舍不得。 这会儿有个小厮从后堂出来,走到秦烨跟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秦烨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转头看向苏尹月,说道:“带她过去仓库随意挑选。” 小药童的心疼得厉害,却只能听吩咐,等苏尹月再出来,药物已经塞满了整个马车。 两人自然也没法乘坐马车回去,苏尹月道了谢,带着香桃走路回凌王府。 秦烨站在门口,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才收回了目光。 小药童这才问了出口:“公子,这姑娘虽然帮了咱们医馆的忙,可也不至于将仓库里的药材送给她呀?” “不是送,自会有人给银子。”秦烨说道,“以后得叫她世子妃,别一口一个姑娘。” 如此看来,给楚霁风开药方的人就是她。 啧,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第16章:嗯,去杀个人 第16章:嗯,去杀个人 苏尹月白得一车子药材,心情不错。 香桃则是苦着一张脸:“世子爷与秦神医交情不浅,世子爷怕是会不高兴。” 苏尹月一怔,她才想起这一茬。 忽然多了个夫君,还真是不习惯。 恰好看见有一家刺绣铺子,她心里有了个主意,便拉着香桃进去逛了逛。 她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外边停着一辆黑木制作的马车。 上面挂着小巧的鎏金牌子,雕刻着一个凌字。 百姓们都认得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早已离得远远的。 香桃一个激灵,立即躬身行礼:“世子爷。” 苏尹月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了楚霁风的声音:“上车吧。” 说话间,常无影已经将车凳摆好。 他不是进宫了吗? 苏尹月心里奇怪着,连忙摇头:“我走回去就行。” 有常无影在,她怕自己会再被踹一脚。 里头的人挑起帘子,露出一张俊颜,他微微蹙眉:“莫不是想我抱着你上来?” “不是……” “那就自个儿上来。”他神色有了几分不耐烦。 苏尹月只得乖乖上去。 车厢宽敞,铺着柔软的毯子,侧边还有一个小茶几,摆放着茶盏和熏炉等小物件,很是别致。 特别是那鎏金熏炉,袅袅香烟升起,与炉体的山景相映成趣。 很难想象,被人称为楚阎王的人会有此雅致品味。 马车行驶平稳,她没靠近楚霁风坐着,仍是觉得空气压抑。 “玩得可尽兴?”楚霁风忽然问道。 她怔了怔,他似乎是话中有话。 苏尹月点点头,面不改色地道:“还行,我买了点药材。” 楚霁风挑眉,亏她说得出口。 苏尹月拿出刚才买的手绢,踌躇片刻,才递了过去:“世子先前的手绢应该没法再用了,所以我给世子再买了一条。” 虽比不上他心中的美娇娘所送的那条,但她是诚心道歉所买的。 楚霁风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手绢,他过了会儿才慢声说道:“你好歹是苏家小姐,你自个儿不会绣一条赔我?去买一条,算什么诚意。” 苏尹月抿抿嘴,别说她根本不会,就算她会女红,也不会送给楚霁风。 她找了个借口:“我的女红上不了台面,所以才买了一条差不多的,都是莲花式样。” 的确,那手绢绣着莲花,精致典雅,看来她是特意挑选了一番。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条。”楚霁风幽幽说了一句。 苏尹月的手一僵,心里觉得闷闷的。 既然他不稀罕,她只能留着自己用了,刚想缩回手,楚霁风极快拽住了她的手。 苏尹月根本反应不过来,整个人扑在了他的怀中,刚好又撞到了她那受伤的肩膀。 她闷哼一声,赶紧远离了他坐直身子。 “你做什么?!” “手绢。”楚霁风没有放手,同时惊讶她怎么这般恼怒。 苏尹月憋着气,便将手绢摔在他身上,道:“给你!快放开我!” 刚才她在济世堂给人治病,已经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现在再是这么一砸,伤口就疼得厉害,她额头都沁出冷汗了。 楚霁风眼底闪过一抹愠色,随后却看见她肩膀处渗出点点红色。 那晚他虽是啃了她几口,但伤口不算深,怎么一碰就渗血了? 他语气缓了缓:“肩膀的伤怎么严重了?” 苏尹月下意识看了眼帘子前面的常无影,她自然不敢告状,她是冲喜嫁入凌王府的,压根没有什么地位。 “昨晚放火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苏尹月随意找了个借口。 楚霁风定定看了她一会,倒是让苏尹月毛骨悚然起来,她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刚才怎么就没忍住脾气呢。 万一他动了杀心,她就得再死一次了。 所幸,楚霁风不发一言,反而是将手绢收好,放入了袖袋中。 很快就回到了凌王府,香桃扶着苏尹月下了马车,但楚霁风依旧坐在马车内。 苏尹月还别有心思,问道:“世子还有事儿办吗?” “嗯,去杀个人。”楚霁风回答得云淡风轻。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杀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楚霁风的一双黑眸看着她:“有事?” “今早王爷来求情,想让我劝劝世子,把听雪堂的尸体挪走。”苏尹月说道,“我做了个主,如果王爷拿来三万两,我便将尸体挪走。若王爷真拿来了银子,咱两一人一半?” 不等楚霁风说话,常无影在旁不悦的说道:“世子爷特意绕路送你回来,你竟然还敢提要求?世子爷不缺这点银子!” 绕路? 苏尹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区区一万五千两,就能收买你了?”楚霁风眼神轻蔑,觉得她没出息。 苏尹月心里苦,她兜里也就只有许少银票,还是典当了金镯子换来的。 她皮笑肉不笑,一脸替他着想的模样:“我是想着,世子到底是住在王府里的,就算听雪堂和出云阁距离得远,但尸体一旦发臭,怕是整个王府都会飘着臭味儿了。” 果然,楚霁风一听见有出云阁会有臭味飘来,脸色变得极度嫌弃。 苏尹月又趁机说道:“所以,这一万五千两不拿白不拿啊。” 楚霁风微微颔首:“你倒是精打细算。” 苏尹月松了口气,想着有一大笔银子进账了,心里美滋滋的。 “三万两,我全要了。”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再也笑不出来:“世子,您好像不怎么缺银子……” 这会儿,那装着药材的马车回到了凌王府门口。 楚霁风顺手一指,道:“那一整车的药材价值十万两,是我替你付的银子。” 苏尹月又是整个人呆住。 他知道那一车子全是药材,证明他当时也在济世堂! 怪不得秦烨随后答应了让她去仓库随意挑选,原来是楚霁风的吩咐! “但……但秦神医说那些药材送我……”苏尹月不甘心,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那些普通的药材没算你的银子,你往仓库挑的药材样样稀罕,十万两已然算便宜了。”楚霁风说着,“你刚替我挣了三万两,算了算,你还欠我七万两。” 苏尹月险些吐出血来,敢情她辛苦一番,半两银子没挣到,反而还赔上了七万两?! 第17章:一起泡澡? 苏尹月双眼发黑,说道:“我能退货吗?” 楚霁风说道:“你可听过货物出门,恕不退换这句话?” 苏尹月苦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奸商!” 楚霁风心情不错,吹了一声口哨,昨晚的暗卫又再出现。 “成肃,随世子妃回去清点一下银子,若是无差错,就把尸体挪走。” 成肃应了一声。 苏尹月此时的心更堵,没理会楚霁风,转身走进了凌王府。 “她太不守规矩了!”常无影有些气恼,想把人拽回来。 楚霁风转而看向他,问道:“她的肩膀怎么回事?” 常无影这会儿打了个冷颤,他能感觉到自己主子的怒气。 他本想搪塞过去,却见楚霁风死死的盯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手指。 看到这,常无影不敢有隐瞒,将昨日的事儿说了个仔细。 听罢,楚霁风的面色阴沉得可怕,常无影压根不敢抬起头。 “等事儿办妥后,回去跪着。”楚霁风声音冰冷。 常无影松了口气,此刻心里只有庆幸,因为他主子饶了自己的性命。 …… 苏尹月刚回到出云阁,季嬷嬷就迎上来:“世子妃,您总算回来了,王爷已经在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耐烦得很。” 苏尹月想想就知道,凌王肯定是怕三万两银子打水漂,所以才在出云阁等着。 她原以为自己能赚个小钱,没想到现在全进了楚霁风的口袋,可别提有多难受了。 凌王听到了声响,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气:“你真是好大的架子,竟让本王等了这么久!” 苏尹月挤不出笑容来,说道:“我出去一趟,就是为了劝服世子。” 听到这话,凌王目光古怪打量着她。 他回去与凌王妃说了条件,凌王妃不假思索直接答应,只想让那具尸体不再堵在门口。 本想着此事没那么好解决,可苏尹月竟然说劝服了楚霁风,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季嬷嬷也有点几分惊讶:“世子妃当真劝服世子了?” 苏尹月点点头,回头对着暗卫成肃说道:“你清点一下银子吧。” 反正这些银子跟她没关系,说完就直接进了屋子。 凌王看见是成肃来清点的银子,彻底了放了心。 他心里犯了嘀咕,楚霁风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又不缺银子花,怎么会听苏尹月的劝呢。 寝室内,苏尹月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心里已然将楚霁风主仆骂上了好几次。 明明只是小伤,如今连续几次崩裂出血,没个十天八天都不能痊愈。 季嬷嬷处理完了外头的事,进来禀报道:“世子妃,成肃将尸体处理好了。至于那些药材,也已经全搬回来了。” 她没想到苏尹月买回了一整车,这得多少银子啊。 提起那些药材,她的心堵得发慌,随便嗯了一声。 但随后一想,这是她花了银子买的,?还样样都是珍品,她若用自己的本事做点药丸什么的,价格肯定能翻一番。 楚霁风坑了她,自己怎么也要坑回来才行。 “出云阁里还有多余的房间能放药材吗?”苏尹月问道。 季嬷嬷笑道:“自然是有的,还有好些间屋子没用上呢。” 苏尹月一听就来了精神,特意去选了朝东的阴凉房间放置药材。 她的肩膀不能再使力气,暂且打消了做药丸的念头,随后画了几张式样图,让季嬷嬷吩咐人做药架子,以及她用惯的手术刀。 既是差人做事,就不能不花银子。 苏尹月将那一千两银票全给了季嬷嬷,说道:“我不知道那些物件的价格,如果不够,嬷嬷先帮我垫着可好?” 季嬷嬷连忙摆手:“世子妃这是什么话?置办东西,自然不能让您费银子。” 苏尹月却怕楚霁风计较,摇头说道:“既然是我的吩咐,那应该是由我花银子。” 她意已决,季嬷嬷只能把银票接下,保证替苏尹月办好差事。 用过了午饭,裁缝上门给她量了尺寸,再挑选了一番布料,已然日落西山了。 忙活了一日,苏尹月想要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汗味。 想想也是恶心,她嫁过来两天,竟然还没洗过澡! 她前世是南方人,哪天不洗澡就不舒服,可在这个时代,一个月能洗上五次澡已经是富贵人家了。 季嬷嬷犯了难,说道:“里屋的侧边偏房是沐浴汤池,可……可那是世子爷专用的。” 楚霁风不喜欢与人共用东西,她便没一口答应。 苏尹月毫不意外,就说:“你烧一桶热水,我冲冲身子就成,用不上浴池。” 此事好办,没过多久,季嬷嬷将热水烧好送过去。 浴池用大理石铺成,上水下水做得极好,四角还有赤金高脚灯盏,处处透着奢靡之气。 季嬷嬷知道她不习惯有人伺候,便退了下去。 苏尹月刚解了外衫里衣,只留着一件肚兜和亵裤,就听到了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面色一变,想起季嬷嬷退出去后,自己并没有锁门! 想去把屏风上的衣衫扯下来裹身,她走得焦急,谁知那大理石的地板沾了水光滑得很,脚下一滑眼见就要摔倒。 有人影一闪,她还未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嗅到他身上的药香味和血腥味。 楚霁风抱住了她,手正好搭在她腰间的雪白上。 苏尹月脑袋一轰,面色涨红,想也不想就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流氓!!” 虽然她这身打扮与前世的短裤吊带没什么区别,但她有着原主的记忆思想,第一反应当然比较激烈。 他扣住她的手,提醒道:“我们拜过堂,是夫妻,那晚不是看得更多?而且,这是我的沐浴汤池。” 想起那晚,她又气恼又窘迫,半天挤不出个字来。 楚霁风看了眼地上的木桶,道:“一起泡泡?” 这会儿汤池边上的四只石雕灵兽已经吐出热水,雾气萦绕,还带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不。”苏尹月咬咬牙,“我可以晚点再洗……” 楚霁风微微挑眉,没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将她抱起来,走向汤池。 她还未喊出一句话来,就被他扔了下去! 第18章:明日归宁 幸亏浴池已经灌了大半的热水,她没有摔痛,只是呛了两口水。 她浑身湿透,只敢把头伸出水面,恼怒得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这热水有点不对。 是加了草药的热水,正好能消炎活血,促进伤口快点愈合。 “世子……受了伤吗?”苏尹月问道。 楚霁风瞥了她一眼:“没有。” 她平日挺精明,现在还明知故问? 稍稍一想,他便有些来气。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愠色,心里则是敲起了锣鼓,连忙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决不敢再进你的沐浴汤池!” 两人武力值相差甚远,她只能秉持着一个做人道理:先认怂,总没错! 楚霁风垂眸看她,在氤氲的水汽下,她一张小脸晕红,水灵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还有些许惧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听见她说:“世子身上有毒,不宜浸泡这种药浴。” 楚霁风低声一笑,他自然是看出她的小心机,便在浴池旁半蹲下来:“你不将肩上的包扎解开,如何能使药浴发挥效用?” 苏尹月一怔,下意识看着自己的肩膀。 他朝着自己招招手,意思是要帮她解开包扎。 如此说来,他是不下水? 若是再拒绝,他可能会真的生怒了,苏尹月稍稍犹豫后才慢慢走了过去。 楚霁风见她乖巧,便真的规规矩矩给她解开了肩膀上的包扎。 此时他看见了她的伤口,目光凝了凝。 伤口因为多次裂开,所以血肉模糊,而且纱布牵扯到了她的血肉,她眉头都揪在一起了。 “每天泡上半个时辰,很快就好了。”楚霁风说道,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苏尹月原本心里有气,闻言回眸,见他眼底添了一丝温柔,没了往日的戾气,好看得不行。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楚霁风没再逗留,出去之时还把门带上。 事实证明男人不能长得太好看,等季嬷嬷在门外呼喊,苏尹月才从他的倾城美颜抽离出来。 她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觉得肩膀的伤口的疼痛有所缓解,身子也轻快了不少。 季嬷嬷说道:“苏家派人来了。” 苏尹月擦着头发水珠的手一顿。 “有什么事儿?” 苏家连个陪嫁丫鬟都没准备给她,对她是完全不上心,怎么忽然派人来了? “那人在屋子外面候着呢,世子爷说等您出来再说事儿。”季嬷嬷说道。 苏尹月点点头,因着原主的记忆,她对苏家人没有半点好印象。 去偏厅的途中,她看见常无影直直的跪在庭院中。 常无影听到了脚步声,侧头看见是苏尹月,小眼神带着一丝怨恨。 “他干嘛瞪我?”苏尹月觉得无辜,她还没计较他踹的那一脚呢。 季嬷嬷赶紧拉着苏尹月往前走:“老奴偷听了一嘴,说常侍卫昨日喂的丹药差点让世子爷出了事。” 苏尹月并不意外,毕竟楚霁风昨天去了一趟济世堂。 她回瞪了常无影一眼,活该! 偏厅。 楚霁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宽松飘逸。 屋里点上了灯,他慵懒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书中,眉眼低垂,烛光映得他一张冷峻容颜有几分虚。 堂下的苏家婆子畏惧于楚阎王的名号,一直不敢抬头。 她方才偷看了一眼楚霁风,心底惊诧,没想到在京城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楚阎王,竟然长得如此俊美。 楚霁风拿着的书卷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哪里像是拿刀杀人的手…… 好不容易等到了苏尹月进了屋来,那婆子才松了口气。 “见过二小姐!”那婆子只是行了个虚礼。 季嬷嬷蹙眉,有些不悦,正欲说话,已经被苏尹月抢先说了话:“原来是母亲身边的田妈妈。” 此人是苏家主母的心腹,以前在苏家从不会给她行礼。 今日田妈妈给自己行礼,肯定是因为楚霁风在场。 既然苏尹月来了,田妈妈就直接说事:“二小姐明日归宁,夫人已经定下了归宁宴的菜单,但想到姑爷身子刚有好转,故而让老奴送来菜单,瞧瞧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霁风放下了书卷,神色清冷,明显是不乐意的。 苏尹月也没料到,这两日事儿接踵连三,她早已把归宁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苏家人派人上门,则是要看楚霁风是什么意思。 无人接过菜单,田妈妈已然明白,看着苏尹月的眼神也不禁轻佻了几分。 “得知二小姐明日要回府,四小姐是最高兴的了,还让夫人多准备二小姐喜欢吃的菜呢。”田妈妈又说。 听到这话,苏尹月的心随之一紧,这是因为原主潜意识里的反应。 苏家四个女儿,四妹苏落芙是陈姨娘所出。 五年前,她亲娘在生产之时血崩而亡,没了亲娘庇护,她日子过得很苦,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多亏了陈姨娘母女,她才能在苏家活了下来。 苏剑锦要将她送到北河村,也只有苏落芙求情。 田妈妈说出这话,实则是在敲打苏尹月,若她与楚霁风不回苏府,苏落芙母女肯定要受到为难。原主与苏落芙感情深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苏尹月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她自个儿回去当然是没问题,但楚霁风可不一定会愿意。 她接过了菜单看了看,当中并无楚霁风不能吃的菜,这才对着他说道:“世子明日空闲吗?” 楚霁风平日都懒得应付凌王府的人,何况是苏剑锦那只老狐狸? 苏尹月本来想着他会拒绝,没想到他声线慵懒问道:“什么时辰?” 田妈妈一听就知道有戏,连忙回答道:“姑爷和二小姐中午前到苏府即可。” 楚霁风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 用了晚饭后,她翻了翻原主的记忆,好应付明日的归宁宴。 说起苏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剑锦更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人。 她外祖殷家在邺南经商,家底尚算丰厚,苏剑锦看中了这一点,故意设局让殷老爷签下了婚书。 民不可与官斗,更别说苏剑锦那会儿已经是兵部侍郎,官职不低,殷老爷只能含泪送女儿出嫁。 她亲娘殷琳嫁入苏府的时候带了十万两嫁妆,没个几年,全部倒贴给了苏家,就连殷家在邺南的生意,也被苏剑锦蚕食了大半。 第19章:半夜离去 苏剑锦夫妇之所以想她带着楚霁风回苏府,肯定是想拉拢。 记忆翻到了这里,苏尹月的心已然拔凉。 她之前实在是太过冲动,如果楚霁风休了自己,苏家根本没法容得下她,可能还会为了保住自家的名声,直接对她下杀手。 果真是前后皆是虎狼豺豹。 楚霁风答应了田妈妈,不论是为何原因,但他与自己一道回苏家,就是承认了她的身份,自己也能在苏家占点地位,连带着苏落芙的日子也会好过点,这是原主最想要看到的。 这一夜她依旧睡在罗汉床。 楚霁风看了看罗汉床的位置,苏尹月已经睡沉了。 灭了蜡烛,他心境平和,似乎已经习惯了屋内有她的气息。 他刚有了点困意,屋内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主子,出事儿了。”成肃在喊。 楚霁风拧眉,怕他声音大了,起身披了一件衣服便出去。 外边月色正明朗,楚霁风身上宛如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芒。 成肃见自己主子面色不悦,接嘴又说:“大殿下在宁州遇袭了,生死未卜!”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皇上可知道了?” “现在宫里下了钥,消息传不进去。”成肃说道,“明日一早,皇上必定会知道。” 宁州距离京城不远,骑马也就需要三个时辰。 若等皇帝下旨营救,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楚霁风想也不想,便决定要去一趟宁州。 常无影还在院子里跪着,看见主子脚步匆匆,他立即来了精神。 “别跪着了,与我一道去宁州。”楚霁风吩咐道。 常无影习武多年,就算跪了两个时辰,起来也只是觉得膝盖有点酸软无力。 “宁州?大殿下不是正在宁州查盐税吗?”常无影跟上了主子的脚步。 “他遇袭了,不知死活。” “那世子还去什么,这事儿与我们无关,正能讨了个便宜呢。”常无影分析道。 “他现在就死了,那这个朝堂就会太平静了。”楚霁风冷声说。 翌日,苏尹月早早睡醒。 再看床榻,被褥有些乱,楚霁风依旧没了人影。 她换好了衣裳出屋,香桃一直候在门外听吩咐,看见苏尹月出来,笑着说道:“世子妃醒了,季嬷嬷已经在打点,用过早饭后,便能启程去苏府。” 苏尹月听罢,奇怪的问道:“世子不在房中,你们也不知道他出去了吗?” 香桃一愣,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吃过了早饭,仍旧不见楚霁风的身影。 院中的常无影也不见了,季嬷嬷便猜到了几分,说道:“大概世子有什么事儿出门去了,不如老奴先随世子妃回娘家,昨个儿世子既然答应了,忙完之后肯定会去苏府找您的。” 苏尹月抿抿嘴唇,心神有些不宁。 事到如今,也不能不去了。 除了季嬷嬷,香桃也随车前去。 只是苏尹月本就没什么嫁妆,新衣裳又还没做好,打扮依旧寒碜,此去苏府,定要遭受冷眼了。 苏家早就派小厮在府门候着,看见凌王府的马车在街头出现,就立即回去禀报。 今日苏剑锦特意告假,就是为了与楚霁风靠近乎。 小厮一来通报,他立即叫上杨氏等人亲自到府门口迎接。 “怎么不是凌世子的黑马车?”苏剑锦蹙眉。 那辆黑马车是用特殊黑木所制,全京城也仅此一辆,楚霁风在京城出入都会乘坐,可今日来的却是一辆普通马车。 果然,马车停下来后,从车上走下来的只有苏尹月一人。 苏剑锦脸黑了大半。 杨氏亦是面色不大好看,回头训斥了田妈妈一句:“你昨日怎么问话的?怎么凌世子没来?” “老奴亲自问过,当时凌世子是答应了的。”田妈妈身子颤了颤。 苏尹月抬眸看去,苏剑锦和杨氏站在前头。 后边是杨氏的两个亲生女儿,分别是大小姐苏烟凝和三小姐苏烟语。两人都像花一般的年纪,衣裳和发饰皆是华丽,相貌各有千秋,很是养眼。 苏尹月没想到苏剑锦会如此郑重出来迎接,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作为庶女的苏落芙才没有出现。 可现在楚霁风没来,等于他们迎接了一个庶女,众人的脸面还如何挂得住。 苏尹月当做没看见,按规矩上前行礼:“女儿拜见父亲母亲。” 苏剑锦耐着脾气:“世子呢?” 季嬷嬷接口说道:“世子爷忽然有公务缠身,所以才命老奴陪伴世子妃前来,还请苏大人见谅。” 楚霁风身为赤龙司的督主,经常有很多秘密任务要去办,所以苏剑锦并不觉得意外,他此刻反而想着,莫非朝中又出了事儿? 今日的归宁宴办得隆重,他还亲自出来迎接,就是因为赤龙司能掌握到很多秘密消息,他若能得知一二,他往后必定会官运亨通,苏家也会跟着得益。 但是精心打扮过的苏烟凝撇撇嘴,冷哼了一声:“凌世子是真的有公务,还是不愿意陪二妹妹回来娘家呢?” 这一句话提醒了苏剑锦,因为楚霁风一直瞧不起他,搞不好楚霁风是昨日只是假意答应。 他想想就后悔,若知道楚霁风能醒过来,他就将苏烟凝嫁过去。他这个二女儿是个庶女,楚霁风只怕会觉得自己打了他的脸面,更不屑与苏家来往。 苏烟语扫了一眼,见苏尹月穿着依旧朴素,连一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她心里更加轻蔑,说道:“田妈妈说凌世子答应了会来,莫不是你得罪了凌世子,所以凌世子才不肯陪你回来?” 苏剑锦心里本就憋着气,被两个女儿这么一说,脸上有了怒气:“是不是真的?” 瞧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一直咄咄逼人,苏尹月心中冷笑。 其实她也有气,楚霁风明明答应了,却一大早不见了人影,连句话也没留下。 苏家人就算觉得楚霁风糊弄他们,不会怪罪到他头上去,所以这些气都得由她来受。 季嬷嬷看到这儿便已明白苏家人是什么嘴脸,开口反问道:“苏大人这样问,是想知道世子在执行什么公务吗?” 苏剑锦心里一震。 赤龙司凌驾于众臣之上,直接听命于皇帝,他若再询问此事,就是逾越了。 第20章:故意为难人 苏剑锦面色一敛,说道:“自然不是,时辰不早了,进府吧。” 正厅已经摆好了席面。 因为楚霁风没出现,今天算是家宴,陈姨娘和苏落芙也能入席。 苏落芙才刚满十二岁,长得水灵,一双眼睛不停的扫向苏尹月,若不是碍于规矩,她已经上来抓住自己二姐姐的手好好寒暄了。 可杨氏故意把两人的位置错开,姐妹两人隔了好几个位子。 侍女用托盘端了一碗汤羹上来,杨氏忽然说道:“芙儿,这汤羹是特意为你二姐做的,你端过去吧。” 嫡母吩咐,庶女不能拒绝。 而且汤羹是给苏尹月,苏落芙自然没有异议。 可她一端起了汤羹,双手一颤,险些将整晚汤羹泼洒出去。 这汤羹也太烫了吧! 汤羹重新落在托盘上。 杨氏不悦:“这么毛毛躁躁的,不就让你端一碗汤羹嘛?” 苏落芙一张小脸已经青白,陈姨娘看到自己女儿的手指被烫红,心疼得很,急忙说道:“夫人,四小姐年纪小没个分寸,让妾身来吧。” 杨氏扶了扶发髻的金簪子,嘴角含笑:“无碍,芙儿,还不快送过去。” 苏烟凝姐妹两偷笑出声,苏剑锦也当做瞧不出杨氏的手段。 “是,母亲。”苏落芙低声应道,带着一丝哭腔。 苏尹月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看着四妹妹颤抖着手要端起汤羹,她按捺不住,站起来说道:“四妹妹,让我来吧!” “不……”苏落芙赶紧摇头。 杨氏挑眉,阻止道:“月儿,你今日是客人,怎能让你来动手呢?再说了,芙儿还是苏家女,我身为主母,还不能使唤得动她了?” 一句话堵住了苏尹月的嘴。 苏落芙怕苏尹月再为自己出头,反而会得罪了苏剑锦夫妇,赶紧将汤羹端起。 何奈碗壁太薄,她端着没走两步,十指就受不了,汤羹便摔在了地上! 苏落芙顾不上地上是否有碎片,直接跪在地上,颤声说道:“求母亲宽恕,女儿是不小心的。” “没用的东西!”杨氏骂道,“今日是你二姐归宁,你竟然打碎了东西这么不吉利!” 随后她唤了一声田妈妈,要当着众人的面责罚苏落芙。 陈姨娘赶紧跟着跪下,眼睛含泪,“老爷,芙儿是不小心才做错了事,请老爷饶恕她吧。” “父亲!”苏尹月急声喊道,差点要上前要将田妈妈打开,“只是一件小事,何须如此?” 但她此刻还算是理智,这儿是苏府,她若在这儿发难,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苏剑锦反而看了眼苏尹月,她面色泛红,显然是生怒了。 方才他被季嬷嬷吓唬住,心里不悦得很,这一下子正好能出出闷气。 他觉得杨氏做得极好,借着苏落芙敲打一下苏尹月,还能让她以后乖乖听话。 他轻哼了一声:“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一味纵容宽恕,只会让她变本加厉,不知好歹!” 一个眼神示意,田妈妈抬手就要打。 “住手!”苏尹月快步上去捏住田妈妈的手把人推开,娇小的身子挡在苏落芙跟前,不容人欺负。 田妈妈被她一推,老腰差点摔断了,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尹月今日的力气大得很,她的手腕使不上力气了。 “二姐姐……”苏落芙泪眼朦胧愣住了。 虽说以前苏尹月也会护着自己,替自己受罚,但从未像今日这般霸气。 苏尹月面色清冷,看向苏剑锦:“父亲,四妹妹只不过是打撒了一碗汤,您动辄打骂,此事传了出去,您的名声怕是不好听吧?” 苏剑锦一愣,苏尹月长这么大都不曾敢顶嘴,这还是他的女儿吗? 等回过神来, “反了你!”苏剑锦拍案而起,“你才嫁人没几天,就敢在这儿动手,还顶撞你的父亲?来人,上家法!” 苏尹月脑海中当即闪过一幕,自己被鞭子打得血迹斑斑,杨氏的几个孩子站在边上冷笑。 原主以前挨惯了鞭子,导致她现在一听到家法两个字,身子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稳了稳心神,背脊挺如玉竹:“父亲这话好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儿是世子的人了,父亲还想打我?” 苏剑锦气得脸色铁青。 这话没错,苏尹月已经嫁了人,就不是苏剑锦可以随便打骂的了。 局面一时僵持。 苏烟凝这会儿拧着眉头,说道:“二妹妹出嫁了,可四妹妹还没定亲呢,父亲如何不能罚?二妹妹既然说自己是出嫁女,那就不应该插手苏家的事儿。” 苏剑锦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她打碎的是名贵瓷碗,怎么罚不得?!” 说罢,命小厮要狠狠地打。 小厮自然听命令,扬起鞭子就往苏落芙背上打去! 苏尹月想也不想,在鞭子落下之前便将苏落芙搂住,鞭子结结实实的打落在她的背部,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世子妃!”季嬷嬷和香桃惊呼,赶忙过去护着。 苏尹月咬咬牙,才道:“一鞭子而已,没事。” 她目光凌厉,只是她此时所受的一鞭子,肯定会十倍奉还给他们! 小厮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慌,不敢再打。 季嬷嬷尤为恼怒,说道:“苏大人,我们世子爷不是个好脾气的,见不得世子妃身上有伤!此事你得给一个交代!” 苏烟语则是不信,说话尖酸刻薄:“倘若你家世子真的看重她,又怎么会不陪她一起来?这位嬷嬷,你莫要拍错了马屁,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剑锦也是这般想,而已苏尹月和苏落芙在府里是受罚惯了,苏剑锦根本不当一回事,但他 说:“若不是她自己扑过来,鞭子也落不到她身上。” 况且苏尹月今日多次顶撞,他极度不悦,更下了决心要拿苏落芙来开刀,又是下令:“愣着做什么?继续打!” “可是二小姐……”小厮不敢下手。 苏落芙身子一抖,要将苏尹月推开:“二姐姐,你快让开……” “苏尹月要护着,那连她也一起打了!”苏剑锦气急,指着苏尹月骂道,“嫁给了凌世子,还真当我打不得骂不得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就能骂你打你!” 然而门外传来了一把阴柔的声音:“苏大人,这是要打谁呀?” 第21章:皇帝传召 旁人不认得这把声音,可苏剑锦认得。 他脸色也一变,果然是看见安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两个羽林卫。 “安公公!”苏剑锦迎上去拱拱手,“你们干什么吃的?安公公来了竟然也不通传!” 眼前的安公公不是个普通的太监,而是皇帝的心腹。 一帮奴仆赶紧跪下来领罪。 安公公却摆摆手,说道:“苏大人不要怪罪他们,是咱家着急来请人,所以才自己脚步匆匆的过来。” 他瞥了眼正厅内的情形,一片狼藉,还有女子的低低哭泣声,这苏家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苏剑锦脸上挂不住,心里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苏尹月头上去。 他尴尬一笑:“是皇上要传召我进宫吗?安公公请稍等,我即刻就去换上官服进宫。” “不是不是。”安公公摇摇头,“皇上是要请凌世子妃进宫。” 苏剑锦脸色一僵,觉得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而苏家众人都是微微吃惊,纷纷看向苏尹月。 虽然楚霁风正得圣恩,但苏尹月只是内眷,皇帝没理由召见她吧?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杨氏收回了目光,问道:“公公,怎么皇上忽然要召见月儿?” 安公公此时神色冰冷,道:“要不,苏夫人随咱家一同进宫问问皇上?” 皇帝要召见谁,轮不到他们来过问。 杨氏悚然一惊,苏剑锦赶紧插了把嘴:“月儿,还不快随安公公进宫去!” 循着目光,安公公总算知道哪个是苏尹月。 安公公眸光一凝,苏尹月的后背可是有一道清晰的鞭子印痕,显然是刚才挨了打。 他走到苏尹月跟前,模样毕恭毕敬:“世子妃,皇上等得急,您快请吧。” 挨打的不是自己,他自然不关心,只想赶紧办好差事。 苏尹月这会儿已经揣摩出,皇帝召见自己进宫肯定不是要问罪,她便壮了胆子,冷冷的别过头:“我被打了一鞭子,如今是走不动了,烦劳公公回禀皇上,等我伤好了就会进宫请罪。” 苏剑锦胸口宛若被火烧一般,说道:“你狂妄什么?还不快跟着安公公进宫!” “父亲。”苏尹月半跪在那儿,气势不减,“你刚才命人打的一鞭子痛得很,女儿实在是走不动。” 安公公暗暗钦佩苏尹月的胆量,这女子与楚霁风倒是有得一比。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要想苏尹月乖乖随着自己进宫,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要不然,苏尹月就算进了宫,也不会尽心尽力办事。 随即,安公公抬眸看向苏剑锦:“方才咱家就听见苏大人说世子妃是您的女儿,能随便打骂?莫不是苏大人忘了,世子妃几日前就嫁入了凌王府,如今世子妃在苏府挨了打,这事儿该怎么说?” 苏剑锦额头冒汗,吞吞吐吐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可苏烟语被骄纵惯了,听见这话,不服的说道:“公公不要信她!不过是挨了一鞭子,哪能走不动路?以前她挨个十多鞭子,还能自己走回去院子呢!” “妹妹!”苏烟凝有点脑子,赶紧呵斥。 可已经迟了。 安公公挑眉,说道:“这是哪位小姐?” 苏烟语以为自己得脸了,脸颊微微晕红,上前福了福身子:“公公,我叫苏烟语,是苏家的三小姐。” 安公公微微点点头:“走到我跟前来,正好呢。” 苏烟语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安公公左右开弓打了几巴掌。 她双颊疼得厉害,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公公:“公公为何打我?” “胆敢非议世子妃,你拎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吗?”安公公打完了人,姿态悠闲的挽了挽袖子。 杨氏的心在淌血,赶紧上前扶着自己女儿,敢怒不敢言。 苏剑锦亦是同样难受,可安公公是皇帝跟前的人啊,他哪里敢发难,只能说道:“安公公,逆女张狂,我等会定会好好惩罚。” 安公公这会儿又说:“世子妃,是凌世子让咱家来苏府接您的,事关重大,还请世子妃以大局为重先虽咱家进宫。您的账,凌世子定会帮您清算了。” 苏尹月一怔,没想到楚霁风是进宫去了。 她见好就收,让季嬷嬷扶着自己起来,便让香桃留下来照看,量苏剑锦也不敢再为难苏落芙。 安公公松了口气,赶紧在前开路。 苏尹月上了马车后,才问安公公宫里究竟有何事传召。 没了外人,安公公便说了实情:“是这样的,大殿下遇袭受了伤,宫内的太医束手无策,世子爷就说您的医术不差,大概能救得了大殿下。” 大殿下? 苏尹月有些心神不定,大殿下可是皇亲贵族,若她有个差错或者治不好人,大有可能会掉脑袋。 楚霁风到底是什么意思?专门挖了坑给她跳? “秦神医可去了?”苏尹月问道。 “去了,秦公子也说棘手得很。”安公公看出了苏尹月的心思,“世子妃,咱家跟您说句掏心话,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若您救得了大殿下,苏大人以后还会慢待您?就连同您那个妹妹,他也不敢动一根汗毛。” 苏尹月点点头:“多谢公公指点。” 安公公不见得是真心指点她,只不过是想要她救人。 但想深一层,如果她不是有点利用价值,安公公刚才不会替她出气。 若想护得住人,保得住命,就得自己找靠山。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救活大殿下才行! 有了安公公的令牌,皇家马车直接穿过宫门,直奔庆云殿。 众多太医都侯在殿外,交头接耳,面色忧愁。 如果大殿下真有个好歹,他们今日可就人头不保了。 内殿又传出启武帝的怒吼声:“怎么还未回来?!” 众人的心随之一颤。 有个眼尖的小太监看见宫殿门口的衣角,连忙大喊:“皇上!安公公回来了!” 众太医齐齐看过去,以为安公公是带回来哪位神医,谁料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跟随在后面。 苏尹月留意到审视的目光,背脊挺得更直。 她前世也是年少成名,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继续昂首阔步往前走。 安公公领着她进去内殿,她立即感受到殿内气氛冰冷。 第22章:挖坑给她跳 前面还有一个穿着明黄身影的男子,目光如鹰,冷意重重,让苏尹月的心咯噔一跳,被他震慑得一时间忘了行礼。 这就是大启朝的皇帝,两年前一登基,便立即开始铲除异己,巩固政权,手段狠辣。 启武帝年近四十,依旧英武不凡,眼底含着一抹戾气,他看了看苏尹月,才开口说道:“霁风,这就是你刚娶的世子妃?竟是个不懂规矩的。” 他心里当即就不想让她出手诊治,反而后悔挺信楚霁风的话,传召了她进宫。 苏尹月回过神来,立即说道:“臣妇拜见皇上,安公公说大殿下伤势严重,臣妇心里想着该如何医治,所以才会如此失礼冒犯,请皇上恕罪。” 安公公也是说道:“皇上,凌世子妃在路上的确一直询问大殿下是什么情况呢。” 闻言,启武帝脸色缓了缓。 “皇上,她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心有胆怯是正常的。大殿下性命危殆,还是让她先瞧瞧吧。” 是楚霁风的清冷声音。 苏尹月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寝衣,披着一件外衫,显然是匆匆出门的。 她心里闷气登时消散了许多,看来他不是故意爽约的。 启武帝略微沉吟,仍在考虑,显然是不相信苏尹月。 随后却想到楚霁风说过,他日前中了醉人红催化了蛊毒,乃是苏尹月帮忙解毒的。 他眸光深了几分,紧盯着苏尹月:“朕听霁风说,你的医术不差。你若救得了大殿下,朕自然有奖赏,可你若是救不活,就不是普通训斥几句那么简单了。” 苏尹月低着头,心里冷笑。 眼前人是大启朝的当权者,当然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心寒的是,楚霁风面色清冷,并没有开口替她说一句话,自己还真是揣摩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是。”苏尹月应道,“臣妇一定尽心尽力。” 她此时是后背全是冷汗,她敢相信,若今日启武帝治她的罪,楚霁风也不会开口求情。 所以,她必须得把人救活! 启武帝挥挥手,宫女立即把帘子挑起,苏尹月便看见一张木雕大床,上面躺着一年轻男子正昏迷不醒着,正是大殿下楚承德。 看见病人性命危殆,她职业病犯了,快步走过去。 秦烨看见她来,让开了位置,说道:“世子妃,想必安公公在路上就跟你说情况了吧?” 苏尹月并不意外他改了称呼,在床榻边坐下:“大致说过了。” 楚承德手臂上被砍了一刀,回到宫中后,太医立即就给他止血包扎,伤势不算严重。谁知没过多久,他就昏死了过去,唇色发紫,显然是毒发。 可伤口无毒,毒从何而来? 一众太医寻不出毒因,更别说查出楚承德中了什么毒,就连秦烨也瞧不出究竟,只能大致推测楚承德是吃了有毒的食物。 启武帝因此大怒,说要将太医们全部砍头,楚霁风才提议传召她进宫给楚承德医治。 苏尹月心里想着,在古代做太医还真是高危职业,动不动就要被皇帝砍头泄愤。 她查看了一下楚承德的伤口,的确无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外伤。 “的确奇怪。”苏尹月说道,“我得把把脉再下结论。” 她还未出手搭脉,身后就有人怒道:“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皇上,她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医术怎会精湛!” 苏尹月的手一顿,回头看去。 说话的人是太医令,他又狠狠地瞪了楚霁风一眼:“凌世子安的是什么心?竟然让一个小女子来耽误时间,大殿下身上的毒快要危及心脉,再拖下去,必定一命呜呼!” 面对质问,楚霁风一手托着脸,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 启武帝微微蹙眉,有了动摇之意:“住手!” 倒是秦烨瞥了眼太医令,说道:“太医令可还记得,三年前你治不好的人,我治好了。” 太医令抿抿嘴:“记得,若由秦公子来查大殿下的毒,我绝不说一句话……” “那你就闭嘴。”秦烨冷声说,“昨日,世子妃在济世堂展露医术,令我甘拜下风,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太医令怔了怔。 秦烨在京城的名声不小,这事儿早就传到了太医院。 他没想到,那小姑娘竟是楚霁风刚娶进门的世子妃! 楚霁风嘴角勾了勾:“皇上,看来太医令才是想拖延时间的人啊,这么一闹,一盏茶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启武帝随之一怒,立即下令:“拖下去杖责五十!” 等太医令被拖了下去,启武帝语气软了几分:“苏尹月,你快把脉!” 苏尹月凝了凝心神,才专心致志搭起脉来。 启武帝负手而立在旁盯着,紧皱的眉头表明他非常紧张。 他以前一直忙着争权,不沉迷于酒色,所以才生了三个儿子。 楚承德刚满十七,虽是庶出,却颇有才略,启武帝颇为看重他。 殿内无人敢出声打扰,楚霁风倒是没当一回事,坐在那儿吃起了糕点。 启武帝有些不悦,可自己的儿子都是楚霁风救的,他便把话憋了回去。 这会儿苏尹月已然撤了手,又在楚承德的胸口附近扎下一针,细细观看了血液颜色和气味,才断定说道:“这毒用了毒蛇蛇胆等毒物炼制而成,要解开并不难。” 她虽然不知道楚承德怎么中的毒,可当务之急是要把这毒解开,保住性命。 秦烨知道她医术非凡,但听见她出不难两个字,仍是微微吃惊:“我也诊断出这毒含有蛇毒,但其他毒物便查不出来了,只是这毒多而繁杂,又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想要对症下药,完全拔除可不容易。” “不用药,用逼毒之法即可。”苏尹月说道。 秦烨问道:“可是用银针逼毒?” 苏尹月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也不是。” 这会儿秦烨反而兴奋起来,看来他又能学会一招。 苏尹月又说:“皇上,臣妇需要一些拔毒的药品和工具。” 启武帝见苏尹月信心十足,心里欣悦,立即让安公公帮忙安排。 太监们办事极快,没用两盏茶的时间,就把东西准备好。 第23章:毒再复发 秦烨在旁协助,已然将楚承德的上衣全部拉扯开,好让苏尹月方便下针。 他本想学学本事,谁知道苏尹月下针极快,顺序不一,有些穴位他更是前所未见,不由得眼花缭乱,不由得喊着:“你慢点,我记不下来!” 苏尹月此时认真至极,不想分心,嫌弃的看了秦烨一眼:“不同的毒有不同的特性,自然就有不一样的施针手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记这个没用,别妨碍着我。” 秦烨面色略微僵硬,他行医多年,还真未试过被人如此看轻。 可在苏尹月看来,秦烨在她前世那个时代,只算得上一个普通的中医师。 她此时只当秦烨是自己的助手,说道:“把竹筒烘热。” 秦烨闻言眉头舒展,她既使唤自己做事,便是在教导自己,他哪还能计较她刚才说的话。 他依言照办,烘热一个竹筒递给她,她便拔一根银针将竹筒盖上去,如此反复几次,楚承德上半身盖满了好些个竹筒。 她专注得满头是汗,只顾得抬手用袖子将汗珠擦去。 秦烨正想从袖子里拿出帕帮忙擦汗,却忽的感受到有一束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回眸一看,正是楚霁风。 他混沌的脑袋忽然清醒,把帕子塞了回去。 苏尹月并不知道这些事儿,只盯着竹筒的变化。 过了会儿,她便将竹筒抽起,里头便有许少黑血流出,她立即将黑血擦拭干净。 秦烨第一次见这样的拔毒手法,有些吃惊。 就连同启武帝也是瞪直了眼睛,急声问道:“毒都拔除干净了吗?” “五脏六腑的毒已经拔除。”苏尹月回答道,“大殿下身上还有些余毒,只需服几次药,就能够清除干净。” 启武帝松了口气,又问:“那大殿下何时会醒。” “这种蛇毒能麻痹神经,所以才使人昏迷不醒,现在毒已经拔除大半,大殿下半个时辰内就会醒了。”苏尹月说道。 “好好好!”启武帝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 苏尹月这会儿还不敢松懈,因为只有楚承德醒过来,她才算是真的平安无事。 可她忙完之后出了一身汗,背上的鞭伤被汗水浸得刺疼,人还未醒,她就必须在这儿待着。 幸好没过多久,楚承德就转醒过来。 启武帝传了太医进来诊脉,确定了楚承德体内的毒已经缓解,才说:“承德,你没事就好。” 楚承德刚刚拔毒,不适宜太费神。 启武帝不多加打扰,还令闲杂人等都退下。 苏尹月以为自己也能出宫了,但启武帝话锋一转,说道:“苏尹月,大殿下的病情还没稳定,你留在宫中照看一二吧。等大殿下病愈,朕自有重赏。” 苏尹月一怔,转而明白过来,启武帝是不确定楚承德是否真的没事,所以才把她留下来。 她只能谢恩,道:“臣妇遵命。” 启武帝没在庆云殿逗留,回了御书房处理政事。 临走前,他吩咐了掌事女官给苏尹月备好厢房。 苏尹月只吃了一点早饭,此时又累又饿,宫女送来了饭菜,她不顾形象大快朵颐。 才穿过来了几天,她饿了两次,挨了打,这儿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因着背脊有鞭伤,她不能躺下,只能趴在床上,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宫门前,季嬷嬷等候了大半天,却只看见楚霁风从宫门走出来。 季嬷嬷往甬道看了看,问道:“世子妃呢?怎么没跟主子一道出宫?” “你倒是关心她。”楚霁风淡声说,难掩醋意,“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季嬷嬷讨好笑着:“您是,但世子妃嫁给了您,也算是老奴半个主子了呀。” 楚霁风微微颔首,是这个理儿没错。 既然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岂能白白任人欺负了。 他在殿内就看见了苏尹月背后有一条清晰的鞭痕,像是感觉自己的脸被打了,烦闷得很。 只是此时他还不能找苏家人算账,否则他的一切部署就全毁了。 “回府吧。”楚霁风说道。 “那世子妃呢?” “她还得在宫里多留几日,不碍事。”楚霁风说,“我命人照看她了。” …… 苏尹月还没睡够,就被掌事女官拽起来,她脑袋还混混沌沌的,声音迷糊的问道:“什么事儿?” 掌事女官快急疯了,道:“大殿下刚才醒了,他吃了几口小米粥,竟吐血昏死过去了!” 听了这话,苏尹月一个激灵,混沌的脑袋顿时清醒。 这不可能! 她对着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怎么会吐血加重呢? 苏尹月赶紧跑过去庆云殿,那床榻跟前还有吐出来的黑血,而楚承德唇色乌青,呼吸比刚才还要微弱! 秦烨已然施针先封穴,免得毒流入楚承德的心脉。 “怎么回事?”苏尹月问道。 “大殿下身上的蛇毒死灰复燃,比一开始更甚。”秦烨面色凝重,“我已经检查过小米粥,并无不妥。” “这不可能吧?”苏尹月一时间揣摩不出什么,上前摸了摸楚承德的脉搏,果然如此,而且毒性比刚才更猛烈,一个时辰内若不将毒清除干净,人肯定就没命了。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胸口起伏得厉害,显然是在剧烈的思考着。 倘若在实验室或者医院,直接送楚承德做磁力共振就能查清楚病因。 现在倒是麻烦,自己只能依靠经验来诊断。 按道理说,楚承德体内残余的那点毒素根本翻不起风浪的。 除非…… “姑姑,烦请你替大殿下解衣脱裤,我要做全面检查。”苏尹月说道。 掌事女官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尹月:“你……你说什么?” 苏尹月有点烦躁:“快点,大殿下现在的情况不大好!” “你怎能如此不守礼节?”掌事女官正了正脸色,“你如今是凌王府的世子妃,若传了出去,你如何自处?大殿下又该如何自处?此事必定会被人嚼舌根,毁了你和大殿下的声誉。” 苏尹月哪里想到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由得愣住。 此时秦烨说道:“那就让我来吧。” 他虽不知道苏尹月为何要做什么全面检查,但她的医术总是能出人意料,听她的总该没错。 掌事女官想了想,说:“我立即派人请示皇上,这得让皇上做主。” 楚承德是千金之躯,被人随便看了身子是有辱皇家颜面的,若启武帝怪罪下来,她可担待不起。 第24章:皇后的心思 掌事女官还没喊人进来,外边响起了通传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还未出去恭迎,?便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妇人缓步走进内殿,凤裙刺绣华丽,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再看发髻上的一对精致凤凰步摇,更显得她雍容华贵。 这便是大启的甄皇后。 殿里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听说承德又再毒发,到底是怎么回事?”甄皇后神色担忧,走到了床榻跟前看了看。 楚承德躺在那儿,毫无生气,显然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无人回话。 甄皇后似是爱子心切般,低吼一声:“还不快说!” 掌事女官躬着身子,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殿下毒性复发,凌世子妃提出要大殿下脱衣解裤,做什么全身检查,查明原因。” 甄皇后温和的脸色瞬间敛去,循着掌事女官目光看向苏尹月:“本宫本来还惊奇着,苏家怎么就出了个医术精湛的女儿,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医术不精救不了人,竟还想要羞辱大殿下?” 苏尹月还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妇只要替大殿下全身检查一番,便能知道病因,请皇后娘娘准许!” 甄皇后冷笑:“你若真有本事,大殿下怎么会毒性复发?!再让你检查,只会耽误了大殿下的病情,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起来!” 苏尹月脸色微微青白,她若被关押起来,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她只想要将楚承德的病因查出,看见两个宫女上前扣住自己,她立即挣扎起来:“皇后娘娘,只有我能救大殿下!我的命就在这儿,皇后娘娘等半个时辰再来宰我也不迟!” 秦烨微微蹙眉。 她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现在搞不清楚状况。 果然,甄皇后说道:“是谁给你的脸面,敢这样大口气说话?” 那两个宫女看见她大喊大叫,使了力气拽着她起来。 “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敢失礼?!” 苏尹月一身狼狈,而且被宫女明里暗里掐着肉和骨头,疼得她无法挣扎。 甄皇后摸着手腕的红宝石手串,说道:“你到底是凌世子娶进门的人,本宫就网开一面,治你个无能之罪,杖责五十便算了。” 苏尹月心里冒火,这算是什么恩典! 恰在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秦烨忽的上前,随便两脚便把宫女踹开。 “还愣着做什么?起来。”秦烨瞥了她一眼。 苏尹月愣了愣,她刚才也想过动手,可这儿是皇宫,她若在甄皇后面前动了手,怕是会死得更快。 她身上好几处都疼得厉害,但自己此时不能柔弱,硬撑着身子站起来。 “大胆!”甄皇后瞪大眼睛,甚是气恼,“秦烨,你胆敢在宫里动手?!” 皇后震怒,外边的羽林卫都围了进来,但羽林卫一看见秦烨,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皇后娘娘不记得了?我以前连二殿下都打过。”秦烨一脸云淡风轻,“再说了,我和世子妃奉命医治大殿下,皇后娘娘硬要来插手阻拦,这是为何?” 苏尹月这才想起,秦家除了秦烨,一家子都是做官的,而且秦老将军还手握兵权,是出了名的护短之人。 二殿下那会儿出言羞辱他,秦烨人狠话不多,直接把人给打了。 甄皇后哭着喊着进宫面见先帝,谁知秦老将军已经快一步告状,先帝训斥了二殿下,还让二殿下给秦烨赔礼道歉。 提起往事,甄皇后面如菜色,刚才的端庄温和无法再装下去。 “大殿下如今病情加重,她就是个庸医,根本没有资格再替大殿下诊治!你今日若再肆意妄为,秦老将军也保不住你!”甄皇后猛地站起来,怒气冲冲。 “哦?外头那帮太医就不是庸医了?他们就能救大殿下?”秦烨反问道。 甄皇后拂袖,步摇晃悠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医们或许还能有点法子,可苏尹月却会害死承德!本宫是正宫皇后,是承德的嫡母,若今日将他的性命交给一个庸医,皇上和大启的百姓都会责怪本宫!” 秦烨难得冷笑了一声:“原来皇后娘娘是为了大殿下着想呀,可大殿下若是不救而亡,皇上就不会怪罪您了吗?” 甄皇后把心一横,说道:“大殿下如今昏迷,只能由本宫替他做主,倘若皇上因此怪罪,本宫也只好承受!” 苏尹月此时听出了点门道,再看见甄皇后眼底隐藏着笑意,她很快明白了甄皇后为何要插手此事。 她刚才说只有自己能救楚承德,实则是招仇恨。 楚承德是长子,因为贤德,已经有不少大臣上奏让启武帝立他为太子。 他不是甄皇后所出,甄皇后自然是想他不救而亡,大有可能连这一次的遇刺都是她策划的。 想到这儿,苏尹月直接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大殿下此刻昏迷着,所以娘娘才替大殿下做了决定?” 甄皇后点点头:“本宫是他的母后,自然有资格做决定。” 苏尹月接着又说:“那如果是大殿下愿意让臣妇医治呢?想必皇后娘娘是不会再阻拦了,对吗?” 甄皇后看向床榻,宛若听到了一个笑话:“大殿下正昏迷不醒着呢。” “臣妇只要扎一针,大殿下就能暂且醒过来。”苏尹月说道。 甄皇后愣住。 就连秦烨也微微吃惊,恨不得赶紧将甄皇后一脚踹开,自己好见识一下苏尹月如何扎针。 “皇后娘娘,世子妃只是扎一针,您也要阻拦吗?”秦烨问道。 甄皇后则是明白,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今日三番四次阻拦的事儿,肯定会传出去。 她和启武帝虽是相敬如宾,可她若做得太过,启武帝是不会留情面的。 思及至此,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如果大殿下醒过来,愿意让她医治,本宫自然不会再阻拦!” 甄皇后走了出去,还让羽林卫退到门外候着。 苏尹月松了口气,赶紧过去。 秦烨紧随其后,低声问道:“大殿下吐血昏迷,你真能一针把他弄醒?” 苏尹月趁机摸了摸楚承德的脉搏,回答道:“他的毒反复,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哪能一针就把人救醒?” 第25章:赌上性命 “那你……”秦烨只觉得她疯了,诓骗皇后的罪名可不轻! “今日你愿意跟我一起赌上性命吗?”苏尹月说道,“你守在前面,只要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查出毒因。” 秦烨对上她的目光,认真且霸气,倒是有几分楚霁风的影子。 他跟随了她进来,哪里还能不愿意。 这夫妻两人怎么都这么狡猾? 无奈,他只好点了点头:“尽快。” 甄皇后不知道他们呓语什么,心有不悦,催促道:“苏尹月,还不快下针!” 苏尹月并没有下针,反而将楚承德的身子翻起,将后背的衣衫褪去。 甄皇后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苏尹月是把楚承德的衣服给扒了! “你做什么?!”甄皇后喊道,“快!把她拖出来!” 秦烨却堵在寝殿入口处,瞧见宫女太监冲上来,就一脚把人踹开。 甄皇后双目瞪圆:“秦烨,你是想要造反了不成?!” 有秦烨站在前面,羽林卫就算敢出手,也不敢伤了他。 “不敢,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等等罢了。”秦烨面色清冷。 苏尹月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抚着楚承德的背部查看,尽量不分神。 时间不多,她双眼根本看不到有任何不妥,直至到她的手指在楚承德后背摸到了小小的凸肿块。 她凝了凝神,看见那地方只是有一淡淡的红点,若不是留了心,肉眼根本很难觉察。 先是用银针试探,拔除之时,果然是变黑了。 确定了此处就是毒因,苏尹月立即拿起刀子,在楚承德的平实的背部划开一道口子。 掌事女官瞧见,无法再置身事外,立即惊喊:“大胆!你胆敢谋害大殿下!” “都看见了吗?!苏尹月想谋杀大殿下,还不快把人抓起来!”甄皇后说道,“秦烨是帮凶,将他也抓起来!” 谋害皇子是大罪,羽林卫这时候没什么担忧,便要拔刀冲上前。 秦烨急了,这么多羽林卫,他可拦不住啊。 恰巧此时,听见苏尹月欣喜的喊了一声:“果然没错,大殿下身体里有毒针,所以毒才会反复发作!” “慢着!”掌事女官急声阻拦一下羽林卫,随后看到苏尹月小心翼翼地从伤口处夹出一根极为小巧的暗器银针。 她心中大喜,又说:“羽林卫退下,不要惊扰了世子妃!” 甄皇后面容僵了僵,说道:“难保是她为了脱罪,自己把银针放下去的。明惠,你是越发胆大了,敢越过本宫施法号令?” 明惠先前没有站在苏尹月那边,是怕连累了自己。 现在苏尹月既然找出了毒因,她自然要抢抢功劳。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奉命照看大殿下,不敢有违圣命。” 明惠直接将启武帝搬了出来,她本就是御前的人,在宫里说话的分量与秦烨不是一个档次的。 甄皇后一噎,无法反驳。 这时候,苏尹月又找出第二根银针。 她见羽林卫不再动手,稍稍松了松神经,检查没有其余的毒针,她才开始逼毒。 因为毒针在楚承德体内隐藏许久,那毒已经侵入了骨头,苏尹月不敢有任何分神,只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活儿。 就连启武帝匆匆跨步进殿,她也没有发现。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更是知道,甄皇后把传话的太监拦了下来,所以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 启武帝冷冷的瞥了眼甄皇后:“?不是让你在太后跟前侍疾吗?怎么硬是过来了?” 此时甄皇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回答道:“臣妾担心承德,便忍不住过来看了看。” “不是你听见承德病情有变,所以才赶过来将苏尹月抓走?”启武帝冷哼道。 甄皇后面色惊变,解释道:“臣妾认为苏尹月医术不精,故而不想让她继续医治承德,臣妾冤枉啊!” “好心办坏事!”启武帝目明心清,只是懒得与甄皇后计较,闹得太难堪。 此时苏尹月缝合了伤口,上了药,才知道启武帝终于来了。 启武帝阴冷着一张脸,苏尹月暗叫一声不好,以为启武帝要拿自己开刀,想要跪下来请罪。 谁知道她走了没两步,因刚才太过专注没有动过,现在双脚发麻,脑袋昏沉,直直的往前摔去。 秦烨距离她最近,只得赶紧扶着她。 一扶才发现,她的手烫热,显然是发了高热。 他拧着眉头,心想她身子也太娇弱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这会儿的她已经一身伤,她是一直硬撑着的。 启武帝也无半点怜惜,并没开口让她坐着。 看了看那盘子里的毒针,他甚至是升起了愤怒:“为何你一开始没检查出有毒针?!可知你一个疏忽,就让大殿下白白多受了一次苦?!” 苏尹月已经缓了过来,便跪下回话:“这毒针精致小巧,射进人体并无明显症状,而且刺客还算准了,这毒有麻痹效果,大殿下才没发现自己遭了毒针暗算。因此,臣妇和太医们未能及时发现,实在是罪该万死!” 启武帝眯了眯眼睛。 她这话说得不蠢,若是怪罪于她医治不力,那就应该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问罪一遍。 苏家还真是出了一个好女儿。 秦烨夹起毒针仔细看了看,说道:“这种银针小巧精致,不容易打造出来。刺客是费了一番心思谋划,是真的想要了大殿下的命呢。” 启武帝拧眉,立即命人将毒针送去赤龙司,将此事查个清楚。 “大殿下的毒还会再反复吗?”启武帝垂眸盯着苏尹月。 “臣妇已经仔细检查过,大殿下体内没有毒针了,只要服药清除余毒即可。”苏尹月说道。 启武帝思量片刻后,才道:“念你将功补过,朕今日就不处置你了,起来吧。” 苏尹月以为自己肯定会挨顿打,哪想到启武帝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莫非是看在楚霁风的面子上? 她懒得想原因,赶紧谢恩。 甄皇后也没料到,甚是不服气的说道:“皇上,可秦烨在殿里动手了呀!” 启武帝挑了挑眉头,声音不悦,看向那些宫人:“是吗?朕怎么没看到?” 甄皇后怔了怔。 这不是摆明了耍赖吗?! 第26章:朕替你做主 那些宫人们交流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也没看到。” 甄皇后气得脸色发青,但启武帝转而盯着自己:“皇后看到了?” “臣妾……臣妾也没看到。”甄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启武帝听了很是满意,又将庆云殿的羽林卫换了一批。 甄皇后的脸更加挂不住,随便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庆云殿。 才对着秦烨说道:“刚才朕与你祖父商议完了政事,他说了,要等你一起出宫。” 此时谁都听得出来,启武帝不追究秦烨的动手之罪,是因为秦老将军人就在宫里。 秦烨的确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侧眸看了眼苏尹月,她的脸异常晕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发了高热。 他心中叹了口气,才说:“大殿下还未醒过来,草民在这儿照料着,请皇上派人告知祖父。” 启武帝听了这句话,笑意更深,即刻派人去办。 而且启武帝看到那虚脱的样子,便开了恩让她下去休息。 苏尹月是如蒙大赦,出了庆云殿,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连站都站不稳。 “世子妃,奴婢扶你回房吧。”后边有人快步走来,伸手扶着她。 苏尹月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女官明惠。 她浑身软弱无力,无法拒绝。 回了房间躺着,明惠见她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惊讶出声:“你发高热了!” 苏尹月没有惊讶,她前天的高热虽然退得快,但原主自小就没有好好调养过,身子骨很是虚弱,今日又有连番变故,所以才又烧起来了。 很快,便有医女来诊脉开方子。 苏尹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姑娘,能否再给我处理一下肩膀和后背的伤?” 她刚才高强度工作没在意,可一闲下来,肩膀和后背痛得她冷汗直冒。 明惠才想起她后背似乎有鞭伤,那衣衫上的印痕是非常明显的,便命医女一道处理了。 听安公公说,这鞭子是苏剑锦打的。 只是肩膀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明惠眼眸里带着探究,帮着苏尹月解了衣衫,才知肩膀是旧伤,是早上过药的,伤口有些血肉模糊,似乎是受过非人对待。 医女拧着眉头,说道:“鞭伤不算严重,抹点药很快就好了,但肩膀的伤……怎么这般严重?伤口是不是反复撕裂过?” 苏尹月闷闷的应了一声。 她的肩膀本该不能再用力,可如今帮着大殿下拔毒,又拉扯到了伤口,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最清楚不过手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是有多重要,她若是落了个手抖的毛病,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和银针啊! 思及此,悲伤袭来,她不由自主的低声哭了起来。 医女知道她是谁,当即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阎王还真是名不虚传,怕是过不了多久,苏尹月估计就会死在凌王府了。 明惠在旁边洗着毛巾,目光越发的深。 处理完伤口,苏尹月已经昏睡了过去。 无奈,医女只能喂了她服了药丸,好让她快点退热。 苏尹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白。 小心翼翼的起身,伤口没那么疼,高烧也退了,她缓缓地松了口气。 恰巧这时候明惠推门而进,看见她醒了,脸上扬起了一抹微笑:“世子妃醒了就好,你半夜烧得厉害,幸好得皇上赐了一颗九转丹,你才稳定了下来。” 苏尹月暗暗吃惊。 她研究过古籍,知道九转丹乃是用多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在现代,许多种药材已经灭绝,不能再炼制出来了。 可就算在这儿,九转丹亦是不可多得的,难怪她过了一夜,精神就好了许多。 怎么启武帝如此大方? 明惠看出了苏尹月的心思,说道:“大殿下昨晚就醒了过来,病情已经稳定,所以皇上才会赐九转丹。” 苏尹月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终于挪开了。 “姑姑,那我还要给大殿下复诊吗?”苏尹月问道。 “世子妃为救大殿下已经够费神了,剩下的交给太医即可。”明惠说道,“等会儿世子妃用点早饭,再去给皇上谢恩,就能出宫去了。” 苏尹月点点头。 要面圣,自然得梳洗一番。 明惠拿来了新的衣裳,质料非常柔软,上裳下裙的样式衬得她颇为水灵。 这会儿启武帝已经上完早朝,明惠便领着她去了御书房。 启武帝正在坐在赤金龙椅上看着一封密奏,脸色阴沉。 苏尹月跪下谢恩:“臣妇苏氏多谢皇上赐药!” 启武帝抬眸看见她,脸色好了许多:“你救治大殿下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快起来吧。” 明惠赶紧扶着她起来。 随即启武帝使了个眼神,安公公便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她跟前。 上面放置一条鞭子,似乎刚刚使用过,上面沾着不少血迹,一靠近,苏尹月就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她不明何意。 安公公说道:“皇上得知您昨日在苏府受了委屈,便让老奴带着鞭子去苏府,苏大人打了您一鞭子,老奴便打了他十鞭子。” 苏尹月大吃一惊,她心头当然是痛快的,可苏剑锦到底是二品大官,启武帝这个责罚就不怕君臣离心吗? 此时此刻,她反倒是觉得惊悚。 龙座上的人是天子,傲视一切,就算她救了楚承德,启武帝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觉得她是应该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心思百转,装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臣妇谢过皇上!” 启武帝很满意她的反应,又问道:“明惠说,你身上除了鞭伤,肩膀也有伤口,是怎么弄的?” 苏尹月低着头,稍稍思量后说道:“是臣妇自己不小心弄伤了。” “是吗?”启武帝拖长了字音,显然不信,“你救了朕的儿子,就是朕的恩人,有何委屈都可说出来,朕会替你主持公道。” 鬼才信帝王说的话! 苏尹月经历这几天的事情,不敢再掉以轻心,中规中矩的回答:“臣妇并无委屈,多谢皇上关怀。” “真的?”启武帝一张狠厉的脸做出温和的表情,有说不出的惊悚。 第27章:取回嫁妆 苏尹月吸了吸鼻子,忽然跪下:“臣妇的确是有委屈,却不知该不该说!” 启武帝就是要这种效果,赶紧问道:“是不是霁风不善待你?” 谁知苏尹月摇了摇头,道:“臣妇出嫁,父亲没给臣妇准备半点嫁妆,臣妇虽为庶女,但也禁不住这般羞辱啊。” 启武帝面色僵住,没想到她扯到了这事儿去了。 一个庶女有没有嫁妆,他压根不在意,反正只是一只蝼蚁。 可他刚才放了话,有任何委屈都会替她主持公道,现在苏尹月跪在他面前了,他要是不管,待会还如何继续问话。 “岂有此理!”启武帝看似恼怒,但语气没有任何怒气,“这是朕指的婚事,苏剑锦竟然连嫁妆都不准备,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苏尹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臣妇的姨娘殷氏当年嫁入苏府,嫁妆单子在官府备了案,按照大启律例,亲娘的嫁妆财产该由子女继承,,可父亲却将其全部独吞。” 启武帝心里暗骂苏剑锦是个不成器的,有心思贪财,却没心思将事儿料理干净。 换了平时,他还真是不愿意管这些事情,可现在不一样。 他咳嗽了一声,说道:“传朕口谕,命苏剑锦即刻补上苏尹月的嫁妆,还有,他吞了殷氏的那些嫁妆财产也一并归还!” 安公公领命,即刻吩咐别的太监去传口谕,随后对苏尹月说道:“世子妃,皇上是第一回这么疼人的呢,您真有福气。” “多谢皇上!”苏尹月赶紧谢恩,起身站起来又说,“皇上大恩,臣妇铭记在心。” 她如此受教,启武帝很是高兴。 给了她不少甜头,时机已到。 启武帝挥挥手,除了安公公之外,其他宫人全部退下。 他终于问了出口:“恰好,朕有一事不解,不知你能否替朕解惑。” 苏尹月呼吸一滞,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臣妇定当知无不言。” “霁风说过,他前几日中了一种叫醉人红的慢性毒,是你替他解开的,如今你又救了大殿下,可见你医术精湛。”启武帝说道,“他是朕的肱骨之臣,统领赤龙司,朕派去的太医都说他体内的七重蛊毒严重,你怎么看?” 苏尹月说道:“世子中了七重蛊毒的日子不短了,已经严重伤到世子的筋脉和五脏六腑,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若想解开七重蛊毒,得知道这蛊毒是用了什么蛊炼制而成的。” 启武帝微微颔首,端起了侧边的茶盅抿了一口茶。 “那鸩髓又该怎么解?” 天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制力。 苏尹月的心已然狠狠地揪在一起,启武帝铺垫了这么久,终于问到了正题! 原来刀刃一直是架在她的脖子上,从未离开过! 或许是说,从她嫁给了楚霁风开始,自己就已经在漩涡的中心! 她稳了稳心神,神色惊讶的抬头:“鸩髓?世子还中了这种毒吗?” 启武帝双目紧盯:“尹月,你的医术比秦烨还要好上几分,怎会诊断不出来?” 就连安公公也在旁边说道:“世子妃,皇上替您出了气,又赐了九转丹,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呢!您若能替皇上解惑,皇上定不会亏待了您。” 苏尹月此刻还怎会不明白,启武帝先前做的那些是别有居心,所以她才顺势说出苏剑锦没给自己准备嫁妆,趁机占个便宜。 显然,便宜不是那么好拿的,她该怎么回话才好? 难道楚霁风用七重蛊毒来掩盖鸩髓毒,就是为了欺瞒住启武帝? 他们君臣的关系也太不好了吧! 细细想来,如果不是启武帝的意思,她又怎会被灌了醉人红嫁进凌王府冲喜,这大有可能还是启武帝的意思呢。 原主虽然是被徐青远打死的,但少不了下毒之人的推波助澜! 思及此,苏尹月便说道:“中了鸩髓的人,身体会如寒冰一样僵硬,异常畏惧寒冷,入夜霜降之时,还会引发寒疾,可臣妇与世子相处了几天,并没见到世子有这些症状。” 启武帝捋了捋胡子,她竟比太医说得还要仔细。 瞧着她的模样,并不像是在说谎话。 启武帝想了一会,问道:“可霁风的内功深厚,应该能抵御住寒气吧?” 苏尹月模样认真:“世子中了七重蛊毒,如果体内还有鸩髓之毒,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这两种毒交织在一起,不是随便用内力就能镇压得住的。” 她说的是实话。 只是不知道楚霁风的身体是什么构造的,至今还没有死。 她的话与太医竟然一般无二,启武帝渐渐打消了疑虑,看来真是他想多了。 想想也是,鸩髓若是毒发起来,那寒气是最难以抵御的,就算是最顶级的高手,也不可能活过一年,可如今三四年过去了,楚霁风这不是还好好活着。 启武帝缓了缓脾气,说道:“既然霁风没中这毒,朕就放心了,你退下吧。” 苏尹月心里松了口气,起身退出御书房。 安公公送她到宫门口,途中还特意提醒道:“今日世子妃只是给皇上谢赐药之恩的,您明白吗?” “我明白,请公公放心。” 苏尹月怎会不明白,启武帝这番问话肯定是不想让楚霁风知道的。 安公公笑道:“世子妃果然聪慧,老奴就送到这儿了。” 他目送苏尹月上了马车,才折返回去御书房。 启武帝没什么心思继续批奏折,一直思索着苏尹月的话有几分真。 “皇上,老奴已经把人送出宫了。”安公公轻声禀报道。 “小安子,你觉得苏尹月的话能信几成?” 安公公想了想:“皇上,她到底是个女子,应该不敢欺瞒皇上。” “但朕听说,她那日被凌王夫妇为难,是楚霁风过去把人带回去的。”启武帝说道,“女子很多时候会感情用事,难保她有护着楚霁风的心思。” “可老奴怎么听说凌世子那天是找楚静娴算账的?凌世子一向与家人不和,特别记仇呢。” 启武帝眉头稍稍一缓:“也对,她被苏剑锦打了一鞭子,也没见楚霁风去算账。那小子是个死心眼的,若是他放在心头上的人,他翻了天也要护着。” 第28章:拉着她垫背 安公公点点头:“那可不是,皇上不必担心,凌世子就算能治得好病,那也不是个良人,世子妃又怎会拎不清不说真话呢。好些个太医给凌世子诊脉,都说他没中鸩髓之毒呢,再说了,若凌世子真的中了这毒,早就就去见阎罗王了,怎能还熬过这几年,可见当年的刺客是另有其人。” 启武帝听到这儿,反而是越发烦躁。 他如今贵为天子了,竟然还查不出当年的刺客是谁! 回府路上,苏尹月仍是心有余悸。 想了想,还是一肚子怨气。 都怪楚霁风,若不是他让启武帝传召自己进宫,她也用不着卷入这桩事来! 他们君臣斗个你死我活,凭什么拉着她来垫底?! 幸好她也不蠢,趁机捞了好处。只是苏剑锦能爬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就证明他不是吃素的,她这次算是彻底的得罪了苏剑锦,日后是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 赤龙司。 这是先帝所建立的组织,直属于帝王,凌驾于众臣之上,权限非常大。 楚霁风在四年前便成了督主,凭着他的手段和办事能力,赤龙司如今的权力越来越大,已然直逼皇权。 表面君臣和谐,实际是波涛汹涌。 这不,前些日子启武帝空降了个副督主袁洪下来,就是想等楚霁风病死之后,接替而上。 哪曾想到,楚霁风竟然没死成,还是坐在了督主的宝座上。 正牌督主来到了赤龙司,九司司主没有一个敢缺席。 袁洪面色更加沉郁,他当日拿着圣旨来赤龙司上任的时候,九个司主只来了五个。 他就不明白了,楚霁风如今也就是二十二岁,怎么就镇压得住这些司主。 “副督主。”楚霁风坐姿慵懒,说话声也有些懒音。 袁洪回过神来,一对上楚霁风的双眼,头皮一麻,急忙微微躬身:“督主。” “用来刺杀大殿下的毒针已经查出了是何人所制造,你带人去捉拿,回来审讯吧。”楚霁风吩咐道。 这算是一件重要的差事,袁洪没想到楚霁风能派自己去办。 他略微迟疑,楚霁风又说:“不愿?那我便派别人去吧。” “没有的事!”袁洪赶紧说,“我立即去抓人!” 说罢,袁洪即刻离开。 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说道:“蠢货。” 司主们当然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 这种毒针虽然难打造,可大殿下是微服去查盐税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大殿下的行踪,这明明是一只烫手山芋,也亏得袁洪敢接下来。 没有其他事,司主们便各自忙去了。 此时常无影匆匆走了进来,看见室内无人,才说道:“世子爷果然料得不错,皇上向苏尹月打探问话了。” 楚霁风的手一顿,竟然有了一丝丝紧张:“她如何说?” “她说诊断不到。”常无影压低了声音,有难以掩饰的欢喜。 瞧着苏尹月的医术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嘛,还不是秦烨更为厉害些。 楚霁风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嘴角,心情欢愉:“去千味楼打包几样菜回府。” 常无影忙的点点头:“是该好好庆祝,诶,世子爷要是想吃千味楼的菜,直接在那儿吃不就得了?带回府上吃都凉了,味道没那么好。” 楚霁风没搭理他。 到了千金楼,楚霁风问他:“她喜欢吃什么菜?” 常无影愣了愣:“世子爷说谁?” “苏……”楚霁风停住了话,“世子妃。” 常无影嘴角抽了抽:“属下哪里知道,这得问季嬷嬷吧?” 他心里暗暗伤感,原来他家主子不是想跟自己庆祝,而是念着苏尹月呢。 天色已然不早,若是回府问话是很花费时间的,楚霁风就做了主:“那就都做一份吧。” 常无影一个跄踉:“这……这千味楼总共有三十多个菜,全都做一份,这能吃得完吗?” “不是还有你吗?”楚霁风说道。 常无影一听,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被遗忘的。 因为菜肴极多,千味楼差小厮把饭菜送上门。 四五个小厮在府门前和出云阁之间来回走了三四趟,才把菜肴全都送到,引来不少百姓观看,纷纷感叹凌王府出手阔绰,这三十多个菜下来,怎么也要花费个几千两银子。 恰好此时,杨氏和苏烟凝来了出云阁做客,还没开始骂苏尹月,就被那些小厮送来的饭菜给吓住了。 几个来回,怎么也得二三十道菜了吧? “母亲,好像是千味楼的人?”苏烟凝站在廊下低声问道。 她去过几次千味楼,认得千味楼那食盒的标识。 杨氏点点头:“没错,看样子凌世子还真是不缺银子的人。” 千味楼随便几个菜接近一百两银子了,京城里不是非富即贵的人根本不过踏足那儿。 苏烟凝撇撇嘴,甚是不屑。 就算楚霁风有钱有势,也不过是个短命鬼,看他能吃几年。 苏尹月听到了响声,出来一看,有些吃惊:“怎么回事?” 季嬷嬷指挥完了小厮,便过来说道:“世子爷在千味楼点了好些个菜,特意命人送来王府呢,世子妃有口福了。” 苏尹月一怔,心道楚霁风这是脑袋抽风了? 苏烟凝方才还一脸不屑,听到季嬷嬷的话,手不由自主的拧着帕子:“嬷嬷的意思是,这是买给二妹妹吃的?” 季嬷嬷对着苏家人没什么好脸色,冷冷说道:“我家主子可不知道苏夫人和苏大小姐忽然来做客了,总不能是买来招呼两位的吧?” 杨氏沉下脸,看向苏尹月:“尹月,我还未与你说正事呢,你怎么也该留我们用个饭才是吧?” 季嬷嬷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不禁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苏尹月没什么精神气,懒得应付她们:“母亲想说什么?不如快点直说了吧。” 杨氏冷哼一声:“皇上今日传了口谕,让苏家将嫁妆补回给你,你不明真相就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可知道对苏家的影响有多大?!” 她也不知苏尹月前世积了什么德,竟然救了大殿下立下大功劳! 若换了以前,她直接命人将苏尹月狠狠打一顿就是了。可现在连苏剑锦都挨了打,她哪里敢轻举妄动。 第29章:吃饭倒胃口 苏尹月神色更加清冷:“乱嚼舌根?事实上父亲和母亲并没给我准备嫁妆,你们不怕被人耻笑,我又怕什么?” 杨氏忍了忍脾气,道:“你嫁得急,所以才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嫁妆,过几日我就会派人将你的嫁妆送来。” 苏尹月拧着眉:“听母亲的意思,是不想归还我姨娘的嫁妆财产了?” “按律例是该将殷氏的嫁妆财产归还给你,可当年殷氏白纸黑字写明白了,要将她的嫁妆财产尽数充入苏家中馈,你并没资格取回!”杨氏扬了扬眉头,神色有说不出的得意。 有了这证明,就算是启武帝也无权逼他们归还。 那可是正正十万两有余,要是吐了出来,苏家往后是不用过好日子了。 苏尹月怔了怔,并没料到这一出。 苏烟凝见她失神的模样,掩嘴笑了笑。 不料那出云阁有一抹红色的身影走进来,接口问道:“白纸黑字?能否让本世子瞧瞧?” 声音低沉,煞是好听。 苏烟凝微微侧头,看见院门口出现的红衣男子,不由得晃了晃神。 他就是楚霁风?楚阎王? 只见他容貌俊美非凡,用祸国殃民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那一身绛红色的长袍,为他的气质更增添了一分邪魅。 苏烟凝是苏家大小姐,参加过不少席面,连几位殿下都见过了,却唯独没见过楚霁风。 楚霁风年少时候就去投军,救驾后又成了赤龙司的督主,自然是没时间参加那些无聊宴会。外头有些人说他长得跟个阎王一样,实际那些人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眼前的男子脚步沉稳,相貌出众,权势滔天,根本没有缺点可以挑剔! 此时此刻,苏烟凝刚才那点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反而怨恨苏尹月抢走了自己的婚事! 季嬷嬷看到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主子,重重咳嗽了一声:“苏大小姐怎么忘了行礼?” 苏烟凝回过神来,轻移莲步上前,端庄的福了福身子,捏着嗓音说道:“凝烟见过凌世子。” 她一靠近,楚霁风微微蹙眉,只觉得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 他直接越过了苏烟凝,对着杨氏说道:“苏夫人,随便捏造字据,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杨氏有些不悦。 他一声岳母也不愿意称呼,显然是不当自己是苏家女婿。 她也干脆称呼一声凌世子,免得别人嘲笑自己:“这种东西,我岂会捏造?是殷氏当年嫁入苏家亲笔所写,还打了手印呢!” 说着,她将字据拿出来,她今日特意走这一趟,就是怕苏尹月揪着此事不放,继续在启武帝面前嚼舌根。 宣纸已经泛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 瞧着杨氏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想来这张字据的确是殷氏亲笔所写。 苏尹月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但楚霁风眼眸一扫,抬手往杨氏那儿一挥,瞬间卷起了一阵烈风。 杨氏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等她回神之时,发现自己手里的字据已然到了楚霁风的手里。 “凌世子!”杨氏惊喊,想要夺回来,可楚霁风一身冰冷气质令人畏惧,她稍稍迟疑并不敢靠近。 楚霁风没看一眼,直接用内里将字据揉碎成粉,随风洒落。 他神色傲慢,不可一世:“现在,你还有字据凭证吗?” 苏尹月怔了怔。 他这是在做什么? 杨氏脸色煞白,险些被气得晕倒过去:“你!你!你怎能如此!我要告到皇上那儿去!” “那你且看看自己能不能进宫再说。” “凌世子,那你是以权谋私了?!” “哦?你现在才看出来?”楚霁风眉毛微微一挑。 杨氏张着嘴,此刻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换了以前,苏家也不敢与楚霁风叫板,更别说现在苏剑锦还被抽了鞭子,失了圣心。 饭菜快凉了,楚霁风不想再应付她们,就说:“我们要用饭了,香喜,送客吧。” 苏烟凝痴迷的看着楚霁风,开口说道:“世子,我……我有点思念二妹妹,不知道能否留下来一起用顿便饭?” 楚霁风终于看向她。 对上他的目光,苏烟凝一脸羞涩,双颊微红。 她本就生得不错,京中不少公子哥儿见了她,都会称赞她姿色过人,想来楚霁风也不例外。 “你长得那么丑,本世子若是对着你吃饭会倒胃口的。”楚霁风神色嫌弃。 苏烟凝愣愣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竟然说她丑?! 杨氏也是窝着火,偏偏自己不敢多言一句,只得快带着苏烟凝灰溜溜离开。 苏尹月还站在廊下,眼神疑惑的瞅了他几眼:“世子这是怎么了?” 楚霁风还以为她会道一句谢,哪曾想到她是一脸惊悚,丝毫不领自己的好意。 他脸色随之沉了沉:“你没别的话了?” 季嬷嬷在旁边挤眉弄眼。 但苏尹月记恨楚霁风给自己挖了坑,心里憋着火,自然不想出言感谢他。 “有,我饿了。” 说罢,直接进了小厅。 反正饭菜都送来了,不吃白不吃。 楚霁风挑挑眉,进一次宫,脾气也有了? 天色不早,香喜领着杨氏和苏烟凝出府。 杨氏一窝子心思在想着该怎么凑齐银子,心情烦杂。 “母亲,世子……世子竟然说女儿丑,你听见了吗?”苏烟凝还没从刚才的事儿缓过来,一直念叨着。 杨氏瞪了她一眼,香喜还在前头,她也不能开口辱骂楚霁风啊。 刚拐了个角,迎面碰上了楚静娴。 楚静娴听见苏家母女的说话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凌王府和苏家已经结成了姻亲,她们在王府里出现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楚静娴和苏烟凝在宴席上碰过几次面,交情不深。 以往楚静娴是直接点点头就算了的,可她眼珠子一转,便上前熟络的挽着苏烟凝的手,说道:“苏妹妹,你来了王府,怎么也不去我那儿坐坐?” 杨氏一个激灵,全京城谁不知道凌王妃住的地儿被尸体堵过,如此晦气,她们哪里敢去。 “三小姐有心了,我们正赶着回府呢。”杨氏婉转拒绝。 楚静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又说:“那我送你们吧,香喜,你不必跟着了。” 第30章:夺回位置 香喜自然不敢逆了楚静娴的意思,转身回出云阁。 几个寒暄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她们都是一肚子坏水,互相有来回。 苏烟凝脸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楚静娴今晚给雷劈死。 若不是楚静娴常在外面说楚霁风如何凶狠毒辣,她哪里会拒绝这桩婚事! 不然,如今坐在出云阁品尝佳肴的就是她! 而楚静娴日前被打的脸才刚刚消肿,扑了不少脂粉才将印痕遮挡住。 苏烟凝靠得近,就算天色有些昏暗了,也能看得出许少。 啧啧,看来楚静娴在王府里头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试探问道:“楚姐姐,你脸色这么差,莫非是受了什么欺负不成?难道是我二妹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一提起那些丢脸的事情,楚静娴便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寻不到楚霁风任何错处的,就算寻到,也没法动得了他,可苏尹月就不一样了,所以楚静娴才来跟苏家人靠近乎,打探一下消息。 楚静娴阴阳怪气的回答道:“你这二妹是个厉害的,不仅能在我大哥哥那儿活下来,如今还成了大殿下的救命恩人!她是从哪儿学的医术,太医救不了的人,竟然让她给救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烟凝,她随口应付道:“估计是凑巧吧,她是好运气。” 很快到了王府门口,杨氏两人告别了楚静娴,母女刚上了马车,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来了。 “母亲,我记得以前苏尹月是不会医术的!她是见了血都要晕的!”苏烟凝急声说道。 今日苏府连番变故,她们失了心神,一时间没留意到这个特殊点。 杨氏沉吟半响:“她去了北河村三年,说不定是在那儿学会的。” 虽然过去了三年,但苏烟凝的相貌和以前变化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被掉包了。 但苏尹月以前懦弱不堪,怎么如今性情大变?她在北河村三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不信!”苏烟凝咬牙切齿,“她大有可能不是苏尹月!既然她不是二妹,那她自然没有资格嫁给凌世子!” 杨氏听罢,如何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她变了脸色,低吼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先前是你死活不肯嫁,我和你父亲才将苏尹月接回来替你嫁了,你现在竟然对楚霁风起心思了?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爹?!” 苏烟凝缩了缩肩膀,神色委屈:“母亲,我先前是不知道世子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好什么好!”杨氏气的肝儿疼,“凌王妃那个侄儿,叫徐青远的,就是被他杀了,连尸体也给烧了,整个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不要被他的皮囊蒙了眼!不然以后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别说她刚才拿出来的字据,就此一张啊! 现在要多给苏尹月十多万两银子,她别提多心疼了。 苏烟凝见母亲大怒,不敢再说,只得弱弱的应了一声:“是,母亲。” 可在她的脑海中,楚霁风的俊朗模样一直挥之不去。 她暗暗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位置抢回来。 苏尹月只是个庶女,论相貌论身份,自己比苏尹月更有资格! 出云阁。 千味楼的饭菜摆满了两张大桌子,香味交缠散出,引得众人食欲大开。 楚霁风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几缕发丝散落在鬓间,更添妖魅。 他用膳的模样很儒雅,细嚼慢吞。 季嬷嬷给两人布菜,饶是这样,苏尹月看着堆成了小山的小碟,无从下筷。 楚霁风犹豫了半会,夹了一块虾球给她:“这是千味楼的招牌菜,你尝尝。” 苏尹月低头看了看,心里有千万绪。 他先是帮自己撕了字据,现在又给自己夹菜,她脑子里想的也拿准了七八分。 她稍稍犹豫后,便将虾球夹开:“我身上有伤口,吃不了这样的发物。” 常无影在旁边看着,甚是不悦:“你治好了大殿下立下功劳,所以世子爷才亲自夹给你的菜,你别不识好歹!” 楚霁风回眸淡淡看了一眼常无影,有警告意味。 他就该让常无影跪死一辈子,也省得现在来给他添乱。 苏尹月听了这话,不由得心生怒意,面色不大好看。 季嬷嬷赶紧打了圆场,说道:“诶,老奴怎么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是老奴的不是。” 她赶紧将那小碟子拿开,重新布菜。 苏尹月草草吃了几口,便说自己吃饱了,随后对着季嬷嬷说道:“嬷嬷,你先出去吧,顺道把门带上。” 季嬷嬷觉得气氛有点怪异,犹豫了一下才退出去。 小厅内只剩他们三人。 常无影不知道她弄什么名堂,可一对上她的眼睛,竟是一时泄了气。 “世子现在如愿以偿了,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吧?”苏尹月冷声说道。 楚霁风稍稍一愣,他掌管了赤龙司之后,就连启武帝也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她这几日在自己面前过得小心翼翼,说一句话都不敢太大声,恐防出了半点差错,看来她这次是真生怒了。 苏尹月缓了缓脾气,继续说道:“我进宫医治大殿下,是世子特意为之,皇上见我医术不差,定会传召我问话。世子一是想试探我,二是想借我打消皇上对你的怀疑。世子既然敢做,也敢承认吧?” 她如此直接说了出来,倒是让楚霁风有些惊诧。 “我倒不是故意的。”楚霁风微微颔首,“秦烨救不了大殿下,是他向我提议让你进宫的。我亦不想大殿下就这样归天了,便只能在皇上面前提了你。我这不算是故意试探你,或者拿你做局,顶多就是顺势而为。” 苏尹月轻蔑的牵扯了一下嘴角,说得倒是好听。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黑心肠的! 楚霁风的身体稍稍靠后,神色又变得慵懒,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又是问道:“那皇帝是直接问你,我有没有中鸩髓之毒?” 眼前的女子很聪明,他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她那晚说不知第三种是什么毒,他是信了几分的。 可随后秦烨给他提了个醒,苏尹月能缓解了他体内毒性,根本不会诊断不出来,否则也不会用上紫东草来入药。 第31章:挑明关系 说到底,自己是不忍心杀了她灭口,所以才想设局试探。 他在悬崖行走惯了,不得不小心。 常无影猛地一惊:“世子爷,你怎么自个儿说出来了?!苏尹月不是说她诊断不出来吗?!” 楚霁风解答道:“她能救大殿下,秦烨能救吗?秦烨也说了,那七重蛊毒也就能瞒得过普通大夫。” 常无影此时脸色惊悚了起来,喃喃说道:“所以……你那会儿说秦公子的丹药不适合世子服用了,不是碰巧的?”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一个人能碰巧一次是运气,碰巧三次以上是本事!” 楚霁风眉毛一动,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儿。 “世子,那晚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全然不信?”苏尹月问道。 她在出宫的时候便将近几日的事情捋清楚。 启武帝一直怀疑楚霁风中了鸩髓,所以传她问话的时候肯定会说出来,那楚霁风做的这局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很明显,楚霁风是知道了她那晚说的话半真半假,所以才顺势而为,一箭双雕。 她之前以为楚霁风只会杀人不眨眼,没想到他心思竟是这般深,想想也是,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赤龙司的督主,怎会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而后她就是一阵心悸,像楚霁风这种心思深沉,不好琢磨的人,以后最好保持距离。 “也不是全都不信。”楚霁风顿了顿,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对我有意这事儿,我信了。” 苏尹月面色一僵,只觉得自己丢了好大的脸。 “你不用来调侃我,我那日若不是跟季嬷嬷说了那些话,季嬷嬷也不会让我去医治你。”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听了这话不禁蹙了蹙眉头。 他虽然知道她那些话是胡编乱造的,可她亲口说了出来,自己的胸口便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常无影忽然拔剑,神色变得狠厉:“主子,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留活口啊!她今日没对皇上说真话,难保明日不会说,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苏尹月还记恨着他那一脚,冷冷的讽刺道:“你主子心思狡猾,怎么你就是个脑瘫?你到底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常无影不知道脑瘫是何意,可看着她的神色,就猜到这是骂人的话。 他气得脸色铁青:“世子爷!不能犹豫了!” “你杀啊,皇上早上才传我问过话,你晚上就把我杀了,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苏尹月难得能嚣张起来,小脸都是微微仰着的。 常无影张了嘴巴半响,竟想不到一句话来反驳,手里的剑也不敢动了。 可恶,怎么就被她吓唬住了! 楚霁风难得见到她张牙舞爪,嘴角微扬:“现在皇上留心着你,的确是不好杀。可我也知道你没在皇上面前说真话,就是下定决心站在自己的夫君这一边。” 说起来惭愧,苏尹月那时候是觉得启武帝是给自己灌毒的人,所以才没有说实话。 与其说她选择楚霁风,倒不如说她不信启武帝,她若是说了真话,就是一只废棋,启武帝断然不会保她性命。 权衡之下,还不如抱紧楚霁风的大腿来的实在。 苏尹月目光一凝,先说了自己的价值:“我不知道世子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世子隐藏鸩髓的用意,我不敢说一定能清除干净你体内的两种毒,但给世子续个三五年的性命是没问题的。” 楚霁风略微点头,见识过她本事,并没有丝毫怀疑。 “你今晚把话挑明了,是想如何?” “我的四妹妹在苏家不受待见,日子过得艰难,请世子相助一二。” “这个好说。”楚霁风一口答应。 “我和世子这桩婚事本就是胡闹,你以后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就给我一封和离书。” “可以!”这话是常无影脱口而出的。 他刚说完,就发现楚霁风阴森森的盯着自己。 苏尹月就当楚霁风答应了,缓了口气。 她当然喜欢楚霁风的颜值,可这个人是没心肝的,她总不能提心吊胆的活一辈子。 楚霁风盯了她半响,他走在刀锋上,早已习惯了算计,可他忽然就后悔了设这个局。 她之前的眼里还有一丝丝温情,但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冷静无比的。 倒是个冷静睿智的女人,知道他是危险之人,连一声夫君都不喊了。 两人谈妥之后,苏尹月干脆搬到了后屋去住。 季嬷嬷还当她闹脾气,好说歹说,也不见苏尹月动一下眉头。 “先王妃去得早,世子自小就没了亲娘,性子难免清冷了一些。”季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给苏尹月上药,“可是世子是个重情之人,老奴看得出来,世子对您还是上心的,您不该闹这个脾气。” 苏尹月耳朵都长茧子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岔开了话题:“世子那会儿多大?” “才五岁呢。”季嬷嬷叹了一声,“先王妃去了没半年,王爷就娶了继室,不怎么管世子了。后来世子十四五岁去投军历练,也亏得世子得了军功,要不然连世子之位都没了。” 苏尹月听着,不禁感叹渣爹都是差不多德性的。 这时候季嬷嬷已经上完药,替她拉好衣衫。 她服用了九转丹,伤口愈合得很快,已经不用包扎了。 苏尹月说道:“多谢嬷嬷。” 季嬷嬷揣着手,再是说道:“世子妃,您还是回正屋住吧?你和世子成亲没几天,传出去是要遭人笑话的。” 苏尹月是恨不得这事儿传出去,这样启武帝更加相信她的话,暂时不会来找自己麻烦。 她笑了笑:“外人说什么,我们管不着。时候不早了,嬷嬷回去歇息吧。” 季嬷嬷不好再说,只得退下。 苏尹月吹灭了蜡烛,房间虽然漆黑昏暗,却没由来的心安。 这是她来到这儿之后,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此后几天,因为他们分屋居住,苏尹月三天见不着他一次。 她放了心调养身体,精神气好了许多。 原主其实长得不错,只是先前营养不良,看起来干巴巴的。 苏尹月吃好喝好了几天,身上长了肉,脸色跟着红润起来。 裁缝做的新衣送来了几套,苏尹月换上了之后,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她不禁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 第32章:师父叫教授 这天,楚霁风忙完了赤龙司的公事,便带着常无影早些回了府。 一进院子,常无影看见树下站着一身形苗条的女子,发髻简单不失灵动,一袭水蓝色衣裙衬得她风姿清卓。 虽未见容貌,他已然觉得女子的气质上乘,肯定是个美人。 “这是哪来的美人儿?”常无影下意识说道。 恰巧此时,那女子的头动了动,那半张侧脸肌肤胜雪,娇美无匹,不正是苏尹月嘛! 苏尹月正指挥着家丁搬运药柜子进屋,一时间没觉察到他们主仆,还是季嬷嬷在旁看见了,急忙提醒了一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她眉开眼笑,两人明明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却好几天不曾打过照面,可急死她老人家了。 苏尹月见躲不过去,只得上前行了礼:“世子回来了。” 楚霁风看了眼那些药柜子,道:“你是打算在院子里做个小药库?” “正是。”苏尹月说道,“世子的病情不稳定,院子里常备着药,就不会出现上一次那种事儿了。” 楚霁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进来给我把把脉。” 苏尹月有好些日子不曾踏进过正屋了,可谓是与他是泾河分明。 但他这几日早出晚归,脸色明显不好。 她也怕他身子熬不住,并没拒绝。 正屋里依旧是一尘不染,东西摆放雅致。 不知为何,罗汉床上还摆放着她曾用过的床铺被褥,而楚霁风是径直走了过去,靠着软枕坐着。 她微微出神,不知楚霁风搞什么名堂。 楚霁风漆黑分明的眼眸瞥了她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 说着,他伸出了手。 季嬷嬷识趣得很,刚才就给苏尹月拿来了药箱。 这也是苏尹月自己画了图,命木匠打造出来的,药箱虽然不大,却能放下一些必备的药物和手术刀,非常精巧。 她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了个小软枕,垫在他的手下。 “对了。”苏尹月忽然开口,“我给世子诊一次病是三十两银子,用药和施针是另外算钱的。” 旁边的季嬷嬷脸色一僵。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常无影反应最大:“太过分了!还要另算?!” 苏尹月就是一副摆明坑你钱的表情,她如今和楚霁风挑明了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季嬷嬷也是劝道:“您和世子是夫妻,若要这样算,岂不是要伤感情了?” 苏尹月撇撇嘴,楚霁风对她哪能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当她是棋子罢了。 但他是个性情阴阳不定的人,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招惹他。 “嬷嬷,我不得不这样啊。药房那些药材是世子爷帮我付的钱,我还欠着他七万两呢。”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听了这话,才知道是楚霁风先计较起来的。 她不顾尊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他没了媳妇,可别怪她! 这正屋她是不想呆了,免得等会儿忍不住骂起了人来。 楚霁风当做看不见季嬷嬷的怒气,对着苏尹月便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苏尹月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就打定了主意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捞点钱。 她聚了聚心神,开始搭脉。 楚霁风因为中了鸩髓,身子总是有点冰凉,她那双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有些暖意。 没多久,苏尹月竟是拧着眉头,抬眸有些气恼的看着楚霁风:“你的脉象虚弱无力,这些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来?!” 看见她因为自己的病情生怒,他心情竟然好得很,云淡风轻的说道:“没干什么,就去杀了几个人。” 苏尹月险些气绝,好像是鸡同鸭讲一般,根本就不对头。 她抿了抿嘴唇,才说:“我不是神仙,你要是不听医嘱,我也救不了你!” “暂时死不了就成。”楚霁风不在意的说道。 做医生的最不喜欢这样的病人,他虽有内力镇压住毒性,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苏尹月说道:“其实根本之法就是赶紧解开了你体内的毒,那七重蛊毒是你自己服用的吧?你应该知道配方。至于那鸩髓就棘手了些,得需要炎火珠。” 常无影终于能鄙视她一回,双臂环胸,说道:“世子爷当然知道,我们若随便能得到那炎火珠,还至于让这毒留到现在?” 苏尹月很快就明白过来,炎火珠只能在火山地带形成,不是易得之物,可能一百年也没能形成一颗来。 而且楚霁风用七重蛊毒来蒙骗启武帝,大约鸩髓还是在启武帝那儿中的呢。 她问道:“难道炎火珠是在皇上那儿?” 楚霁风见她思绪通透,也懒得隐瞒,说道:“没错,皇上先前吃过亏,将炎火珠藏得很深,不容易找到。” 苏尹月不知道他们两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互相遮掩算计。 只是她现在站在了楚霁风这一边,他要咽气归西,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很聪明没继续问下去,只说:“我能用其他烈性的药物暂且代替炎火珠,好压制你体内的鸩髓之毒,你将那七重蛊毒的配方给我,我才能知道该用什么药,不与之相冲撞。” 楚霁风便让常无影拿纸笔过来,当即写给了苏尹月。 七种毒虫毒草,他记得是一丝不差。 苏尹月末了又多加一句:“事先说明,一颗丹药三千两。” 这会儿不仅是常无影,就连一向淡然的楚霁风也不禁愣了愣。 楚霁风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一颗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并不多,你好歹有个度,免得惹了我不高兴。” 苏尹月正色解释说道:“药材虽然值不上三千两,可我的技术值钱啊,就算我将方子给了秦公子,他也无法炼制出这种丹药来。” 见她得意笑着,楚霁风忽然问道:“教你医术的高人是谁?” 苏尹月随口答道:“他姓教,名授。” 因为她天赋高,所以中医西医的教授们都很乐意教她。她那会儿还跟了个研究古代制丹的教授,将各个时期的炼丹术都学了个遍,所以她才敢这样说话。 “教授?”常无影念了念,他怎么没听说过? 第33章:一肚子坏水 楚霁风岂会不知道她是随口瞎编,但她都没有过多问自己的事儿,故而他也点到即止,不再追问下去。 苏尹月正要提着药箱要走,这会儿季嬷嬷又往正屋来了,说道:“世子妃,苏家把您的嫁妆送来了。” “送来了?!”苏尹月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银子,不由得高兴得扬了扬嘴角。 季嬷嬷亦是替她欢喜,女子若是没点嫁妆傍身,在夫家会让人瞧不起,日子也会过得艰难。 “走,去看看。”苏尹月连药箱都顾不上拿,携着季嬷嬷一道出去。 常无影轻哼了一声:“瞧她那得意样,苏剑锦一直抠搜惯了,能送来什么值钱的嫁妆,搞不好就是几箱子石头。” 楚霁风已然坐起身,思量片刻,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他们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放了好些个大箱子,阵仗还真是不小。 楚霁风定眼一看,只见苏尹月正和一个穿着罗裙的小姑娘说着话。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十二三岁,长得与苏尹月有几分像,可一见到他人,便紧张起来,问道:“二姐姐,那就是二姐夫?” 苏尹月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让苏落芙别乱喊。 可楚霁风耳朵尖已然听见了,他走了过去,脸上竟然挂着丝丝笑意。 苏落芙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脑中便联想起了他杀人不眨眼的情景,她只觉得惊悚,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见过……见过凌世子!” 楚霁风顿时垮下脸,笑意全无。 他一敛脸色,便显露了杀气。 可怜苏落芙见他变脸得这么快,脸色煞白,赶紧躲在苏尹月背后,哆哆嗦嗦,生怕楚霁风像传闻一般拿刀砍了自己。 苏尹月干脆拉着她到了一边,道:“不用怕,世子不吃人。” 随后她看了看后面,觉得奇怪,又说:“怎么只有你?” 就算杨氏不来,怎么也得派个管家来吧? 苏落芙稳了稳心神,回答说道:“母亲不想来,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好,就让我跑这一趟,也好说说体己话。” 她们姐妹三年没见,半个月钱见着了,苏尹月很快又嫁到凌王府来了,两人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苏尹月这身体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她前世已经活了二十多年,再加上与楚霁风几次交手,凡事都留了心眼,当即就听出不对。 她面色不改,说道:“嫁妆单子呢?等我核对过了嫁妆,我们再好好说话。” “在这呢。”苏落芙把嫁妆单子递过去。 苏尹月先打开瞧了一眼,单子倒是挺长,但她没什么经验,还是交给了季嬷嬷检查核对。 季嬷嬷当即就命人打开箱子,一一核对。 前两箱子放着不怎么值钱的绸缎和饰品,和单子是一一对上了。 谁知道后面的几个箱子就出了事儿,里面竟然放着几块石头! “怎么会是石头?!”季嬷嬷和苏家几个下人都惊住了。 楚霁风听了,看向常无影:“看你这乌鸦嘴。” 常无影倒是乐了,凑过去一看,果然全部都是石头:“世子爷,还真是石头啊!” 苏尹月的脸已经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苏家人一肚子坏水! 苏落芙同样的瞪大眼睛,说道:“这……这怎么回事啊?临出发前,母亲还将箱子打开查验了呢,怎么会变成石头呢?!是不是你们这些奴才把我二姐姐的嫁妆偷走了?!” 苏府那十来个家丁直呼冤枉,有一个带头的说道:“四小姐,我们是跟苏府签了长约的,若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那是要牵连到了家人的。后院的人将箱子搬到府门口,我们就装上车,一点都没动过的,我们怎么知道会变成石头!” 苏落芙不知怎么回事,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二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怪她大意,坐着马车过来,没有仔细盯着嫁妆箱子。 现在她二姐姐的嫁妆没了,她办事不力,回府肯定要遭一顿毒打。 “不关你事。”苏尹月拍了拍她的手,冷哼了一声,“既然我的嫁妆不翼而飞,那就告到官府去,查清这件案子!” 苏落芙在苏府的时候还能看到箱子装着嫁妆,那就说明苏剑锦夫妇在府里就将箱子调换了,若去搜府,肯定有收获。 季嬷嬷也是这般想,命人去报官。 “慢着。” 一直在看热闹的楚霁风忽然发了话。 苏尹月看向他,不知何意。 楚霁风站在石阶上,朝着她招招手:“过来说话。” 他少有这般温和神色,苏尹月险些又被他的俊俏迷昏了眼。 苏尹月怕自己再晃了神,就与之保持距离,楚霁风不满,干脆伸手拉着她靠近了些。 她一个跄踉,差点摔倒在他身上。 楚霁风扶了扶她,带了一股药香:“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吃人,你现在怕什么。” 苏尹月的心咯噔一乱,不敢说真话,就岔开了话题,道:“世子为何阻拦我?现在是苏剑锦夫妇明目张胆的把我嫁妆换掉,我就是要告到官府去,让他名誉扫地!” “苏剑锦是兵部尚书,是老滑头了,他敢换了你的嫁妆,自然是有应对之策。”楚霁风分析说道,“嫁妆是你这个四妹妹送来的,不见了东西,官府先查的肯定是她,凭着苏剑锦的手段,肯定准备好了所谓的证据,到时候出事的恐怕是你的四妹妹,苏剑锦定能将自己摘个干净。” 听了这一席话,苏尹月暗暗心惊,更是佩服楚霁风的心机,短短时间内就能琢磨出这么多事情。 也怪自己太过生气,所以才没想到这一茬。 “多谢世子。”苏尹月真心说道。 楚霁风道:“不必,先前我答应了照看你这个妹妹。” 常无影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说道:“苏剑锦这招真是高啊,你若挑开此事,那连累的就是你家妹妹。你若不挑开,只能吃哑巴亏,收下这些石头嫁妆了。” 苏尹月咬咬牙,她虽然心疼自己的嫁妆,可不能不管自己的妹妹,那是原主最为牵挂的人,她做不出这种缺德事。 她不甘心的说道:“我若真吃了这个哑巴亏,我早晚会寻个机会毒死苏剑锦。” 第34章:明目张胆进苏府 楚霁风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扬了扬眉头,说道:“三七分账如何?” 苏尹月愣住,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的嫁妆。”楚霁风提醒道。 “世子的意思是,如果帮我夺回了嫁妆,就得三七分账?”苏尹月最后补了一句,“我七你三?” 楚霁风摇头。 苏尹月暗骂他狮子大开口,脸上却是笑着:“世子,好歹也给我留点是不是?五五分账如何?” 楚霁风仍不点,对苏尹月开出来的数不满意。 苏尹月想着楚霁风也不是那么缺钱的人,怎么就一直占自己便宜了? 可她要拿回嫁妆,还得让楚霁风出手。 “六……六四吧!”苏尹下了决定,“不能再多了!” 楚霁风这才答应了下来。 苏尹月问道:“那世子有什么计策?” “这些小事还用得着想计策?明抢不就行了?”楚霁风转头吩咐常无影,“发信号,集合人手。” 常无影领命,即刻去办。 苏尹月才明白过来,道:“你……你是要调动赤龙司的人手吗?” 楚霁风嗯了一声。 苏尹月神色古怪的瞅着楚霁风:“还能这样以权谋私?” “谁说我以权谋私了?我是要去抓捕大盗。”?楚霁风提高了点声音,吩咐那些苏家家丁把装着石头的箱子搬回车上,随后原路返回苏府即可。 那些苏家家丁看见不追究他们,哪里敢多问,按照楚霁风的吩咐办得妥妥当当的。 随后,一行人便出发前往苏府。 楚霁风自然是坐着他那辆黑木马车,而苏尹月则是与苏落芙同坐一辆马车。 路上,苏落芙仍是愧疚的落泪,一直责怪自己没看好箱子。 苏尹月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真的与你无关,你才十二岁,难道你就不奇怪苏剑锦和杨氏为何指派你来送嫁妆吗?” 苏落芙呆呆的看着苏尹月,刚才她没听见苏尹月和楚霁风说的话,再加上她年纪小,一直受压榨,自然不敢多想什么。 现在被苏尹月一提点,她心思就通透了起来。 苏尹月见她神色起了变化,就继续说道:“那里头不仅仅有金银首饰这些嫁妆,还有我姨娘留给我的银子和店铺地契,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多万两,他们怎么就放心只让你送来?” 随后,她又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苏落芙听完后,哭得更加厉害,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啊,他……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苏尹月见她这般伤心,心生后悔,自己这个妹妹才十二岁,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呢。 但随后一想,倘若不让她知道苏家人险恶,苏落芙日后还会被苏家人利用算计,生在这个时代,只能遵循这里的生存法则。 “苏剑锦只在意他的嫡子嫡女,我不也是替大姐姐替嫁了吗?”苏尹月说道。 应该是说,苏剑锦在意杨氏的女儿,只是因为苏烟凝是嫡女,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替苏家谋更多的利益。 这时候,街上有了不小的声响。 苏落芙透过纱帘隐约看到许少,立即变了脸色:“怎么有赤龙司的人?” 苏尹月闻言,挑起了轻纱看了看。 赤龙司的人皆是一袭黑衣,腰系红带,冷面无情,统称赤龙卫,这些年在楚霁风的带领下,就算是皇室宗亲也是怕了他们的。 原本楚霁风那一辆黑木马车已经令百姓心惊胆战了,后边常无影又带来了一队赤龙卫,百姓们立即退开五步开外。 他们虽然惊怕,但八卦是少不了的,毕竟距离楚霁风亲自带着赤龙卫办案,已经过去了两年。 有几个胆大的百姓跟在后面看热闹,但他们一到了苏府跟前,就立即被驱散。 苏尹月姐妹刚下了马车,苏剑锦也刚好被杨氏搀扶着走出来,看来他背上的鞭伤还未好全。 数十个赤龙卫围着苏府大门,再加上楚霁风还亲自来了,他心里暗叫不妙,脸色青白:“贤婿,你这是做什么?” 楚霁风看了眼苏府的牌匾,慢声说:“本督主接到线报,有个夺宝大盗逃到了苏府就不见了踪影,特意来搜查一番。” 他自称本督主,就是要以赤龙司头儿的特权来搜查苏府。 苏剑锦的身子晃了一下,道:“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我苏家绝不会出这种不忠不义之辈!” 他看见苏尹月姐妹站在后边,此刻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调换了的钱财和地契都被他收在暗室里,凭着赤龙司的本事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 苏剑锦想到这儿更觉得奇怪,启武帝前几日召见过苏尹月,楚霁风便对苏尹月更加冷淡疏离,还将她赶去了后院屋子住着。 他吃准了苏尹月不会将此事闹大,没想到楚霁风却来横插一手! 楚霁风说道:“本督主又没说苏家人是大盗,只是说大盗可能藏在了苏府。” 这会儿杨氏急了:“我家老爷是二品大官,你怎能随便搜查苏府呢?可有皇令?!” 楚霁风不悦的挑眉:“看来苏夫人是不懂赤龙司办事的规矩。” 声音骤冷,显露杀气。 众多赤龙卫猛地一致握紧了剑柄,气势不小,苏剑锦夫妇此时面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后退了两步。 楚霁风抬手做了个动作,赤龙卫二话不说便进了苏府。 有人开路,他才慢慢悠悠上了几级台阶,说道:“苏大人,回去等着吧?” 苏剑锦说不出半句话来,只得跟随着楚霁风的脚步一同回去。 苏落芙也跟在后头,看着楚霁风的背影,说道:“二姐姐,我和姨娘一直怕你嫁到凌王府会受人欺负,但现在看来,世子对你是真的好。” “他哪里好,就是个大魔头。”苏尹月撇撇嘴,他们可是六四分账呢,楚霁风是赚大了! 苏落芙不知道详情,只道:“可他却帮二姐姐要回嫁妆啊,外面传世子多可怕多狠毒,但他对二姐姐好就足够了呀。若二姐姐能讨得世子的欢心,在王府里站稳住脚,还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苏尹月摇摇头:“你这个思想不行,你这是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在男人身上,若他有一天厌弃了你,你又该如何?” 第35章:叫苏大人赔钱 “这……”苏落芙一噎,因为陈姨娘只是教她如何顺从男人,如何做好妻子的本分,再无其他。 苏尹月叹息,也难怪苏落芙会是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以丈夫为天,就算丈夫厌弃了,她们也不能要和离。 苏落芙再是说道:“二姐姐,若我的未来夫君厌弃了我,那肯定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苏尹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明显她的现代思想已经和苏落芙说不去了,干脆转了话题,说道:“那苏剑锦可有给你议亲?” 虽然苏落芙现在还没及笄,但古人一般是相看合适后,双方订了亲,等姑娘及笄后就能立即出嫁。 “二姐姐,父亲到底是生我们养我们的,你不能这样不尊敬,而且父亲还在前头呢。”苏落芙在苏府是战战兢兢的,不过自从她家二姐姐出嫁之后,性子跟之前就不大一样了。 以前苏尹月连大声点说话都不敢,可今日却几次直呼她们父亲的名讳,苏落芙是吓得不轻,恐防前头的苏剑锦听见了。 苏尹月接连无语,养育之恩虽大,可她们姐妹两在苏府是经常受打骂,吃不饱饭是常事。 她可以不计较替嫁之事,但苏剑锦连她姨娘的嫁妆也要吞了,那她还念着什么父女血脉之情。 她顿时没了心思再与苏落芙再谈下去,只想着以后能替苏落芙挑门好亲事,如此她也就对得起原主了。 到了苏家正堂,楚霁风坐了下来,命令赤龙卫都好好搜搜。 赤龙卫四处散开,行动如风,府里的奴仆都被聚集到了前院来,接受盘查。 苏剑锦看着干着急,心神紊乱。 明知道赤龙卫不是抓什么夺宝大盗,且不敢有半句顶撞。 眼前这个男子,危险得很。 楚霁风正娴静儒雅的喝着茶,再加上他长久病着,脸色总是青白的,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杨氏一时糊了心,说道:“凌世子,倘若今日搜不出什么大盗,我家老爷可就要到皇上面前告你去了!” 楚霁风的手一顿。 苏剑锦回头瞪了瞪杨氏,怎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呢! “本督主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等狂妄之言呢。”楚霁风说着,嘴角勾起了冷笑。 苏剑锦头皮发麻,不由得想起楚霁风当年在殿上直接斩杀大臣的事情,立即呵斥了杨氏一句:“退下!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杨氏没见过苏剑锦这般怒吼自己,就赶紧闭上了嘴。 苏尹月看着觉得乐呵,看到这样的好戏,她今日算是没白来了。 此时有一抹紫色身影快步走入正堂,正是苏烟凝。 只见她今日打扮得极为出彩,一袭轻纱罗裙衬得她身姿婀娜,而且领口极低,她上前屈膝行礼,楚霁风只要稍稍抬眸就能看得见一片春光。 “见过凌世子。”苏烟凝娇滴滴的说道。 楚霁风放下了茶盏,面无表情,显然是不想搭理她。 苏烟凝仍是盯着他,目光灼灼。 苏剑锦夫妇此时还怎么看不出自家女儿的心思,气得脸色铁青。 “凝儿,不得无礼,赶紧回房去。”苏剑锦急声说道。 苏烟凝念了楚霁风好几日,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哪里舍得离开。 她退到了一边,说道:“父亲,外面好多赤龙卫,女儿害怕。” 苏剑锦是疼这个女儿的,看见她惊怕的样子,便没再驱赶。 苏烟凝心里欢喜,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楚霁风看。 楚霁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去,苏烟凝装作娇羞的半侧着脸,对君一笑。 这下子就将楚霁风惹得不高兴了:“你一直盯着本督主看什么?” 他浑身散发着寒气。 手指慢慢敲着桌案。 旁人不知道,可苏尹月已然知道楚霁风起了杀机。 苏烟凝一个心慌,连忙低头,可此时楚霁风直接将案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他的手指跟着一弹,竟然将一块碎片改了道,直飞苏烟凝的眼睛! 幸亏杨氏护女心切,抬手往苏烟凝脸上一挡,才没有刺瞎了苏烟凝的眼睛。 但楚霁风用了内力,那碎片力劲非凡,直接在杨氏的手背没入了半寸,鲜血源源不断冒出,连同苏烟凝的身上也沾了血。 这番变故令堂中众人大惊失色,杨氏痛得大喊,苏烟凝看见眼前血红一片,浑身瘫软倒在地上,完全站不起身来。 还是苏剑锦稳得住场面,赶紧让田妈妈把杨氏扶起来,又命人去请大夫。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悠悠闲闲的坐着。 苏落芙赶紧拉着苏尹月起身,说道:“二姐姐,你不是会医术吗?你赶紧跟着去给母亲止血吧。” 苏尹月还当是什么事,听完又坐了下来,说道:“我医术不怎么样,再说了,就算我肯,父亲也不敢给我医治啊。” 苏剑锦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如她所说,自己还真不敢。 可他仍是一怒:“孽障!嫡母受伤,你们竟还敢在这儿坐着!” 苏落芙说道:“女儿知错,女儿立即就去伺候母亲。” 苏尹月没有阻止,苏落芙还未出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的。 她自己则是一动不动,苏剑锦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便没有与她多费口舌。 他转而看向楚霁风,怒声问道:“世子带赤龙卫是来搜查的,如今出手伤人了算什么意思?!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楚霁风说道:“应该是你给本督主一个交代吧?” 苏剑锦不解。 一旁的常无影附和着说:“就是!刚才那女的,衣服领口低就罢了,竟还敢一直盯着我家主子看,苏大人,你可知道我家主子眼里看不得这种脏东西?!” 楚霁风点点头,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哎,本督主的眼睛都有点刺痛了,不知道是否与这有关。” 苏剑锦怔了怔。 没想到楚霁风不仅手段毒辣,竟还是个大无赖! 显然常无影习惯了和楚霁风唱双簧,又说:“世子爷!这可不行,您在苏府伤着了,应该叫苏大人赔啊!” 苏剑锦已然气红了脸:“凌世子,你莫要得寸进尺!我们……我们好歹是姻亲啊!”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底气不足。 第36章:娘子真好 “嗯?”楚霁风声调平静,却有说不出的嚣张之色,“自己管教不好女儿,还敢说本督主得寸进尺?今日若不是看在月儿的面子上,你觉得你女儿还能活着吗?” 苏剑锦丝毫不怀疑他的话,不禁阵阵心惊。 他赶紧招招手:“还不将大小姐扶下去!” 苏烟凝已然回过神来,仍是站不起来。 说是扶,不如说是拖着。 “那苏大人打算赔多少?”楚霁风忽然又问。 苏剑锦想要大骂出口,却被楚霁风强劲气势压制,额头冒出了虚汗:“世子,我给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有什么用,赔钱才有用。”楚霁风冷道。 苏尹月对这句话颇为赞同,顺带着点点头。 苏剑锦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心里的火气更甚。 他不喜欢苏尹月这个女儿,所以才让她替嫁,死了也不会心疼。 哪里想到,楚霁风现在竟然高看她一眼,两人还夫唱妇随了! “你……”苏剑锦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我的女儿,不劝劝你的丈夫,竟还在这儿火上添油!” 苏尹月冷笑:“父亲可不能这样啊,我又没说话,你心里有火气也不能随便冲我发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我自然帮着自己的丈夫啊。” 苏剑锦气得胸口的气血翻腾得厉害。 这还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苏尹月吗?! 有楚霁风在这儿,他不敢冲上去打人。 楚霁风一手托腮看着她,笑了出声:“娘子真好。” 他一笑起来,连嘴瓣儿都像是恬静的弯月,眼里竟是柔情,煞是好看。 苏尹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苏剑锦看到这儿,眼神越发的深。 既然现在楚霁风没死,也中意苏尹月,那自己不妨加以利用,也好过与之对着干吃亏好啊。 思及至此,他便唤了苏尹月一声:“月儿,你随我去看看你母亲的伤势。” 苏尹月蹙眉,自然不想跟着去。 但她看到苏剑锦眼里有精光闪烁,自己不妨看看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两人出了正堂,往杨氏的院子走去。 苏剑锦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口:“月儿,为父知道以前是委屈了你,你有怨恨是正常的。但你要知道,若世子不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会待你这么好吗?” 苏尹月没急着发难:“父亲,你可曾见过世子给过谁面子?” 苏剑锦哼了一声:“你从北河村回来后变聪明了不少,那你也该知道世子是什么人,到时候你受了委屈,还不是只有你的娘家能替你出头!月儿,为父劝你一句,你和苏家的关系砍不断,好好维持着才是正理。” 苏尹月面色深沉。 不得不说苏剑锦是有点本事,任凭哪个女子听了这话,都会琢磨一番,不想与娘家翻脸,免得日后没有依靠。 可她不一样,楚霁风之所以高看她一眼,是因为她有一身医术,哪有苏家什么事。 “父亲这话倒是可笑,你敬我一丈,我定会回你一尺。可你今日让四妹妹用来石头嫁妆,不就是先跟我撕破脸吗?”苏尹月说道,眼里泛着冷光。 苏剑锦忍着脾气:“你先让世子把赤龙卫离开苏府,我定会将你该得的嫁妆送到凌王府!你是我苏剑锦的女儿,我以后自不会亏待了你!” 苏尹月脚步一停,直视着他:“世子今日必定会帮我拿回嫁妆,我用得着为了你得罪世子吗?” 苏剑锦见她油盐不进,气得拂袖:“你依仗他,得意不了多久!” “那世子不看重我的时候,你还不是会再舍弃我这个女儿。” 苏剑锦没想到她看得她如此通透,竟是一是对不上话。 苏尹月懒得再听,转身就走。 “落芙与你感情最深,难道你连这个妹妹也不管了吗”苏剑锦怒道。 无奈之下,苏剑锦只能出言威胁。 苏尹月止步回眸,背脊挺如玉竹:“你们倘若再敢动四妹,那就不是十鞭子那么简单了。” 苏剑锦猛然又觉得背后的伤疼得厉害,敢怒不敢言。 看着苏尹月的背影,他气得跺脚。 此时府里的胡总管寻到了他,急声禀报道:“老爷,赤龙卫找到暗室了!” 这在苏剑锦的意料之中,赤龙司个个都是好手,一个暗室难不倒他们。 “楚霁风说的是搜寻夺宝大盗,如果他从兵部侍郎府抬出财物,我看他怎么在皇上面前辩解!”苏剑锦冷哼一声。 不吃敬酒吃罚酒,皇帝早就惮忌楚霁风,只苦于没机会,自己便开个头,让楚霁风再无嚣张的本钱。 胡总管担忧的说道:“可是赤龙卫把那些装着石头的箱子搬回来调换了,老爷告到皇上那儿去,不就是承认我们换掉嫁妆吗?” 苏剑锦狡黠一笑:“我还不至于那么蠢,那里头的嫁妆,和嫁妆单子是有出入的。” 苏尹月回到正堂的时候,楚霁风刚好在下令让赤龙卫撤退。 “办好了?”苏尹月问道,“可对照过嫁妆单子?” 楚霁风满不在乎,“你回去再清点核对吧,今日我累了。” 苏尹月心里觉得不踏实,可他的确是一脸倦容,便点了点头。 因为疲倦,楚霁风也没继续跟苏剑锦说嘴赔偿的事情,一行人带着箱子回府。 来时她是坐着苏落芙的马车,现在凌王府,她只能与楚霁风同坐一车。 他似乎真的劳累极了,靠在软枕上闭目休息。 偶尔咳嗽几声,唇色更白。 “你个没心肝的。”楚霁风抬起眼皮,甚是不满,“没见我难受吗?” 苏尹月摊摊手:“可我没带药箱啊,更何况在马车上也不能施针。” “那你给我揉揉,缓解一下。” 这个倒是不难,苏尹月挪了过去,掀起他的袖子,寻穴按摩。 她想了想,自己以后还得随身带着针灸包和丹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前世坐诊习惯了唠叨,她一边给他按着穴位,一边说道:“你的身体还得好好休养,不能太过奔波,否则以后就算解了毒,也会伤到里子的。” 楚霁风眼眸微垂,情愫难明。 “我待会还有事儿,得出去一趟。” “什么?”苏尹月拧着眉头有点气急败坏,“你怎么喜欢跟我对着干?” 第37章:半路刺杀 楚霁风抬眸,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等这事儿完后,我便能好好休息一阵子,然后全听你的好好调养如何?” 苏尹月见他退让了一步,便没有得寸进尺,点头答应了。 而且她与楚霁风相处的时候,神经是一直紧绷的,恐防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可现下他笑着,温润如玉,她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忽然想起了苏落芙说过的话,如果楚霁风一直是这个温润的样子,不算计自己,又不起杀心,那与他做一辈子夫妻也是挺好的。 毕竟要找一个像他这般高颜值的不容易,还可能普天之下也无人及他呢。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长得真是好看…… 楚霁风抬眸,见她有些痴迷的目光,道:“你一直看我作甚?” 苏尹月想起苏烟凝的下场,赶紧低下了头:“我就看世子几眼而已,不至于要戳瞎我的眼睛吧?” 她刚才在想什么! 楚霁风是什么人,怎能有跟他做一辈子夫妻的想法! 楚霁风笑了出声,竟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那个丑女人能跟你比吗?” 苏尹月怔了怔,第一反应是楚霁风估计是脑袋抽风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的确是,我们是同坐一条船上的,是同一阵线上的战友!以后事无大小,我全听世子的吩咐!” 楚霁风听罢,眸中添了几分清冷,便撤了手。 见他变了脸,苏尹月也提心吊胆的,按摩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他稍稍一动,她竟是往后一退,似乎怕他下毒手。 楚霁风拧眉:“我只是想换个姿势,你怕什么?” 苏尹月缓了口气,犹豫了会儿,才道:“你杀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你怕我对你动手?” 苏尹月干脆挑明:“那晚你问我话时,你就是想杀我。若不是我机智说不知道第三种是什么毒,恐怕我早就死了。” 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她自然得留心,她那点资本对楚霁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楚霁风没想到她观察得这么细微,“那我还不是没有杀你。” 苏尹月撇撇嘴, 成亲那晚他说放过徐青远,一转头还不是把人杀了。 他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会杀。 忽的楚霁风神色一变,猛地伸手拉住她往自己怀里拽。 她没任何准备,小脸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得厉害。 紧接着寒光一闪,竟有一支羽箭从马车窗口穿入,钉在木板上。 要不是楚霁风拉了她一把,她必死无疑! 苏尹月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未缓过气来,又有几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幸好马车的黑木材料特殊,羽箭没那么容易贯穿进来,然而刺客也不是傻子,对准了马车窗口发射! 苏尹月没见过这种阵势,下意识抱住了楚霁风。 他略微失神,就被一支羽箭擦伤了臂膀,鲜血冒出! “你受伤了!”苏尹月看着他的伤口,血液颜色有点奇怪,她当即反应过来,“箭头淬了毒,你不能用内力!” 她用力在裙角撕了一块布,绑住他手臂上的伤口。 街上百姓惊喊,四散开来,乱成了一片,有不少人遭了秧。 常无影拔剑,命令赤龙卫保护马车。 可刺客一早埋伏好,还有内功高手发箭,饶是武功不差的赤龙卫,也接连吃亏,死伤惨重。 有个赤龙卫刚拿出信号弹,就被一箭射死,信号弹也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马车上的苏尹月还不至于慌神,但刺客对准了马车射箭,已经让马匹受惊。 楚霁风从木板上抽出一把长剑,揽着她飞下了马车。 “世子爷!”常无影拼命扫开夺命羽箭,“属下护送你走!” 楚霁风目光阴冷:“躺了几个月,别人都把本世子当死尸了,今日若不战,多少人会笑话。” 苏尹月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忘记那箭头上有毒了?” “这条街都是刺客,不杀一些,我们很难突围出去,我去去就回。”他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替我保管着。” 常无影听见了,暗暗吃惊,更是妒忌的瞪了苏尹月一眼。 那东西在她手里,自己不得不护好她。 楚霁风提剑飞跃上了屋顶,剑花如漫天水雾散开,光影细如牛毛,半招就砍了几个弓箭手。 有一刺客大喊道:“他就是楚霁风,合力杀了他!” 瞬间,十数个刺客拿着各式武器,一拥而上! 楚霁风身影飘逸,在多人之间周旋也没有落于下风。 常无影看见街头还有刺客过来支援,赶紧拉着苏尹月离开。 “我们不管世子了吗?”苏尹月问道。 “还算你有点良心!”常无影说,“世子爷武功盖世,那些刺客一时半会伤不了他,前面就到王府了,我们得回王府找救兵!” 苏尹月虽然担忧楚霁风,可她不敢逞强,随着常无影拼了命往前跑。 后头的刺客眼见就要追赶而上,常无影一人难敌四手,不由得变了脸色。 楚霁风忽然如鬼魅一般出现,替他们殿后,挥出一道剑气威力强盛,登时击退了数个刺客。 可惜,他一发内力,嘴角便溢出血迹。 刺客们见了,心道楚霁风果然病重,?再加上他被射伤了手臂,毒已经开始蔓延,他现下只不过是在死撑着罢了! 又是一拥而上,楚霁风神色淡漠,抬剑之时嗡鸣声起,震得刺客胸口发闷,耳膜刺痛。 寒光扫过,一剑封喉,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刺客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谁知楚霁风一人竟挡住了他们十多人,还是不费力气的模样! 他当真是像从地狱来的阎王! 随着一个个头颅落下,街上血腥味浓重,血流成河。 有些躲在一旁的百姓看见楚霁风杀疯了,直接吓得背过气去。 剩余的两三个刺客惊悚不已,不敢再与楚霁风交锋送人头。 可他却步步逼近:“刚才不是信心满满吗?怎么不敢上了?” 刺客们看了看对方,一致决定赶紧撤退。 人刚刚飞上去屋顶,不知从哪儿射来了几支羽箭,直接送了他们归西。 街尾响起了脚步声,是常无影带着暗卫赶来了。 楚霁风转身回眸,看见苏尹月快步往自己奔来,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觉得今日的太阳真是暖和啊。 第38章:进宫告状 楚霁风一身红袍,已被鲜血染得颜色加深。 苏尹月不知道这些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不禁浑身颤栗,连手都哆嗦起来。 季嬷嬷收到了消息,早已在出云阁准备好了金疮药等物。 等楚霁风一被送回来,就立即用剪刀剪开衣服,将沾血的袍子脱下。 香桃也将药箱提了过来,说道:“世子妃,您别发呆了,快给世子爷处理伤口。” 苏尹月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手足冰凉。 楚霁风经过一番血战,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被褥上繁复的绣花,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伤口虽不少,却没有伤及要害。 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那箭头上有毒,苏尹月先施针封住穴位。 她医治过比这更严重的伤势,那会儿她非常清醒理智,手不曾抖过一下。 可她现在拿着银针,好几次差点刺错了地方。 常无影在旁看着着急,道:“你这个时候抖什么!你要不行就让开,别害了世子爷!” “你嚷嚷什么?”季嬷嬷低声呵斥,“你行你上!” 常无影不敢与季嬷嬷叫嚣,只好闭上了嘴巴。 苏尹月深呼吸一口,神志清晰了不少,看来她是遭遇刺杀,所以才心慌。 缓过来后,她让季嬷嬷帮忙处理伤口,她则开始排毒。 所幸楚霁风中了鸩髓和七重蛊毒多年,体质早已发生了变化,所以箭头那些毒是被排斥在心脉外边,根本流不过去。 还真是命大。 只是楚霁风连日劳累,又过度损耗内力,呈现出了油尽灯枯的脉象。 不过他的脉象时常多变,先前太医诊断他活不过三月,还不是醒了过来。 苏尹月将他身上的毒血排出后,开始接手季嬷嬷的活儿。 有些深一点的伤口,她用羊肠线缝针,动作麻利。 他身上还有不少旧疤,看来以前没少受伤,难怪季嬷嬷如此驾轻就熟,将热水药物等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切完后,苏尹月已经累得浑身是汗。 “世子妃,老奴扶您到罗汉床歇息一下吧。”季嬷嬷伸手扶她,有些担忧。 苏尹月才多大,经历这么一场刺杀,没吓坏已经很好了。 她无力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季嬷嬷扶了她过去,她一沾床,眼皮就沉得很,低声说道:“嬷嬷,从苏府拿回来的箱子,你帮我核对后记录在册,再放入库房吧。” 也不知道今日遇袭是不是跟这些银子有关,她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连累了楚霁风。 要真是苏剑锦所为,她以后就跟他死磕到底! “老奴知道了,世子妃放心歇息吧。”季嬷嬷说道。 常无影早就命人将箱子搬回了出云阁,上面还沾着血。 香桃和香喜将血迹擦了干净,才将箱子打开。 金簪、玛瑙镯子、翡翠手串整整装了两大箱子,都是佳品。还有两个箱子装了黄金白银,再有一个小巧的箱子是装了银票和地契之类的东西。 苏尹月早就往官府拿到了殷氏的嫁妆单子,季嬷嬷便先核对一下殷氏嫁妆中的铺子产业。 谁知一对就出了事儿,那些地契的店铺庄子,没一个是殷氏带过来的! 此时香桃也说:“金银的数目不对,还有首饰……单子上可没什么金镶玛瑙手串,是不是拿错了?” 季嬷嬷脸色惊变,自己去看了看,果然如香桃说的一样。 “常侍卫,你们没对单子吗?怎么拿错了?”季嬷嬷急声问道。 “世子爷说不用对单子了,直接搬回来就是。”常无影说道,“反正都是苏家的东西,还不是一样能拿来当嫁妆。” 季嬷嬷气得不轻:“那怎么一样,苏家将世子妃的嫁妆单子送去官府了,是有据可依的,现在搬错了嫁妆,只怕苏大人会反咬一口!” 常无影一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倘若他们拿回了单子上的嫁妆,有根有据,不怕苏剑锦告到启武帝那儿去。 但单子上没这些金银首饰,苏剑锦就一定会说楚霁风以权谋私,带人强入苏府偷窃!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苏剑锦是有了两手准备,引君入瓮呢! 季嬷嬷拿不定主意,来回踱步:“世子爷现在受伤昏迷,世子妃也劳累不堪,这该如何是好?” 她是不打算指望常无影有什么好主意了,又说:“常侍卫,不如你将这些东西送回去苏府?” 常无影挑眉:“拿都拿了,岂有送回去之理!” 他此时反而淡定了下来,吩咐季嬷嬷将东西分类好,搬进库房就行。 香桃和香喜面面相觑,都不敢动。 她们都知道常无影没什么脑子,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没想到此时苏尹月从正屋里出来,她倦容稍缓,说道:“常无影说得对,我们将东西送回去,就是在自打嘴巴,搬入库房存放即可。” “可是……”季嬷嬷生怕自家主子惹祸上身。 “无碍。”苏尹月握紧了手里的小册子,轻哼了一声,“这时候苏剑锦应该进宫告状去了,来不及了。” 正如苏尹月所说,苏剑锦连官服都没有换上就进了宫,为了多状告楚霁风一条罪名,把杨氏也带上了。 夫妇两到了启龙殿,刚看见启武帝,便跪了下来。 苏剑锦大声状告:“皇上,凌世子带着赤龙卫闯进苏府,以搜查夺宝大盗为由,抢走了微臣府中的金银和地契,不仅如此,内人和小女还被他所伤,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话音刚落,杨氏就便跟着嚎嚎大哭,特意用受伤的手拿着帕子擦拭眼泪。 启武帝正看着密函。 哭声扰人,他蹙着眉头,耐着性子把密函看完了。 “皇上……”苏剑锦见启武帝没理会自己的控诉,不由得有点慌。 “吵什么吵!”启武帝终于抬眸,瞪着他们夫妇。 苏剑锦心里打鼓,情况似乎不大妙。 他有此妙计,实际是宫里有人点拨了他,说这是圣上的意思,目的是为了将楚霁风拉下马。 杨氏偷看了苏剑锦一眼,用眼神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剑锦哪里想得明白,可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了。 “皇上,凌世子欺人太甚啊!”苏剑锦再次喊道,声音愤慨,“求皇上主持公道!” 第39章:各人心思 启武帝发出冷笑。 苏剑锦心惊不已,出了一背的冷汗。 “你府中有南梁的细作,霁风才带人去搜查捉拿,朕还没审你是不是通敌卖国,你竟然在这儿喊冤枉了?!”启武帝一掌拍在木案上,双目满是怒意。 苏剑锦瞪大眼睛,赶紧说道:“细作?微臣的确是冤枉啊!搞不好……搞不好这是凌世子栽赃陷害!” 杨氏忙的点头附和:“苏家对皇上、对大启忠心耿耿!求皇上明鉴,莫要被小人蒙骗了呀!” 启武帝哼了一声:“把人押上来。” 安公公大声传了一遍话。 随后,就有禁卫军拖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上殿。 男子已经被严刑逼供过,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已经是奄奄一息。 禁卫军将男子的凌乱头发拨开,苏剑锦立即认出是谁。 他悚然一惊,这不就是苏府的胡总管嘛,可是跟了他十多年了呀! “怎么……怎么是胡总管?”杨氏哆哆嗦嗦。 苏剑锦也在剧烈思考着,楚霁风一行人把暗室的箱子抬走后,他被怒气遮了眼睛,并没发现楚霁风走后,胡总管也不见了人影。 这才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时辰,胡总管就受了这么多刑罚,赤龙司办事果然是快。 “苏剑锦,你可知道上一年大启那场仗为何会输给南梁?就是因为你府中藏着一个南梁细作!”启武帝怒吼,“此人是南梁细作的头儿,他在你府上潜伏多年,你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随后,启武帝扔出胡总管还没来得及烧毁的信笺,让苏剑锦看个清楚。 苏剑锦双手颤抖着,草草扫过一遍。 胡总管收集信息回南梁,与平时的字迹不大一样,但他跟随了苏剑锦多年,苏剑锦怎会认不出来。 他瞬间明白,楚霁风搬嫁妆是假,抓南梁细作才是真啊! 苏剑锦俯首:“皇上,微臣该死!可微臣并不知情啊!” 启武帝说道:“朕若不是看在你毫不知情,还会让你在这儿说嘴吗?!” 这会儿,羽林卫统领快步进来,神色匆匆。 “参见皇上!”赵昌德跪下行礼,“卑职刚刚收到消息,凌世子及凌世子妃在回府的路上遇袭!” “什么?!”启武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是紧张,“那细作名册有没有被抢走?!” 一直瘫在地上的胡总管呼吸一滞,想知道结果如何。 赵统领说道:“二十多个刺客皆被凌世子斩杀,名册应该没有被抢。” 胡总管听了,喘不上气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启武帝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有了盘算。 那是南梁的细作名册,不用多想,刺杀肯定是南梁人做的。 不得不说楚霁风虽然脾气大了点,但能耐非凡,若换了旁人,肯定已经死在南梁人剑下。 经此一次,启武帝对楚霁风暂缓了铲除的心思。 有利用价值的人,他自然要留着。 所以启武帝又装模作样的问道:“霁风没事儿吧?” “凌世子已经被送回凌王府,听说伤势严重。” 启武帝点点头:“小安子,既然霁风重伤,你和赵统领带着太医去一趟。” “赵统领。”启武帝又是开口,“如今霁风重伤,肯定无法安排清扫南梁细作一事,你拿回名册,立即带人捉拿!” 赵昌德拱手:“卑职遵命。” 两人领命退下。 苏剑锦和杨氏还跪在地上。 他前后一想,就知道启武帝刚才为何没有问罪楚霁风。 南梁以前只是个小国,近些年来越发强大,成为大启的心腹大患,边境经常起战事。 为了收集消息,南梁派出了不少细作潜伏在大启,启武帝尤为痛恨,一直想要把南梁细作都揪出来。 可楚霁风将证据和头目送进了宫,唯独留下了名册,可见其用心。 启武帝若在这个时候降罪,楚霁风肯定不会交出名册。 “苏剑锦,你刚才告什么来着?”启武帝记性似乎不大好。 “微臣……”苏剑锦顿了顿,“微臣是来请罪的,并不是来告什么状。” 杨氏不知道朝政上的事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苏剑锦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只好把话吞回去。 “你府中出了这种事儿,得革职查办!”启武帝说道。 “皇上,微臣是清清白白的!绝无叛逆之心!”苏剑锦赶紧磕头。 启武帝坐了下来,盯了他半响,忽然问道:“先前苏尹月在朕面前哭诉,说你没给她备嫁妆,朕也传口谕了,你可将她的嫁妆补上了?” 苏剑锦一个激灵,很快明白启武帝的意思。 楚霁风向来心思多,又不肯吃亏,苏剑锦用石头当做嫁妆送过去,他肯定记恨着,大有可能不肯交出名册。 “微臣已经送去了一部分,明日……明日再送去剩余的。”苏剑锦想推搪过去。 他用来做局的金银财宝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如今被楚霁风吞了,他没法告状就罢了,若还要让他补上原有的嫁妆,自己还不如不活了! 谁知道启武帝铁了心,下令道:“拖了那么多天,还要拖到明天?赶紧出宫把嫁妆送过去!” 苏剑锦欲哭无泪,这次他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楚霁风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府。 听雪堂内。 “太好了!”凌王妃因为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着,“听说他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真是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母妃,那他此次能死吗?”楚静娴压低了声音。 有前车之鉴,她不敢太大声说这些话。 凌王妃抿了口茶,慢声说道:“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等会儿过去看看,好好看看他还能不能活。” 继子受了伤,危在旦夕,她作为嫡母前去探望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来季嬷嬷不会赶人。 楚静娴点点头,又双手合一,喃喃念叨:“佛祖……菩萨,你们可不要显灵,让那个短命鬼快快死了才好。” 凌王妃只觉得楚静娴沉不住气。 但她心里何尝不是有同样的盼望。 “母妃,那个短命鬼一死,我们就能收拾苏尹月了!”说这话的时候,楚静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凌王妃冷笑道:“就算楚霁风活了下来,我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收拾苏尹月!” 第40章:统领要搜屋 话虽如此,凌王妃还得立即赶去出云阁,听说罗氏和沈氏都跑过去来了,她自然不能落后。 此时已是傍晚,母女两人赶到之时,正看见醉醺醺的凌王被人搀扶着回来。 凌王妃早已习以为常,天塌了都阻碍不了他喝酒呢。 罗氏赶紧过去扶着:“快,给王爷煮一碗醒酒汤来。” 大着肚子的沈氏在旁边指点江山:“洗一条热毛巾来,给王爷敷敷。” 出云阁里只有三个奴仆,还得照看着楚霁风,哪里忙得过来。 季嬷嬷冷冷说道:“既要冲茶,又要煮醒酒汤,还要什么热毛巾,那老奴是不用管自家主子了?” 罗氏和沈氏对视了一眼,自然不敢做声。 凌王妃笑了笑:“季嬷嬷,你这儿不够人手早说啊,本王妃立即调派几个丫头过来,那你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季嬷嬷说道:“多谢王妃好意了,若两位姨娘的要求少一些,那肯定忙得过来。王爷醉了酒,不如先扶着人回去吧。还有沈姨娘,你大着肚子,见不得血腥,留在这儿没用。” 直接开口赶人,也就季嬷嬷敢。 凌王妃扫了一眼:“不急,我们关心风儿的伤,还未知道他是否平安,哪能离开?听说是尹月给风儿治疗伤口,那嬷嬷就叫她出来回话吧?” 季嬷嬷心中恼火。 她家世子妃刚忙完,好不容易得空歇一下,才没空来应付他们。 “世子未脱险,世子妃自然不能走开,王爷和王妃既然想知道世子的情况如何,就不如在这儿等等吧。” 季嬷嬷见赶不走人,干脆把他们晾在这儿。 楚静娴一怒,喊住了季嬷嬷:“苏……大嫂嫂出来回话,不是还有别的奴婢照看着吗?我瞧她就是目无尊长,借口推脱!” 季嬷嬷正想回话,便有奴才匆匆跑了进来:“王爷,王妃,宫……宫里来人了!” 凌王本来还是混混沌沌的,听到通报,瞬间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快!快扶本王出去!” 凌王妃扶着凌王,一众人刚出去,就看见安公公和赵昌德进了正屋,压根没想见凌王这个王府主子。 顿时,凌王面如菜色。 季嬷嬷已然快步走回去正屋。 “王爷,我们也进去看看吧。”凌王妃想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王点点头,顾不上自己那点面子。 正屋虽分了前厅后室,面积不小,但一窝蜂涌入了这么多人,就显得有点拥挤。 苏尹月半躺在罗汉床上,还迷迷糊糊着,隔着纱帘看见外头黑压压的一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见过世子妃。”安公公在外边看见帘子后的人影,声音恭敬,“皇上知道世子爷遇袭,特意赐了上好的愈伤膏和灵芝人参等物,还让太医过来给世子爷看看伤势呢。” 苏尹月顿了顿,才知道来人是谁。 眼神示意,香桃将帘子挂起。 苏尹月便出来谢恩,让季嬷嬷接过了赏赐。 “我已经给世子处理过伤口了,不必再看,免得扰了世子。” 安公公又说:“那就让太医把把脉,好回了皇上吧?” 皇帝就是想知道楚霁风伤势如何,死了没有,所以苏尹月并没拒绝。 太医进去内室诊脉。 苏尹月闻到了一股酒味,看了看,才发现边上还有凌王等人。 她拧着眉头说道:“父王一身酒气,怎么不回去醒醒酒?世子伤势重,熏不得酒气。” 楚霁风有洁癖,屋子里常年熏着香。 现在凌王的酒气都把屋子熏臭了,楚霁风醒来肯定会不高兴,苏尹月这话虽冲,却是在救凌王。 可凌王哪里想到这些,她一个儿媳,竟在外人面前下他的面子! “这不是隔着的吗?你哪能那么多费话!”凌王冷哼道。 赵昌德无意掺和凌王府里的事儿,他只担心名册的下落。 他插嘴说道:“太医,世子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已经诊过脉,答道:“世子脉象呈油尽灯枯之状,身上外伤不少,不好说啊……” 还有可能一下子就嗝屁了呢。 真是奇怪,他以前给楚霁风诊脉,断言他活不过三月,哪曾想苏尹月嫁进来冲一下喜,人就醒了。 赵昌德看向常无影:“皇上要看名册,还请常侍卫拿出来,好让本统领进宫复命。” 常无影把球踢开:“世子爷可没有将名册交给我啊。” 他知道在哪儿,就想看看苏尹月如何选择。 赵昌德眼眸深了几分,道:“此物重要,也不知道世子何时才能醒过来,那只能搜一下了。” 还未下令,就苏尹月就变了脸色:“这是世子的地方,哪轮到你们来搜,要是世子伤势加重,是不是你赔命?!” 她气势凛然,丝毫不弱于赵昌德。 赵昌德身形魁梧,面带戾气,一发怒,模样便可怕得很:“这是皇命,世子妃也阻挠?!” 苏尹月堵在那儿并不让路:“我不是违逆皇命,而是想让大统领等等,世子醒来后,不就能知道名册在哪儿了吗?” 安公公也是着急,劝道:“世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呢,世子妃,咱家动作放轻一点,不会吵到世子的。” “不行,世子不喜欢别人翻他的东西,他醒来后我该如何交代?”苏尹月油盐不进。 赵昌德冷笑,故意说道:“凌王都没发话,世子妃就越规矩挡在前面了,也不知道凌王府究竟是谁做主。” 这一句话成功激怒了凌王。 “放肆!王府里头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凌王嘴里骂着,快步上前要打苏尹月。 他本就生怒,又醉了酒,力气颇大。 苏尹月这一天奔波劳累,又受了惊,来不及反应。 此时,有一道人影一闪,竟是常无影把凌王的手捏住:“王爷,你过分了呀。” 凌王面色僵硬。 凌王妃那些女人心里皆是鄙夷,儿子压着爹就罢了,连儿子的侍卫都不将凌王这个爹放在眼里,还真是造孽。 安公公是人精,知道有常无影在这儿,根本没法搜屋。 而且楚霁风身上裹着纱布,衣裳早就不知哪儿去了,名册不可能还留在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苏尹月早已发现了名册,只是不拿出来而已。 第41章:渣爹的操作 故而,安公公低声对赵昌德说:“大统领,不好强搜啊,世子最记仇了。” 赵昌德其实也怕了楚霁风这小子,他们曾经切磋过,自己不到十招就落败了,简直是一大人生污点。 可皇命在身,他难道就此作罢? 而且如果不赶紧拿着名册抓人,南梁细作可能会收到了消息,到时候再想抓拿就晚了。 双方正僵持不下,没想到院子外又来了人。 “放下放下!”外边传来了苏剑锦的声音,“都给我放稳当了,若是坏了,你们都赔不起!” 苏尹月眉毛一挑,人果然来了。 她率先出去,凌王等人奇怪着苏剑锦怎么来了,自然也跟着出去。 此时苏剑锦已经指挥完了,又是好几个大箱子堆在了庭院。 苏尹月心里有气,当着众人也不给苏剑锦行礼,冷冷问道:“父亲怎么来了?” 苏剑锦是恨得牙痒痒,但他一看到赵昌德面色不对,就知道赵昌德和安公公碰了壁,要不到名册。 他不得不服了启武帝,只好缓声说道:“为父这不是给你送嫁妆来了嘛!” 苏剑锦便转过身吆喝着小厮把箱子打开,又说:“你清点清点,若是有什么数目不对,为父定给你补上。” 讨好之意,非常明显。 众人伸长了脖子一看,金银首饰,一样不缺。 这嫁妆丰厚,已经是官家嫡女的规格,可苏尹月只是庶女啊。 罗氏和沈氏出身都不好,看见这些嫁妆,自然是眼睛都瞪直了,都恨自己没有好出身。 楚静娴也是妒忌,讽刺道:“苏大人,大嫂嫂只是你家的庶女啊,怎么配得上如此丰厚的嫁妆??” 她父王就是个草包,王府开销还要自己母妃帮衬着,根本不可能给她准备这么多嫁妆。 苏尹月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剑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回击:“尹月怎么配不上呢?我家一个庶女都能有这般排面了,那三小姐出嫁的时候,应该不会比这差吧?” 楚静娴只是逞逞嘴舌之快,里头虚得很,不知道怎么回嘴。 苏尹月笑了出声,苏剑锦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她接着说道:“三小姐,不如你来帮我对一下单子,以后你出嫁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置办嫁妆了。” 苏剑锦看见楚静娴气得不轻,心情稍稍畅快了许多,就赶紧催促着苏尹月:“尹月,你快来清点一下吧,免得耽误了安公公他们的正事。” 苏尹月不好得寸进尺,免得把苏剑锦逼急了。 季嬷嬷帮忙清点了一下,果然是样样齐全,就连她亲娘的嫁妆也在其中,没什么缺漏。 这时候,苏尹月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我忽然想起来了,刚才替世子处理伤口的时候见到一本小册子,应该就是大统领想要的,我这就拿出来交给大统领。” 赵昌德被戏耍了一顿,很是不悦:“真是狗仗人势!” 安公公低声说:“明明就是苏剑锦不好,规规矩矩送嫁妆不就好了,还想摆凌世子一道,这次他能保住性命和官职,算是他走运了。” 赵昌德也知道点内情,不由得点点头。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得罪楚霁风,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尹月再从正屋出来之时,手里已经拿了一本小册子。 赵昌德赶着去抓人,拿着名册二话不说就走了。 苏剑锦见事儿办妥,重重的松了口气,苏家的荣耀和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还算苏尹月有点良心。 可他看了看那些金灿灿的珠宝,心里就直淌血。 此时已然是夜幕降临,苏尹月疲乏不堪,送走了凌王等人后,竟然看见苏剑锦在小厅里坐着,赖着不肯走。 “天都黑了,你还不走?”苏尹月蹙眉问道。 没了外人,她连一声父亲都不想喊。 苏剑锦喝了口茶,冷幽幽的说道:“给你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一口茶都不给我喝,这算什么道理?” “那你慢慢喝。” “诶!你别走!”苏剑锦见她想走,急忙喊住了她,“此次我将你的嫁妆,殷氏的遗产都送了来,半点不少。那世子从苏府搬走的,我得拿回去。” 闻言,苏尹月回头笑了一声,并不承认:“世子从苏府搬了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剑锦双目欲要喷火,怒道:“你装什么糊涂!就是今日的事儿!我念着父女之情,不想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你怎么还如此不识好歹!” 苏尹月压根不信。 她虽然没打听过消息,但她也不是傻子。 苏剑锦肯定是进宫告过状了,不然哪能乖乖的将她的嫁妆送来。 “你不是闹过了吗?”苏尹月问道。 苏剑锦一噎,又改了策略:“你……你可知道这些金银已经是苏家大半的家底?你全部独吞了,那你的姐姐妹妹该如何?你的哥哥又该如何?!” “嫁妆和姨娘的遗产都是我的,但先前从苏府搬出来的,那是世子要吞了你的。”苏尹月说道,“你找我说没用,你得找世子说。” 被她连续怼了几句,苏剑锦胸口的气血翻腾得厉害,双眼也有些发黑。 他靠着椅背,指着苏尹月,喘着气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个……孽障!你今日若不归还那些东西,我就将陈氏送去尼姑庵里!” 苏尹月面色沉了沉。 京中的大户人家会将犯了事的内眷送到尼姑庵里,那地方的姑子是动辄打骂,那些内眷去到那里身上是没有一块好皮,不用两三年,就会死在里头。 陈姨娘是苏剑锦的妾室,自然有权处置她。 苏尹月没想到他会这般心狠,不由得对他又增添了一份憎恨。 苏剑锦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勾嘴笑了起来:“你可得想清楚啊,今日是陈氏,明日搞不好就是你四妹了。”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在,苏尹月听了这话,心又狠狠揪痛了一下。 她抿抿嘴唇,只能说道:“那毕竟是世子搬回来的,我若是私下做主,世子不会饶我。等世子醒来,我会让世子把那些金银送回去。” 苏剑锦哪里肯,道:“不行,我今晚就得要!” 第42章:同床共眠 苏剑锦见她受了威胁,心里得意,岂会给苏尹月半点退路。 “你拿陈姨娘来威胁我也没用,我擅自做主,恐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苏尹月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若是世子不肯,我拿自己姨娘的遗产补给你,行了吧?” 苏剑锦想了想,今晚他若是从出云阁搬东西回去,楚霁风肯定也会记恨在心。 南梁细作的头目潜伏在苏府,启武帝还未降罪,但不代表自己和苏家就平安无事了。 若楚霁风做了点手段,自己也是吃了不兜着走。苏剑锦想到这儿,还是怂了怂,不想在楚霁风的地盘上撕破脸。 反正陈氏和苏落芙都是苏家人,命握在自己手里,不怕苏尹月耍什么花招! 苏剑锦面色一变,虚伪的笑了笑:“这是哪儿的话,为父肯定给你一点时间,世子爷三日之内肯定会醒了吧?” 苏尹月沉着脸色点了点头。 苏剑锦听到这话,便高高兴兴的离去。 饭菜已经做好,苏尹月今日虽是累极了,但她想着陈氏母女的事儿,只是草草吃了几口。 季嬷嬷不好再说什么让她烦心,反而是烧了热水,让她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之前苏尹月浸泡了好些天的药浴,如今季嬷嬷总算把药浴换了,添上玫瑰精油。 等她沐浴完回去,看见香桃正端着一碗小米粥往正屋走去,她有些欣喜快步过去:“世子醒了吗?” 香桃说道:“是的,世子刚醒不久,幸好您刚才吩咐了季嬷嬷煮好小米粥呢,您真是关心世子爷。” 苏尹月其实是惦记着陈氏母女的事儿,所以才如此细心的讨好楚霁风。 “我送进去就行了,你去忙别的吧。”苏尹月端起了小米粥,往里走去。 床榻上的那个人早已半坐起来,听见脚步声,侧头一看。 她似乎刚刚沐浴过,鬓间的发丝还有几分湿润,脸颊被热水熏的红晕还未褪去,看起来白里透红,异常好看。 楚霁风眼眸深了几分,她嫁过来还没满月,已经在出云阁养得不错了。 特别是她一靠近,就有一股淡淡的玫瑰味袭来,令他忍不住想与她靠近些。 可苏尹月看见他满脸苍白,竟还坐着看什么密函,她皱着眉头:“你刚刚醒来,怎么不躺着?是不想要命了?” 对病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的怒声训斥。 楚霁风将密函放在一边,并没发怒,反而解释道:“我只是在等吃的,才顺道看了看。” 苏尹月神色缓了缓,想要将小米粥递给他。 可他双手没抬起,双眸还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傻子。 “我喂世子吃粥吧。”苏尹月暗骂自己不够细心,如此还怎么求楚霁风办事。 楚霁风淡淡的嗯了一声。 等小米粥吃了一半,苏尹月才开口:“世子,你从苏府搬走的金银地契,苏剑锦想要回去。” 楚霁风又吃了一口粥,脾气甚好:“你怎么想?” 苏尹月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听自己的意见。 难道是楚霁风良心发现,感谢她给自己处理伤口? 楚霁风见她失了神,干脆自己端过了小米粥,几口就把剩余的小米粥吃完了,又说:“就这么一件小事,你还用得着如此为难?” 苏尹月抿抿嘴唇,说了自己的心里话:“此次是苏剑锦自作孽,我当然不想将那些东西归还,可他拿陈姨娘和四妹来威胁我,她们到底是苏家人,苏剑锦硬要处置她们,我也无计可施,似乎只能受威胁。” 楚霁风眼睛如同一潭寒水,漠然清冷:“你有软肋,是办不成大事的。又不是你亲生母亲,你何至于因她们处处受掣肘。” 苏尹月拧着眉头,反驳道:“我姨娘当年生产弟弟难产而死,是陈姨娘和四妹一直照顾我,我倘若不管她们,那我与苏剑锦有什么区别?甚至于,我还比不过苏剑锦!至少他对杨氏她们还是上心的!而且,做人怎会没有软肋?若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在意的事和物,那他与冷血魔鬼有什么区别?” 楚霁风幽幽说道:“听起来,你倒是个重情之人,那我对你好,你也会记在心上?” 苏尹月心里嘀咕着,也没见你对我多好,连我的嫁妆都想要一份呢。 但她脸上却是堆着笑,说道:“那是自然,今日遇袭,世子不还是护着我?我记着世子的恩情,以后给世子诊病,什么施针丹药都不收钱了。” 楚霁风听了这话,眉眼顿时弯弯的:“想不到你还有心肝啊。” 苏尹月去倒了一杯水给他涑口,说道:“那是,只不过世子爷刚才说的也没错,此次我若是向苏剑锦妥协,他就会变本加厉的来威胁我。” 所以,她犯了难。 楚霁风接过杯子,不经意碰触到了她的手指,他目光凝了凝。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抓挠他的心肝,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稳了稳心神,才道:“那就不给他,我来安排此事,保证陈氏母女平安无事,苏剑锦日后也不敢拿她们来要挟你。” 喝了一口水,感觉水里像是加了蜜糖。 苏尹月笑得甜甜的:“多谢世子。” 楚霁风将杯子放置一旁,忽的朝着她招招手:“你上来。” 苏尹月怔住,没有动。 他叹息:“我身上有伤,无法沐浴,只觉得有一股臭味呢,你用了玫瑰精油泡澡,过来熏一熏,我才好入睡。” 苏尹月倒是不怀疑这个。 楚霁风有严重洁癖,每日都得洗一次澡,在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极为爱干净了。 她看向了熏香炉,道:“不如我将熏炉挪过去?” 楚霁风瞬间沉下脸:“熏炉有烟火味,靠近了熏很是呛鼻。” 苏尹月犯了难,她刚刚有求于他,不好拒绝,便是挪上了床。 她帮着楚霁风躺好,自己才靠在软枕上,说道:“世子快点睡吧,若是伤口疼,我就给世子调配点麻沸散止疼。” “你在旁边就好。” 楚霁风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苏尹月半靠着软枕,两人没靠近,也说不上暧昧,自己更像是个守夜的。 只是她看了眼楚霁风的俊颜,不由得想起成亲那晚…… 第43章:始终要和离 瞬间,她的一张小脸红得厉害,晃了晃头,赶紧将脑子里的黄色东西驱散。 等楚霁风深睡后,她还得回去自己的屋子睡觉。 谁知道一静心,苏尹月眼皮就重得厉害,没等楚霁风呼吸均匀,自己就先睡着了。 楚霁风睁开眼眸,看见她的脑袋歪在了一边,还吧唧着嘴,毫无睡相。 他不好挪动她,免得把她弄醒了。 可在睡梦中的苏尹月没过多久,自己就挪了身子,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她身上还有残余的玫瑰香味,萦绕在楚霁风的鼻尖,他侧过身子,给她掖了掖被角。 楚霁风手指一弹,便将桌上的蜡烛弄熄灭了。 屋子陷入了黑夜中,?苏尹月也睡得更沉,翻了个身子,还把腿搭在他的身上。 如此睡了一夜。 早上她是被季嬷嬷喊醒的。 “世子妃,您快醒醒,等会儿世子的伤口得裂开了。” 苏尹月迷迷糊糊,她昨日劳累,恨不得能多赖床一会儿。 可耳边却传来了楚霁风的声音:“嬷嬷,罢了,让她多睡会吧。” 声音很近。 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缠着纱布,精装无比…… 不就是楚霁风嘛! 苏尹月怔了怔,一下子没了睡意。 她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手脚都架在楚霁风身上! 她倒抽一口冷气,急忙爬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太大,险些往后摔去。 楚霁风眼明手快,拽住了她:“你梦见鬼了?” 苏尹月的小脸吓得苍白,自己拿着楚霁风当抱枕睡了一夜,可不是梦见鬼了嘛。 她懊恼不已,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世子,对不住……”苏尹月赶紧认错,“我昨晚是想等你睡着之后回去的,?没想到自己扛不住睡着了。” 细细想来,他们成亲有段小日子了,还没同一张床睡过。 楚霁风面色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季嬷嬷一边将帷帐挂起,一边说道:“世子的伤口应该没裂开,您不用愧疚,再说了,你们是夫妻,同床才是正常的。 苏尹月看着季嬷嬷那高兴样子,不好泼她冷水。 幸好他们都穿着衣服,没主铸成什么大错。 “等世子爷身子好了点,你们就快点圆房,再生个小娃娃才好。”季嬷嬷越说越兴奋,“如此,老奴就帮您将东西搬回来,您以后还是住在这正屋里头。”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苏尹月便想与季嬷嬷说个明白。 “嬷嬷。”楚霁风忽然开口,“让人进来伺候洗漱吧。” 季嬷嬷打住了话题,唤了两个丫头进来。 两人洗漱后,苏尹月便给楚霁风的伤口换药。 也是奇怪得很,只过了一晚,他的伤口竟比平常人愈合得要快一些。 苏尹月对这些医学都很感兴趣,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还恨不得要将楚霁风仔仔细细研究一遍。 楚霁风见她入了神,只顾着看着他的伤口,心想着原来她喜欢这种调调。 这会儿,常无影进了屋,禀报道:“世子爷,大殿下答应了中午在千味楼相见之事了。” 楚霁风静静的坐在那儿:“知道了,去准备吧。” 苏尹月的手顿了顿,问道:“你要出去?” “陈氏母女到底是苏家人,我不好插手,这事儿得大殿下来办。”楚霁风淡声说着,“我这只是点皮肉伤,出一次门也不大要紧。” 苏尹月拧着眉头:“你昨日明明就是失血过多,真气耗损,哪里是不要紧!你先歇两日再出门吧,要不然,让大殿下上门也是可以的呀。” 楚霁风耐着性子解释道:“大殿下是皇子,不能随便登臣子的门,消息会容易传开,要是让苏剑锦知道了,他可能会猜到一二,我的法子就不奏效了。” 苏尹月念叨着:“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你既是担忧,不妨跟着我一块去。”楚霁风说道。 “如此甚好。”苏尹月见他坚决,便不好再反对。 而且他要办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早些办妥也能心安一些。 扶着楚霁风出了府门,看见跟一辆黑木马车停在府门前。 她奇怪着:“昨日的黑木马车不是毁了吗?” 常无影说道:“世子爷一年免不了要遇刺几次,所以命人制造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以防备用。” 苏尹月撇撇嘴,真是有钱任性。 难怪常无影见自家主子身上有伤也不劝着,原来是见多不怪了。 昨日京城里出现了南梁细作害人,百姓还惊怕着,导致今日上街的百姓也寥寥可数,所以街上非常通畅。 再加上赵昌德带了羽林卫去搜查南梁细作,也将京城翻了个遍,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今天还有人上朝吗?”楚霁风问道。 常无影在驾马车,听得见自家主子的问话。 他有些不悦,苏尹月是外人,他们怎么能说起这些私密事来。 只不过他不敢不回,只能说:“皇上昨晚看了名单就震怒了,好些个重臣府里都埋了南梁细作,更有的是侍妾,吹枕边风最为厉害了,那些大臣自然就革职查办了。宫里传消息来,说今日上朝的人少了一半。” 楚霁风玩弄着腰间的坠子,轻哼一声:“虽是重创,倒也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相争的好时候。” 他看向苏尹月,她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反而是拿着一卷医书看着。 “你可知道皇上为何没有贬斥你父亲吗?”楚霁风问道。 苏尹月抬头,有些不快,她看自己的书,他们说他们的话,干嘛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楚霁风便耐心教她:“你似乎只对医术有兴趣,但你嫁给了我,就得懂得朝局上的事情,免得日后被人算计吃了亏。” “往后我们不都是要和离的吗?”苏尹月脱口而出,“用得着这般麻烦?” 楚霁风好不容易捂暖的心,竟是被她的一句话弄得又冰霜覆盖。 他一双眼睛如寒水般冰冷彻骨,说道:“你若不知道朝局,帮不了我成大事,你觉得我们能和离?到时候我若死了,也必定会拉着你垫背。” 苏尹月打了个冷颤,只好放下书,认真想了想,说道:“难不成苏剑锦也能要挟到皇上了?” “要挟倒是说不上,他秘密替皇上养死士,皇上留着他有用。”楚霁风缓了缓脸色。 第44章:给三公主伴读 死士? 启武帝在皇宫里有羽林卫的保护,又有赤龙司管宫外,帮他暗杀了不少人,怎么还要养死士?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 可苏尹月心里却有了计较,楚霁风这是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信任她才提点一二? 经过医治大殿下的事情,楚霁风在她心里没了可信度,得提防着。 可惜楚霁风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的想法,不然他要气得吐血不可。 很快就到了千味楼。 常无影方才就派人来定了席面,掌柜一看到楚霁风,便是弯弓哈腰,把他们领进了雅间。 雅间颇大,大殿下楚承德早已坐在那儿等候多时。 他穿着普通服饰,一看见楚霁风便迎了上去:“凌世子。” 楚承德毕恭毕敬,差点就给楚霁风行礼了。 苏尹月看在眼里,心想着这两人的身份是不是调换来了? “大殿下。”楚霁风微微颔首,“这是我家娘子。”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介绍自己,当即感觉有些别扭。 楚承德看向她,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说道:“我在宫里养了多日,如今身子见好正想要找世子妃道谢呢,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承德在此,多谢世子妃当日的救命之恩!” 他给足了面子,揖手做礼道谢,他温文儒雅,与启武帝的狠厉倒是很不一样。 苏尹月不敢像楚霁风那般高傲,她赶紧回礼:“是大殿下有福气。” 既然想谢,那就不如给点诊费啊。 楚承德实则只是给楚霁风面子,要不然他怎会给一个小庶女道谢。 随后他见楚霁风赶紧坐下,道:“听闻世子昨日遇刺,受了不小的伤,怎么今日还要出门呢?” 楚霁风直接说明来意:“贵妃娘娘请了太傅给三公主上课,一人读书未免无聊了些,不如让苏四小姐进宫陪读?” 楚承德怔了怔,下意识看了苏尹月一眼。 他生母早逝,先前是养在贵妃娘娘膝下,贵妃无子,所以便将他当亲儿子养着。 他不知道楚霁风打什么主意,可这是楚霁风第一次约见自己,若他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妥,日后还如何拉拢楚霁风? 心思百转之际,他已然答应下来:“的确,三公主经常嚷着无聊呢,只要本殿下与母妃一说,母妃定会答应。” 楚霁风喝了口茶,眼神淡淡的:“那就多谢大殿下了。” 此时掌柜带着小厮亲自来上菜,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谁知楚霁风拿起了筷子,看向了楚承德:“大殿下,我不习惯与别人一同用饭。” 楚承德面色一僵,?他尽力隐藏,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狠厉。 他是别人吗?他可是大启的大殿下! 可楚霁风牵扯了一下嘴角,楚承德顿时就心生惧意,起身说道:“本殿下差点要忘了给母妃请安,先走一步了。” 等人走了,楚霁风才开始动筷。 苏尹月微微蹙眉:“我们这是求人办事,你怎么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大殿下啊?” “你错了,我不是求他。”楚霁风说道,“是让他替我做事。” 好大的口气! “可皇上只有三个皇子,他又是长子,有很大机会继承皇位的,你又何必将关系弄得这般僵。” “他有机会而已,又不是太子,不用这么在乎。”楚霁风给她夹了一块虾球,“上一次你吃不了发物,这次总能吃了吧?” 苏尹月看了眼碗里的虾球,忽然觉他们根本不是来找大殿下议事的,而是特意让她来千味楼吃饭的。 …… 楚承德离开千味楼后,便坐马车进宫。 但临近中午,他肚子饿得很,就在附近寻了一家饭馆填填肚子。 他身为大殿下,别人见了他只会谄媚,偏偏楚霁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侍卫见他面色不对,便说:“凌世子实在过分,开口求殿下做事,却连一顿饭都不请殿下,太目中无人了!” 楚承德也是一肚子气:“罢了,他就不曾给过谁面子。” 侍卫出了个主意:“要么殿下降就不要帮他开口了。” 楚承德听了,立即气得给了侍卫踹了一脚,骂道:“糊涂东西!你这是让本殿下去得罪楚霁风吗?!” 楚霁风掌握赤龙司大权,若是得了他的支持,自己争夺太子之位也会多几分胜算。 他先前遇险,是楚霁风赶去营救,可见楚霁风对他暗暗欣赏。 而且老二那边也一直想要拉拢楚霁风,只是楚霁风为人嚣张狂妄,不曾理会过老二罢了。 侍卫惶恐不已,赶紧跪下求饶:“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替大殿下不值!” “有什么不值,皇祖父还在时,他就得圣宠了,人家凭的是本事。” 楚承德是看楚霁风不顺眼,却无可奈何,因为自己干不掉他,也不敢去惹他。 侍卫不敢再做声。 楚承德再幽幽说道:“就让他再得意一阵子吧,等本殿下登上太子之位后,就没他的用处了。” 只是现在他还得进宫替楚霁风办好了此事,尽力拉拢之。 当日,宫里就派了一位老嬷嬷出宫前往苏家。 那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人。 杨氏还当贵妃娘娘瞧中了她两个女儿,热情接待。 老嬷嬷福了福身,说道:“三公主在太傅院念书,贵妃娘娘便想给三公主寻个伴读,您家的四小姐与三公主年纪相仿,又乖巧听话,定能跟三公主合得来。” 苏剑锦和杨氏皆是一愣,苏烟凝也拧了拧眉头。 可苏烟语却耐不住脾气,问道:“嬷嬷,那我呢?” 老嬷嬷垂眸,不露痕迹的说道:“贵妃娘娘只要一位小姐伴读,人多了可不好。” “那我比四妹要合适多了!”苏烟语赶紧接嘴,“我还是嫡女,才配得上三公主的尊贵身份呢。” 要是能给三公主伴读,就不怕日后没机会攀权贵。 一旁的陈氏和苏落芙有些难堪。 苏剑锦虽觉得三女儿说话刻薄,但他心中是同样想法,便说:“是啊,嬷嬷,这可是给三公主伴读,不能随便,还请嬷嬷在贵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看能不能换个人选。” 老嬷嬷闻言冷笑:“苏大人的三女儿这般模样,若是真给三公主伴读了,恐怕三公主日后就要学坏了。” 第45章:试探渣爹 第45章:试探渣爹 杨氏和苏烟语面色一僵,却不敢反驳了这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 到底是大殿下的养母,苏剑锦哪敢不给面子,便说:“我这个四女儿能入贵妃娘娘的眼,那是苏家和她的荣幸呢。” “还是苏大人明事理。”老嬷嬷说道,“贵妃娘娘吩咐了,四小姐既然要进宫伴读,得学着点规矩,所以老奴得在苏府住下了,如此才好教导四小姐。” 苏剑锦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那怎么能行呢?这是要委屈了嬷嬷呀。” 苏落芙进宫伴读,肯定是不能动的了。 所以苏剑锦就想着还有一个陈氏,可老嬷嬷如今住在了苏府,那他还如何下手? “老奴替贵妃娘娘办事,没什么委屈的。”老嬷嬷说道,“莫非苏大人是觉得老奴低贱,不配住在苏府吗?” 苏剑锦立即否认,只好应了下来。 陈氏和苏落芙谢了恩,老嬷嬷深深看了一眼苏落芙:“倒是个乖巧的孩子。” 众人散了之后,苏剑锦觉得心里不踏实,便立即去了一趟凌王府。 他得趁着苏尹月还不知情的时候,赶紧把那些金银要回来。 谁知道苏尹月见了他,就装起了傻来。 苏剑锦气得脸色涨红:“你……你可是说过,若是世子不愿意归还,就由你贴补上!” 苏尹月正在太阳底下晒着药材,没看苏剑锦一眼:“可有字据证明?” “你是忘记陈氏了吗?”苏剑锦拂袖,“好啊!那我就立即将陈氏送去尼姑庵!” 苏尹月见他还来吓唬自己,便转了身,问道:“父亲,四妹妹如今成了三公主的伴读,还有个宫里的嬷嬷照顾她,父亲还能将她们送去尼姑庵里?” 苏剑锦听罢,心里的疑团就解开了。 他就觉得奇怪,苏落芙根本不出挑,还是个庶女,贵妃娘娘怎么会挑了她呢?原来是楚霁风她们捣的鬼! 他胡子都快翘起来,骂道:“你竟然和世子一起坑娘家的银子!你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你的姐姐妹妹了!若知今日,我当初就该将你掐死,省得你现在来祸害苏家!” “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做这个局,安安分分的将我的嫁妆送过来,岂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苏尹月眼神冰冷,“但我看在陈姨娘和四妹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万两金子,但我得问你几句话。” “一万两金子就想打发了我?!你休想!” 苏尹月干脆转身:“季嬷嬷,送客。” 苏剑锦见状,心里发了慌。 他现在无处告状,又动不了陈氏母女,能拿回一万两金子似乎也不错了。 主要是苏尹月嫁人之后性情大变,他没法掌控。 他上前几步,僵着声音:“慢着!你有话就问!” 苏尹月带了他进去偏厅,问道:“如今世子的病虽然好转,但治病还得要一样药物,不知父亲能不能帮我寻到?” 苏剑锦被坑了一半的家底,心里只思量着银子。 故而她问话出口,苏剑锦就说:“你给多少报酬?” “价格好说。”苏尹月说道。 “啧啧,看来秦烨寻不到这药吧?要不然你岂会一口一个父亲的求我。”苏剑锦捋了捋胡子,便想着要大砍一刀,从楚霁风身上弄回点银子来。 苏尹月顺势点点头:“此药名叫醉人红,父亲能寻到吗?” 苏剑锦想也不想,便立即答应:“我人面广,只要一问就知道有没有,你要多少?出什么价格?” 苏尹月紧盯着他的神色,竟看不出一丝猫腻来。 难道不是苏剑锦下的毒? 她心思百转,但苏剑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说道:“你倒是说啊!” 苏尹月回答道:“一斤,一千两。” 苏剑锦起身甩了甩袍子,道:“好,不过你说一千两无效,我得看别人卖给我出的是什么价格。” 苏尹月点点头,便让季嬷嬷将那一万两金子抬上来。 苏剑锦查看验证仔细了,才命人把金子抬走。 季嬷嬷皱着眉头,道:“依老奴看,就不该给这一万两金子。” “他吃了大亏,若把他逼急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现在我和世子爷也得了不少,给他就给他吧。”苏尹月喝了口茶,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主要她是想试探苏剑锦知不知道醉人红的事情,看着苏剑锦的反应,他似乎真的一无所知。 那到底是谁给她灌毒的? 此人躲在暗处,一次谋害不成,肯定还会来第二次。 正想着,香桃进来禀报道:“世子妃,罗氏和沈氏来了。” 季嬷嬷率先开口:“她们来做什么?” 她们只是王府里的侍妾,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以前是不敢在季嬷嬷面前晃脸的。 苏尹月看见外头太阳正盛,想到沈氏到底是怀着孩子的,不好赶人。 让香桃把人请进来,她们两人一改以前的嘴脸,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意。 沈氏身子重,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季嬷嬷赶紧上了茶,想着幸好苏尹月没有赶人,要是沈氏在半路昏倒了,凌王定要将罪责怪到出云阁的。 沈氏喝了一口茶,温度正好,她解了渴后就说道:“出云阁的茶水果然是全府里最好的,喝一口便解了渴。” 罗氏点点头:“是啊,也多亏世子妃大量,才赏我们一口茶喝呢。” 见两人说着茶的事情,苏尹月想起自己成亲那日也吃过王府的食物,她身上的醉人红不一定是在苏府中的。 她面不改色,淡淡说道:“两位姨娘说笑了,只是世子还在静养,恐怕不能与你们多聊,免得扰到了世子。” 一扯到楚霁风,两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罗氏抿抿嘴,催促道:“沈姐姐,你快说呀。” 沈氏稍稍犹豫,绞着手指头,说道:“妾身听说世子妃医术精湛,连皇上都出言赞赏,所以妾身想请世子妃诊个平安脉。” 苏尹月婉转拒绝:“府里不是有一位梁大夫吗?沈姨娘的这一胎是他照料的,自然是有始有终的好。” 沈氏捂着肚子起身,急声道:“世子妃有所不知,那梁大夫是王妃的人,妾身连日梦魇,胸口发闷,妾身就快临盆了,实在是我们母子被人害了呀!” 第46章:北河村旧识 罗氏揉着帕子,亦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是啊,还请世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替沈姐姐把把脉吧。” 季嬷嬷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沈姨娘对王妃无不恭敬,事事顺从,王妃宽容大量,持家有毒,怎会谋害你们母子呢?沈姨娘这番话如果传到了王妃耳朵里,恐怕王妃会计较呢。” 沈氏不敢与季嬷嬷顶嘴,只能说道:“世子妃,我们同在王府里过日子,若能互相帮衬是最好的,你说是不是?世子妃今日肯帮妾身,妾身定会铭记在心。” 话虽是这么说,可苏尹月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 前世在做医生的时候,她日夜不眠医治好了一个病人,可那个病人没什么感恩之心,为了敲诈她,竟然告上法庭,说她手术操作不当,索要巨额赔偿。 后来她力证清白,打赢了官司,可她也明白过来,面对金钱和一些诱惑,有的人不可能保持善心,他们说翻脸就翻脸。自此以后,她就没再做医生,反而专心在实验室里做医学研究。 罗氏和沈氏是墙头草,苏尹月更不会帮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世子该醒了,我得过去换药了,两位姨娘请便吧。”苏尹月懒得应付,起身离开。 两人心有不悦,却不敢在出云阁里闹腾,只好作罢。 苏尹月回了正屋,正巧楚霁风醒了。 她已经习惯性的拿过了药箱,坐在床沿边上。 楚霁风刚刚睡醒,还有些起床气,摆着一张臭脸。 “出云阁来人了?” 好像还不止一拨人。 苏尹月点点头,双手没停下,把刚才的事儿一说。 楚霁风拧着眉头:“你现在胆子肥了,也敢自作主张了,竟然给了金子。” 苏尹月则说:“我若不是先给苏剑锦一点甜头,怎么能试探他一二。” “怎么说?”楚霁风挑眉。 “我让苏剑锦帮忙寻醉人红,还说要说给报酬,他喜滋滋的一口答应了,似乎不知道醉人红是什么。” 楚霁风侧眸盯着她:“你怎么想起查这件事了?” “我被人灌毒利用了,难道就要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苏尹月撇撇嘴,“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那人能害我一次,也能害我第二次,若不揪出来,我不心安。” 更重要的是,她得替原主报了这仇。 楚霁风同意她这说法,哼了哼:“可苏剑锦是只老狐狸,你就这样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苏尹月摇摇头:“当然不会,可我刚才忽然想起,当日我拜堂后就被送进了出云阁,随后就有一个小丫头送了食物进来,我当时饿得很,三两口就吃个精光了。” 楚霁风目光沉了沉:“那你的意思是,要害我的人是在王府里?” “大有可能。”苏尹月说道,“你人缘不好,哪里都有仇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随后唤了常无影进来,让他去查一下当日是哪个小丫头送来的饭菜。 等苏尹月上完药,常无影便回来了。 “世子爷,当日送饭菜来的丫鬟叫春儿,是在厨房里干活的,可第二天就有人发现她摔下了池塘淹死了。因为只是死了个丫鬟,所以府里人就悄悄地把尸体草草处理了,没有声张。”常无影说道。 对此结果,楚霁风并不意外。 大婚那晚,那人估计是想来瞧瞧自己下的毒是否起作用了,谁知道常无影发现了有刺客,所以徐青远反倒能爬进出云阁,将他惊醒。 真是时也命也。 现在一查,确定了灌毒的人是在王府里,倒是好办多了。 …… 凌王府外有个男子一直在附近徘徊。 男子看上去像个读书人,相貌不扬,衣着也不出挑。 忽然,他看见有个穿着华衣的女子从里走出,丫鬟搀扶着她上马车,他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奔了过去。 “月儿!”男子大喊。 他一身寒酸气,忽然扑到楚静娴跟前,吓得她险些从马凳上摔下来。 “哪来的乞丐!”楚静娴怒道。 男子看清楚了她的脸,一阵失落,赶紧揖手说道:“小生认错了人,还望姑娘恕罪。” 楚静娴哼了一声,正想转身上马车,却想起了他刚才喊着的话。 她回头,换了一副面孔:“公子,你刚才是喊月儿?” 男子犹豫不决。 楚静娴打量着他,再是追问:“莫非你是来寻大嫂嫂的?” 男子忍不住了,赶紧说道:“是的是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帮忙传话?” 楚静娴打量着他,看上去就是个寒酸的,果然是和苏尹月同一路货色。 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怎么能替你传话?” “小生叫广文涛,北河村人。”广文涛神色焦急,“姑娘,我寻月儿真是有急事,还请姑娘帮个小忙吧。” 楚静娴按压住心里的惊喜。 他是北河村人就罢了,还一口一个月儿,楚静娴才不信他和苏尹月没有点男女之情! 既然来了这么个好机会,她就不能放过! “最近我大哥常在家中,就算我传话,怕是见不到大嫂嫂。”楚静娴故意说道。 “我堂堂正正来找月儿,为何就不能见?”广文涛留意到这句话的不妥,变了脸色,“莫非真如旁人所说,月儿嫁的夫君是个活阎王,受尽虐待?!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让月儿回京待嫁!” “哎,可怜了大嫂嫂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楚静娴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我不好得罪家中大哥,却又不忍心不帮大嫂嫂,这样吧,你留个住处,若大嫂嫂出门了,我便派人告知你一声。只是这事儿……你千万不能说漏嘴,免得我被大哥责罚。” 广文涛连忙点点头:“多谢姑娘!” 等人走后,楚静娴用帕子抚了抚衣衫,觉得自己与广文涛靠近谈了一会话,身上都沾染他那一身穷酸气了。 “罢了,回去沐浴。”楚静娴没了心情外出。 丫鬟春梅跟随,问道:“小姐不是和苏尹月不和吗?怎么还要帮她?” “你傻啊?”楚静娴哼了哼,“那个叫广文涛的,一看就是跟苏尹月在北河村生了情的。我这个大哥哥只手遮天,可家中娘子要红杏出墙,他能拦得住吗?” 第47章:洞房恶梦 在楚静娴的认知里,楚霁风这等杀人的阎王是不会得女子喜欢的。 之前皇帝送过一些宫女给楚霁风,没过几天都死于非命了,苏尹月若是个有脑子的,就该知道不能守着楚霁风过一辈子,搞不好哪天楚霁风心情不好就杀了她。 若苏尹月真的红杏出墙了,不仅能收拾了苏尹月,还能让楚霁风成为京城的笑柄! 这么好的事儿,楚静娴自然要促成。 …… 没过几天,楚霁风的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期间他还是不听话的外出过几次,有一次是去找了秦烨。 他拿出一个锦盒,道:“这就是你托工匠打造的环心扣。” 秦家百年根基,养着一些出色的工匠专门为秦家研制各类兵器和暗器。 这环心扣是为一对,金环一套在人的身上,就再也取不下来,而且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坠子扣所寻到,也只有坠子扣才能解开金环。 楚霁风打开看了半响,眼里没有半点眼神波动。 秦烨继续说道:“这一对东西为何被唤作环心扣,乃是因为前朝皇帝喜欢了一个倾城女子,那女子偏偏武功高强,随时可能逃走,他便命工匠研制出这个东西,那女子戴在身上后,无论她逃到哪里,皇帝都紧随而至。” 楚霁风将环心扣放回锦盒内,似乎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这一段故事。 秦烨紧盯着他,继续说着:“那女子根本不爱皇帝,也痛恨皇帝用此来束缚自己,最后选择了自尽,宁死不从。” 楚霁风听到这最后的结果不甚满意,抬眸沁出丝丝冷意:“你今日话可真多。” 他拿了东西就要离开。 秦烨急忙起身,道:“世子,不要伤了人!” 楚霁风心生奇怪,回头盯着秦烨:“你知道本世子是要将此物用在谁身上,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居然能让一向清冷的你开口为她说话。” 秦烨一怔,知道了自己颇为失态。 对啊,楚霁风用在别人身上,他还能质问一两句,偏偏那人是楚霁风的娘子!他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劝说! “世子若是提防她,大可……”秦烨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大可休了她,以绝后患。” 楚霁风冷冷说了句:“难道本世子就不能是对她有情?” 秦烨宛若听到了一句惊悚至极的话,跄踉了一下,他扶住桌子,怔怔的看着楚霁风。 真是旱天打雷,铁树开花了! 道别了秦烨之后,在半路上就有赤龙卫来传消息,说是启武帝要召他进宫。 他回府后,便让季嬷嬷给他收拾点衣衫,他得出京办差事。 季嬷嬷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可这是皇命,哪能说不去。 楚霁风在里屋看不见苏尹月,便知道她肯定是在药屋子里忙活。 果然,在窗户边上一看,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碾碎药材,就连楚霁风走进了屋子,她也一时间没有察觉。 等她忙完了手里的事儿,楚霁风才开口道:“皇上派我去抓拿逃了的南梁细作,我得离京一阵子。” 苏尹月忽然听到了声音,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气调顺了,脸上带着愠色:“不是让你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吗?你硬要出京办事,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 这几日两人朝夕相对,苏尹月是越发的胆子大,敢随便大声对他说话了。 楚霁风拿了启武帝做挡箭牌:“皇命难违,要么你进宫与皇上禀明情况,让他派别人去?” 苏尹月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难自己。 她翻看着药架子,道:“你要是不想去,还能有人逼得了你?你去就去吧,当我这个大夫死了就成,反正我是不能医治你这病了。” 楚霁风淡淡一笑:“这样吧,我便不与你分嫁妆了,?就连先前在苏府搬回来的金银地契,也全都给你。” 苏尹月猛地一惊,侧头看向了楚霁风:“你……你说真的?” 忽然得了一大笔银子,她的舌头都打结了。 楚霁风点头:“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那好那好。”苏尹月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几颗她精心调制的丹药,“其实你体质特殊,能压得住体内毒性,偶尔出京办办事是无妨的。这些丹药能调和你的五脏六腑,你拿着防身。” 她怕他反悔,赶紧将盒子塞到了他手里。 楚霁风却反应极快,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宽大而又冰凉,她神经一麻,愣在那儿呆呆的看着他。 “那我也送你一物。” 不容她开口拒绝,一只金灿灿的小镯子便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低头看着,却不知道额头有什么冰凉东西贴了贴,令她浑身僵住,气也不敢喘一声。 等楚霁风离开许久后,苏尹月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直到金环上的铃铛响了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她脸色苍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 这肯定是假的…… 楚霁风怎么会亲她?! 她抬手看了看玉环,恍恍惚惚,因为此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惊悚,她直接催眠自己这事不可能发生,随后就将此事忘了。 季嬷嬷本来将她的物件搬回了正屋,但她这会儿死活不肯在正屋歇息,硬是搬回了后院的屋子睡。 这一晚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自己就深陷梦境。 先是梦回了那日遇刺,将楚霁风如何护着她的情景重现了一遍。 谁知画面一转,竟是洞房花烛夜,她披着红盖头,忐忑的坐在床上等待郎君。 有一双脚缓步靠近,掀起了红盖头。 苏尹月娇羞的抬起头,眼前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软绵绵的喊着:“世子……” 梦到这儿,苏尹月已然被吓醒,惊叫了一声。 她坐起身来,不住的喘着气。 屋内黑漆漆的,她才想起楚霁风今日已经离京,她是独自睡在后院的屋里。 “怎么会梦见他,还洞房了?”苏尹月拍了拍胸口,“不可不可,我怎么能起这样的心思呢,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第48章:来讨银子 受了惊,她便没法继续睡。 点了蜡烛,借着烛光,她看见的手腕上的金环,那小铃铛在微微晃动。 她摇晃金环的时候,铃铛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奇怪,白天的时候才不是响过吗? 这是楚霁风送的东西,她想要摘下,免得胡思乱想。 可那扣子怎么都掰不开,一番操作下来,她的手腕已然通红。 她凝视了金环半响,也不知道诀窍在哪里,遂决定作罢,既然是楚霁风给她戴上的,等他回来,再让他解开就是了。 …… 楚静娴知道楚霁风不在京中,只觉得是天助她也。 等苏尹月一出门,她便立即派人告知广文涛,好让他半路拦截。 有了春梅的指点,广文涛认住了苏尹月的马车,特意寻了个机会,与马车相撞。 车夫见他一副穷酸书生的打扮,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有几条命?!也敢撞上来?!” 马车上挂着凌字木牌,若是京城人士,早就避之不及。 看来此人是个外来的,所以车夫也懒得与他计较。 谁知广文涛连忙爬起来把马车拦住,喊道:“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不长眼,但我可以赔你银子。” 车夫冷笑,正想说话,后边的车帘子便被掀了起来。 “世子妃,小人立马将他赶走。”车夫怕她怪罪自己,赶紧说道。 苏尹月摇摇头:“不必,我好像认识他。” 是原主认识的人,也是原主的记忆驱动着她有此动作。 看见了广文涛那一张脸,她的心情竟也起了一丝变化。 “月儿妹妹!”广文涛就知道她能认出自己来,脸上尽是温和笑意。 可现在到底是苏尹月霸占了这副身体,她很快就将心头上的欢喜压下,面色淡淡的:“广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的广文涛是北河村人,已经十八岁,还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虽然他屡考不中,但原主当初在北河村受人欺负,他还是帮过几次的,一来二去,原主对他生了点情义,还改口喊他广大哥。 可惜原主胆小,还没道出心中情意,就被苏剑锦接回京中了。 苏尹月此时之所以喊他广大哥,是怕被他瞧出端倪。 “我……”广文涛想要说是来寻她的,话到嘴边就停住了,接着又说,“我阿娘生了重病,我便来京中想给她买点药材……” 苏尹月拧了拧眉头,道:“你没给她请郎中吗?” 广文涛摇摇头:“那些郎中说我阿娘没救,我不信,就来京中寻更好的大夫了。但那些大夫得得要五两银子才会出城看诊,我……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苏尹月并没怀疑,广文涛家中是有几亩地,但他只顾着念书,他家中老母独自一人做农活,又能攒多少银子。 念着他是原主在意的人,她便让香桃拿了一些碎银子,递给他:“你拿着赶紧你阿娘请大夫吧。” 广文涛接过了钱袋子,赶紧道谢。 苏尹月放下了帘子,让车夫继续赶路。 香桃看了她几眼,最终忍不住提醒道:“世子妃,他是外男,如此称呼您,怕是对您的名节不大好。” 若是被世子爷听见了,肯定要拔了他的舌头。 苏尹月也想到了这点,便说:“他是我在北河村的旧识,应该不会再见。” 香桃点点头:“那便好,若不是今日意外撞见,奴婢还以为他是知道了您富贵,特意来要银子的呢。” 苏尹月对广文涛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原主,根本没有广文涛的缺点。 但她是外来的灵魂,又是颜控,对广文涛可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一笑而过。 广文涛掂量着手里的钱袋,转入了巷子,赶紧打开看了看。 他眼睛一亮,整整有三十多两银子! 就算他家连续几年丰收,也没法赚到这么多银子呢! “那人果然没骗我,苏尹月在京城果然富贵了,出手竟这么阔绰。”广文涛心里美滋滋,横着小曲儿回了客栈。 在路上,他已经打定好了主意。 他以前在北河村就诓骗了苏尹月不少银子,现在既知道她得了一大笔嫁妆,怎能不捞个够本? 没过两天,苏尹月外出之时就被人拦了马车。 掀开帘子一看,竟又是那广文涛。 苏尹月轻轻拧眉:“又是你?你怎么还没回北河村去?” 有车夫和丫鬟在,他自然不敢放肆,只说:“月儿妹妹,我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尹月冷了脸色:“广公子应该知道我已经嫁了人,你三番几次如此亲密唤我,是故意毁我名节吗?亏你是个读书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广文涛一怔,他认识了苏尹月三年,还真没见过她这般严词厉色过。 甚至于,他还不敢对上苏尹月的眼睛! 香桃在一旁点拨:“你应该唤我家主子凌世子妃。” 广文涛心中冷哼,原来是真攀上高枝了,怪不得这般嚣张说话。 只是他也觉得奇怪,以前苏尹月跟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怎么现在就冷言冷语的了? 他搓了搓手,说道:“凌世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尹月拒绝道:“我还有事儿,你就在这儿长话短说了吧。” 广文涛见她不给机会,只能顺势说道:“是这样的……我请了大夫回去,可那大夫说我给的那点银子不够,我……我没办法了,只能再来找你。” 香桃率先怒了:“三十两银子还不够吗?你阿娘是得了什么重病,要这么费银子?!” 她现在认定了,此人就是来骗钱的! 苏尹月眸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广公子,我们虽是旧识,却没什么情分,上一次给你的三十多两银子,我已经算是尽心了。” 广文涛听出了她的意思,不由得恼怒起来:“在北河村的时候,我们母子对你多有照顾,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竟如此忘恩负义?!”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个手帕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瞧瞧,这是你当时送给我的!还说我日后若有任何困难,会尽心尽力帮我呢!” 这儿是大街集市,他一吼,就引来了不少目光。 香桃急了,赶紧让他小点声。 苏尹月也是双眼发黑,当初原主为何会看上这个恶心的人?! 第49章:敲诈 其实广文涛也没料到苏尹月会对自己这么无情。 他知道苏尹月嫁了个活阎王,在凌王府还备受欺凌,便打起了别的主意,又软了声音说道:“月儿妹妹,我是记着你的心意,若不是阿娘生病,我也不会如此啊。” 苏尹月憋着一肚子火,但这是在大街上,她怎么也得要点脸面。 像广文涛这种有文化的无赖,还真是不好跟他硬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茶馆,道:“去那儿喝杯茶,我们谈一谈吧。” 广文涛忙的点头。 苏尹月愿意谈,那就代表他有机会。 到了茶馆坐下,苏尹月打发了香桃去买东西。 广文涛已经将手帕贴身藏好,他知道此物是自己的杀手锏,可以来拿捏苏尹月。 广文涛没进过几次城,小茶馆上的糕点,也能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苏尹月对了楚霁风这等绝色有一个月了,看着广文涛满嘴是糕点渣子,不由得犯了恶心。 “月儿妹妹,你怎么不吃?你以前不也是念着京城里的糕点吗?” 广文涛一边吃着一边看她。 此时她没坐在马车上,他看得清楚了许多,不禁晃了晃神。 他以前就觉得苏尹月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但没想到她回京才一个月,皮肤如雪,气质不凡,哪里还有北河村的土味。 苏尹月淡漠的开口:“当初在北河村的时候,你阿娘对我很是照顾,我可以再给你五百两回乡,但我先前送给你的帕子……你得还回来。” 广文涛灌了一口茶,慢声说道:“那不行,这是你送我的帕子,情义可重了!” 苏尹月挑眉,自然知道他是想要坐地起价。 可广文涛却不是这么想,他双眸紧盯着苏尹月:“月儿妹妹,你对我如此,我岂会不明白你的心意呢。” 苏尹月一听,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想了想,才说:“话不可乱说,我已经嫁入了凌王府,那不是你能招惹的。” 果然,广文涛一个平民百姓听到了这话,面色随之僵了僵,生了几分惧意。 他只想要点银子,可不想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苏尹月见他面色有了变化,趁机又说:“所以,你留着那帕子,反而会害了你。” 广文涛听过楚霁风的名号,也是这般认为。 他脸上没有露出多少怯意,捂住胸口那帕子的位置,说道:“五百两不够。” 苏尹月便说:“那就六百两。” 广文涛牵扯了一下嘴角:“多加一百两就想打发了我?我可是听说你刚得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月儿妹妹,你厚道点吧,至少也要一千两吧?” 苏尹月冷冷笑了出声:“一千两?你还真是敢。” 广文涛怔了怔,没想到她性情变化得如此厉害,在北河村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苏尹月那曾拒绝过。 他更加笃定,他只能用帕子威胁她一次,要是不开口多要点,下次就没机会了。 “月儿妹妹,你也说自己嫁入了凌王府了,那是皇亲国戚啊!你还差这一千两吗??再说了,若你夫家知道这了帕子,你怕也是不好过吧?”广文涛低声威胁。 谁知苏尹月听了这话,还笑了起来:“我是不差,可我不想给你。” “你就不怕我拿着帕子到凌王府揭发你?!” “揭发我什么?揭发我以前送过你帕子?”苏尹月满不在乎,“我与你从未逾越,我怕你有嘴去告我的状,没命回去给你阿娘送终。” “你竟敢诅咒我阿娘!”广文涛瞪着苏尹月发了怒。 苏尹月面露无辜之色:“是你说自己阿娘病重,我给你六百两救人,你偏偏不要,反而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不就是耽误了你阿娘的病情?” 广文涛的阿娘实则还好好的,他前几日只是随便寻个借口要钱而已。 他稳了稳心神,越发觉得苏尹月不好对付,只好说道:“?月儿妹妹,你至于这般恶言相向吗?你现在嫁得高门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我打听过你的事情,知道你会点医术,不如你跟我回去北河村一趟?若你能治好我阿娘,这帕子我肯定会还给你,银子我也不会要。” 苏尹月眼神一凝。眼神还透出一股阴冷,让广文涛心生惧意。 “你倒是个孝子。” “当然,你何时见过我忤逆过。”广文涛手心出汗,不敢对着她的目光,“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北河村时,广大娘对我不差,我跑这一趟无妨。”苏尹月说道,“明日天亮,城门处等。” 广文涛没想到她如此痛快就答应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急忙点头道好:“明日不见不算!” 广文涛临走前也不要银子,只是匆匆忙忙回了客栈。 春梅还在房间里等着,看见广文涛回来,便立即凑上去:“如何?她答应了吗?” 广文涛近距离见了苏尹月一面,心头被撩得痒痒的。 他抓住了春梅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好妹妹,我既然开口了,她怎会不答应。” 春梅心里直倒胃口,但此人大有用处,她不好得罪,只能陪着笑脸:“广公子果然厉害,如此看来,世子妃对你果真是余情未了呢。” 广文涛心里虚,方才苏尹月那般神色,对他哪里还有什么情义。 “我和月儿的情分当然深厚了。”广文涛睁眼说瞎话。 虽然苏尹月答应了他跑一趟,但他反而觉得不踏实。 春梅趁机抽回手,接口说道:“此次能帮到广公子,我家姑娘也高兴,我先回去复命了。” 这两次苏尹月出门,皆是楚静娴派她来通风报信,不然广文涛哪能这么快就找到人。 春梅走后,广文涛便轻蔑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相信楚静娴这一番说辞。 楚静娴之所以帮忙,无非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当然了,广文涛看见苏尹月整个人都变了,也起了不轨之心。谁知道苏尹月压根没给他好脸色看,连个一千两都不愿意给。 见敲诈不成,广文涛只能另寻他法要钱,总不能他要空手而回吧。 幸好苏尹月还如以前那般好心肠念旧恩,不然他还真骗不了她出城。 第50章:你媳妇跟人跑了 翌日一早,楚静娴起了大早。 她命人紧盯着出云阁的动静,果然看到苏尹月带着香桃出了门,还带了不少行装,她连忙吩咐春梅跟在后边。 没多久,春梅便回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喘着气说道:“没错,她和广文涛在城门见了面,如今已经一同上路了!” “好啊!”楚静娴激动得一拍桌子,“果然如我所料,苏尹月宁选个乡下穷小子,也不愿跟楚霁风过一辈子呢!” 坐在边上的凌王妃喝了口茶,慢声道:“苏剑锦也在苏尹月手里吃了亏,可见她不是个简单的,她怎么愿意跟着广文涛离开?” 她在昨日才知道楚静娴在谋划这件事,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苏尹月那些嫁妆还在出云阁里呢。 “母妃,她对广文涛有情,有什么不可能的!”楚静娴说道,“那日广文涛来寻人,知道她受了委屈,还特别生气呢,他们两人的情分肯定不浅。再说了,现在那个短命鬼不在京城,要换了是我,我也会赶紧逃跑,与情郎私奔。” 凌王妃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问道:“派人跟着了吗?” 春梅点点头:“奴婢办好了,还让那人沿途留下记号。” “母妃,就算苏尹月不是跟着广文涛私奔也无碍,她如今跟着外男出城,此事闹大了,丢脸的是他们夫妇两人!”楚静娴说道,“怎么算,我们听雪堂都是有益处的!” 凌王妃站了起来,嘴角勾了勾:“这话倒是没错。” 母女两盘算好,就在王府门口等着凌王下朝。 楚静娴添油加醋的将事儿一说,顿时就惹了凌王生了怒。 “好她个苏尹月,高攀了我凌王府,还敢与外男出城?!”凌王拂袖,立即下令召集人马。 他要把人抓回来,往死里打! 楚静娴也要跟着,凌王气在头上,并没拒绝。 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未到城门,便看见了前方的黑木马车,驾车的正是常无影。 凌王的心一沉,楚霁风回京了,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正犹豫着该不该跟楚霁风道明此事,谁知道楚静娴一夹马肚子,便驾马上前,大喊道:“大哥哥,不好了!大嫂嫂跟别人跑了!” 说话清晰,声量不小,城门有不少百姓来往,顿时惹得人人侧目。 “娴儿!”凌王气得不轻,这是凌王府的丑事,怎能当街叫嚷出来。 楚静娴已然策马到了黑木马车跟前,还是扯着嗓子喊道:“大哥哥,那人是北河村来的,似乎是大嫂嫂以前的情郎!” 常无影蹙眉,低声呵斥了一句:“你胡说什么?!还不住嘴!” 越来越多人看着他们,此事传开,那他家主子肯定会遭人耻笑! 楚静娴心里得意,还欲再说。 但此时有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楚霁风阴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还不长教训,随口污蔑你大嫂?” “我没有!”楚静娴说道,“那男子叫广文涛,与大嫂嫂是旧相识!他们今早一起出城,我和父王就是要出城抓他们呢!大哥哥,她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你何必还要维护她?!” 楚霁风听到广文涛这名字,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只是他半张脸半暗,楚静娴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人越聚越多,都想看看这场好戏。 只是他们碍于楚霁风的恶名,不敢大声议论。 楚霁风忽的笑了笑:“我的娘子放着我不要,跟着一个乡下小子跑了,你这不是在骂我长得丑吗?” 楚静娴愣了愣。 街上的人也没能理解楚霁风为何会计较起此事,当务之急不是该去抓女干吗?! 楚霁风没出马车,但里头猛然袭来一条鞭子,打在楚静娴的身上! “啊——!”楚静娴惨叫一声,华丽的衣裳立即见了血迹,手也抓不住缰绳,摔了下马。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凌王也吃了一惊,想要上前扶起自己的女儿,可楚霁风又是一鞭子落下,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大哥哥!饶命啊!”楚静娴哭着大喊。 不到片刻,她身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道血痕了。 “霁风!”凌王没见过楚霁风下如此狠手,双腿颤抖得厉害,一步也挪不上前,他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楚静娴,终于鼓起勇气喊道,“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何至于下如此狠手!况且……况且她是你妹妹啊!” “就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没伤着她的脸,还留了她一条命。”楚霁风冷哼了一声。 楚静娴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她艰难的抬起头,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楚霁风,他高高在上,似乎不容任何人冒犯。 自己可是堂堂的凌王府的千金小姐,今日竟然街上遭了打,还被这么多人看见了,此刻她心里恨意十足,十指在地面上抓出了血痕。 “你……你鞭打亲妹,如此无情无义,难怪苏尹月弃你而去!”楚静娴用尽力气大声喊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楚霁风,“她今日红杏出墙并不奇怪,?你可是杀人如麻的阎王!怎会有女子喜欢你,与你做夫妻!” 楚霁风的眼眸已经酝酿起了风暴。 众百姓没想到楚静娴如此大胆,竟当着楚霁风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他们怕殃及池鱼,赶紧退后几步,上一次楚霁风当街砍杀了十数个刺客,他们可是全都听说了。 楚霁风没有再次下鞭子,问道:“你是不想要命了?” 楚静娴忍着痛,冷笑了一声:“大哥哥,我只是好心劝你!那广文涛在前几日就来寻过她,他们两人还见过两次面,可见是一早就商议好了要一起逃跑,今日……今日苏尹月还带了不少行装出门,她怎么还会回来!大哥哥,我劝你还是快点去抓人,免得他们有了什么不轨行为,不然到时候,你更加丢脸……” 凌王已然被他们兄妹两人气得头昏脑涨,此事闹大了,凌王府的面子也是丢尽了。 “这事儿……”凌王擦着汗珠,“这事儿肯定有什么误会,娴儿,你不可再胡言乱语,毁你大嫂名节!” 楚静娴此时哪里会管王府声誉,说道:“苏尹月是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的,肯定有守城士兵看见了,我……我根本没有胡言乱语!” 第51章:落入陷阱 常无影此时蹙眉,低声问道:“世子爷,要不要去查问?” 若苏尹月真做了对不起他家主子的事情,他第一个不放过她。 楚霁风还未做声,就有好事者嚷嚷着:“凌世子,方才我也瞧见了凌王府的马车出城了,肯定就是你媳妇儿坐在里面啊!” 这话一出,引得众人遐想非非。 还敢坐着夫家的马车与情郎幽会,啧啧,苏尹月胆子还真是不小。 楚霁风声音沉静,问道:“真的是凌王府的马车?或许是看错了吧。” 那几个汉子对视了一眼,统一了口径:“我们怎么敢欺瞒凌世子,就是凌王府的马车呢!” 楚霁风一手托腮,勾了勾嘴角:“很好,既然那女人自己不要脸面,本世子也不必留情,若是有人想看看热闹,就跟上吧。” 凌王怔了怔,急忙劝道:“风儿,纵然苏尹月不要脸,可我们凌王府还得要脸啊!如果让别人看见了她的丑事,肯定会传遍京城,那我老脸还往哪里搁!” “你不跟着去,不就是眼不见为净了?”楚霁风没理会他,催促常无影转方向出城。 楚静娴虽是想跟着,但她一身鞭伤,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作罢。 凌王无法,只能命人将楚静娴送回王府,他匆忙骑马跟上。 他本想让王府侍卫把看热闹的百姓驱赶,好保住王府的声誉,但楚霁风刚才发了话,有些百姓根本不怕,说道:“凌世子受此委屈,我们是给凌世子撑腰的,不是看热闹的!” “凌王爷请放心,苏尹月不守妇德,我们肯定站在您这一边!” “就是就是,还得押着苏尹月游街示众,让全京城都知道她的丑事!” 百姓你一言我一句,好不热闹。 高门大户和皇亲国戚经常有些小八卦流传出来,他们往常只能当做饭后谈资,不知真假。像今日这样亲自跟着主人家去抓人的,还真是第一次。 特别楚霁风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他们更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跟着楚霁风的马车,凌王那十多个侍卫根本没法把人赶走。 …… 另一边。 苏尹月自出了城后,便一直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香桃则是有点心不安,时不时掀起小小的车帘子留意着外边。 她一张小脸满是担忧:“世子妃,从京城去北河村得费上大半天,我们今天未必能赶回京城呢,早知道就该带两个侍卫出门,如此也好安心一点。” 苏尹月转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舒服点:“无碍,我们今天应该就能回去。” 香桃拧着眉头:“可是……奴婢听说附近在闹山贼呢,不太平。” 苏尹月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 恰巧此时,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迫使车夫赶紧拉住了缰绳,停下了马车。 “什么事儿?”香桃大声问道。 “是广公子没坐稳,摔下了马车。”车夫回答道。 “怎么如此不小心?”香桃挑起了帘子。 广文涛这种穷书生是不可能养马来代步的,所以他只能蹭着坐在前头角落处,的确很容易坐不稳摔下去。 现下车夫已经去把人扶了起来,广文涛一身灰尘,脸和手都有些擦伤,而且脚还一拐一拐的。 广文涛一脸歉意,说道:“前头有个破庙,我们不如到那儿歇歇脚?” 苏尹月撩起了窗帘,右边不远处果然有一座荒废了的庙宇。 看广文涛的样子,的确是不能继续赶路了,她点头答应:“那就去歇歇再走吧。” 广文涛欣喜不已,马车就转了方向,往破庙行驶去。 谁知道马车一进破庙,就有十来个人影从几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那些人手里皆是拿着兵器,寒光闪烁,车夫和香桃皆是被吓得腿软。 他们先把车夫拽开,后又想将香桃拖下来,没料到后头直接有一把小刀子挥出,快很准的将那只手钉在了马车的木板上! 汉子惨叫着,声音惨烈。 其他人反应过来,想要提刀去救自己的同伴,但苏尹月把小刀拔出,将那受伤的汉子一脚踢开,砸在他们身上。 香桃看到这里,吓得不轻,还是苏尹月扶着她才站稳了。 “你……你……”广文涛看着苏尹月手里拿着的奇异小刀,上面还滴着血,说话也不大利索了。 要知道,苏尹月以前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呀! “没胆子的东西,你怕什么!”带头的叫张大虎,抽了广文涛一个大嘴巴。 随后,他正眼看向苏尹月,舔了舔下嘴唇:“倒是个火辣的小美人,脾气暴躁啊。”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广文涛一眼:“你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看来广大娘生重病,是你胡乱编造的了?” 广文涛捂着自己的脸,缓过神来,他们人多势众,?就算苏尹月现在会使刀子,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挺了挺胸口,大声说道:“是又怎样?!谁让你连一千两都不肯给,自己富贵了就忘了旧人!” “卑鄙小人!”香桃紧握着拳头,怒声训斥,“亏你还是读书人!” 广文涛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自己了,他读书多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村子里人人都看不起他。 最可恨的是,苏尹月明明有那么多银子,却不肯拉他一把。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此次他只是将苏尹月带出城,就有个一千两报酬呢,可他想要的不止银子。 广文涛双眼在苏尹月身上流连不去,向张大虎谄媚笑着:“虎当家,不知道我等会能不能也沾沾你们的光?” 张大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有什么不行的?那老板说了,越多人越好呢!” 苏尹月眸光一凝,她果然猜对了,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不然的话,广文涛怎会忽然来了京城。 香桃不知道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壮了壮胆子,“我家主子是凌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你们能随便招惹的!” 苏尹月异常冷静,问道:“那老板出多少银子?我能给双倍价格。” 张大虎仰天一笑,随后才摇摇头:“我今日要是放了你,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第52章:计中计 “就是!”有个小喽啰搭嘴喊着,“先前楚霁风杀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现在要了他的媳妇,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张大虎嘿嘿一笑:“兄弟们,我得先享用这个苏尹月,谁都不敢跟我抢,不过你们可以拿那小丫鬟先玩玩,今日我们都高兴高兴!” 香桃脸色煞白。 原来广文涛说的沾光……是这种意思! 她们女子被一人羞辱都活不成了,更别说这儿还有这么多个男人! 苏尹月微微拧眉,?怎么又跟楚霁风扯上了关系? 车夫已经被他们捆绑了起来。 前后的出口也被他们堵着,她们两个柔弱女子,根本不可能突破重围。 有些猴急的汉子,已经开始扯着裤腰带。 他们步步靠近,张大虎笑声尤为猥琐。 香桃紧紧依附着苏尹月,泪眼朦胧:“世子妃,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苏尹月晃了晃手里的手术刀,说了一句:“其他人伤了无所谓,但这个广文涛得不能有任何损伤,得留给我处置。” 香桃怔了怔,这是什么话? 就连同张大虎也没明白过来,有个小喽啰已经耐不住要去拽香桃过去,想要宣泄一番,谁知那只脏手还没碰到香桃的衣角,就有破风声响起,一支羽箭穿过了他的胸口! 那人直直倒下,香桃惊得尖叫起来。 “当家!有埋伏!”有人大喊。 张大虎等人赶紧提刀,可破旧墙边上的弓箭手的箭术可谓是出神入化,再加上他们始料不及,没什么还手之力。 趁着场面混乱,苏尹月赶紧拉着香桃往后退,免得羽箭伤及了她们。 箭雨一过,有一队侍卫冲进了破庙,带头之人正是秦烨。 张大虎等人自顾不暇,任凭广文涛抱着怀中的银票如何大喊,都没人管他。 “是秦家的侍卫!”张大虎吃惊不已,没想到中计的是自己。 来的人是秦家的,个个都是武道高手,他们一帮乌合之众哪里打得过! 特别是秦烨,三两招就将张大虎制服了,其他人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秦家侍卫将他们一干人全部绑了起来,秦烨才收起剑,走到苏尹月跟前,说道:“我的人刚才来传话了,世子带着不少人往这边来。” 苏尹月怔了怔:“怎么是世子?” 她将计就计跟着广文涛出城,就是想看看是谁来抓人的,怎么是楚霁风? 秦烨回答道:“他刚好回城,再城门口边上遇到了凌王父女,楚静娴在街上说你与情郎私奔,逼着他来查看清楚。” 苏尹月听罢,心里觉得怪怪的。 他还带了那么多人来,不就是信不过自己? 她用帕子将小手术刀上的血迹擦干净,秦烨留意到了她手上的金环,目光沉了几分,便说:“虽然你此次是设计抓人,但你到底是跟广文涛一起出城,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我妹妹就在后面等你。” 苏尹月没想到他安排得如此周到,便点了点头。 她心里叹息,自己身处古代,又嫁了人,还真不能任意妄为,小心避嫌。 故而她临走前,拿出了一颗丹药塞进了广文涛的嘴巴里,冷声道:“你可别说错了话,不然拿着银子也没命花,懂吗?” 广文涛满心惊悚,急忙点头。 苏尹月从破庙的后门出去,果然看见了秦家的马车。 上边的秦暮听见了脚步声,伸出头来,一张圆脸满是笑意:“苏姐姐,你快上来啊。” 她与秦烨是亲兄妹,听见自家长兄说有好玩的事儿,还能认识到最近的风云人物,她立马就答应了帮这个小忙。 最重要的是,秦烨近些日子总是夸赞苏尹月的医术有多厉害,既然是自己哥哥欣赏的人,那她也一并喜欢了。 苏尹月点点头,与香桃一同上了马车。 秦暮催促着车夫赶车,先远离了这破庙再说。 香桃还没回过神来,看了看秦暮,又看了看苏尹月,最后才哽咽道:“世子妃,奴婢……奴婢吓坏了。” 苏尹月心里愧疚,赶紧安慰她道:“对不住,我如果带侍卫出门,会引人怀疑,反而没那么好得手了。” 香桃此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中局,苏尹月是想要揪出广文涛背后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想着自己是出云阁的人,世子爷平日霸气威武,她怎能懦弱胆怯呢? 她赶紧擦了擦泪水,说道:“奴婢明白。” 秦暮此时拽了拽苏尹月的衣袖,道:“苏姐姐,我哥哥说了,此次我若帮了你,你会送我一罐养颜膏是不是?”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 她什么时候说过? 因为不能带王府的侍卫出门,她在京中又没什么帮手,所以自己只能找秦烨帮忙。 她只答应了教秦烨使用麻沸散,可没说过要送什么养颜膏。 但是秦暮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她一颗心都软了,便不好拒绝,点头说道:“一罐怎够,我送你两罐。” 秦暮欣喜不已:“真的吗?多谢苏姐姐!” 大概秦暮出身武将之家,所以性子跳脱,这很对苏尹月的口味。 苏尹月也跟着笑了笑。 秦暮又问:“哥哥肯定会把破庙的事儿处理好,那我们是要回京城去吗?” 等回去了京城,看还有没有敢说苏尹月的半句不是。 苏尹月摇了摇头:“既然世子回来,这一场戏也闹大了,那我们怎么也得跟去瞧瞧才是啊。” 秦暮双眼一亮,忙的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但我怕哥哥训斥我,既然苏姐姐做了主,那我就不怕哥哥说嘴了!” 她立即下令,让车夫先别急着回城。 谁知在半路上,她们就碰见了苏家的马车。 苏家马车在前头拦住,问了话,才知道是秦暮在车上。 故而,苏烟凝下了马车,身边的丫鬟给她撑着伞。 秦暮瞧见是苏烟凝,脸上很是不耐烦,低声说道:“真是晦气,怎么在这儿也遇见她?” 苏尹月问道:“你不喜欢我大姐姐?” “讨厌至极。”?秦暮撇撇嘴,“她娇柔做作,卖弄姿色,以为自己长得多好看似的。” 她自然是知道苏烟凝和苏尹月不和,所以才敢在苏尹月面前说了真心话。 “她今日在这儿出现,有点奇怪。”苏尹月说道。 第53章:齐齐来抓狗男女 秦暮转了转眼珠子,亦是同样想法,便点了点头:“我知道苏姐姐的意思了,我去套几句话。” 此时外边的苏烟凝已然开口:“我与秦家妹妹还真是有缘,在城外居然也能遇上了。” 秦家世代为将,掌控兵权,在京中是人人都想巴结的。 秦暮顶上有四个哥哥,唯她一个妹妹,所以她更受秦家宠爱。 “是啊,真巧。”秦暮只挑开了一点帘子,侧身挡住苏尹月,她脸色淡淡的,似乎不大想应付苏烟凝。 苏烟凝虽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可苏家比秦家不是差了一星半点的,秦暮这样的语气说话,苏烟凝只是心里不快,脸上依旧笑着。 可秦暮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又问了句:“前头就是观音庙了,苏姑娘是要去上香吗?” 苏烟凝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道:“我本来是要去上香的,但在半途听说我二妹妹出事了,我得赶去看看。” “你二妹妹?不就是嫁入了凌王府的那个吗?” “是的。”苏烟凝见她有兴致,赶紧又说,“她与外男出城了,凌世子得知后带人出城搜查,我怕凌世子一怒之下会伤了二妹妹,我人轻言微劝不住凌世子,若秦家妹妹能一起前去,应该能劝得住凌世子。” 秦暮心里更加鄙夷苏烟凝。 自家妹妹与外男出城乃是一件丑事,可苏烟凝并没想着要维护姐妹的名声,反倒还请她一起看热闹。 看来苏烟凝是想借机让秦暮亲眼看见这件丑事,然后在千金圈子里传扬开来,好让苏尹月以后都没法做人,实在是心思歹毒! “好啊!有这等热闹,我定然要去看看。”秦暮一口答应。 苏烟凝欢喜不已,已经联想到了苏尹月万劫不复的样子! 被十多个男人羞辱,苏尹月身上的痕迹一定很好看! 苏烟凝重新上了马车,在前头带路。 “苏姐姐,你这个大姐姐心思可真是歹毒。”秦暮往外看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幸好哥哥带我一同出城,有我在,没有人敢往你身上泼脏水。” 苏尹月此刻也是佩服秦烨,幸好他心细如发有此安排。 此事闹大了,就连苏烟凝也掺和进来,她一张嘴可说不清楚。 不多时,马车已经接近了破庙,前头还有一大批人,看热闹的百姓不少,但最显眼的还是那辆黑木马车。 苏尹月的心一紧,他还真是回来了。 大概楚霁风是赶路回京的,俊俏的脸上有了一丝倦容。 他还是穿着红衣,但因着出去办公,所以是简单的紧身长衫样式,勾勒出了他精壮的身形,往人堆里一站,更显得气势非凡,百姓们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楚霁风,不由得惊叹世间竟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可是楚霁风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一扫,顿时让百姓们退开了几步,不敢与之靠近。 “凌世子!” 偏偏有一人不信邪,上前盈盈行了一礼。 正是苏烟凝。 楚霁风侧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惊讶于她的出现,嘴唇微启:“你怎么在这?” 他嗓音低沉,苏烟凝听罢,只觉得心里有两只小鹿在乱撞。 苏烟凝微微低头,说道:“我本是出城上香,听见二妹妹出了事儿,就立即往这边赶来。” 楚霁风轻哼一声,没理会她。 苏烟凝见他冷淡,又对着凌王说道:“凌王爷,二妹妹今日做了这等错事,?实在是罪无可恕,可我在这儿斗胆求凌王爷网开一面,饶过二妹妹的性命吧!” 说完,眼眶里便泪光连连,看上去楚楚可怜。 有好几个百姓纷纷称赞,说苏烟凝在这种时候还护着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善心。 随后又说苏尹月一个庶女嫁入凌王府已经是高攀了,竟还敢红杏出墙,根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凌王亦被苏烟凝眼泪所迷惑,心想着若是苏烟凝嫁进来,他今日也不会这么丢脸。 因为有了对比,他更加恼怒:“她做出这等丑事,还如何饶她性命?本王就是要打死她!你今天在这儿正好做个见证,免得苏家以后说本王的不是!” 楚霁风听烦了,回头清清冷冷的看着两人:“她嫁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你也敢打死?” 声音不大,却让不少人听到清楚。 凌王面色发青,没想到楚霁风在外也不愿意给他一点脸面,恼得他在心里打骂了几句逆子。 苏烟凝想要讨好凌王,便道:“世子,凌王爷也是为了您的着想啊,这关乎您的名声。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进去查看一番,瞧瞧二妹妹在不在里头。” 又是她在叽叽喳喳。 楚霁风面露厌恶之色。 凌王此时也不想顾凌王府的面子了,只想将苏尹月抓个现行,好让楚霁风无地自容。 “来人!进去搜!”凌王大声下令。 众百姓伸长了脖子,想要快点看到好戏。 王府侍卫还没进去,破庙就有人出来了,引得众人热议。 百姓见人还不少,不由得惊了惊,苏尹月竟有这么多情郎?! 不过随后他们就看出了不对,那帮人所穿的不正是秦家护卫的服饰吗?那带头之人还是秦烨呢! 凌王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问道:“秦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怎么多人?”秦烨扫了一圈,“我今日和妹妹出游,半路看见有马贼,就顺道收拾了。” 说完,秦家护卫押着张大虎等人出来。 秦烨侧头看着楚霁风,问道:“世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来看我抓贼?” 楚霁风哼了哼:“有人说我娘子红杏出墙了,硬要本世子来抓女干。” 秦烨说道:“世子妃红杏出墙?里头并没有世子妃的身影,世子是被人耍了?” 不等楚霁风回答,苏烟凝已然快步冲上去,指着马贼群中的广文涛说道:“他就是二妹妹在北河村的老相好,他既然在这儿,那苏尹月也一定在这儿!秦公子,为何要将她藏起来,欺瞒世子?!” 广文涛怔了怔,想起自己被塞下的毒药,喉咙紧绷,他赶紧摇头否认:“什么老相好!你别血口喷人!” 第54章:大姐姐,我在这儿 秦烨瞥了眼苏烟凝,冷声说道:“苏大小姐还敢怀疑我?” 苏烟凝一噎,有点后怕了。 她刚才是气急了,所以才对秦烨口无遮拦。 虽然秦烨没有官职在身,但秦家势力不小,他又与楚霁风交好,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她赶紧认怂,福了福身子,说道:“秦公子勿要误会,我只是听说二妹妹确实来了这破庙……” “道途听说的事儿也能当真?”秦烨面无表情,可眼底透着鄙夷,分明是瞧不起苏烟凝,“再说了,你是怎么知道此人是北河村人?莫非你对此事早已洞悉,所以今日才能事先知晓来看热闹?” 几句话堵得苏烟凝心慌,她懊恼至极,只能说道:“是别人说二妹妹跟外人出了城,我才过来看看究竟。至于此人……我曾见过二妹妹的房里有一张画像,跟此人十分相像,我便大胆猜测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苏烟凝是苏家人,说的话当然可信了,没想到苏尹月还藏着画像呢。 楚霁风冷眼看她:“你今日倒是带了脑子出门。” 苏烟凝只当听不出他的嘲讽,只想着让楚霁风厌弃苏尹月,又说:“世子,我先前不敢说,是怕破坏了你和二妹的感情,可现在……她做出不要脸的事情来,我只好如实相告,世子莫要再感情错付了才好!” 在其他人听起来,还以为苏烟凝是帮里不帮亲。 秦烨再说:“世子妃是你的亲妹妹,你在这儿攀诬她,良心过得去吗?此人是马贼,哪里是北河村人?我再说一遍,世子妃并不在这儿,你们不要被人骗了。” 苏烟凝看着秦烨挡住了破庙的入口,更是笃定他藏着苏尹月在里头。 她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出城了,广文涛在这里,苏尹月不可能不在。 故而她一口咬死,道:“且不说此人,秦公子敢让我们进去搜人吗?” 好些百姓也附和道:“对啊,让我们都进去看看,不能凭你秦公子一人说了算啊!” 秦烨沉吟片刻,让开了位置:“既然你们不信,就自己进去瞧瞧。” 破庙虽然不算大,但一下子进去十多个百姓是不成问题的。 苏烟凝不慌不忙,还喊了秦暮下了马车,让她陪自己进去查看一番。 这会儿秦暮看够了苏烟凝的恶心嘴脸,说道:“我信自己的哥哥,要看你自己去。” 苏烟凝忍着脾气,只好自己提着裙子进去。 破庙就那么三尺地儿,刚经过了一场打斗,地面的血迹还没干。 苏烟凝等人前前后后看了个遍,险些还要掘地三尺,还是没见到苏尹月的身影。 有些百姓懒得再看,转身出了破庙。 “如何,有人吗?”楚霁风见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了,问了一句。 百姓是大气都不敢喘,赶紧请罪:“里头什么人都没有了,世子妃不在里边,我等误会了,还请世子恕罪啊!” 楚霁风忽然问了一句:“本世子长得还算俊俏吧?” 常无影在一旁撑着伞,翻了个白眼,道:“世子爷,您正经点。” 那些个百姓面面相觑,又是急声回答:“世子当然长得好看!” “那就是了,本世子既然好看,我家娘子眼睛没问题,又怎会红杏出墙?”楚霁风说道。 百姓们才知道他是这么个想法,顿时汗颜。 人是长得好看,可他那双手砍了不少头颅,扒了不少人皮啊! 如此一来,长得再好看亦是无用了。 此时苏烟凝不甘心的出了破庙,看见楚霁风嘴角含笑,那模样可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她拧了拧手里的帕子。 为什么苏尹月没在破庙中?! 她先是让广文涛将苏尹月引来此处,再收买了马贼在这儿等着,如今怎么会出了问题?! 而且她见了楚霁风几次,觉得外头的传闻根本不可信,他明明护着苏尹月,根本就不可怕! “世子!”苏烟凝咬咬牙,“虽然在这儿找不到苏尹月,可的确有人看见她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了,她一定是在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张口说的话全都是在污蔑苏尹月,引得秦暮一阵恶心。 秦暮跑了过去,喊着:“苏姐姐,你快点下来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一直攀诬你!” 苏姐姐? 众人看了过去,那正是秦家的马车。 有一只好看的手掀起了帘子,苏尹月的脸就展露在人前。 苏烟凝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在秦家马车上?!” “那大姐姐以为,我是该在那破庙里被马贼欺辱?”苏尹月下了马车,背脊挺如玉竹。 风拂过,她鬓间的发丝微微晃动,更添灵动。 秦暮则说:“苏姐姐是坐着凌王府的马车出城,可半路我们就同坐一辆马车了,我们可不曾来过这里。” 苏烟凝脸色煞白。 她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怎么破庙附近没有凌王府的马车,只是这时候想起来,已经迟了。 最可恨的是,原来苏尹月一直藏在秦暮的马车里,亏她还自作多情想要拉拢秦暮! 许久没说过话的凌王却冷笑一声,道:“是吗?本王的人明明看见凌王府的马车来了破庙,还看见苏尹月下了马车呢,难道本王的人说了假话吗?” 那人自然是楚静娴指派的。 凌王不是帮苏烟凝,他是想弄死苏尹月,替自己一出口恶气。 秦暮拧眉,他不说话会死? 凌王跟着又说:“只要将这帮马贼带回去好好审讯一番,到时候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见过苏尹月。秦姑娘,你年纪还小,可不要随便被人利用了。” 谁料张大虎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喊道:“我们在此聚集是打算去附近的村子洗劫,根本就没见过她!” 其他马贼亦是附和。 凌王怔了怔,随后骂道:“秦烨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父王。”楚霁风终于开口,冷眸一撇,吓得凌王顿时不敢吱一声,“那人的眼睛似乎不大好,留着也没用了。” 说着,便一鞭子卷过去,圈住了刚才那带路人的脖子。 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楚霁风用力一拽,整个头颅就被他拽了下来,鲜血从残缺的身体里喷出来,洒了一地鲜红! 第55章:你以后打横走 不少人吓得连连尖叫。 凌王瞪大眼睛,更是一声都不敢吭。 楚霁风嘴角依旧喊着笑意,看着众人:“如何?各位今日看热闹看得高兴吗?” 有胆子小的百姓已经吓晕了过去,胆子大点的,赶紧点头应是。 可他们心里已经暗暗发誓,下一次绝不敢再来看楚阎王的热闹了,他们可经不住吓。 张大虎等马贼亦是同样想法,幸好他们刚才没说苏尹月的不是,否则这会儿自己可能身首异处了! 楚霁风的鞭子沾了血,看上去狰狞无比。 他微微侧头,看了苏烟凝一眼。 苏烟凝脑袋一轰,浑身颤栗得厉害,下意识往后退去。 “大姐姐!”苏尹月喊了一声,迫使苏烟凝停了下来。 苏烟凝稳了稳心神,紧接着就在苏尹月跟前跪了下来! 苏尹月怔了怔。 “是我不好,信了别人的话,险些害了二妹妹!”苏烟凝声泪俱下,一脸愧疚模样,“二妹妹若要责怪记恨我,我绝无半句怨言。” 今日这情况,她是没法动苏尹月一根汗毛的,为了不将自己搭进去,她只能在众人面前下跪。 苏尹月见她能屈能伸,当真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 她眼眸一眯,说道:“别人以讹传讹也就罢了,可你却还要污蔑我私藏男子画像,这又是为何?” 苏烟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是大姐姐错了,看得不真切就敢胡言乱语……” 她暗暗看了眼楚霁风,生怕他的鞭子又再挥动,抬手就往自己脸上啪啪打去几巴掌。 啪啪几声响,娇嫩的脸颊已经红肿了起来。 “如果二妹妹还不解气,那我再自打几巴掌赔罪。”苏烟凝说完,视若无人的又往自己脸上打去。 百姓们见她又跪又打,心里已经起了怜惜之情。 “还真没见过嫡女向庶女跪地求饶的,这苏大小姐真是可怜,脸蛋都打肿了。” “她现在是凌世子妃了,有大靠山,这有什么的。” “那她跟凌世子还真是相配……” 苏尹月隐约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有些闷气。 他们是局外人,针扎不到他们的肉里,他们当然只会说风凉话。 秦暮的脾性直来直去,看见苏烟凝以退为进,开口骂道:“你刚才一直在污蔑苏姐姐,现在跪一跪,打自己几巴掌就想作罢了?!还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可她这话一骂,反倒引来不少百姓侧目,觉得苏尹月他们是得理不饶人。 苏尹月上前拉住了秦暮,轻轻摇头:“秦妹妹,既然我家大姐都认错了,那就不用再计较此事。” 秦暮抿抿嘴唇,只好作罢。 闹腾了半天,楚霁风也累了,便让苏尹月随着自己上马车回城。 秦暮紧随其后,懒得再看见苏烟凝那张恶心的脸。 没了热闹可看,百姓自然散了。 此时,苏家丫鬟才扶着苏烟凝起来。 可怜了苏烟凝容貌出众,现在肿成了猪头。 上了马车后,丫鬟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脸。 丫鬟刚刚碰到了她的脸,就被苏烟凝反手一打,直接将丫鬟打得头晕脑胀。 “力气这么大,是想疼死我吗?!”苏烟凝目露凶光,没有了刚才的娇弱模样。 丫鬟捂着脸,哽咽说道:“奴婢知错,请小姐恕罪!” 苏烟凝一直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今日竟然要当着百姓的面下跪才能保住性命,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算现在拿个丫鬟出气,也不足以让她消气。 她目光越发凶狠,不报今日之仇,她誓不为人! 黑木马车上。 楚霁风靠近着熏炉,等身上的血腥味被驱散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不是让你乖乖的吗?怎么惹上这档子事?” 苏尹月一张脸还是阴沉着的:“我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会来害我。” 她看了眼外边,又说:“世子,我等会还要去一趟衙门,你先回府歇息吧。” 他外出办差好些天,今日刚回京城又被人拉了过来,此刻应该很劳累。 谁知楚霁风不领情,还冷笑一声:“事儿闹得这么大,你还敢打发了我去见广文涛?就不怕有心人再拿着此事做文章吗?” 苏尹月怔了怔。 被别人冷嘲热讽就罢了,没想到楚霁风阴阳怪气的说话,让她心里更是不快。 她忍着脾气,道:“你今日回京,我是怕你劳累,你不领情就算了。再说了,我清清白白的,我怕什么。” 楚霁风听了这话,脾气一缓,接着便扬起了嘴角:“难得你这般关切我,我是怕人欺负了你,才紧张了些。” 苏尹月觉得这话怪怪的,但他言语中带着歉意,自己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只是随后楚霁风又问:“那广文涛长得不怎样,你以前当真是看上了他?” 苏尹月侧眸看他,看来他知道的事儿不少,自己是瞒不住他的。 也对,毕竟他们是同坐一条船上的,怎能不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她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说道:“以前眼睛不大好,现在就觉得他没有什么好稀罕的。今日世子回来,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然我没办法应付凌王那一边。” 若不是楚霁风杀了人,堵住了凌王的嘴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得用暴力解决问题,只是苏烟凝装起了柔弱先认错,反而让他们无从下手,还真是可惜了。 “你真是蠢。”楚霁风哼了一声,“你既知道这个广文涛有鬼,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不就行了?那就不用跟着他出城,也能揪出幕后策划此事的人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尹月的脸还真是有点挂不住。 最后,她才嘟囔了一句:“那幕后之人有心算计我,我若把人抓起来了,不就是给对方留了把柄?我与世子不同,世子光就算杀了人,也无人敢拿世子如何,可我走错一步,怕是连命都会没了。” 楚霁风习惯了嚣张做人,甚少有战战兢兢的时候,自是不理解苏尹月的做法和心情。 “你既然嫁给我了,就不必怕被人抓住了把柄,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替你扛着,以后你就打横走!”楚霁风认真说道。 第56章:你不是苏尹月 苏尹月猛的一怔,呆呆的看着楚霁风。 他的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马车窗外投射进来的明光映在他的眉宇间,一贯清冷的他有了些温度,他的神色亦是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苏尹月不由得想起了他临走那日的举动,心思百转。 可她还没有片刻感动,就想起了他颇为在意的莲花刺绣帕子。 故而她的脸色清冷了几分,道:“我出身低微,可不敢打横走,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世子的。” 楚霁风一向高傲惯了,如此明示,她竟还如此疏离,他便是觉得没了面子。 难不成她还惦记着那个广文涛? 如此一来,他硬要跟着苏尹月一道去衙门。 秦家护卫将马贼送到了衙门,广文涛也在其中,他不敢叫喊,生怕自己一个激动就毒发身亡。 狱卒没将他送到牢房里去,反倒将他押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楚霁风和苏尹月已经在这儿等了好一阵子,狱卒踢了广文涛一脚,让他跪下,才恭恭敬敬的对楚霁风说道:“世子爷,人已经带到了。” 楚霁风打了个眼色,常无影便识趣的给了狱卒银子,还守在外边,免得别人来打扰。 广文涛不敢看向他们,尽管如此,冷汗仍是直冒,额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月儿妹妹……”广文涛喊着,“我不敢了,你给我解药,我这就回去北河村,以后都不会来找你。你就念点旧情,饶过我这一次吧!” 楚霁风挑眉,对这一声月二妹妹很是不悦。 他声音淡淡的:“你跟我娘子很熟?” 广文涛头皮发麻,“北河村的时候,我家对她多有照顾,咱们是有一点交情。” 苏尹月冷笑:“既然你说有交情,为何还要联合别人来算计我?是谁让你来的?” “我也不想啊,但家里实在是没银子供我读书了!”广文涛喊着,“前些日子,有个男子来了北河村说起了你的事情,我便想着你现在富贵了,自己定能捞点钱,我一开始是没想过要算计你啊,只是……只是你不肯用一千两换那条手帕,我才做了糊涂事!” 楚霁风侧眸:“手帕?” 她那么热衷给人送手帕? 苏尹月没理会楚霁风,继续问道:“男人?可是跟苏家有关系?” 苏烟凝今日也在城外,似乎是事先知晓了此事,十有八九是她做的。 可广文涛想了想,就摇了摇头:“只有一个男子教我怎么做,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不过他左脸有一道刀疤,似乎是道上的人,连张大虎等人也是他找来的。” 苏尹月微微蹙眉,看来苏烟凝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的,难怪当时广文涛见到苏烟凝并没有反应。 如此一来,反倒抓不住苏烟凝的把柄了。 楚霁风一手撑着头,慢声说道:“他这个乡下小子怎么会认得苏家人,不过苏烟凝这次办的事带了脑子,不用苏家人来出面也是正常的。” 苏尹月点点头。 广文涛抬头看着苏尹月,又讨好的说道:“我虽不知道那男子是什么身份,但凌王府的三小姐……就是那个叫楚静娴的,她说你嫁给了凌世子后,反倒受尽了他的折磨,还让丫鬟给我通风报信过几次,所以我才能在街上撞见你。” 苏尹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看来楚静娴是略低一筹了,竟然还派自己人跟广文涛接触。 可这会儿楚霁风的俊脸已经黑了大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说本世子虐待新婚娘子?” 广文涛身体发抖,喉咙蹦不出一个字,只能赶紧点点头。 “鞭子抽少了。”楚霁风冷哼道,“我就该打死她。” 苏尹月不知怎么回事,问了问,原来是楚静娴先喊的抓女干,还特意在城门口大声喧嚷,所以才有那么多百姓跟着去看热闹。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歹毒! “所以,也是那个男子让你找楚静娴帮忙的?”苏尹月再问广文涛。 “没错!”广文涛生怕说漏了半点,“那日他带着我去了凌王府门前,看见楚静娴要出门了,便指使我上去找她说话,果然,我表明身份之后,她就答应帮我了。” 苏尹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设局之人是算准了这一点,还想让楚静娴帮忙揭发此事,然后设局之人就能置身事外。我与楚静娴虽有仇怨,但外边的人不会那么清楚,也就苏家人是最为清楚的了。” 楚霁风说道:“你既然猜到了是谁,杀了不就成了。” 广文涛身子一抖,下意识挪了挪身子,想要离楚霁风远一点。 “我们坑苏剑锦的银子,他还不至于跟我们翻脸,可苏烟凝是他捧在手心上养大的,你若是杀了她,不就是将苏剑锦逼急了?”苏尹月说道,她不想在广文涛跟前过多议论此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广文涛指着自己,道:“那……月儿妹妹,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放过我吧!你还记得吗?你在北河村经常受人苛待,是我阿娘给你饭吃,你要是杀了我,可就没有儿子给她送终了呀!”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劝我善良,劝我念恩情,可又有谁对我善良呢?” 现在广文涛也不能指证苏家人,留着他更是没用。 她只是可惜,原主曾经的情义喂了狗。 “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要了我的命啊!”广文涛大喊。 苏尹月笑了笑:“你吃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颗普通丹药,对人体无害。不过你是马贼,如何处置就不归我管了。” 广文涛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发毛。 他后悔了,自己为何要来京城?!自己为何拿了三十两银子还不走?! 也许是临死前的挣扎,他爬起来要扒拉苏尹月,喊道:“你不是月儿妹妹,她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在北河村胆小怕事,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你这么歹毒怎么会是她!还有,她根本不会医术,她在北河村根本没学过什么医术,你肯定是杀了她,代替了她的身份!” 苏尹月的心咯噔一跳。 原主在北河村生活了三年,广文涛自然了解原主的种种。 第57章:夫妻拌嘴 广文涛此时什么都不怕,爬到了楚霁风跟前,说道:“世子大人,她就是假的,她肯定不是苏尹月,真正的苏尹月不是这个样子的!您知道去北河村问问,就知道她本来是什么样的!” 苏尹月能糊弄旁人,却是糊弄不了广文涛。 然而她第一反应,是看向楚霁风,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楚霁风却悠悠然的喝了口茶,冷冷笑了一声:“她原来是什么样的,本世子根本不在意,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什么样的。” 广文涛怔了怔,喃喃说道:“可她……可她是假的呀!” “苏家人都没说她是假的,你凭什么说?”楚霁风将茶杯搁在一旁,目光凛冽,“她以前受人欺负,就不许她性情有变化吗?你是眼红本世子娶了月儿,所以才在这儿随口污蔑,你那舌头也别想要了。” 这话虽是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广文涛满心惊悚。 为什么不信他所言? 他与苏尹月接触几次,肯定她就是假的! 楚霁风一声令下,便让常无影把人拖出去,不要再在这儿污了他的耳朵。 “慢着。”楚霁风唤了一声,“将他身上的帕子搜出来。” 常无影停了下来,依言照办,将搜出来的帕子交给自家主子。 剩余的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楚霁风的确是累了,他站起身,看见苏尹月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回府去了。” 苏尹月才赶紧跟上。 只是楚霁风一上马车,便开始细细看着那条帕子。 绣的是鸳鸯。 针线功夫虽是一般,却能看得出刺绣之人的用心。 他幽幽冷冷的看了眼苏尹月:“这样的东西,你也敢送出手?” 苏尹月宛如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一般,尴尬无比,只能说道:“又不是送给你的,你用不着数落我。” “啧啧,还来脾气了。”楚霁风将帕子丢回给了她。 苏尹月摸了摸上面的鸳鸯,那曾是原主的期盼,当日原主是想着与广文涛做一对乡野夫妇,可惜事与愿违,原主回京之后丢了性命,就连广文涛也借此来谋害。 真是可怜了原主当初的一片真心。 楚霁风见她眼中透着怜惜,以为她是可怜广文涛了,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在袖袋里翻了翻,拿出了她送的那条手帕,扔回了她手中。 苏尹月一愣,抬眸看着他。 “帕子是贴身物件,你送一个就罢了,还送给第二个人,这算什么?”楚霁风冷冷说道,“别人有的,我不稀罕!” 况且他那帕子还是她随便买来的! 想想就气! 他难道长着一张好应付的脸? 苏尹月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说道:“这条帕子我是买来赔你的,不算是送你的,你不要就不要,发什么脾气?” 听见她这样说,楚霁风寒了心,冷笑道:“你连一条帕子都不愿送我,我连广文涛都比不过?既是如此,你当初就不要嫁给我!” 苏尹月只觉得自己无辜,这都是原主以前的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偏偏这身子是原主的,她就得受了这份气。 她也不甘示弱,道:“你当我愿意嫁给你?这是圣上下的旨意,苏剑锦逼我嫁的!就许你心里藏着美娇娘,不许我有一段过往?这算什么?” 楚霁风反讽了一句:“哟,那你成亲当晚怎么抱着我喊夫君?你既不愿意,讨好我做什么?” 苏尹月一噎,想着此人的嘴巴也能杀人于无形! 她知道他在气恼什么,所以干脆把话说明白,抿抿嘴,说道:“当日我险些被凌王妃拖下去,只能向你求救。可是后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我替你稳住病情,你给我和离书,世子当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才答应了不是吗?那今日为何还要出言讥讽我?” 楚霁风凝了凝目光:“那是常无影答应的,不是我。” “怎么不是……”苏尹月忽然停住了嘴。 她回想了当日的情形,好像还真是常无影开口答应的…… 一张脸涨红了,她干脆吆喝常无影停车。 常无影在外边就听见了他们争吵,他没想到苏尹月竟也是个有脾气的,被她一喊,自己下意识就将马车停了下来。 苏尹月想下马车,却被楚霁风拽住了手,他骂了常无影一句:“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是不是想再跪一晚院子。” 常无影一个激灵,赶紧拽着缰绳继续赶车。 马车上的两人僵持着。 楚霁风还紧握着她的手腕,只是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她没有一丝痛感。 “罢了。”他忽然放了手,像是想通了什么,“我今日确实乏了,不想与你斗嘴了。” 他实则是怕苏尹月再说出什么话来。 苏尹月大多时候都会顺着他的心意,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为了保命才故意迎合。 可若是将她逼急了,她也是会长满了刺猬,说话不留情。 苏尹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直接闭眼歇息了,自己也稍稍消气,没有继续说话。 好不容易回到了凌王府,不用再与楚霁风挤在狭小的马车里,苏尹月才松了口气。 她直接回了屋子,把那条鸳鸯帕子放入火盆烧掉了。 再想将莲花刺绣的帕子也扔进去,却有些不舍得。 等她回过神来,火盆的火已然熄灭了,她喃喃说道:“自己心里有别人,还来嘲讽我,这儿的男人果然习惯了三妻四妾。罢了罢了,这手帕是我花了银子买的,干嘛要烧掉……” 像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苏尹月便将莲花帕子叠好,放在枕头底下。 另一边,楚霁风一回到正屋,便病怏怏的躺在罗汉床上。 被褥和毯子都换过了,没了她身上的药香味。 而且屋子里头没了她的物件儿,可见他这些天不在,她也没有来这儿歇息过。 楚霁风一颗心堵得难受,脸上毫无生气。 季嬷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吓得不轻,煮了参茶递到他跟前,也不见楚霁风抬起眼眸搭理自己。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季嬷嬷问道,“不如老奴叫世子妃来给您把把脉吧?” 楚霁风有了点反应:“不许叫她,我见到她就心烦。” 第58章:世子喜欢你 季嬷嬷将参茶放在一边,试探性问道:“老奴听说王爷今日带人出城,是要去抓世子妃的私情,可那不是一场误会吗?您还不高兴个什么?” 楚霁风幽声说道:“她以前在北河村的时候,的确与个小书生有段过往。” “不可能啊!”季嬷嬷说着,“世子妃不是说了,她倾慕于您吗?怎会跟别人有情?” “也只有你信她的胡话了,她压根对我无意。” 季嬷嬷听罢,倒是笑了起来:“看来世子妃并没有烧坏了脑袋,还是正常得很。” 楚霁风瞪着季嬷嬷:“嬷嬷,你怎么说话的?我还比不过一个书生吗?” 季嬷嬷耸耸肩:“老奴只是实话实说,不过那个书生在哪儿,老奴想去瞧瞧,好做一下对比。” “还瞧什么,此次是有人借用这个书生来毁她的名声,她叫秦烨帮忙,反倒将那个书生抓住了,如今他人在衙门,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拔舌头了吧。”楚霁风说道。 他心里仍是不痛快。 早知道就该杀了那个臭书生,竟敢藏着她亲手绣的手帕! 季嬷嬷听罢,先是一阵高兴,而后就轻轻摇头:“世子,您这是作茧自缚啊。不过也好,老奴伺候您那么多久,还没见过您对谁上过心。” 作茧自缚? 楚霁风原本还烦闷着,但听了季嬷嬷这一席话,便豁然开朗。 对啊,他用得着跟广文涛计较吗? 若苏尹月对他还有半点情分,怎会将计就计将他关到了衙门?更不会对广文涛被把舌头的事儿无动于衷。 想到这儿,楚霁风才展露了笑容。 季嬷嬷见自己主子高兴了,自己也跟着高兴,又说:“那老奴请世子妃过来瞧瞧您?” 楚霁风摇摇头:“我乏了,得睡几日,她过来也无用。” 他离京这几日,甚少合眼,他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的样子是多丑。 “您总是这样,身子都熬坏了。” 季嬷嬷拧着眉头,又喜又忧。 她家主子身居高位,有了出息自然是好的,可这明显是人前富贵,人后受罪啊,他明明才刚过二十岁呀。 楚霁风入睡后,季嬷嬷还是不放心,寻了苏尹月过来瞧瞧。 把脉过后,苏尹月说道:“老样子,不过情况不恶化就是好事了。估计是世子前些日子太劳累了,所以才要睡上几日,不大碍事。” 季嬷嬷点点头:“那就好。” 常无影却哼了一声:“世子爷能不劳累吗?就是怕你在京城受欺负,所以才几天没合过眼办好差事,赶回京城。” 苏尹月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常无影,说道:“我还不至于随便就让人欺负了。” 但楚霁风向来最爱干净,他一回来就躺在罗汉床睡下了,连衣裳都没有换,可见他的确是累极了。 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便与季嬷嬷合力替他脱了外衫,再用毛巾将他的手脚擦干净了。 整理衣衫的时候,掉下了一个赤金小坠子。 苏尹月捡了起来,看见小坠子像是一枚钥匙,制作精巧,所雕刻的花纹还有点眼熟。 她灵光一闪,抬起手对比了一下,不就是与自己手上的金环花纹一模一样! 这竟是一对的! 这会儿,苏尹月心情更加复杂。 她抿嘴想了想,便把小坠子放置楚霁风的身旁。 只是刚才吵闹到他,楚霁风眉头一直紧蹙,不曾舒展过,苏尹月便去药房弄了点安神的药粉,加入了熏炉中。 烟雾袅袅,熏香凝神静气,楚霁风终于眉头终于舒展开,还美滋滋翻了个身。 苏尹月忙前忙后,常无影是一直看着的。 等她出了寝室,他便把人拦住了,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她。 苏尹月懒得问,直接打开了盒子,里头竟是一株百年紫人参! 常无影冷冷说道:“我们在办事的时候,看见有家药铺收了这个东西,世子爷说你肯定喜欢,二话不说就花大价钱买了下来。你今日如此不识好歹,伤了世子爷的心,我本来是不想给你的,可是……可是见你刚才还有点良心,就算了。” 苏尹月将盒子合上,脸上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欢喜至极。 “你是觉得世子对我很好?”苏尹月问道。 常无影见她敢质疑,一瞬间怒了,只是楚霁风在里头睡着,他不敢太大声:“世子对你好得很!你被人灌毒送进来,世子没杀了你,还处处维护你,你竟然不懂感恩,还真是白眼狼!” “世子饶我性命,还在人前维护我,我自然感恩,可这只是感激之情,再无其他。”苏尹月正色说道。 常无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太过分了!你难道瞧不出世子喜欢你?!” 他家主子那么好,苏尹月竟然说只有感激之情!这不是白白糟践了主子的一颗真心嘛! 苏尹月牵扯了一下嘴角,反问了一句:“世子若是喜欢我,当初又怎会设局试探我,利用我?那他的喜欢可真是廉价。” 这是苏尹月过不去的一道坎。 她明白楚霁风是提防着自己,所以才会加以试探。可自己宁愿他一直提防着,与自己保持距离就好了,为何要越过这一条线? 既是心里有别人,就不要来招惹她。 “那是因为……”常无影咬咬牙,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世子是什么人,对你有一分的喜欢,你就得有十分!” “哦?大家不都是父母所生的,凭什么他就能如此?若是身份地位,我大可认了,毕竟在这儿,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可如今说的是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能强迫讲究?”苏尹月正色说道,“常无影,你是觉得世子能喜欢我,就是我前世俢来的福气,可在我看来,他不是我的良人。” 常无影气得胸腔都炸开了:“你一个小庶女……竟然敢嫌弃世子爷?!” “是是是,我一个小庶女身份卑贱,实在是配不上你家世子爷,等世子醒后,你可要好好劝劝他。”苏尹月放下了盒子,直接离开了正屋。 常无影气得语无伦次。 苏尹月出了正屋后,自然能听到是一些。 她撇撇嘴,自己在前世的时候是众星捧月的,谁知道在这儿人人只会说她是小庶女,配不上楚霁风。 呸! 看来这大腿是不能抱了,搞不好以后还得要卖身! 第59章:是谁下不了床 听雪堂。 屋子里还时不时传出惨叫声。 楚静娴身上的鞭伤太重,只能剪开衣服清理伤口,可衣服与伤口黏在一起,稍稍一动,楚静娴就痛得厉害,春梅和几个老妈子费了好些功夫,才将衣服全部脱开。 “母亲……”楚静娴一直哭喊着,“好疼……” 凌王妃急得直跺脚,心也像是被油煎似的:“听话,等上了药,就不疼了。” 可楚静娴身上的鞭伤不少,就算挺过了这一关,这身子也会留疤的。 那她女儿以后还怎么嫁入皇室?!根本就得打消念想了呀! 上药之时,楚静娴又是惨叫。 凌王妃更是心疼。 她不忍再听,转身出了屋子,看见春梅一个人回来,不禁怒上眉梢:“不是让你去请王爷过来吗?” 春梅一脸为难:“奴婢去了,但是……但是沈姨娘说肚子不大舒服,王爷就去了她那边。” 凌王妃面容扭曲:“果然是贱妇!” 可她明白,鞭子是楚霁风打的,就算凌王来了,也是不敢去出云阁闹的。 越想越恨,她怎么就嫁了这个窝囊废呢?! 无法,凌王妃只能命人请京中名医来府,还递了帖子进宫,把太医也请来了。 治疗这样的鞭伤,只能喝一些活血化瘀的汤药,再涂抹药粉让伤口快点愈合,熬过去了就好。 只是天气逐渐炎热,难保伤口不会发炎。 凌王妃听了太医的话,不耐烦的说道:“那伤口好了之后呢?太医可有祛疤的良药?” 太医知道鞭子是谁打的,更知道凌王夫妇只是有个虚衔,说话便没什么恭敬:“王妃娘娘,这鞭子是用了内劲打的,伤口深,能在一个月内痊愈就很不错了,祛疤什么的,您还是别想了。” 凌王妃拍案而起:“那怎么行?!我女儿身上怎能留疤!太医,太医院肯定有好药,请你行个方便。” 她使了个眼神,就有丫鬟给太医塞了一袋银子。 太医掂量了一下分量,才说:“王妃娘娘,我的确是无计可施啊。” 凌王妃面色一僵。 银子都收下了,却还是跟她说无计可施。 可太医紧紧拽着钱袋,不可能再从他手里要回银子了。 大概太医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就说:“王妃娘娘,您府上不就有一位医术高明的世子妃吗?连皇上都开口称赞她呢,王妃娘娘该去请世子妃过来瞧瞧,指不定有什么法子呢。” 提到了苏尹月,凌王妃脸上怒色更甚。 就是她害得自己女儿这般模样,自己还去请她帮忙,不就是平白让她笑话了吗?! 这念头被压了下来。 楚静娴的伤虽然严重,但凌王妃还是更担心沈氏的肚子。 沈氏明里对她恭顺,可暗地里却一直使手段,如今凌王一颗心全扑在沈氏身上,若让沈氏生下儿子,那还得了? 凌王妃想到这儿,便命人去传了个口信,等一切安排好了,才安心下来。 …… 楚霁风回了京,宫里派人来请过,都被常无影用世子身子不适给挡了回去。 启武帝习惯了楚霁风如此,并没过多计较,毕竟楚霁风看起来像个病秧子,差事是办得一点都不含糊,南梁的细作情报网毁了大半,这全是楚霁风的功劳。 而袁洪这个副督主去抓捕打造毒针的人,?不仅没有抓到人,还被毒针弄瞎了眼睛,一对比,启武帝就觉得他无用至极,一道旨意就将他降了职。 如此一来,赤龙司再无什么副督主。 朝野上下立即明白,启武帝还是重用楚霁风的,那些人要么送礼,要么递帖子,纷纷讨好。 季嬷嬷已经习以为常,将礼物都送了回去。 不过大部分的帖子是给苏尹月下的,她翻看了一下,都是些夫人或者小姐举办雅集宴席,诚邀她出席呢。 原主在苏家的时候,那些官眷可不会请她,在那些官眷眼里,一个庶女是没资格跟她们坐在一起品茶赏花的。 如今她是沾了楚霁风的光,才得了这份尊荣。 只不过苏尹月想想就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她没心思应酬她们,便让季嬷嬷回帖拒绝。 那些官眷请不到人,再加上有苏家人的添油加醋,苏尹月瞬间就成了京城贵妇圈的公敌,认为她一个庶女出身的,竟如此不识好歹。 随后又有人说,肯定是楚霁风在府中虐待她,所以苏尹月才不敢出门。 众人当然偏信这个说法,不然她们的面子怎么过得去。 秦暮经常在那些圈子里走动,自然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当即就去了凌王府。 她在小花厅坐了一会儿,苏尹月便来了。 六月的天,已然是热得不行。 苏尹月穿着一袭绿色罗裙,装扮素净,看上去便觉得心里有几分凉意。 没缺胳膊没缺腿,秦暮撇撇嘴,外头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什么话都能传出来。 她喝了一口那酸梅汤,冰冰凉凉的,与她平日喝的不大一样,而且整个人都凉爽了不少,她越发觉得苏尹月是个妙人。 “秦妹妹来得正好,我做好了那两罐养颜膏,正想着差人给你送去呢。”苏尹月说道。 秦暮晃着手里的圆扇,说道:“养颜膏事小,苏姐姐,你可知道外边是怎么说你的?” 苏尹月也喝着酸梅汤,连眼皮都没抬:“说什么了?” 秦暮将各种流言说了个遍,一张小圆脸因为气愤,还出现了两团红晕。 苏尹月嗤笑了一声:“世子回来之后就一直睡着,哪里能虐待我?” “一直睡着?”秦暮瞪大眼睛,“一个人还能睡这么久?这都好几天了吧?” “他身子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呢。”苏尹月说道。 秦暮想起了楚霁风曾经昏迷了三个月,众人都以为他快要死了,就连凌王府也开始筹办他的后事,现在睡上几天,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她哼了哼:“也怪世子爷平日名声不好,外头传他将你打得下不了床,明明就是他自个儿下不了床!” 苏尹月听了这话,噗嗤一笑。 她是越发喜欢秦暮,性子直爽,待人真诚,相处起来很舒服。 两人闲聊了几句,秦暮又说:“其实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苏姐姐,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第60章:究竟是沾谁的光 见秦暮一脸踌躇,苏尹月没有立即拒绝,问道:“怎么要我与你同去?” “苏姐姐,我知道你未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外头传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此次丞相夫人的生辰宴会有不少人参加,你要是露一次脸,谣言就不攻自破了。”秦暮说道。 苏尹月微微蹙眉,显然是不大乐意的。 秦暮凑上去,使出了自己平日撒娇的全部功力,道:“去嘛去嘛,就当做陪我嘛。” 她如此软磨硬泡,苏尹月不好再拒绝。 先前丞相夫人就来下过帖子,苏尹月本想着让香桃拿着寿礼去一趟就是了,现在倒好,得她自己走这一趟。 既是参加别人的寿宴,既不能打扮得太寒碜,也不能太出挑,免得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苏尹月稍稍打扮后,便与秦暮一同出门。 她们已经耽搁了些时候,丞相府门前已经没几辆车了。 两人下了马车,小厮检查过帖子后,便有丫鬟领着她们去院子。 丞相府极大,穿过了前院和几道长廊,才到了举办宴席的地方。 院子已经堆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那门上有通报的丫鬟,看了两人的帖子,便大声说道:“凌世子妃,秦将军府五小姐到!” 刹那间,不少人停住了嘴,纷纷往庭院门口看去。 她们自然认得秦暮,那旁边的女子就是给凌世子冲喜的小庶女? 只见苏尹月一身水蓝色的绣花罗裙,看似普通,但料子却是流云锦,稍稍一动,那布料就如流云一般,衬得她皮肤凝霜胜雪。 虽说苏尹月容貌虽不是一等一,可她背脊挺如玉竹,风姿清卓,气质难求。她正与秦暮说着笑着,双眸如明珠生辉,颇有灵气。 众人见她没缺胳膊也没缺腿,脸上更没一点被殴打的痕迹,不由得大失所望。 苏尹月自然看得出她们失望的神色,不甚在意。 宴席还未开始,小戏台上有歌女弹琴唱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妇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正是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打量了一下苏尹月,她只是意思意思一下给凌王府送去了帖子,没想到苏尹月还真来了。 她还未嫁人之前便是县主,出身不低,心里自然有些看不起苏尹月。 苏尹月是好运气,嫁进凌王府后不仅没守寡,还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然而今日是丞相夫人的生辰宴,她自然得笑脸迎人:“这位就是凌世子妃吧?想不到你能来,我还以为你身子又不适呢。看来我今日是蹭了五小姐的光,也只有她能把你请出门来。” 秦暮有些尴尬:“婶婶……” 苏尹月知道先前季嬷嬷回绝都是找了各种借口,可没想到这丞相夫人也是个直性子,当着面说自己的不满。 但她对丞相夫人并没几分讨厌,当着面嘲讽,总比那些笑面虎要好得多。 故而她干脆说道:“说起来也奇怪,她一来我那儿,我身子的毛病就好了。所以丞相夫人下次一定要让秦妹妹来请我,我肯定能出席。” 丞相夫人嘴角的笑意凝了凝,苏尹月这番话就是告诉自己,她是给面子秦暮才来的。 果然是张狂至极,看来别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时候,杨氏听到了苏尹月的说话声,便带着两个女儿从厅里走出来。 杨氏陪着笑脸,道:“宋姐姐,我这个女儿性子就是这样直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丞相夫人本来只是有一点不悦,可杨氏忽然窜出来赔罪,反倒让她觉得杨氏性子太软。 再看到苏烟凝脸上还有淡淡的巴掌印痕,便想起了有人说苏尹月逼嫡姐下跪掌掴,她不由得生了怒气,只觉得苏尹月太无法无天,一个庶女就算嫁得高门,也不能骑在嫡母嫡姐头上去了! 她拧着眉头:“你脾气就是好,明明是她自己这般说话,你替她赔什么罪?” 杨氏叹息,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是做母亲的,定要替女儿担着的,不然女儿就会不高兴了。” “你是母亲,也是嫡母!”丞相夫人正色说道,“她本就不是嫡女,就该敬着你,尊着你。你这样教育儿女,只会让他们更加目无尊长,不知对错。” 杨氏连连点头,而后转头对苏尹月说道:“月儿,快向丞相夫人赔罪。” 京城中最有名望的官眷都差不多聚集在这儿了,此时纷纷低语,想看苏尹月的笑话。 秦暮拽紧了苏尹月的手。 明明是丞相夫人先出言嘲讽,人家都还未说话,这杨氏就先出来说嘴,现在全成了苏姐姐的不是。 苏姐姐要是赔了罪,就会成为笑柄,往后那些官眷就更瞧不起她。 可若是不赔罪,不仅得罪了丞相夫人,还会得了个张狂无礼的名声。 都是她的错,好端端的,为什么硬要拉着苏尹月来这个宴席呢。 苏尹月倒是不慌不忙,说道:“丞相夫人与我开了个玩笑,说只有秦妹妹能请得动我,我才顺着丞相夫人再开了个玩笑,怎么就要赔罪了呢?莫非丞相夫人一开始不是说笑,而是在训斥我?” 丞相夫人面色一僵,苏尹月这一席话下来,反倒是自己成了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夫君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得罪了楚霁风夫妇,现在她冷静一想,便是懊恼起来,此刻不知如何收场。 但是苏尹月知道这是杨氏故意挑拨,她也无意与丞相府交恶,又是说道:“不过我诚心诚意来给丞相夫人贺寿,丞相夫人肯定是与我开玩笑,而不是在训斥我。丞相夫人,您说是不是?” 丞相夫人看见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顿时宽了心,说道:“没错没错,我就是与你开玩笑。苏夫人,你可别当真了。” 众人纷纷附和,又是笑声一片。 杨氏不甘心,说道:“宋姐姐,你就是宽宏大量,还是我来替月儿赔罪吧。” 但丞相夫人现下已经知道杨氏的心思,扶了她一下,冷声道:“我与凌世子妃说几玩笑话,你就上赶着赔罪,别人还以为我以大欺小呢,传出去了可就不好听了。” 第61章:有人落水 杨氏讨了个没脸,只好说道:“是我紧张了。” 丞相夫人没再搭理杨氏,招呼别人去了。 距离入席还有一小段时间,这小风波过去后,官眷们还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秦暮有些闺中密友,赶紧拉着苏尹月去结识一番。 先前京中盛传苏烟凝美貌出众,但今日众人一对比,苏尹月亦是琼姿花貌,并没逊色多少,而且楚霁风醒来后风头依旧,自然多人巴结。 一时间,不少人围在了苏尹月身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而杨氏母女三人刚才遭到了丞相夫人的厌恶,这儿又是丞相府,自然没什么人敢过来与她们说话。 落差最大的莫过于是苏烟凝。 那些官家小姐以往是与自己一块玩玩投壶之类的,今天却全围在了苏尹月身边。 但她还算是沉得住气,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可苏烟语才十三岁,往日她跟随在长姐身边得脸,那些小官员的官眷对她也多有奉承,可今日呢,她主动凑上去,人家竟还嘲讽了一句:“苏三姑娘,你家姐姐的脸还未好全,怎么今日就偏要来凑热闹了?” 苏烟语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了杨氏她们身边,她将怨气发泄到了苏烟凝身上:“姐姐,都怪你,害我遭人耻笑!” 苏烟凝瞥了眼妹妹,道:“自己找不痛快,反倒还怪上我了?你当以前那些人是喜欢与你来往,那只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与你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你!”苏烟语气得不轻。 杨氏拧着眉头说:“好了,吵什么呢,这只是暂时的。等皇上再重用你们的父亲,还怕以后没人搭理?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你们现在就把她们认好了,以后她们有事相求,也不必搭理。” 苏烟凝点点头:“母亲所言正是。” “都怪你们无用!”苏烟语并不将杨氏的话放在心上,气恼得转身就走。 以后? 有一个楚霁风就罢了,现在苏家还惹得丞相夫人不痛快,估计以后都没人宴请她了! 苏烟语因为气恼,往外边的花圃湖边走去。 因为日头正盛,没有什么人。 那花圃的花开得正好,一片灿烂,苏烟语看了几眼,哼了哼:“果然是一品大官,这比我府上的还要好看。” 她在附近晃悠了几步,便看见一个小姑娘从小路那边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支杨柳枝晃着,嘴里还哼着曲儿。 那小姑娘看上去不过是七八岁,头上绾着双环髻,衣着打扮并不出挑,看来是家里人的官职并不高。 “你!”苏烟语喊了一声,“你过来!” 小姑娘停下了脚步,往苏烟语那边走过去,还甜甜一笑:“姐姐,你叫我?” 苏烟语见她笑得这般灿烂,便觉得她是在讨好自己,心里稍稍消了气。 此时苏烟语手里已经摘了几朵花,说道:“帮我拿着花,我再摘采一些。” 小姑娘不肯伸手,道:“可是……可是我母亲告诫过我,我不可碰这些东西……” 其实平日她是不能往这边来的,只是今日府中有宴席,各人都很忙,她才能偷跑了过来。 苏烟语听了随即一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拒绝我?” 小姑娘见她如此凶狠,身子抖了抖,眼睛凝着泪珠:“我……我是……” 苏烟语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把那几朵花往她怀里一摔:“好好拿着!弄坏了我跟你算账!” 小姑娘抱着花,当然是不敢动了。 苏烟语又摘采了好几朵,打算挑选一朵最好看的,簪在头上。 “姐姐……”小姑娘声音弱弱的,“我有点难受……” 苏烟语听见她说话声急促了起来,便回头一看,然而小姑娘此时已经脸色惨白,不住的喘着气,像是发了什么病。 “你……你怎么了?!”苏烟语虽然蛮横,可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看见这情况,也是吓得没魂。 小姑娘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扔开了手里的鲜花,想要往屋子那边喊人。 但她已经病发,没走两步,直接头脑发晕摔倒在地,偏偏那是个小坡,人一摔倒便顺着坡度滚下去,直接摔入了湖里! 苏烟语挪不动脚步往前,也忘了喊人。 恰好苏尹月被官眷们弄得烦躁,拉着秦暮往外走来,两人刚好看见小姑娘摔落入湖。 “有人落水了!”秦暮大喊道,“快来人!有没有会凫水的?!” 像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夫人千金,根本不会凫水。 附近的老妈子丫鬟听到了喊声,即刻往这边赶来。 可秦暮还未问话,便发现苏尹月已经快一步跳入湖中! “苏姐姐!”秦暮担忧得不行。 丞相夫人等人也匆匆赶来,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落水了,苏姐姐跳下去救人了。”秦暮说道。 众人面色各异,虽说救人是好事,可她们身份不同一般,落了水湿了衣衫,丢脸的是自己。 杨氏和苏烟凝心里暗暗窃喜,没想到苏尹月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此时苏尹月已经将那小姑娘从水底捞起来,努力的往岸边游来。 到底是在丞相府出了事,丞相夫人不能不管,她赶紧上前招呼着老妈子接人。 没想到这一看就不得了,落水的正是她的小女儿! “柔儿!”丞相夫人身体晃了一下,面色煞白。 这会儿众人就不敢光看热闹了,见顾梓柔被人救了起来,全围了上来一言一句关心着。 秦暮顾不得这边,赶紧搭把手将苏尹月拉了上岸。 “苏姐姐,我已经叫人去拿干净的衣衫了。”秦暮说着,“湖水冰凉,可别冷着才好。” “没事,我先救人。”苏尹月摇摇头,想去看看小姑娘的情况。 顾梓柔此时没了气息,丞相夫人哭着喊着让人赶紧请大夫,还要老妈子赶紧把人抱起来送回屋。 “慢着!”苏尹月没管自己的狼狈,上去把人扒拉开,“她呛水了,你们还围得那么严实,是想让她快点死吗?!” 杨氏先沉下脸:“月儿,你这是说我们黑心吗?!倒是你,别在这里挡着,让人赶紧把顾小姐送回屋子才是上上之策!” 第62章:别想欺负我娘子 苏尹月此刻谁的面子也不给,说道:“把人送回屋子,不就是耽误了黄金救护时间吗?!别在这里不懂装懂!快点让开!” 杨氏一心卖好,干脆堵在跟前:“你胡闹什么?若顾小姐出了事儿,你担待不起!” “我担待什么?人都是我捞上来的!”苏尹月说道。 秦暮也说:“就是!我看你才是黑心眼,想要当着苏姐姐救人呢!” 丞相夫人想起苏尹月先前在宫里的事儿,心神稍定,急忙问道:“世子妃,你是能救我女儿吗?” 苏尹月点点头。 丞相夫人看向杨氏,冷声说:“苏夫人请让开吧!” 杨氏僵着脸,只能让开。 “所有人都散开,别围着。”苏尹月蹲下来,开始清理顾梓柔口鼻的的脏物,“秦妹妹,我示范一次心肺复苏按压,你留神学着,待会你来。” 秦暮不知道什么叫心肺复苏,但她知道听苏姐姐的总没错,她连忙点点头。 苏尹月找准了位置,示范了两次按压后,便让秦暮来做。 趁着秦暮在按压,她打开了顾梓柔的嘴巴,想要做人工呼吸。 “你做什么!”丞相夫人惊喊。 这是要玷污了她女儿的名声! 苏尹月冷冷瞥了她一眼:“想你女儿活,就别那么多话。” 她气势不小,直接震得丞相夫人不敢吱声了。 紧接着,她立即给顾梓柔做人工呼吸,那些官眷看见两人嘴对嘴,只觉得恶心往后退去了几步。 杨氏低声骂道:“真是不要脸,苏家的脸真是被她丢尽了。” “母亲,这不是更好吗?”苏烟凝附在杨氏耳边说着,“我看顾小姐没气了,肯定是救不活的,她如此羞辱顾小姐,丞相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氏跟着点点头,只盼着顾梓柔救不回来。 没想到顾梓柔咳嗽了一声,吐了几口湖水,竟真的醒了过来! “柔儿!”丞相夫人欣喜不已,上前扶着自己女儿。 可顾梓柔虽醒了过来,一张小脸依旧惨白,自己根本没法喘上气来! “她有哮喘?”苏尹月当即看出了问题。 丞相夫人忙的点点头:“是有气喘之症,这可怎么办?” 平日顾梓柔都得小心养护着,一犯病得喝药才能缓过来,可现在如此紧急,哪够时间煎药。 苏尹月不慌不乱,从腰间的小荷包拿出了针灸包,赶紧往顾梓柔胸口附近扎了一针。 这一针也是神奇,顾梓柔逐渐缓了下来,能自己呼吸上了。 顾梓柔清醒过来,泪眼汪汪,扑到了丞相夫人的怀里:“母亲,我好怕……” 苏尹月赶紧安慰她:“你有哮喘之症,刚缓过来就不要太激动了。” 顾梓柔侧头看着苏尹月,眨了眨泪眼,她认得苏尹月,是她跳下湖救的自己。 她乖巧的点点头,说道:“我听姐姐的。” 丞相夫人心怀感激,说话也客气了起来:“世子妃,那现在能送柔儿回去了吗?你身上也湿着,赶紧去换身衣裳吧。” 苏尹月也觉得冷嗖嗖的,正想答应,却多嘴问了一句:“顾小姐,你怎么掉下湖了?” 丞相夫人才想起得追究这事儿,她女儿怎会无缘无故摔下湖了? 虽然怕自己女儿受了寒,但此事必须要查清楚! “柔儿,是不是有人推你下湖?”丞相夫人问着,顺道给顾梓柔披上了斗篷。 顾梓柔摇摇头:“是有个姐姐让我帮她拿着鲜花……我说了我不能拿这些东西,但她还是塞到我手里,我没过一会就犯了病,一脚踩空滚到湖里去了。” 杨氏吃惊掩嘴说道:“天啊,这不是存心要害顾小姐吗?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么黑心?” 丞相夫人震怒不已,也顾不上得罪人,说道:“到底是谁害我女儿?!”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无人应答。 秦暮想了想,说道:“我们刚才似乎看见苏三小姐在花圃附近。” 杨氏和苏烟凝的心一个咯噔,苏烟凝赶紧说道:“秦家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摆明了污蔑我三妹妹啊。” 丞相夫人气头上,冷声道:“那苏三小姐呢?只要我女儿辨认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她。” 众人扫视一圈,也没见到苏烟语。 杨氏说道:“秦小姐,我家三女儿没在这儿呢,应该是你刚才看错了,这事儿怎会与她有关呢。” 秦暮拧了拧眉头。 其实她看得不大真切,毕竟那会儿有人落水,她急着喊人。 然而有个姑娘说了一句:“不对呀,苏三小姐刚才就站在我旁边呢,只是不知道何时走了。” 杨氏母女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丞相夫人听罢,怒道:“来人,去将苏三小姐请回来!” 丫鬟们刚刚应下,东边就来了人。 原来是前院的男人们知道这儿出了事,他们也顾不上喝茶饮酒,匆匆赶过来。 前头的是顾丞相,旁边还有一绝色红衣男子。 正是楚霁风。 很多官眷气都没见过楚霁风,不少姑娘被他迷乱了眼,面颊晕红。 走到半截,他便让顾丞相等人留在原地稍等,他拿着一件外衫走上前。 因着他气势强盛,不用他开口,众人纷纷让路。 等苏尹月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将外衫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苏尹月晃了晃神,下意识开口问道。 楚霁风看见她唇色发紫,发梢还滴着水,脸色阴沉:“醒了见不到你便来了,也幸好我来了,冷吗?” 顾家的小姑娘能有斗篷披着,凭什么他家的就没有? 是当他死了? 不等苏尹月回答,楚霁风盯着丞相夫人:“好像是我家娘子下水救的人吧??丞相夫人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要冻着我家娘子?” 丞相夫人见过楚霁风几回,心里一惊,急声说:“世子,都怪我不细心,?让世子妃受寒了。” 众人此时知晓了他的身份,顾不上看他的俊颜,便齐齐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与之接近。 真是奇怪,不是说楚霁风喜怒无常,爱好杀人吗?怎么对苏尹月如此这般上心? “世子,我还好。”苏尹月一张口,便打了个喷嚏。 楚霁风懒得说话,干脆把人抱起。 第63章:尴尬,来葵水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苏尹月也是震惊,一时间忘了反应。 “烦请丞相夫人准备个房间和姜汤。”楚霁风还算是客气。 丞相夫人急忙唤了丫鬟带路,不敢怠慢。 直至到楚霁风抱着苏尹月走远了,众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算什么? 先前楚霁风将自己院子里的女人都剥皮抽筋了,就算楚阎王不杀苏尹月,也不应该如此体贴照顾啊?! 莫非是楚霁风改信佛了,开始吃斋了? 那一边,苏尹月也回过神来,她想让楚霁风把自己放下来:“世子,我自己能走,你刚刚醒来,不能太用力。” 楚霁风没撒手,走得还非常稳当:“我身子好得很,再说了,你不是关心我的身子,你只是想与我保持距离而已。” 苏尹月怀疑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咬咬牙,道:“世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为难我?” 沿路上的奴仆虽是赶紧弯腰行礼,没敢过多看他们两人,但苏尹月仍觉得非常别扭。 她想挣扎下来,楚霁风用力抱紧了,道:“你再动,我直接在这里掐死你。”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 正想回嘴,自己的腹部却隐隐作痛起来,她拧了拧眉头,本来衣衫湿透贴着皮肤已经不舒服了,腹部的疼痛还逐渐加剧,她没了力气跟楚霁风顶嘴,直接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 她安静了下来,楚霁风垂眸看了看,发现她的脸色差得很,赶紧加快了脚步。 苏尹月感觉到自己腹部下坠,有温热的东西从下边流淌而出,她羞红了脸,险些要晕过去,怎么在这个时候来这个?! 她以后出门得翻翻黄历! “怎么了?是不是很冷?”楚霁风问着,加快了脚步。 苏尹月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世子,我求你走快点吧。” 她声音虚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楚霁风有些怕了,干脆用上了轻功。 到了休息的屋子,楚霁风将她在软榻上,随后微微一愣,因为他的手有了点点血迹。 他顿时紧张起来:“你伤着哪里了?” 苏尹月捂住肚子,有气无力:“我没伤着,世子,你让香桃进来就成。” 楚霁风在旁边坐下,道:“你都流血了,还说自己没伤着?你若不说,我便亲自来查看了。” 苏尹月闻言一惊,侧头看了看,他手上果然是着血迹,衣衫也沾了点,只是他的衣衫本来是红色的,所以才不显眼。 “我……”苏尹月抿抿嘴唇,说不出口。 在她的前世,直说也没什么,可这个时代的男人是很在意这些的,在他们看来,女子的葵水肮脏不堪,那几天也不会与女子同床。 她如果说了这是大姨妈,楚霁风大概真的会掐死自己! “你今日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楚霁风说着,便靠身上前,要掀起她的裙摆查看,“是你腿被石头刮伤了吗?” 她顾不上疼痛,起身摁住他的手,欲哭无泪的说道:“世子,我真的没受伤……” “我不信,你如果没受伤,这血是怎么来的?”楚霁风冷着脸。 “我……我来那个了。”苏尹月干脆闭上眼睛说出来,早死早超生。 “什么那个?”楚霁风一脸茫然。 “就是……葵水。”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浑身一僵,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的双手沾了不少人血,就是没沾过女子的葵水…… 气氛一阵尴尬。 苏尹月受了寒,腹部越来越疼,干脆躺了下来。 她自然不敢睁开眼睛,只听见楚霁风起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香桃便进来了。 “世子妃,奴婢赶紧帮您换身衣裳。”香桃将干净的衣裳放下。 苏尹月嗯了一声,看见香桃从衣裳底下拿出小布条,正是这儿女子来葵水所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来葵水了?”苏尹月有些不解。 “是世子爷说的。”香桃说道,“也怪奴婢粗心,没有准备布条,所幸世子爷开了口让丞相夫人准备了。” 苏尹月怔了怔,只觉得香桃在开玩笑,又问:“是世子爷去找丞相夫人说的?” “是啊。”香桃点头,已经开始帮着苏尹月更衣,“幸亏是世子爷亲自找人,不然丞相夫人哪能这么快把东西送过来。” 苏尹月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好比是男朋友帮自己去买大姨妈巾一样…… 可问题是,她没当楚霁风是男朋友。 更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发髻,苏尹月还是半躺着,没有精神气。 外头的人等不及了,催促了一声:“香桃,好了没?” 香桃赶紧去开门。 苏尹月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了眼,楚霁风也换了身衣衫,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 她心里别扭得很,干脆别过头,不看他。 “喝点姜汤,去去寒意,就能舒服点。”楚霁风在她身边坐下,声音轻轻的,有说不出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姜汤的味道。 苏尹月塞着的鼻子通畅了不少,依旧没转头:“多谢世子,让香桃来就成。” 她觉得两人对着就尴尬,只想他快点出去。 楚霁风转头吩咐香桃去外面等着。 门一关上,他便自己饮了一口,直接扳过了苏尹月的头,往她嘴里送了一口姜汤。 温辣的姜汤在她的口腔里翻滚着。 以及……他的舌头! 她脑袋一轰,一片空白,只是惊得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可恶的是,如此靠近看,他皮肤依旧是细致如雪,看不到半点瑕疵。 等她将这口姜汤吞下去,楚霁风才离开了她的唇。 苏尹月回过神来,又羞又恼,失了理智般的往他脸上招呼了一巴掌:“混蛋!” 她这一巴掌没用什么力气,声音倒是不小。 楚霁风也被她打蒙了,幸好自己的腕力惊人,姜汤没洒出来。 苏尹月眼睛泛红,嘴唇颤抖着,此时她是有点惊怕的。 估计天底下也只有她打过楚霁风的脸吧…… 见她如此,楚霁风还能有什么怒气,反而先说了一句:“对不住。” 苏尹月愣了愣,怒气依旧没消。 楚霁风接着又说:“你有什么好恼怒的,我只是在喂你喝姜汤。” “你分明就是在占我便宜!不尊重我!”苏尹月怒道。 第63章:审讯三小姐 楚霁风辩解有一手,道:“是你自个儿先不搭理我,偏要香桃来伺候你。你怕我毒死你,所以我便先替你尝一口了,现在你放心了吧。” 苏尹月胸口闷着气,没想到他还如此厚颜无耻说出这话来。 虽然生气,却没必要不顾自己的身体。 “给我。”苏尹月伸出手。 楚霁风本想喂她喝,但她的眼里还是带着怒气,便不好再惹她。 喝下了姜汤,寒意驱散了不少,连带着她的腹部也好受了许多。 楚霁风定定看着她:“还疼吗?” 他刚才看见她一张小脸苍白,心都乱了。 特意问了香桃几句,才知道女子来葵水总是会疼一疼,只要不冷着,细心养着就会好受多了。 苏尹月面色有点尴尬:“我还好,只是今日……今日太麻烦世子了。” 她疏离见外,让楚霁风很是不悦,道:“你不麻烦我,你还想麻烦谁?” “我……”苏尹月抿抿嘴,“香桃啊,都是女子就没那么尴尬了。” 楚霁风眸光温和了几分,悠悠说道:“咱们是夫妻,你尴尬什么。” 苏尹月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会儿香桃在外禀报:“世子爷,丞相大人请您到正堂那边去,好像是说抓到了苏三小姐。” 楚霁风拧眉,似乎不解。 苏尹月解释道:“顾小姐落水,似乎跟苏烟语有关系。” 楚霁风想了想,也难怪顾丞相会请他们过去,他娶了苏家的女儿,是苏家的女婿,顾丞相这是怕得罪了他。 “顾丞相是中年得女,是将顾梓柔捧在手心上养着的,平日也不会让自己女儿有半点劳累,生怕自己女儿会犯病。”楚霁风说道,“你与杨氏那两个女儿关系不好,没必要去看了吧。” 苏尹月也是这般想,点了点头。 人是苏烟语害的,是她作死,就算自己去帮了她,苏烟语也不会感恩自己。 谁知道刚出门了,就见到苏烟凝在门口边上等着。 楚霁风刚才已经吩咐香桃去准备马车,所以苏烟凝是知道两人不想管此事的。 “二妹妹!”苏烟凝喊住了人,她此时顾不上迷恋楚霁风,没看他一眼。 在外面,苏尹月也不会做得太过,应了一声:“大姐姐,有什么事?” “咱们的三妹出了事,你不去看一眼?” “我身子不适,恐怕没法去看了。”苏尹月随便寻了个借口推辞。 苏烟凝忍着脾气,说:“你救了顾小姐,你若能去,丞相大人肯定会看在你的份上网开一面,你也是姓苏的。” 苏尹月笑了起来:“我是姓苏的,可你们从来都不当我是姐妹。想想在归宁之日,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现在你们怎么好意思叫我帮忙说话?还有,大姐姐可别忘了破庙的事情。” 苏烟凝听罢,面色僵硬,袖子下的拳头紧握。 “慢着!”苏烟凝说道,“母亲说了,你今日若能帮忙说说话,她那支花丝镶嵌明珠钗可给了你!” 苏尹月一顿,目光流转。 她自然知道花丝镶嵌明珠钗是什么,这是殷氏带来的嫁妆,比得上宫廷所制,杨氏看中了,便使计据为己有。 这是殷家传下来的宝贝,殷氏为此还不高兴了很多年,觉得自己对不起殷家祖上。 若不是苏烟凝提起这事来,她也险些忘了。 杨氏也非常喜欢这个珠钗,逢年过节她肯定戴上,进宫给娘娘们请安,听说甄皇后还称赞过珠钗精致,杨氏以此为豪了很多年。 看来顾丞相今日是非常恼怒,不然杨氏怎会拿出这东西来保住苏烟语。 苏尹月沉吟会儿,便点了头:“这不叫给我,只是还回来罢了。” 苏烟凝不想与之争辩,道:“你喜欢怎样说都可以,等三妹妹没事了,母亲自会将珠钗送到你手上。” 她其实也很心疼,那是多么好看的一支珠钗啊! 杨氏先前还说了,等她出嫁,这珠钗就是她的嫁妆。 都怪苏烟语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把自己的嫁妆弄没了! 苏尹月要去,楚霁风自然跟着。 到了正堂,丞相夫妇坐在首位,顾家其他人也到齐了。 而杨氏没敢坐着,苏烟语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她看见楚霁风夫妇来了,宛如看见了一丝曙光,喊道:“二姐夫,二姐姐!快救救我,我真不是有心害顾小姐的!” 顾丞相面色如常,招呼着他们夫妇坐下。 丞相夫人见苏尹月脸上恢复了血色,宽了宽心:“世子妃,多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今日多亏你救了小女,这份恩情,我们夫妇记下了,改日定会再上凌王府道谢。” 三言两语,便将功劳归到了凌王府头上。 苏尹月明白过来,丞相夫妇今日是不想轻易放过苏烟语,希望她别管此事。 杨氏赶紧看向苏尹月,目光含着哀求之意。 就算苏剑锦没有失了圣心,也难以与一品丞相抗衡啊。 苏尹月端起了姜汤喝了一口,才说:“都怪我家妹妹任性,不然我和顾小姐今日也不会被冻着了。” 丞相夫人听见她说出我家两个字,面色微微一僵,已然明白苏尹月的立场。 楚霁风直接问道:“毕竟没出人命,丞相大人想如何处置?” 顾丞相冷冷的瞥了一眼苏烟语,这话说得没错,毕竟没出人命,他也不能让苏烟语一命偿一命。 “罢了!”顾丞相思量一番,便做了决定,“苏三小姐,你没见过本相的女儿,也算是不知者不罪,而且世子妃替你将功补过,本相今日就不追究了!” 苏烟语高兴激动,忙的道谢。 “老爷!”丞相夫人有点恼怒,“你可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怎能就此作罢?!” 杨氏赶紧说道:“可……可我家女儿的确是没见过顾小姐,所以才犯了糊涂,宋姐姐,你便大人有大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谁是你宋姐姐!”丞相夫人冷哼,对杨氏已经痛恨到了极点,“柔儿已经说了自己不能碰那些花朵,可你家女儿偏要她拿着,她就是黑心肠!” 顾家不少人支持丞相夫人,纷纷叫嚷。 杨氏心中有气,却不敢顶撞反驳,只能对苏尹月说道:“月儿,你快说句话啊!” 第65章:事有蹊跷 苏尹月则是阴沉一会,才说:“丞相夫人,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我家妹妹计较了。” 丞相夫人本来对苏尹月满怀感激之情,听到此言,心里凉凉的,觉得苏尹月是非不分,不可深交,此次将恩情清算清楚倒也可以。 思及此,?她冷着脸说道:“凌世子妃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既然开了口,我顾家还能再追究下去吗?” “多谢丞相夫人。”苏尹月说道。 丞相夫人没应一声。 顾丞相说道:“虽是耽误了些时辰,但席面已经摆好,大家移步过去吧。” 幸好他家夫人识大体,有楚霁风给苏家撑腰,他不能与人翻了脸。 杨氏母女哪里有脸面留下吃酒席,只能告辞离开。 丞相夫人念着自己女儿,也没想着去席面露脸了。 刚走了几步,苏尹月就在后头喊了一声:“丞相夫人,顾小姐还好吗?” 丞相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清冷:“?凌世子妃有心了,她只要离你家妹妹远一些,自然就好。” 苏尹月接着说:“不然我给顾小姐把把脉吧?” “不必了,我府上有别的大夫。” 苏尹月跟着丞相夫人,说道:“那丞相夫人可问过,为何没人照看着顾小姐,为何顾小姐往后花园那边去了?” 丞相夫人猛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紧盯着苏尹月:“你什么意思?我顾家已经不追究了,你还要为你家妹妹找借口开脱?你是救了我女儿不假,但不等于你可以随便污蔑他人!” 苏尹月没有半点气恼,毕竟丞相夫人只是太过紧张自己的女儿。 “我家三妹自然是责无旁贷,但夫人也得留心府里的人,顾小姐知道自己不能碰鲜花,怎会往花圃走去,夫人应该告诫过她吧?”苏尹月正色说道,“而且我在湖边那里还看到了一支杨柳枝,可整个园子都没种着杨柳,怎么会有此物呢?杨柳在这个时节飞絮,极为容易引发喘症,夫人还是好好查查吧。” 话已经带到,苏尹月转过身就走。 丞相夫人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就快步上前把人喊住:“世子妃请留步。” 苏尹月停了下来。 丞相夫人换了脸色,客气温和的说道:“是我误会世子妃了,小女受了惊,世子妃能去看看是最好的了。” 苏尹月笑了笑:“好。” 要去相府后院,楚霁风自然不能跟着。 路上,丞相夫人接着又说:“我生下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柔儿在我肚子里就养不好,落下了这个毛病,大夫说这个病治不好,只能细心养着。” 苏尹月点点头,这病就算放到了现代也是没法治愈的,只能在生活上多加注意。 见状,丞相夫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又灭了。 “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只要细心养护,顾小姐还是能平平安安的。”苏尹月说道,“但如果有人故意谋害,那就另说了。” 丞相夫人沉着一张脸:“世子妃当真看到杨柳枝了吗?” “在花圃旁边瞧见了。”苏尹月说道,“虽然顾小姐接触了花朵,但那些鲜花的花粉并不多,就算顾小姐发病也不会太过严重,可如果是柳絮入了口鼻,则是不一样了。” 她能有此猜测,是因为自己在顾梓柔的口鼻里发现了柳絮。 “没错,毕竟是相府的园子,不能没有一点红色,我便让人专门挑选了花粉不多的花种,平日也不会让柔儿往那边去的。”丞相夫人点头应是。 若不是苏尹月提醒,她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件事的猫腻。 杨柳这种东西比花粉更厉害,所以她早就言明了府中不能种植杨柳。 可没想到,她女儿竟然拿着一支! 丞相夫人转头又吩咐心腹去各房的院子查看一番,绝不轻易作罢。 还没到顾梓柔的闺房,就有丫鬟匆匆走出来,险些撞上了她们。 “怎么毛毛躁躁的?”丞相夫人拧眉训斥了一句。 丫鬟缩了缩肩膀,禀报道:“夫人,小姐又犯病了。” “什么?”丞相夫人顾不上苏尹月,赶紧往里走去。 苏尹月跟着进去,看见床榻上的顾梓柔脸色比刚才还要青白,张着嘴喘气,可就是一口气都穿不上。 大夫施了几针,仍不见缓解。 丞相夫人急了,怒喝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女儿怎么又犯病了?!” 大夫头上满是汗珠,颤颤巍巍的说道:“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顾小姐一天犯病两次,实在是危险得很,夫人得有些准备才是。” 丞相夫人听到这话,一个跄踉险些摔倒。 而大夫再扎了一针,仍不见顾梓柔有好转,手更加抖了,已然没法再下针。 苏尹月看得来气,说道:“快点让开。” 大夫回头,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不由得愣了愣。 可顾梓柔的情况极为不妙,苏尹月懒得与人多嘴,一手将大夫拽开。 大夫惊喊着:“你……你干什么?!顾小姐得施针缓解,若出了事,你可得负全部责任!” 他嘴里虽是这样喊,但人已经退得远远的。 要是顾梓柔死了,找这个女子算账就是了,千万别找自己。 苏尹月冷哼了一声,让人把大夫撵出去。 屋内没了男子,苏尹月才解开了顾梓柔的上衣,开始下针。 也难怪这大夫施针没用,?为了顾及顾梓柔的名誉清白,大夫又怎敢解衣呢。 喘症一发,得针灸肺部和喉咙的穴位才会有用。 她接连下了几针,顾梓柔总算平静了下来,气息虽然还是微弱,但能喘上气就代表逃过一劫了。 丞相夫人刚才六神无主,此时看见女儿缓过来了,眼泪就流了出来。 幸好苏尹月跟着过来,要不然她女儿今日真的要出事了! “有点奇怪。”苏尹月喃喃说道。 “为何奇怪?柔儿的病严重了吗?”丞相夫人问道。 “她刚才捞上水之时,我已经给她扎了一针,按理说几天之内都不会再发病的了,除非……”苏尹月停住。 她扫了一圈,并没发现屋内有什么东西能引发喘症的。 丞相夫人明白了过来,问屋里的丫鬟:“小姐回来后,碰过什么东西?” 第66章:世子妃先走了 丫鬟如实说道:“小姐一回来便躺着了,没有碰过什么。” 丞相夫人皱眉,“那为何又犯病了?” 苏尹月仔细看了看,让丫鬟帮忙扶着顾梓柔,随后抽出了底下的软枕。 丞相夫人声音有点颤抖:“这是……这好像是二房昨天送来的。” 苏尹月听了,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东西出了问题。 将软枕剪开后,里头果然藏着柳絮! 丞相夫人瞬间恼怒:“二房太歹毒了!竟然这样来害我的女儿!” 苏尹月没接话,毕竟这是顾家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刚才在正堂的时候并没有将疑点说出来。 她虽然不可怜苏烟语,但顾梓柔才七八岁,被人这般谋害,她便心有不忍插手了。 丞相夫人平息了点怒气,命人将软枕收起来。 至于其他被褥和用品,都仔细检查过一遍,免得再出问题。 顾梓柔这会儿已经睡得平稳。 丞相夫人心有安慰,可眼里仍是忍不住凝聚着泪水。 “今日……今日世子妃出手救了我女儿两次,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回报啊。” 丞相夫人说着,想起自己一开始还尖酸刻薄的嘲讽苏尹月,心里特别愧疚。 苏尹月轻轻摇头:“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丞相夫人又对苏尹月刮目相看,说了心底话:“先前别人都说你前世积了德,才能嫁给了凌世子,可现在我瞧着,明明是凌世子修了三世的福气,才娶了你这么一位娘子,他真是走运了。” 她的长子也是十五,若苏尹月没嫁人,她肯定即刻前去苏府下聘定亲。 可惜,可惜啊。 苏尹月来了这里许久,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就是嘛,哪里是她走运,明明是楚霁风捡到宝了。 她笑眯眯的说道:“夫人过奖了。” “还叫什么夫人,以后就叫我婶婶吧。”丞相夫人拉住她的手,拍了拍,“今日是多亏了你,暮儿那丫头说的果然没错,你比外面那些官家千金好太多了。” 说罢,丞相夫人喊人拿来了一枚玉佩。 玉佩是半圆形的血玉,雕刻精致,是一件稀罕的宝贝。 “这玉佩是一对儿的,有一个是柔儿拿着的,这一个,我便送给你当做谢礼。”丞相夫人说道。 苏尹月推辞道:“既是一对儿的,夫……婶婶应该留着。” 丞相夫人不由得她拒绝,硬是塞到她手里:“拿着拿着,我这人恩怨分明,谁对我好,我便记着。” “可此物贵重……” “贵重什么,世子手里的才是贵重东西,我这个不算什么。” 丞相夫人让她稳稳拿住,纠缠间,便看见了她手腕的金环。 目光凝了凝,丞相夫人许久回不过神来。 苏尹月轻轻喊了一声:“婶婶?” “这金环……”丞相夫人敛了敛神色,“这是谁送的?” “是世子。”苏尹月如实回答。 丞相夫人先是怔了怔,而后又笑了起来:“我该猜到的,世子爷先是因你生了怒气,随后又开口让我准备小布条,除了他,还有谁能送你这样的东西呢。” 楚霁风的名声太臭,丞相夫人本来还怕着苏尹月会遭受虐待,现在看来,她是想太多了。 苏尹月则是不解:“这东西?不就是一只普通的金环吗?” 丞相夫人微微吃惊:“看来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世子身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坠子?” 苏尹月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这是环心扣,也是一对儿的,只是金环一戴上,便解不开了。”丞相夫人解释道,“那坠子扣是钥匙,也能用来寻金环的方位,只要坠子扣用内力一晃,金环上的铃铛就会响动。” 苏尹月晃了晃神,没想到这对东西竟有如此用法。 这算什么? 楚霁风当她是狗?要紧紧拴住?! 见她脸色不对,丞相夫人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尹月,你没事吧?” 苏尹月起身告辞:“婶婶,我身体不适,得先告辞了。等我身体好转了,我再来看看顾家妹妹。” 丞相夫人点点头,还是让苏尹月拿好了玉佩:“要是与世子吵闹凶了,就把我搬出来,他不敢对你怎样的。” 苏尹月明白丞相夫人的用意,心里感激,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香桃在屋子外等着,见苏尹月出来了,问道:“世子妃,要去叫上世子爷一道回府吗?” 苏尹月看了眼金环,面色异常难看,道:“他参加宴席,我们就不要去扫他的兴了。” 本来他们就是前后脚来的,各坐各的马车回去岂不是更好。 苏尹月一离开了丞相府,常无影就去告状。 楚霁风常年被病痛缠身,鲜少参加应酬,今日他是为了等苏尹月,才在宴席上多留了一会。 顾丞相觉得自己颇有面子,向他敬了一杯酒。 谁知道楚霁风说道:“我家娘子说我身子不好,不能喝酒。” 顾丞相的手一僵。 有人打了圆场,说道:“世子爷,谁不知道您威名在外,您喝一杯,世子妃也不敢说什么呀。” 这时候,常无影来到了席间。 “她和丞相夫人说好话了?”楚霁风起了身,摆明是要与苏尹月一道回去的。 常无影点点头:“说好了,人还走了。” 楚霁风目光一凝:“说什么?” 常无影本想说苏尹月的坏话,可主子浑身透着寒意,杀气腾腾,他直接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只能下意识说道:“世子妃……先走了。” 楚霁风面上掠过一抹杀气,众人心里皆是惊悚,顿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全场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丞相多怕楚霁风在这儿出手杀人,正想开口劝解,谁知道楚霁风脚尖一跃,直接越上了墙头不见了人影。 顾丞相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大家继续喝酒!”顾丞相开口招呼着。 席间的气氛才缓和了过来,各人继续饮酒吃食,只是刚才被楚霁风吓了一下,他们不少人的手皆是微微颤抖着。 顾丞相也是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看来下一次是不能宴请楚霁风了,免得喜事变丧事。 第67章:卑微的世子 马车上,苏尹月想把金环摘下,尝试了几次,除了把自己的手弄得通红,其他的什么也没弄成。 自己一气恼,肚子又疼了起来,她病怏怏的靠在软枕上。 香桃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随意开口,免得惹怒了苏尹月。 忽然前头的马儿像是受了惊,连带着马车颤了颤。 苏尹月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听见车夫颤颤巍巍的喊道:“世……世子爷。” 苏尹月拧眉,他怎么跟来了? 车夫挑开了帘子,苏尹月看见马车外的人一脸阴沉,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扒皮拆骨。 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认了怂干笑一声:“世子怎么跟来了?您走累了吧,快上来歇一歇。” 香桃赶紧退下去,给了苏尹月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 楚霁风上了马车坐下,马车又继续行驶。 两人挨得近,苏尹月便挪了挪,想离楚霁风远一点。 谁知楚霁风冷眼一瞥,震得苏尹月心头一凉,浑身僵硬不敢再动。 他是想要质问她几句,为何丢下自己便走了,但念着她来了月事,又落了水,便忍住了脾气。 “咱们虽不是一起来的,但也好歹一块儿走吧?”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见他没发脾气,暗暗松了口气,道:“世子在应酬,我只是不想打扰了您。” 楚霁风眼底闪过阴冷,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你倒是很懂事。” 苏尹月假装听不出他的嘲讽,笑了笑:“世子谬赞了。” 楚霁风一噎,一时间竟拿她没什么办法。 苏尹月偷偷看了他几眼,随后才下了决心,伸出自己的手,道:“世子,我戴着这金环不大方便,能不能帮我解开?” 楚霁风定定看着金环半响,再抬眸之时,目光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锐利。 “你既是戴上了,就别想解开了。” “这是你给我戴上的,你还未问过我同不同意呢。”苏尹月急声道。 楚霁风略微一顿,眯了眯眼睛:“要命,还是要戴着这金环?” 苏尹月愣了愣,而后明白他的意思。 她面色青白了几分,身子开始颤栗起来,好像回到了两人相识之时,他亦是这般危险。 只是他最近宽和了不少,让她产生了错觉。 眼前人一直没变过,他一直都是楚阎王! 苏尹月深呼吸了一下,才说:“世子,你这算什么意思?当我是狗,用这金环拴着我吗?” 她知道了金环的用处,楚霁风并不奇怪,不然她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让他帮忙解开了。 楚霁风微微蹙眉:“我是怕你有危险,才让人做了这一对东西,哪里当你是狗?” 苏尹月不大信:“真的?” “你若被人拐走,我能借着以此知晓方位去救你。”楚霁风说着,嘴角勾起了冷笑,“你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糟践了这东西!” 苏尹月面色讪讪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心思,亦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些。 楚霁风再是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竟是连一点喜欢都不肯施舍给我?” 这几日他虽是睡着,却还是有知觉的。 常无影和苏尹月那天说的话,他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醒来后,心中的难过还是排山倒海的袭来,他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竟被她给嫌弃了,还真是他人生中的最大的耻辱! 常无影劝他说,苏尹月是个没心肝的,不值得他为之费神。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是赤龙司督主,还怕没女子喜欢吗? 可他却认为是自己先做了错事,他若没有设局试探苏尹月,她大概不会如此抵触自己。 所以他醒来后,知道她去丞相府,自己也巴巴地跟着去。 苏尹月晃了晃神,呆呆的看着他。 眼前人的相貌惊若天人,又经常在她的睡梦中徘徊不肯离去,她哪里是不喜欢,明明是不敢喜欢。 楚霁风见她不回话,简直是气疯了,又说:“你就不该喊那一声夫君,我当日就不会替你出头,好让徐氏将你拖下去打死!” 苏尹月恍恍惚惚,只觉得惊奇,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世子,难道你一开始真把我当成是你娘子了?” 楚霁风瞪了她一眼:“你说呢?你当日可是搂着我喊夫君,还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呢。你利用完了我,就想过桥抽板?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 苏尹月想起当日,面色红了红:“可这是圣上的旨意,而我只是有冲喜的用处,你瞧瞧,王府上下有谁把我当成正经的主子。” 楚霁风说道:“你不是说咱两拜过堂了吗?还有谁不把你当主子?” “是这样没错。”苏尹月被他带偏,而后又急忙摇摇头,“问题这桩婚事是不是你的本意,那我们凑在一起过日子是有多无趣,你实在不必勉强自己。” 楚霁风摇摇头:“这桩婚事,是皇帝老头牵得最正确的一桩姻缘,还真是我本意。”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美娇娘,所以我才想与你和离。那人毕竟是你的心上人,你总不能委屈了人家做妾室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她只能挑开此事说个明白。 总而言之,她就是想和离。 楚霁风越听越糊涂,冷冷笑了出声:“你是有厌弃我,竟然还给我编了个心上人?” 苏尹月幽幽看着他:“你如此紧张那条莲花帕子,不正是你心上人送的?” 楚霁风总算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神像是看在一个傻子,道:“那是你婆母绣给我的帕子。” “那不就是了……”苏尹月点头,却猛然停住,她犯了口吃,“什……什么?婆母?” 这不就是楚霁风的母亲嘛?! 她一个趔趄,险些坐不稳。 想想也是,楚霁风的母亲去世得早,他肯定在意母亲的遗物,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楚霁风眼明手快,扶了她一下,见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干脆把人带到了自己旁边坐着。 楚霁风细细一想,忽然转怒为笑:“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吃母亲的醋。” 想通了这点后,他心情颇好。 “不是!”苏尹月立即否认,可一想到自己摆了个大乌龙,只觉得丢脸,“我想静静。” 第68章:给世子纳妾 苏尹月说了想静静,随后路上她果然是蔫蔫的,一句话也没说。 她本来要挪挪身子,但此次楚霁风就硬气了起来,直接揽住她的小腰。 自己靠着一个大美男,苏尹月脸蛋红扑扑的。 胸膛宽大,还真是舒服。 谁知道楚霁风后来说了一句:“回去之后你得赶紧洗洗,你的头发上有腥味。” 苏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的火苗瞬间被他浇灭了。 其实不光是楚霁风受不了,苏尹月也是受不了身上的湖水腥味。 折腾了半天,她没在丞相府吃上一口东西,一回到凌王府,她也顾不上肚子饿,赶紧到了沐浴房冲洗了一遍身子,还将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季嬷嬷念叨着:“女子来了月事,洗了头可不好,以后会落下毛病的。” 苏尹月只能让香桃她们用毛巾多擦擦,心里无比想念着吹风机等电子产品。 她吃了点东西,便开始犯困,只是季嬷嬷硬是不让她睡。 季嬷嬷拿了个汤婆子过来,苏尹月抱着贴近自己的腹部,便没这么难受了。 “太危险了。”季嬷嬷已然听香桃说了今日的事儿,轻轻摇头,“您不知道湖水有多深,就这样下水救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我会游泳。”苏尹月说道,她转念一想,“嬷嬷,世子不是有一条莲花帕子吗?那是先王妃的东西?” 季嬷嬷对楚霁风的事儿可谓是了如指掌,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条帕子。 “是先王妃绣给世子的,以前世子还说娘气,说没有男孩子用绣着莲花的帕子,后来先王妃去了,世子就将这帕子视如珍宝了。”季嬷嬷叹了一声,“可惜那条帕子弄脏了。” 苏尹月听着,越发觉得没脸。 哎,她一开始怎么就没多问问呢! 季嬷嬷还要去伺候楚霁风,便没多留。 香桃又端了一碗姜红糖水进来,说道:“世子妃,这是世子爷命奴婢做的,您快趁热喝了吧。” 苏尹月点点头,喝了几口,心里升起了点点欢喜。 “世子妃,您得考虑一下给世子爷纳几位妾室了。”香桃认真说道。 苏尹月怔了怔:“为何要纳妾?” “您来了月事,就不能服侍世子爷了,妾室总是要有的。而且您是正妻,更应该主动张罗这些事,外头人也会说您贤惠。”香桃说道。 苏尹月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她知道香桃这是善意的提醒,不说别的,苏剑锦和凌王都有三两个侍妾,若是男人想纳妾,还真没正妻说话的份儿。 楚霁风现在是世子,以后会继承王爷之位,府里若是没有几个侍妾,肯定会被人笑话。 香桃抿抿嘴,又说:“奴婢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快活,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苏尹月则说:“怎么是没办法?他若要纳妾,就先与我和离。” 香桃没想到苏尹月是这般硬脾气,更是觉得苏尹月是在异想天开:“您这不是让自己落下个悍妇的名声嘛,再说了,世子爷若是要纳妾,您也阻拦不了啊,?倒不如现在先开口,世子爷还会觉得你明事理。” 苏尹月看了看香桃,这小丫头是全然为了她考虑,是个忠心的。 可她和这里的女子不一样,根本不可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香桃今日是提醒她,纵然楚霁风是有丁点喜欢她,可他以后想纳妾还是会纳妾的。 这儿的男人说喜欢你,可不只是单单喜欢你一个人,还有别的人。 想到这儿,苏尹月心里冷静了许多,说道:“我困了,你也去歇息吧。” 香桃见自己劝服不了苏尹月,只能叹了口气。 苏尹月纵然是有千头万绪,但自己今日实在是太过劳累,沾枕就睡着了。 只是她白天受了冷,在这初夏里,被窝里的双脚冰冰冷的,便睡得不大安稳。 可半夜的时候,她像是感觉到了一个暖暖的火炉,便不由自主的往火炉靠了靠,双脚也暖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好,天刚刚蒙蒙亮,她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人正在穿衣,只是她当时太困,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次醒来,已经临近中午了。 季嬷嬷赶紧把人拉起来,说道:“苏家人来了,您赶紧起吧。” 苏尹月揉了揉眼睛:“是还珠钗来了吗?” “珠钗?”季嬷嬷摇摇头,“没说这事,是苏大人带着什么药来了,说是您先前开口让他帮忙买的。” “醉人红?他真买来了?”苏尹月没了困意,一边更衣一边想着如何打发苏剑锦。 期间,她瞥了眼床榻,觉得今早的被褥比平常乱了一点。 再想起自己早上做的梦,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嬷嬷,世子昨晚是在哪儿过夜的?” 季嬷嬷嘴角含着笑:“世子昨晚来了您屋里啊。” 苏尹月不可置信:“我……我明明锁了门!” “这难不倒世子爷吧。”季嬷嬷说道,“您还是快点搬回正屋睡吧,这屋子的床太小了,睡得挤。” 苏尹月撇撇嘴,心里暗骂楚霁风不是个正人君子。 幸好有大姨妈护体,不然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呢。 已经梳妆好,苏尹月来不及多想,便去小花厅见客。 苏剑锦和杨氏齐齐坐在那儿,楚霁风懒得应付他们,竟然叫上了常无影一起下棋,将他们晾在了那儿。 苏剑锦不敢对楚霁风发脾气,故而苏尹月一进来,他就拍了一下桌案,将怒气全发在她的身上:“你可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要是在苏府,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苏尹月拧眉,一大早被人如此训斥,心里自然不快。 不等她说话,楚霁风抬起了眸子,冷冷的盯着他们夫妇:“这是本世子的地儿,她喜欢睡到几时就几时,你在乱喊什么?” 苏剑锦一噎。 苏尹月说道:“若不是三妹妹昨日做了那种好事,我今日也不会起晚了。” 此时轮到杨氏的面色发僵,说道:“月儿,我今日见你并没有受寒,我就放心了。” 其实她心里并不感激苏尹月,反倒怨恨苏尹月把人救活了,才让顾梓柔指证了自己的女儿。 第69章:抉择 苏尹月没跟她废话,问道:“那明珠珠钗带来了吗?” 杨氏不舍得,说道:“语儿到底是你妹妹啊,你帮忙开口说几句话不是应该的吗?我也会念着你的好……” 苏尹月挑眉:“如此说来,母亲是不打算认账吗?那我等会儿就去找婶婶,让她不要看我的面子,好好地处置三妹妹。” 杨氏心里气得不行,这小贱胚子竟然喊了丞相夫人做婶婶,真是攀龙附凤了! 苏剑锦瞪了眼杨氏:“还不给她!” 怪只怪杨氏没教育好女儿,连顾家人都认不清,闯下了这等大祸。 这下子,顾丞相肯定也不会待见自己,不会帮着自己说话了。 杨氏只好把珠钗拿出来,苏尹月接过检查之时,她一双眼睛还巴巴看着,一脸不舍得。 苏尹月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让香桃把珠钗拿回屋子放好。 苏剑锦搓了搓双手,将一个小瓷瓶拿出来,道:“先前你让我买的药,我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楚霁风眸光一顿,说道:“是醉人红?” “正是正是!”苏剑锦忙的点头,“只是这东西没法寻到一斤,就这么点也花费了我一万两银子了。” 楚霁风神色古怪的笑了笑:“如此还真是多谢苏大人了。” “那银子……”苏剑锦顿了顿。 苏尹月检查了一下,的确是醉人红,她拧着眉头,问道:“卖药的人没跟你说,这药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吗?” 苏剑锦立即变了脸色:“那人是说过这是慢性毒,但这是你开口要的,?我哪知道你拿来干什么用,你可别想赖着不给银子。”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一心只为银子,苏尹月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苏剑锦送的两次银子已经把家底差不多掏空了。 “放心,银子不会少了你的。”苏尹月已然知道不是他下的毒,便想赶紧把人打发走。 可苏剑锦转念一想,又说:“你竟然让我买这种毒物,该不会是想害人吧?!” 杨氏也趁机说道:“月儿,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世子,你可要提防着点。” 苏尹月是靠着楚霁风才肆无忌惮,杨氏并不想让她如此得意,明示苏尹月会下毒害他。 楚霁风听了这话笑了起来:“那不正好?她歹毒,我狠辣,不是相配得很?” 杨氏听了这话,顿时不敢再说话给自己添堵。 此时季嬷嬷拿了银票出来,苏剑锦认认真真的清点了一遍,才揣进了袖袋里。 他白挣了万两银子,心里欢喜得很,可随后一想这些银子原来都是自己,便再也笑不起来。 这些银子,他迟早会夺回来! 苏尹月看到他眼底的狰狞,懒得理会。 把人送走后,香桃已经摆好了午膳。 楚霁风刚刚你睡了几天,胃口还未恢复,只是简单吃了几口。 他嘴巴空闲得很,便说起了丞相府的事儿。 听说顾家的二房不知为何被赶出了丞相府,还是连夜收拾东西走人的。 这会儿才是中午,楚霁风这么快得到消息,肯定是赤龙司传来的。 见楚霁风一脸疑惑,苏尹月就解释了几句,又问:“你知道顾家二房为何下这样的毒手?” “皇上有意与顾家结亲,顾丞相只有顾梓柔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要给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前程,若顾梓柔死了,这等美事不就落在顾家二房那儿去了吗?”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觉得奇怪,问道:“是三殿下?” 据她所知,三殿下也是八岁上下,与顾梓柔的年纪倒是般配。 楚霁风点点头。 苏尹月撇撇嘴:“只不过是一桩婚事,顾家二房倒是狠心,现在事败被赶出丞相府,还真是得不偿失。” “可一成事,二房的女儿就能嫁入皇室,与皇家攀亲戚了。”楚霁风说道,“这个诱惑,不是人人都能抵挡得了的。” “嫁入皇室算什么好事。”苏尹月不以为然。 楚霁风知道她的想法总是不同些,并没有与她多讨论这个话题。 宫里知道他身子好了点,安公公又来请人。 只是此次不光是传他,启武帝还点了苏尹月的名。 想起启武帝那阴冷狠厉的面孔,她心有不安,楚霁风看出了她的踌躇,道:“有我在,皇帝不敢动你。” 楚霁风先去了御书房,安公公则是带她到了偏殿,稍稍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苏尹月就快要睡着了,启武帝终于来了。 她跪下行礼,偷偷看了一眼,楚霁风并没跟着。 启武帝穿着龙衮袍子,坐下后才命她起身。 “朕近日经常头疼,那些太医却没什么好法子,你来给朕摸摸脉吧。”启武帝说道。 苏尹月应了一声。 安公公垫了垫子,她才开始把脉。 过了会儿,她收回手说道:“皇上的头痛症是因为久坐,血液供不上脑所致,可以施针缓解,但最重要的是多走动走动。” “还有这种说法。”启武帝挑眉,“你说的话倒是比那些太医的中用一些,难怪霁风对你越来越上心了。” 苏尹月的心一震,把脉是假,探话是真。 她就知道,启武帝如此多疑,只要楚霁风稍稍对自己好一些,启武帝定会觉察有异,又会盯上自己。 她低着头,说道:“世子先前遇袭,有用得上臣妇的地方,所以待臣妇稍微好了点。” 启武帝吃吃一笑:“哪里是好了一点啊,朕听说了在丞相府的事情,霁风可护着你了,完完全全把你当成了自家娘子,看来朕的赐婚是对了,朕以前送去的人伺候不好他,没个三五天死的死,疯的疯。” 苏尹月抿抿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启武帝转眸看她,又说:“霁风是朕的肱骨之臣,可他平日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就多多照看,将他的事儿禀报给朕听,如何?” 苏尹月手心冒汗。 这说是让她照看楚霁风,实则是让她监视出卖。 她还没过两日安稳日子呢,启武帝又来为难自己,还真是作孽。 苏尹月想了想,则说:“皇上担忧世子,臣妇定当遵命,只是臣妇……臣妇想斗胆求皇上一件事。” 启武帝喝了口茶:“你若是对朕忠心,朕有何不能应?” 第70章:发疯妇人 苏尹月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若世子日后病故,请皇上给臣妇另指一门婚事。” 启武帝怔了怔,连带着安公公亦是微微吃惊。 随后,启武帝大笑了几声,说道:“霁风身子不好,估计是拖不了几年,你正值妙龄,的确是不能耽误了。好,朕应了。” 苏尹月有此考虑,反倒让启武帝更加相信了苏尹月几分。 他是帝王,能主宰众人的生死,而楚霁风现在纵然权势滔天,也是不久于人世的,随便一个人都懂得该如何选择。 苏尹月连忙谢恩,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她转而又说:“皇上,臣妇不可经常进宫,身边的人也是世子安排的,不知……” 话说到这份上,启武帝已经明白过来,便道:“你回去之后,凌王府里自然会有人替你传消息,不必担心。” 苏尹月眸光一沉,果然,王府内有的是启武帝安插进去的人,只是那些人无法近楚霁风的身罢了。 时候不早,启武帝不能多留她,免得楚霁风多加怀疑。 末了,启武帝又问:“霁风与大殿下的来往多吗?” 苏尹月如实回答道:“先前世子在千味楼见过大殿下一次,后面的,臣妇就不知道了。” 启武帝点点头,这跟自己得到的消息一样。 苏尹月退下后,安公公有些不安,说道:“皇上,就这样召见世子妃,凌世子肯定怀疑啊。” 启武帝不甚在意:“在这件事上,朕无路如何都不亏。楚霁风能继续对苏尹月上心最好,若他对苏尹月起了疑心,他们夫妇也会失和。” 安公公一脸不解。 启武帝瞥了他一眼:“你脑子是越发不灵光了,苏尹月此次救了顾梓柔,丞相夫妇都记着她的恩,楚霁风也会有所得益。” 正是因为如此,启武帝才会再次留意到了苏尹月。 若他们夫妇联手,启武帝还真觉得不好对付,所以启武帝才使出了此计。 安公公恍然大悟,赶紧赞叹启武帝的机智。 …… 苏尹月离开偏殿后,得知楚霁风有要事去了赤龙司,不与她一道回去了。 常无影负责给她赶车,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这是楚霁风的吩咐,他不敢违抗。 她看着天色还早,便让常无影前去济世堂。 正巧秦烨今日在济世堂里,苏尹月没白走一趟。 他皱着眉头:“暮儿说你昨日下水救人,今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歇息,也不怕受寒?” “我先前答应了要教你医术,已经拖延了数日,恐怕我再拖一拖,我以后找你办事会很难。”苏尹月说道。 她人都来了,秦烨总不能把人赶走。 所幸她气色尚好,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秦烨淡声说道:“我肯定会给世子几分薄面。” 他领了苏尹月进去,那后堂有好几个病人,都是穷苦百姓没钱看病的,他把人留下来,就是用来给底下的大夫和药童来试手的。 其中有一个病人是伤口严重溃烂,得刮去腐肉。 今日苏尹月来了,正好用得上。 苏尹月先教了麻沸散的调配方法,而后言明了施针的穴位之法,二者不可缺一,才能真正起到麻痹的作用。 她认真讲解,看见秦烨的手法不对,还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喊着:“不能扎这个穴位!” 秦烨的手一僵,侧眸看了看她。 谁知道苏尹月是一脸紧张神色,说道:“你应该下这个穴位,别弄错了。” 她放开了手,催促着秦烨赶紧下针。 秦烨回过神来,照她的话下了针。 此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宁,无法集中精神。 苏尹月讲了十句,秦烨只记住了一句,苏尹月后来就有些气恼:“秦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才记不住?我已经讲得口水都干了。” 秦烨低垂眼眸,说道:“我的确有点不舒服,你改日再来教我吧。” 苏尹月没法,只好点点头:“那好,但这个病人的伤口溃烂严重,不能再拖了,我今日帮你医治了。” 秦烨有些失神,只能点了点头。 苏尹月便去马车上提来了自己的药箱,手术刀是她以前用惯的,干活能够快些。 秦烨看见那些手术刀,微微惊奇:“先前季嬷嬷找我家工匠做过这一套东西,原来是你的主意?” “是啊。”苏尹月说道,“你家工匠技术倒是不错。” 在这里能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 秦烨看到新鲜事物,总算能聚集了心神,专心看着苏尹月如何运用这一套手术刀。 随后,秦烨便决定让自家工匠也做套一模一样的出来。 忙完之后,苏尹月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但常无影把她送到了济世堂后就走了,苏尹月只好自己提着药箱走路回去。 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小贩收了摊子,街上没几个行人了。 忽然间,她看见有人猛然从一条巷子里窜出,一下子就将她扑倒在地。 眼前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一双眼狰狞着,喊道:“我要杀了你!” 苏尹月只觉得这张脸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还来不及多想,妇人扬起手,手里的寒光迸射,她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胳膊一挡,妇人的匕首便划破了她的袖子,手臂出现了一道血痕。 妇人像发疯了一样,再加上她占了先机,苏尹月这一会儿是无计可施。 “苏尹月,去死吧!”妇人举着匕首,往苏尹月的身上扎去。 苏尹月喘着气,眼明手快掐住了妇人的手腕,让她用不上力气来。 右脚又是趁机用了力气,将妇人踹开,她才得了自由。 她不管滴血的手臂,只能快去翻开药箱,想拿出手术刀保命。 妇人缓了过来,哪里会让苏尹月拿到保命的东西,她又扑了上去,一把拽住了苏尹月的发髻,抬手又想扎上一刀。 刚才苏尹月是吃了出其不意的亏,她双目极好,忍着疼痛一下子就拿出了手术刀,铿锵一声,便将妇人的匕首挡住。 她不给妇人第二次机会,手术刀一转,便刺中了妇人的大腿,让她暂时放了手。 妇人痛得哇哇大叫,尽管如此,她还是狠毒的骂着:“苏尹月,你不得好死!” 第71章:断指受罚 苏尹月此时总算把人认了出来,这是顾家二夫人,她昨天在丞相府见过此人。 那顾二夫人恨得她要死,管不上大腿上的伤,捡起了匕首。 可顾二夫人还未动手,就被一个白影踢飞了,那一脚踢得不轻,直接让顾二夫人晕倒了过去。 苏尹月见解除了危机,才缓了口气。 这几天本来就虚弱,一番用力之后,已然虚脱的瘫坐在地上。 抬眸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一辆豪华马车,后边的几个小厮提着灯笼,那白衣男子则是护卫。 “殿下,人已经救下了。”白衣男子说道。 苏尹月还以为是大殿下,没想到下马车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是二殿下? 那少年一袭宝蓝绸衫,束着玉冠,眼眸上挑,显得有几分妖媚。 小厮提着灯笼照明,他看见苏尹月手里的手术刀沾着血,她却没有半点害怕,双眼还是水灵明亮的。 他舔了舔嘴唇,想起府里的那些女子总是柔柔弱弱的,不禁觉得这女子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你没事吧?”楚承贤伸手想要扶她。 忽的响起了破风的声音,不知是什么暗器袭来,引得那白衣男子惊呼一声:“殿下小心!有暗器!” 楚承贤只好往后退了两步,再看地面,已经多了一块凹进去的小石头。 他眼眸沉了沉,竟是用小石头来做暗器,京城里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功力。 再抬眸看去,苏尹月后边已经落下一人,一袭红衣在月色下颜色暗沉,正是楚霁风。 “世子?”苏尹月回头一看,绷紧的神经才算是真正的松弛了下来。 楚霁风见楚承贤的手还未收回,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冷声道:“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扶,不劳烦二殿下了。” 楚霁风看她袖子被划破,手臂上也有血痕,眸光凝了凝,赶紧过去扶她:“还伤到哪了?” 苏尹月摇摇头:“就伤了手臂而已。” 她双脚还有点虚浮,得靠着楚霁风才能站稳。 楚承贤见两人亲密,再想了想京中近来的有趣传闻,不由得笑了笑:“原来本殿下是救了凌世子妃啊,还真是有缘。” 说着,他的目光还在苏尹月身上流连。 苏尹月被他看得不大舒服,只能说道:“多谢二殿下。” 此时赤龙卫已经赶到,将顾二夫人抓了起来。 “督主,这好像是顾家的二夫人,该如何处理?”赤龙卫问道。 楚霁风听罢,就知道顾二夫人是记恨昨天的事情,他眯了眯眼睛,道:“不仅是她,顾家二房其他人也一并抓了,明日再通知丞相一声。” 赤龙卫应下来,即刻去办。 楚霁风着急出来寻人,用的是轻功。 楚承贤见状,问道:“不如本殿下送两位回去吧?” 楚霁风拒绝:“不劳烦二殿下了。” 苏尹月以为他们是要走回去,谁知道楚霁风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等等!”苏尹月赶紧喊了一声,“我的药箱,不能丢了。” 楚霁风蹙眉,一只药箱罢了,丢了就丢了。 但苏尹月如此在意,他只能乖乖听话,将药箱捡起,才抱着她离开。 白衣男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吃惊说道:“殿下,凌世子是转性了?怎么会听一个女子的话?” 楚承贤哼了一声:“这苏尹月不同普通女子,楚霁风听她的话没什么奇怪的。” 白衣男子没觉得苏尹月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楚承贤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见状,白衣男子赶紧低声提醒道:“殿下,苏尹月可是凌世子的人。” 楚承贤也想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可惜了。” 只不过今日知道了楚霁风如此在意这个女子,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出云阁里,常无影又跪在了庭院中。 楚霁风抱着人落在正屋跟前,动作轻盈利落。 他看见苏尹月一身狼狈,身上还沾了血,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担忧起来。 苏尹月没死,他一条小命是保住了,但她受了伤,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他只盼着楚霁风不要把自己赶走。 季嬷嬷走了出来,眼里还闪烁着泪珠:“可怜,怎么又见血了?能不能有一天是好好的?” 苏尹月笑了笑,只想让季嬷嬷不那么担心:“嬷嬷,只是小伤,没事的。” “都见血了,怎能没事。”季嬷嬷瞪了常无影一眼,随后赶紧去打水清洗伤口。 楚霁风进了屋,把她放在罗汉床上。 香桃和香喜把屋里的蜡烛都点上,烛光通明,楚霁风检查了一下,见她身上真的只有一道伤口,稍稍宽了心。 楚霁风一言不发,亲自给她清洗伤口,再细致的上了药。 做完了这些,他才慢声说道:“她身上有一道伤口,你就断一根手指吧。” 苏尹月怔了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跪在外边的常无影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已经感恩涕零:“属下多谢世子!” 这会儿她才明白,这是楚霁风对常无影的惩罚! 她立即起身,出去吆喝住了常无影:“慢着!” 常无影已经拔了剑,他咬咬牙,说道:“是属下保护不力,理应受罚,世子妃不必阻止。” “我让他送你回府,他却中途走了,害得你被人袭击受伤。”楚霁风走到了她身边,满脸不悦,“我没要他性命,已经是便宜他了。” 苏尹月虽说不上喜欢常无影,却也不能白白看着他受此重刑。 “可他因我断指,这不是让我此生都不好过吗?”苏尹月说道,“是顾二夫人伤的我,找她算账就是了,跟常无影没什么关系,我不怪他。” 楚霁风哼了哼:“他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此次不罚,以后会再犯。至于顾家二房,我自会找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常无影自知犯下大错,便毫不犹豫的挥剑。 苏尹月赶紧冲上前,扯住了他的手:“断指不是断头发,砍了不会再长的。” 常无影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属下犯错,断一指已经是世子爷格外开恩了!” 苏尹月知道与常无影说不通,便转而看向楚霁风:“我今日没有出什么大事,你没必要这样惩罚他。如果日后是我犯了错,你是不是会砍了我一双手?” 第72章:没你睡不着 楚霁风拧眉:“你跟旁人怎能一样?” 苏尹月顺势说道:“既然你说我与旁人不一样,那你是不是该听我的?我不要多,一次就好。” 她急着救人,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楚霁风听了她这话,本是阴冷的面容忽的挂着笑意:“那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与旁人不一样?” 他眼眸漆黑,认真盯着自己。 苏尹月抿抿嘴唇,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就这个点头让楚霁风欢喜得很,他声音轻柔了不少:“那就让他跪一晚上就是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 常无影却说:“世子妃,你要是为了救我,大可不必这样欺骗世子爷!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 苏尹月微微蹙眉,她还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季嬷嬷也急了:“常侍卫,你胡说什么呢?!” 常无影腰杆挺得直直的,道:“我没胡说,我宁愿断一指,也不愿意她说些花言巧语欺瞒世子爷!” “你倒是忠心。”苏尹月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跟随了世子多年,如果重罚了你,难免你会寒了心,所以才阻止世子。说白了,我不是为了你,你承不承我的情,我都无所谓。” 说罢,她转身入内,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常无影微微震惊,可仍是不信苏尹月。 他知道忠言逆耳,赶紧又说:“世子爷,今日皇上单独召见过她的。” 楚霁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以后回去赤龙司当差吧,别在我面前晃脸了。” “世子爷!”常无影惊喊。 把他赶走,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可楚霁风也不管他,任由常无影跪在院中。 这会儿苏尹月正在屏风后更换了衣裳,因着手臂受了伤,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换好了。 出来之时,她看见季嬷嬷已然将后院屋子的东西搬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布置着。 她嘴角抽了抽,道:“这是做什么?” 楚霁风一脸正经地说道:“看不出来吗?以后我们睡一屋啊,后院屋子那张床太小了,昨晚我都翻不过身来。” 说起此事,她有点恼怒:“你怎么半夜爬窗?可有尊重过我?” 楚霁风抬眸:“你不是说我与旁人不同吗?怎么还不能睡一起?” 苏尹月还欲反驳,却见香桃已经端着晚膳进来,她肚子饿得很,便懒得与楚霁风拌嘴。 吃了几口饭,苏尹月才道:“我手臂伤着呢,我们不能一起睡,免得伤上加伤。” 楚霁风知道她是寻借口,却却还是退了一步:“那你睡床榻,我睡罗汉床。” 苏尹月摇摇头:“我睡罗汉床就行了。” “你再啰嗦,我们今晚就要一起睡一张床。”楚霁风威胁她。 她只好闭嘴不言,乖乖吃饭。 这一晚楚霁风果然听话,半夜并没有爬上床榻。 只是苏尹月重回正屋,伤口又隐隐作疼,自己反倒睡不着了。 她翻了翻身,忽然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她赶紧起身想查看。 月光从窗格中透进来,苏尹月一下子就看见楚霁风的俊颜,她受了惊吓: “你过来干什么?” “听见你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过来看看。”楚霁风看了眼她的手臂,“伤口很疼?” 他以前经常受伤,也是整夜都睡不着觉。 苏尹月摇摇头:“还好,就是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不容易入睡。” 楚霁风眸光一动,掀起了被子钻了进去:“你让点位置。” 苏尹月吓得赶紧挪开了位置,离他远远的:“不是说好了分开睡吗?” “我陪着你睡,你就能快点睡着。” “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先前你搬走了,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便挪去了罗汉床睡,那被褥沾有你的气息。”楚霁风说道,“我是着了你的魔。” 昏暗之中,苏尹月看见他的双眸清亮,言语里没有一丝玩笑意味。 她觉得惊奇,便探了探楚霁风的额头:“世子,你没发烧吧?” 季嬷嬷一开始以为是她烧坏了脑子,现在看来,明明是楚霁风的脑子坏掉了才对。 听了这话,楚霁风是气得不轻。 “苏尹月!”他甚少喊她的名字,此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你当我是很厚脸皮吗?三番两次与你说这些话,难道我自个儿不害臊?我现在倒是想整日摆着一张臭脸,你一害怕了,就能跟我多说说好话!” 苏尹月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你当真是喜欢我?” 她不算美貌,身份也不高,就是会点医术罢了。 别人说她积德才嫁入了王府,她心里虽然有些气愤,但话是没错的,楚霁风是皇室宗亲,又长得好看,怎么会看上了她? 苏尹月想破了脑袋,都没法将此事想通。 楚霁风说了许多次,偏偏苏尹月就是不信他,他执起她的手,认真说道:“你还要我说几次?我都说厌烦了,我就是喜欢你。” 苏尹月干脆敞开了心扉,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今日皇上跟我说了什么吧?” 先前启武帝试探自己,殿中只有安公公一个奴才。 可楚霁风还是知道了她有没有出卖自己,可见安公公是给他通传消息的。 刚才常无影对她敌意满满,很明显是知道了她今日宫里说的话。 楚霁风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便没瞒着,点点头:“嗯,安公公都说了。” “你既是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话?” “你是觉得我该提防着你?”楚霁风挑眉,“我已经错过一次,还怎会跟你耍这些心机,你这人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上心冷得很,我若离你远一点,你直接就跑了。” 苏尹月没有否认这话,她一直觉得两人是得真心相爱,不互相算计,这才能过好一辈子。 所以,她才会对楚霁风算计自己的事儿耿耿于怀。 楚霁风接着又说:“常无影是个没脑子的,他以为你真的是在等我死了好改嫁。可我知道,你若是真想如此,你在皇上面前也无需替我隐瞒病情。” 苏尹月心里安慰,还好他看的透彻:“我今日不得不答应皇上,还得说出那些话,才能让皇上信我几分。可我当时也怕,你会不信我……” 第73章:杀了启武帝 欢喜一下子袭上心头,楚霁风嘴角弯了弯。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岂会不懂。 “我信你啊。”楚霁风抱住了她。 他就说嘛,他长得如此好看,苏尹月怎会不动心。 也是第一次,苏尹月并没有挣扎,乖乖的靠在他的怀里。 她的心跳动得极快,又夹杂着几分欢喜,脸蛋和耳朵微微发烫。 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对他起了心思,要不然自己怎会经常梦见他。 先前以为他心里有人,所以不愿承认罢了。 她甚少与楚霁风这般亲近,楚霁风不由得笑了笑:“成亲当晚,你抱着我又喊夫君,虽知道你是假的,可心里还是暗暗高兴。” 苏尹月撇撇嘴,原来他是喜欢这调调。 她微微蹙眉:“这样说来,似乎谁嫁给你,你心里都高兴,因为你打了多年光棍,好不容易得了个娘子,你必然珍重待之。”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几分恍惚,不敢信这是真的。 “光棍?”楚霁风不大理解这个词语。 苏尹月解释道:“意思是你一直未娶妻,连个侍妾都没有。” 他年过二十,在这儿可算得上是老光棍了。 楚霁风则说:“你信不信,若是你大姐嫁给了我,我在成亲当晚就能把她掐死?” 苏尹月不信:“如果苏烟凝也喊你夫君了呢?” “那她能断了徐青远的子孙根?”楚霁风反问道。 苏尹月噗嗤一笑:“原来你是看上了我这点?” 楚霁风想了想,道:“是也不是吧,总感觉你跟别的女子不大一样。皇上以前也赏赐了几个女人来监视我,所以她们都没能在院子里活过三天,久而久之,京城里就没人家敢跟我结亲了,都说嫁给我之后,会被扒皮抽筋不得好死呢。我不愿成婚,一是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二是不想别有居心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苏尹月仔细听着。 想想楚霁风也是不容易,爬到了高位,却要处处提防着别人算计自己,也难怪他会事事小心,身边不留不可信的人。 他顿了顿,而后又说:“然而我发现,若是自己的心尖人,就算她真的别有居心,我也会心甘情愿的将她留在身边。真是应了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尹月离了他的怀抱,认真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出卖你。” “所以我做完那局之后,心里很是后悔。”楚霁风说道,“我当即就去了千味楼订了饭菜,打算哄哄你,没想到你也是个硬脾气的,直接跟我挑明了还要和离书。” 苏尹月点点头:“当然了,我眼里揉不了半颗沙子。” 他摸了摸她的手,有些粗糙。 京中没有一个千金小姐的手会这样,可想而知苏尹月以前的日子不好过。 楚霁风目光凝了凝:“早知道钟情于你,我便直接找苏剑锦定亲了,如此你也不会被送去北河村受苦受难。” 苏尹月则不是这样想,若是楚霁风见了原主,未必会喜欢她。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世子。”苏尹月轻唤了一声,神色认真,“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我能一直陪着你,帮着你,此生决不食言。但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你既然选了我,就只能喜欢我一个,连一个侍妾都不能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还是想要一封和离书。” 她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回答。 夜色寂静,楚霁风能觉察到她的紧张。 楚霁风轻轻一笑:“我若是要纳妾,院子里早有通房了。” 京中也有一些妒妇,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否则就要死要活的。 可他知道,若他与别的女子有了点什么,苏尹月大概连哭闹都不会,直接就跑了。 他勾住了她的脑袋,俯身靠近她的耳朵,说道:“我只要你,仅你一人就够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将就的人,若不合他的心意,要多少个都无用。 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旁和脸颊轻洒,她全身绷紧,心跳更快,脑袋也如浆糊一般,此刻没了思索。 忽然觉得,她来了这儿也挺好的,白捡了一夫君。 楚霁风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又蹭了蹭她的鼻尖。 缠绵,亲昵。 苏尹月是沉迷了下去,下腹忽然感受到了那东西喷涌出来,身子随之一僵。 本来觉得大姨妈护体,现在就觉得大姨妈碍事了…… 大概楚霁风也想到了这点,忍住了,拍了拍她的背:“不早了,赶紧睡吧。” 苏尹月冷静下来,才说:“世子以后还是忍忍吧。” “嗯?” “你身中奇毒,行房事会伤身。”苏尹月说道,“而且万一我怀孕了,胎儿也无法成型,只会直接流产。” 总而言之就是,楚霁风的毒直接影响到了他儿子的质量,在这里,她也没法很好的避孕,那只能做和尚了。 她说得如此直接,楚霁风一时半会还无法接受。 楚霁风眸光暗了暗,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我哪能诓你?我是说真的。” 他叹了一声,心情郁闷了起来,只得跟她保持着距离,规规矩矩的。 看来他得赶紧成事,把毒解了才行。 两人既然说开了,楚霁风便不肯回去罗汉床,硬是要跟她同眠。 躺下后,他还给苏尹月掖了掖被角,细心至极。 苏尹月真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问道:“世子,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霁风聪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便随口回答:“杀了皇帝。” “什么?” “杀了启武帝。”楚霁风再清楚的说了一遍。 苏尹月怔了怔,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打算。 那是皇帝啊,九五之尊,大启的主宰者,楚霁风的权势再大,也不能随便弑君吧? 难怪他拼了命要往上爬,就算搭上自己的身子也毫不在乎。 楚霁风见她没接话,说道:“如果你怕,我也可给你一封和离书。” 他所做之事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一个不留神就会摔下去粉身碎骨。 他虽然想与她携手同行,可也怕连累了她。 苏尹月心里如明镜似的,摸到了他的手,不问缘由,只说:“罢了罢了,既然嫁给了你,你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跟着你。” 第74章:屠杀顾家二房 翌日,楚霁风起了个大早去了赤龙司。 顾家二房总共五口人,昨夜就被抓了回来。 顾丞相得知二房竟然做出了行刺之事,连朝都没有上,赶紧前来了赤龙司。 就算是顾家人,赤龙卫也没手软,顾丞相看见二房等人之时,他们身上血迹斑斑,受了不少酷刑。 顾二夫人最惨,手指甲全部被拔,神志还有些混沌,看见了顾丞相便哭喊着:“大伯,大伯!你得救救我们啊!” 到底是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人,顾丞相看见他们的惨状,忍不住心疼。 楚霁风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道:“顾丞相莫不是忘记了,他们是如何谋害你女儿的?” 顾丞相当即又想起在病榻上的女儿,瞬间没了怜悯心。 他拂袖,怒道:“你们害柔儿就罢了,竟然还去袭击凌世子妃!你们做出这等事情,让本相如何救你们!”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楚霁风。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吗,苏尹月落水没个斗篷披着,楚霁风都发了好大的脾气。 顾二爷指着顾二夫人骂道:“大哥,全都是她这个毒妇所为,跟我们没关系啊!是她说凌世子妃坏了她的好事,还害得我们被赶出顾家,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对凌世子妃出手的呀!对此,我们是全然不知啊!” 二房的三个子女忙的点头,纷纷将事儿推到顾二夫人的头上去。 众人都看着楚霁风的脸色,可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顾二夫人浑身哆嗦,知道自己被抓进了赤龙司根本没法活命,父母皆爱子,她只能将罪名揽下来,才能换取子女的一线生机。 她朝着楚霁风磕了磕头:“凌世子,全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跟我的孩子无关。” 楚霁风笑了:“若你不替自己的子女揽下罪名,本世子还可能饶他们一命,但你偏要保全自己的子女,本世子就要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顾家人一愣,脸色煞白。 楚霁风看似没有发怒,但赤龙卫都清楚自家督主实际是是发了大怒,单单一个顾二夫人的命,不足以让他消了怒气。 顾二爷回过神来,忙说:“凌世子,凌世子妃只受了点小伤,你难道还想要了我们五条性命不成?!” 顾家二房的孩子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拉着顾丞相的衣角哭喊。 牢里吵闹一片,赤龙卫已然习惯,纹丝不动。 顾丞相到底不忍,说道:“世子,老二的媳妇伤人,她是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请世子网开一面吧。” 楚霁风冷冷警告:“丞相大人,本世子今日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顾家二房做了什么,然后你回去就知道该怎么管教顾家人,免得他们再犯错丢了性命,而不是让你在赤龙司里指手画脚,教本世子如何做事。” 顾丞相铁青着脸色,拂袖道:“像老二所言,凌世子妃只是一点小伤,你当真是想要了五条性命吗?!你若滥用职权,本相必定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楚霁风面色半暗,眸子深得好像一口井。 “那丞相就去吧。” 说话间,楚霁风抬手就弹出了旁边赤龙卫的剑,抓起来后,便直直挥向了顾二夫人的喉咙。 一剑,鲜血迸溅。 顾家几人全部吓破了胆,连声惊叫。 “楚霁风!”顾丞相怒喊。 “一个不够,本世子再杀几个,丞相才能有借口去告状。”楚霁风又挥动了沾着血的长剑,瞬间就要了其他几人的性命。 顾丞相气得直哆嗦,险些晕了过去。 楚霁风扔下了剑,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丞相想收尸就收了吧,本世子这点仁慈还是有的。” “楚霁风,你欺人太甚!”顾丞相指着他怒喊,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可人已经死了,顾丞相再喊也是无用,只能命人收尸,他还要赶进宫告状去。 临近中午,楚霁风才回到了出云阁。 他身上沾了点血腥味,苏尹月没有多问,就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常无影还跪在院中,已经疲乏得混混沌沌,直不起腰杆来。 “你还跪在这儿做什么?是不是连赤龙司都不想去了?”楚霁风不悦。 常无影说道:“世子,属下……属下只想继续在出云阁当差。” 楚霁风冷冷一哼:“你不听命令,我留你何用?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主子,你只顾着自己高兴任意妄为。” 常无影无从反驳。 他的确是多次办事不力,楚霁风大婚那晚,他没守着出云阁反而去追刺客,这是第一次。他昨晚没好好的护送苏尹月回府,这是第二次。 “世子,属下知错了,以后肯定不再犯。”常无影只能这样说,他给楚霁风当贴身侍卫多年,连从军都是一起去的,他自然不肯轻易离开楚霁风。 楚霁风懒得管他,想回屋吃饭去。 饭还没吃上两口,安公公便来了传楚霁风进宫问话。 正值中午,安公公肯定没吃饭,如此着急出来传人,苏尹月便料到麻烦肯定不小。 楚霁风放下了筷子,道:“我去去就回,在府里等我便好。” 苏尹月只好点头。 待人走后,苏尹月心里担忧,也没了胃口吃饭,干脆叫香喜把饭菜撤下去。 常无影在院子里跪着,苏尹月也不知道找谁打听消息。 季嬷嬷魂不守舍,说道:“要么老奴出去打听一下吧?” 苏尹月说道:“要么嬷嬷跟我去一趟秦将军府吧,秦公子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季嬷嬷点点头。 更换了衣裳要出门,?罗氏竟然来了。 她还拿了些礼品过来,见到了人便讨好笑着:“世子妃,你这是要出门啊?” 苏尹月回避了这个问题,道:“罗姨娘怎么来了?” “世子妃前天落了水,昨天又遇袭,我担忧着便送些东西过来,好给你压压惊。”罗氏说着,让丫鬟把东西放下。 苏尹月说道:“多谢罗姨娘的好意了,但我没有受惊,罗姨娘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 罗氏见她不肯接受,并没有恼怒,又笑着说:“世子妃胆子果然大,难怪世子对你不一样些,为了替你出气,还将顾家二房的人全杀了。” 第75章:害人精 苏尹月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全杀了?” “是啊,顾二爷夫妇,连同三个子女,全都杀了。”罗氏有些惊讶,“难道世子没跟你说吗?” 苏尹月脸色忍不住青白。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那只不过是小小的一道伤口,楚霁风直接要了顾家二房的全部性命,果然够狠,难怪京中众人如此畏惧他。 罗氏留意着她的神色,随后用手掩嘴:“世子妃这是吓到了?我听说世子被传召进宫了,皇上肯定要问责的。” 苏尹月问道:“那王爷管吗?” “世子妃说笑了,王爷和世子向来不和,此次还是顾丞相去告状,皇上震怒,王爷怎么会替世子求情呢?这不是惹了皇上不高兴吗?”罗氏分析道。 苏尹月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多谢罗姨娘了。” 罗氏已经传好了话,卖完了好,自然不多留了。 季嬷嬷在旁边也听见了,急得像锅里的蚂蚁,不住的搓着手:“世子竟然杀了顾家五个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那是顾丞相的亲弟弟啊。” 就算二房被赶出顾家了,但还是血脉连心的。 看来启武帝震怒是真的,不然怎会如此着急传召楚霁风进宫。 苏尹月坐在那儿,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要去找丞相夫人? 还是去找秦烨? 季嬷嬷已然替她做了主,道:“世子妃,您毕竟救过顾小姐的命,不如去找丞相夫人说说吧,她大概能看在您的面子上,让丞相留点情。” 苏尹月也是这样想,便拿上了那半圆玉佩,想要去寻丞相夫人说说话。 只是她太过着急,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在地。 季嬷嬷让她慢点,别那么着急。 苏尹月一颗心担忧着楚霁风,怎么能不着急呢。 季嬷嬷看见了她的手里玉佩,神色一缓,道:“这是丞相夫人给您的?” 苏尹月点点头:“丞相夫人说这是一对儿的,一半给了我,另一边在顾小姐那儿。” “其实先王妃和丞相夫人是闺中好友,这玉佩还是先王妃送给丞相夫人的呢,她既然将这一半儿送给了您,那就是看重您的。”季嬷嬷说道,“先王妃死后,虽然王府和丞相府少了来往,但丞相夫人还时不时差人送东西给世子,此次丞相夫人定会帮忙说几句的。” 苏尹月听了这话,停住了脚步,问道:“先王妃和丞相夫人交情不错?可那日我瞧见世子对丞相夫人并没有多尊敬。” “她们的交情的确是不错,以前世子爷见了丞相夫人,小嘴巴就会很甜的喊她干娘了。”季嬷嬷说道,“只是后来先王妃死后,世子性情大变,与顾家的来往也就变少了。老奴也问过世子爷为何,他好像是说……他若与丞相府来往甚密,旁人只会说丞相与他勾结,他得避嫌。” 苏尹月前后一想,忽然就醍醐灌顶,冷静了下来。 她吩咐道:“今日不出门了,也不用去打听消息,在院子里等着世子回来就是了。” 季嬷嬷吃惊:“怎么就不出门了?世子这一次的事情可不小啊,我们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呀。” 顾家在大启也算是根深蒂固,势力不小,而且启武帝还一直寻机削弱楚霁风的势力,楚霁风这次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尹月坚定说道:“事儿再大,我也不能出门。嬷嬷,你信我吧,我们别自乱了阵脚。” 季嬷嬷抿抿嘴唇,有些不信:“老奴想知道原因。” “我现在还不确定。”苏尹月说道,“不过我猜测,世子今日是回不来的,我们耐着性子等上两三天,世子肯定会平安回来。” 季嬷嬷拧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但先前凌王妃抢去了楚霁风的救命药,是苏尹月从中周旋拿了回来的,可见苏尹月比她有主意多了。 她咬咬牙,只好应下了。 但愿苏尹月料得没错,世子真要平安回来才好。 苏尹月看了眼仍在外边跪着的常无影,特意叮嘱道:“嬷嬷,若常无影问起来,你只说世子为何被困在宫里即可,千万不能说后边那些话。” “啊?为什么?”季嬷嬷愣了愣。 “我如今……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只能冷淡对待此事。嬷嬷,你未必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你若是想我和世子好,就听我的吩咐去做。”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看了看,屋里没有旁人,那两个丫鬟都在外面忙活。 也就是说,苏尹月最信任自己,才没有任何遮掩。 “老奴明白了。”季嬷嬷答应下来。 苏尹月还算是稳得住,但常无影就没法淡定了。 到了傍晚,他见楚霁风久久未归,便问了季嬷嬷几句。 季嬷嬷如实回答,常无影脸色一变,跪了一天一夜的他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哎呀,常侍卫,你起来了就去吃点东西歇息一下,你还要去哪里?”季嬷嬷一边阻拦一边劝着。 常无影说道:“我要去救世子!” “世子在皇宫里,你能怎么救?”季嬷嬷急得冒汗。 常无影挥开了季嬷嬷的手,冲进去了正屋,期间他双脚发麻,是半爬半扶才到了里面。 苏尹月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常无影气恼不已,说道:“你还在这里看什么书?都快入夜了,世子还没回来,你就不担心吗?!” 苏尹月抬眸,对上了他发怒的眸子:“怎么?还要我闯进宫去吗?我没有进宫的令牌,能做得了什么?” “你……”常无影怒视着她,“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就是个害人精!不是你,世子能对顾家人动手吗?!” 他早就对苏尹月不满,如今得了机会,便毫不留情的骂着。 苏尹月挑眉,道:“好像是你丢下我不管,我才被顾二夫人刺伤了手臂,你怎么赖在我头上来了?世子要杀他们,难道我还能拦着吗?” 常无影一噎,他说话愚笨,自知说不过苏尹月,便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就等着吧,经历此次,世子肯定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你以后别想着留在出云阁!” 第76章:沈姨娘作动 苏尹月不在意的笑了笑:“那你就赶紧去想办法救世子,好让他看清我没良心。” 常无影简直是想对苏尹月动手了,但他想起顾二夫人只是划伤了苏尹月一点儿,就害得丈夫儿女全部死在赤龙司,他瞬间变怂。 还是主子来处置她,现在没必要跟她计较! 想到这儿,常无影转身离开。 季嬷嬷看着就担心,想要追出去阻止,却被苏尹月喊住:“嬷嬷,不必管他,随他去吧。” “可是……常侍卫跪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他能熬得住吗?”季嬷嬷拧着眉头,“再说了,常侍卫能有法子救世子吗?” “如果他有,那便是最好的。”苏尹月继续强迫自己看书,“但我就是不能动,他做什么,都跟我无关。” 季嬷嬷心里不明白苏尹月此次为何如此绝情,毕竟先前苏尹月对主子的事情是很上心的。 只是苏尹月已经说明了如此,季嬷嬷便不好说再多。 而且事情果然如苏尹月所料,当晚楚霁风并没有回府。 凌王知道后,倒是有点怕了。 就算他以后不能父凭子贵了,可楚霁风是他的儿子,自己怎能不受牵连。 所以在第二天,凌王就派人进宫打听消息,那人回来就说宫里封锁着消息,什么都打听不到。 也就是说,楚霁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凌王慌了,写了奏折禀明他和楚霁风断绝父子关系! 如此一来,苏尹月在凌王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凌王妃直接断了出云阁的食材供应,季嬷嬷无法,只得自己拿着菜篮子出门买食材。 过了两日,宫里传出了楚霁风在宫里病发,命不久矣的消息。 而凌王递上去的折子被搁置,启武帝虽然没表态,但此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众人感叹,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一涉及到自身性命,亲父子也是没情面讲的。 出云阁再也无人来送礼送帖子,难得清净,苏尹月便开始制作丹药。 季嬷嬷帮着搭把手,苏尹月要什么,她便递什么。 因着心情烦闷,季嬷嬷忍不住开口控诉:“听说王爷递了折子,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还真是狠心。” 苏尹月的手没停下来,反而觉得奇怪:“世子有出息,王爷不应该是很高兴很自豪吗?怎么王爷一点做父亲的样子都没有?” 季嬷嬷摇摇头:“老奴也不知道,世子和王爷本就不大亲近,先王妃死后,世子忽然就与王爷翻脸了。大概因为如此,所以王爷是更重视二少爷,将希望都寄托在二少爷身上。” 苏尹月想了想,她嫁凌王府也接近两个月了,却还未见过凌王妃的儿子。 一个楚静娴已经够烦了,若还多了一个楚墨阳,岂不是日日睡不好觉了? 而且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头,楚霁风是世子,更没理由自己开府另住。 季嬷嬷忽然又说道:“说起来,沈姨娘的肚子快十个月了,应该在这几天就要生了。” 苏尹月说道:“府里有大夫,还有王爷陪着,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季嬷嬷点点头:“也是。” 夜色寂静,屋子里的烛火在轻轻摇曳。 忽然,外面有人在拍院子的大门,急声喊着开门。 “好像是李管家。”季嬷嬷疑惑着,提着灯笼去开了门。 大晚上的来拍门,苏尹月也觉得奇怪,便走出来在廊下看了看。 李管家顾不上和季嬷嬷说话,快步走到了苏尹月跟前,道:“世子妃,沈姨娘作动昏死了过去,你快去瞧瞧呀!” 苏尹月不由得觉得好笑,道:“府里不是个梁大夫吗?怎么要我过去?” 李管家擦了擦汗:“梁大夫今日刚好告假回家,这大晚上的,出去也难请到大夫啊。王爷正急得不行,你赶紧随我过去吧。” 若是情不得已,凌王也不会派他来请苏尹月。 可沈氏若是还继续昏着,孩子就会在母胎里窒息,到时候连沈氏都会保不住性命的。 季嬷嬷冷幽幽的说道:“李管家还是快出去请大夫吧,听说王爷上了折子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怎么还有脸来请世子妃呢?” 李管家面色一僵:“这……这哪有的事情,都是传言!” 他心里也在骂凌王,这样的差事竟然让他来办,摆明了难为他。 来请人,被出云阁的人奚落,请不到人,回去又被凌王斥责。 苏尹月则说:“李管家,我与沈姨娘关系一般,实在不敢过去,万一有个好歹,就会怪罪到我头上来了,你就听嬷嬷的,赶紧去请别的大夫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李管家蹙着眉头:“世子妃,你怎能见死不救?好歹是一家子人啊!” 季嬷嬷冷笑了起来:“一家子人?世子没有消息,王爷做了什么?他生怕世子牵连了自己呢!赶紧走!” 她将连日来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还出手推着李管家出去。 李管家早已料到会这样,所以还带了几个护卫过来。 他一声令下,那几个护卫就将季嬷嬷擒住,还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嬷嬷!”苏尹月大喊一声。 李管家抚了抚袖子,道:“世子妃,你就随我过去吧,你也不想季嬷嬷有个好歹,是不是?” “你敢在出云阁动手,是不想要命了?”苏尹月冷声道。 李管家轻蔑一笑:“谁要了谁的命还说不定呢,世子妃,出云阁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也得看点脸色才是啊。” 楚霁风现在可不是病重那么简单,他得罪了顾丞相,惹得皇帝大怒,小命都快不保了。 而且苏尹月还与苏家闹翻了脸,没有人给她撑腰,亏得她还敢出言拒绝。 苏尹月眸光阴冷,道:“我只说一遍,把人放了。” 李管家也说:“世子妃好大的口气,只要你去保沈姨娘母子平安,我自然会放了季嬷嬷。” 季嬷嬷跟随了楚霁风这么久,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脖子被人架着刀,也没有丝毫畏惧:“世子妃,老奴不要紧的!等世子回来,替老奴报仇就是了!” “嬷嬷,别怕。”苏尹月紧接着大喊了一声,“成肃!” 第77章:我来接生 院子中回响着她的喊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影从天而降,手里的兵器往侍卫身上砍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侍卫勉强能够抵挡。 就趁着这个时候,苏尹月一脚将李管家踹开,赶紧将季嬷嬷拽了回来。 其实她也是赌一把。 楚霁风知道常无影有时候不靠谱,肯定会安排多一个暗卫留在出云阁。 季嬷嬷惊魂未定,转眼看见成肃与几个侍卫战在一起,他们剑法凌厉,短短几招,成肃已经占得上风。 李管家被踢倒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已然看见侍卫伤的伤,死的死。 最后,那长剑是抵在他的脖子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脸色苍白,没想到出云阁里还有别的侍卫。 成肃问道:“世子妃,把人杀了?” 李管家赶紧说道:“饶命啊!世子妃,是小的不懂事!但小的也是听王爷的吩咐办事的呀!” 苏尹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杀了。” 季嬷嬷怔了怔,楚霁风要砍了常无影的手指,苏尹月都多加阻挠,没想到她现在对李管家如此凶狠。 而苏尹月想的是,常无影是无心之失,但李管家是挟持了人,她怎么可能善心对待。 李管家吓得直哆嗦,口齿不清的喊着求饶的话。 成肃提剑靠近。 “慢着!” 此时院门口忽然又来了人,正是罗氏。 罗姨娘看见侍卫倒地,一点都不惊讶。 “世子妃,李管家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你何至于赶尽杀绝呢。”罗姨娘说道。 “这是他自找的。”苏尹月说道。 “可他只是听从王爷的命令。”罗姨娘劝道,“沈姐姐身陷危险之中,世子妃,你就发发善心救救他们母子吧。” 苏尹月不为所动。 请不到人就要动手,她怎能轻易罢休。 罗氏见状,又说:“世子妃,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远了几步,罗氏脸上没了讨好的神色,说道:“让沈氏活着不好吗?她若平安生下孩子,王妃就腾不开手来对付你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了?” 苏尹月直接说道:“王妃想对付我,还没那么容易。” 罗氏耐着脾气,冷声说:“宫里主子让我多关照你,那你也得听我的话才行。” 苏尹月怔了怔。 罗氏又说:“现在还不是与王爷闹僵的时候,你就帮他这个小忙,又能如何。” 苏尹月转而笑了笑:“那多谢罗姨娘指点了。” 罗氏见她算是听话,心里宽了宽,还真是个可**之人。 苏尹月转头吩咐成肃:“把人放了吧。” 随后她又喊季嬷嬷拿来药箱,跟自己去一趟。 季嬷嬷好奇罗氏说了什么,竟然让苏尹月瞬间改变了主意,她犹犹豫豫,却还是没问出口。 沈氏的院子,凌王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凌王妃劝着:“王爷,罗妹妹肯定能把人请来,你不用太担心。” 凌王拧着眉头,烦躁的拂袖:“那个梁大夫偏偏今天告假,真是害人不浅!苏尹月不是个好脾气的,她怎么肯来!” 所以,凌王也派了人出府请大夫。 其实凌王妃也是这么想,苏尹月刚进门的第二天,就跟他们闹翻了,怎么还会来救沈氏。 她特意让罗氏去请人,也是想让凌王厌恶罗氏。还有凌王不知道的是,那出府请大夫的小厮是她的人,左右今晚都没法请到大夫了,沈氏和肚子里的孩子必死无疑。 思及此,凌王妃暗暗高兴。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苏尹月和罗氏进了屋子! 凌王妃满心一震,不由得站了起来。 罗氏看见凌王妃的脸色,尤为高兴,得意的瞥了她一眼,才对凌王说道:“王爷,妾身把世子妃请过来了!” 凌王兴奋,连声说了几声好。 凌王妃面色越发僵硬,心想着苏尹月是发疯了不成?不然她怎么会这般善心! 她谋划好了一切,就是笃定了苏尹月不会前来救人,可现在苏尹月出现了,一切就有变了。 有凌王在这里,凌王妃不好再做什么手脚。 只盼着,苏尹月没法救回沈氏母子,那凌王妃这番筹谋才不算白费。 沈氏母子的性命捏在了苏尹月手里,凌王不敢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儿媳妇,沈氏母子就交给你了,你可务必要保他们母子平安啊!” 苏尹月心里冷笑,这凌王也是个人物,求人的时候才喊上了儿媳妇。 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带着季嬷嬷进去。 产房中,稳婆一边喊着沈氏醒过来,一边催促着丫鬟赶紧拿上人参片。 沈氏混混沌沌,任凭别人怎么喊,都没法睁开眼睛。 苏尹月让人退开点儿,检查了一下沈氏的状况,发现宫口已开,羊水也流得差不多了,但沈氏醒不过来,没法用力,孩子就没法生下来。 她搭了搭脉,沈氏的脉搏竟然软弱得可怜,肾气耗损厉害。 “嬷嬷,你过来。” 季嬷嬷靠近了些,苏尹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季嬷嬷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苏尹月稳了稳心神,先是给沈氏扎针,再是给沈氏喂了一颗丹药。 针灸将丹药催化了,药效发挥得淋漓尽致,沈氏眼皮微动,没过一会,终于睁开了眼眸。 稳婆高兴喊着:“姨娘,你终于醒了!赶紧含着人参片,你才用力气生孩子啊!” 沈氏眼神逐渐清晰,看见苏尹月,微微一愣。 老妈子想要将人参片放入沈氏的口中,苏尹月阻拦道:“沈姨娘的情况不一样,不必含着人参片了。” 稳婆不知道苏尹月的身份,只觉得她年纪小,恐怕连房事都没经历过,又怎么懂得该怎么接生! 她瞪了苏尹月一眼:“姨娘身子虚弱,使不上力气,含着参片就是最好的!产妇难产,我都是这么干,百试百灵!” 苏尹月冷声道:“那你刚才怎么没弄醒沈姨娘?既然人是我救醒的,在这儿就是我说了算!你不用接生了!” 稳婆微微生怒:“不用我?王府里只有我一个稳婆,不用我接生,谁能帮姨娘接生?!” 说着,稳婆还有些得意。 苏尹月挽着袖子,淡声说道:“我来。” 第78章:孩子的青斑 产房内的人皆是一愣。 就连沈氏这个产妇听见了,也破了声问道:“什……什么?!你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苏尹月连孩子都没有怀过,怎么会接生! “我以前也接生过几个孩子的,你留着点力气生产吧!”苏尹月已然将袖子挽好,到了后边,准备替沈氏接生。 稳婆不想被抢了功劳,道:“你这小女娃说什么呢……” “把人拖出去。”苏尹月说道,“别在这里打扰了我。” 丫鬟们面面相觑,实在是怀疑苏尹月说话的真假,但她是主子,已经发了话,做奴才的岂能不照办。 稳婆被人拖出去,嘴里还嚷嚷着苏尹月要害人。 过了会儿,声音才小了。 凌王看见稳婆被赶了出来,急得不行。 “苏尹月是要替莲儿接生?她能行吗?” 罗氏安抚着凌王:“世子妃既然把人赶出来了,那定然是有几分把握的,王爷放心吧。” 凌王妃不嫌事多,说道:“先前苏尹月与沈妹妹结怨,她不会这么好心的,女人在生产之时,是最好做手脚的了。王爷,你不能将沈妹妹交给她呀,要出了事儿,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罗氏说道:“若世子妃没有点本事,沈姐姐怎会醒过来?王妃,你就放心吧。” 这话说到了凌王的心坎上。 对啊,苏尹月一来就把沈氏救醒了,确实有点本事。 沈氏已经穿了羊水许久,现在只能依仗苏尹月了。 故而凌王瞪了凌王妃一眼:“你要还这么多话,就回听雪堂去!” 凌王妃只能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她倒要看看,苏尹月是怎样救活沈氏肚子里的死胎! 产房里,沈氏看见稳婆被赶走了,心里无比惊恐。 但疼痛袭来,她大声惨叫着,根本顾不上质问苏尹月什么。 苏尹月让她用力,别分了神。 沈氏浑身是汗,在疼痛的袭击下,本能的听苏尹月的命令。 谁知道孩子是脚先出来的,老妈子惊叫一声:“是脚!不是孩子的头先出来的!” 苏尹月看着那老妈子:“你乱喊什么?!” 果然,沈氏一听到这句话,既是担心,又是惊恐,各种心情袭来,她一个正在生产的孕妇如何扛得住,直接又晕死了过去。 产房里的人见状,都慌得不行。 孕妇又再晕死过去,基本是没指望了。 可苏尹月一声不吭,伸手拉住了孩子的腿,看似简单粗暴,实际是小心翼翼,直接将孩子往外拽。 年轻点的丫鬟吓得腿软,年纪大点的老妈子虽是稳得住,但她们也没见过这样的接生手法啊! 幸好苏尹月先前施针,使得沈氏的宫口大开,再加上她前世的经验,便将孩子拽了出来。 只是孩子大概在母胎里呆久了,脸憋得紫青,没有了气息。 苏尹月赶紧拍打着孩子的背部,轻轻地,一下又一下。 丫鬟看见血淋淋的一幕,已然忍不住要吐,可苏尹月没有丝毫在意,只将注意力放在孩子的身上。 老妈子劝着:“世……世子妃,不是头先出来的,孩子大概在里面就憋死了。” 苏尹月没回应,手依旧没停下。 她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终于,新生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产房内众人惊呼欢喜,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能救活了过来! 此时此刻,苏尹月也是热泪盈眶的,她修过一阵子的妇科,也跟着教授做过剖产手术,但她唯独没有抱过新生婴儿。 而且,这孩子还是她亲自接生的,又是她救活过来的,她怎会不激动。 她稳了稳心神,剪了脐带,用热水给孩子洗干净了身体。 目光一凝,她发现孩子身上有几块青斑。 “世子妃,让老奴抱出去给王爷瞧瞧吧!”老妈子说道。 凌王在外面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高兴得不行,催促着老妈子赶紧把孩子抱出去。 苏尹月身上肮脏,没有拒绝,她还得给昏迷的沈氏善后。 老妈子抱着孩子出去,说着恭喜的话:“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沈姨娘生了个公子!王府又添新丁了!” 凌王赶紧凑上去瞧了瞧,孩子一团软,脸蛋皱皱巴巴的。 他还特意看了看孩子的下面,确定了是个男孩,又开怀大笑。 虽然他已经有三个儿女,但他这个岁数又添了个儿子,是证明实力的大喜事,岂能不高兴。 罗氏笑着:“恭喜王爷,此次沈姐姐和孩子是多亏了世子妃啊。” 凌王曾经虽然厌恶苏尹月,但此刻想到苏尹月尽力救活他的孩子,他也稍稍对她改观。 而一旁的凌王妃实在是挤不出笑容来,她满心疑惑,孩子胎位不正就算能生下来,也该是个死胎吧?怎么是个活的?! 苏尹月忙完了里边,走了出来。 血腥味冲鼻而来。 凌王见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道:“沈姨娘还好吗?” “不大好。”苏尹月说道,“她肾气虚,又拼了命生下孩子,能不能熬过今晚还不好说呢。” 凌王拧着眉头:“那你有什么灵丹妙药?” 苏尹月说道:“我已经给她喂下了几颗固气的丹药,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凌王看了看孩子,叹了一声:“哎,可怜了莲儿,孩子平安就好。” 眼前这个男人薄情得很。 苏尹月并不意外,毕竟在这个时代里,很多男人只把女人当成了生育工具。 先前凌王如此着急紧张,大部分是因为孩子,对沈氏的关心是少之又少吧。 看多了这种事儿,苏尹月心无波澜,但还是有些心疼沈氏。 凌王做惯了过桥抽板的事儿,苏尹月没什么用处了,便不再与她多说什么。 罗氏说道:“世子妃,今晚辛苦你了,你赶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苏尹月轻轻摇头,则说:“今晚还没过去呢,王爷,你看看孩子身上的青斑。” 凌王疑惑着,赶紧让老妈子把孩子身上的布掀开。 烛光明亮,依稀看清孩子身上有好几处的青斑。 “这是为何?”凌王问道。 “虽然新生孩子身上或多或少有些青斑,只是这个青斑……有点奇怪。”罗氏在旁边搭把嘴。 第79章:剑指凌王妃 那不是一块青斑,而是点点青斑聚合成了一块块大的。 凌王看了,心里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孩子没事吧?” “这是因为母体被人做了手脚,孩子遗传到了毒素,幸好这孩子运气好,并没有遗传到多少,不足以死在娘胎里。只要未来几天我替这孩子按摩排毒,孩子就能没事。”苏尹月说道。 凌王松了口气。 但罗氏挑眉,说道:“世子妃,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害了沈姐姐母子?” “不仅如此,孩子胎位不正,也是有人故意为之。”苏尹月说道。 罗氏轻轻掩嘴,吃惊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非要置沈姐姐于死地?” 凌王眉毛一动,立即看向凌王妃:“莲儿怀孕以来,起居饮食皆是你来负责的,你有什么解释?” 凌王妃面不改色:“王爷,你这是什么话?你给了沈氏几个老妈子,吩咐她们仔细检查我送来的东西,她们从未检查出什么异样,现在出了事儿,就赖在我头上?天下间还没有这样的道理!” 凌王一噎,也想到了这点,瞬间没了话。 罗氏咬咬牙,道:“既然是做了手脚,就不会让几个老妈子觉察出来吧?按妾身说,得让世子妃看一看,查一查。” 凌王妃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训斥道:“你一个下等妾室,轮到你在这儿说话了吗?” 罗氏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妾身知错,妾身只是可怜沈姐姐和孩子,请王爷恕罪。” 说着,就要跪下来。 凌王见状,更加气恼凌王妃。 他虚扶了一下,说道:“你只是心善,怪你做什么。” 罗氏站直了身,仍是一脸委屈样子,但她瞥了几眼苏尹月,明显是想让苏尹月开口说几句话。 苏尹月自然明白她的意图。 这事本就有蹊跷,她也不用昧着良心说假话。 “王爷,既然这儿查不到,就把梁大夫找回来吧,查证另外一件事。”苏尹月说道,“胎儿胎位不正,应该是有人施针导致的,况且梁大夫照顾沈姨娘的肚子,应该胎位不正,但他应该从未说过吧?” 罗氏点头:“他的确从未说过,还说沈姐姐的胎像平稳。” 恰好此时,季嬷嬷带人回来。 “老奴依照世子妃的吩咐,已经把梁大夫那儿的药方和药渣都拿了回来。”季嬷嬷说道。 梁大夫在王府里也有独立的小院子,平日煎药都是在那儿煎好,再送到沈氏这儿来的。 “可齐全?”苏尹月翻看一下。 季嬷嬷说道:“按照规矩,梁大夫的药方和煎药的药渣都得留着。不过老奴也听了世子妃的吩咐,将小院子翻了个遍,从树底下找到了这些。” 说着,季嬷嬷将东西拿了出来。 白布上的药材沾着泥土,已经用过来煎药,有些已经腐烂了。 苏尹月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这是伤母体的金明子,虽不会导致流产,但容易让孩子在母体里吸收不到养分,变成死胎。” 凌王此刻还如何不明白,沈氏喝的药被梁大夫下了害命的药材,为了掩人耳目,梁大夫再将药材埋在树底下,好让他们无法查证! 他立即瞪着凌王妃,目光凶狠。 凌王妃笑了笑:“王爷这是做什么?梁大夫是你请回来的。” “难道你就不会收买吗?!”凌王怒道。 “那王爷就把人抓回来,让他与我对峙!”凌王妃哼了一声,“不然,就别给我安上害人的罪名!” 凌王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毕竟凌王妃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还有娘家做后盾,若没有证据,反倒会被凌王妃反咬一口。 他忍着脾气,命人立即去抓拿梁大夫。 凌王妃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她与凌王也闹翻了脸,也懒得在这儿多待了。 沈氏还没渡过危险期,苏尹月不好离开,只能擦洗了一下身子,换身衣服继续留在这儿。 孩子被奶妈抱了下去,苏尹月则在想着治疗方案,决定让奶妈服药,孩子吃奶就等于在吃药了。 罗氏听了她这主意,笑了笑:“世子妃果然厉害,今日若不是有你,沈姐姐母子怕是过不了这关。”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道:“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若是沈姨娘把汤药喝足了,孩子肯定没法活。” 先前沈氏来寻过自己把脉,她在那时候肯定也怀疑了,所以才没多喝梁大夫的药。 罗氏点点头:“的确,沈姐姐觉得梁大夫不大靠谱,大多时候是将汤药倒掉的。” 苏尹月又说:“只可惜,王妃这一次做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什么把柄。” 罗氏轻笑一声:“不是还有个梁大夫嘛,只要找到他,就不怕没人证。” “梁大夫……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吗?”苏尹月觉得凌王妃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能不能活着,得看我的本事。”罗氏捋了捋发丝,笑意越发阴沉。 这会儿苏尹月明白过来,恐怕罗氏早就知道了梁大夫被收买了,她摁着不动,就是想等事已定局。 而且罗氏这一次还让她来揭发,凌王妃只会记恨她,不会太为难罗氏。 果然是启武帝安插在凌王府人,倒是厉害。 看来自己中的醉人红,也是罗氏的手笔了。 只是她不明白,罗氏是启武帝的探子,怎么也会在这内宅里勾心斗角起来了?毕竟罗氏身份低下,是不可能被抬为正妻的,她扳倒凌王妃实则没有多少好处吧? 苏尹月琢磨不清罗氏的心思,只能舔了舔嘴唇,问道:“罗姨娘,那宫里的主子什么时候能赐下一张和离书呀?” 罗氏看了她一眼,目光不明:“你真觉得皇上会就此处决世子吗?” 苏尹月假装怔了怔:“可……可世子杀了顾家人,这事儿不小,顾丞相不会善罢甘休吧?” 罗氏想了想,如若不是苏尹月脾气硬,她今晚是断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去请人的。 不过她那天特意给苏尹月传了话之后,就一直留意着出云阁的动向,苏尹月果真没有别的行动,依旧好吃好睡,只有常无影慌了神想方设法打听消息,想要营救楚霁风。 第80章:世子没事 由此看来,苏尹月对楚霁风是真的没什么心思,那她暴露了身份倒也没什么了。 “时候还早,你得在凌王府多留一阵子。”罗氏说道,“既然世子对你格外不同,你就要善加利用,知道吗?” 苏尹月一听,就知道楚霁风压根没事! 果然如她所料,启武帝特意将楚霁风留在宫里,不放出任何风声,是为了试探她! 幸亏她忍得住,当日没有去求人帮忙,否则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 苏尹月摁下心里的激动,说道:“可世子是个聪明人,若知道我这几日丝毫不担忧他,他肯定会厌弃我了。” 罗氏看她脸上没有任何欢喜,还有淡淡的忧色,更加放心,便说:“我教你一招,你回去设置小佛堂,每日去跪一跪,让出云阁的人都看见,世子自然不会不觉得你无情了。” 苏尹月这才展露一笑:“多谢罗姨娘指点。” 罗氏略微颔首,心想着楚霁风叱咤风云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小庶女玩弄了感情。 差不多天亮之时,沈氏的情况终于稳定。 苏尹月宽了心,便回了出云阁。 季嬷嬷见她眼圈发青,有些心疼:“世子妃,你辛苦了。幸好能救得了沈氏母子,不然王爷肯定跟你没完。” 苏尹月劳累了一夜,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还有话要说,便让两个丫头去屋外忙活,独独留了季嬷嬷在屋里。 “嬷嬷,世子没事了。”苏尹月说道。 “真……真的?”季嬷嬷听了,显然不大相信,怔怔的看着苏尹月。 苏尹月点点头:“真的。” 季嬷嬷得到了确定,一时激动,擦了擦眼泪,不住的点头:“世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尹月赶紧劝慰着季嬷嬷:“嬷嬷,在世子回来之前,你得照常生活,不能让别人瞧出了端倪。” 季嬷嬷稳住了心神,点头道是:“老奴明白了。其实老奴先前真的有怀疑过您的真心,毕竟世子多日没消息,老奴都是慌神的。” 可现在看来,苏尹月心里实则是一直装着楚霁风的。 苏尹月正了正脸色,道:“皇上命我盯着世子,我不能暴露出对世子的极度关切,以免皇上觉得我不忠心。” 季嬷嬷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想明白。 她捏着手指盘算了会儿,总算明白苏尹月话里的意思, 原来如此…… 苏尹月是怕启武帝怀疑自己,所以才对世子的生死不闻不问。 季嬷嬷想明白之后,忧郁多日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还好她对苏尹月的信任是一直不曾动摇过的。 她又问道:“那世子知道吗?” “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苏尹月接着说,“那罗姨娘是皇上派来的,所以她那日才会故意来出云阁说那一番话,你日后得多提防着她。” 季嬷嬷年纪虽大,但心思缜密,自然明白楚霁风的处境实际是艰难得很,府里有几个探子是不稀奇的。 她应下后,才说:“世子这一路走得很艰难,有您陪着他,老奴也能放心了。” 苏尹月再让季嬷嬷帮忙设个佛堂,好忽悠一下罗氏,安排妥当之后,才合眼睡觉。 她连日来都在担忧楚霁风的安危,现在得到了他平安的消息,她这一觉睡得极好。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季嬷嬷怕她没胃口,便熬了点燕窝粥送进来。 刚吃几口,香桃就进来禀报道:“世子妃,梁大夫被抓回来了,王爷请您过去呢。” “真抓回来了?”苏尹月有些吃惊。 如此看来,罗氏还真是不容小觑,竟能阻止了凌王妃下毒手。 香桃说道:“是啊,听说凌王妃也被叫喊了过去。” 苏尹月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喝下了一碗粥,再吃了几块糕点,填饱了肚子才前去正堂。 正堂,凌王已经审讯了一半,凌王妃跪在了地上。 也是难得,正妻跪着,罗氏这个小妾坐在那儿。 凌王没理会姗姗来迟的苏尹月,还是盯着凌王妃,怒道:“梁大夫已经指证你,说一切都是你指使!他还藏有你给的银子,你还要抵赖吗?!” 凌王妃虽是跪在那儿,腰杆却挺得直直的,并不承认:“一个郎中大夫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再说了,他那银子就一定是我给的吗?没有刻着我的名字吧?” 梁大夫似乎受了惊吓,一张脸青白,听见了凌王妃的话,便瞪着她骂道:“王妃娘娘,那银子就是你给的!你吩咐我办事,却又派人杀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凌王妃装作听不懂:“究竟是谁指使你的?连我也一起污蔑了?仅凭着你一个人证,就想定我的罪吗?就算告到了官府,我也不怕!” 梁大夫咬咬牙,除了自己说话指证之外,还真是没有别的证据。 凌王一手拍在负手上,道:“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想要闹到官府?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哦?王爷没有证据,还想动用私刑?”凌王妃冷笑,“我侄子已经死在王府里,王爷要还是对徐家人动手,?王爷可受得住?” “你!”凌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怕,一个小小的徐家算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楚霁风得罪了圣上,生死不明,他还能蛮横到哪里去。 没有证据,凌王便想认怂将此事随便翻过去就是了。 罗氏看出了凌王的心思,赶紧说道:“王妃,王爷是楚氏子孙,你这番话不仅是在羞辱王爷,更是在羞辱楚氏皇族!” 话虽如此,但凌王还是犯难,他和皇族主脉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连个封地都没有呢。 凌王妃知道凌王心里虚得很,便给了凌王一个台阶下:“王爷,这都是梁大夫一人胡言乱语,明明是他医术不精,却要污蔑我害人,还请王爷明察,还我一个公道。” 梁大夫险些气吐血,早知道他就不接这差事,现在好了,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 凌王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毕竟沈氏只是个妾室,为了她们母子与徐家闹翻,实在是不值当。 想到这里,凌王就打定了主意,要将一切都推到梁大夫身上去! 第81章:王府二少爷 凌王开口说道:“你先起来吧。” 凌王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梁大夫急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苏尹月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梁大夫,你说有人追杀你,那人呢?” 梁大夫想起那惊险,便浑身冒着冷汗。 他说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王府护卫就来了,我才……才能活了下来。” 苏尹月看向凌王妃:“王妃,你派去的人,你自己应该认得,对吗?” 凌王妃冷哼一声:“无凭无据,你还要血口喷人?” “我若是没凭据,怎会开这个口呢。”苏尹月回头喊了一声。 随后,王府护卫就押着一个男子进来。 凌王妃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色微微青白,她猛地看向苏尹月,不明白苏尹月的手为什么能伸得那么远,把她派去的人抓住了! 梁大夫看见男子的容貌,立即大喊:“就是他!就是他要杀我!” 罗氏扫了一眼,道:“王妃,妾身记得此人是你听雪堂的护院,叫李正。” 凌王妃紧紧盯着李正,想着自己早已将李正的家人控制住,谅他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然而事与愿违,李正直接指证了是凌王妃派自己去杀人的,至于原因,他并不知情。 凌王妃额头凸起了青筋,怒视着李正:“你可知道污蔑主子是什么下场吗?” 你一家子人都得死! 李正听出她的意思,根本不怕。 若不是凌王妃用自己的家人威胁,他又怎会替她做那么多肮脏事。 “王妃将我的家人安置到庄子里干活,以此来威胁我。”李正说道,“但世子妃刚才已经派人去解救他们了,王妃大可不必再威胁我!” 凌王妃喘了几口气,下意识的捂住胸口。 怎么苏尹月什么都知道?! “贱妇!”凌王怒喊一声,直接上前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好好善待本王的姬妾和孩子,本王可以休了你!” 有了这两个人证,凌王妃再抵赖亦是无用了。 凌王妃捂着脸,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夫妻两人撕破了脸面,凌王妃干脆笑了笑:“我为何要善待?王爷当初娶我做继室,明明保证了不纳妾,可这十多年来,王爷的姬妾是一个接一个!若还让她们生下孩子来,王府以后还有我的位置吗?!” 凌王不觉得自己理亏,反倒拂袖怒道:“妒妇!别说本王是王爷,就算是平常男人,有几个妾室又能如何!” “可笑的是,王爷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纳妾还要从我这儿拿银子!若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就认了!可你连自己的儿子都压不住,还让他欺辱到长辈的头上来,这凌王府就是个火坑,我在这儿不好过,我为何要让你好过?!”凌王妃一边说着,一边流着泪,将这么多年的怨气爆发出来。 徐家在淮水也是有头有脸的,她本可以嫁一个更好的郎君,就因为父兄贪恋京中权势,所以才将她嫁给凌王这个破落宗亲,想借此打入京城。 可惜,这么多年来,徐家贴了不少银子,好处并没有捞到多少,而且徐青远还死在了这里! 在凌王妃看来,这凌王府简直是地狱,毁了她的一生! 苏尹月看到这儿,心里反倒欣赏凌王妃睚眦必报的品质。 凌王自知理亏,无力反驳,又想动手打人。 “父王!” 忽然有人从外边快步走进来,苏尹月若不是认得楚霁风的音色,还以为是他回来了。 那少年穿着白色衣衫,身形飘逸,相貌俊朗,与楚霁风有三分相像。 苏尹月不用多想,就知道此人是凌王妃的儿子楚墨阳。 凌王妃一看见人,便哭得不能自已,颤抖着喊着:“墨阳……你终于回来了!为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若不是为了自己一双儿女,她早就不愿在凌王府里呆了。 楚墨阳看见她脸上的掌印,目光凝了凝:“母妃,你脸怎么了?” 凌王妃还未回答,凌王就板起脸训斥道:“你不是在书院念书吗?怎么回京了?!” 楚墨阳忽然回府,凌王和罗氏都始料不及。 楚墨阳扶着凌王妃坐下,才给凌王行了个大礼,说道:“儿子协助大哥办事,因为是机密,所以不方便透露。儿子刚从宫里回来,因思念父王和母妃,还是骑马回府的呢。” 罗氏闻言,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好事多磨。 苏尹月心里缓了缓,可碍于罗氏在这里,她不好问楚霁风如今在哪里。 凌王怒气消散,没有再管凌王妃的祸事,问道:“竟有这事?皇上夸奖你了吗?” 楚墨阳刚满十七,便能进宫面见圣上,以后的仕途定能顺当无阻。 既然楚墨阳是替圣上办事才回京的,凌王欢喜还来不及,便不再问责训斥了。 “皇上夸奖我们兄弟,更夸赞父王会教导儿子。”楚墨阳说话滴水不漏,哄得凌王非常高兴。 凌王不住点头,欢喜得不行。 但他随后脸色一僵,他没有听漏了,楚墨阳刚才说的就是大哥。 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大哥?” 楚墨阳点点头:“没错,大哥查到了私卖兵器的人,让儿子协助抓人呢。” 凌王双腿一软,退后了几步,直接跌坐在太师椅上。 楚霁风不是被皇帝问罪,而是被派出去办事了! 那他先前递折子说断绝父子关系,岂不是彻底得罪了楚霁风?! 楚墨阳不知道那么多,只是看着凌王的脸色不对劲,问道:“父王,你怎么了?” 凌王妃啧啧一笑:“你大哥没事,还替皇上办了一件大差事,你父王是怕你大哥回来找他算账呢。王爷,你怕楚霁风牵连了自己就想断绝父子关系。你说我是贱妇,可你更是没心肝的,难怪楚霁风从来不当你是父亲!” 她说完之后,再是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 “什么?”楚墨阳听出了点门道,亦是惊讶,“父王,你怎能如此?!” 又是另一个儿子责问自己,凌王瞬间满腔怒气,冷声道:“你回来得正好,你母妃残害沈氏母子,罪证确凿,本王要将她送官惩办!” 第82章:管家权的归属 楚墨阳看向凌王妃,问道:“母妃,是真的吗?” 证据确凿,凌王妃懒得再辩解,只能向自己的儿子点点头。 “你真是糊涂!”楚墨阳有些生怒,“那沈姨娘母子可有事儿?” 凌王妃缩了缩肩膀,也有些怕了自己儿子的怒气:“没……没什么事。” 楚墨阳神色这才缓了下来。 苏尹月在旁看着,暗暗吃惊。 没想到凌王妃竟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与楚静娴也是相差太多了吧。 此时凌王妃转头,对着凌王说道:“王爷想要将我送去官府,是想要毁了墨阳的前程吗?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此事一捅出去,墨阳以后怕是没有了入仕的机会了吧。” 凌王向来缺根筋,她便好好地提醒他几句。 果然,凌王听了这话,眼珠子转了转,明显在盘算着这件事的影响。 楚霁风无视他,沈氏的儿子才刚出生,也就是说,他只能依仗楚墨阳这个儿子了。 若楚墨阳没了入仕的机会,他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母妃……”楚墨阳蹙着眉头,不喜欢凌王妃拿自己来当挡箭牌。 但凌王妃是生他养他的人,他无法做到大义灭亲。 凌王思量一番后,很快就打消了将凌王妃送去官府的念头。 楚墨阳还是孝顺的,如今又得圣上赏识,前途无量,凌王并不想他们父子就反目成仇。 毕竟是家事,只要压一压,外头就不会知道。 “徐氏,为了墨阳,本王可以不送你去官府!”凌王说道,“但你得将管家权交出来,休得你再害人!” 虽是没有休妻,但凌王妃身为正妻,如此惩罚已经是不轻。 丢了管家权,她往后肯定是要遭人嘲笑,连王府里的下人都会低看她一眼。 “母妃,赶紧多谢父王吧。”楚墨阳说着,赶紧拉着凌王妃跪下,跪谢凌王。 罗氏此时抽泣了一声,道:“沈姐姐真是可怜,母子的性命险些没了,始作俑者却没受到什么惩罚。” 凌王妃一怒,开口就想骂人。 楚墨阳赶紧拦着,郑重说道:“罗姨娘,母妃犯下了错事,我定会劝她改过,好好对待沈姨娘和弟弟。如果她再犯,我定会亲手将她送去官府!” 凌王妃虽是不愿,但她今日能逃过一劫是多亏了自己儿子,只能应了下来。 至于梁大夫和李正,凌王可没留情,直接把人送去了官府惩治。 一番事情下来,已然临近傍晚。 众人准备散了,罗氏忽的问道:“王爷,如今王妃不管家了,那该由谁管家?偌大的王府内宅,若没人张罗着,会乱得不行的。” 凌王想了想。 沈氏为他生了个儿子,他是想让沈氏管家中中馈的。 可他随后看见苏尹月的身影,便打定了主意,道:“尹月,以后就由你来管家中中馈了!” 苏尹月瞧着没什么自己的事,正想离开,听到了凌王这句话,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香桃赶紧把人扶着,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苏尹月摇摇头,回过头,还有些震惊:“让我管家?” “是啊,你是霁风的妻子,交给你最合适了。”凌王说道。 苏尹月瞬间明白过来,敢情凌王是想要讨好楚霁风,所以才将管家权交给她。 若她是普通的古代女子,可能会欣喜不已。可她平日就喜欢研究草药,炼炼丹药,根本不想管账。 她垮下脸,说道:“我不想管账,王爷寻别人管吧。” 凌王没想到她会拒绝,有些恼怒:“本王给你管家权,就等于是承认了你是凌王府的媳妇,你别不识好歹!” 苏尹月笑了笑:“王爷,你都递了折子要跟我夫君断绝父子关系了,那我还怎算凌王府的媳妇?” 凌王被她一气,胸口发疼。 她看了罗氏一眼,做了个顺水人情:“沈姨娘刚刚生产完,不适合管家操心,王爷就交给罗姨娘吧。” 苏尹月说完就走,没有逗留。 凌王没了台阶下,只能让罗氏暂且管家了。 楚墨阳送了凌王妃回听雪堂,才知道近期发生了不少事情。 楚静娴还躺在床上,因为天气变热,鞭伤反反复复。 她得知凌王妃事败,还丢了管家权,不顾疼痛就痛骂起了凌王妃:“你对付不了苏尹月就罢了,如今连个妾室也收拾不了,你怎么如此没用?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娘?!” “静娴!”楚墨阳正着脸色怒斥一声,“母妃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都是一家人,你们怎能使毒计呢?” 楚静娴趴在床上,艰难的抬着头,眼睛发红:“一家人?那短命鬼用鞭子抽我的时候,他可有把我当一家人?” 楚墨阳叹气:“大哥性情就是如此,你实在是不该污蔑在当众之下污蔑大嫂,你若恭恭敬敬的不惹大哥,他还能难为你吗?你看大哥什么时候为难过我?” 不仅如此,他当初能去百阳书院念书,全靠了楚霁风的推荐。再说这一次的差事,本来有他没他都能成事,只是楚霁风想让他趁机入仕,所以才有此安排。 凌王妃拧着眉头,掐了楚墨阳一下:“你才是糊涂!楚霁风不死,你怎么做凌王府的世子?!” 楚墨阳脸色本来是温和的,可听见了这话,目光瞬间变得凛然:“母妃,世子之位就是大哥的,以后也会是大哥继承袭爵,我没有丝毫觊觎之心!” 凌王妃气得不轻:“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他是嫡子,你也是嫡子啊,凭什么他就是世子?他病得重,没几年能活的了,既然他肯提携你,你就不妨靠着他往上爬,将他的位置取代了。到时候,我和你妹妹所受的苦就值得了。” 楚墨阳看着自己的两个至亲之人,忽然觉得她们非常陌生。 小时候听多了凌王妃的歪理,自己也有些怨恨楚霁风。可随着自己长大明白是非后,便没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母妃,你今日险些连命都没了,你为何还如此执着?”楚墨阳认真说道,“我是如何都及不上大哥的,更不可能将他取而代之。你们是我的至亲,我今日就在这儿说明白了,你们以后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会比大哥还要狠。” 第83章:求人的正确态度 凌王妃瞪大眼睛,没想到楚墨阳出去念几年书就成了这样,完全不给她撑腰,与自己不亲近了。 凌王妃锤了锤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是我的亲儿子!” “就因为我是你的亲儿子,所以我才劝诫你。”楚墨阳起身,懒得再争辩。 但楚静娴却着急的喊了他一声:“哥哥,既然你维护他们,那就让苏尹月给我看看伤势,我不想身上留疤!” 楚墨阳不悦,下意识说道:“你既是求人帮忙,还直呼大嫂的名讳?” 楚静娴翻了个白眼,只能说:“那哥哥能请大嫂过来吗?” 虽然很丢脸,但她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求苏尹月帮忙了。 楚墨阳说道:“?我去试试,要是大嫂不来,我也没办法。” 他走后,楚静娴控制不住脾气:“母妃,哥哥去念书还是去吃浆糊了?脑子这么糊涂?” 凌王妃恨得咬牙切齿:“我哪知道他,他竟然帮着那个短命鬼说话,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倒是你,为什么要求苏尹月?!我事败,全都是因为她,你让她来,不就是让她来嘲笑我们?!” “?你自己没用,还怕人家嘲笑?我若是身上有伤,那还怎么嫁人?”楚静娴说道,“?母妃,我若嫁得高门,还怕对付不了苏尹月吗?” 凌王妃被夺了管家权,本来心头杂乱,听了这话,总算稳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个理,现在我们不要跟他们硬碰,等待机会即可。” 这一次失败了不要紧,还有下一次机会。 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帮楚静娴治好伤势,定门好亲事。 出云阁。 季嬷嬷听香桃说了下午的事情,又是忍不住激动。 虽然她已经知道楚霁风没事儿,那再听一次,心情就是不一样。 “那世子什么时候回来?”季嬷嬷问道。 苏尹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世子和楚墨阳一起进宫的,那就说明世子已经回京了,若他将事儿处理好了,肯定会回府的。” “那就好那就好。”季嬷嬷不住点头。 心里虽然盼着见到楚霁风,但她已经等了好些天,也不差这一两日了。 季嬷嬷让香桃先下去,随后才问道:“世子妃,您为何拒绝了王爷?虽然王爷要与世子断绝父子关系,可皇上并没有准许,也就是说世子还是得留在凌王府,你得了管家权,身份地位也会跟着上涨的,以后出去参加宴席,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苏尹月神色认真,说道:“嬷嬷,这就是个烂摊子,我若是接过来,就得自己贴银子进中馈了。王妃肯定是贴了不少银子,又得不到王爷的尊重,不然她不会有这么深的怨气。” 季嬷嬷拧眉:“老奴也听说过,但……但这是一个女子的脸面啊。” “这样卖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懒得管。”苏尹月说道,“替王妃办事的李正,其实是罗氏派人抓回来的,她让我出面,把自己撇干净,那王妃也不会记恨到她头上去了。我若还得了这管家权,王妃怕是会更加恨我。如今管家权落到罗氏手上,也能转移一下王妃的注意力。” 季嬷嬷才想到了这么一出,点了点头:“还是您想得周到。” 提起罗氏,季嬷嬷是暗暗心惊。 罗氏先前是歌姬,来了凌王府已经有两年了,虽然不怎么得凌王看重,却会左右逢源,日子也算是过得滋润。 平日她对人恭恭敬敬,凌王府若开口训斥,她断然不敢开口反驳,没想到,她竟是皇帝派来的探子。 天色已暗,苏尹月用了晚膳,因为前晚没有休息,她又开始发困。 这时候香桃进来禀报:“世子妃,二少爷来了,说刚才在正堂上没有向你问安,现在来补上。” 苏尹月打了个哈欠,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香桃出去喊人,苏尹月又趁机问道:“嬷嬷,世子和楚墨阳的感情很好吗?他的话可信吗?他能守秘密吗?” “也算是不错,王妃和二少爷的性情不大一样,为人和善,世子很少为难他。”季嬷嬷说道,“只不过他去了外地念书多年,不常回府,老奴如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苏尹月小心为上,不要透露出什么。 苏尹月也是这么想,只能稍稍忍耐了。 楚墨阳换了一身衣衫,还是银白色。 他目光温润,向苏尹月行了一礼:“大嫂安好。” 苏尹月感觉怪怪的,毕竟他比自己还要大上三岁。 她赶紧让人坐下,别讲这些虚礼了。 楚墨阳正色说道:“你是长辈,这是应该的。” 苏尹月反问一句:“二少爷这样说,是在暗讽我平日不给王妃请安?” 楚墨阳怔了怔,没想到她联想到了这茬儿去了。 他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母妃脾性不好,时常为难你,你不去请安倒没什么。” 苏尹月笑了出声:“你倒是实诚,既然如此,你就直说来意吧。” “我听说大嫂的医术不差,你能去看看三妹吗?”楚墨阳说道,“她的鞭伤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她还未定亲,如此下去定会受影响。” 苏尹月敛去了笑意,楚墨阳晚上找来,她大概猜到了原因。 “她污蔑我时,有想过我可能会被扣上不贞不洁的罪名?”苏尹月婉转拒绝,“我不是圣人,我不会去救害自己的人。” 楚墨阳微微拧眉,道:“三妹被母妃惯坏了,所以才会不明是非。我以后会好好教导她,请大嫂帮她这一次吧。” 苏尹月面色淡淡的:“爱莫能助。” 楚墨阳轻轻叹息。 她们肯定是有不浅的仇怨,以至于苏尹月会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起了身,再是揖手行礼:“那我就不打扰大嫂歇息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一丝怨气。 而且,苏尹月还感受到了尊重。 在这凌王府里头,是破天荒的一次。 神差鬼差的,她喊住了人:“要我给她治疗可以,但你以后最好管住她的言行,别再惹恼我。” 楚墨阳高兴的笑了笑:“多谢大嫂。大哥果然说得没错,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能娶到你是真的有福气。” 第84章:楚静娴作死 纵然知道是奉承,但苏尹月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王府里,总算有了个正常人。 “你回去吧,我明日再去看三姑娘。”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感激万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后又道:“我险些忘了,大哥在外地的时候时常念着你,还让我传个话,说他过上两日就会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苏尹月紧握着拳头,才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世子没事就好。” 楚墨阳见她神色平静,心里不免觉得奇怪,难不成苏尹月根本就关切自己大哥? 他心里叹息,到底是冲喜嫁进来的,心不甘情不愿,能对大哥有多少喜欢。 哎,真是白糟蹋了大哥的一片真心了。 翌日一早,苏尹月先去沈氏那儿瞧了眼孩子,确定孩子情况好转后,才前往听雪堂。 一进院子,听雪堂的奴仆皆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还有人立即为她引路。 她心里不禁感叹,前后才不过两个月,形势已经大变。 如今在王府里,估计没人敢轻视羞辱她了。 只是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难保来日会再来踩自己一脚,所以苏尹月只是平常心对待。 楚墨阳一大早便来了,看见苏尹月,按礼数问安。 凌王妃咬咬牙,看见自己儿子向一个小庶女问安,心里哪会好受。 她瞪了苏尹月一眼:“虽说我如今丢了管家权,但我还是王府正妃,你的婆母,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苏尹月笑了:“是的,母妃。” 既然凌王妃死要面子,苏尹月喊一声母妃又不会少块肉。 可她没有行礼,凌王妃面色僵了僵,想要借机训斥。 楚墨阳如何不了解自己的母亲,便说:“母妃,别耽误时间了,让大嫂进去看看三妹的伤势吧。” 凌王妃瞬间不敢再发一言,生怕苏尹月会改变主意。 她很清楚凌王是什么德性,她的嫁妆都用来补贴王府的中馈了,再加上自己年老色衰,凌王自然是厌弃她了。 所以,她只有一双儿女可以依靠,楚静娴必须得好起来! 凌王妃跟着苏尹月进了内室,她得盯着苏尹月的一举一动。 但内室里没打开窗户,大热天里闷得很。 苏尹月蹙眉,道:“把窗户打开。” “不行!”楚静娴神色惊慌,“我不能让别人看到!” 因为身上的伤时好时坏,她得一直趴在床上,很多时候连衣裳都不能穿。 苏尹月说道:“你既然要我来医治,就得听我的吩咐。如果不愿意听,那请另请高明。” 楚静娴盯着她:“你是不是特意难为我?想要羞辱我?” “我没这个闲情逸致。”苏尹月说道,“你伤口发炎,就得打开窗户通风。” 凌王妃也听大夫这样说过,赶紧劝着楚静娴听话。 楚静娴红了眼,低声抽泣:“我屋里的女使是可信的,被她们瞧见倒没什么。可我若是被外边的奴仆瞧见了,那还怎么做人?倒不如死了算!” 苏尹月讨厌人哭哭啼啼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窗户上装上纱帘,外边人就不会看清楚,虽是透气效果没那么好,但总比关着窗户要好。你如果还介意,就让王妃将奴仆暂时调走,不许人在你屋子四周来往。” 凌王妃忙的点头:“对啊,我怎的想不到在窗户装上纱帘呢,娴儿,我等会就吩咐人去办。” 楚静娴这才宽了心,停止了哭泣。 纱帘还没装上,就不能开窗,所以苏尹月让人弄些冰块过来,让室内温度适宜。 打开了药箱,拿出用羊肠做的手套戴上,才开始查看楚静娴的伤势。 鞭痕不少,有些发炎溃烂,敷上了药物并没什么作用,伤口是越发触目惊心,就连女使都怕了给楚静娴上药。 可苏尹月见惯了这些腐烂伤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番检查下来,楚静娴没少受疼,额头出了虚汗:“苏尹月!你不会轻点吗?!” 苏尹月说道:“我不用点力,怎么知道你哪儿发炎了,又发炎到什么程度?” 楚静娴忍着脾气:“既然你检查完了,那该怎么办?” “算下来,你这伤口已经有半个月了,一直不见好,只能去腐肉,配合强有力的消炎汤药治疗了。”苏尹月说道,“汤药能不能起作用,我不敢保证,炎症可能无法消除,又或者会有复发。” 楚静娴还有些发烧,这是细菌感染,很大几率会致死。 可惜在这儿她没什么特效消炎药,非常限制她的治疗方案。 凌王妃问道:“那……那无法消除会如何?” “会死。”苏尹月没解释那么多,直接说了两个字。 凌王妃的心一紧:“怎么……怎么会如此严重?!苏尹月,你是不是诓骗我?!” 就连楚静娴也瑟瑟发抖,哭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嫁人呢!” 苏尹月冷了脸:“你一开始没有遵循医嘱,配合大夫治疗,明明该用活血祛瘀的草药敷伤口,你却用了什么祛疤膏,所以才会这般严重。” 凌王妃猛地站起来:“苏尹月,你别忘了,是楚霁风打的娴儿!” “啧啧,她出卖我的行踪,随后又在街市上说我与人私会,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苏尹月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是有人指点广文涛去寻你,让你布局,出面指证我。既然没这个脑子,就别动心思害人,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楚静娴止住了哭泣,越发心惊。 苏尹月知道了,那楚霁风不也知道了? 她偷偷做了这些,就算自己没病死,也会被楚霁风打死吧? 想到这里,她怕得厉害,以至于身体一阵哆嗦,说道:“大嫂嫂,我……我……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苏尹月稍稍消气。 她心理年龄比楚静娴大多了,看见楚静娴这么害怕,也懒得计较。 其实苏尹月心里是不愿意楚静娴死的,因为人是楚霁风打的,若人死了,别人只会说楚霁风心狠歹毒,连自己的亲妹也下得去手。 他背负太多骂名了,苏尹月不想他再多一个。 第85章:养蛊人 “好了,别吵了。”苏尹月无奈的说道,“我还有一个好办法,能让你度过这一劫,但你得受得住疼。” 连命都快没了,楚静娴还能在意什么疼不疼的,她赶紧点头答应。 就连凌王妃也是说道:“那你赶紧的,娴儿身上的伤拖太久了。” “我还得去准备准备。”苏尹月说道。 凌王妃问道:“还要准备什么?” “蛊虫。”苏尹月说道。 这一下子,就把两人吓得不轻。 凌王妃颤抖着:“你是说真的?蛊虫不是害人的东西吗?怎能用在娴儿的身上?” 苏尹月懒得解释,只说:“既然寻我来医治,就不要质疑我,阻挡我。若是不相信,你就去找别的大夫。” 凌王妃抿抿嘴唇,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说发炎腐烂得太厉害,他也是爱莫能助。 现在只能依仗苏尹月了呀,她哪里敢开口质疑。 楚墨阳在外等着,看见苏尹月脚步匆匆的出来,问道:“三妹如何了?” “情况不好,我得用极端点的方法医她。”苏尹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楚墨阳跟上了她:“是要出去买药吗?” 苏尹月略微沉吟,说道:“买蛊虫。” “蛊虫?”楚墨阳怔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又赶紧跟上。 苏尹月命人快点套马车,见楚墨阳还跟着,道:“你做什么?” “东宁国善用巫蛊,没有大夫,只有蛊医,因为巫蛊凶猛,所以不被大启接受。在京城里更受排斥,没什么人会用上用蛊来治病。”楚墨阳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大信任这个治疗方法。 “每一种药草都有好坏一面,就看大夫怎么用。”苏尹月说道。 楚墨阳听罢,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是他太小人之心了。 苏尹月前世就对蛊虫治疗有所研究,只是碍于古代蛊虫很多都已经灭绝。 然而她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这儿的蛊虫是应有尽有,没什么缺的。她兴奋得翻阅了好几本蛊虫典籍,很快掌握了用蛊治人的各种法子。 今日正好,拿楚静娴来练练手。 只不过正如楚墨阳所说,大启不接受蛊医,所以蛊医一般是在三教九流之地开店,苏尹月现在就要去那里买蛊虫。 楚墨阳赶紧去马厩牵来了一匹马,道:“那地方很乱,我与嫂嫂一起去吧。” 他去外地读书多年,对京城已大不熟悉。 苏尹月带上了成肃,他倒是清楚蛊医的店铺一般开在何处。 穿过了大街,他们往城西的方向驶去。 城西聚合的都是普通百姓,再往里,就是一些贫民。 其中有一条街,开的都是小店铺,做着小买卖。 马车不能往里去了,苏尹月只能下车走进去。 除了成肃之外,她和楚墨阳的衣着皆是上乘,不由得引人注目了些。 但成肃面无表情的拿着佩剑,气息冰冷,无人敢靠近他们。 终于到了一家小店铺,外边挂着一个医字的牌子。 苏尹月走了进去,有个穿着破旧衣衫的男子便迎了上来,成肃快步上前,直接把人挡开:“三步之外。” 男子抓了抓头发,知道成肃的意思,干脆与苏尹月保持五步距离。 他打量了一下苏尹月,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不像是有病,故而他问道:“你家人病重了?” 毕竟在这京城里,只有得了重病或者无药可救的人才会来找他。 苏尹月说道:“不是,我来买些蛊虫。” 男子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苏尹月:“买蛊虫?我没听错吧?” 该不会是买回去养吧? “我家中有人伤口溃烂严重,所以我来买几只食腐虫。”苏尹月环视了一圈,这店虽小,却麻雀俱全,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蛊虫,都一一分类好。 男子吃惊:“你是东宁人?” 一般只有东宁人,才懂得用蛊虫治病。 “不是。”苏尹月说道,“我只是懂点蛊术。” 原来不是老乡,男子没了刚才的兴奋。 但生意还是要做的,他说道:“好,我给你装上。” 男子刚动,外边就忽然响起了打砸的声音。 更是有人踹了一脚牌子,往苏尹月的身上飞来。 “嫂嫂!”楚墨阳赶紧把人拉住,往旁边一带。 牌子砸在地上,声响不小。 外头的人喊了起来:“庸医!你医死了人,还不快出来!” 没等那个男子反应过来,就有官差进了来,将男子扣住。 男子喊着:“冤枉啊!我哪有治死人?!” 官差拖着他出去,他亦没法挣扎。 店门前摆放着一个病重的男孩,小街上也围着不少百姓观看。 紧接着,就有一对夫妇指着他骂道:“就是他了,说用蛊能救我儿子,谁知道病情越发严重,找了其他的大夫,说我儿子已经没救了!” 男子认得他们,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妇人听了,还上前狠狠地打了他几下:“我儿子昨日还能走,今日就昏迷不醒了,还有什么误会?!你就是用蛊来害人!” 看热闹的百姓为这对夫妇抱不平,纷纷开口指责。 “就是!东宁国的蛊术哪能救人!” “抓他去砍头吧,让他一命偿一命!” “……” 男子面对指责谩骂,急出了汗,他不知如何辩解,只能一直摇头。 官差要把人提走,苏尹月已经从里面出来,赶紧喊道:“慢着。” 官差看了看他们,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家,还算是客气问道:“夫人,你也要告他?” “我是来找他买蛊虫的,才第一次见他,我要告他什么?” 那对夫妇一听,立即劝苏尹月:“他的蛊虫是害人的,你还敢买?不要命了吗?这东宁国的蛊术就是邪术,不能救人,你还是请其他大夫吧。” 男子咬咬牙,说道:“我没害人!东宁国的蛊术也能救人!你们别在这里胡说!” 官差直接往他脸上拍了一掌:“人都被医成这样了,你还敢抵赖?!” 男子混混沌沌,还是没有承认。 百姓们瞧见了,更加恼怒,起哄要将他就地正法偿命。 苏尹月看了眼担架上的男孩,说道:“你家孩子昨日喝了参汤?” 第86章:示范救人 那妇人愣住:“你怎的知道?” 人参是昨天从山上挖来的,他们夫妇两都不舍得卖,赶紧熬汤给儿子补补身子。 苏尹月过去摸了摸脉搏,说道:“既是用蛊虫来治病,就不能服用大补之物。” 她再是看向男子:“你没提醒他们吗?” 男子晃了晃神,说道:“当然提醒了,为期至少一个月!” 夫妇两人对视了一眼,面色僵硬:“不过是一碗人参汤而已,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们之所以排斥东宁国的蛊术,是因为这两套体系完全是不一样的,蛊和药一样,都有三分毒,所以用蛊救人的时候得更加小心日常吃的东西。人参大补,蛊虫当然喜欢停留在人体内了。”苏尹月说道,“按道理,用了蛊治病,只能吃白粥米粥,如此蛊虫很快就会排出来。” 男子连番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他没想到,苏尹月年纪小小,又不是东宁人,竟将蛊术了解得如此透彻! 妇人不信,道:“你们……你们肯定是一伙的,你是为了帮他开脱!” 丈夫朝着官差喊道:“就是!将他们都抓回衙门审问!哪有喝一碗人参汤就要害死人的?!” 大启人很多都是对蛊术有偏见,这几个官差自然也不例外。 官差说道:“夫人,你还是随我们去一趟衙门吧!” 说罢,便有人想上来请苏尹月。 成肃动作极快,挡在她跟前:“这是凌王府的世子妃,你们也敢拿人?” 凌王府? 世子妃? 官差瞬间就理清了当中的关系,这不就是楚阎王的妻子嘛?! 他们是京兆府的人,而赤龙司在京兆府之上。 他们只是官差,楚霁风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他们。 “参见世子妃!”官差赶紧行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世子妃恕罪!” 他们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苏尹月一时半会还有些不习惯。 但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生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不是这个蛊医害人,放了他吧。”苏尹月说道。 官差立即遵从,把人放了。 那对夫妇见状,当即就不干了,道:“怎能放人?!你们这不是摆明了徇私吗?!她是什么妃,那也不能包庇害我儿的凶手啊!” 官差瞪了她一眼:“世子妃刚才已经说了缘由,你们别在这里闹了,把你们儿子带回去办后事吧!” 夫妇哪里肯,又哭闹了起来。 儿子救不活,凶手不偿命,他们哪里会甘心。 小街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无非是说苏尹月有意包庇,蛊医就是害人的这些话。 男子不善辩解,张着嘴怎么也没法解释清楚。 楚墨阳拧着眉头,劝道:“嫂嫂,不如就算了吧,太多人了。” 苏尹月挑眉:“你也觉得蛊虫害人?” 楚墨阳一怔,他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就是觉得蛊术是害人的,所以才劝苏尹月不要逗留,也不要用蛊虫来医治楚静娴。 “亏你读圣贤书,原来是个死脑袋。”苏尹月说道。 蛊毒的确是害人的,但也有能救人治病的蛊虫,一竿子打翻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接着大声说道:“既然你们不信蛊虫能救人,我就在这儿示范一下。” 说完,她便进去店里拿东西。 男子也跟着进去,道:“夫人,他昨日用的是百足蛊,这蛊虫很霸道的,此刻应该是附在他的心脏处,没那么容易取出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尹月处处维护,他已经很感激了,自己实在是不想她惹上这些麻烦事儿。 “我不是为你。”苏尹月说道,“我只是看不惯别人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东西,再说了,那孩子还能救,我也只是救一条人命罢了。” 她一张小脸很是认真,说话坚定,男子自觉地让开了道。 然而苏尹月拿的并不是什么蛊虫,而是一些虫子的分泌物。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分泌物涂抹在男孩的胸口处,看起来有点恶心。 夫妇两人看见儿子如此受辱,想要阻拦,却被官差阻拦了下来。 “其他大夫说你儿子没救了,那就让世子妃试一试啊!”官差说道。 半响之后,孩子的胸口处竟然有了一条东西在蠕动,触目惊心! 苏尹月眼明手快,用手术刀往下一挑,直接将那条百足蛊挑了出来! 百足蛊有手指般大小,相对于昨晚来说,已经大了一倍不止,就是因为吃了人参汤的缘故。 虫子弹到地上,猛烈的动弹了几下,便没有没再动。 男孩胸前的伤口流着血,苏尹月又去拿了一条专门治疗伤口的蛊虫,放在伤口上。 只见那蛊虫在伤口处吸了一会血,血就停住了。 苏尹月说道:“这虫子能让伤口快速止血,加快愈合。不过这虫子与刚才的百足蛊不大一样,这个虫子只会停留在人体表面,用完取走就行了,所以后续用其他加快伤口愈合的草药是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男孩就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的喊着:“娘……我疼……” 那对夫妇看见男孩竟然能醒了过来,激动得不行,赶紧上前查看安慰着。 苏尹月接着说道:“不是这蛊医害人,是你们自个儿不听医嘱,险些害了孩子,现在你们搞明白了吗?还要他偿命吗?” 夫妇是羞愧难当,说道:“是我们不好,但……但用蛊虫救人,实在是惊险,若不是我们没银子不能长期吃药,我们是断然不会让孩子来看蛊医的。” “你们既然想省银子图快速,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就算你们有银子长期吃药,也难保这孩子的病会根除。”苏尹月说道。 夫妇无话反驳,只能谢过苏尹月,带着孩子离开。 官差见没事儿了,让小街上的百姓散开。 他们是想继续拍拍马屁,但苏尹月没管他们,反而让男子把自己要的蛊虫准备好,她赶着回府吃饭。 成肃问道:“多少银子?” 男子连忙摇头:“不必不必,你家夫人今日救了我,我怎能再收银子呢。” “举手之劳罢了。”苏尹月说道,让成肃给他十两银子。 第87章:他回来了 男子赶紧摆手:“太多了,其实这些蛊虫是常见的,不大值钱,随便一个东宁人都能养得出来。” 苏尹月随口问道:“你叫什么?京城里只有你一个东宁蛊医吗?” 东宁是小国,临近大启,所以每年都上供以求大启的庇护。 这样小小的附属国,东宁人自然也不怎么受到大启人的尊重。 男子答道:“我叫东明宇。京城里还有别的蛊医,但我的蛊虫是最为齐全。” 苏尹月心思一动,说道:“不如你专门帮我养蛊,替我打工?” 在这儿没设备没药物,很多病都会让她束手无策,所以她要懂得更多不同的医治方法。 然而她不是东宁人,自小没有耳染目濡,养蛊就变成了一件难事。 东明宇就算不明白后面一句是什么意思,但也听明白了第一句话。 他有些震惊,没想到在这京城里,竟然有人赏识他,更别说苏尹月还是王府的世子妃。 “真……真的?” “当然了。”苏尹月说道,“我在城南有一处宅院,你可以搬去那里,如此你就能好好的养蛊了。” 东明宇有些犹豫,说道:“可是……就算我替你养蛊虫,大启有很多人也不会让你用蛊虫医治的,到头来,你是白忙活一场,还浪费银子。” “没事,我肯定会用得上。”苏尹月说道。 东明宇想了想,她身份不低,说话肯定比自己更有力。 他本事不大,不过是想让大启人知道很多蛊医是不害人的,但多年过去了,他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成效。 可能这是一个契机,故而,他答应了下来:“世子妃,我替你养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苏尹月听了这话,被自己的口水一呛,咳嗽起来。 楚墨阳怒视着他:“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对我大嫂出言不逊?!” 东明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我们东宁蛊医是很有骨气,绝不会因银子就随便替人养蛊,所以我的意思是,我答应帮你养蛊,就是认你做主子了!” 而且苏尹月刚才展露的本领,已经让男子佩服她了。 苏尹月拍了拍胸口:“原来是这个意思。” 与东明宇约定好之后,苏尹月才离开。 路上,楚墨阳多有忧虑,觉得东宁人不大可信,劝苏尹月三思。 苏尹月沉吟片刻,只让成肃去查查东明宇的底细。 刚回到凌王府,就有人疾步迎上来:“世子妃,三小姐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 苏尹月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只能说道:“知道了。” 楚静娴晕过去,应该是细菌感染了,再慢一点她就会急剧恶化,熬不过今晚。 她几乎是小跑到了听雪堂,凌王妃看见她回来,劈头就骂:“你怎么去那么久?!娴儿烧得很厉害!” 苏尹月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再骂一句,我立刻就走。” 凌王妃咬咬牙,只能闭上嘴巴退在一边。 苏尹月过去摸了摸楚静娴的额头,果然是烫得厉害,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 她也不耽误时间,拿出了蛊虫。 凌王妃看见蛊虫,觉得恶心反胃,大喊道:“这蛊虫如此恶心,你是要放在娴儿身上吗?!” “没错。” “你疯了!一看就知道是有毒的!” 苏尹月觉得她呱噪,说道:“你出去吧,别在这里吵着我。” 楚墨阳在外边也听到了许少,也劝凌王妃:“母妃,不如你出来歇歇吧,别妨碍着大嫂。” 凌王妃当然不肯干,说道:“不成,我得在这里盯着她!” 苏尹月翻了个白眼,楚静娴情况紧急,她不好再耽搁。 把蛊虫放在楚静娴的伤口上,虫子开始食腐肉,同时分泌出一种物质,有一定的消炎效果。 凌王妃一阵头皮发麻,最后忍不住了,只能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虫子吃肉吃得极慢,苏尹月得目不转睛盯着。 香桃送了糕点进来,但苏尹月就算承受能力再大,也无法在这种时候吃得下东西。 所以她一直饿着肚子,等到虫子吃完了腐肉,她再敷上了草药,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了。 所幸蛊虫起了作用,楚静娴的高热退了不少,恢复了点意识。 见她好转,苏尹月便松了口气,反正命是保住了,至于后背的伤疤,以后再想办法祛除。 饿了一天,她脚步发虚走了出去。 凌王妃和楚墨阳都在外面等着,两人当即站起来。 “大嫂,三妹还好吧?”楚墨阳问道。 “没什么事了。”苏尹月让香桃扶着自己,“我留了点丹药,她若醒了,就让她服下一颗,我先回去了。” 楚墨阳见她疲惫不堪,面色青白,不做挽留。 他把人送出了听雪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一凝,喃喃说道:“你是忘了我了。” 苏尹月回了出云阁,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和衣躺下。 “世子妃,老奴替你更衣吧,这样也能舒服点。”季嬷嬷知道她一天都没吃上东西,很是心疼。 “不,我太累了,不想动。”苏尹月翻了个身,“明日再换吧……” 见她疲倦的样子,季嬷嬷只能随着她了。 幸好楚霁风不在出云阁,否则他是要嫌弃死了。 虽是如此,季嬷嬷还是替她松了发髻,再用热水擦了擦手脚。 再看苏尹月,已然呼呼入睡。 因为她睡得早,半夜就半醒半睡。 寂夜里,房间里静悄悄的,忽然有人打开了木门,传来的声音激了一下她的神经。 她猛地睁开眼睛,没了困意。 人影慢慢的靠近,苏尹月屏住呼吸,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等那人掀起帷帐之时,她便挥剑过去,没有丝毫手软。 黑夜中的寒光尤为耀眼,那人反应极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夺去了匕首。 熟悉的气息扑来,苏尹月怔了怔,隐约可看清他的轮廓。 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的手一抬,摔在被褥上。 他顺势而上,往她脖子上轻轻的啃咬了一口。 果然,他第一句话还是嫌弃她:“你怎么没换衣裳就睡觉?” 苏尹月被他吓了一跳,知道他爱干净,干脆搂住他,往他身上蹭了蹭:“今日去医治你家三妹了,累了一天,就没换了。” 第88章:和尚想吃肉 苏苏麻麻的感觉传来。 这对楚霁风很受用,他嗤笑了一声,心里瞬间没了嫌弃,还将她揽入怀中。 她身形小巧,微微蜷缩,几乎是全窝在他宽大的怀里。 两人那日说开了之后,第二天就各分东西,没再见过,没再说过话,思念在心头翻滚。 “想我吗?”楚霁风轻声问道。 他办完剩余的事儿,可以留在赤龙司过夜,何奈太过思念,只能半夜回府了。 家中有人等待着他,这感觉真好。 苏尹月的心一动,微微抬脸,在黑夜中勉强辨认到他的脸。 还是为色所迷,她凑了上去,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唇。 一个吻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因为中了鸩髓,身子通常是冰冰冷冷的,此刻却被她弄得浑身燥热。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被她一撩拨,做了二十二的和尚也忍耐不住了。 他加深了这一吻,手更是没停下。 苏尹月脑袋混混沌沌,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衣不蔽体,凉凉的夜风轻轻吹动了帷帐,她才回过神来。 “不要!”她惊叫一声,赶紧拉过了被子遮住。 楚霁风迷离的眼神也瞬间清醒过来,怔怔的看着苏尹月,道:“对不住,我忘了。” 苏尹月的脸和身体都滚烫着,她喘了几口气,说道:“是我先亲了你,只怪你长得好看。” 楚霁风坐起来,被她哄笑:“那你是说得没错。” 他衣衫亦是半露,肌肉精壮,苏尹月看得吞了吞口水,想继续拉扯着被子遮住眼睛。 但一动,手就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体。 楚霁风闷哼一声。 “我……我……”苏尹月如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手僵住,不知该往哪里放。 就算她前世看多了这个东西,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 楚霁风叹了一声:“真是折磨人,比毒发还要难受些。” 苏尹月想了想,说道:“其实……其实也可以,我可以调配个避子汤。” “避子汤?”楚霁风听过这个东西,宫中常用这个东西,“不是伤身体的吗?” “我可以让伤害降到最低。” “不行,你想都别想。”楚霁风见她起了这种心思,隐隐有些发怒,“也就最近,你才将身子养得稍微好一点,我忍了这么多年,不怕再忍这一会儿。” 苏尹月抿抿嘴唇,心里有些欢喜。 他是足够尊重且爱护自己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然未经人事?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霁风蹙眉:“你笑什么?” “你是王府世子,以前连个通房都没有吗?”苏尹月问道。 她只管现在的事儿,所以楚霁风以前和什么人亲热过,她觉得无所谓。 楚霁风说道:“我又不喜欢那些女子,怎么跟她们亲热?听你这话,似乎不介意自己夫君有过多少女人。” 苏尹月是现代思想,说道:“以前我还未认识你,还未嫁给你啊,那我能如何?人若是一直介意以前,就不能走好以后的路,我是不喜欢翻旧账的人,当然了,你也无旧账可翻。” “可你有。”楚霁风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他是个男人,还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自然想苏尹月亦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我哪……”苏尹月忽然停住,想起了原主对广文涛的感情,她冷笑了一声,“那你是想翻我旧账?” 她想解释,但该怎么说? 说她是异世来的,喜欢广文涛的是原来的苏尹月? 恐怕她一说出来,楚霁风就认为她是疯子。 楚霁风略微沉吟。 苏尹月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从未喜欢过谁,希望我亦是如此这很正常。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有段过往,你既然接受不了,那就应该悬崖勒马,不该说喜欢我!” “苏尹月!”楚霁风有些生怒,“我半夜回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 “那我该说什么?是你要翻我的旧账,我今日可以捣鼓清楚。” 苏尹月的想法很明确,喜欢不是了不起的,若楚霁风心有芥蒂,等他没那么喜欢的时候,两人就会有不断的争吵。 若他无法接受,倒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楚霁风习惯了站在高位看问题,他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点介意,你就不喜欢我了?你的喜欢就这么容易,说没就没?” “我只是想劝世子想个明白,有的事情已经发生,我没办法,我也不会回头看。”苏尹月认真说道,“如若世子时常往回看,给我们找不痛快,那我觉得这样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见她不肯低头,楚霁风心里也有气。 他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女子,自己有段过往,不好好反省过错,说几句软话,反倒来指责他的不是! “有没有意思不是你说了算,你是我楚霁风的妻子,休不休妻,给不给你和离书,都是我说了算。这事儿,就连宫里的皇帝也无法来左右。”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僵着脸,骂了一句:“我原以为你与这里的男人会不一样,谁知道还是这么大男主主义!” 说罢,她裹着被子要下床。 反正他们今晚是没法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楚霁风这时候有点慌了,赶紧拉住她的手:“你去哪儿?” “我去罗汉床那儿睡。”苏尹月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我得垫高枕头想想,怎么毒死你。” 楚霁风说道:“那我也跟你挤着一起睡。” 苏尹月回头,道:“可我不想。” “你这么厌弃我?” “不是我厌弃你,而是世子你嫌弃我。”苏尹月声音有些颤抖,深呼吸了一口气,仍觉得委屈。 这是原主的情,跟她没多大关系,偏偏这事还没法解释。 毕竟她用了别人的身体,好的坏的都该承担。 楚霁风的心一颤,什么怨气怒气都消了,他把人拉得更紧:“我哪里是嫌弃你,我是怕你还念着广文涛。” 苏尹月觉得惊奇:“你是觉得我眼睛瞎了?” “你以前的眼睛不就是瞎了?” 苏尹月一噎:“你能不能说句好话?” “你翅膀硬了,仗着我喜欢你,敢要求我了。”楚霁风挑眉,“你以前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得罪我的模样。” 第89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苏尹月拧着眉头:“所以你想要一个什么都听你的妻子?” 楚霁风认真一想,摇摇头:“不,我不喜欢你这样。” 京城里多的是听话的女子,他从来都看不上。 他干脆拉她坐下来,淡淡的光亮落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他呼吸重了几分,微微低头,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是想着,你当初连广文涛都看得上,以后会不会随便看上了别人?” 苏尹月说道:“别人有你好看?” “可我也会老。”楚霁风顿了顿,“其实我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她怔住,没想到他会有自卑。 “哪里是,你杀人不是挺厉害的?”苏尹月开了个玩笑。 “对,所以你看看,京城里有哪家愿意跟我结亲?”楚霁风声音认真,“我之前倒觉得无所谓,可现在……我竟有点害怕,怕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远离我。” 原来如此。 苏尹月松了口气,他实则不是介意她的过往,而是心里恐惧罢了。 “你很好。”苏尹月抓住了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我还断人子孙根呢,咱们算是半斤八两。” 楚霁风想起那事来,嗤嗤笑了一声:“那你还要睡罗汉床吗?” “不了。”苏尹月让他挪了挪位置,重新躺下,“但你不能再提广文涛这个人,我恶心。” 楚霁风嘴角荡漾开了笑意,跟着她一道躺下,还硬要跟她枕着同一个枕头。 手也没安分着。 苏尹月摁住他的手,道:“你今晚还想不想睡觉?” “唔……”楚霁风只能放开了手,也不知道他这个和尚何时才能吃上肉…… 一夜无梦。 大清早的,楚霁风便受不了将她喊醒,一定要去洗个澡。 她昨日累了一天,半夜又醒了,此刻她根本睁不开眼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不要……要洗你自己去洗。” “你太脏了。”楚霁风头皮发麻,直接用被子将她裹住,抱去浴室。 他早就吩咐季嬷嬷烧了热水,浴池已经填满了热水,水雾袅袅。 苏尹月抬眸看了眼,挣扎着:“快放我下来,我要继续睡觉!” “你可以继续睡,我帮你洗干净。”楚霁风说道。 她一个激灵,立即睁大眼睛:“不行!你怎能有如此龌龊的思想!” “什么龌龊?”楚霁风说道,“我难受了一晚上,现在帮你洗个澡舒缓舒缓都不行了?” 先前苏尹月险些在这儿摔倒,他扶了她一把,当时他脑海中就有了这个想法。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今天,他岂能放过! 苏尹月脸蛋又是一红。 她自然知道,因为他晚上贴紧了自己,她能感受到那东西一晚上的硬度…… 想想楚霁风亦是真的惨,像他这种身份和年纪,就算没妾室,也该有几个通房帮他解决问题,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有脾气,一次都没有过。 毕竟在这儿,他这把年纪的,早已抱上了儿子。 “那你先下去。”苏尹月说道,“然后转过身。” 楚霁风撇撇嘴,只能照办。 随后,她才卸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慢慢下去。 水温刚好,她赶紧把身子浸泡下去,只露出脑袋。 楚霁风听见了水声,便知道她已经下水了,回头一看,水雾不小,他只看到她的头…… 他顿时觉得身上的火灭了不少,说道:“你不睡了?” 言下之意是,你赶紧睡,我帮你搓个干净。 苏尹月摇摇头,很是防备:“我自己来。” 来了个鸳鸯浴,已经是她的底线。 浴室明亮,若是让他帮自己搓澡,岂不是被他看了个一干二净? 楚霁风挑眉:“我必须提醒你,如今我们是夫妻。” “对!”苏尹月说道,“那我替夫君搓澡吧!我学过几招!” 楚霁风想了想,看来今天是没法占她便宜了,那让她帮自己洗洗,也是一件美事。 他点头答应下来。 但很快就后悔了。 苏尹月哪里是给他搓澡,明明是摸来摸去,感叹他一身精壮的肌肉! 他最后忍无可忍:“你……你还是苏家教出来的姑娘吗?怎么不知道害臊?” 现在轮到楚霁风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才是砧板上的鱼肉。 苏尹月干笑一声,只能撤了手。 她有什么好害臊的,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帅哥,现在能近距离接触,她当然要摸个够本。 楚霁风回头疑惑的看了她几眼,忽的问了一句:“你真是苏尹月?” 苏尹月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我当然是啊。” 他目光沉了几分,还是带着探究。 “水凉了,你转过身,我先上去。”苏尹月说道,心想着自己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楚霁风没再想下去,转过身让她先上了浴池。 她在屏风后擦干身子,穿上了衣裳,便觉得神清气爽,昨日的疲倦也随之消失。 走出来的时候,楚霁风也已经穿好了亵裤,披着一件宽松的丝绸外衫。 胸口还是袒露。 苏尹月直勾勾盯着,问道:“你怎么不好好穿衣裳?” “当然是让你看个够啊。” “……” 然后楚霁风就这样袒露着胸口过了一个早上,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了哪里。 忍住冲动,苏尹月只能自己动手给他系好了衣带,说道:“世子,你放过我吧。” “哦?你不是挺喜欢看的?” 季嬷嬷在旁听见了,噗嗤一笑。 苏尹月更觉得没脸,说道:“就算我喜欢,看多了也会审美疲劳啊。” 她又冒出了个新鲜词汇,楚霁风想了会儿,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有道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以后可不能常给苏尹月看了,免得她到时候看厌了自己。 苏尹月见他终于放过了自己,才松了口气,脑袋也清晰起来。 “世子,你这些天到底是去办了什么事情?”苏尹月问起了正事,“顾家二房那几条人命,顾丞相不追究了吗?” 楚霁风一手托腮,慢声说:“他哪里还敢追究,我这是救他们顾家,顾家二房与人合作私卖兵器到梁国,若不是我给了他证据进宫告状,他顾家怕是不复存在了。” 第90章:准备喜欢的棺材 苏尹月吃惊:“顾丞相不是进宫告你的状吗?这是你的障眼法?” 楚霁风点点头:“顾家二房的人全死了,与他合作的人定然想打探清楚情况,只要让他们松口气,我就好办事了。” “那你知道皇上将计就计,放出你被扣押的消息,好来试探我?”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扯出一丝冷笑:“难怪皇上当日即刻让我离京去清理此案,说会替我传话给你,他是想试探你的心意和忠诚。” 他这会儿是一阵心惊,启武帝是想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要她的性命! 思及此,他出了一背的冷汗,呼吸也重了几分。 苏尹月见他面色微微青白,就知道他为自己担心。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没事儿。是罗氏来传话的,她是皇上安排进来的探子,我本来是差点稳不住去找人帮忙了,幸好最后想明白了,没出过门。” “罗氏?”楚霁风蹙眉,他查过罗氏的底细,她明明底细清白,反倒沈氏的底细有些不明。 只不过苏尹月如今这样一说,他就知道这是启武帝故意为之,扰乱他的视线。 他抓紧了苏尹月的手:“幸好你没出门找人帮忙,皇帝一旦知道你假意投诚,定不会留你。” 而且他那会儿还不在京城,无法护她周全。 苏尹月见他神色很是凝重,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便有些心有余悸:“可我就是不明白,罗氏借我的手扳倒王妃,这是为何?我已经帮她保住了沈氏母子,王妃反倒不会太留意她,可王妃一倒,她就会显眼了起来,反而不利于她探听消息吧?” “你的意思是,她不止探听消息这么简单?” “对,你父王是个没价值的,她就算争得了王爷的宠幸,也没法从他那儿打听到什么消息。她是来监视你的,应该尽量让自己不起眼,你就不会留意到她。”苏尹月说道。 楚霁风目光一凝:“徐氏不是个聪明的,罗氏想要弄死她是轻而易举的,她忍了两年没发作,今日忽然做了这些,的确可疑,看来皇帝是给她指派了什么任务。你放心,我会派人盯住她。” “不可。”苏尹月摇摇头,“她身边应该都是心腹,你若是有异动,她肯定能觉察到,我们不必打草惊蛇,且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以不变应万变。” 楚霁风嗯哼一声:“那就听你的。”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惯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弄死罗氏。 可罗氏一死,启武帝就会知道这事与苏尹月有关系,那还真是不好动罗氏了。 无妨,他大可先做准备。 以前他还小,无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长大了。 …… 听雪堂那边,楚静娴的病有了好转。 长出新肉期间会又痛又痒,这需要她自己紧咬牙关挺过去。 她知道苏尹月将蛊虫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自然是想骂娘的,可随后又知道楚霁风回来了,立即装着乖巧的样子。 苏尹月给她上着药,见她抿禁嘴唇憋着话,模样有说不出的滑稽。 大概楚霁风在出云阁等久了,竟然来了听雪堂,在外面喊着:“上个药怎么要这么久?难道人要死了?” 如噩梦一般的声音次响起,楚静娴身子一震,随之抖索起来。 苏尹月见了,就知道楚静娴当日受的鞭子有多重,留下了阴影。 “你再吓一下她,估计人就死了。”苏尹月没好气的说道,“再等等。” 楚霁风嘟囔道:“我是好心来看她,不是来吓她的。” 楚静娴欲哭无泪,哀求道:“大嫂,你赶紧……赶紧弄好,要么你还是别弄了,快跟大哥哥回去吧。” 一想到自己跟楚霁风在同一屋檐底下,她就惊怕得很,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尹月只能加快动作:“没事,你只要不出言冒犯,他不会拿你怎样。” 楚静娴是见过鬼怕黑了,不信这话。 她以后看见楚霁风,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免得得罪了他。 楚霁风在外边等着,只能随意坐下喝茶。 天气越来越热,这屋子放了不少冰,还算是凉快。 凌王妃得知他来了,生怕他来害自己的女儿,赶紧过来。 四目相对,楚霁风目光淡淡的,瞥了凌王妃一眼,随后只当她是个透明人一般。 凌王妃自知今时不同往日,只能陪着笑脸:“风儿,你来了呀。” 楚霁风是不屑理会她的,但想起了苏尹月说过的话,便侧过头看着她:“月儿在里头忙着,你就不要进去扰她了。” 凌王妃有点惊诧,楚霁风往日对她说话,不是讥讽就是不屑,今日如此平静,倒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她晃了晃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既然他发了话,那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不敢直视楚霁风。 楚霁风喝了口茶,问道:“徐家还找我报仇吗?” 凌王妃本来就战战兢兢的了,闻言,她整个人直接抖了抖,险些摔下了椅子。 这什么人?哪有这样问的! 就算徐家真要为徐青远报仇,也不会事先告知你吧! 丫鬟扶着她坐稳了,她才继续笑着:“你这是什么话,王爷不是对外说,青远是死于意外吗?那为何还要找你报仇呢。” 楚霁风微微颔首:“那别说一套做一套啊,你到底是墨阳的亲生母亲,我还不想对你动杀手。可你们若是想做点什么,那得先给自己和徐家人准备棺材,免得到时候你们躺进去了不喜欢木材和款式。” 凌王妃的脸一僵,没法再笑:“你……你若真将墨阳当成弟弟,为何对娴儿不留情?她是墨阳的亲妹妹,你们是手足骨血啊!” “我留情了,不是留着她的命吗?”楚霁风理所当然的说道。 换了旁人,他直接一鞭子把人打死了。 凌王妃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那我是不是还得多谢你?” “这倒不必。”楚霁风说道,“但以后你们得记住了,别再惹我,就能平安。” 凌王妃没答话,里头的楚静娴便大声应道:“是,大哥哥!” 这个怂货! 凌王妃心里骂着女儿,自己却也是不敢吭一声。 第91章:这是谁的儿子 凌王妃搓着手,心想着楚墨阳怎么还没回来,她可不想再单独对着楚霁风。 这样一想,楚墨阳就真的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看见楚霁风也在,下意识将小盒子一收。 “大哥,你怎么来了?”楚墨阳问道。 楚霁风答道:“等人。” 楚墨阳知道苏尹月今早来复诊,便猜到他等的是谁。 他知道楚霁风是不喜欢踏足听雪堂的,今日能来这儿等着苏尹月,可想而知自己大哥对苏尹月颇为上心。 此刻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丝丝苦涩,勉强扯出一笑:“大哥,案子都处理好了吗?” 楚霁风淡淡的应了一声:“重要的事情处理好了,小的事情,自然有小的去跟进,用不着我操心。” 说完,他看着楚墨阳:“皇上那边给了你什么官职?” 楚墨阳虽然还未考取到功名,但这差事办得好,破例给个官职亦是正常的。 “今早刚下的旨意,是兵部主簿。”楚墨阳说道。 楚霁风还未说话,凌王妃就先炸了:“主簿?不就是个记录文档,管管闲事的小官吗?!你刚刚立了功,做个侍郎也不为过吧?” 楚墨阳拧着眉头:“母妃,这已经是六品官了。” 凌王妃嘟囔着:“六品官不就是差点垫底的嘛,你还豪横上了?” 她当然不服,楚霁风掌管赤龙司,可是二品大官! 楚墨阳耐着性子,道:“我还年少,能在兵部办差,已经是皇上器重了。” “器重什么,楚……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在军中攒了功名,十八岁就救驾有功,掌管了赤龙司了!”凌王妃气急败坏,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她一是嫉妒,二是觉得楚墨阳**于现状,只得了个小官就沾沾自喜,那以后怎么能出人头地? “大哥武功超凡,智谋双全,我怎能与大哥相比。”楚墨阳瞪了她一眼,“别再说了,旨意已下,你再多说半句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凌王妃拧着帕子,虽没有继续说,可心底里更气。 亏得自己儿子对楚霁风毕恭毕敬,但楚霁风在朝堂上风光,却不拉楚墨阳一把,这还算什么手足至亲,也就楚墨阳这个书呆子觉得楚霁风什么都好! 这会儿,苏尹月已经忙完了,从里头走出。 她听了个大概,便给楚墨阳贺喜:“恭喜你啊。” “多谢嫂嫂。”楚墨阳对上了她,笑得格外温润一些。 楚霁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苏尹月赶紧走。 楚墨阳赶紧喊了一声,双手奉上那小盒子:“早上三妹喊疼,我便出去买了糖果哄她,顺道买了嫂嫂的一份。” 苏尹月没有接过,道:“我不大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二少爷留着给三姑娘吧,她还要疼上一阵子呢。” 楚墨阳微微蹙眉,将盒子打开,里头的糖果是做成了兔子形状,非常可爱。 他接口说道:“三妹想要吃,我可以出去再买,而这一盒是我特意买来感谢嫂嫂的,还望嫂嫂收下。” 苏尹月看了眼楚霁风,他微微点头,既然是楚墨阳用来感谢的,收下也无妨。 “那多谢二少爷了。”苏尹月让香桃接下来。 楚墨阳明显松了口气,送两人离开。 等他回了屋子,凌王妃便一掌拍在案上,怒道:“娴儿什么时候吵着要吃糖了?你讨好他们夫妇做什么,楚霁风若看重你,不会只给你谋了个六品官。” 楚墨阳听这些话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道:“母妃,这是皇上的意思。大哥主管赤龙司,是无法左右皇上心思的。” “他正得圣恩,他肯替你说一句话,你至少是个侍郎职位吧?” “母妃,前朝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楚墨阳不想多费口舌,“我从低做起也是好事,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你……你太不成器了!还不如让你等荫封呢!”凌王妃浑身颤抖着。 如此一来,还不知道楚墨阳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帮到徐家。 “父王都是个闲职了,若是等荫封,估计连个六品官都没吧?”楚墨阳难得说了一句嘲讽话。 凌王妃一噎,无力反驳。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楚霁风太挡路了,没了这绊脚石,楚墨阳就能成为世子,日后还能袭爵,不怕得不到皇帝的器重。 …… 回到了出云阁,苏尹月随手就将拿盒糖果赏给了香桃和香喜。 两个丫头看见如此精美的糖果,欢喜得不行。 “世子妃,这是京城最好吃的糖果,价格不低,还得早早去排队才能买到呢。”香桃说道。 “是啊,像这款兔子形状的,就更加难得了。”香喜附和道。 香桃还是将盒子递上去,道:“好歹是二少爷的心意,世子妃尝一个试试吧。” 听了她们的话,苏尹月生出了点兴趣,便拿起了一块糖果放进嘴里。 很腻! 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实在是觉得腻得慌。 原主是个爱吃糖的,但她不爱吃,硬着头皮吃完后,灌了两杯水才舒服了点。 剩下的糖果,她是一块都不想吃了,让两个丫头赶紧拿下去。 “礼是你收下来的,你怎么不吃?”苏尹月问道。 “只有女的才爱吃糖。”楚霁风说道,“我以为你喜欢吃,只是不好意思,所以才帮你收下。” 苏尹月撇撇嘴:“我喜欢吃辣。” 楚霁风记下了,让厨房以后多做辣菜送来。 过了会儿,楚霁风说道:“很快就是中秋了,宫中必定设宴,你得准备定做衣裳和首饰,到时候随我出席。” 苏尹月讨厌进宫,问道:“一定要去?” “嗯,我们是高祖的支脉,也是皇室宗亲,中秋是家宴,自然得去。”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只好点头。 用过了午膳,凌王就派了人来请。 楚霁风问道:“什么事儿?” “王爷正想着四少爷的名字,想让世子去给个意见。”李管家小心翼翼地说着,留意着楚霁风的神色。 楚霁风冷冷一笑:“本世子还以为这是我的儿子呢,谁的儿子谁取名,别来烦本世子。” 第92章:不做世子了 李管家闻言,只能继续赔笑:“可四少爷也是您的亲弟弟呢。” “他不是上了折子说与本世子断绝父子关系吗?不对,现在不能称本世子了,既是断绝关系了,我就不是凌王府的世子了。”楚霁风说道。 李管家面色一僵。 楚霁风转头对着季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将地契都拿出来,看看月儿喜欢住哪儿,我们尽快搬出去。” 季嬷嬷欢喜的赶紧应了一声,昨日楚霁风回来,她还以为世子会不计较此事呢。 对呀,凌王连儿子都不认了,那他们还住在凌王府做什么! 李管家急了,忙说:“世子,这当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告诉你主子,既然他想断绝父子关系,那我就如他所愿。”楚霁风别过头,让李管家赶紧离开。 李管家怕自己命丧出云阁,只能赶紧回去禀报此事。 “你要搬离凌王府,皇上不会同意吧?”苏尹月问道。 毕竟罗氏得留在凌王府,她可不能跟着他们去新府。 “难道你不想另府居住?”楚霁风反问,“没了罗氏,你能平安些。” 到时候,启武帝要打听消息,只能处处依仗苏尹月了。 “我想,但皇上估计不会答应。”苏尹月并不抱希望。 楚霁风笑了笑:“那私卖兵器的案子虽然是顾丞相去告状的,但只有我知道细枝末节,还将兵器全部追回充入国库,这是大功一件,我若是强硬,皇帝也不敢如何。” “难怪皇上不放心你。”苏尹月抿抿嘴唇,“世子,有时候隐藏锋芒是好事。” 若锋芒太过,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尹月不是怕死,而是她现在有了软肋。 楚霁风明白她的意思,顺手给她捋了捋鬓间的碎发:“皇帝野心勃勃,他想要统一天下,就少不了我的效力。月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张狂,因为他们没有资本。” 苏尹月只能点头,毕竟这是前朝的事情,她只是医术精湛点,玩阴谋策略,她哪里及得上楚霁风。 楚霁风看了看她发髻上的簪子,一支白玉,另一只是鎏金流苏的,显得非常素净。 他拧着眉头:“你银子不够花吗?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亏待你。” 他把苏尹月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自然不想她受半点委屈。 苏尹月扶了扶发髻:“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头太重,这样容易得颈椎病。反正是在家里头,怎么舒服怎么来。” 楚霁风挑眉,她总是冒出几个奇怪的词汇来,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也是。”楚霁风点点头。 季嬷嬷已经将地契全拿了出来,桌子摆不下,便一一摆在地上。 苏尹月数了数,少说也有二十套宅院! 而且地址极佳,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高等住宅区,邻居全都是大官。 她看了看,问道:“这是皇上赐你的?” “皇上这么抠,哪里会赐给我这些。”楚霁风解释道,“在京城里当官,一般是朝廷分配府邸的,我作为赤龙司督主,本来也能分一套,可皇帝却说我是凌王府世子,继续住在这儿得了,不用浪费朝廷资源。”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精打细算。 “那这些全都是你自己买的?”苏尹月又问。 楚霁风嗯哼了一声:“我不怎么喜欢凌王府,想着以后肯定要搬出去,看到喜欢的就先买下了,买着买着……竟然有这么多。” 就连他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苏尹月说道:“没想到你还是地产界的大佬!” “什么意思?” “就是……买房子最保值,最挣钱了。” “若皇帝要抄我的家,我全部金银财产都得充公,这算什么保值挣钱?”楚霁风说道。 “那你可以将自己的地产分割出去,交给信任之人,虽然也有风险,但留有一手总是好的。”苏尹月提议道,“如果是金子银子就更好处理了,找个地方埋了,有需要再挖出来用不就行了?”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可真是小机灵鬼。” 她说的这些,他早就有所安排。 只是没想到,她不仅医术厉害,管理财产也有一手。 这样心思玲珑的女子,真的是苏家姑娘?他怎么瞧都不像。 两人还在挑着屋子,苏尹月选了几处,打算有空去逛逛再做决定。 没想到凌王和罗氏就顶着烈日匆匆来了,刚进院子就大声骂着:“这个逆子!逆子!” 苏尹月心思一动,赶紧将地契放下,说道:“世子还请三思啊,?你是凌王府的世子,若是别府居住,天下人都要说你不孝。” 楚霁风瞧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心思。 他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可不懂孝顺二字怎么写,你别废话了,赶紧挑一处。” 苏尹月仍是摇头。 凌王进了屋子,看见满地的地契,皆是一愣。 没想到楚霁风竟然这么有钱! 而罗氏听见了苏尹月的话,虽是面无表情,但眼里精光暗闪,心想着苏尹月还算是上道。 但凌王要断绝父子关系这事儿早已传遍京城,楚霁风不是个好脾气的,恐怕苏尹月此次怎么劝都无力回天了。 楚霁风抬眸,冷冷的看着凌王:“你还来脏我的眼?” 凌王本来是憋着一肚子气,但一对上儿子的凌厉的眼睛,顿时就泄了气,道:“霁风,你在王府里住得好好的,没必要搬出去吧?” 楚霁风喝了口茶,说道:“你心里清楚是为什么,如果你要跟我撕破脸,只会给自己找难堪。” 罗氏说道:“世子,其实王爷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他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凌王递折子的时候,她就不住的劝阻,可凌王偏偏不听她的,硬是把折子递上去。 真是个蠢货! 如今她只能帮忙说嘴,希望楚霁风能听得进去。 可楚霁风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透着危险:“听说你现在管着王府的中馈了,可你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妾室,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开口说话?” 罗氏抿抿嘴唇,低着头,将眼底的愤怒隐藏住:“是妾身逾越了,还请世子不要怪罪。” 第93章:无影侍卫 凌王没管罗氏受什么委屈,说道:“霁风,你得体谅本王啊,本王其实也不想上那道折子的呀!” “怎么?有人拿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的?”楚霁风哼了哼。 凌王脑子转得极快:“虽是没有,但事关凌王府上百条人命啊!你若真的出事,那我们全府上下都能平安呢,本王还不是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哎,本王早就让你做事妥当一些,别让皇上抓住把柄,若你不是这么偏激,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啊。” 话锋一转,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倒成了楚霁风的不是。 苏尹月心里有点气,但碍于罗氏在这儿,她只能忍住,说道:“世子,王爷这样做是情有可原的,如果我们硬要别府居住,这事儿闹大了也没好处。” 凌王连忙点头,觉得苏尹月终于有点用处了。 楚霁风脸上扬起怒意:“你是想留在凌王府,那你自个儿留,不必跟着我去新府了!” 罗氏看见他动怒了,赶紧瞪了苏尹月一眼,让她别再劝阻。 若是连苏尹月都被留下了,那还真是无人监视楚霁风了。 苏尹月不做声了,楚霁风才继续说道:“老头子,我出事的时候,你忙着撇清干系,那我风光的时候,你也别想来沾我的光。” “本王哪里是想沾你的光?你可是凌王府的世子啊,没有别府居住的道理!”凌王看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一搬离凌王府,这世子之位也别想要了!” “啧啧,瞧你说的,似乎这世子有多厉害似的,就算你这个凌王爷,在朝廷上也就是个打杂的,还敢用这来威胁我?”楚霁风说道,“我不做,让墨阳做了就是。” 凌王捂住胸口,气得脸色铁青,喘不上气来。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日后的光景,没人奉承,没人送礼,也没有一席之地了! 他无比悔恨,现在却无可奈何。 “你……”?凌王浑身颤抖着指着他,“不孝之子!本王生你养你……” “赶紧滚出去别碍着我的眼,如此你死后,我还会给你买一口棺材,给你送终。”楚霁风说道。 凌王听罢,双眼一番,直接昏了过去。 “王爷!”罗氏喊了一声,赶紧喊人把凌王抬回去。 苏尹月赶紧跟着去,到了屋外,罗氏就把人拉住,道:“你还去什么?想让世子更厌恶你?” “那我还要再劝世子吗?”苏尹月说道。 “不必再劝,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好。”罗氏提醒道。 楚霁风此次跟苏尹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见他从来不将凌王当成父亲,还说明了楚霁风其实也没多看重苏尹月。 总而言之,若想得到楚霁风的信任,苏尹月还要小心翼翼,别动了他的逆鳞。 苏尹月点点头,生怕楚霁风生怒,赶紧回了正屋。 罗氏出了出云阁,身边的丫鬟就说:“姨娘,就算苏尹月能得世子欢心,但人还是要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啊。” “我如何不明白,主子压着那折子,就是不想让他们断绝关系,让世子有借口离开凌王府。?可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将此事泄露出去,惹怒了世子。”罗氏一阵头疼。 她真的怀疑楚霁风不是凌王亲生的,怎么儿子聪明绝顶,父亲就蠢到家了。 丫鬟沉思了片刻,轻声说了一个主意。 罗氏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赶紧传出去。” …… 不到半日,苏尹月就挑中了一处府邸。 因为只有他们两人居住,所以不用挑太大。 楚霁风带着她去看了看,苏尹月便更加满意,还打算将前院的一个屋子弄成药房。 他本打算喊常无影去安排工匠修缮,可这会儿他才发现常无影不见了人影。 苏尹月撇撇嘴:“他听到那些假消息后,便自己想法子救你,不见了好些天了。你回来都有两天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了,所以才没问他在哪里。” 楚霁风说道:“我还真是忘了他。” 不过他用惯了常无影,没他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知道后,估计会很伤心。”苏尹月说道。 既然出来了,楚霁风便决定去赤龙司瞧瞧,看看常无影在不在那儿。 他们是一道坐着马车出来的,楚霁风自然不会让她单独回去,免得再遇到上次的意外。 到了赤龙司,楚霁风带着她进去,惊了不少人的眼睛。 赤龙司是大启最厉害的机构,平日是不许无关人员进来的,当然了,督主夫人可不是无关人员。 不少人听到了消息,从各司出来瞧瞧热闹,想看看督主究竟娶了个什么美娇娘。 一看,他们倒是没有失望。 苏尹月虽是打扮素净,却长得水灵,再加上她与楚霁风并肩走着,气势竟然没有比他弱几分。 甚至于,楚霁风还有意无意的将步子放小了,就为了迁就苏尹月。 他们的督主变了! 人越来越多,苏尹月有些不自在,低声说道:“他们是干嘛?” 楚霁风也不想别人多看自己的媳妇一眼,淡声说道:“再看,你们的眼睛就别想要了。” 话音一落,嗖嗖的声音响起,人不见了大半。 苏尹月嘴角抽了抽,还真是快速。 到了议事厅,赤龙卫赶紧上茶,?不敢打量苏尹月一眼。 督主来了,九司的司主立即齐聚。 常无影没避嫌,问道:“常无影哪儿去了?是有任务吗?” 司主们面面相觑,摇摇头:“他前些日子来问过督主的下落,我们说不知道,他就没多留了,此后就没见过他。” 楚霁风蹙眉,人不在赤龙司,那还能在哪? 按道理,他没事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常无影理应知道才是。 “吩咐下去,找找他。”楚霁风下令。 司主们领命。 这会儿,有赤龙卫跑了进来,禀报道:“督主,二殿下来!” 不用多想,楚霁风知道他是冲着自己来,不然楚承贤怎会如此凑巧。 他一手托着头:“让他进来吧。” 赤龙卫下去,司主们也散了。 楚承贤一身宝蓝色丝绸便服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翡翠折扇,轻轻摇晃。 第94章:别想占便宜 楚霁风没起身迎接,只是扫了他一眼:“二殿下好空闲。” 楚承贤将折扇一收,说道;“世子难得出门了,本殿下便特意走一趟,毕竟平日递帖子到凌王府都是石沉大海。” 只是没想到,楚霁风竟然带着苏尹月来赤龙司了,还真是重视。 他笑着说这些指责的话,楚霁风更懒得跟他客套,直接问道:“那你到底有什么事?” 楚承贤不急不躁的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随从便拿着一个长形木盒递上来,打开之后,里面是放着一把长剑。 楚霁风稍稍一看,眼神已经变了。 苏尹月本是不在意,可楚霁风鲜有这样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了看。 呼吸一滞,这是常无影的佩剑,几乎是人在剑在。 怎么会在楚承贤手里? 难道常无影已经死了?! “他在哪?”楚霁风冷声问道。 楚承贤招招手,随从把长剑收了起来,他才慢慢悠悠的坐下来,道:“世子别误会,那日宫里本殿下在宫里撞见他,这偷偷进宫是多大的罪名呀,所以本殿下便把人打晕了带回去了。期间他还是要出去,本殿下怕他再惹祸,就请他现在一处私宅住着了。” 楚霁风嘴角勾起,带着一抹讥讽:“如此还真是多谢二殿下了。” 苏尹月刚才其实很是心惊,生怕常无影有什么意外。 楚霁风如此淡定,倒是让她暗暗吃惊。 想了想,她便明白怎么回事,两个皇子如今斗得厉害,他们都想拉拢楚霁风,又怎会伤了他身边的人。 他这番表现,反而让楚承贤觉得自己只是救了个小喽啰,不好意思再提什么条件。 果然,楚承贤见他冷冷淡淡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尴尬地笑了笑:“世子放心,本殿下会派人将他平安送回来。” 楚霁风则说:“他这么没用,还配留在我身边吗?二殿下,你不如拉他去喂狗,别浪费了。” 此时轮到楚承贤心惊起来,脱口而出:“世子,他跟随你多年了呀,你当真是不管他吗?” “有用之人才要留,二殿下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你今日怎会来找我呢?”楚霁风说道。 楚承贤面色微微发僵。 两者谈判,有筹码的不见得就能占上风,苏尹月越发佩服楚霁风的心理素质。 还真是多亏了楚霁风这两日没想起常无影来,不然楚承贤怎会信他。估计今日是楚承贤等不及了,才巴巴的上门来。 楚承贤思前想后,把人拿去喂狗固然容易,可楚霁风是个喜怒无常的,难保他有一天会秋后算账。 如果他今日行个方便,楚霁风还可能会记着这份情。 再气愤,也不能走错这一步棋。 “世子,好歹常无影的武功也不差,你就留着他看门口吧。”楚承贤说道,“本殿下即刻就派人送他回来,就这么说定了。” “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那我就勉为其难把人留着吧。”楚霁风一副自己吃亏的样子,甚是不悦。 楚承贤觉得这话怪怪的,怎么像是自己请求楚霁风做事一般?他是不是还得道谢? 无法,他只能笑了笑。 从赤龙司出来,楚承贤便感觉自己吃了恶心的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想从楚霁风身上拿点好处,果然是不容易。 很快,常无影就被送回了凌王府。 他被喂了软筋散,走路的时候,双脚还是虚浮的。 一看见楚霁风,他便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世子,没想到属下还能见到您。”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楚霁风只觉得恶心,?别过头没看他:“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常无影赶紧擦了擦脸,觉得委屈:“属下……属下本来是想进宫找您,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就遇上了二殿下。但属下是关切您,不像有些人,坐在府中什么都没干。” 说着,还有意无意瞪着苏尹月。 苏尹月实在是被常无影逗笑了,道:“我可不像你,潜进宫就被人抓住,这不也是等于什么都没干吗?不仅如此,你还差点让世子欠了二殿下的情,若细论,你还是帮倒忙呢。” 常无影又羞又恼:“我再如何,也好过你冷清冷心,世子,你别再被她诓骗了。” “够了。”楚霁风目光阴冷,已然是发了怒,“你接连闯了祸,还有脸说别人的不是?” 常无影抿紧了嘴唇,心里仍是有些不服气。 楚霁风接着又说:“月儿,你给他解了软筋散吧。” 常无影不想受她这份恩情,赶紧拒绝道:“世子爷,世子妃金贵,属下不想劳烦她,属下去找秦公子即可。” 苏尹月倒无所谓,随他喜欢。 但楚霁风却因此更加生怒,说:“常无影,你可别太任性了,你是觉得自己能比得过月儿吗?用你的脑子想想,若是月儿容不下你,肯定是你要滚出去。” 常无影怔了怔,他跟主子是十多年的情分啊! 他不想再与之多费口舌,别过了头。 常无影恍恍惚惚,一个大男人眼睛又红了。 他不敢再违抗,只能先退下。 苏尹月倒了杯茶,给他消消气。 楚霁风心情不好,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是个木鱼脑袋呢?” “可他忠心啊。” “有时候忠心最无用,他若不学着聪明点,没几天能活的!”楚霁风仍是气恼。 “他既对你忠心,就很难得了,况且这件事他不知道细枝末节,他气恼我,是怕你依旧被蒙在鼓里。”苏尹月说道,“他既然不开窍,你就多指点他一下,他总会知道的。” 楚霁风转头看着她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常无影才是你夫君。” 她替别的男人说话,他有些吃醋。 苏尹月推了他一下:“哪有你这样说的,我是见你在意常无影,才开导你几句,快去快去,免得常无影等会儿抱着被子哭了。” 楚霁风想了想,不忘自恋:“你说得也是,并不是哪个人都像我这样聪明机智,?有时候的确需要点拨点拨。” 苏尹月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顺着他点点头:“那可不是。” 第95章:退位让贤 楚霁风心情舒畅了,便要出去寻人。 没半个时辰,常无影就忐忐忑忑地再进正屋,请苏尹月帮忙解开他身上的软筋散了。 苏尹月打趣道:“不请秦公子帮忙了?” 常无影面皮薄,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太麻烦了,属下还要去找工匠修缮新宅,不能耽搁了。” 苏尹月扬起眉头,难得常无影如此尊敬自己,看来他是解开了心结。 既然决定了搬新宅,季嬷嬷带着两个丫头也开始忙碌起来,做好准备。 只是没过两天,就出了问题。 启武帝知道了楚霁风要别府居住,特意传召了凌王和楚霁风进宫。 凌王知道启武帝要插手此事后,反而是松了口气,启武帝定会调和,楚霁风就不能得偿所愿了。 如此想着,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 两位殿下也在,看见两人进来了,便没再议论政事。 启武帝没让他们退下,他们自然得留在殿中。 启武帝眼眸一抬,盯着凌王:“霁风如今回京了,朕也该料理一下你先前上的折子了。” 凌王一时间不知道启武帝是什么心思,无法开口。 楚霁风说道:“皇上,既然他想断绝父子关系,那就请皇上赶紧下道旨意,全了他的心愿吧。” “皇上!”凌王赶紧喊道,“臣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三思。” 开什么玩笑,既然到了宫里来,他岂能再任由楚霁风张狂。 想断绝父子关系,启武帝是第一个不乐意吧! 楚承德笑了笑:“凌王爷,你这糊涂有点大啊,嘴巴上说说就罢了,可你是递了折子的啊。” 楚承贤跟着点头:“就是,折子都到了父皇跟前来了,还闹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不是一句糊涂就能带过去的。” 启武帝阴沉着脸,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是在巴结楚霁风,替楚霁风说话呢。 凌王不服气,道:“两位殿下是在问我的罪过吗?皇上还未说话呢。” 两人一噎,生怕启武帝会因此生怒。 楚霁风懒得再多费口舌,道:“皇上,他既然递了折子,言明要与我断绝关系,那就请皇上准奏吧,顺道还将我的世子之位夺去,如此我与他就不占半点关系了。” 启武帝拧眉:“胡说什么?你们是亲生父子,骨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的?!” 凌王闻言,心里暗喜。 看来楚霁风今日是没法如愿了,他以后还是风光依旧。 楚霁风看到了他眼底的窃喜,觉得恶心,道:“那我就削骨还父吧,这样就能断个干净了吧?” “你……”凌王瞪了他一眼,“霁风,在皇上面前,你别太过分了!你母亲死后,我含辛茹苦的将你拉扯大,不是你削骨就能偿还的!你如此不孝,也不怕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不瞑目?!” 楚霁风依旧站得直直的,只是因常年病着,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可他俊朗的神色坚定无比,摆明了今日之事是不会让步的。 只是凌王提起了他母亲,他无法再忍,眼里有杀气闪烁。 凌王是个胆小鼠辈,对上了楚霁风的眸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霁风,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启武帝说着,冷冷的瞥了凌王一眼,“朕已经有了主意,楚宏瑞无故上奏要与你断绝关系,实乃无德,配不上凌王之位了!楚宏瑞,朕念着你是楚氏子孙,皇室宗亲,你便主动退位,再让霁风袭爵吧,如此还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话一出,众人愣住。 凌王瞪大眼睛,立即跪在地上,哀求着:“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楚霁风蹙眉,这算什么? 让他老子退位,硬要他做凌王,只能留在凌王府? 启武帝这一招还真是妙哉啊,如此一来,罗氏就不是废棋了。 “皇上,我年纪不大,做了赤龙司督主已经有很多人不悦,如今再袭爵,怕是有更多人反对吧。”楚霁风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凌王觉得楚霁风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赶紧跟着点头:“是啊,皇上,霁风还小,定是不能服众啊。” “服众不服众,是看能力,而不是看年纪。你也过四十了,有什么建树?”启武帝说话直白,忍不住冷冷嘲讽他一番。 此次启武帝是没半点亏损,毕竟这个凌王之位是个闲职,楚霁风就算袭爵了,势力也不会进涨到哪儿去。 楚承德和楚承贤则是同样的心思,楚霁风地位越来越高,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两人不露痕迹的对视了一眼,更加明白,谁先拉拢到楚霁风到自己的阵营,谁就有机会成为太子! 楚霁风本已经向苏尹月承诺了要搬出去,不想失约,可他看到自己的亲爹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一阵快意。 自己若不要这个王位,岂不是让楚宏瑞继续得意下去? 凭什么他能逍遥快活的继续活着,他母亲就只能含恨而终? 如此一想,楚霁风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了:“既然皇上信任,那就谢主隆恩了。” 启武帝松了口气,摸着胡子大笑几声:“甚好!” 楚宏瑞宛如被雷劈中,震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的跪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楚霁风偏不让他好过,还开口刺激道:“父王,等你写了退位奏折后,儿子以后就不能叫你父王了。” 楚宏瑞回过神来,盯着楚霁风,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得厉害,而后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楚霁风面无表情,半声不吭。 安公公看见楚宏瑞晕倒过去,急忙命人传太医。 他倒不是怕楚宏瑞有个好歹,而是楚宏瑞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御书房。 楚宏瑞被抬去了偏殿,太医匆匆赶来诊断后,就说他是气急中风了,以后能不能起身走路还不好说。 启武帝反倒觉得好办事了,不用楚宏瑞自请退位,他直接一道圣旨下去,就说楚宏瑞病重,朕深感悲痛,让其退位好好养病,嫡长子楚霁风袭爵为凌王爷,继续为朝廷效力,如此还真是皆大欢喜! 第96章:不能留的女儿 旨意一下,?可谓是朝野震惊。 楚霁风不过二十出头,掌管赤龙司已经让不少臣子不悦,现在还做上了王爷,那还不是权倾朝野? 有几个不怕死的联名上奏,却遭启武帝训斥,说道:“凌王之位只不过是个虚衔,你们至于拿来说事吗?!” 这话一出,实际上是堵住了楚霁风的权势之路。 群臣没了话说,可就算如此,楚霁风是赤龙司督主也有他们受的了。 苏尹月得知搬出去住的希望破灭,郁闷了好几天,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虽是搬不出去,但楚霁风即将袭爵,住的地儿不能太小,常无影就将工匠调过来,将两侧的院子打通,并入出云阁。 至于奴仆,也要有所增加。 只是这点无需苏尹月来操心,楚霁风外头有不少庄子,将看庄子的奴仆调过来即可,都是忠心之人。其中有两个丫头还是懂武功的,分别叫桑玉和桑璧,楚霁风便让她们贴身跟着苏尹月,以护她周全。 定下了册封的日子,宫里的尚宫局便开始赶制衣饰,一点都不马虎。 凌王妃……不,如今应该是说徐氏简直是哭晕在房间里,她厚着脸皮做人继室,不就是想做个王妃,现在倒好,夫君还活着,就被强迫退位,而她自然也什么都不是了。 东西扔了一地,她仍不解气。 楚墨阳赶了过去,看见狼藉一片,拧着眉头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徐氏听见他的称呼,又是哇的爆哭起来,“我可怜呐,嫁妆全贴了这个凌王府,没想到如今被撵下了王妃位子!全京城的人都笑话我,你舅舅他们也写信来骂我没用!” 楚墨阳叹气,道:“只怪父王闯了祸事,惹得皇上不快。不过大哥是世子,他只是早些袭爵而已,母亲,你宽宽心吧。” “我哪能宽心!”徐氏怒视着楚墨阳,“你若是听我的,他还有命袭爵吗?现在他成了凌王,这王府里还有我们站的地儿吗?” “大哥说过了,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就不会为难你。”楚墨阳劝说着。 “不为难我……我是他的继母,他理应孝敬我!”徐氏说道。 楚墨阳忍不住白她一眼:“父亲中了风,起不来床,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你可见过大哥去看过他一次?大哥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早些年,大哥被人暗算身受重伤,是我念着手足之情去喊人救了大哥,大哥就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待我极好。只要你对大哥好,不怕大哥不念情分。” 徐氏停止了哭泣。 她本是想骂楚墨阳那时候干嘛救人,可现在再怎么骂也是无用了。 如今不能依仗楚宏瑞,这个夫君这么多年来是没给她一点好处,那倒不如听自己儿子所言? “不……不行,他杀了青远!”徐氏说不服自己,“他杀了你表弟啊!” 提起这事,楚墨阳更没好脸色,道:“我回来就打听过是怎么一回事了,表弟潜进出云阁对嫂嫂不轨,那是他自个儿活该!母亲,其实这都怪你和舅舅,平日太过纵容他!你最好劝舅舅别想着报仇,不然只会赔上整个徐家!” 说完,他就走了。 徐氏不甘心,又跑去找楚静娴说嘴。 楚静娴浑身上下都疼着,还要听徐氏呱噪,很是不耐烦。 她瞪了徐氏一眼:“母亲,如今大哥哥要袭爵了,形势已经不一样了!” “怎的不一样?他没有子嗣,他若有个好歹,就是你哥哥袭爵啊。”徐氏还抱着一丝希望。 楚静娴还不算糊涂,又说:“南梁刺客都没能杀死他,你就别瞎想了!现在父亲中风病重,我的婚事就得由大哥哥做主,我警告你,别再动什么心思惹怒了他。” 徐氏还不算太笨,只是先前接连受辱,才有些稳不住。 她经过点拨,点点头:“对……对对,现在皇上重用他,我们斗不过他。” 同样的,苏家人也是如徐氏这般反应。 苏剑锦没想到楚霁风这么快就袭爵了,连带着苏尹月也跟着飞上枝头。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见到苏尹月,他还得给她行礼呢。 他想了想,还是先让人送去了贺礼。 谁知道苏尹月依旧油盐不进,不肯收礼,摆明了要跟苏家划清界限。 “这个逆女!”苏剑锦拂袖,没想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如今风光了,一点都不肯提携苏家。 也怪他当初把苏尹月接回来替嫁,如若嫁的是苏烟凝,他今日就不会这么头疼。 杨氏和两个女儿对视了一眼,她们早就料到会这样。 “老爷,消消气。”杨氏端着茶上前,“如今她成为王妃了,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苏剑锦拧着眉头,喝了口茶,心思清明了起来。 启武帝还有用得上楚霁风的地位,暂时不会动他,这几年,他的地位都会很牢固。 而苏尹月记恨苏家,搞不好会给楚霁风吹枕边风,那苏家上下就会倒霉了。 “苏尹月,不能留了!”苏剑锦冷声说道。 苏烟凝姐妹两皆是欢喜,纷纷附和:“父亲英明,她不念着父亲的生养之恩,还依靠着世子张狂嚣张,实在是可恶。” 自从上一次顾家小姐落水的事儿后,丞相夫人夫人发了话,说除了苏尹月之外,自家宴席不会再请苏家任何一个人,京中各家跟着效仿,此后就没有人来递帖子请她们去雅集宴席了。 最气的还是苏烟凝,她适当妙龄应该议亲了,现在倒好,受了苏烟语的牵连,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这一切,还是怪苏尹月! 不仅抢了自己的王妃之位,还害得她声名狼藉! 苏剑锦听了她的话,更加坚决要除掉苏尹月。 没过两日,杨氏亲自去了凌王府。 苏尹月本不想见她,但季嬷嬷说道:“王妃去见见吧,听说为了你姨娘来的。” 涉及到了她亲娘,她不得不去。 她虽然想跟苏家划清界限,何奈,她姓苏。 到了花厅,杨氏一看见她,便眉开眼笑,说道:“月儿,你来了呀。” 苏尹月说道:“请坐吧,有什么事直接说。” 第97章:近墨者黑 杨氏习惯了她的冷淡和不屑,接着又说:“等册封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我是怕你忘了自己的姨娘,所以特意过来提醒。” “提醒什么?”苏尹月不解。 “你夫君袭爵了,你也跟着成为王妃,这是好事儿,你得去祭拜一下你姨娘和未能出生的弟弟,以表孝心。”杨氏说道。 苏尹月才想起来,殷氏是侍妾,苏剑锦也没将她写族谱,灵位是不在府中祠堂的,如今殷氏的灵位是放在城外的观音庙,原主没被赶出苏家之时,每年都会过去祭拜。 她虽觉得杨氏不是好心来提醒,但殷氏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当然要尽一份孝心。 故而,苏尹月点点头:“多谢提醒,我过两天会去祭拜的。” “老爷说了,你如今有出息了,要将你姨娘写入族谱,在府中祠堂设下你姨娘的牌位,如此你以后就能经常回府祭拜了。”杨氏说道。 苏尹月听了心里冷笑。 古人是非常在意死后的名分,做妻的,要与夫君同葬。做妾的,拼命生下儿子只求自己能进夫家的族谱。 只是殷氏本来就是被苏剑锦骗婚的,想来她自己也未必愿意进入苏家族谱。 “不了。”苏尹月说道,“如此会惊扰了我姨娘的安宁,还是让姨娘继续在观音庙吧。” 杨氏不觉得意外,点点头:“如此也好,不过当年你姨娘难产,连同腹中孩子一起没了,所以老爷打算给你姨娘做一场法事,你是她亲女儿,必须在场,我们就一道去吧。” “哟,他百八年不想起我姨娘一次,现在想起来了,竟然肯花钱做法事?”苏尹月挑眉。 不用多想,肯定别有居心。 杨氏嘴角的笑意微僵:“老爷一直想着,只是先前公务繁忙,所以才抽不出时间。” “那他忙了十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 看着杨氏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苏尹月眼珠子一转,道:“那就一道去吧。” 杨氏见她答应了,立即转怒微笑,忙点点头:“好好好,我立即命人安排,过两天就出发。” 苏尹月嗯哼了一声。 杨氏随后又问:“王爷好像是属龙的,对吗?” 苏尹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楚霁风,忽然变换了个身份,还真是不习惯。 “没错。”她应了一声。 “那王爷就不能去了,他与你姨娘相冲。”杨氏郑重说道,“若是平日祭拜还可以,但做法事则是有很多讲究,可不能犯了规矩。” 苏尹月心里失笑,杨氏倒是准备妥当,连怎么支开楚霁风的借口都想好了。 她是不信,但古人大多信这个说法,还真是令人无法反驳呢。 “行吧,我以后再带着王爷去祭拜姨娘就是了。”苏尹月说道。 杨氏没想到这么顺利,欢喜得不行,可她不敢在脸上表露,只能憋着笑意,那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尹月随后就去跟楚霁风说了此事。 楚霁风沉吟半响,道:“虽然不知道苏剑锦打什么主意,但能给你阿娘做一场法事是好的。” “他不是真心的,这法事做了也没用。”苏尹月闷闷的说道。 “那我来安排吧,也算是我的心意。”楚霁风说道,他眼眸暗淡,语气有点苍凉,“你阿娘好福气,她做妾还能不进族谱,不葬在祖坟。可有的人,生前受尽折磨,死后还不能脱离那个地狱。” “你说谁?”苏尹月觉得他在说什么人,好奇问道。 楚霁风轻轻摇头,神色恢复了正常:“楚宏瑞还能恢复过来吗?” 今日苏尹月刚才就去看过,只是杨氏忽然来访,她先应付杨氏去了。 她想了想,问道:“那你是想他好起来,还是如何?” “听太医说,他中风了,没那么容易治好。”楚霁风扬眉,“你能治好?” “没错,他不仅有半张脸瘫了,有一条腿也是如此,想要恢复到以前那种状态是不大可能了,但我能让他重新走路,只是会有点跛脚。”苏尹月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他活着,我也可给你调配一种毒药,让人查验不出来。” 她与楚霁风相处久了,隐隐知道他对自己父亲是带着恨意的。她怕楚霁风会忍不住下杀手,那倒不如自己来代劳,如此他就能撇身干净。 但很快她就有点心惊,她如今竟能为了他做这种事情了? 她做医生的原则到哪儿去了? 楚霁风失声一笑:“你后边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苏尹月抿抿嘴,道:“不是,我是怕你背上弑父的罪名。” 楚霁风闻言,定定看着她,过了会儿,才将她揽入怀中,往她脖颈处蹭了蹭,像一只绒毛猫撒娇一般,苏苏痒痒的。 “娘子,你可真好。”楚霁风笑了笑。 “不成不成,我被你带坏了,竟然有这样的念头。”苏尹月撇撇嘴。 楚霁风正色说道:“这有什么的,有时候你不想杀人,就会有人来杀你,不能太善良太慈悲,否则你以后都会置身于危险之中。你回想一下,当初若不是你够狠,徐青远就会侮辱你了。” 的确是这个理儿,苏尹月随后就没了心理负担,果真是近墨者黑。 “至于楚宏瑞……”楚霁风言语中转而透着恨意,声音里没有半点情感,“死太便宜他了,不用他死,就让他吃饭不能咀嚼,走路需要拐杖就得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乖娘子。” 当晚,苏尹月又去给楚宏瑞把脉,说能让他恢复至七成。 太医和别的大夫都说楚宏瑞只能一直卧床,忽然来了个希望,他高兴至极,口齿不清的喊着:“快……快……给本王……” 苏尹月说道:“您不必着急,我过两日要去祭拜我姨娘,回来后,才开始给您施针,每日不间断才会有效果。” 楚宏瑞有些生气,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 只要他好起来了,就弄死楚霁风这个逆子! “不许……去!”楚宏瑞努力才抬起眼眸瞪着她,“你施……施针!”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