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嫁良缘:神医小毒妃》 第一章:冤家路窄 项振宣找到胡霜的时候,胡霜正在刑部大牢里,跟狱卒侃大山。 说起来,胡霜也是倒霉,明明好好在胭脂胡同里当她的赤脚大夫。一边替嫖客跟花娘看病赚点小钱钱,一边暗中打探弟弟的下落,日子过的还算安稳。 可十日前,几个衙役忽然冲进她家,以毁坏尸体的罪名将她抓进刑部大牢。 胡霜本来怕的睡不着觉,谁知来了几日,连个审问她的人都没有。 胡霜冷静下来后,跟管事的狱卒闲聊,一边帮他治了偏头痛的毛病,一边弄明白,自己这是得罪人了,才被关进来的。 狱卒黄三告诉她:“您这事,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得看你得罪的人怎么想。” “那他怎么想的?”胡霜摸不准,她在鱼龙混杂的胭脂胡同住了几年,要说得罪人,那肯定少不了。 但本事大到随便能把她关起来的,她还真想不起。 黄三喝了一杯酒,道:“我瞧着,那人跟您的仇怨不大,不然您都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让咱们用刑不是。” 胡霜咬口鸡腿,深感认同:“那你说,她把我关起来,什么也不做,是什么意思?” “呃......”黄三挠挠头“我觉得,可能是把你忘了。” “忘了?”胡霜顿感无语,“照你这么说,那王八蛋要是一辈子想不起来,我还得在这关一辈子?” 黄三喝的有些晕乎,没有回话,项振宣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照理说,项振宣堂堂鲁王世子,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怎么会贵人踏贱地,跑到刑部大牢这种腌臜地方来。 可也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今日皇帝大寿,众目睽睽的宫宴上,一个舞姬竟然行刺皇帝。 好家伙,当时若不是鲁王妃恰好在给皇帝敬酒,又机灵的替皇帝挡了一剑,那皇帝可能当场就死了。 这一下,皇宫大内乱成一锅粥,鲁王妃被送到皇后的梧桐宫里,一众太医都围了上了,却是没一个能治伤的。 眼看着鲁王妃快不行了,皇帝跟前的小太监福安来传旨,说万岁爷说了,谁能就活鲁王妃,谁就是未来的太医院院首,要是鲁王妃的死了,那你们都去西北种地吧。 流放?还是所有人一起? 众太医顿时慌乱,各出奇招,最后却没什么卵用,只因为谁都没把握给鲁王妃拔剑,这剑一拔,弄不好当场咽气。 最后,所有太医把目光转向院首胡杞。 胡杞被鲁王逼到绝境,差点拖出去砍头,这才吐口,他侄女胡霜或许有法子能救鲁王妃。 并且还说起京郊大营曾经有个副将,也是胸口中箭,被自己的侄女救回来了。 因为这,皇后立刻让他们去找人。 可到了胭脂胡同,侍卫们才知道,胡霜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项振宣进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胡霜有点眼熟。等走近一看,顿时瞪眼:“怎么是你?” 女子看到项振宣,放下鸡腿,眼神微妙:“哟,小哥,阳痿好了吗?” 领着项振宣进来的伍集,惊讶看向项振宣,心道,看不出来,这小世子年纪轻轻的,居然有那种毛病。 第二章: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项振宣对上伍集惊讶的脸,发现他看向自己的下身,顿时怒道:“看什么看,小爷好的很。” 又看向女子:“胡霜,怎么是你这庸医!” 胡杞这老不死的,居然敢坑他。说什么他侄女能治奇闻异症,谁知竟然是这个女庸医。 项振宣越想越气,转身就要走,却听胡霜道:“哎,就这么走了,人不救啦?” 伍集眼看着项振宣停下脚步,惊讶回头:“你说什么?” 胡霜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吃起来道:“就你这身血腥气,一看就知道,身边有个人大出血,此时急忙来寻我,肯定是求我救人,依照你衣角的血干程度,再拖下去,你就得准备棺材了。” 项振宣气的拔刀想杀人,可对上胡霜笃定从容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却一泻千里。 他这是在做什么,母亲危在旦夕,不是置气的时候。 他清理思绪,道:“你跟我走。” 胡霜站起身,拍拍手道:“不走。” 项振宣气的瞪眼:“你敢,信不信本世子杀了你?” “少年郎,不要激动,你都被逼到来找我救命的份上,那就该知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胡霜一点不害怕他的威胁。 “你想如何?”项振宣忍耐道。 胡霜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到他眼前:“你先告诉我,举报我毁人尸首,把我抓进大牢的人,是不是你?” “来了来了,世子爷回来了。”小太监眼尖,一看到项振宣的身影就往里报信。 皇后跟鲁王同时回头,就见项振宣领着一个女子进门。 这女子一身囚衣,却神情坦荡,见了皇后跟鲁王也不下跪,开口就道:“伤患在哪?” “这里!”福安着急引着人往里走,留下面色各异的几人。 女子二话不说往里走,全程无视皇后跟鲁王,还有聚集在一起商量治疗方案的太医。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项振宣,皇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孙儿看起来,甚是狼狈,发鬓乱了不说,脸上似乎还有抓痕。 “宣儿,你这是怎么了?” 项振宣尴尬,咳嗽一声,掩饰道“赶路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觉。” 鲁王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皇后看破不说破,吩咐宫女带他下去整理仪容。 项振宣松口气,还好俩人没有继续追问。 他实在没脸告诉别人,自己这模样,是被胡霜那个疯女人打的。 没错,就是被她打的。 当自己点头承认,胡霜之所以被关,就是他使的坏,胡霜顿时大变脸,跳起来就给了他一爪子。 然后趁他不备,扑倒他,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王八蛋,你小子阳痿关我什么事,老娘好心提醒你,你却把我关起来,都怪你,害的老娘天天吃馒头,我吃的都便秘了。” 又是一阵乱拳,打的项振宣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捂住脸,嘴上却不饶人:“胡说,我分明看见你在吃鸡腿。” 胡霜气的就是一巴掌:“那也是老娘凭本事自己挣的,干你屁事。” 第三章:失血过多 还是伍集跟黄三及时出手,把人拉开。 就这,胡霜还挣扎着来打他。 “小王八蛋,能耐啊你,你有本事把老娘关进来,有本事别来求老娘救人啊!”气死她了,当日不过说了他一句阳痿,居然这么小心眼子,把她关这么久,吓得她夜里只能跟老鼠一起睡。 项振宣要不是被伍集抓住,都想拔刀了:“骂谁王八蛋,你这泼妇,信不信小爷撕烂你的嘴。” “有种你来啊,看我不打得你娘都不认得你。”胡霜这一叫嚷,项振宣就冷静下来。 他是来救人,不是来算账的。 伍集感觉他态度软下来,立马给二人递台阶。“世子爷,救人要紧,别赌气。” 项振宣虽是冲动的少年郎,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二傻子,闻言便换了态度:“只要你能就活我娘,过去的事,本世子既往不咎,放你出去。” “我呸,要是没个万两白银补偿老娘的损失,你休想我出去救人。”胡霜也在气头上,张口就是一万两。 “好,本世子答应你,跟我走。”项振宣当机立断,拉着傻眼的胡霜出了大牢。 直到进宫,胡霜才知道自己太冲动,不该情况不明就跟着来,现在知道自己要治的是鲁王妃,还如此严重,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项振宣想的是,她最好真能救活母亲,否则自己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也不怪项振宣低头求人,一来,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二来,胡杞说的那个副将,被带到宫里,胸口那刀长长的疤痕告诉几人,胡霜可能真有办法救人。 “嘶,轻点。”项振宣倒吸一口气,瞪一眼为他更衣的小丫头。 小宫女连忙跪地磕头,求项振宣饶命。 项振宣不耐烦挥挥手“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宫女胆战心惊退下去,留项振宣自己换衣服。 等换好了,项振宣急忙去内殿,见除了柳太医,其他太医都在外面等待,十分诧异。 “阿爹,阿娘怎样了?” 鲁王面色沉重,摇了摇头。 “皇祖母,这到底是好是坏?”项振宣又转身问皇后。 恰在此时,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江潮领着一群宫女在殿门口集合。 “娘娘,人到了。” “这是做什么?”项振宣诧异道。 胡霜此时却走出来,着急道“人都到了吗?” “胡姑娘,到了,您看怎么办?”江潮上前问道。 胡霜看一眼柳太医,“就劳烦柳大人,带着人抽血检验了,情况紧急,务必快些。” “什么情况紧急,你.....”项振宣话没说完,胡霜就转身进去了。 接着,项振宣就看见柳太医带着人,开始用奇怪的东西,刺伤了宫女们的手指,忍着害怕被刮走血。 “这是做什么?” 鲁王看他一眼,道“胡姑娘说,你阿娘失血过多,现在要找人给你阿娘过血。” “什么?”项振宣惊到不行“这人过了血,还能活?这可是邪术,阿爹.....” “宣儿!”皇后喝止他“安静等着。” 第四章:输血救命 项振宣看向那些忍着害怕被刮血的宫女,心有不忍。他曾听说,血液乃是人之根本,母亲流了那么多血,几乎丢掉半条命。 可就算他想救人,也不敢用这个法子,民间曾有人用活人的血渡给另外一个人,说能延年益寿,续命救人。 可更多时候,这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此时胡霜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救人? 他想进去看看,却被阻拦,焦急之下,他看向胡杞“你侄女这法子真能救人?” 胡杞惶惶不安道“这....应该.....” “应该?”项振宣语气阴冷起来。 “能能能,一定能,阿霜一定能救活王妃,一定能。”管她能不能,反正咬死了这么说,不然他立刻就是个死。 柳太医动作迅速,很快用胡霜教的法子,确定了血型,众人就见几个被选中的宫女,被抽了一小袋血,血快速送到内殿。 众人看见柳太医操控着胡霜带来的古怪工具,宫女的血从手臂被抽出到管子里,又进入古怪的囊袋中,纷纷好奇,却只敢眼神交流,不敢多话。 这时候,话多死的快。 人人都好奇,不知里面什么情形。 被抽血的宫女,个个脸色惨白,一副自己快死的样子。 柳太医按照胡霜说的,对几人道“你们放心,这点血不会让你们丧命,回头御膳房送些红糖鸡蛋给你们补补,皇后跟王爷会记得你们的功劳,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安心下去歇着吧。” 这种抽人血的法子,柳太医也没见过,要不是胡霜咬死必须信她,要不是皇帝说了,王妃一死,太医院都得流放,他也不敢接这个活。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等胡霜的医治结果了。 想到这里,他深深看一眼胡杞,但愿这次他没说假话,不然,大家都得完。 等待的时刻是难熬的,屋里一直灯火通明,外面的人从天黑等到天亮。 谁都累的不行,可谁都不敢走。 福安擦擦眼,打个哈欠,就见穿着一身白袍,还蒙着头跟嘴的胡霜走了出来。 “我阿娘怎么样了?”项振宣第一个冲上去。 胡霜看看身后,太医院的药徒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正是插在王妃胸口的那半截剑。 “剑拔出来了?”鲁王激动起来。 胡霜点头“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只要病人没有溃疡发热,命就算保住了。” “此话当真?”皇后惊喜不已。 胡霜点头“放心,接下来我会一直守着,确保她情况稳定。” 胡霜也不傻,昨夜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二叔,还有她救过的常副将,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好在她早已有这方面的经验,王妃又运气好,剑没有插中心脏,否则早死了。 “好好好,胡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本宫都给你寻来。”皇后跟鲁王皆是欢喜,只要鲁王妃能活,一切都不是问题。 太医院的太医,尤其是胡杞简直趴在地上起不来,命总算保住了。 “恭喜娘娘,恭喜王爷,奴才这就回去给陛下报喜,万岁爷还等着信儿呢。”福安笑着恭喜,着急离去。 第五章:齐王的态度 人才走,胡霜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项振宣动作快,及时扶住了人“你没事吧?” 鲁王妃活过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医们欢喜,王妃命保住了,他们这些的人也就不用再担心被流放。 可齐王却不乐意了,听到这个消息,脸阴沉的的跟天上的乌云一样。 “活过来了,不是说死定了吗?怎么就活过来了?” 管家牛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王爷,说是胡太医推荐了他侄女,听说这位胡姑娘有些邪门的医术,不仅在王妃身上开了一个口子,将剑拔出来了,最后还抽了许多宫女的血,为王妃续命。现在人人都在传说,王妃之所以活过来,都是那女子使了巫术。” 用活人的血续命,那就是巫蛊邪术。 这话听在齐王耳朵里,当真是刺而无比,“无论用的什么法子,人活了不是?” 牛镇僵硬点头,不敢接话。 齐王却越想越觉得气,这么些年,鲁王被他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身为皇长子又怎么样。 犯了错,还不是要去守皇陵? 要不是这次皇帝大寿,他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本以为过了昨夜,鲁王就得灰溜溜的回到皇陵去,守皇陵到死,谁知偏偏有刺客刺杀皇帝,鲁王妃又拼了命救下皇帝,这下好,救驾这样大的功劳,皇帝如何能再将鲁王贬回? 齐王越想越气,恨恨道“这贱妇,怎么就没当场死了。” 牛镇头低的更低,哪里敢回答这句话,那是救了皇帝的人,好在他们呆的地方是水榭凉亭,周围全是水,没有人能偷听到,否则这话传出到皇帝耳朵里,齐王只怕要遭大罪。 齐王也不是傻子,说完泄愤的话,又道“万岁爷如今什么态度?” 牛镇想了想,道“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皇后似乎有意将鲁王留下,已经递话给万岁爷,说他们夫妻这几年也分开的够久了,此时王妃有事,鲁王就该留下来,好生照料王妃才是。” “万岁爷准了?” 牛镇斟酌一下,道“万岁爷没拒绝。” 这就是默认了。 “那刺客的事儿呢,有结果了吗?” 牛镇摇了摇头,“万岁爷的人紧盯着,咱们的人也不敢冒头,确实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齐王却眯眼喝口茶,起身狐疑道“你说,会是谁的手笔?本王那几个兄弟,哪一个最有嫌疑?” 牛镇看看自家的王爷,心想,最有嫌疑的不就是你吗? 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道“这奴才可不敢妄言,如今各家王爷都不敢妄动,生怕被牵连。王爷,咱这时候可别乱来啊。” 齐王闻言,却嗤笑一声“瞧你这胆子,比本王的画眉鸟都不如。要我看,老大的嫌疑最大。” 牛镇愣住“王爷的意思是......” “还用想,你瞧瞧,这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牛镇细细品味一番,顿时瞪眼“不能吧,爷,鲁王妃可是差点丢了命啊?” “这不是没死吗?”齐王不屑“再说,就是死了,也没什么,横竖人死了,功劳少不了。老大回头再娶一房,日子过的更好,可惜没死。” 第六章:皇帝生疑 说到这里,齐王笑的阴冷“你说,本王那多疑的爹爹,会不会也这么想?” 牛镇一愣,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长坤殿里,皇帝因为遇刺的事情大,罢朝一日,谁也不见。 郑业伺候在跟前,一夜都未曾合眼,好不容易皇帝歇息稍许,他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此时皇帝醒来,他自然要立刻上前伺候。 皇帝用过早膳,遣退了无关的下人,这才问道,“查出来了吗?这里面有没有老大的手笔?” 在这个位置久了,就容易生疑心,周围的人处处算计,皇帝每一步都要多思量。 郑业这才禀报道:“自杀的那名舞姬虽当场死了,可奴才一路往下查,发现这舞姬是杭州知府举荐上来的人。杭州知府柳同年,是鲁王曾经的老师辛克己的学生。两人说来,有同门之谊。” 嘉平帝不说话,抬眼扫郑业一下,郑业咽口水,继续往下往下说道:“暗卫的人查了,发现献舞的舞姬跟他们当初送来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真的那个,在半路上就死了。” 嘉平帝眉眼轻挑,“何时发生的替换?” “应该是在阳湖渡口,换船的时候。据说那舞姬当时生了疹子,所以戴着面纱,入了京无人熟悉她了,才说病好了。” “阳湖渡口?”皇帝轻轻敲打两下桌面,问他:“刘同年查过吗?” 郑业这才摇摇头,无奈道:“暗卫的人传信回来说,前日夜里柳同年就掉河里淹死了。” 皇帝闻言,顿时气笑了:“有意思,层层布局,连最后的隐患都处理干净,这是是给朕下了一步大棋啊。任谁看了,都觉得做这事儿的人,得是鲁王了吧?” 郑业顿时跪下来,“皇上息怒,鲁王殿下绝不会做这种事,昨日那一出可差一点要了鲁王妃的命啊。” 别人不知,皇帝还不清楚吗,鲁王与鲁王妃感情极好,王府里从前还有皇帝赐的两个侧妃,可自从五年前,鲁王涉及辛克己谋反案,那些女人都找门路跑了。 唯有鲁王妃,死活守着鲁王,打死不肯和离。为这,甚至被娘家厌弃。 皇帝却神情莫测道:“若当时老大媳妇儿没有来敬酒呢?” 郑业顿住,若是鲁王妃救驾不及时,那当场死的就有可能是皇帝! 皇帝一死,这皇位该轮到谁? 太子一直没有立,这位置不是老大就是老二的,说来说去,嫌疑最大的还是鲁王。 胡霜一觉醒来,就发现她被软禁了。 唔......艹你大爷的。 听见这个消息,胡霜脑子只飘过这句话。 她起身,透着窗子看看外面的守卫,真是威风凛凛。 这帮人,嘴上说着让她救人,要是王妃没活过来,只怕下一秒,就能冲进来砍死她。 胡霜想着,老娘穿越一朝,好运没轮到,破事天天有,那混小子,前脚送她进大牢,现在害她被软禁,真是毒瘤一个。 诅咒他阳痿! 没错,她是穿越的,又不能完全算是穿越。 具体来说,就是她很小的时候,大病一场,魂魄离体,去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附身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从小到大,跟着女孩一路成长,成了一名医生。 学了一身医术,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外科医生,关键是,女孩真是天才,别人学一科都辛苦的医学,她愣是每一科都厉害,内科外科妇科都没落下。 第七章:发生变故 你这是做什么 可天才的生命是短暂的,三十二岁那年,女孩突发心脏病,猝死了。 于是,胡霜就醒了。 醒来后,才知道自己睡了一个月。 从那以后,胡霜总觉得梦里的一切太真实,于是暗搓搓验证自己学到的医术,结果发现都是真的。 这让胡霜确定,她就是那个世界中传说的穿越。 而且是来回穿了两回。 “姑娘,你醒了。”小宫女端着一盆水进来,见到胡霜醒了,有些敬畏,有些欣喜。 胡霜看她一眼,道:“你家王妃如何了?” 小宫女听到这个话,顿时喜笑颜开,“还是姑娘医术高明,王妃今日已经醒了,虽还十分虚弱,但柳太医说了,只要安心静养等待伤口愈合,王妃这条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胡霜点点头,洗了脸又道:“那些抽血的宫女,可还安好?” 小宫女闻言,忙道:“好着呢,她们起先还怕的很,以为活不过昨晚,可今日不仅好好的,皇后娘娘还赏赐了不少补品,姑娘可真是神医,这活人被放了这么多血还能活,真是奇迹。” 胡霜笑笑没说话,心道,女人可是一个月流七天血都没事的神奇存在,抽一点点血最多头晕,不会丧命。 而且她是合理按照人体的供给能力抽血的,自是不会出事。 吃过早餐,就往皇后的寝殿去。 到门口,小太监立刻为她禀报,皇后急忙把人召进去。 胡霜看到鲁王妃,人已经醒来,正听从医嘱,吃些清淡的流食。 “娘娘的情况已经稳定,只要按时服药,伤口不再撕裂,就能安好无恙了。” “这可真是好消息,阿鸾,现在你可安心了?”皇后坐在床边握住鲁王妃的手安慰道。 鲁王妃虚弱的笑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了,我如今这幅模样,令母后为我担忧了。” 皇后含泪,笑骂道“你这孩子,怎么与姨母这般生分,你为救陛下受伤,等你好了,陛下一定会好好赏赐你的,就连鲁王,都得感激你。” 皇后说的隐晦,胡霜听不太懂,但能感觉这婆媳二人话里有话。 她倒是不愿打扰,但现在她有事得回去,自然只能做个不识趣的。 “娘娘容禀,民女想回家一趟。” 皇后一愣“可是有事?” 此时出宫,未免不妥当,毕竟王妃还躺着呢。 “民女家中......” “不好了娘娘,郑公公领着御林军,把梧桐宫围住了。”小太监急忙忙进来禀报,话才说完,郑业已经领着人走进来。 胡霜傻眼,什么情况? “郑总管,你这是做什么?”皇后一改愁容,从婆婆到了尊贵的皇后。 郑业先是给皇后行礼问安,才道“娘娘息怒,陛下有令,刺客的事还没查清楚,为了保护鲁王一家,暂时将他们安置在梧桐宫内,以免被刺客下了黑手。” 鲁王妃闻言,顿觉不好,皇后心里也不安起来。 她看一眼江潮,江潮立刻会意,将不相关的一干人等,都请了出去。 第八章:我能信你吗 胡霜自然也在其中。 出来后,胡霜正寻思着,怎么离开这里,却见一队侍卫竟然开始搜查。 我勒个乖乖,这是要出大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项振宣被吵醒,从屋里出来就是一声暴喝。“皇后的宫殿,岂是你们这些奴才能乱进的?” 胡霜突然很有嗑瓜子的欲望,她扯扯身旁小宫女的衣角,低声道“有瓜子吗?” 小宫女愣了一下,以为她饿了,敲敲掏出一包东西“栗子糕,姑娘吃吗?” 吃,怎么不吃。 胡霜愉快的谢过,一边吃,一边看着一个侍卫被一脚踹出来,落在自己眼前。 幸好她站的远,不然肯定砸她身上。 “殿下,我们是奉旨搜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领头的侍卫长忙阻止道。 “奉命,奉谁的命,查什么?”项振宣气急败坏,侍卫闯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如厕,吓的他差点光腚给人瞧见,能不气吗! 侍卫长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但自己奉的皇命,当然没在怕的“殿下,有人检举,说内宫有人以巫蛊之术诅咒陛下,陛下下令,一定要严查后宫。” 胡霜吃口糕点,惊讶于项振宣居然冷静下来,不暴怒了。 却见项振宣不自然的扫了她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去。 那是什么眼神? 胡霜还没想明白,就发现身边的宫女太监都离她远了一点,她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侍卫长才说完,一个侍卫匆忙赶来,在侍卫长耳边说了几句。 侍卫长深深看一眼项振宣,执礼告退。 但人没走,而是去了宫女的屋子。 没一会儿,几人就抬着一具尸体出来,而胡霜,瞬间被人擒住。 “你们干什么?”胡霜傻眼,怎么把她抓了,她就是吃瓜的群众啊。 侍卫长却对项振宣道“殿下,此人涉及巫蛊之术,属下要将其押走。” “什么巫蛊,鬼扯,老娘才不是呢。”胡霜挣扎几下,却被两个侍卫扣住双手,动弹不得,她慌乱看向项振宣“柿饼.....啊不是,柿子,世子,你什么意思,卸磨杀驴,反悔了是吧?” 项振宣犹豫说话,看向侍卫长,就听胡霜着急骂道“不就说你阳痿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又没说假话,你用得着这么坑我吗?你在牢里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这么出尔反尔,算什么男人,活该你年纪轻轻就阳痿,你......” “闭嘴!”项振宣气的脑门疼“小爷没有阳痿,你不要胡说八道,他们....”他顿了顿,道“你先跟他们走,我会去救你的。” “我能信你吗?” 巫蛊之术历朝历代都是皇帝们厌恶痛恨的,这东西神秘莫测,却引发各种恐慌。 谁也不知道,鬼神之力是否存在,但皇帝们心里清楚,他们要是信了这东西,那就会被心思歹毒之人利用,带来无数祸患。 汉朝的时候,皇帝甚至因此处死过一个太子,可见皇帝对巫蛊的畏惧。 胡霜在那个世界学过历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被关进暴室。 第九章:你的法子害死了人 这里是处置犯罪宫人的地方,她真是从一个大牢,跳到了另一个大牢。 唔....艹你八辈儿祖宗。 “胡姑娘,说说吧,是谁让你在内宫行巫蛊之术的。”一个阴冷刻薄的太监,凉凉看着胡霜,像条毒蛇一样令人胆颤。 胡霜被绑在凳子上,面对质问,眨巴一下眼睛“什么巫蛊之术。” “就是你用血救王妃的法子,因为你这巫蛊之术,皇后的宫里死了一个宫女,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 胡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个就是巫蛊之术啊,那是皇帝让我来的。” 刑讯的太监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气得大骂“你这贱婢,竟敢攀咬万岁爷,当真是无法无天。” “哎,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胡霜不悦“骂谁贱婢呢,我一不是奴才,二个是宫女,我是个良民。” 太监噎住,娘的,审太监宫女习惯了,差点忘记这死丫头不是宫里的人。 他哼哼两声,继续道“就算你是良民,进了我的暴室,也得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这里百来十种刑具,我怕你一样也挨不过去。” 说罢,招招手,一旁的小太监从烧的火红的炭火里,抽出一块火红的烙铁,走到胡霜面前,扬了扬。 很显然,若是不听话,立刻要将这东西落在她身上。 胡霜顿时认怂,“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监见她认怂,挥退手下问道“到底是谁让你进宫来的?” 胡霜甚是无奈“我是奉旨进来呀,不是你们那位世子,奉了皇帝的旨意,把我从刑部大牢提出来的吗?” 太监噎住,换了一个问法“那我问你,你与世子爷之前可认识?” 胡霜顿了顿,道“算是认识吧。” “什么叫算是认识?” 胡霜忙道“我之前给他看过病,结果他看我不顺眼,就把我关进刑部大牢了,所以我们俩算是认识。” 太监们也有些诧异,忙追问“他什么病?” 胡霜翻白眼“还能有什么病,阳痿呗。” 阳痿? 太监顿时表情古怪,那位世子爷,今年才十五吧。 太监又问“那是何人指使你在宫里行巫蛊之术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胡霜很想挠挠脑袋,可惜手被捆着,只能道“我怎么就使用巫蛊之术了?我这分明是治病救人,你们王妃中了一剑,危在旦夕,我不是把她救回来了吗?” 太监却说“一派胡言,用人血治病,只有民间那些巫蛊邪术才会,你还说自己没使用巫蛊邪术,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在后宫里做这种事的。” 胡霜无语,这没法沟通了。想了想,她道“我这救人的法子虽是古怪了些,但也救活了王妃,你凭什么就断定是巫蛊邪术?” “因为你的法子害死了人!”太监咬死道。 “哎,话要说清楚了,你凭什么说死掉的宫女是因为被抽了血死掉的,昨晚被抽血的可不止她一人,别人没事,怎么就她死了,说不定她是被你们吓死的呢。” 第十章:爹,你给句话 “狡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是如此,本公公就让你尝一尝,这暴室刑罚的厉害。” “什么?”胡霜瞪眼,忙喊道,“你们这完全是不讲道理呀,你们让我老实交代,我交代了,我说了你们又不信,哪有这么坑人的,我看你们根本是想栽赃诬陷,想让我按照你们说的去说。 呸,你们这帮不要脸的,挨千刀的,活该你夜里做噩梦,活该你夜里睡不好,白天腰酸背痛腿抽筋,活该你天天冒冷汗,穿再多都觉得冷,活该你到了冬天就手脚发疼,吃什么药都没用。” 胡霜见他们不讲道理,顿时不管不顾的开骂,骂的每一句都让眼前的太监脸色阴冷又惊恐,只因她说的每条症状都对。 这丫头难道真有几分邪术,或者是医术? 眼看小太监拿着烙铁越发靠近胡霜的脸,胡霜惊声尖叫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杀了我,你们都就活不成了。” 这一声高喊,顿时让太监停下动作,看向刑讯的总管太监马公公。 马公公迟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项振宣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爹,娘现在发热了,柳太医没把握,咱必须得把胡霜弄回来。” 鲁王面色沉重,早上妻子的脸色分明好转了,怎么到了此时,又昏迷不醒? 难道,那女子真是用的巫蛊? “爹,你还犹豫什么,再这么下去,娘跟胡霜都得死。” 他也不是傻子,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胡霜才救了人,他们就来抓人,这分明是冲鲁王府来的。 没想到母亲拼命救了皇祖父,祖父却怀疑他们,实在太寒人心了。 “宣儿,你冷静。”皇后道“你父亲自有决断,你让他想想。” 项振宣到底是才十五岁的少年,里面的弯弯绕绕,岂是他一眼能看明白的? 此时有人见不得他们好,自然做足了手脚,可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老大,你怎么想的?”皇后也难掩着急。 鲁王握着鲁王妃的手,转头却问“柳太医可请来了?” 江潮面色凝重“奴才已经派人去了,可他们说,得先报给陛下。” 也就是说,这时候还得陛下允诺。 皇帝下旨软禁,就是皇后也无可奈何。 他们此时在宫里,当真是无能为力。 “爹,你给句话,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再等下去,阿娘她....她.....” 她怕是凶多吉少。 秀和宫里,听到消息的马贵妃,正好奇的问自己的管事姑姑。 “你说,万岁爷能同意让那个小丫头回去救人吗?”马贵妃用簪子插了一颗话梅到嘴里,满意的眯眼,轻声问的身旁伺候的管事姑姑倩娘。 倩娘闻言,淡淡道“照奴婢看,应该会。” 马贵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她微笑道“哦,为何这么说?” 倩娘脸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奴婢只是觉得,好歹在外人眼里,鲁王妃还是救了万岁爷的。万岁爷若是任由她就这么死去,恐怕会寒了旁人的心。无论这事背后有什么因果,是否跟鲁王府有关,万岁爷都会把道理做全了,让人挑不出错来。” 第十一章 伤口恶化了 听到这番解释,马贵妃倒觉得合情合理。 皇帝是个好面子的,自诩是个明君,若让旁人知道他扣下了救命恩人的大夫,不给鲁王妃医治,那鲁王妃死了,皇帝的名声该多难听? “那你说,这刺客会是什么人?”马贵妃又吃了一粒梅子道。 倩娘闻言,不急不忙道“娘娘,奴婢不过是个您跟前伺候的蠢笨奴才,哪里知道这些事儿。这些该万岁爷的人去查,咱们安心等着结果便是。” 马贵妃闻言,微笑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道“给万岁爷准备的药膳已经好了,你跟本宫一起给陛下送去吧。” 这是要去探消息? 倩娘低眉顺眼,跟在马贵妃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勤政殿。 才到门口,就见大总管郑业指挥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离开勤政殿。 去的方向,可不就是暴室吗? 马贵妃意味深长看一眼倩娘,笑着往前走。倩娘依旧是低眉顺眼的姿势,不骄不躁跟在一旁伺候。 项振宣在梧桐宫里来来回回的走,不时往望向门口,盼着人赶快回来。 许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再一次抬头的时候,一个女子被人拉拽着,匆匆忙忙往门口跑来。 “别拉了,我跑不动了。”胡霜大喘气,只想瘫坐在地,好好喘气。 可项振宣不管这些,竟然扛着人就往里走。 宫女太监全部乍舌,纷纷低头不敢看。 “我........我去,你放开我。”胡霜叫嚷着,就被抗进去,扔在鲁王妃床前。 “快看看,我娘浑身滚烫。” 胡霜瞪他一眼,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鲁王妃身前,摸了摸脉搏,拆开绷带,顿时惊慌起来“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上午明明脉搏稳定好转了,此时怎么会伤口化脓?” 柳太医一愣,“这...这....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饮食方子没有一样变动呀!” “一样没有变动吗?”胡霜起身看了看摆在桌子的药碗,细细闻了闻“药物残渣在哪?” “在小厨房。” 皇后的梧桐宫内,自然是有小厨房的,熬药这种事在小厨房最方便。 小太监很快送来残渣跟药罐,胡霜仔细辨认,其中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药材。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吃剩的粥,尝了一口,还是没问题。 “算了,来不及去找原因了,既然已经感染,现在喝药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我娘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紧张看着胡霜,胡霜想了想,这时候紧急消炎,需要的是青霉素。 “只能给她注射药物。”胡霜紧张道“我必须回家一趟,如今可以救命的药,就在我家里。” 这些年,为了研究那个世界的医术,她甚至学会了制作青霉素,此时此刻,只有家中还有存货。 “这.....何为注射?”柳太医迟疑问道。 “来不及解释,我现在就要出宫,再迟就来不及了。”胡霜看着几人。 皇后与鲁王面面相觑,项振宣却已经无法忍耐,拉着胡霜就往外走。 “站住,万岁爷下了禁令,咱们不能踏出梧桐宫一步。”鲁王叫住两人。 第十二章 是什么时候死的 项振宣怒道“我娘就要死了,我管不了那么多。” “可你如此抗旨,就算出去也只是个死,别忘了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梧桐宫,盯着我们一家,萱儿,你不要莽撞。” 项振宣到底停下了脚步,他悲痛回头看向鲁王跟皇后“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阿娘去死吗?” 他们能这样做吗? “胡姑娘,可还有别的法子,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太医院里都有。”鲁王道。 胡霜摇摇头“中药见效太慢,就算我手里有工具,制造青霉素,至少也要7天以上的时间,现在唯一的救命药就在我家里,若是我们出不去....”她看向柳太医“那得有个出的去的人,去我家一趟。” 柳太医匆匆离去,胡霜坐在屋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仔细回忆自己手术的每一个步骤,没有任何错误,术后恢复良好,早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状,这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她这里。 那问题在哪里? 胡霜越想越觉得不对,忽而问项振宣“那个死掉的宫女是什么情况?” 项振宣一愣,抬头看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胡霜就将自己在暴室里遇到的事大概说了一遍,至于是怎么唬住那些人的,却没有详细说,只道“这些人好像很笃定这里一定会出事,早不来晚不来,王妃确定没事的时候他们就来了。可我一走,鲁王妃就开始发病,如果我回不来,王妃岂不是必死无疑。” 术后高烧不退,若是没有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疗,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项振宣被这么一说,猛然站起来,赶往宫女居住的地方。 可那里的东西已经被清理,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若是能见见尸体,胡霜也能看出端倪,现在怎么办。 她着急,项振宣更着急,立刻叫来江潮,把梧桐宫内的宫女都叫出来,尤其是昨晚一起被抽了血,跟死去的宫女一个屋子的,都留下问话。 “夏荷,春桃是什么时候死的,你知道吗?”江潮盯着春儿同屋的宫女问道。 夏荷跪在江潮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回公公的话,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今日早早起床当差,起来的时候见春桃还睡着,想着皇后娘娘有命,昨儿抽了血的宫女都休息一日,我便没有叫她。谁知这一转眼,她就死了。” 江潮抬眼看了看胡霜跟项振宣,胡霜走过来道“那她昨日回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抽完血之后,有没有很害怕,有没有头晕或者是不舒服?” 夏荷仔细的想了想,摇摇头道“她是有些担惊害怕,说头晕的厉害,可喝了小厨房里送来的红糖鸡蛋,就说要睡一下。奴婢见她睡下了,就没留意,其他的并没有异样。” 胡霜头疼,只恨自己不是福尔摩斯,不能凭借蛛丝马迹判断这个人有没有说谎。 她有些无奈,看向项振宣。 项振宣冷哼一声,道“大胆贱婢,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隐瞒,难道以为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十三章:有问题的宫女 夏荷哆嗦一下,头压的更低“殿下,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啊。” 项振宣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冷冷道“这只镯子我昨日明明见春桃戴过,怎么今日她一死,就落到你手里了,还敢说人不是你害死的,说你是不是谋财害命了?” 什么?! 夏荷吓得连忙求饶,“殿下饶命,不是这样的,这手镯....这手镯是昨日她回来送给我的,真的殿下,奴婢没有撒谎,不信你可以去问春桃。” 她这说的项振宣冷笑起来,“人都死了,本世子问鬼去。无端端的,她为何要将这镯子送给你,这成色,看起来可值不少银子。” 夏荷一震,只恨自己太欢喜,戴着镯子大意了,没想到世子殿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这只镯子是夏荷的,她怎么就承认了呢? 见夏荷不敢言语,江潮接过话茬道“夏荷,你也是梧桐宫里的老人了,知道这宫里的规矩,背叛主子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夏荷听到这里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抬头看向江潮“江公公,你救救奴婢,奴婢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若真的没有关系,这手镯是怎么回事。”胡霜问道。 “这手镯是昨晚她送给我的,真的。” “那她为何要送你镯子?” 春桃擦擦眼泪道“昨晚她确实有些怪异。” “怎么个怪异法?” “原本娘娘让她们回来休息,她喝了红糖水就歇下了。可是半夜的时候,我起床如厕,却没发现她人。她偷偷出去了,夜里回来见我醒着,面色就有些不对劲。 我便问她,是不是抽了血害怕,又安慰她说不会有事儿的,她就抱着我哭了起来,哭了两嗓子也不说话。我只当她是害怕那抽血的法子,会要了她的命,只能一再安慰。 她便从手腕上脱下这只镯子,给了我,说若是她是有个万一,这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还说......” “还是什么?” “还说若是她死了,让我把她身边值钱的物件都给她宫外的弟弟送去,别让人贪墨了。” “这么说,春桃的东西大部分都在你那儿?”项振宣抓住重点问道。 夏荷狠狠的点头,忙道“殿下,奴婢绝没有贪墨春桃钱财的意思,那东西我都好好收着呢,一寸没动,只等得了空出宫,将这东西送给她弟弟。殿下,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说着,还将手里的镯子脱了下来,递给项振宣,一副一点不敢贪墨的意思。 项振宣接过镯子看了看,忽然胡霜一把抢过那个镯子,仔细闻了闻。 “怎么了?” “有牛肉的味道。” “什么意思?” “做了手术,绝不能食用任何牛肉,伤口也不能接触生牛肉,否则会感染发烧。”想到这里胡霜看向江潮“宫里有牛肉?” 不怪胡霜这样问,在这个时代吃牛肉是违法的,就算是贵族要吃牛肉,那也得特殊情况下,当然,皇帝跟皇后那是贵族中的贵族,有牛肉吃再正常不过。 第十四章:王妃得罪人了 “没有,万岁爷吃了牛肉就要浑身起疹子,宫里是禁止吃牛肉的。”江潮惊讶了。 既然宫里禁止吃牛肉,那么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上怎么会有牛肉的味道? 项振宣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个宫女牵扯到了母亲的生死,定是有人买通了她,让她谋害母亲。 她知道自己性命不保,所以临终前将自己的金银细软交托给了同一个屋的好姐妹,算是交代后事了。 胡霜也是脑门冒冷汗,这宫里真是危机四伏啊。 “我去告知父亲跟祖母,江公公,这剩下的事你来差,一定要弄清楚,昨晚春桃到底接触了谁。” 言罢,项振宣领着胡霜离开。 此时,柳太医紧急弄来了胡霜要多东西。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那个,索性把可能的都带来了。 胡霜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立刻让宫女将针具高温消毒。 当药物注射进鲁王妃的身体,她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就等药物起作用了。 随着药物的注入,鲁王妃终于在夜里退烧醒过来。 柳太医为她仔细把脉,直呼神奇。 谁能想到,这些奇怪的法子,居然把必死之人救活了。 柳太医一脸欣喜崇拜看着胡霜“胡姑娘,你这医术师从何人?” 柳霜闷哼了一声,厚脸皮道“我....自己研究的。”因为她实在无法解释,自己这一身医术到底哪里来的,横竖胡家是没有这本事教授她的。 她就厚脸皮一回又怎样?! 柳太医更是惊讶“想不到胡姑娘小小年纪,却如此聪慧。不知胡姑娘可愿意,教授柳某?” 胡霜愣了愣,道“谈不上教授,若是柳太医愿意,你我只当相互切磋切磋,听闻柳太医的针灸之术独步天下,胡霜正想厚着脸皮讨教一番。” 柳太医一愣,也是笑了“那你我便找个时间,好生切磋一番。” 两人相视一笑,项振宣却阴着脸打断二人“别高兴的太早,就算我阿娘活过来了,你巫蛊邪术的嫌疑还没有摆脱呢。” 胡霜被这突然而来的冷水,浇的透心凉,可不是,这事还没过去呢! 牛肉到底哪里来的? 项振宣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后跟鲁王,鲁王沉默不语,皇后气的直拍桌子。 “这不仅是要陛下的命,还想连咱们的命都要了,好狠的心啊。” 项振宣等二人冷静稍许,才道“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害阿娘。” 几人面面相觑,同时产生了疑惑,为什么要害王妃? 王妃命悬一线,能不能活下来本就是未知,他们有什么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专门来设计王妃。 王妃得罪了谁?还是说,王妃只是其一,他们另有目的。 几人陷入沉思,宫里氛围压抑。 勤政殿里,嘉平帝批阅完最后一本折子,放下朱笔,揉揉眉头。 郑业将准备好的热茶递上前,嘉平帝饮用过,起身走动走动,“那个宫女的死因查明白了吗?” “奴才正要跟您禀报,刑部的仵作验过尸了,这宫女是失血过多而死。”郑业说罢,谨慎看着嘉平帝。 第十五章:让我去验尸 嘉平帝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失血过多?这么说,她的死,的确有可能是因为救治鲁王妃导致的?” 郑业知道皇帝的意思,这是觉得,这救人的方式,恐怕真的是邪术。 这种情况,无异于以命换命。 皇帝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郑业斟酌再三,却道“可昨儿鲁王妃病危,还是姓胡的姑娘回去救治的,奴才听说,救命的药是从她家里找到的,别处都没有。” “是什么药?”皇帝疑惑不解。 郑业摇摇头“似乎叫什么青霉素,奴才让人弄了一点,让太医院的人仔细分辨,可他们见了也分辨不出,这当中使用了哪些药材。但鲁王妃昨日用药过后,确实情况好转,今日听说,已经能起身吃些流食了。” 嘉平帝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鲁王妃活下来了这是好事,当时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胡霜却能把人救活,可见有几分真本事。 可如果这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鲁王妃巫蛊邪术,以命换命活下来,那天下恐怕要兴起巫蛊邪术,这不是好事。 “暴室那边不是审讯过她吗?她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郑业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胡姑娘死活说她的医术不是邪术,是....是世人无知,知道的少,须知,古代还有华佗削骨,怎么到她这就成邪术了?还说,那宫女的肯定不是因为她,必然有其他原因。她一直嚷着说要见一见尸首,亲自验尸,万岁爷,您看.....” “倒是有几分傲气,竟然自比华佗。”嘉平帝轻笑几声,转眼却目光犀利“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见见尸体,朕倒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什么,让我去验尸?”胡霜吃糕点的嘴长大,十分震惊。 福安笑道“是,万岁爷说了,既然胡姑娘一口咬定春桃不是死于失血过多,那就让您亲自验验,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福安传了话也不走,就在门口站着,等胡霜准备好了,好去停尸房验尸。 胡霜却有些犹豫,“确定是让我验尸,不是故意把我骗出去,然后再关进暴室吧?” 福安闻言轻笑一声,“姑娘说笑了,这可是皇宫大内,谁敢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假传圣旨?” 胡霜想着,对身旁的宫女道“那你去告诉你们世子爷,就说我去验尸了。” 既然人都到门口了,她也躲不过去,胡霜索性坦坦荡荡跟着福安走。 项振宣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他想出去看看,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项振宣无奈,回到屋里对鲁王道“阿爹,咱们总不能这么一直困着吧,万岁爷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把咱们当刺客了?” 鲁王为鲁王妃盖好被子,才领着人出了内殿。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皇祖父自有决断。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最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幕后下手的人。”鲁王淡定从容的样子,让项振一愣。 项振宣连忙凑到鲁王身边,压低声音道“阿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十六章:人死于失血过多 此时他才觉得有些不对,这几日母亲的事让父亲发愁,可其他的事情,哪怕是被皇帝软禁在这里,成了刺杀皇帝的嫌疑犯,他都十分镇定从容,一点不担心。 鲁王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自己的儿子,没什么表情道“宣儿,阿爹说了,你皇祖父心里有数,你不要着急。” 胡霜进了停尸房,那里已经有人等着,锁门的是两个面容普通的太监。 太监安静开了门就退开,福安领着另一个太监,跟着胡霜进到屋内:“姑娘,需要什么工具您尽管吩咐,万岁爷说了,一定要让您验个清楚,验个明白,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胡霜微微挑眉,这话分明是在告诉她,最好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自己的检验结果,若是不能,那她这个使用巫蛊邪术的罪名就落定了。 这个时候在后宫里使用巫蛊邪术,不是找死是什么? 胡霜走到一旁桌案上,穿上仵作验尸的衣服,拿起盘子里的工具,一句话都不多说,便开始验尸。 福安对这场景还是有些很害怕,恶心的退到一旁,却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看似不起眼,留在一旁伺候,实际上却将胡霜所作所为,清清楚楚地记在眼里,等着回去禀报。 胡霜深深看一眼春桃的尸体,深深一鞠躬,然后解开她的衣服,在太监诧异的眼神下,一下子把刀插在了春桃的胸口。 旁观的太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胡霜,胡霜却完全没搭理他的目光,从容不迫开始解剖尸体。 等胡霜验尸出来,福安即刻迎上去,还来不及问,旁观的小太监就冲出来,抱着一棵大树大吐特吐。 “这....这是怎么了?”福安惊讶。 胡霜笑笑,在门口的水盆里洗了洗手,笑道“没事,第一次看到解剖尸体,恶心到了,正常。” “什么是解剖尸体?”福安直觉这不是个好词。 胡霜笑笑“就是拿刀子把人的尸体剖开。” 福安顿时脸色惨白,好半响才吐出一句“敢问姑娘,春桃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是什么?”嘉平帝看着托盘里一根细小的针,有些诧异道。 郑业道“这是胡姑娘从宫女的尸体里找出来的,那宫女就是因为这东西游走到了心脏,所以才猝死的。” 嘉平帝十分震惊“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潭虎就在一旁守着,一步不离,亲眼看着胡姑娘从心脏里找到了这根针。胡姑娘说,这针恐怕在宫女的身体里有一段时间了,若是早日发现,还能救治,可惜针走到心脉,当日夜里就猝死了。” 嘉平帝脸色十分不好,这个手法,他曾在先帝的宠妃黄贵妃那里见过。 当年黄贵妃谋害皇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就是这样死掉的。 还是有人揭发,别人才知道她因何而死,否则不破开尸体,仵作就当人是忽然猝死。 “那仵作为何说是失血过多死的?”皇帝质疑起来。 郑业忙道“福安问了,正是因为她失血过多,才导致心脉受损,似乎她还遭受了某种外力,才导致银针加速流到心脉,丢了性命。仵作恐怕是发现这一点,才断定人死于失血过多。” 第十七章:为何冤枉我 嘉平帝对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满意,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情绪有些波动。“刺客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暗卫传来消息,那歌伎进宫后,与一个叫信尧的小太监有过接触,这个信尧的太监在她接触后不久,就落水死了。” 郑业说到这里,皇帝一个冷眼看来,吓的郑业哆嗦一下,忙道“可信尧生前与春桃关系关系不错,俩人是同乡。” “这说明什么?” “暗卫查到的消息,发现这个歌伎不仅与两人是同乡,还....还....” “还什么?” “还都....都与辛克己有关。”郑业说罢,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皇帝却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好极了,辛克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还是阴魂不散。好,好极了。” “万岁爷息怒,莫为这乱臣贼子气坏了身子。”郑业跪下来祈求道。 皇帝却渐渐平静下来,十分冷静道“去,把老大给朕叫来。” “她是被人用银针害死的?”项振宣听到这个消息,神情古怪。 胡霜点头,一边为鲁王妃号脉,一边道:“也不知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要这样害你娘。” 项振宣却道:“我娘心善,在上京里又素有贤名,对府里的下人都未曾有打骂,她能得罪谁?她只怕,是被我爹牵连了。” 胡霜闻言,疑惑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项振宣深深看她一眼,似有犹豫。 胡霜满不在乎:“不说就算了,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的秘辛,也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该知道的。常言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就不多问了。” 她替鲁王妃盖好被子,站起身道:“王妃的情况已经稳定,再过个七八日,可以下床走动,若无意外,很快就能拆线。到时候,只要安心静养,就没有大碍了。” 项振宣却在她临出门的时候,忽然道:“你之前为什么非说我阳痿?” 胡霜一愣,回头看他,神情有点古怪。 项振宣被她看的不自然,咳嗽两声,“嗯嗯,你这么看我什么意思啊??” 胡霜叹息一声:“放心,你不是真的阳痿。” “我当然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说假话!”项振宣薄怒,很是窘迫,他为何要跟一个女子讨论这种事。 胡霜却似笑非笑道:“这也不能怪我,当时你们一般公子哥儿到醉香楼来,可你对着楼里最美的姑娘杨婉儿却无动于衷,她几次撩拨于你,你都像个木头一样,一个好眼色都不给,她来问我为何,我自然当你阳痿。否则,婉儿这人见人爱的名声往哪搁啊?” “就因为这?”项振宣不可置信。 “当然不止。”胡霜笑笑,上前两步道:“最重要的是,有一回你踏马而行,从鼓楼街上路过的时候,你的马踏过一滩积水,那水溅了我一身,害得我摔倒。我的腰撞在一旁的小摊位,不仅要赔人家的东西,腰还撞伤了,整整痛了一个月,你知道我因此损失了多少钱不?” “世子爷,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都害我父母了,我能不报复一下你吗?” 第十八章:我必须找个人 项振宣闻言,气的无奈,“胡霜姑娘,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也不是,我只报复你了。”胡霜眨眨眼,显得格外狡黠。 项振宣微窒“这是为何?” 胡霜忽然走回门边,带着几分调笑道“当然是因为世子爷长的花容月貌,我没忍住啊。” “什...什么?”项振宣顿时耳朵发红,想问话,人却已经走了。 他呆愣半响,才呐呐吐出一句,“真...真是不知羞耻。” “谁不知羞耻?”鲁王的声音传来,项振宣忙回头。 “阿爹,皇祖父找你做什么?”他不自然转移话题。 鲁王走进屋里,淡淡道“宣儿,咱们家这次,恐怕是到了生死关头了。” 项振宣震惊“阿爹这是什么意思?皇祖父难道真认为,是你主谋的刺杀?” 鲁王没有说是,也没否认,而是道“明日你就出宫去,帮阿爹找一个人。” “谁?” “关唐。” 项振宣惊吓“关先生?他不是跟辛克己一起死了吗?” 鲁王摇摇头,“不,他没死,若是能找到他,皇帝遇刺的事,就能水落石出。” “可皇祖父能让我出去吗?”项振宣觉得自己不可能轻易出去。 鲁王深深看他一眼“这阿爹会看着办,可人必须你亲自去找,否则他谁也不信。你记得,找不到人,咱们家,就全完了。” 胡霜翻个身,迷糊看见床边有个身影,她眨眨眼,发现身影还在,顿时吓的要尖叫。 那人动作更快,一把捂住她的嘴:“是我。” 项振宣? 胡霜挣脱起身,低声紧张道:“大半夜不睡觉,你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我要出宫。” “你房里没恭桶吗,至于跑我这儿来。”娘的,拉屎还挑房间,是来恶心她的吗! 项振宣额头冒黑线:“我是要出皇宫去。” 胡霜更迷了:“那你出啊,来我这做什么,我这有地道啊!” 说完,她看到项振宣竟然诧异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真有?”胡霜觉得,她怕是拿的谍战剧剧本,随便睡的房间都有地道。 “嗯,咱俩现在一条船上,你懂得吧?”项振宣看到她衣衫不整,露出胸口的一片肌肤跟肚兜,目光顿时不自然。 胡霜犹不自知,往后靠了靠:“我能说自己不懂吗?”她不想被拖下水,去做什么奇怪的事。 项振宣低低咳嗽一声,却道“你起来,地道在你床下。” 胡霜瞟一眼床板,犹豫问他:“你从这走,该不会还要从这回来吧?” 项振宣点点头:“我必须出去找个人,你......” “我能换个房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胡霜打断他。 “不能。” “为什么?”强买强卖这是。 “因为这宫里我现在只能信任你,我需要你帮我应付外面的人,若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病了,不便见客。”项振宣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她,留意她的反应。 胡霜笑的虚伪:“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们要是出事,你行巫蛊邪术,就没人救你了。”项振宣冷笑道。 第十九章:债主找上门 “胡说,我那不是巫蛊邪术。”简直欺人太甚。 “要不说你傻,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救活了我娘,在有心人眼里,你就是我们这边的,那些人要想弄死我们,肯定拿你使用巫蛊邪术为理由,你要不要试试。”项振宣到底是皇室子弟,这种套路门儿清。 “你们这是不讲道理!”胡霜想尖叫,但碍于情况忍住了。 “道理是给老百姓讲的,皇家只讲权利。” 这话胡霜还真没法反驳。 最后,胡霜让开位置,任由项振宣打开地道开关,消失不见。 而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深怕半夜床板翻转,自己掉下去。 最后只好裹着被子,在榻上睡了一晚。 “大伯母怎么样了?伤口愈合了吗?” 胡霜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一道娇弱悦耳的声音,就是语调有点夸张,好像恨不得人人都听见一样。 她停下脚步,问门口的小宫女:“谁在里面?” “回姑娘,是玲安县主来了。” 玲安县主?怎么这么耳熟,在哪听过来着。 “梧桐宫不是被封了吗?她怎么进来的?”胡霜好奇道。 宫女摇摇头,谨慎道:“奴婢不知。” 胡霜见状也没多问,径直往里走。 才道寝殿门口,就听那女声道:“这该死的庸医,竟然在大伯母身上动刀子,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伯母,你这么尊贵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份苦。” 她哭的呜呜咽咽,皇后跟鲁王妃面色去却颇为无奈。 胡霜挑起眉,这意思是,怪她咯! 鲁王妃见到胡霜,顿时惊喜:“胡姑娘来了。” 胡霜发誓,她刚才看到鲁王妃眼里闪现的是,总算有人来救我了的意思。 “王妃吉祥,今日感觉可好些了?”胡霜走过去,但玲安县主却没有让位的意思,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她看到胡霜,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来。“你就是给大伯母治伤的大夫?” 胡霜瞳孔微微收缩,很快掩饰掉,她微微颔首:“还请县主让让,民女要为王妃诊脉。” 玲安县主闻言,面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让开,站到皇后身边。 皇后正坐着饮茶,见她靠过来,不过扫了一眼。 胡霜笑笑,给鲁王妃诊脉,仔细询问完她的感觉,确定伤势好转,放下心来。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玲安见她诊脉结束,忽然发问。 胡霜心惊,不会这么倒霉被认出来了吧? 她尽量压低身子,露出谦恭姿态:“县主是贵人,民女怎有机会见到您。” “不是,我一定见过你,你看起来.....” “若彤,你来宫里,可去拜见过太后?”皇后忽然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还没有呢,我这不是一回来就听见大伯母受伤了吗?着急来看伯母,还没来得及去太后跟前问安呢。”玲安县主恍然道。 “那还是快去看看吧,太后她一直惦记着你跟你娘,昨日还提到你们,你们没来,她不太开心呢。”皇后委婉的赶客,玲安只能离开。 胡霜等人走了,也心虚开溜。 可玲安才出了梧桐宫又返回来了,一把逮住胡霜,恶狠狠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白和寺坑了我一千两的骗子!” 胡霜想哭,你大爷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 第二十章:要银子来了 皇亲贵胄也不缺这点银子啊……为何记得这么牢? 胡霜尴尬地笑笑,随后开口道:“皇后娘娘,民女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先退下了。” 说完便准备开溜。 “站住!”玲安明显不打算放过这个坑她钱的家伙,“今天必须把钱还给我!” 胡霜无奈,只好求救似得看向皇后娘娘和鲁王妃。 “若彤,你还是先到太后那儿去请安吧!她老人家可盼了你好久呢,别让老人家等急了。”皇后也不想让玲安在此久留,只好再次委婉赶客。她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儿媳妇跟这小姑娘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皇后娘娘,那我先去给太后请安了,”玲安见此,只好恭顺地向皇后娘娘行了个礼,转过头又恶狠狠地盯着胡霜,“你给我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玲安前脚走,胡霜后脚就打算开溜。 笑话,我胡霜揣进腰包的银子,难道还要指望我再吐出来?要我的钱就等于要我的命,保命要紧! 况且项振宣那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还得赶紧回去给他做接应。要是别人看到他从她房间里跑出来,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此时,项振宣走在路上莫名突然打了个喷嚏…… “皇后娘娘,鲁王妃,无事的话,民女也先退下了。” “别急,陪本宫和鲁王妃说说话。”皇后和鲁王妃皆是一脸慈爱。 不是吧?他们居然还要把自己留下来?难道是要替玲安县主把这银子要回去? 胡霜一想到这,就慌的要命,身子不自觉抖了起来。 鲁王妃以为她是害怕,安慰道:“别怕孩子,你救了我,我还会害你不成?尽管放宽心,陪本宫和皇后娘娘说说话。” 胡霜内心咆哮:我当然不怕你吃了我,我怕你把银子要回去啊! 但这话胡霜可不敢当着她们面讲,“皇后和王妃想聊天,民女定会相陪。” 鲁王妃一脸好奇:“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骗了若彤一千两银子的?” 看吧看吧,要银子来了! 一个个都是贵族中的贵族,怎么都这么抠呢?早知道是这样,那天就少坑点了! 话说前些天玲安县主去白和寺为郡主祈福。可是庙门槛太高,一个不小心,她就摔伤了,胡霜当时正好给庙里的和尚送药,这就碰上了。由于其衣着华贵,啊呸,不对,是出于医者仁心,胡霜才出手相救。 顺便,还把自己刚采的草药,高价卖给了玲安县主。不过,这哪叫骗嘛,药效可是一顶一的好!没看到玲安县主现在活蹦乱跳的吗? 若说贵,也没贵出多些,也就比实际价钱高了九百九十六两而已。自己也算尽心救治,这多余的钱就当作是诊费了嘛! 又是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坏了她的好事? 胡霜尽量平静客观地将此事描绘了一遍,还特意强调自己是因为医者仁心才救的玲安县主。 胡霜说完,皇后和鲁王妃便都笑得合不拢嘴。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哪能不知道胡霜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过这样一个只贪图一点银钱的姑娘,可比那些满心算计的女子可爱多了。 皇后和鲁王妃看着胡霜一个劲的笑,笑得胡霜心里直发毛。 这两位娘娘到底想干什么?让她在这里受这慢性折磨,倒不如痛痛快快的把话说清楚。不就是银子吗?大不了还给她们就是了,虽然着实肉痛,不过要是得罪了面前这两位,能不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还谈什么银钱。 “皇后娘娘,鲁王妃。民女自知,收如此高的诊费实在有辱医德。不过民女也只是一时糊涂,请皇后娘娘,鲁王妃恕罪!民女愿将这一千两银子悉数退还给玲安县主。” 无论如何,先认错总归不会吃多大的亏。 第二十一章:还请先生帮忙 见胡霜如此单纯,心中就那一点算计,还全写脸上,让皇后忍不住想逗逗她。 很明显,鲁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姑娘舍得?这也算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诊费,不考虑留一点?” 什么诊费啊,这明明就是骗来的。胡霜心里相当清楚,该怂的时候还得怂。 “王妃,一切都是民女的错。那药不过就值四两银子,自己却漫天要价,行为如此恶劣。这四两银子也应一并归还,算偿了欺瞒之罪。” “你呀,就别吓唬人家小姑娘了!孩子都十五了,玩心还这么大!”皇后不忍心看胡霜这副模样,笑着打断了鲁王妃。 胡霜一愣,她们难道不打算把银子要回去?果然,这些坐高位的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哪像项振宣,动不动就用权势压人。 银子失而复得,胡霜自然喜不自胜:“皇后娘娘,鲁王妃都是一等一慈悲心肠,民女佩服!谢谢皇后,谢谢鲁王妃!” 鲁王妃越来越喜欢胡霜,她最厌恶的就是勾心斗角,而胡姑娘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只那么一点小贪婪,更显得她俏皮可爱…… 胡霜心里对鲁王妃和皇后的评价也不错,毕竟在她心里,不挡她财路的都是好人。 当天,胡霜早早地用了晚饭,熄了灯。 不过她怕床板不够结实,于是再次选择了小榻。 项振宣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胡霜在小榻上睡的正香,不过由于做了多年外科大夫,哪怕一点不寻常的的声音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才回来?”胡霜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项振宣后翻了个身,又继续躺着。 “我等没有巡逻官兵后偷偷溜回来的。”项振宣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裳。 “谢谢你帮我隐瞒行踪。”项振宣这次是真心道谢。虽然她之前造谣自己阳痿,但今天确实是帮了自己。 “可还顺利?” 正事要紧,他的事情办妥了,自己也就更安全了。这臭小子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还算顺利,不过事情还未完全妥当,明日还要再出宫一次。” 胡霜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什么玩意儿?我就知道他谢我指定没啥好事! 等到项振宣再次前去拜访时,关唐早已离开了院子。 那日项振宣按照父亲给他描述的院子模样走街串巷的找着,看着天色愈发晚,他心里便越发着急。 他必须抓紧时间,在天黑前找到关先生,父亲和胡霜能帮忙掩盖的时间并不长,皇祖父若是发现自己不在皇宫里,他们这次的罪名就更难洗清了。 项振宣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多少路才找到那家院子。待找到时已是下午,远处天际一片云霞点缀着黄昏,斜阳的余晖返照这古旧的院子,带着一种诗意的浪漫。 不过项振宣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只是神色匆忙的敲了敲门。 一个老者开了门,这老者看起来全无老人的沧桑,满面红光,好似随时可提枪上马征战沙场,卸甲入朝指点江山。 “关先生,可算找到你了!”项振宣一脸激动,甚至忘了行礼。 “世子爷,可是家中出了事情?”关唐看到项振宣时一阵诧异,听了他的话,又马上变得一脸严肃。“世子爷,进来说话。” 项振宣看着院子里陈旧又破败的摆设,不禁眼泛泪光,“先生如今竟然住这样的屋子,国之大士竟遭受如此待遇!” 谁能想到当初被皇上盛赞国术无双的关唐,现在过的是如此清贫窝囊,不仅要在人迹稀少的小巷里隐姓埋名,甚至连最基本的生活品质都难以保证。 谁能想到这双画得绝妙丹青,舞得双锏长枪的手,竟沦落到做一些洗洗涮涮的粗活? “世子不必挂念,身外之物罢了,能用就行。如今还是鲁王爷家里的事情要紧。” 关唐似乎毫不在意,可项振宣却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与不甘。 “先生应该知道皇上遇刺的事情。”项振宣正了正色,“现在的证据都指向鲁王府,我和父亲都被软禁在皇宫,实在没有办法去调查这件事情,还请先生帮忙!” “世子把具体过程跟我说说,我定将全力以赴。” 他是父亲老师的好友,素以信守承诺闻名,是断断不会因此逃走的。 此次离去,怕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他在院子里仔细搜寻,果真找到了线索。 第二十二章:刺杀朕的凶手 丹鹤图。 屋内所有的画都收起来了,却只挂着这幅丹鹤图。 而且这鹤不往湖边飞,反倒折返入山林。那么,这山中一定是有水流,且不是普通小溪,需是有鱼虾的河流。这近郊符合条件且易避人耳目的地方只有一个。 白鹿洞。 项振宣记得儿时有次阿爹带他出去游玩,午间吃的就是在那小河里捉的鱼虾。河水甘甜,鱼肉肥美。还有一个山洞,里面曲折弯绕极多,最易藏人。阿爹告诉他山洞名叫白鹿洞,是辛克己教阿爹野趣文章时带他去的。 关先生是辛克己好友,想来,也定是知道这书院的。 御书房内,燃着的龙涎香缓缓升烟,殿内没有一点杂声。 皇上正在批着奏章,福安站在一旁伺候。 “福安,奉茶。” “是!” 福安挥挥手,一个小太监赶紧把茶壶端上来,福安试了毒后,给皇上斟了一杯。 皇上端起茶杯,噙了一口。 “福安,你说说,鲁王一家究竟是不是刺杀朕的凶手?” 福安听到这话后,登时起了一身冷汗。皇上心里不爽,怎么还拿他开涮? 他平时的确老是拆皇上的台,可都是在皇上高兴的时候,小打小闹罢了。可这种事,要是说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放在平时,皇上不都是问郑业吗? 福安拿衣摆擦了擦额角的汗,颤巍巍的说:“皇上,奴才认为,认为……” 还未说完,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只懂得伺候皇上衣食起居,对刺杀和政法之事一概不通啊!” “哈哈哈哈,福安跟着朕这么多年了,今天怎么如此胆小?朕又不是不讲理的昏君。罢了罢了,你起来吧,今天放你一回。” 你讲不讲理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福公公心里很不爽。看到福公公不爽的样子,皇上是打心眼里高兴。谁让他平时老拆台,今天也让他吃吃苦头,活该! 这一小插曲让皇上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福安,随朕去御花园走走。” 项振宣避开耳目,绕了七八个弯子,确定没有人跟着他后,闪身进了林子。 项振宣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看到山洞深处微光闪现,警惕地握住了手中的剑。压低脚步声,一步步往里面走。 “放心,没坏人,是我!”里面传来关唐的声音。 项振宣这才放下戒备,脚步轻快的往里面走去。 抱拳施礼道:“关先生。” “你怎么拘谨的像个小老头似的?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关唐随意指了身边的一块空地,“来来来,坐这儿。” 这人不会是假的吧?怎么跟自己之前见到的不一样? 项振宣站在那里没有动,眼睛盯着关唐。 “哎呀,叫你坐你就坐嘛!我知道前些天跟你见面的时候,你以为我是个落魄的翩翩公子。其实啊,我那都是假清高!” “啊?” “跟人第一次见面,总要留个好印象不是?虽然咱那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之前不熟,真性情不好在生人面前流露的嘛!” 项振宣嘴角抽了抽,他怎么觉得皇祖父将他国之大士的称号撤回,可能也不全是因为辛克己的案子。 知道了他的真实性子,项振宣也就不跟他客气了:“证据拿到了吗?” “当然拿到了,但现在我们还不能进宫。要等晚上守城门的士兵换班趁机溜进去。你今天刚到城外没多久,如果下午又带回去一个人,稍微留一点心的人都能猜到我的身份。” “好,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坐这等着呗!反正也没事,来咱俩唠唠!” “你还有心思聊天?敌人都把你逼到这儿了,你就不担心他们寻来?” “他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们根本连我那院子都找不到。”关唐一脸不在乎。 项振宣“腾”地站起来,“什么?!他们追查不到你的院子你还跑这么远?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项振宣音调忍不住拔高,还以为他遇到了多大的追杀,要绕这么大一圈来躲避。要不是阿爹小时候带他来过这里,他现在恐怕连人都找不到。 “我这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吗?防患于未然,防患于未然嘛!”关唐笑的一脸猥琐。 他现在怀疑阿爹是不是信错人了,这人看着哪里有一点靠谱的样子! 第二十三章: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胡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要不去榻上睡? 不行!这副骨头怎么那么不会享福呢?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去睡那又小又硬的小榻? 胡霜强行要求自己入梦。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因为她担心好几次的事情真发生了——床塌了! “你重死啦!女孩子家家吃那么多干嘛?” 项振宣刚刚打开床板,就被一团被褥包裹的“玩意儿”砸了个正着。 胡霜从被褥里挣脱出来,一拍脑门儿,就说忘了什么事!感情是这小子今天半夜回来! 项振宣前天的确跟她说过要再出一次宫,可是昨晚他并没有来找她,她也没当回事儿,以为他改主意了。谁知道这小子一句招呼都不打,悄悄摸摸就出了门! “幸好幸好,”关唐抚了抚自己胸口,顺了顺气,“亏的我没有跟你站一起去,否则我这把老骨头非要断送在这里不可!” 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就算落下的是块大石头,也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不过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听着咋还透着点虚呢? “这咋还带着个人?!”好家伙,这还是个十分不会说话的人。 “这就是我这几日出去办的事。”项振宣这一句话算是解释了。 “这人谁呀?你都说了咱俩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蚱蚂,不至于连个名字都不透露吧?” “这位是关唐,关先生。”不怪项振宣不愿意介绍,只因为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谁能想到这泼皮无赖竟是玉树临风的国士? “关唐?当年那个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关唐?” 关唐理理衣帽,上前一步:“姑娘好记性,正是在下。” 胡霜很震惊,“你确定这不是个假的?” 项振宣扶额:“我倒希望是个假的。” “来不及跟你详讲了,快带我们出去,我得找个地方歇歇,养足精神,明天去面圣。当着我皇祖父的面,把这些事情说清楚。” “这,我,这……”胡霜还想说些什么。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什么都别说了!放心,到时候你的嫌疑也会一并洗脱的。” 胡霜指了指关唐,“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位老先生的伤不先处理一下吗?” 项振宣大手一挥,“他哪有什么伤啊?放心,他精神得很,我跟他相处了一下午,他有伤我怎么会不知道?” “都是些小伤,不碍事的。”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啊?他固然掩饰的很好,可他骗不了我。还有你,受这么重的伤没说先处理一下,反而第一时间只顾着遮掩伤痕了!” 胡霜气急,这老头能将这么重的伤遮掩的让近身之人都无法察觉,必定是个精通药理医术的,有此能力居然还将伤口放任不管! 关唐被拆穿了也不恼,孩子般的笑着认了错。 “赶紧的,从这地道里出来,我给你处理伤口。” 胡霜把被褥扔给项振宣,率先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为我那死去的挚友 等项振宣连同那厚厚的被褥一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关唐已经褪去了外袍和上衫,那背上斑驳的刀痕一览无余。 这就是他嘴里调笑着说的小伤——道道割破皮肉,有几道伤甚至深可见骨。看得出,他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 这些都是为了鲁王府的清白而受的伤啊!看这样子,半条命都搭进去了。自己下午还那般轻慢于他…… 项振宣心里越发愧疚,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涌了上来。到底是个十多岁未经事的少年,眼泪里的真情没有一丝作假。 胡霜将关唐伤口上用来掩盖血腥味的药物用酒精擦去,露出血肉外翻的伤口。 那些粉末状的药物,如今已粘成一团,被血浸润着,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胡霜看着被闷的有些化脓的伤口,气不打一处来,她最恨这种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胡霜拿小刀一点点将腐肉剔去,一边上药一边还不忘数落关唐。 “你说说你,为了不让这臭小子担心,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我哪有那么伟大,谁会去关心一个小孩子的心情?我这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罢了。”关唐赶紧摆手否认。 “都说了我是大夫,你骗不了我!你给自己上了药就能掩盖住血腥味,根本不惧敌人的追查。你怕的是近身之人闻到药味吧?” 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厉害的,都快赶上县衙里断案的公职了。 项振宣在一旁听了心中更生愧疚,双手抱拳,欲跪在关唐面前:“关先生大恩大德,鲁王府上下没齿难忘!” “赶紧起来!不必跪我,鲁王是我挚友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算起来你父亲需叫我一声世伯。我去搜寻证据,不单单是为了鲁王府,也为我那死去的挚友。” …………… 这会儿项振宣和关唐估计已经到金銮殿面圣了。凭着那些证据,胡霜相信鲁王府定能洗脱冤屈。但是事情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呢? 胡霜在床上躺着,将手肘垫在脑后,细细琢磨着昨天晚上与他们二人的对话。 听关先生昨晚说的话,难不成,是辛克己的案子另有隐情。这次的刺杀与前朝余孽有关,辛克己当初不正是帮助前朝余孽谋反吗?难道还有人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这些事情太复杂,而且又是有关天家的事,轮不到她来操心。 但有一个人却是她万般牵挂的,那就是她的父亲——前太医院院首胡杨。 既然辛克己的案子另有隐情,那她父亲当初因为参与这案子而遭遇杀身之祸一事一下也变得蹊跷起来。。 难道,当初父亲是因为发现了谁的阴谋才遇害的?她必须查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 父亲被人谋杀,母亲气急病死,弟弟就此失踪,若不是自己会些医术,现在这处境还不知有多艰难。 她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害的她家破人亡? 皇帝本就相信鲁王无辜,但身处高位难免心中有些顾忌,再加上那些小人一撺掇,这才将目光转向鲁王。如今证据确凿,鲁王的嫌疑自然洗脱了。 只是前朝余孽竟还能翻些风浪出来,这令皇上十分郁闷。 看到关唐的出现,皇上又想起了些陈年旧事。关唐敢大大方方的站在朕面前,看来辛克己的案子似乎还有些别的花样没翻出来。 但年纪终究是大了,皇上不愿给自己惹一身腥。至于要不要翻案,又由谁来翻案,皇上心中自有打量。 第二十五章:我腿都酸了 鲁王府的嫌疑洗清了,鲁王妃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于是收拾收拾也就出宫了。 胡霜没什么要整理的东西,听说可以回家了,便一刻也不停留地向宫门走去。她本来就是被派来替鲁王妃治伤的,这病人要离开了,她一个大夫自然也不愿留这儿惹人嫌。 项振宣和关唐赶来送她。 “怎么,小世子舍不得我了?”胡霜调笑地看着项振宣,“那不如跟我一起回家,我养你呀!” 项振宣哪经历过这种调戏?两颊通红,粗着脖子道:“谁舍不得你啦!不过是关先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非拉着我陪他一起来道谢的。你身为女子这种话竟也讲得出口!” 关唐是真心想感谢她,毕竟当晚若不是她及时为自己处理伤口,他的武功怕至少要废去大半。 “胡姑娘,我也不讲那些感谢的虚言。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姑娘。” “好。”胡霜一口答应。 嗯?不推脱一下的吗? 关唐与项振宣两脸震惊。 胡霜可不这么想,谁知道这老头是不是说说场面话,要是自己委婉一下他就算了那还得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这可是什么都会的国之大士,留着总会有好处的。况且,她要查父亲被谋杀的案子,有些细节估计只有关唐一个人知晓。 回去后,胡霜继续在胭脂胡同给人看病。 由于救了鲁王妃,胡霜顿时声名鹊起。来看病的就不只是嫖客和花娘了,胡霜挣得银钱也是越来越多,每天忙到顾不得喝水。她自己也乐得忙碌,毕竟谁不喜欢多赚银钱? 找弟弟,查父亲的案子,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这不巧了,来了个大主顾。 礼部尚书陈弗的儿子陈洲志似乎得了什么难治的怪病,城里能请的该请的大夫都请了个遍,竟全无效果。 胡霜救了鲁王妃的事情就连胭脂胡同里的花娘都知道,陈弗自是不可放过这个机会。 陈洲志是家中独苗,陈弗对他宝贝得不行。 “管家,还有多久能到啊?我腿都酸了!”胡霜拎着药箱快跟不上了,这管家一把年纪了,腿脚怎么这么好? 陈家的院子大,路线弯绕九曲回肠,没人带路真是进不到内院。 人的心思可别像这院子一样九曲回肠的,胡霜心想。 “胡大夫,实在抱歉!本应派一顶软轿将您接过去的,”管家一脸内疚,“可十分不巧,家里的夫人小姐们全都出去了,家里竟没剩下一顶轿子。还望姑娘海涵!” 管家的话说得真诚,况且他也是替人办事,胡霜无意与他为难。 “要不小人替您拎着药箱吧!”管家伸手过来,准备接胡霜手里的药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算了吧,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个不小心就碎了。” 进了屋子,她往里一瞧,嗯,不用问,躺床上的那位肯定就是陈洲志了。旁边那人,应该就是陈弗了。 “胡大夫。”陈弗略略行礼,看似谦逊有礼,实则倨傲不已。 胡霜可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 说是多宝贝自己儿子,大夫来了竟也不出门迎迎,在儿子屋里稳如泰山。说是没轿子,其实,应该是这位根本就没想过给她安排轿子。管家没这权力,只能撒个谎来让陈家面上好过些。 身为礼部尚书,连表面礼数都不愿做足,实在是连自己管家都不如。 “请尚书移步,我先看看令郎的病情。” 胡霜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横竖自己是来赚钱的,人家不尊重你,大不了看完病拿了银子走人,往后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第二十六章:怕我跑呗 胡霜把了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陈洲志的病很不寻常,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浑身溃烂却不属于任何一种皮肤病,不停咳血却心肺无伤,双臂长期无力抬起却没有肌肉萎缩的现象。 这症状怎么看都不像是恶疾,倒像是…中毒。 陈弗遍请名医却医治无门,究竟是悬壶之人学艺不精还是这陈尚书分明就知道自己儿子是中毒? 是了,以这个时空的医疗条件,如此重病绝对撑不过半年,可这个陈洲志已经躺床上四年了,病情却一直没有加重。 这陈尚书必定是有解药的,或者说,必定有人用解药在控制着陈洲志的病情。 想深一点,或许有人拿陈洲志的性命来威胁陈弗,让其为之做事。陈弗请大夫,一是为遮掩自己能拿到解药的事实,二是为了能够治好儿子,从而彻底摆脱控制。 威胁朝廷大员,用心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但一切只是胡霜的猜测,真相如何还需验证。但她绝不会因此退缩,看这陈家的家底,绝对能狠狠敲一笔诊金,这可比给嫖客和花娘看病赚的多多了。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没想到给人看病还得顺便破个案,到时候病好了诊金必须要再翻一倍! 胡霜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知道是中毒抽一管血回去化验了就能知道毒药成分,配解药应该也不会太难。 “陈尚书,我先回去了。”抽了血,胡霜将陈洲志的手臂放下。 “就这么走了?不讲讲我儿的病情吗?” 胡霜的这番操作搞得陈尚书摸不着头脑。 抽了血就走? “我要先回去验验这血,把毒素分解出来,才能治令郎的病。” 陈弗一听胡霜说毒,心里一阵紧张,这丫头不会知道些什么了吧? 不可能,他没透露给任何人,就连洲志自己都以为是得了怪病。 莫非,这小丫头真能救他? “胡大夫,你真有把握能救我儿?”陈弗一改之前的冷漠,眼神里透着热切。 “能不能救我还不知道,要等我回去检验了这血液才知道。不过请陈尚书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令郎。” 胡霜也不是傻的,为了诊费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但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况且,她越是做出一副此病不好治的样子,治好后能要到的诊金就越多。 白花花的银子,就等着小爷来收了你们吧! “不如,胡大夫就住我府上吧,每天一来一去的折腾,多麻烦。”陈弗救子心切。 胡霜笑笑,呵,体恤我是假,怕我跑是真。 “那就多谢陈尚书了。”胡霜点了点头,那便且住下罢了,说不定真能查出些什么来。 胡霜将血液提取化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毒,竟是由上百种毒交融而来的。而那用来暂时缓解的解药,怕也不是普通解药,不出意料,那该是另外一种毒,二者之间,互相钳制罢了。 这么复杂的毒,若想要短时间内配置出解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但要是查出制毒之人,事情就好办多了。这制毒之人就算是没有解药,也定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如此烈性的毒药,绝不可能是误食。胡霜也更加坚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第二十七章:千鸟阁一向诚信 陈弗想让儿子高中,于是为他遍请名师在家悉心教导,只盼一日能够金榜题名。陈洲志每日也都是在家苦读,除京中权贵人家举办宴会时出席外,只偶尔在小厮的陪同下逛逛街。很难得罪什么人,并且,也从未听他闹出过什么事情来。 这么看来,那下毒之人必定是为着陈尚书而来。 上百种毒需要至少上千种药材才能配置出来,且不说制毒流花费的银钱似流水一般,可究竟是谁身边有这样一位对上万种药物的相生相克烂熟于心的能人? 又是什么人会花这么大手笔下毒?或者说陈尚书对谁的吸引力这么大?这背后之人想让陈弗为之做什么? 往更深了想,这事会不会和辛克己案子的主谋是同一个人? 换成以前,胡霜绝不会去管这些事,但现在这些案子可能涉及到自己父亲的死,胡霜想把每一件事都弄清楚。还有弟弟,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弟弟找回来。 “关先生,您多保重。”项振宣将关唐送回小院,在门口向关唐作了个揖。 项振宣原本是想着这儿不太安全,所以打算给他换个住处,但关唐坚持要回到这里。他说上次与敌人交手是在别的地方,没人发现他住在这儿,让项振宣尽管放心。 关于这次鲁王一家被陷害的事情,关唐为他们一力辩解,甚至不惜性命为他们取来证据。该说的该做的一样不落,却始终不肯提及关于取证的事情。 不提其中凶险是怕他们担心内疚,是从何处取来的证据他也不说,项振宣问他,他也支支吾吾不肯答复,总是想办法岔开话题。 项振宣心中存虑,却又不好继续再问,只得作罢。 “什么多保重啊?你小子不打算来看我了?可怜我孤身一人,冷冷清清,又无人管照~”关唐做出一副凄凉的模样。 这样的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满腹阴谋诡计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但如果现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那这样的人,就太过可怕了。 “我怎么会不管你呢?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放心放心!”项振宣无奈,哄小孩似的答应他。 关唐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你先回去吧,再晚你父母要担心了。” “先生,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请大人放心,绝对天衣无缝。” “千鸟阁一向诚信,我当然放心。还有,你回去告诉你们阁主,如果能再帮我们搭个桥,除了定金和尾款,我还会再付十分之一的利润当作提成给他。这个先生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大人果然是个爽快人,我回去一定让阁主帮忙促成这一桩桩生意。” “那就有劳先生了。” 千鸟阁?这名字好耳熟。 胡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偷听墙角可耻,心里还在不停感叹自己运气好,迷个路竟然也能走到陈弗的书房来。 是的,胡霜迷路了。她自认不是一个方向感很差的人,只怪陈府太大,各处又都是附庸风雅的假山树木,弯弯绕绕的不迷路才怪。 第二十八章:陈弗,千鸟阁,齐王 “在下就先告辞了。” 听到那人要走,胡霜一闪身躲到假山后面。嗯,现在看来这些假山还是有点用处的。 一个穿着普通的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陈府的小厮。千鸟阁的人,倒是知道掩人耳目。 不过从他的身形和走路姿势来看,他必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看着孔武有力,走起路来却轻盈无比,轻功必然十分了得。 那人走后,陈弗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一处招了招手,便有一人走了过来,胡霜仔细一看,那不是旁人,正是那天在陈洲志房间里看到的另一名管家。 那天领胡霜进院子的管家应该是主管外院的,而这位恐怕才是陈弗的心腹。 陈弗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身边人:“送到齐王府,你亲自去。切不可让旁人知道了这件事。” “是!” 齐王?这件事情居然还有齐王的牵扯。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在走了许多冤枉路之后胡霜总算找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千鸟阁…千鸟阁…”胡霜左手撑着脸,右手放在桌上,食指敲着桌面。 “嗒,嗒,嗒…” “千鸟阁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耳熟?”胡霜苦苦思索着。 “想起来了!”上次她去给一个花娘看病,刚好听着有人在议论千鸟阁。 那是一个专门帮人偷盗东西的江湖机构,只要你钱给的够高,什么都能为你取来。之所以取名叫千鸟阁,就是因为里面的“梁上君子”们都能像鸟儿一样轻松进入每个地方,哪怕皇宫大内他们也能不动声色的取出东西。 陈弗,千鸟阁,齐王 这三者之间究竟是何联系? 千鸟阁的人前脚刚走,陈弗就立马派人去给齐王送信。要说齐王和千鸟阁之间没有什么联系,胡霜还真不信。 可陈弗和齐王为何要联手找上千鸟阁,要盗取的东西又是什么? 听陈弗与千鸟阁的对话,似乎要将偷盗的东西卖出去。是“一桩桩生意”,而不是“一桩生意”。这敢情是个产业链式的犯罪? 而且要请千鸟阁的人出手,那价格可不便宜。既然要卖出去赚钱,那肯定不能让自己亏本,他们要偷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值钱? 又或者,他们是有多缺钱才会费这么大周折去折腾。 陈弗要请大夫给儿子治病,用钱的地方自然多。齐王好歹也是个王爷,正常开支他会缺钱?堂堂一个王爷,事情一旦被发现那可是皇室耻辱,别说有没有机会继承大统,恐怕连皇室身份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愿意冒这么大的险,那齐王背后必定有别的谋划。而且多半是不正当的谋划。 想要查清陈弗,齐王和千鸟阁三者之间的关系,凭她自己的能力定是不够。要是换成项振宣,那可就不一样了。 总要找个由头出去寻项振宣才好,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来来去去受着拘束。 而且,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联系上他。 第二十九章:一本手写医书 早知道就要个联系方式了,积累的人脉就要用上啊!自己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灵光了! 如今还必须得在这陈府继续待上一阵子,虽然说是陈弗把自己留下来的,但如果自己没有能力治好陈洲志的话,陈弗也定不会留自己在这里多待。 要让他看到希望。虽然现在胡霜还没有把握能治好陈洲志,但是缓解他的病情,那她还是轻而易举的。 胡霜找人叫来管家,说自己研究出了一副药方,可以缓解陈家公子的病情。 “管家,您看是直接去抓药,还是先禀报尚书大人?”胡霜把药方递给管家。 “依小人看,还是先禀报尚书大人吧。请胡大夫在此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尚书大人,有什么情况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胡大夫。” “有劳管家了。” 管家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俗话说:久病成医。陈弗虽未患病,但陈洲志是陈家的独苗,关于他的用药,陈弗都是亲自过问,所以对很多常见的解毒药材都比较熟悉。 他看药方上很多也是普通的解毒药材,还有几味自己不认识的药,他便去翻了书架上的药材书,确定不会伤到他儿子之后才放下心来。 胡霜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领胡霜去陈弗的书房。 “这位姐姐,大概还要走多久啊?” “胡大夫放心,就快到了。” 几次迷路之后,胡霜对这儿已经很熟悉了,但毕竟在别人眼里自己是第一次来,怎么着也得装作一副很不熟悉路的样子。 “胡大夫,到了,您进去吧,尚书大人在里面等着您。奴婢先行告退。” “多谢这位姐姐了。” “胡大夫来啦,你的药方我看过了,我只是略懂一二,觉得并无问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劳胡大夫多操心。” 胡霜冷笑了几声,暗道:既然知道自己是略懂一二,又何必班门弄斧?连大夫都不肯全心全意的信任,还指望别人全心全意的为你儿子治病?真是搞笑! “陈尚书不必客气,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为令郎的病负责到底。不过这药现在还不可以煎。” “为何?” “这药方里有几位药材需采摘新鲜的草药来煎效果才最好。所以我打算明天亲自出城将这些药材采回来。” 这是胡霜先前就想好的说辞,她必须找个机会出去联系项振宣。借采草药出门是目前最好的理由。 “不必这么麻烦,胡大夫将草药的特征写下来,我派人去采。” 你找人去采,那我还怎么出去? “山上有许多跟这些药物长相极其相似的草药,我怕不熟悉的人会认错,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才保准。” 陈弗不说话,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胡霜离得近,看的分明,眼神逐渐透露出震惊。 那是一本手写医书。排版工整,字的大小合适,笔迹遒劲有力,画的草药也栩栩如生。 上面的笔迹胡霜无比熟悉。不止是笔迹,每一页写了什么,画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第三十章:要找出真凶 因为,这书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她的父亲——前太医院院首胡杨,亲手写的书。这不是对外发行的书,这是她的父亲为了教她认药材,把她抱在怀里,在她面前一边念一边写下的。书里的画,她还临摹过。 后来父亲去世了,书也不见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弄丢了,把家里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 这怎么会在他手上?! 胡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陈弗书房走出来的。 她现在脑子很乱,她不知道父亲与陈弗有什么关系,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仿佛置身在一个阴谋的漩涡里。 她把被子散开,然后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里面,瑟瑟发抖,恍惚间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忆起了儿时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的场景。一次她爬树割破了衣服,怕被娘亲骂,吃饭的时候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裙摆。却不知这样更引人注目,娘亲让她把手拿开,弟弟比娘亲先看到了衣服上刮破的口子,为了维护她,就说是自己调皮不小心用小刀给姐姐割的。 可是小朋友哪会说谎?弟弟撒个谎,就脸红的转着手指,娘亲看穿了,作势要惩罚两人,她和弟弟一人抱住了娘亲的一只胳膊,撒撒娇事情就过去了,父亲在旁边吃着饭,看着他们笑闹,一切都那么美好。 画面一转,却变成了自己为父亲扶灵出殡的场景,一片凄凄然。 突然,洒向空中的纸钱全向她飞来,集结成一大片,厚实有力的包裹住她。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她被困在其中,越来越快喘不过气。 “走开!走开!你们放过我!走开!父亲,父亲救我!父亲!阿爹!” “阿爹!” 胡霜挣脱包裹住自己的被子猛地坐了起来,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原来是场噩梦。 前半段的梦多么美好真实啊,她想弟弟,想娘亲,想父亲。 亲情的美好更加坚定了她要查明真相的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真凶,为父亲报仇。 哪怕卷入阴谋旋涡,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她也不怕。 父亲等着女儿!弟弟等着姐姐! 胡霜径直往城外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看背后跟踪自己的人。 她就知道陈弗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必定会派人跟着她。 但就凭这几个人?未免也太小瞧她胡霜的实力了。 胡霜出了城便快步往城郊附近的一座人烟稀少的山里走去。 横竖这几个人已经看到自己进了山,至于能不能继续跟上她,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胡霜对药方上的药材很是熟悉,对这座山更是熟悉。她以前就是个赤脚大夫,哪来的那么多钱去采购中草药?给人看病抓的药,全是自己去大山里一样一样采回来的。人多的地方药就少,所以她总是选择人烟稀少的山林采药。这座山就是其中之一。 她故意弯弯绕绕地走几圈,那几个跟踪的人不知在哪里就掉了队。 扫干净了尾巴,胡霜快速的采完药下了山。 第三十一章:题眼 她特意乔装了一番才进城,小心行事总是好的。 “冰糖葫芦嘞,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刚做的嘞!” 胡霜听到叫卖冰糖葫芦的,看过去发现有几个小孩正围在周围,眼神发光的望着糖葫芦。 她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孩子:“过来,到哥哥这来。” 小孩走过去。 胡霜蹲下去,“想不想吃冰糖葫芦?” “想吃,弟弟妹妹也想吃。可我没钱给他们买。”小孩一脸失落。 “这样,你帮哥哥办件事儿,哥哥就请所有的小朋友吃冰糖葫芦好不好?” …… “砰砰砰——” 一个下仆模样的老人开了门:“小子找谁?这里是鲁王府,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我没有敲错门,我要找的就是鲁王府。老伯,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世子爷,就说有位公子在花满楼等他,约他听诗会。”小孩嘴里含着糖葫芦。 “是哪家公子?” “那位公子哥哥说,世子爷看了信就明白了。对了,请世子爷早些出门,那位公子哥哥说等着世子爷吃午饭!” “你确定是位公子约我?”项振宣盯着纸上的那朵霜花,微微出神。 不是她么? 另一张纸上是两首诗词,一首《暮雪》,一首《晚晴》。 看着眼生,像是新诗。下面一行小字,让他只管背熟。 什么意思?这是要在三楼请他?还是觉得他写不出来? 好吧,这么好的文笔,他的确做不到。 “回世子,门口送信的小孩就是这么说的。奴才一句都没听漏,原番原样的给您念了一遍。” 还想着这人良心发现,知道请本世子去吃顿酒席。 原来不是啊。 就知道她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准儿出了宫就把他给忘了。 “世子爷,要去吗?去的话,奴才这就去套车。那位公子说等您吃午饭。” “去。”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既不给拜帖,又不直接表明身份的请他。自己离京几年,京中可没有多少相熟的朋友。既不熟,又这般神秘的约他,最大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是有求于他,要么是想威胁他。 这俩都是他所不情愿的。既然不是自己期待的人,且这人还另怀目的。项振宣赴约的心情越发不好。 哼,本世子生气了。 要说这花满楼,可是个极其风雅的地方。往来进出的都是文人墨客,要定二楼三楼的雅间还得文采够的上才行。就算订了包间,到了楼梯口由驻店大家出题,现场作诗一首。通过了才能进去。 之所以选在这花满楼,就是因为这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儿。她要讲的事情太隐秘,一个不注意叫齐王的人听了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完完整整的活着。 写诗对胡霜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当她这么多年的诗句白背了吗?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二楼的题眼是茶,三楼的题眼是夏。 第三十二章:诗都是你写的 胡霜一早就打听好了,所以赶紧写了两首诗给项振宣送去。自己约的他,要是他上不来今天的计划就算泡汤了。这小屁孩儿到底文采如何她不清楚,但可不能因为这等小细节耽误了大事。 “好一个‘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公子小小年纪竟能写出如此的凄清绝美的诗句,可是经历了什么?令正……”驻店大家被词里的凄美所打动,几欲流下泪来。 胡霜见怪不怪,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古今几人能及,其中的思念全是真情实感。 “学者谬赞,小生并未娶妻。写的,是亡父亡母的昔日恩爱美满。” 胡霜这话也不算假,词虽然不是自己作的,但是赌书泼墨的情景确是父母常事。 她的父母…… 项振宣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胡霜在那儿吟诗,一见是她,他心中就莫名的欢喜,之前因为那陌生人生出的一腔怒火瞬时烟消云散。今天约他的肯定是她!霜花不就是胡霜吗?出门不方便,乔装成男子再正常不过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项振宣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嘴角已经快与太阳肩并肩手牵手了。。 走近却听到她说起亡父亡母,他心下一惊,原来她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儿。 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走上前去。 “是老朽的不是,这本不该提的。公子节哀。”驻店大家面带愧疚。 “多谢学者挂念,思念起父母时总会难过。但生活总要过下去,学者放心,小生并未沉湎于过去。小生先往三楼去了,告辞。”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二楼气氛悲伤,胡霜想缓解,便吟出一首杨万里的《小荷》。没成想,无心之举又创造出另一番天地。 “老朽听到了公子在二楼吟的诗,还担心公子难以走出。没想到公子内心强大,历经磨难仍然热爱生活。如此心境,老朽佩服!就祝公子从此生活和顺,万事胜意。” “多谢学者。” 看着胡霜往包间走去,项振宣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诗词,索性就将这两首诗背了。 “日夕北风紧,寒林噤暮鸦。 是谁谈佛法,真个坠天花。 呵笔难临帖,敲床且煮茶。 禅关堪早闭,应少客停车。”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 越鸟巢乾后,归飞体更轻。” 他刚念完就有人喝彩:“世子爷好才情啊!心境悠然,贴近普通文人的生活。” 毕竟不是自己写的,项振宣听到别人的夸赞难免有些心虚,赶忙应付过去,随后就走去了三楼包间。 “那些诗都是你写的?” “嗯。怎么,开始崇拜我了?” 胡霜的脸皮比项振宣厚多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与其一个个跟他们解释不如全揽到自己身上。 “谁崇拜你呀?只是没想到你除了那半吊子医术,竟然还会写诗。” 项振宣心里已经在惊叹了,但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废话,他可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服软。她造谣自己阳痿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三章: “口是心非。”算了,她不跟这小破孩儿计较。 “言归正传,你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本世子忙着呢。” 那刚才在家里闲出屁的人是谁。 “既然世子爷那么忙,那我就另找他人了。不打扰了,告辞。” 胡霜作势要走。 “哎哎哎,你什么都没说呢——”项振宣见她要走,一时慌了神。 这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嘛,亏的自己之前在门口还替她伤心。 “跟你开玩笑的,说说正事儿。” 看见胡霜脸色一下变得严肃,项振宣也收起了抱怨,仔细的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最近在给陈尚书的儿子诊病,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情,可能与齐王有关。” “齐王?”听到齐王,项振宣一下子严肃了。虽说都是皇祖父的儿子,但马贵妃的这两个儿子可与其他的不一样,个个出名。 一个齐王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一个平王贪财好色左右逢源。齐王好歹还有几分真本事,可他那个哥哥平王,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没一点根骨。 “没错,陈尚书、齐王和千鸟阁似乎有生意上的来往。” “千鸟阁?那不是……” 项振宣惊呆了。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有封地的王,他们与千鸟阁合作,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况且那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一旦查到,可能就会落得家破人亡。冒这么大的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何故,项振宣丝毫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胡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齐王和千鸟阁有关系。不过那天我在陈弗的书房外听到他与千鸟阁的谈话。千鸟阁的人刚走,他就派人去给齐王送信了。” “需要我做什么?” 项振宣知道胡霜把他约出来,绝不仅是单纯的告诉他这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 “既然没有实际的证据,那你就去查查,把证据找出来。我最近在尚书府,出入并不自由,也没有什么人脉和人手去查案子,所以想到来找你。”胡霜想了想又道,“这事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查出来没什么也不过就是受累两天;若是查出来了,那好处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件事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但跟你有什么联系?我记得你好像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上次她对皇宫里的事可一点都不好奇。 “陈弗可能跟我父亲的死有关。” 既然要合作,就不能什么都瞒着。 “胡太医?他不是因为辛克己的事情才……”项振宣再次震惊,他这出来一次,接收到的消息可不少啊。 “别告诉我你完全不怀疑辛克己的案子。”胡霜冷笑一声,从小能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可没有一个真蠢的。就算本性再善良,那也绝不会单纯。 “好,陈弗与齐王的事我会去查。胡太医的案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我皇祖父不准任何人触碰有关辛克己的案子。能力允许范围内,我尽量帮你查,但不能保证一定会查到。” 第三十四章:给胡大夫奉茶 胡霜看出了项振宣的好意,真心实意道:“多谢。我知道这个案子很棘手,我自己也会想办法。” “别想这些了,吃饭吃饭。”胡霜拿起菜谱,“听说这里的软酪和芙蓉鱼是上京一绝,东坡肘子和龙井茶也不错。你肯定也是第一次来三楼吃饭吧?赶紧的,都尝尝。” 胡霜刚准备叫小厮来取菜谱,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手一伸:“世子爷,给钱!” 花满楼的规矩,先给银子再上菜。 “不是你请我吃饭吗?怎么让我给银子?”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好心。 “我哪有银子啊?我身上的钱都用来给送信的小孩儿买糖葫芦了。我最近一直都在尚书府,谁去给人看病会带一堆银子啊。再说了,你堂堂世子爷好意思让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孩子请客吗?” “就知道从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不出一根毛。”项振宣嘴里嘀咕着,却还是乖乖将钱袋递了过去。 “跟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陈弗一把打碎了茶盏,愤怒的质问着跪着的二人。 “小的……小的……尚书吩咐的事情,小的实在不敢怠慢。我兄弟二人一直跟在这胡大夫身后,实在是那山偏远寥落稀少人烟,我们兄弟不熟悉地形,这才跟丢的。”那两人衣衫破旧,看着却不像老实巴交的普通百姓,倒像是路边的泼皮无赖。 两人看到陈弗发脾气,抖若筛糠,就连回答问题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不过我敢向尚书保证,胡大夫绝对没有往别的地方去。在山里跟丢了人之后,我们兄弟俩就原路返回守在山下,一直没看到有人出来。” “愚蠢!简直愚蠢!” 陈弗气得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这么大一座山,就这一个出口吗?你觉得你们在那里就一定能守株待兔了?愚不可及!” 本来想着不用自己府上的人,免得引起她怀疑。没想到在外面找的人竟然这么不中用。 “今天你给我讲的事情,我一定会抓紧时间去查,你放心。”项振宣擦擦嘴,酒饱饭足后,两人也要分道扬镳了。 “我等你的消息。”胡霜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查案子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这可不是什么小案子,牵涉得罪的人可能会很多。” 项振宣点点头,也对她说道:“你在陈府待着也一定要万事小心。” “知道,走啦!” 胡霜和项振宣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花满楼。胡霜重新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换回了衣服,背起采药的背篓往尚书府走去。 “胡大夫回来了!今天采一天药真是辛苦,来人,赶紧给胡大夫奉茶!” 胡霜一到内院,陈弗就赶了过来。 “胡大夫用午饭了吗?若是没有,我这就吩咐厨房的人去做。” 胡霜心想,我用没用午饭你不是派人跟着的吗?自己的人跟丢了,现在倒是假惺惺地过来问我了。 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回了陈弗的话:“劳陈尚书挂心,我在山中采药时,猎了野兔烤了吃,这会儿倒是不饿。” 第三十五章:能不能行为端庄一点 “没想到胡大夫除了医术过人,打猎技术也是不错。那您看看我儿的病……” “尚书大人尽管放心,我今晚就配药,明天亲自煎。我相信令郎喝了药之后定会有所好转。” “好好好,那就有劳胡大夫了。” 胡霜看着陈弗满嘴仁义道德的样子感到十分恶心,儒雅的背后不知藏了多少肮脏的秘密。 不过病还是得治,胡霜煎了药就给陈洲志送了去。 连着喝了五六天的药,陈洲志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症状也有所好转,陈弗对胡霜的态度也越发好了。 之前来的大夫开的药效果都不如胡霜,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陈弗,现在看到胡霜仿佛看到了未来站在他面前毫发无伤的陈洲志。 其实之前的大夫也不见得每个都没实力,只是中药见效慢,陈弗没有耐心等下去罢了。胡霜煎药里面放了自己做的西药粉末见效自然快些。 这么看来,陈弗真是糟蹋了父亲的医书,自己读的一知半解,却要插手每位大夫的行医。 陈弗越发信任胡霜,现在的胡霜可以自由出入陈府。 至于身后的尾巴,胡霜根本没放在眼里。 “查的怎么样了?”胡霜一身男装出现在项振宣面前,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用袖子把嘴一擦。 他们这次见面并不在花满楼,那里楼上虽然少有人可以进入,但他们若是次次都能上三楼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上次是胡霜约的项振宣,能找的最好的僻静地儿就是这花满楼了。可项振宣不一样啊,皇上唯一嫡亲的孙子,鲁王府的世子爷,要找个适合谈正事的地方还不简单。 看着这里华贵又素净的装饰,胡霜心里感叹了句:果然还是有钱好啊!瞧瞧人家这日子过的! “喂!你身为女子,能不能行为端庄一点啊!”项振宣看着她这副样子一脸嫌弃,却生不出厌恶的感觉。 胡霜本人却毫不在乎:“说正事。” “查到了。陈弗的确与千鸟阁的人来往频繁,交易颇多。而且不仅是单向交易,千鸟阁的人还在帮他找东西的下家。双方行事谨慎,几乎查不到有关这批东西的来源,去向也不明确。不过两天前有人将其中一些东西转手卖到了黑市,我亲自去了一趟,认出那东西是前几年南疆来给我皇祖父贺生辰的贡品。” 项振宣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我特地去了一趟内库,发现被盗的东西还不少。除了皇祖父已经赏赐出去的东西外,前几年的贡品几乎被洗劫一空。” “宫廷贡品他们也敢偷出来卖?” 胡霜着实震惊了一把,她以为陈尚书和齐王只是做着一些走私的勾当,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除了付给千鸟阁的那些报酬,他们这几乎就是无本的买卖。 “皇祖父今年的生辰刚过,贡品已经一一入库,想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内库取物。今年的贡品又格外多,皇祖父记得下这些,前几年的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且我发现,看守内库的是齐王的人。” 第三十六章:嗯,这茶真香 齐王的手已经伸这么长了?胡霜皱了皱眉头,“那据你猜测,齐王拿这么多的钱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不好说。无论是要勾结拉拢大臣,还是暗中招兵买马要花的银钱都不少,但可以确定的是,齐王的动机肯定不纯。但是……” 项振宣十分抱歉地看着胡霜:“关于胡太医的事情,我还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没关系,我早猜到了。”胡爽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既然当初那人能将事做的天衣无缝,如今这一时半会儿的要是查出来了,倒显得不寻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将证据呈给皇祖父,让皇祖父亲自处理了这些人!” 胡霜轻笑了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能力是有,但心思还是不够缜密。 “你的证据的确能证明陈弗和千鸟阁的关系,但齐王呢?你觉得仅凭一个内侍就能让齐王跟这件事挂上关系吗?” 胡霜的话提醒了项振宣,是啊,一个内侍而已。且不说皇祖父会不会相信看管内库的是齐王的人,就算信了,到时候齐王只要拿出一个“陈弗收买了内侍”的证据,他就能洗脱嫌疑。 齐王和陈弗来往的信件绝不会直接摆在屋子里等他们去搜,而与千鸟阁联系的一直是陈弗,齐王与千鸟阁并无直接的往来。到时候齐王若是抵死不认,吃亏的可是他和父亲。皇祖父一直厌恶兄弟间互相猜忌算计,若是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明齐王与此事有关,受惩罚的不止是他,阿爹也要被拖累。 “而且,我想你进大内库房肯定不是正大光明进去的吧?”那可是皇宫重地,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项振宣的确是偷偷潜进去的。是啊,他的证据大部分是从皇宫找到的,这些,都不能向皇上说。 项振宣本来以为能就此将陈弗和齐王绳之以法。现在看来,非但难以处理他们,反而很可能给自己惹一身骚。 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居然都没什么用,项振宣挫败感十足,“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谁说就这么放弃了?你不能查,可不代表皇上不能查。”胡霜说道。 “你什么意思?” 胡霜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问你,前几年的那批贡品里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若是没有,装装样子总会吧?”嗯,这茶真香。 项振宣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他都能查到的东西,皇祖父只要想查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且能挖出来的料肯定比他更多。他要做的,不过是把皇祖父的目光引过去罢了。皇祖父那么聪明的人,只要嗅到一丝不对劲就一定能把事情查清楚,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口舌。 正好半月后皇祖父要举行秋猎,到时候他表现好些,去讨个彩头不是难事。他记得北狄之前献了一杆红绸银枪,他去查内库时已经不见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项振宣激动的不停拍打胡霜的手。 胡霜抽回自己被拍红的手,揉了揉。他哪里来的一身蛮力气,下手一点也不知轻重,手快被他拍碎了! 第三十七章: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淡定淡定,明白了就好。”她继续品茶,项振宣其实非常聪明,只是心计不够罢了,略一点拨就融会贯通了。 而且事情还存在很多疑点。 陈家累世官宦,陈弗是从小在上京里长大的,几乎接触不到那些江湖门派,齐王更是如此,究竟是何人帮他牵线联系上千鸟阁? 齐王分的钱究竟用向何方? 胡霜隐隐觉得帮陈弗牵线的人和害他儿子中毒的人是同一个人。可陈弗不过只是个礼部尚书,比他有能力比他行事方便的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 究竟是什么人在下如此大一盘棋,步步为营、极尽谋划,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猜测胡霜没有告诉项振宣,让这小子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吧,先不给他添堵了。 胡霜绕到东市的巷子里换了衣服,取了背篓。 看着背篓里装满的草药,除了自己纸上要求的,还加了许多常见的草药。 胡霜笑了:“没想到他办事儿还挺靠谱的!” “世子爷,胡姑娘夸您呢!”项振宣的贴身随从白马笑嘻嘻的说道。 胡霜背篓里的草药就是白马奉项振宣之命准备的,项振宣还要求他偷偷跟在胡霜身后,确保她安全进入陈府。当然,以白马的身手胡霜肯定发现不了。 “谁,谁要她夸了!”项振宣不自然的转过身去,耳朵渐渐爬上一层红。 “哟哟哟,害羞了!脸都红到脖子根了!”白马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人家胡姑娘啊?” “谁喜欢她了!我就没见过比她粗鲁的姑娘,我娶也是娶温柔贤淑宜室宜家的。”项振宣连忙辩驳。 “还说不喜欢,都想到嫁娶了!” “白马!你要是再胡说,信不信我让你好看!”项振宣气极,作势就要打他。 “谁胡说了!你就承认了吧,说不定你承认了你白爷我还能帮帮你!”白马才不怕他,躲开他的手,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说是随从,其实是从小长大的伴读。白马的父亲战死沙场,鲁王感其气节,就将白马安排在项振宣身边,自幼二人一同长大,鲁王自然也把白马当做半个儿子。 两人从小接受一样的教育,一起读书习武,两人实力不分伯仲,情谊也比肩亲兄弟。前段时间鲁王被困皇宫,府里的事情就是他在打理。 “好啦好啦!你心里轻松些就好,今天这一上午你眉头一直皱着,现在终于平了。凡事都有解决办法,再难的事情我们都能办妥的。小小年纪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多笑笑!” 项振宣明白过来,原来,白马是为了他好:“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对了,具体的实施计划想好了吗?”白马的眼神从戏谑变得严肃,“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到时候秋猎帮我多射几只野物就行!” “圣旨到!” 陈弗听到下人前来禀报,心里起了疑惑,他最近也算兢兢业业,虽无功德但也自认没出差错,为何此时有圣旨传来?难道他和千鸟阁的事情被发现了? 不该呀,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第三十八章:早上特意挑选的吧 陈弗越想越后怕,不知不觉间,背后竟起了一层冷汗。 “公公,这圣旨……”说话间塞了一袋银子给宣旨太监。 “无功不受禄,这袋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这是确认降罪了?! “胡姑娘,咱家等你多时了,接旨吧!” “民女胡霜接旨!”胡霜前脚刚踏进门,来不及多想,便赶忙放下背篓,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氏女霜,医术无双,悬壶济世。前临危受命,救鲁王妃于危难,其功无量。此人才不该埋没于街巷之中,故赏闹市街巷店铺一间,责成医馆,造福万民!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霜双手接过圣旨,磕头谢恩。 她以为顶多不过赏她一些银子,没想到,竟得了皇上亲自赏赐的医馆!其实吧,鲁王妃的伤并不严重,只是太医们没有好的止血药物和预防感染的药物罢了。 她自己也有攒够了银子开医馆的打算,但仅凭自己的能力做得多好,也只能算小打小闹,皇上赐的可比自己开的强多了,不仅万事不用费心,而且,就算到时候医馆开起来,也不用担心有人找自己麻烦。这道圣旨,甚合她意! “胡姑娘别忙着谢恩,咱家这儿还有一道皇上口谕呢!” 还来? “皇上口谕:朕瞧着胡霜的医术还不错,既然救得了鲁王妃,想必对外伤的医治也很在行,半月后的秋猎就跟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民女胡霜定不辱使命!” 太监笑得一脸谄媚:“胡姑娘,恭喜了!皇上还赏了姑娘一套骑射劲服,到时候的秋猎姑娘也可以骑着马去玩玩。” “有劳公公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宣旨太监的脸上笑开了花,直夸胡霜懂事。 胡霜要忙医馆的事,陈弗也不敢催她,只让她又抓了几副缓解的药。 正好胡霜暂时也没法子根治陈洲志的病,也正好借此回避。 忙前忙后,这医馆可算是终于开起来了。 胡霜的条件算是这上京里的独一份儿,中草药的进货渠道和太医院是同一条路子,坐堂大夫也是皇上御笔亲批办了个比赛优中选优选出来的,匾上的三个字“杏林堂”还是鲁王妃亲自题的。 开业那天好不热闹。医馆外面,胡霜让人设了粥铺和凉茶铺,凡是来往的人均免费发放,这可吸引了不少百姓。 很多百姓听说这是受着皇恩开的,还以为这医馆主人定是一位高傲之人,同时也觉得这医馆的药钱估计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可今日一见,发现这医馆主人,真是一位活菩萨! 胡霜施粥原本只想图个热闹,没想到竟意外收获了这么多好评,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医馆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转眼也到了秋猎的日子。 皇室的人几乎都来齐了,文官武将也将一同前往。 “我说,你这套衣服是今天早上特意挑选的吧?”白马看到明显精心“打扮”过的项振宣调侃道,“我可看到你今天早上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呢!这是特意穿给胡姑娘看的吧?嗯?” 项振宣没有说话,可他那红红的脖子和耳朵就是最好的答案。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