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门灵眸妻》 001 穿成个瞎子 一处简朴的农家小院儿内,一个模样俏丽的少女,蹲在台阶上发呆,一脸惆怅。 正值春日,暖阳洒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少女托腮,抬头望望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唉......” 少女眨眨眼,望着不见一丝光点的天空,长长一叹。 悲催的人生啊,她安小鱼,前世一名小警员当得妥妥的。 却在一次执行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任务中,光荣的牺牲了。 为救群众,英勇牺牲,倒也很光荣。 却不想,她穿越了,穿越到古代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上。 据安小鱼得知,原主是出门给下地的父亲和大哥送饭。 中途被一条蛇惊了,摔了一跤,磕着脑袋了,然后一命呜呼了。 之后便被她这个异世人接手了这副娇弱的身躯。 时至如今,安小鱼如今最放不下的,是自己在现代的父母。 在现代,她是家中的独生女,父母健在。 她这突然没了,家中白发人送黑发人,爸妈一定伤心坏了吧。 早知如此,在二胎政策开放时,她就不该阻挠爸妈为家中增添人口。 如果这样,她死了,还能有个弟弟或是妹妹在爸妈身边。 真真儿是世事难料啊...... 唉,你说这难得赶上穿越大军,就不能让她省点儿心? 身份不是什么公主小姐也就算了,是个农家女她也认。 天可怜见的,为啥要让她穿成个瞎子。 自打穿越过来,清醒之后,已经整整五天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安小鱼思绪飘飘之际,忽而,院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虽然安小鱼双眼看不见,但她知道,一定是她爹和二哥,从地里干农活儿回来了。 每日这个时辰,安父和二哥都会准时回家。 随着小院儿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年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名唤安有福,是安小鱼的爹。 少年名唤安康,是安小鱼的二哥。 安康进院儿就瞧见自家的妹妹坐在地上,哎呀一声,紧忙疾步上前,“小妹,你咋起来了?柳郎中吩咐了,这些日子要多卧床休息。” 嘴里说着,人已经到了安小鱼跟前。 动作轻柔的拉着安小鱼起身,一脸的焦急担忧,“地上凉的很,往后可别坐地上了,知道吗?” 安小鱼闻言,乖顺的点了点头。 安有福也将手里的锄头在院子里放好,对安康道,“臭小子,快烧饭去,饿着我宝贝闺女有你好瞧的。” 安康笑得一脸憨憨样儿,“是是是,我这就去烧饭。” 又抬手轻轻拍了拍安小鱼的脑袋瓜儿,声音温柔,“小妹你等着,二哥很快就好。” 安小鱼看向安康的方向,眨巴着一双灵动的杏眼,抿着嘴角乖顺的点头。 安小鱼是承接了原主的记忆的,对于如今的这个家庭倒也很满意。 安有福与其妻子朱美兰膝下育有二子一女,除了她安小鱼,头上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名叫安平,十六岁,二哥名叫安康,十四岁。 安小鱼是家中的老幺,如今只十二岁。 虽然安小鱼自幼便双眼失明,可家中并未因此慢待她,反而一直对她疼宠有加。 从前虽有算命先生的言明,说安小鱼会是家中的福星,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安小鱼知道,家中爹娘和两位哥哥待她的好,并非因为算命先生的话。 毕竟,也来了这几日,真心假意,安小鱼自是心中有数。 安有福去屋里搬了凳子,让安小鱼乖乖晒太阳等开饭,自己则去厨屋给儿子帮忙。 厨屋里,安有福和安康故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安康皱着眉头,一脸焦急,“爹,这都五天了,小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该不会摔坏脑袋了吧。” 安康心里急,自家小妹本来就看不见,若连话也不能说了,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见自家老爹没应话,安康开口建议,“爹,不然还是带小妹去镇上看看吧,镇上郎中的医术比乡里郎中的医术要好呢。” “嗯,等你娘和大哥回来了,咱一起商量商量。”安有福说道。 安康重重的点头,“嗯。” 厨屋里,安有福和二儿子安康说话声音很小,可远距离的安小鱼却听了个清楚。 人家说,盲人的听力一般都比常人好。 这话儿,当真一点儿都没错。 自打安小鱼穿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听力简直棒极了。 反正,安小鱼自我感觉,她如今的听力,比她从前至少要好很多倍。 这么说吧,寻常人能听清相距五米的中频分贝。 而她,百米之内的人正常分贝,她都能听的很清楚。 就说早前刚开始的时候,安小鱼对于自己极好的听力很不习惯,时常觉得太吵了。 可随着这些日子的磨合,她倒习惯了,学会根据自己的意念去摒除不必要的杂音。 没多大一会儿,安有福和安康便端着几碗面从厨屋出来。 中午饭很简单,一人一碗粗粮面。 只不过安小鱼的碗里,比安有福和安康的碗里多了一个荷包蛋。 安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但安小鱼穿来这几日,几乎每天都会吃到一个鸡蛋。 或是晨间的煮鸡蛋,或是午间的荷包蛋。 安小鱼知道,安家人当真是疼她疼到骨子里。 家里总共只有三只鸡,一只公鸡,两只母鸡。 头几日,也就是安小鱼醒来之后的第二日,一家之主安有福发话了。 让宰一只老母鸡,炖汤给闺女补身子。 到如今,鸡圈里就剩两只鸡,一公一母。 安康几乎每日都会鸡窝边看上一两回,看看家中那唯一那只母鸡到底下蛋没。 如今正是母鸡下蛋的高峰季节,那只鸡几乎每天都会下蛋。 偶尔还会一天下两个。 碰上哪天那只母鸡没下蛋的时候,安康还会拽着它的鸡冠训斥它一顿,说它不争气。 安小鱼自幼身子不大好,故此,家中的鸡蛋大多是给安小鱼吃了。 对于此,安小鱼还是挺感动的。 安小鱼捧着一碗面只略微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 便连那在太阳底下格外鲜亮的荷包蛋,安小鱼也未曾动过一口。 安小鱼默默的将碗放回了厨屋,又自个儿摸回了房间躺下了。 安有福和安康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紧忙跟了进去。 安康一脸焦急,“小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的话二哥马上去请郎中来......” 安有福也皱着眉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已经闭上双眼的安小鱼。 当即下定决定,“明天一早,就带你妹妹去镇上看大夫。” 安康点头,“爹说的对,小妹的身子要紧。” 安有福俯身,替安小鱼掖好被角,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安康则蹲在安小鱼的床边,小声的安慰,“小妹,安心睡吧,有哥哥在这儿,哥哥保护你......” 听了这话,安小鱼忽然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不过,眼眶里头看起来却是有些湿润。 “丫头,安心睡吧,有爸爸在这儿,爸爸会保护你......” 小的时候,安小鱼很怕黑,不敢开灯睡觉。 安爸爸总会在坐在床边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安小鱼偏头,看向安康的方向。 她知道,身边有个十多岁的少年在床边陪伴。 她虽看不见这个少年的样子,可她能想象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定很温暖。 她冲安康的方向弯了弯嘴角,随即轻声说了一句,“哥哥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已经五天了,这是安小鱼第一次开口说话。 安康很激动,他抓着安小鱼的小手,咧嘴笑了,“小妹,你终于说话了,二哥太高兴了......” 安康以为,前几日那一摔,自家妹妹脑袋摔坏了,嗓子也受到影响了。 如今终于听到妹妹再次开口,安康很是激动。 安小鱼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只闭上双眼睡下了。 安康怕打扰自家妹妹休息,便没再继续在屋里待着,只伸手拍了拍安小鱼的肩膀,安慰了一番。 感觉到自家妹妹睡着了,才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待安康出了房间,安小鱼才再次睁开双眼。 安小鱼并非是累了,她只是心情不好。 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但她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几日,她大多时间都在睡觉,就盼着哪日睁开双眼就回到了现代。 可一日复一日,她差不多已经绝望了。 要不然......再死一次? 还是......选择认命? 思来想去,安小鱼选择了后者。 毕竟,自杀那种事情她做不来。 所以,还是认命吧...... 安小鱼还在踌躇自己的未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安小鱼稳了稳心神,细细听了听,大概能确定这声音在百米之内。 而且,听这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她大哥朱平和人吵起来了。 只眨眼的功夫,好像是已经动手了。 那一声尖锐的惨叫,似乎是她娘被人不小心推倒了。 安小鱼倏尔睁开双眼,迅疾翻身下床,起身朝房间外面冲。 安小鱼在门口分辨了安有福和安康的方位,便朝二人的方向喊道,“爹,二哥,娘和大哥出事了......” 安有福和安康父子二人原本在院子里商量安小鱼明日去镇上看大夫的事情,眼下听安小鱼这么一喊,当下就吓得愣住了。 “啥?谁出事儿了?”安有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题外话------ 新文开张大吉,路过的小可爱们记得点击收藏哦!爱你们哟! 002 眼睛不能见光 安康也一脸疑惑,“小妹,你在说什么啊?” 安小鱼皱了皱眉,宁神辨了一下方位,对安有福和安康认真说道,“出门往左直走,娘和大哥被人欺负了......” 安有福和安康愣愣的看着安小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小鱼扶着门框,往前迈了一步,对二人道,“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呀。” 这话一说,安有福和安康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紧忙朝着院儿门口奔。 安有福和安康出去之后,安小鱼便小心的摸到院儿门口去听动静。 直到那边的争吵声渐渐平息了,安小鱼的一颗心才放回肚里。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安有福带着妻儿们回来了。 不过,包含朱氏在内,一家人脸上皆挂了彩。 朱氏腰扭了一下,回家的路上一直被安平和安康两兄弟搀扶着。 安有福倒还好,除了脸上有些淤青,倒没什么损伤,自顾自的背着双手迈着大步走在最前面。 一家人远远的就瞧见院儿门口脸色很是不好的安小鱼。 待得一家人走近了,才发现安小鱼的脸色是真的很不好。 小脸煞白,唇上苍白如纸色,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安小鱼闭着双眼,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挤按睛明穴,似乎这个动作能使她双眼的疼痛能减轻一点儿。 安有福走在最前面,最先发现了安小鱼不对劲儿。 他大步走向安小鱼,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担忧的问,“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跟在安有福身后的朱氏和安平安康母子三人也瞧出了不对,几人对视一眼。 安康看着安平说道,“大哥,你扶着娘,我去瞧瞧。” 安康话音才落,那头安小鱼便已经晕在了安有福的怀里。 “闺女,闺女......”安有福对着晕过去的安小鱼大喊两声。 又转身对快步冲过来地安康吩咐,“二郎,快,快去请柳郎中。” 安有福一句话,安康脚下一个急刹车。 随即转身,脚下像是装了车轮子似的,速度飞快的朝柳郎中家里奔去。 朱氏看着安有福抱着安小鱼朝屋里走的背影,两眼微微一眯。 她拍了拍身侧的安平,“大郎,你别管我了,我已经没事儿了,你听我说,你现在赶紧去孙里正家里将牛车借来,就说家里有事急用,今儿要实在不行,咱们得将你妹妹送到镇上去。” 安平秒懂,又确认了娘自个儿慢慢走回去没问题,松手之后,也急忙朝孙里正家跑去。 安康很快请来了柳郎中,柳郎中年纪大了,脚程有些慢。 安康怕慢了耽搁小妹的病情,一咬牙愣是憋着一股子牛劲儿将柳郎中硬背过来的。 柳郎中虽是被安康背过来的,一路过来没走几步路。 可一路颠簸,自家中过来安家,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坐在安家的凳子上,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缓过一口气儿。 安康人小力气大,可要背柳郎中这么一老头儿,也是不容易的。 一路上背着柳郎中这么小跑着过来,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 待得柳郎中诊脉过后,只摸着花白的胡须连声称奇怪。 “奇怪,奇怪......” 柳郎中觉得奇怪的缘由是,安家小女前几日脉象虚浮,显短命之相,这才短短几日,脉象怎的恢复的如此平稳,实在是奇怪的很...... 安有福听得一头雾水,“柳郎中,我闺女情况到底如何?” 柳郎中道,“你女儿脉象平稳,身子并无大碍......” 柳郎中只说了安小鱼的脉象,至于心中的疑惑却是只字未提。 想来是此女命不该绝...... 安有福却是面色焦急,“柳郎中,您再好好看看,当真没事儿吗?” 朱氏也说,“是呀,柳郎中,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事情总得有个缘故......” 柳郎中板着一张老脸,“我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的病,自是不会拿病人开玩笑。” 又扫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安小鱼,叹声道,“至于具体因何晕倒,老夫也探不出缘由,若你们实在不放心,大可带她去镇上或者县城去看一看。” 柳郎中的一番话才说完,床上的安小鱼忽然醒了。 她半眯着眼望了一眼床前柳郎中的方向,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身子没事儿,就是眼睛疼的厉害。” 安小鱼没说谎,刚才她晕过去,的确是因为眼部疼痛难忍。 安有福忧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又对柳郎中道,“柳郎中,您给小女看看眼睛吧,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止疼也好啊......” 朱氏抿着嘴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安平去孙里正家里借牛车还没回来。 柳郎中闻言,俯身上前,再次替安小鱼探了探脉,又伸手掀开安小鱼的眼皮,左右分别仔细看了看。 摇了摇头,看着安有福道,“安老汉啊,不是我见死不救,说来惭愧,我只是个乡村郎中,眼疾方面我并不擅长,要不然你们还是按照我之前的建议,去镇上或者县城寻求良医吧。” 柳郎中说完一拱手,说了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朱氏扶着腰走上前,紧忙付了诊费。 又对安有福道,“当家的,快送送去。” 柳郎中摆摆手,“不必了,我自个儿走回去就好。” 柳郎中自个儿说不用送,安家人倒也没勉强。 毕竟,此时此刻,一家人的心都系在安小鱼的身上。 安小鱼坐起身,下意识的拿双手挡眼,只觉得眼前的光线似乎越来越强烈。 在晕倒之前,安小鱼就感觉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些光点。 只不过,之后那光点似乎越来越强,乃至于那光亮刺得她双眼生疼,最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难道她要重见光明了? 重建光明这个念头只是在安小鱼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实在是因为眼部的疼痛,掩灭了她心中升腾起来的,这一份儿微不足道的希冀。 闭上双眼,安小鱼拿双手遮住双眼的时候似乎好受一些。 安小鱼忽然反应过来,莫非她的双眼是不能见光? 安小鱼望着床前安有福和朱氏的方向,忽然开口,“爹,娘,你们帮我把门窗都关上,我的眼睛好像不能见光。 003 这回得听我的 安小鱼的话让安有福愣了一下,还是安康反应最快,手脚麻利的将门窗都关上了。 朱氏也回过神来,拉着安有福一道将窗户用家里废旧的布条塞了个严严实实。 在安家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屋里的光线很快暗下来。 而安小鱼也明显的感受到,双眼的刺痛感也渐渐变弱。 安康趴在安小鱼的床前,心急问道,“小妹,现在你的眼睛可有好受些?” 安有福和朱氏异口同声,“闺女,好受些没?” 安小鱼点了点头,“嗯,好多了。” 话音才落,安平忽然从外面推门而入。 安康关门的时候,并未上门闩,只是将门合上。 是以,安平很轻易的便推开了房门。 而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那件,透过房门照射进来的那抹光亮顷刻刺痛安小鱼的双眼。 安小鱼下意识的拿手捂眼,“嘶------” 安有福见了,急了,当下对房门口的安平呵斥,“臭小子,赶紧把门关上,你妹妹眼睛不能见光。” 安平一听这话,吓得赶紧将房门关了个严实,又拿布条将门缝也塞得密不透光。 屋里一时间恍若天黑。 黑暗中,只听安有福缓着嗓音开口,“闺女,好些了吗?”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应道,“好多了。” 屋内众人一听这话,齐齐长吁了一口气。 而对于安家人的态度,安小鱼只觉得暖心不已。 安平开口道,“爹,娘,孙里正家里的牛车,我已经借过来了,这会儿就停在咱家院子里。” 安有福一头雾水,“啥?” 朱氏让安平借牛车的事儿,安有福这会儿还不知道。 朱氏只能解释,“孩子他爹,你听我说,孙里正家里的牛车是我让大郎借来的。 我是这么想的,咱闺女这身子究竟如何,村里那柳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咱还是得去镇上找个医术好的大夫看看。” 安平跟着附和,“爹,我今天跟娘去镇里集上卖豆腐,我跟娘都打听过了,镇上妙药堂新来了一位姓文的坐堂大夫,据说医术好得很,咱把小妹带去镇上让那位文大夫看看......” 安有福眯着双眼,也没犹豫,“事情宜早不宜迟,咱收拾收拾,这就出发。” 安有福对家里这唯一的闺女疼爱的紧,这会儿他心里倒有自己的想法。 闺女忽然说怕光,眼睛看不到的人怎么会怕光呢? 会不会是闺女的眼睛能有治好的希望呢? 这个想法,安有福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没得说出来之后,大家心里都抱了希望,到头来眼睛又没治好,到时候只会让人更失望。 朱氏这边已经有了盘算,她对安康吩咐,“二郎,今天你就留下来看家,我和你爹,还有大哥带着你妹妹去镇上看大夫。” 安有福赞同,“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咱们去镇上人多也壮胆儿。” 安小鱼却忽然开口,“爹也留在下来,二哥一个人在家,万一那刘家兄弟来找麻烦,我担心二哥一人应付不来。” 朱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尖着嗓子,“他们敢!!!” 安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放心,刘家兄弟要是敢来,哼,我一定不会像刚刚那样手下留情,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一家人都同意朱氏的安排,唯独安小鱼态度坚决,“不行,这回得听我的,爹一定留在家中,不然我不放心。” “小妹放心,我......” 安康的话还没说完,安小鱼忽然用很重的语气打断,“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便哪里都不去。” 语气坚定,态度也是坚决的很。 安小鱼的话,让一家人都怔住了。 在家人眼里,安小鱼自幼便是个很乖顺的孩子。 人安静,话也很少,从来都是家里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于家里的决定,从来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闺女啊......” 安有福想说什么,安小鱼截断话头,“爹,那刘家兄弟今日在你们手里挨了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这一场大闹,虽然以安家赢面告终。 但安小鱼却清楚的听到,刘家兄弟二人在回家的路上商量着怎么报复安家。 那刘大是个心思狠毒的,居然想出半夜纵火的下三滥招数。 好在刘二比他大哥理智一些,好说歹说劝刘大打消了纵火的念头。 说白了,也就是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结果两兄弟一合计,就把主意打到了安家女儿安小鱼的身上。 说起这刘家兄弟二人,那可是整个安家村的人都恨得牙痒痒。 这兄弟二人虽说家中父母去世的早,可也是二十来岁四肢健全的汉子。 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还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今日谁家的鸡不见了一只,明日又是谁家的粮食少了一袋。 村里但凡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一准认为是他们兄弟俩干的。 也有人说要报官的,可这种小事一旦上了衙门可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受害者一没有证据,二也没抓着现行。 再者,你一个明白人跟两个地痞无赖掰扯,那是无论如何的掰扯不清楚的。 一个弄不好,人家还反咬你一口,那真是有理都没处说去。 对于刘家兄弟二人,整个村里的人那都几乎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自家的东西看牢了。 前年,据说兄弟二人出去做买卖了,有一两年时间没回村。 对此,安家村的人都高兴的很,只恨不得他们两兄弟永远都别回村。 换句话说,最好是死在外面,永远都别回来。 谁知,就在今天,刘家兄弟忽然回村了。 也不知道是当真做买卖发了横财,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总之,刘家兄弟二人回村之后穿金戴银的骑着毛驴在村里招摇过市,只恨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回来了。 那派头,简直就是想要让村里的人都看看,他们兄弟二人发财了,再也不是从前的穷小子了。 安家村的人碰上了,也只面儿上笑着说恭喜,心里可都记着从前兄弟二人的行径呢。 可巧不巧,朱氏和安平母子二人从镇里集上回来,在村里便撞见了“财大气粗”的刘家兄弟二人。 ------题外话------ 暂定每天早上六点更新 004 瞎眼的赔钱货 对于村里忽然出现的这么一个热闹场面,朱氏和安平母子也就多看了一眼,转身便想避开。 却不想,那刘家兄弟二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平懒得理会这二人,背着家伙事叫了朱氏掉转头便要从另一条道路离开。 可偏刘家兄弟二人似铁了心要跟他们母子二人过意不去,毛驴掉头,再次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安平皱了皱眉,只不耐烦的对其说了句,“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安平的言辞与态度刘家兄弟二人似乎并没因此生气,反而那刘大亲切的喊安平做好大哥。 还称呼朱氏为好亲娘。 朱氏是个泼辣性子,一听这话,当下掐着腰便开骂,“刘大,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谁是你大哥,谁是你亲娘,你少跟个疯狗似得在我这儿耍泼。” 安平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拉了朱氏走向另外一边,“娘,别理他们,咱们走。” 朱氏也不耐烦的冲刘大嚷嚷,“让开让开,滚远一些。” 刘二再次拦住二人的去路,“着什么急啊,我大哥还有话没说完呢。” 刘大却并不生气,笑眯了双眼,“只要娘和大哥肯将安小鱼嫁给我,什么话都好说。” 安平一听这话,怒了,“啊呸,刘大,你做梦!!!” 朱氏也火冒三丈,骂人的嗓音很是尖锐,“我说刘大,你平时洗脸不照镜子的吗,那我劝你撒泡尿自个儿好好照照,就你这副德行,也敢肖想我女儿,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刘二听的直皱眉头,“够了,你们两个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儿,还当我们兄弟二人是从前那么好欺负的,我可告诉你,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大哥喜欢安小鱼,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说了,那安小鱼不过就是个瞎眼的赔钱货,你们那么宝贝做什么,她呀,也就脸蛋好看点儿,搁这安家村,除了我大哥,还有谁......”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安平实在是忍无可忍,冲上去对着刘二的脸就给了一拳头。 一旁的刘大怒了,跳下毛驴指着安平放狠话,“安平,你小子敢动手,看我今儿不好好收拾你......” 安平将朱氏轻轻往后推了推,攥了攥拳头,对刘大刘二咬牙道,“有种的放马过来......” 刘大刘二对视一眼,抡着拳头便对安平冲了上去。 很快的,三个男人便厮打在一块儿。 一旁的朱氏一面大喊来人,一边想要上前帮忙,结果不小心被推翻在地。 安家兄弟天生力大,要说论他的身手收拾刘家兄弟二人并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他在对付刘家兄弟二人的同时还得护着自己的娘。 两方打斗一番,很快的,安平母子便占了下风。 好在,安有福带着安康及时前来救场,否则,今日安平母子必吃大亏。 安有福和安康的出现,很快便扭转了打架的局面,刘大刘二吃了不少的亏。 安平的拳头跟铁锤子似的,刘大刘二伤的不轻,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于是,便放声嚷嚷,说安家人以多欺少,要打死人了。 附近干活的有听到动静赶来凑热闹的村民,他们虽不知道具体发生而来什么事情,可刘家兄弟的性子到底也是心里有数的。 于是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两方相劝。 最后,刘大刘二愤愤离开,安家人不想将事情闹大,事情便这样了了。 安有福觉得安小鱼说的有些道理,心中已经在思考着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安排。 安康的关注点却是与人不一样,忽然开口问安小鱼,“小妹,你不是一直在家,你怎么知道的?” 安康清楚的记得,是小妹提醒了他和爹,说是娘和大哥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而且还告诉他们娘和大哥的位置。 而且,小妹居然还清楚的知道,是刘家兄弟二人。 安康这么一说,一家人都觉得有些疑惑。 安小鱼却不介意,只说,“爹娘,大哥,二哥,你们有所不知,我虽然看不见,可我的听力却比常人要好不少。” 屋里众人:“......” 听力好到那么远发生的事情都能听到? 见大家不说话,安小鱼只好又继续解释,“可能上天觉得我可怜,关上了我的大门,却又给我另外开了一扇窗。” 屋里众人:“......” 安康:小妹今天说话好奇怪,我都听不懂...... 安平:什么大门,什么一扇窗...... 朱氏:我可怜的闺女...... 安有福:苍天不长眼,我可怜的闺女...... 屋内沉默了一阵,安有福率先开口,“这样吧,这回听闺女的,我跟二郎留在家。” 又对朱氏吩咐,“美兰,天色不早了,你跟大郎带着我闺女这就出发,太阳下山之前应该可以到镇上,到时候让那大夫给咱闺女好好看看,该花的钱咱不能省。” 朱氏点头,“嗯,好,我去拿钱。” 安有福又交待,“多带点儿钱,给咱闺女吃点儿好的。” 朱氏应道,“知道了。” 从安家村到镇上大约也就是两个时辰,用牛车能节约一半的时间,大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 是以,也不用收拾什么,只要带好钱就行了。 朱氏准备好了钱,又从柜子里找来了一块儿黑布,让安小鱼蒙上双眼。 安小鱼怕光,用一条黑布蒙上双眼,安小鱼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没那么刺疼了。 临出发前,安小鱼叫了安父在跟前,小声在安父耳边说了一串话,之后才跟朱氏和安平一道出门。 孙里正家里的牛车既干净也宽大,安平坐在前面赶车,朱氏和安小鱼便坐在后面。 安小鱼坐着牛车上,一路感受着周遭的鸟语花香,和田地的泥土气息。 这种感觉,有点儿像她每次跟爸妈一道回乡下老家看姥姥姥爷。 不同的是,从前坐的是敞篷的小汽车。 如今坐的是四面透风的牛车。 虽有一条黑布遮光,可安小鱼还是能感觉到双眼在隐隐发胀,隐隐刺疼。 自双眼疼痛开始,她便一直紧闭着双眼,生怕那种剧痛感再次袭来。 直到她身下的牛车梗着一块儿石头,牛车猛然朝上一颠。 005 她好像能看见了...... 安小鱼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身侧的朱氏,“小心。” 安平回头,看看身后的娘和小妹,长吁一口气。 安平担忧道,“娘,小妹,你们没事儿吧?” 朱氏摇摇头,“幸亏你妹妹拉我一把,否则我可就滚车轱辘底下去了。” 朱氏看看身边挺直了腰杆一动不动的女儿,轻声问,“闺女啊,你没事儿吧?” 朱氏的话将安小鱼拉回了现实,不过她也没回话,只怔怔的摇了摇头。 此刻的安小鱼已经傻眼了,她......她好像......她好像能看见了...... 隔着厚厚的一层黑布,睁开双眼,她竟然能透过那层厚厚的黑布看清眼前的一切...... 蓝天白云,青山翠林,路边各色斗艳的小野花,扑腾着小翅膀从她眼前飞过的小麻雀...... 还有牛车上刚才受过惊慌,却一脸担忧的望着她的朱氏和安平。 安小鱼猛然一把拽开蒙住双眼的厚厚的黑布。 登时,强烈的光芒瞬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安小鱼咬牙忍痛,再次闭上双眼,又拿黑布及时遮住,那股刺痛感渐渐的减小...... 反复重复刚才的动作,安小鱼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只要她足够遮住眼部的光线,她便能拥有一双透视的双眼,像常人一般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要光线射到她的眼部,她便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于,会带来强烈的刺痛感。 透视眼??? 什么鬼??? “闺女啊,你这......在干什么?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又疼了?” 朱氏望着身侧的安小鱼,这一连串的动作,是越来越疑惑了。 一时又说不能见光,一时又将黑布遮住双眼,一时又将黑布拿开...... 而且脸上的表情看着,实在是有些渗人...... 安小鱼的行为表现,让朱氏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 中邪了...... 安小鱼将手里的黑布条再次蒙上双眼,眼前的视线再一次清晰。 透过蒙眼的黑布条,安小鱼侧头看向身侧的朱氏。 不论是原身还是如今魂穿异世的她,这都是她第一次看见朱氏的样子。 本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像是五十有余,典型的农村妇人模样。 但见朱氏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蓝色短衫长裤,一头黑发整齐的挽在脑后,露出黝黑发亮的大脑门儿。 许是常年农作与风吹日晒,朱氏的皮肤黝黑发亮,很显老态。 独那一双眼却透着精明的光彩。 不过,此刻那双泛着精明光彩的双眼却透着浓浓的担忧。 安小鱼紧紧的盯着朱氏那双眼,似乎能看透朱氏心中所想。 “闺女......”朱氏轻轻唤出声。 该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朱氏的话,让安小鱼一时有些好笑。 冲着朱氏弯了弯嘴角,笑道,“娘,我没事儿,你说什么中邪,哪里有那么邪乎......” 安小鱼这话一出,朱氏双眼登时放大,瞳孔中满是诧异。 “什么?我,我没说中邪......” 中邪之说......她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并未说出口...... “真没说?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安小鱼问。 朱氏一愣,抿着嘴唇不说话。 心中却在想:这孩子,怎么她心中想什么,她就说什么,莫非...... “莫非什么?娘到底想说什么?”安小鱼下意识的接话。 朱氏又是一愣,“啥?我什么也没说。” 安小鱼,“......啥也没说?” “没说。”朱氏摇头。 朱氏心中所想,让安小鱼听了个透。 可安小鱼却一时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小鱼望着朱氏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一时之间,一头雾水。 难道......莫非......莫非......难道...... 朱氏:闺女今天是有点儿邪乎,回头一定找个道长给瞧瞧才能放心。 朱氏心中想着找道长的事儿,让安小鱼看了个透。 可安小鱼一直盯着朱氏的嘴唇。 分明......她娘刚才嘴唇动都没动一下。 看来,她这双眼还真是......不同寻常。 不仅能隔物看人,还能看透人心所想。 安小鱼拉了抿了抿嘴,只笑着说,“娘就别担心我了,我就是害怕那刘家兄弟去咱家找麻烦,爹和二哥应付不来......” 安小鱼想着,之前已经跟安家人透露她耳朵灵敏度异于常人的事儿。 如今她眼睛的事情断然不能再让安家人知晓,否则,一旦说出去,安家人一时不能接受,认定她是被邪物上身便麻烦了。 安小鱼的话,让朱氏放下心来。 朱氏伸手拍了拍安小鱼的肩膀,笑着安慰,“放心,有你爹在,姓刘的那两个小畜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安平扭过头来,冲朱氏和安小鱼笑了笑,迎合道,“是啊,小妹就放心吧。” 透过那双灵眼,安小鱼能看清朱氏和安平都是打心底里关心她。 安小鱼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能隔物看人且能看透人心这件事情,目前对于安小鱼来说,算是个只属于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得知自己有这样异于常人的能力,安小鱼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终于得见光明。 忧的是,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 而且,平时在生活中,还得在别人眼前装作看不见。 安小鱼抬头望望天,日头已经顺着它的轨道,偏向西方。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双眼能看见的事情,之后再慢慢想法子。 牛车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安小鱼透过蒙眼布看着外界的一切事物,仿若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新鲜。 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一家人才到了镇上。 妙药堂的位置,朱氏和安平都知道。 所以牛车进了镇上之后,安平找地方将牛车套好,之后几人便直接朝妙药堂的方向而去。 到达妙药堂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几人进去之后,堂外一名年迈的掌柜主动上前来招呼。 “几位是来看病还是抓药?”掌柜的问。 朱氏上前,态度很是客气,“掌柜的,我们是来看病的,请问文大夫在吗?” 掌柜点了点头,“文大夫下晌出诊去了,这会儿估计应该也快回来了,几位若没什么急事,便等一等......” ------题外话------ 有在追更的小可爱评论区踊跃一点哈 006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朱氏点头应道,“也好,有劳掌柜的。” 掌柜的冲几人点了点头,继续回柜台忙去了。 朱氏,安平和安小鱼几人则在堂外找了位置坐下等待。 没多大一会儿,文大夫出诊回来了。 掌柜的一见文大夫回来,立即指着安小鱼几人说道,“文大夫,这几位是专程来找您看病的。” 安小鱼扫了一眼那文大夫的背影,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 背部线条紧绷,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 朱氏和安平几人一听眼前这人便是文大夫,立即从凳子上起身。 朱氏正要开口,便见文大夫看也没看几人,只冷淡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朱氏几人一听这话,连忙带着安小鱼跟在文大夫身后,一道进了内堂。 文大夫就坐,扫了一眼眼前几人,问道,“谁病了。” 朱氏紧忙扶着安小鱼上前,一面说道,“我闺女今儿眼睛疼的厉害,有劳大夫您给看看。” 又说,“前些日子摔过脑袋,您也给看看。” 朱氏话音落,就见文大夫掀起眼皮子看了安小鱼一眼。 “坐吧。”文大夫道。 朱氏扶着安小鱼坐文大夫跟前的凳子上,又听文大夫文,“为何蒙眼?” 听闻文大夫这般问,朱氏紧忙问道,“大夫,我闺女她......” 朱氏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文大夫打断。 “我在跟病人说话。”态度冷硬。 朱氏愕然,抿了抿嘴,只好将到嘴边的咽了进去。 她俯身,轻轻拍了拍安小鱼肩膀。 在安小鱼的耳畔轻声说,“闺女,别怕,有娘在这儿。” 朱氏这般下意识的维护,一时间让安小鱼心头一暖。 安小鱼抬眼,透过蒙眼的黑布,看向文大夫。 只这一眼,安小鱼便知晓这文大夫今日为何这般心情不佳了。 只因今日出诊遇上了老熟人,还被老熟人奚落一番。 可叹这文大夫原是当朝御医,却因得罪了宫中贵人,被罢免官职,且逐出尚药司。 且今日这位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文大夫当年的情敌。 也就是说,文大夫当年爱慕的女子,被那位情敌以不耻的手段夺了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且夺爱之恨,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安小鱼在心中默默同情这文大夫三秒钟。 同情过后,言归正传。 安小鱼道,“今日也不知为何,我这双眼睛忽然不能见光,一见着光便疼痛不已。故此才拿这一抹黑布蒙上,以遮住光线,缓解眼部疼痛。” 安小鱼回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且语速不快不慢,言语做派宛若一个大家闺秀。 这使得正在气头上的文大夫都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把手伸出来。”文大夫道。 安小鱼乖乖伸手,朱氏上前,协助安小鱼将手腕搭在桌上的脉枕之上。 文大夫伸手,以三指轻压在安小鱼的手腕处。 “双眼可能看见?”文大夫问。 听文大夫问,朱氏又要开口。 却被安小鱼抢先说道,“大夫,我自幼便双眼失明,也许是天生的。” 闻言,文大夫眉头微微皱了皱。 抬眼看向朱氏,“你是她娘?” 文大夫问话,朱氏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 态度那是极为的恭敬。 只听文大夫又问,“你是何时发现这孩子看不见的?” 朱氏叹了一声,“不瞒大夫,我这闺女命苦啊,生下来之后就一直看不见。”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头几个月的时候,哭闹的厉害。” 文大夫垂眸,似是在认真把脉。 朱氏看着文大夫,心中只想着,她刚才说的这些,文大夫到底听见了没有。 愣神间,又听文大夫道,“把蒙眼布摘下,我给你看看。” 这话一出,朱氏和安平母子二人心头一紧。 毕竟,摘下蒙眼布,意味着安小鱼的双眼又该疼了。 安小鱼知道问大夫是个有本事的,于是也便乖乖的摘下蒙眼布。 此时,内堂的光线尚且明朗。 正值黄昏日落之时,昏黄的光线自屋里的纸窗照射进屋子里,呈现橙黄的光晕。 安小鱼摘下蒙眼布的那一刹那,光线的刺激,让她的眼珠顿时刺痛不已。 文大夫知道安小鱼怕光,也只在安小鱼摘下蒙眼布之后,动作极为迅速的检查了她的双眼。 之后便让她重新蒙上。 文大夫诊断过后,安小鱼蒙眼时,文大夫在她的跟前迟疑了几秒钟。 便是这几秒钟,让安小鱼心中忽然有些欣喜。 朱氏和安平看着文大夫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却是更着急了。 朱氏忍不住道,“大夫,我闺女到底怎么样?身子如何?眼睛如何,眼睛能治好吗?” 朱氏的治好,指的是让安小鱼的双眼不再疼痛。 然而,朱氏的话,文大夫却是并未回应。 朱氏又道,“大夫,只要您有法子治,钱我都带来了,实在不够,我还能去凑。” 安平也附和,“是啊,大夫,您只要有法子,一定要治,钱的事情我们可以想法子的。” 朱氏和安平母子二人这一通说,无非是看这大夫的脸色不好。 加上之前,这位大夫的态度也不好。 这样一来,朱氏与安平母子便想到一块儿去了。 大夫这样,无非是因为他看不起他们穿着破烂,看不起他们是乡下人。 朱氏怕大夫不信,索性将怀里揣的银两一骨碌全掏了出来。 鼓鼓的一荷包,很有分量。 “大夫,这里是十两银子,如果还差,我们还可以去凑。” 安平一咬牙,“大夫,您别不说话,我小妹到底怎么样,您就给我们透个底,到底能不能治。” 事实上,因为安小鱼忽然开始怕光。 虽未言明,可安家人心里都抱了同一个希望。 真正的盲人,是感受不到光的...... 能感受到光了,是不是说明有希望重见光明...... 良久之后,文大夫未曾开口,安小鱼却先开了口,“大夫,只要能让我重见光明,您就按照您的法子医治吧,不用有什么顾虑,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我都认。” 末了,又补充一句,“我相信您。” 闻言,文大夫怔了一下。 007 你这女娃娃好生有趣 似乎是被安小鱼的某一句话有所触动,文大夫微不可闻的苦笑一声。 而在安小鱼看来,文大夫这一声苦笑,蕴含了太多的情绪。 有不甘,也有无奈...... “你怎么知道我有法子治好你?”文大夫笑问。 安小鱼微微一笑,“我猜的。” 闻言,文大夫哈哈一笑,“你这女娃娃好生有趣,猜的,哈哈哈,猜的......” 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坐回案前,铺了纸张,执起毛笔。 毛笔落下前,忽而问道,“你倒说说,你凭什么所猜?” 安小鱼抿嘴一笑,“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听出来的,从大夫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文大夫笑着摇了摇头,执笔落字,没再说话。 心中只道,当真是个聪慧的女娃娃。 朱氏与安平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意思是有法子能治好?当真能有希望重见天明? 朱氏是个急性子,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夫,我闺女的眼睛当真能治好?” 文大夫头也没抬,“能不能治好,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我会尽力一试。” 安平捕捉到文大夫的关键信息,双眼顿时一亮,“这么说,那小妹的眼睛就是有希望能看见了?” 文大夫难得露出轻松一笑,“可以这么说。” 文大夫开了口,朱氏与安平二人可高兴坏了。 “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 “太好了,小妹的眼睛终于有希望了。” 几人正高兴,这时,文大夫却忽然泼了一瓢冷水,“医治时间漫长,所用药材名贵,费用自然也不低,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 文大夫这话一出,朱氏安平二人皆是身子一僵。 朱氏咬了咬牙,对着文大夫小心翼翼的问答,“大夫,您能不能估计一下,我闺女的眼睛她要治好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文大夫搁下手里的毛笔,抬眼看向二人,“至少三十两。”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朱氏双腿一软,险些当场撅了过去。 “娘,您没事儿吧?” 还是安平及时的扶住了朱氏。 安小鱼也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担忧的问了一句,“娘怎么了?” 朱氏双手扒着安平的身体,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 双眼直直的盯着文大夫,上下嘴皮子还在哆嗦,嘴里话都说不利索。 “大,大,大夫,三,三,三十两,真,真,真的要,要要这么多吗?能便宜点儿吗?咱们是乡下人……” 朱氏的话未说完,安小鱼却开口了,“文大夫,三十两银子……不用一次付清吧?” 文大夫笑了笑,“那倒不用……” 安小鱼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文大夫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小鱼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眼前她的双眼能有治愈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错过。 朱氏一咬牙,也道,“文大夫,您放心,钱我们一定不会少,您只管给我闺女治眼睛,钱……我们会想办法凑的。” 朱氏这一番话,声音很小,那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毕竟,三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于有钱人来说,三十两银子拿出来就跟衣裳料子上掸掸灰尘似的,轻而易举。 可对于安家这样的乡下人家,那可是一辈子都见不着这么多银子。 三十两的数额,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可遥也不可及。 见娘这样说了,安平也下定决心似的点头,“嗯,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安平这样一说,朱氏朝安平看了一眼。 咬了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底更是写满了心疼。 文大夫将写好的方子递给朱氏,“按方抓药,以水煎服,早晚各一次,饭后服用。” 朱氏从文大夫手里接过药方,转身去堂外抓药。 而安小鱼则被文大夫留下,由安平搀扶着在屋内的病床上躺下。 安平已经看见文大夫从药箱取出了银针,知道大夫这是要给小妹施针,是以大夫怎么吩咐,他便乖乖的按着大夫的吩咐去做。 待得文大夫取出银针,安小鱼忽然坐起身,朝文大夫开口,“大夫,我能问个问题吗? 闻言,文大夫握针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道,“问吧。” 安小鱼看了一眼文大夫手里的银针,问道,“您这银针消过毒吗? “这话何意?”文大夫看向安小鱼,神情似笑非笑。 安小鱼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您别误会,我就想问问您手里这银针其他病人用过之后,有没有用沸水煮过?” 说完,又跟着补充了一句,“或者拿灯火烧一烧?” 安小鱼之所以会这样问,因为她知道在现代针灸基本上用的都是一次性的针灸用具。 想来在古时不会用一次性的。 而她在电视上通常瞧着很多大夫用针都是连续使用。 偶见大夫在用针时会用灯火烧一烧。 至于这妙药堂屋内,她是没瞧见灯火的。 看这架势,文大夫是打算直接施针了。 被安小鱼这么一打断,一问,文大夫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凝固了。 安平瞧着,那样子,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不高兴了。 略微想了想,连忙上前赔笑,“大夫,您别误会,我这妹子说话无心的,她绝对不是怀疑您的医术。” “我小妹还小,说话也没个分寸,您可千万别介意。” 安平说着,一直注意着文大夫的脸色,生怕对方一气之下不治了。 早就听说妙药堂这位新来的大夫医术好是好,就是脾气不好。 良久,文大夫才淡然一笑。 而安小鱼也知道,文大夫早已听清她话里的意思。 只刚才这般不错眼的盯着她,实属好奇。也出于一番探究之意。 “你放心,我有三套银针,每一套在使用前都用沸水煮过,未曾对病人重复使用过任何一套针具。” 文大夫这话说得认真且严肃,直让一旁的安平叫得一愣一愣的。 安平心想,文大夫这话,应当是不会计较小妹的无礼了吧。 安小鱼抿嘴一笑,“多谢大夫坦然相告,那咱们开始吧。” “好。”文大夫说完,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文大夫施针前,让安平在门外侯着。 待施针完毕,得到文大夫的许可,朱氏与安平进屋来。 临离开前,文大夫嘱咐,”服药期间,不可碰凉水,三日之后,记得前来复诊。” 008 蹄下冤魂 朱氏对文大夫一番感谢过后,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了妙药堂。 离开妙药堂之后,一家三人各怀心思。 安小鱼自是清楚朱氏与安平在担忧什么。 无非就是银子的问题。 家里所有的存银这一次都带出来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此番来到镇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安小鱼看病。 说起来,此行可谓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安小鱼身子无碍,且失去光明的眼睛终于有了希望 忧的是,用来治病的银子无处可筹。 三十两啊…... 此时此刻,朱氏只恨不得掏心掏肺来卖钱,筹够这巨额的银两。 原来家里的存银,是存着给安平与安康娶媳妇儿用的。 如今,存银用光了,儿媳妇儿没指望,孙子就更没指望了。 更令人担扰的是,给安小鱼的看病的银子,还差二十两啊…… 这剩余的二十两银子可咋办啊。 朱氏就这般想着,走在大街上忽然就敞开了嗓门儿哭了起来,“儿啊,闺女啊,娘没用,娘没本事,害你们受苦了……” 朱氏嚎这一嗓门儿,顿时吸引了周遭来往行人的目光。 安平和安小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地劝慰: “娘,您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娘,您快别哭了,是儿子没用……” 巨额银两带来的压力,安平自是能体会到娘的心情。 就是安平自己,这会儿也正愁呢。 倒不是愁娶媳妇儿的事儿,他愁的是自家小妹好不容易眼睛有恢复的希望,可千万不能错过。 只不过,剩余的银两…… “是爹娘没本事,这回若凑不够银子,我闺女的眼睛,还有我闺女的这一辈子就被我给耽搁了……” 朱氏拉着安平的双手,一边哭一边说。 嘴里自责安小鱼治眼的事儿,同时心里也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儿子。 安平自是知道娘的想法,只能反握住娘的手安慰。 “娘,我觉得您今日的决定,是您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这一次,小妹的双眼若真能治好了,那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喜事啊……” “至于银子……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安平上过两年字堂,读过不少书,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的。 就连朱氏都对那句天无绝人之路给折服了。 安小鱼这厢只能装做听不懂的样子,也不提大哥需要银子娶媳妇儿的事儿。 只笑眯眯的跟着附和,“娘,大哥说得对,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一定会帮我们的。” 安小鱼一句话,朱氏和安平齐齐看向她。 夕阳下,安小鱼抿着小嘴,嘴角弯弯,脸上的笑容很是治愈人心。 朱氏和安牛母子对视一眼,眼神中忽然增添了许多勇气和力量。 朱氏一手拉着安平,一手拉着安小鱼,笑了笑,眼神极为坚定。 “你们兄妹二人说得不错,天无绝人之路,这一回,老天爷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点头,“嗯。” 安小鱼正沉浸在这一家人齐心协力鼓舞人心的时刻。 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夹杂着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安小鱼闻声望去,只见着一行人骑着快马朝这厢飞奔而来。 道路上的人们被这群人马吓得飞快的朝两边逃窜。 而就在那群人马前方不足百米的位置,有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似乎与自己的家人走散了,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哭着喊爹娘。 安小鱼眼看着那群人马朝那孩子渐渐逼近,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或是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或是前世的职业使然,安小鱼想也没多想,本能的便朝那小女孩冲了过去。 “小妹……” “闺女......” 朱氏和安平齐齐出口,可安小鱼却已经飞奔出去老远。 而安平伸出去拽小妹的胳膊也悬在半空,没能及时的抓住安小鱼。 一时间,朱氏和安平都惊吓的呆住了。 二人的双眼皆瞪圆了,胸腔的一股气息好似卡在了鼻腔处不得出。 这厢,眼看着快马逼近,安小鱼想要抱了小孩儿安全离开,时间根本不够。 可眼下,安小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的一闭眼,冲过去便将小孩儿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来吧,来吧,不就是再死一次,没什么可怕的。 说不定她经这些个马蹄子一踩撞,她又能重新回到现代了。 这般一想,安小鱼将怀里的小孩儿搂得更紧了。 耳边马蹄声渐渐逼近,就在安小鱼以为自己即将成为蹄下冤魂时,那马儿在她跟前忽然高高扬蹄,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渐平息的声音。 安小鱼猛然睁开双眼,抬眼看向身后猖獗的罪魁祸首们。 嗯?竟然悬崖勒马了? 安小鱼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样......还算有点人性。 马的队伍为首的,是一名梳了高髻的青年男子。 男子逆着光,安小鱼并瞧不清男子的容貌。 安小鱼还未来得及好好打量一番那男子,便见男子身后走出一名侍从。 那待从态度很是嚣张,对着安小鱼大喝一声,“你是不要命了吗?还不赶紧滚开。” 这话一出,安小鱼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安小鱼也未起身,仰着脑袋就对那随从教育起来,“你这人当真好生没有礼貌,分明是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纵马行凶,怎么的,你们还有理了?” 那随从显然没想到会被一个小丫头当众顶撞,当下怒了,皱着眉头对着安小鱼就要开骂,“臭丫头,你......” 骂人的话还未开口,安小鱼便截断了他的话头,“你什么你,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可真是好本......事......” 安小鱼正骂的爽快,忽见那随从将一手缓缓的放在腰间,那姿势显然是欲要拔剑。 安小鱼见状,心下吸了一口凉气。 她差点儿忘了,这里是权利至上的古代封建社会。 像她这样的不知名的小喽啰,一旦得罪了权贵,不仅死路一条。 就是死了,也没人敢替你喊冤...... ------题外话------ 来了来了,你们要的大猪蹄子来了 009 是美男啊 不过,那随从腰间的长剑还未拔出,就见那为首的青年男子抬了下手,意思大概是示意他不要乱来。 “主子,这小丫头口出狂言......” 不待那随从口中的话说完,就见朱氏和安平母子二人一脸后怕的赶了过来。 “小妹,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儿吧……” “闺女啊,快让娘看看,你伤着哪儿了?哎哟,你可把娘给吓坏了呀……” 娘俩一上来就将安小鱼围着上下一顿打量,见安小鱼果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来,哥扶你起来。” 安平和朱氏一面扶着安小鱼起来,一面又对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点头赔笑,“这位大人,实在对不起,阻了您的路了,咱们这便离开。” “哎呀,疼......” 安小鱼刚一起身,左脚便传来一阵剧痛。 刚才护那孩子心切,动作急了些,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 安小鱼再抬头看那孩子,不知道何时,早已经跑进自己爹娘的怀抱了。 那孩子的爹娘一脸感谢的看着安小鱼,只不过碍于这帮气势汹汹的人马不敢上前。 “怎么了?哪儿疼啊?”安平见状,顿时紧张的不行。 安小鱼冲大哥笑了笑,只道,“我没事儿,可能扭到脚了......” 朱氏见状,当下便吩咐道,“大郎,快把你妹妹抱起来,咱带她去找文大夫给看看,脚扭了可不是小事,万一伤到筋骨可就不好了。” “嗯。”安平应声。 几人说着,当下便要离开。 “等等。” 安平正欲将安小鱼从地上抱起,却忽然被那男子叫住。 闻声,朱氏娘几个齐齐看向那为首的男子。 但见那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洒脱利落。 男子下马之后,缓步走向安小鱼,随即在她跟前蹲下身子。 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视,安小鱼清晰的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男子五官精致,眉眼深隧,身姿欣长,端的是气质风华,俊美无双。 安小鱼一时被这张英俊的面孔给深深的吸引住了,尤其是那双深隧不见底的墨色瞳孔,好像有着吸力一般,只一眼便令人难以自拔。 “姑娘,你没事儿吧?” 男子清润的嗓音低低的响起,犹如三月里的春风,令人沉醉其中。 安小鱼回神,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我没事……” 话音未落,只闻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风而来。 “趴下!!!” 安小鱼想也没想,就近拽了眼前男子的衣襟,欲躲避那支利箭。 谁知,安小雨的手刚拽住那男子的衣襟,整个人便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拉了过去。 安小鱼便这样直直的跌进了男子的怀中。 同时,一支利箭自安小鱼的肩旁擦肩而过。 随之而来的是镇上来往行人受到惊吓的尖叫声。 好在这男子与安小鱼避开那支箭后,并未伤及无辜。 下一刻,男子的随从们便对准了暗箭射来的方向,反击了好几箭。 不过,却并未抓住那一直躲在暗处的刺客。 “主子,让他给跑了。”那随从前来回话。 “罢了,随他们去吧。”男子轻描淡写的回了那么一句,仿佛刚才暗处飞来的利箭,在他跟前不过是个丝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此刻,男子怀里受了惊吓的安小鱼,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心里头是后怕的不行。 “姑娘,没事了………”男子清润的嗓音在安小鱼的耳畔再次响起。 安小鱼点点头,一脸乖巧,“嗯,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呢。” 男子淡然一笑,“你的手,可以松开了。” 闻言,安小鱼浑身一僵。 目光下意识的挪向她那只紧抓着男子衣襟的手,随即羞涩的松开。 目光上移,再次看向男子的那张俊脸,抑制不住的心里的激动,内心狂吼。 卧槽,这小哥哥好帅,她这种颜狗可以对着人家不眨眼的看一整天。 激动过后,安小鱼平息了情绪,抿了抿嘴角,声音轻柔,“这位公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的眼?”男子并未回应安小鱼的问题,只视线落在了安小鱼的双眼上。 安小鱼轻叹一声,楚楚可怜的模样,“公子难道看不到吗?小女子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顿了顿,又继续解释,“不过双耳,却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刚才便是听到有东西朝这边飞过来……” 安小鱼这一句,算是解释了她这个盲人为何这么快察觉到有危险。 闻言,男子的眸光微闪。 黑眸凝视着安小鱼的小脸片刻,随即开口,“刚才有人想要暗箭伤人,多亏姑娘的提醒……” 顿了顿,又道,“故此,我该多谢姑娘才是。” 不等安小鱼继续“演”,只听男子又道,“我想了想,觉得姑娘刚才说的不错,光天化日之下,闹市骑快马的确不好。” 说完,男子将安小鱼扶起,转身朝身后的随从看了一眼。 男子身后的随从只好上前,态度恭敬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刚才是在下对姑娘无礼了,在下给您赔不是。” 又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双手俸给安小鱼,“姑娘脚受伤了,这二十两银子算是赔偿姑娘的医药费,还请姑娘收下。” 黑衣随从的行为,让一旁的朱氏和安平再一次瞪大了双眼。 朱氏咽了咽口水,二十两银子啊,有了这些银子,她闺女医治双眼的银两就凑齐了。 安平盯着那二十两银子却是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帮人不会这么大方,动辄就给他们二十两银子,除非他们另有所图。 难道是那位公子看上自家小妹的美貌了?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安平连连摇头。 不行,他不能让小妹落入这样的人手中,他不放心。 不待安平拒绝,安小鱼这厢已经率先开口了。 安小鱼仰头,目光透过蒙眼的黑布对上男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浅浅一笑,“公子这又是何意,敢情今日这一出,我倒成了那碰瓷儿的了?” “敢问姑娘,何为碰瓷儿?”男子神色淡淡,问道。 安小鱼解释,“便是讹诈的意思。” 闻言,男子凝视着安小鱼的双眼,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似要将那黑布下的双眼给看透...... 10 眼盲心不盲 片刻之后,男子朝身侧的随从摆了摆手,对安小鱼道,“也罢,既然姑娘......” 不待男子的话说完,安小鱼截断他的话头,“既然公子非要赔偿,二十两银子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安小鱼说完,心下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此时此刻,她压根儿就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她这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讹诈,也忒不要命了。 安小鱼这话一出,男子身后的随从顿时气怒道,“这位姑娘,你不过是扭了脚,赔偿你二十两还嫌少,你这分明就是讹诈。” 安小鱼奇怪的是,这随从这般对她说话,他的主子竟然任由着他。 再看向眼前这位帅气的小哥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难道说,他生气了? 想了想,安小鱼冲那随从的方向微微一笑,“这么凶做什么,我不过说笑而已,何必认真。” 说完,安小鱼看了一眼身侧的安平道,“大哥,扶我一把,咱们走吧。” “好。” 安平叫了朱氏,搀扶着安小鱼,几人转身便要离开。 刚走几步,便见那随从小跑步追了上来,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递了过来。 “我家主子说了,今日临时出门,身上银两带的不多,只有这一百两,请姑娘务必收下,还有,请姑娘原谅在下刚才的无礼。” 安小鱼挑了挑眉,视线看向那黑衣随从。 随即微微一笑,“嗯,这回道歉的态度可比之前好多了,姑且原谅你吧。” “多谢姑娘大人有大量,请姑娘务必收下这一百两银票,您若不收,我家主子是不会放过我的。”黑衣随从继续说道。 安平拉了拉安小鱼,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妹,这钱咱不能要。” 话音才落,便见安小鱼朝前伸手,“既然你们主子这么有诚意,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拿来吧。” 黑衣随从将手里的一百两银票恭敬的交给安小鱼的手里,随即转身离开。 待得那随从小跑着离开,朱氏一把将安小鱼手里的银票拿了过去。 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道,“我活了半辈子可没见过银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又将银票递给安平,“大郎,你给看看这银票是不是真的。” 安平拿着银票看了好一会儿,也摇头,脸上的表情严肃的很,“我也没见过银票,不过我觉得不管是真是假,这银票咱都不能要。” 说完,又温声劝安小鱼,“小妹,这钱......咱们还是还回去吧......” 安小鱼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安平,“大哥,你没听到刚才那送钱的人说吗?我要不收这钱,他家主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被安小鱼这么一说,安平也一时间没了主意。 几人说话间,那骑马的一行队伍已然继续前行,不过这一回,前方多了两名开路的小厮。 在一行人经过安小鱼几人身边时,安小鱼忽然冲那群人大喊一声,“公子请等一等。” 在安小鱼的叫唤下,一行人再次停住了脚步。 不过折身回来与安小鱼说话的人并不是那位公子,而是那位公子的随从。 那黑衣随从骑在马上,俯身看向安小鱼,“姑娘还有何事?” 安小鱼微微仰头,对着那随从的方向道,“劳烦阁下转达你家公子,我有话与你家公子说,很重要。” 这话一出,那黑衣随从盯着安小鱼看了好一会儿。 片刻之后,掉转头与他家公子回话去了。 待那随从回话的功夫,朱氏拉着安小鱼问,“闺女,你要跟那人说什么?” 安小鱼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安平却是没有说话,他只以为自家小妹是想通了,决定要将银票还给那人。 没多大一会儿,那位帅气的公子果然调头,再次翻身下马。 待那公子翻身下马之际,安小鱼对安平道,“大哥,你扶我过去。” 安平也没多想,便依言照做。 待得安小鱼与那公子站到一处时,安小鱼又对安平道,“大哥,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此言一出,安平直直的愣了一下,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安小鱼再次出声提醒,“大哥,你先去娘那儿等我一下,我有话跟这位公子说,很快就好。” 安平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小鱼,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家小妹变得很陌生。 不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跟换了个人似的。 男子看了一眼安平,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男子话音落,身后的随从便走向安平,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走过去。 安平看了看安小鱼,看到安小鱼冲他微微笑着,疑惑间也只好跟着那随从回避到一旁。 待安平回避,男子也自觉的摒退了左右,直到二人身侧空空荡荡。 安小鱼看了一眼男子,朝男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男子眯了眯眸子,朝安小鱼走近了一步。 男子微微俯身,嗓音低沉且极富磁性,“姑娘,你现在可以说了。” 安小鱼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公子不缺钱,那一百两银子对于公子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而我如今正好急缺,所以那一百两公子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而我这个人呢,向来不喜欢欠人,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报答你。” 男子凝视着安小鱼,双眼中光芒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片刻之后,勾了勾薄唇,似笑非笑,语气暧昧,“姑娘……想要怎么报答……” 安小鱼抿嘴一笑,“公子可不要误会了,我可没打算以身相许,我所指的……” 说到此,忽然停顿了一下。 抬眸透过眼前的黑布,直视着对方的黑眸,忽而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记住,务必小心身边的人。” 男子挑眉,故作诧异,“哦?这话怎么说。” 安小鱼又道,“我是说,公子的随从当中混进了居心不良之人,公子需多加堤防才是。” 说完,安小鱼微微一笑,“公子别误会,我可不是那胡话说破天的神棍。我只是眼盲,但心不盲。我言尽于此,今日之言,句句属实,信与不信,全凭公子决定。” 11 犄角旮旯里的小透明 “大哥。”安小鱼站在原地,喊安平。 安平听到之后,忙推开那黑衣随从,朝安小鱼奔了过来。 待安平到来,安小鱼挽着安平的胳膊与那男子告别,“我走了,公子多多保重。” 望着安小鱼娇小的背影,男子招手唤来了随从司默。 “主子。”司默上前。 “你,让人查一查这女子是何来历。”男子吩咐。 司默应,“是。” ...... 这厢,耳力好的安小鱼将那主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忠武侯府之嫡子,名唤白暮辞,因家中母亲突发急症,心中甚为担忧,故此匆匆往家赶。 安小鱼自那些个随从眼中,目前也就得到这些讯息。 只不过,令安小鱼觉得疑惑的是,这镇上来往的每一个行人,她都能透过其双眼看透其心。 偏那白慕辞,她却一点儿也看不透,真是奇怪的很。 便是想要多了解一下那位举世无双的小哥哥,也只能从他的随从中了解一二。 今日安小鱼会提醒那位小哥哥,也是因为她知道今日过后,以后再也不会与他有何交集。 想想看,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子,一个是大山里犄角旮旯里的小透明,当然不会再有交集了。 至于他要查,便让他查便是了。 查来查去,她也是安家村土生土长的小村姑。 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她是21世纪的现代人。 想到这些,安小鱼晃了晃脑袋,不去再想其他。 “嘶......” 脚扭了是真疼,刚才故作没事,疼的还是她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脚疼的厉害,来,大哥背你。”安平说着,便蹲在了安小鱼的跟前。 “大哥真好。” 安小鱼的脚是真疼,这会儿有人背,她也乐得轻松。 朱氏扶着安小鱼,小心的趴在了安平的背上。 几人折返去了妙药堂,让文大夫看过之后,又买了药酒揉擦,几人这才启程回安家村。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此时,天边的太阳都下山了。 朱氏提议,天色晚了,不如今日就在镇上找间客栈投宿,明日一早再启程回村。 左右,他们现在手里有现银。 安平也同意朱氏的提议,毕竟,折腾了这一日,娘和小妹应该都累坏了。 安小鱼却不赞同,“今日咱们必须得赶回去,刘家两兄弟今日吃了亏,不会就那么算了。 况且那刘大刘二是阴险小人,我担心爹和二哥应付不来。” 经安小鱼这么一说,朱氏和安平这才想起,还有刘家兄弟这档子事儿。 几人一合计,意见达成了一致。 时间晚一点无妨,但今日一定要赶回去。 安小鱼知道,刘大刘二商量的什么鬼主意。 放弃了纵火的主意,便又将主意打到安小鱼的身上。 想着半夜偷溜进安家的院子,然后用迷烟将人迷晕,随即再将她从房间里偷出来。 安小鱼摸了摸下巴,敢打她的主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看她今晚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两只龟孙子。 趁天色还没黑,回村的路上,安平赶牛车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安平是想着,天快黑了,趁着还能看见的时候,尽量走远一些。 等天完全黑透了,再减慢速度。 牛车上,朱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护着安小鱼。 双眼时不时的朝四周张望一番,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安小鱼知道朱氏在紧张什么,无非是她怀里的一百两银票。 在镇上的时候,安小鱼便让将银票交给朱氏保管了。 朱氏和安平虽都不认识银票的真假,但她想着,在镇上遇到的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穿着不俗,而且身边有那么多随从。 想来,该不会用假的银票来糊弄她们才是。 所以,在朱氏心里,已经认定了怀里的那一百两银票就是真的。 那可是一百两啊,够家里好吃好喝一辈子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百两银票给他们的时候,镇上好些人可都看见了。 万一有那心存不轨的,想要抢他们的钱可咋办。 闺女的眼睛,大郎和二郎的媳妇。她的孙子,可都指望着这些钱呐。 说来说去,朱氏就是怕回家的半道上遇上抢钱的。 真要遇上对方人多,可不得要命啊。 安平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一路上也很小心,走的都是大道。 即使有抄近的小道,他也坚决不走。 只安小鱼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一路上心情愉悦的很。 一来是她的眼睛有了治愈的希望。 二来,有了这笔银子,安家往后的日子就有希望了。 不论是她的眼睛,还是她将来想要做些什么,都有了本钱。 至于担心路上被劫财的事情,安小鱼表示。 从候府派出来的保镖,身手应该不会太差吧。 再怎么拿不出手,对付几个寻常的小毛贼那也是不在话下的。 至于保镖之说,那白暮辞小哥哥之前不是说了,要让人查一查她安小鱼的来历。 保镖不跟着她,怎么知道她住哪儿。 不知道她住哪儿,又何谈打听她的来历出身。 更何况,她都听到动静了,谁让她耳力不凡呢。 这一路上,她早就有所察觉,有人一路上一直在跟着他们。 天黑之后,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速度慢了很多。 晃的安小鱼都有了睡意,不过百来米的距离,就打了好几个哈欠。 直到牛车进了村,朱氏和安平才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是虚惊一场,总算平安到家了。 回到安家小院儿,差不多已经亥时了。 安康和安有福还没睡下,听到外面牛车的动静,还有朱氏几个说话的声音。 安康紧忙冲出去打开了院门,“娘,大哥,小妹,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安平心情不错,一面将车赶进院子,一面笑着说道,“顺利,顺利,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这一趟去的太值了。” 安康一见这情形,紧忙问问,“咋的,大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后面进门的朱氏将院门关紧,上了门栓,笑道,“当然了,咱们进屋慢慢说。” 安有福在门口提着防风灯,点了赞同,“事情顺利就好,外面风大,赶快进屋说话。” 12 一时间没把持住(二更) “阿嚏,阿嚏!!!” 如今正值春日初期,昼夜温差大,安小鱼站在院门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壹。 “小妹,外边儿冷,咱先进去。”安康一阵心疼,忙动作迅速的带着安小鱼进了堂屋。 又从安小鱼的房里取了一件外衫给安小鱼披上。 “小妹,现在还冷吗?”安康关切的问道。 安小鱼拢了拢肩上的衣衫,冲眼前的少年微笑,“谢谢二哥,已经不冷了。” 安康笑的一脸憨样,“嘿嘿,你等着,我去厨屋拿生姜水,给你去去寒。” 不大一会儿,安有福,朱氏安平几个都进了屋。 安康也从厨屋拎了一壶生姜水过来,拿粗碗倒了三碗,分别递给朱氏、安平和安小鱼。 待几人喝过生姜水,安康将水壶和碗收到一旁。 安有福最先开了口,“快说说吧,到镇上看大夫的事儿,大夫到底怎么说的?” 朱氏心情很不错,“大夫说了,闺女的眼睛能治好。” 怕自家男人听不懂,朱氏又补充道,“当家的,我的意思是,咱闺女过不了多久,眼睛就能看见了。” 朱氏这一句话,让屋里的安有福和安康一时愣了。 安康站在安小鱼的身侧,激动的摇着安小鱼的肩膀,“小妹,这是真的吗?你的眼睛真的能治好?当真会看得见?” 安小鱼被安康晃的脑壳晕,她抓住安康的手,不让他继续摇,又笑着回应,“反正那位大夫是这么说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啊” 安有福猛的一拍旁边的小木桌,吓得屋里的其他人浑身一个激灵。 安有福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真是上天保佑,安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 朱氏咧着嘴笑,“当家的,咱改天给祖先烧纸钱去。” 安有福不住的点头,乐得简直合不拢嘴,“好好好,这纸钱咱一定要烧,这回,真是祖宗显灵了啊。” 朱氏从怀里摸出那一百两银票,咧嘴一笑。 “可不是嘛,当家的,你瞧瞧,这是什么?”朱氏将一百两银票,塞进安有福的手里。 安有福拿着银票,在灯下翻来翻去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是......什么?” 安康好奇的凑过去,歪着脑袋盯着灯下的银票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也摇头,“娘这是啥?我也不认识这玩意儿。” 安有福拿着银票往灯下凑了凑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小心点儿,可别给烧了。”朱氏上前,将安有福往旁边推了推。 安康性子急,急着问道,“娘,你这么神神秘秘的,这到底啥玩意儿啊?” 朱氏看向安有福,小声说道,“这个呀,是银票,而且是一百两。” “啥?”安有福和安康齐声惊呼。 银票这东西,对于安家村这样的乡下地方,人们大多只是听说过,极少亲眼见过。 朱氏拿手拍了拍安有福和安康两下,“你们爷俩,能不能小点儿声。” 安有福压低了声音,“这玩意儿能当银子使?” 安康也掩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盯着爹手里的银票两眼发光,“这个就是银票吗?一百两吗?那是不是可以拿它换一百两银子?” 朱氏得意的点头,“没错,这就是一百两银子。” 这话一出,安有福和安康惊讶的瞪大了一双眼珠子,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到片刻的功夫,安有福忽然回过神来了。 他看着朱氏,皱了皱眉头,“孩子他娘,你可要老实告诉我,这银票到底打哪儿来的?你可千万别说是你捡的。” 对于天上掉馅饼儿这样的事儿,安有福可不大相信。 他在这世上活了半辈子了,可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儿。 这一百两的银票,总得有个明确的来路才是。 安康也跟着起哄,“对啊,娘你快说说,这银票到底哪儿来的啊?” 银票到底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一时间可把朱氏问住了 她总不能跟自家男人和儿子说,这银票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给的吧? 也不能说这银票就是一阔绰公子给闺女赔的医药费。 其实,这事儿倒也不难说明,只不过说来话长。 想来想去,朱氏将这解释银票来路的活儿,直接丢给大儿子安平。 “这话,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让大郎给解释吧。” 事实上,说来说去,朱氏无非就是心里没底。 她害怕自己说出来之后,自家男人会责怪她,从头到尾就不应该收别人的钱。 话说回来,就是朱氏自己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自家当下正好急缺钱,又正好有人送上门儿来,她这不是一时间没把持住嘛。 朱氏的心思,让一旁的安小鱼看了个透。 不等安平接话,安小鱼便率先接了这个话头。 “这事儿,还是让我来解释吧。毕竟,我是当事人,这件事情也只有我才能解释得最清楚,最明白。” “闺女……” “小妹……” 朱氏与安平齐齐出声。 这一刻,二人心里很自责,自然不能将错都推到闺女,小妹身上。 朱氏与安平正欲开口阻拦,安小鱼这厢却已经说开了。 “今日,我们到了镇上,找到了娘和大哥说的那个药堂,也让那位传说医术很好的大夫给我诊断了,那大夫说,我身体无碍,眼睛也可以治好,只不过费用昂贵……医治过程漫长,从头到尾至少需要三十两银子……” 安鱼说到三十两银子时,屋于里明显的听到了安有福与安康吸气的声音。 父子二人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安小鱼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虽说费用很高,可娘和大哥并没有因为费用高,而放弃唯一医治我眼睛的机会…” 安小鱼将唯一两个字咬的很重。 说到这儿,安小鱼有些哽咽,嘴角抽噎了两声,又继读说,“爹,娘,还有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都很疼我,从没有因为我是个废人就嫌弃我,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儿……” “闺女……” “小妹……” 安小鱼一番深情并茂的言辞,让一家人的眼眶都湿润了,一个个红着眼眶将安小鱼拥在中间。 “爹,娘,大哥二哥,我很爱你们……” 13 龟孙子来送死了 安小鱼又继续道,“我想着,如果我的眼睛好了,我就可以更好的孝敬爹娘,也能够让你们不用再为我操心。 所以,我觉得,我不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至于银子......至于银子,大夫说不需要一次性给清,所以,我和娘,还有大哥一致决定,让大夫只管治病。大夫给我针灸,开药之后,我们便离开了药堂。 离开药堂之后,在镇上,我听到了一个小孩儿在哭,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担心那孩子,我就顺着哭声,找到了那个孩子,抱着她。 后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我以为,会有马群朝我冲过来。谁知,声音就在我身边忽然停了下来。之后一位大哥哥下马,问我有没有事。 我说没事,可当我站起来之后,发现我脚崴了,那大哥哥见我受伤,便赔偿医药费二十两。 当时我心里生气,就将他们臭骂了一顿,说他们不应该在人多的地方骑快马,也没要他们的银子。我和娘还有大哥转身离开了,只没一会儿,那大哥哥身边来了人,非要塞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还说如果我不收,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他们便已经骑马离开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安小鱼说完,叹了一口气,一副她也很无奈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安小鱼也没撒谎,只不过,她适当的删减了一部分,删减的令人几乎瞧不出破绽。 朱氏和安平倒也没觉得安小鱼的话不对劲,朱氏跟着点头附和,“小妹说的不错,银票就是那位在镇上骑快马的公子赔的......” 一番话下来,安有福心里有了数。 长叹了一声,“这样的话,那位公子倒也算是我们安家的恩人了......” 安康却哼了哼,“什么恩人,骑着快马险些害了我妹妹,小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安康跟他没完......” 安平想起来也有些后怕,“是啊,那马蹄子险些就......” 说到这儿,意识到不该说不吉利的话,赶紧住口,拍了拍胸口,“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朱氏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当时我吓得连魂儿都快掉了。”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忽然间觉得,只让对方赔偿一百两银子都是轻的。 安小鱼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安家人的脑回路,心里头觉得有些好笑。 也忽然觉得,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也很是温馨。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想念她在现代的爸爸和妈妈。 安小鱼望着桌上跳跃的灯火,心中念道,爸妈,你们还好吗? 安小鱼正在心中祈祷爸妈不要太伤心,她很好。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嘘......” 安小鱼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怎么了?”朱氏关怀的望着身边的闺女。 一家人齐齐的看着安小鱼,生怕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待众人安静下来,安小鱼仔细辨别过声音后,心下确定。 果然,那两只龟孙子来送死了。 回来的时候,安小鱼在院子里便注意到了,院子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一回,她管叫那刘家兄弟有来无回。 “把屋里的都灯灭了吧。”安小鱼压低了声音,对大家说道。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能按着安小鱼说的,把屋里的灯烛都灭了。 屋里顿时暗了下来,独窗子处投进来的一片并不明亮的光晕。 今晚的月色并不太好,外头高悬在空中的月儿一直在跟乌云玩躲猫猫的游戏。 安小鱼瞧着,这样却是更好。 这样,才能将这个游戏发挥到极致。 安小鱼听了听动静,小声的告诉大家,“刘家兄弟来了…… 这话一出,安有福低哼了一声,“那两个兔崽子,还真敢来,看老子不打断他们的腿。” 安平捏了捏拳头,咬牙,“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安平安慰安小鱼,“小妹不要害怕,有我们在,包管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 朱代一想到白日里那刘大对她大放厥词,肖想她闺女,还喊她娘的刘大,朱氏心里就火大的很。 朱氏抄起屋里的一张条凳就要往外冲,“看老娘不打死他” “等一下。” 安小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安家人啊,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性子急。 安小鱼开口问,“咱们若伤了他,他反咬一口,硬说是咱们欺负他们,可怎么办?” 安有福哼了哼,“那两个兔崽子,深更半夜不睡觉,专干那鸡摸狗的事,整个安家村谁不知道,不用怕他们。” 安小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爹也说了,他们两个是无赖,今晚他们原本是想来找咱家报复,结果你们将他们给打了。回头他们去里长那里告上一状,说他们本是好心好意前来我家赔不是,是咱家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一顿好打,到时候,他们赖起来,咱们就是有理那也说不清。” 安小鱼一番话,将众人都给说愣住了。 安平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觉得小妹说的有理,今日我瞧那刘家兄弟二人穿金戴银,咱们若说他们是来偷鸡摸狗的,说出去,怕是真没人信。” 安康抢着拳头跺脚,“那两个混蛋深更半夜来我家想报复,难道只能还只能眼睁睁看着?” 安小鱼抿嘴一笑,“当然不是了。” 安有福看了看自家闺女,问道,“闺女,你有主意?” 安有福忽然想起,闺女出发去镇上前,让他准备的那些个刺枝。 安有福这一问,众人齐齐看向安小鱼。 昏暗的月光下,安鱼的嘴角微上翘羞,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闪耀着狡黠的光芒。 安小鱼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安有福的方向。 “爹,你还记得去镇上前,我让你找的刺枝吗?” 安有福嗯了一声,“已经按你说的,将刺枝铺在院墙下面了。” 安小鱼又问,“墙头可抹黑油了?” 安康快嘴的接了话头,“抹了抹了,是我爬上去抹的。” 安平听的一头雾水,“小妹,你的意思是……” 14 破相了可不值钱 安小鱼神秘一笑,“待会儿等他们进了院子,你们啊,拳脚只管朝他们招呼。不过,可千万注意,别把人给打死了,只要打得他们不能跑就成。” 安康捏着拳头跃跃欲试,“那我就专挑他们腿上招呼。” 安有福在一旁沉默未说话,朱氏还一头雾水没大听明白。 安平只紧紧的抿着嘴角,望着暗处自家小妹的方向。 他觉得,今天的小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最疼爱的小妹,从前是那么温柔,那么听话,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 话少,人也斯文,对人总是很有同情心。 可今日…… 不待安平细想,安小鱼忽然轻轻的敲了一下身旁的桌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们来了……” 紧接着,安小鱼开始指挥,“爹,大哥和二哥,你们去院墙下守着,记得,千万不可打开院门。” 又对身旁的朱氏安排,“娘,你去把家里的锣找出来。” “什么?锣?”朱氏到现在还有些懵。 安小鱼拉了拉朱氏的胳膊,“娘,快去把锣拿出来,到时候用处大着呢。” 朱氏跟安平的想的差不多,都觉得今天的安小鱼太奇怪了。 不过,饶是心里这么想,实际还是按着安小鱼的吩咐,去杂房取锣了。 按照安小鱼的吩咐,大家已经各就各位。 安有福,安平和安康爷几个在院墙底下侯着。 朱氏拎着锣,和安小鱼躲在堂屋门口的暗处。 待一切准备就绪,安家的院子一时间静悄悄的。 众人都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院子外头的动静。 没多大一会儿,果然听见外头有了声响。 黑暗中,安有福,安平,安康爷几个用手势交流了一通。 随即,安康一溜烟跑进了杂物间。 安家院儿外,刘大和刘二似乎因为意见不和,起了争执。 安有福和安平将耳朵贴在院墙里侧,细细听着外头的功静。 “大哥,咱还是小心为妙,那安平可是个拳脚厉害的,咱打不过……” “啊呸,我说老二,你啥时候变得那么胆小,等我用上迷烟将他迷得晕头转向,我看那小子还能怎么打?” “可迷烟只剩一支啊,那可是用来对付那丫头……” “就那丫头,老子一拳头下去,她能晕好几天……” “哎哟,大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对那丫头可不能动武,磕了碰了,弄破相了,那可不值钱……” “反正老子不管,老子憋不了这口气,这安家爷仨,老子今儿都得揍……” “大哥,你若不听劝,我可回去了……” “你敢……” 院墙里头,听到刘大刘二对话的安有福和安平,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安平咬了咬牙,心道那刘大刘二兄弟二人实在可恶。 若只是因为白日里遭了打,不服气想来报复倒也罢了。 那俩斯竟想着,要用迷烟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小妹,还想要将小妹偷去卖了。 实在是可恶至极!!! 安有福也握紧了手里的扁担,只待对方翻墙进来,他一定要将他们揍的六亲不认。 畜生,竟想对他的宝贝闺女下狠手,简直比畜生都不如。 没多大一会儿,院墙外头的刘大刘二已经达成了共识,开始翻墙。 爬人墙头这样的事儿,从小到大,刘大刘二可没少干,可谓是有经验的很。 是以,像安家这样并不高的院墙,刘大刘二可根本没放在眼里。 轻易举的,两手就攀上了墙头。 只不过,这家的墙头比别家的似乎滑溜了一些。 二人在墙头上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在墙头上立稳。 最后,竞直直的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这一跤,便直接摔在院墙里侧,铺满铁树刺枝的地面上。 铁树刺枝生生的刺进了肉里,头上,手上,脚上,屁股上,乃至全身。 二人也顾不得其他,当场嗷嗷直叫。 安小鱼见状,勾了勾唇角。 忽然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有贼啊,抓贼啊…” 叫喊过后,用手时捅了一下身边的朱氏。 朱氏得到信号,手中锣鼓一敲。 寂静的黑夜中,“当当当”的铜锣声,犹如惊天雷,震天响。 一时间,院里的鸡吓得咯咯叫,村里的狗跟着狂吠不停。 “抓贼啊,来人啊,抓贼啊……”朱氏一面敲锣,一面大喊。 还在刺枝上头挣扎的刘家兄弟二人,一见这阵势,吓得赶紧要逃。 安康适时的跳出来,将手里的麻袋往两人身上猛的一套,跟着大喊一声,“小贼哪里逃,我逮到你们了,你们跑不了了......” 紧接着,院墙下蹲守的安有福和安平手持扁担,毫不留情的就往俩人身上招呼。 “疼死了,别打了,别打了………” “打死人了,别打了......” 麻袋里传来刘大刘二的一声声求饶。 安有福与安平安康爷几人,哪里管他们怎么求饶,只管扁担与拳脚狠狠的冲刘二刘二俩人身上招呼。 附近听到动静的村人们,连衣裳都没穿戴整齐便齐刷刷,一家家的跑来瞧热闹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快开开门啊......” “老安家的,什么样的贼到底抓住没啊......” “就是就是,快开开门,我们也好帮着搭把手啊......” 院儿门口传来村民们一阵阵的喊门声,敲门声。 安康对着两个麻袋分别狠狠的补了一脚,跑门口开门去了。 院门一打开,村人们一窝轰的涌进了安家小院儿。 一时间,小院里可谓是人挤人,被塞得满满当当。 朱氏和安康将院子里点了不少灯,顿时,小院子亮如白昼。 早在安康开门之前,安有福便和安平就用绳子将两个麻袋口给封严实了。 所以,村人们一进门便只瞧着院子中间两个不停挣扎的麻袋。 麻袋里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声与求救声。 “哎呦,......快来人啊,救命啊,要打死人了啊......” “来人啊,救命啊,安家打死人了啊......” 听到麻袋里刘大刘二无赖的言辞,安有福的脸色黑沉下来。 果然不出闺女所料,这两个无赖当真要反咬一口,恶人先告状。 有跟安家关系好的,当下对着麻袋怒骂,“快把麻袋打开,我倒看看是谁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生。” 一说要打开麻袋,麻袋中的俩人就更激动了,“狗娘养的,快把老子放开,安家的,老子跟你没完......” 刘大刘二本就是流氓惯了,这会儿憋着满腔的火气,嘴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直让在场的村民们叹息摇头。 15 刚一回村就开始作妖 有那带着自家闺女前来瞧热闹的,这会儿都将自家闺女的耳朵捂了起来,省得那些个污言秽语污了自家闺女的耳朵。 安有福和安平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将两个麻袋快速解开,又手脚麻利的将二人拿绳子绑了起来,又拿布团将他们嘴给塞起来。 麻袋一解开,众人看清小贼的真面目之后,皆是一阵唏嘘。 没想到,这麻袋里的贼,竟是那今日才回村的刘大刘二。 有那之前听到声音觉得熟悉,心里怀疑的,这回一见,果不其然。 还有好些深受这兄弟二人其害的村人对视一眼,当下便对着二人怒骂。 “要我说,有些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回村便开始重操旧业了。” “大家听我说,这回好不容抓个正着,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就是就是,抓起来直接挂在村口树上,挂他个三天三夜饿不死他们......” “咱们村的村风,都被这俩畜牲给败光了,真是打死他们都不解气......” 刘大刘二好容易从麻袋里被解放,谁曾想安家父子又将他们绑了起来。 又见安家院子里围了满院子的村民,一个个都怒气冲天,恨不得杀了他们的模样。 一时间,刘家兄弟二人有些慌了神。 村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愤恨不平,安有福瞧着这也不是个办法。 正欲开口,却听安小鱼忽然开口了。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两句。” 声音不大,但声线优美,格外的清脆动听,极易引人注意。 安小鱼一边说,一边由朱氏扶着进入了人群之中。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齐齐的看向安小鱼。 院子里,村民们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小鱼冲大家微微一笑,随即语气平静的说道,“各位叔,各位婶儿,因为我们家的一点儿点儿小事儿,深更半夜的搅了你们的好梦,实在是对不住啊。” 说完,安小鱼恭恭敬敬的对着院子里的村民们敬了个礼。 安小鱼本就生的貌美,就这么当着一众人微微一笑。 说话不快不慢,斯斯文文的样子,跟那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得。 若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都不会觉得这是安家的闺女。 漂亮是漂亮,就是眼睛不好,看不见。 要不然,这不用等岁数到,这安家的门槛都能被人给踏破了。 安小鱼只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村民们安安静静的。 仿佛村民们觉得听着安小鱼说话,那就是一种纯粹的享受。 “都怪那俩可恶的小贼,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对不住的。好闺女啊,你想说什么?我们大家都听着呢。” 村里的胖婶儿笑眯眯的走到安小鱼跟前,握住了安小鱼的双手,那样子可够和蔼可亲的。 “是啊是啊,你说吧。”其他的村民也跟着附和。 安小鱼看了看那胖婶儿,安家村的村民都很淳朴,对安小鱼都很是友好。 对于这,安小鱼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安小鱼抿嘴一笑,继续说道,“今日,我娘和大哥带我去镇上看大夫,回来的有些晚。这不,还没来得及睡下,就听到院儿外有动静。 起初我爹和大哥还以为会不会野猪闯进咱们村了,就和大哥拿着扁担出去看个究竟。 却没想到,还没出门,就见到两个黑影跳进了我家院子里。 我听到动静觉得害怕,就喊了几声,爹和两位哥哥,为了保护我,只好动手抓住了小贼......” “这两个兔崽子,咱们安家村谁不知道他们的行径,简直坏透了......” “就是,今儿要是换了我啊,一准打断他们的腿,刚一回村就开始作妖。” “黑心肝儿的,成年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儿那一身好衣裳好行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偷来的。” 安小鱼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村民的话,又开口道,“依我看,大家既然都是受害者,今天好不容易当场抓住,咱们便不能轻易放了他们。 各位叔,婶儿,你们觉得呢?” 胖婶儿第一个呼应,“说得对,不能轻易就这么放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前些年我家被偷的那几只老母鸡。” “对,不能放,就得好好惩罚惩罚他们,给他们一点儿教训看看,不然真当咱们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对,对,不能放,坚决不能放…” “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犯…” 听着村民们的建议,安小鱼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大家说得有理,自家辛辛苦苦种的口粮,养的鸡鸭,哪能就这么白白被偷了。” 顿了顿,又道,“不如这样吧,咱们请孙里正来主持公道。好好问问这两个贼,也把这些年的账,都好好清算清算。是他们偷过的,让他们补回来。不是他们干的,还他们一个清白,如此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说得对,虽说事情过去了几年,我可是一点设忘。他们今日穿金戴银的,想来手里也不差钱,真是他们偷的,就该照价赔偿。”胖婶儿恨恨的盯着刘大刘二,咬牙说道。 “我家就丢了几个鸡蛋,我不要赔偿,我就要一个公道。”村里的二柱子说。 “我家可丢了一头羊,这笔账可要好好算。”村里的狗蛋儿说道。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那是热火朝天。 安小鱼清了清嗓子,继读说,“既然大家同意了,我这便让我家二哥往孙里正家跑一趟。” 说着,看了旁边的安康一眼。 安康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请孙里正。” 胖婶儿家的虎头从人群中探出一个脑袋,冲安康嘿嘿一笑,“安康,咱俩一块儿去吧。” 安康点了点头,表情高冷,“走吧。” 安康和虎头出去之后,安有福走到安小鱼身边,小声问了一句,“闺女,当真要请孙里正啊?” 朱氏也压低了声音,“要不等天亮吧吧,孙里正一把年纪了,这大半夜的,他老人家……” 不待朱氏的话说完,安小鱼握住了朱氏的手,“娘,您仔细听听,大家都等着要一个公道呢。” 16 恶人先告状 听安小鱼这么一说,朱氏抬眼看向自家院子里的村人们。 只见大家一个个都在对着刘大刘二吐口水,就像是要把之前对方欠下的都要讨回来似的。 活脱脱像是催债人在对欠债人讨债。 安平看了一眼自家小妹,只见小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着。 人群中的她,从容,耀眼,夺目,淡定…… 就是一点儿都没有她小妹从前的样子。 从前的小妹,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躲在他的身后说,“大哥,我害怕。” 如今…… 安小鱼并没有留意安平的眼神,只目光平视着正前方,静静的等待好戏来临。 此时此刻的安小鱼,俨然化身为一名正义的使者,静待罪犯落网。 没多大一阵儿,安康同虎头二人便将孙里正请过来了。 安有福和朱氏夫妻二人紧忙迎了上去,“孙里正啊,这大半夜的把您老人家请来,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 安平从屋里搬了一张带扶手的大椅子,请孙里正坐下说话。 院子里的村民,看到了孙里正,一个个也都态度恭敬的很,笑呵呵的同他打招呼问好。 孙里正坐下,看了一眼众人问,“三更半夜的叫我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话音才落,便听那不知何时弄掉了嘴里布团的刘二,忽然嚎啕哭喊起来,嘴里高声喊着,“里正大人啊,我们冤枉啊,你可要为我们兄弟二人做主啊。” 一声大人,直喊得孙里正心尖一颤.…… 安小鱼握着手杖上前几步,对着孙里正的方向弯腰行了一礼,随即说道,“里正爷爷,大晚上的喊您过来,实在是因为今日我家遭了赋,而这贼又被当场抓获,这个,我们不敢说谎,院子里的叔,婶儿们可都是见证人。” 话音才落,便听那刘二冲安小鱼怒骂一声,“臭丫头,你少冤枉好人,谁是贼?你凭什么说我们是贼,你有证据吗?” 一句你有证据吗?引得在场的村民们一阵希嘘。 证据,证据...... 以往那些年,这俩兄弟回回都是以这句话驳得大家哑口无言。 众人皆知,这刘家兄弟二人自幼滑得跟泥鳅似的,回回干了坏事儿之后,总让人找不到把柄。 安有福心中暗叫不好,心想着抓贼是不是抓早了,再怎么也等对方得手之后,再来个人赃并获。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两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是来偷东西的,他们是想着将他闺女偷出去卖了。 这样想着,安有福开始庆幸,得亏闺女想事周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众人唏嘘时,只听那刘二仰头高喊,“苍天有眼啊,我和大哥只不过是想来安家为了白天的事儿赔个不是,没想到竟然被人当成贼,真是冤枉啊......” 又对着孙里正叫道,“还请里正大人还我们兄弟二人一个公道。” 刘二一番话,引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就连孙里正的眉头都皱的紧紧的。 难道这一次让他就这么混过去了? 这时,安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刘二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啊呸,鬼才相信你的鬼话,这要说赔不是,有三更半夜来赔不是的吗?” 安康这话一说,众人都跟着点头附和。 刘二眯着双眼一笑,看都不看安康一眼,只挑着眉头对孙里正说道,“里正大人,您来说说,我诚心赔礼道歉,难道还要分什么时候?” 孙里正皱着眉头,半晌才开口慢悠悠的说道,“只要诚心知错能改,倒也不该分时候......” 话音未落,只听那刘二脚下跳着往前几步,一脸高兴,“这就对了嘛,所以,今晚就是一场误会。” 说完看向孙里正,一脸嬉笑,“里正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又扭头看安平,低呵道,“安平,还不赶紧给我们解开。” 安平皱了皱眉,显然很不服气。 可再看看孙里正,一句话也不说,分明就是默认了刘二的话。 就在安平愣神间,刘二再次出声呵斥,“安平,你愣着做什么,都说了是误会,快给我们解开。” 安平依旧愣着不动,分明这刘大刘二就是心存不轨,被他们逮个正着。 如今竟然被他三言两语就想混过去,安平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冷笑一声,“我实在是不明白,再是诚心赔礼道歉,深更半夜倒也算了,可这翻墙算是怎么回事。” 刘二看了一眼安平,嘴里哼了一声,“安平,你别太过分了,明明是你亲手开门让我们哥俩进来的,结果一进来,就给你们父子一顿毒打,我还没找你们父子算账,倒被你们恶人先告状,真是可恨。” “你......到底谁恶人先告状。” 安康气得跺脚,指着刘二可气坏了,“刘二啊刘二,你简直死皮不要脸,深更半夜爬人院墙你们还有理了?” 安平也气恼的很,对孙里正说道,“孙里正,我们是安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村里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不是他们刘家兄弟半夜爬墙在先,我们何至于对他们动手呢。” 安有福态度恭敬的对孙里正说道,“孙里正啊,我们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绝不会冤了那俩臭小子。” 胖婶儿也对孙里正说道,“孙里正,这安平说的话很有道理啊,您可千万别被这刘二的一张嘴给骗了呀,他那张嘴,可是巧的很啊。” 胖婶儿这么一说,好些村民跟着点头附和。 这时候,刘二在那边又喊开了,“冤枉啊,我都快被人打死了啊,还被人冤枉是贼,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里正大人啊,您老人家可千万要给我们兄弟做主啊......” 只孙里正的眉头皱的却是越来越紧,本就沟壑纵横的一张脸,此刻更显严厉。 透过眼前的蒙眼黑布,安小鱼定定的瞧着孙里正那一双略显浑浊的棕色眼眸,随即嘴角微微上扬至一个好看的弧度。 安小鱼对孙里正说道,“里正爷爷,我可以说几句话吗?” 17 晚节不保 闻言,孙里正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说吧。” 安小鱼道,“今晚的事情,要麻烦里正爷爷可真是不好意思,里正爷爷向来公正,定然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坏人,对吗?” 孙里正点了下头,“那是当然。” 安小鱼也点了下头,又微微偏过身子,对着刘二的方向道,“刘家哥哥,是你吗?” 一声刘家哥哥,让刘二愣了一下,随即眯着眼笑了,“小鱼妹妹,我就是你的刘二哥哥啊,怎么了?想通了?想通了赶紧让你爹和大哥,给哥哥松松绑,好不好?” 安小鱼抿嘴一笑,“刘二哥哥误会了,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我听人说,你和刘大哥哥出去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是真的吗?” 一说到赚钱,刘二挺直了腰杆儿,一脸得意劲儿,“呵,赚的不多,但拿闲钱盖两三间砖瓦房还是有多余的。” 刘二这话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刘二嘴里说的是真是假。 盖三间砖瓦房还有多余,看来手里闲钱真不少。 可再一想,白日里很多村民都见过招摇过市的刘家兄弟,穿金戴银的,看起来的确挺有钱的。 安小鱼又问,“既然刘家哥哥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做贼呢?” 刘二又说,“我们兄弟自个儿又不是没钱花,哪儿用得着做贼啊,小鱼妹妹误会了。” 安小鱼又问,“不用做贼,那又为啥要爬我家墙头?” 刘二嘿嘿一笑,“刚才都说过了,是你大哥自个儿给我们开的门,我们可没爬你们家的墙头。” 安小鱼一脸疑惑,“真的吗?” 刘二耐着性子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所以,快让人给我松绑。” 松绑的事儿,安小鱼浑然没听见似的。 只忽然对孙里正说道,“里正爷爷,要知道刘家两位哥哥是不是爬了我家墙头很简单,只要检查检查他们的双手,还有衣裳是不是沾满了黑油就可以了。” 安康猛然回神,他亮着嗓门说道,“没错没错,我家墙头上的黑油是我亲手抹上去的,就是用来防贼的。” 众人一听这话,恍然,“快把灯递近点儿,看看他们手上,衣裳,是不是沾了很多黑油。” 安平抬脚上前,一把扭过刘二的身子,从其身后抓了刘二的双手,将掌心翻了过来。 众人举着灯一看,果不其然。 以同样的法子,去观察刘大。 结果还是一样。 刘家兄弟二人的双手,果然都沾满了黑油。 又有人提着灯笼,围着刘大刘二转了几圈,发现二人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沾染了黑油。 安康指着刘二,“哼,刘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大嘴里的布团一直都没被扯掉,见到此时的情况只能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 刘二这厢还在嘴硬,“黑油怎么了,我跟我大哥在别处沾的,你们凭啥就一口咬定是在你家墙头沾的?” 安小鱼笑问,“那......在哪儿沾的?” 刘二结巴了,“在,在在,你管我在哪儿沾的,反正就是在村里头。” 安小鱼又问,“村里头哪个位置?” 刘二气急败坏,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眼神来回的往院子里的村民身上瞟。 最后,视线落在一脸严肃的孙里正身上。 终究一咬牙,“在里正大人家里沾的,没来得及换衣裳呢。” 一句话,直接让孙里正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也让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孙里正。 安小鱼快速的看了一眼孙里正的方向,不待孙里正开口,便已率先开了口: “刘二哥哥,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想让里正爷爷帮你说话,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法子。咱们村的人可都知道,里正爷爷大公无私,你可别想污了我里正爷爷的一世英名。” 安小鱼不紧不慢的一番话,却让孙里正的眉头越发紧蹙。 这一番话,看着是在警告刘家兄弟,实则也是在提醒孙里正。 安小鱼一早透过孙里正的双眼,看出孙里正心中所思所想。 今日刘大刘二回村之后,去了一趟孙里正家。 巧了,孙里正那时却并不在家,在家的只孙婆子一人。 刘大刘二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银子,又是一番花言巧语,逗得孙婆子是哈哈大笑。 当然,刘大刘二去送东西送银子,无非也就是希望在这安家村,孙里正能在诸多方面多多罩着他们兄弟。 尤其遇上啥事儿的时候,能站在他们兄弟这边儿。 毕竟,整个安家村,有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是孙里正说了算。 话说回来,孙里正向来都是受村民尊重的这么一位老者。 性子比较随和易相处,是一位讲公正、讲道理的长者。 遇上什么事儿时,一向都是帮理不帮亲的。 偏孙婆子是个爱财的,不但收了刘家兄弟的东西和银子,而且说什么也不愿把钱还回去。 二老在家里吵了一大架,今儿夜里孙婆子把卧房从里头反锁了,孙里正连卧房都没能进去。 这不,安康和虎头俩小子去叫人,孙里正心头的火儿还没消呢,自打进入安家院子脸色一直就没好看过。 更重要的是,孙里正家里这事儿还没解决,当事人刘大刘二就犯事儿了。 让孙里正有些犹豫的是,今儿晚上他若公正处理,势必家里那档子事儿就会被刘二抖出来。 到时候,他最引以为傲的一世英明尽毁,还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说到底,晚节不保。 可若昧着良心,这事儿他又确实做不出来。 尤其那刘二左一句里正大人,右一句里正大人叫得那么亲热。 好像时时在提醒他,家里收了他们的东西和银子,是该帮他们办事儿的时候了。 安小鱼这一提醒,让孙里正登时醒悟过来。 孙里正一双老眼对着刘二那么一瞪,随即又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冲刘二怒道,“刘二,你简直一派胡言,我家可没有这样的黑油。” 事实上,所谓的黑油无非就是松树油、杉树油之类的,通常用来制作火把用来夜里照明用。 家境好点儿的,用的是桐油,易燃经用。 这时候,虎头的高嗓门儿在人群中忽然响了起来,“我见过,里正家用的是桐油,那个味儿跟这个味儿可不一样。” ------题外话------ 差点儿忘了更新 18 正义与权利的拉锯战 孙里正和虎头这么一说,村民们便开始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对着刘大刘二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扬言要把他们抓去见官,让他们蹲大牢。 要说起来,那县衙里的大牢可绝不是人能进去的地方啊。 那种地方,一旦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刘二没想到孙里正竟然收了东西不帮衬,又想着那孙婆子难道没帮着说道说道? 于是,刘二打算出言提醒一下孙里正。 他朝孙里正跳了几步,想要靠近一点,却不想才跳了两步,就被安平一手拎回了原地。 “事情没弄清楚,你哪儿都别想去。”安平在刘二背后冷冷的说道。 刘二心如火烧,转过身去冲安平怒吼,“老子被绑成这样,能他妈去哪儿啊。” 这时,只听孙里正再次开口,“刘大刘二,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小鱼扯了扯身边朱氏的衣袖,让将刘大嘴里的布团扯了。 朱氏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问问清楚。 旁边的安康却将这话听了进去,随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刘大嘴里的布团扯了下来。 刘二这厢还想提醒孙里正,“里正大人,这事儿您可要弄清楚......” 不待刘二嘴里的话说完,刘大的粗嗓门儿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他奶奶的,快来个人给老子松绑,不然老子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你少说两句。”刘二见大哥要坏事,连忙出言阻止。 刘大本就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会经刘二这么一声吼,顿时火上浇油。 冲着刘二一顿怒吼,“你个怂蛋,给老子闭嘴。” “大哥……”刘二还想劝,却被刘大一个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只见刘大恶狠狠的对着在场的所有村民吼道,“你们这些个没见识的乡巴侥,老子不怕告诉们,现而今就是县太爷也得给老子几分薄面,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不赶紧给老子松开。” 众村民一听这话,当真有些被唬住了。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私底下小声议论着,莫非,这几年的光景,刘大刘二当真在外混出了人样? 孙里正见状,拿拐杖指着刘大,气怒道,“刘大,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今夜,你与刘二翻人墙院,行偷盗……” “老匹夫,你给老子住口,老子要不是看你在村里有点儿声威……” 不待刘大针对孙里正的话说出口,只听安小鱼一声大喝,“住口,休得对里正爷爷无礼。” 紧接着对安康使眼色,“快把他们的嘴堵上,省得脏了大家的耳朵。” “臭丫头,你……”刘大的话设说完,便放安康手里的一团抹布堵住了口。 “姓孙的,你收人钱……”刘二对孙里正欲威胁,不过也被安康及时的堵住了嘴 刘大刘二的嘴被堵上了,安家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有跟孙里正家走得较近的村民,走向孙里正身边小声提醒,“里正,不然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这万一……” 不用这人说清,孙里正也能很快明白。 这俗言说得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衙门里的人。 一旦招惹上衙门里的那些人,不但你自身,包括你的家人,亦或是跟你有关联的亲近人,那都得跟着倒大霉。 孙里正也有自身的考虑,如今老妻收受的那个东西与银两,倒也不难处理。 这刘大今儿这通狂言,想来没人撑腰,也没这么嚣张的勇气。 除非,这刘家兄弟的背后果真有靠山...... 那么,今晚这事儿……要不就...... 孙里正将视线看向安有福...... 紧接着对村民们说道,“时间也不早了,都各自回家歇着吧。” 村民们也各自有着心里的小算盘,听孙里正这么一说,小声议论了几句,也都各自回家去了。 待村民们散了之后,安小鱼对孙里正说道,“里正爷爷,外边儿风大,有事咱们得到屋里去说。” 安有福连忙请孙里正进屋,“里正,我闺女说得对,进屋说吧。” 孙里正点点头,看了一眼刘大刘二,起身朝屋里走去。 至于刘大刘二,安平提议,“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待着,吹吹冷风,也好让他们的脑子清醒清醒。” 安平的提议,大家一致认同。 堂屋里,朱氏添了油灯,昏暗的火光在众人的脸上投去一抹光影。 孙里正坐在堂屋的上首,安有福和朱氏,安家兄弟坐在下首,安小鱼站在朱氏的身边。 孙里正眉头紧皱,抿着嘴始终一言没发。 安小鱼知道,孙里正眼下心里复杂的很,就好比一场正义与权利的拉据战。 安小鱼忽而轻轻一笑,“里正爷爷不用为难,这是我们安家的事儿,我们自己能解决。” 安小鱼的话,屋内在场的人都明白。 就是安有福也在想,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安平却是理智占上风,就算今天放走了刘大刘二,难保日后他们兄弟二人不会再来找麻烦。 安小鱼的话,显然让孙里正有些不快。 他看了一眼安小鱼,板着一张老脸道,“你这丫头,这话什么意思。” 安康急脾气,心直口快,“我妹的意思是,里正要是怕得罪县太爷,就别管我家的事儿了。” “二郎!!!”安有福斥了一声。 安康别过头去,哼了一声。“本来就是嘛。” 安康一番话,孙里正的脸色就更黑了。 安有福见状,只好跟着赔罪,“里正,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介意。” 朱氏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里正大人有大量,哪能跟个孩子置气。” 孙里正不满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安小鱼继续说道,“里正爷爷,我有一个想法,您听听看如何?” 孙里正抬眼看向安小鱼,心下总觉得这个丫头比平时的话要多。 可一时间也没有多想,只道:“你说说看。” 屋里其他人也都齐齐看向安小鱼,安小鱼抿了抿嘴角,说道,“这外头的刘大刘二,今儿夜闯我安家是事实,他们究竟是不是贼,想必里正爷爷心里是有数的。” 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在院子里,咱们可都听见了,那刘大说就是县太爷见着他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话说到此处,安小鱼忽然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门外的方向,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19 送他们去见官 “然后呢?”孙里正问。 安小鱼继续说道,“说起来,虽然我们家今儿夜里遭了贼是不假,可到底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反而刘大刘二被我爹和两位哥哥打了一顿,这个也算是对他们的惩罚了。” 安平皱眉,语气明显不赞同,“小妹的意思,今晚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安有福紧跟着接话,“只要他们能改正,往后不再犯事儿,我同意闺女的说法……” “爹,他们来我家想干什么,您难道没听到吗?他们是想要……” “住口,别再说了。” 安平不愿轻易放过刘大刘二,想要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不过,却被安有福当众斥了一句。 安有福对安平摇了摇头,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安平这才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没再出声。 孙里正见状,点了点头,“唔,既然你们……” 安小鱼截断孙里正的话头,“你们别着急啊,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呢。” 闻言,孙里正微愕,“嗯?” 安有福自是宠闺女,对安小鱼道,“闺女,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安小鱼笑了笑,“我想说的是,虽然我们家是可以这样算了,可是,刚刚来我家的那么多村民们,他们那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孙里正自是明白安小鱼的意思,今晚的事情,那么多村民可都是见证人,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孙里正想了想,正欲说,这事儿他来安排。 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又被安小鱼抢了先,“里正爷爷,我想过了,今晚这事儿,最好的法子就是送他们去见官。” 安小鱼一通话,直让整个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听得见。 朱氏拉了拉身边女儿的手,小声道,“闺女啊,这见官……是不是太严重了......我怕......” 安小鱼自是知道娘在担心什么,常言道,官字两个口,去到官爷跟前,你是有理也难说清。 更何况,安小鱼已经知道,刘大的确贿赂了县太爷的爱妾......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惩恶除奸的目的。 安小鱼拍拍朱氏的手,安慰她,“娘放心,该害怕的应该是外面那两个。” 又冲孙里正的方向笑了笑,“里正爷爷,眼下送他们去见官是最好的法子,一来证明您老人家不畏强权,公平公正。二来刘大刘二做错了事是该让他们尝尝官司,这样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等将来出来了还能做回好人,您老人家这是做了好事一桩。” “话说回来,倘若他们真的在县衙有靠山,咱们送他们去衙门,那等于将他们送回家。他们该得感谢咱们高抬贵不计较。如此,里正爷爷也算是秉公办理,两头不亏不是。” 安小鱼一番话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就连孙里正都有些动摇了。 今晚这事,闹得有些大了,想要息事宁人,除非安家人不追究。 至于其他村民那里可以想想别的法子,不论什么法子总是人想出来的。 可在孙里正看来,这安小鱼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算了。 不过,孙里正仔细想了想,忽然觉得这小丫头说得有几分道理。 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法子。 说白了,充其量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青河县那县太爷,孙里正见过,那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官老爷。 这也是孙里正愿意相信,刘大所说的县太爷见到他,也会给几分脸面。 这刘大刘二消失了好几年,也不知什么原因发迹了,今日贿赂了他家老婆子,也保不齐在县城贿赂了县太爷...... “既然里正爷爷不说话,我就当您是默认了。”安小鱼说道。 孙里正愣了一瞬,半晌之后点头,“只能如此了。” 安小鱼笑了笑,“那行,就这么决定了,等天一亮,就请里正爷爷派人带着他们去县城,大概太阳下山之前就能到。” “好。”孙里正只能无奈点头。 安小鱼问身边的朱氏,“娘,什么时辰了?” 朱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孙里正起身,面向安有福,沉吟道,“这样吧,我先回家一趟,天亮之后,让安平同我一道去一趟县城。” 安有福也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平,随即点头,“这样也好。” 待孙里正离开安家之后,安康忍不住又跑去院子里对刘大刘二踹了几脚。 其原因,不过是他从大哥嘴里听到了刘大刘二今儿晚上来他们家的真正目的。 而真正目的,便是刘大刘二企图用迷烟迷晕大家,然后偷走安小鱼,将她卖个好价钱。 刘大刘二被绳索绑着,嘴里又被塞满了破布,挨打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痛苦的嗯嗯啊啊叫着。 屋里,安有福和朱氏还在对大儿子交待。 安有福拍了拍安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大郎啊,这可是你第一回去县城,记得万事小心啊。” 朱氏也说,“大郎啊,你爹说得对,县城可不比镇上,县城可大多了,好人多,但坏人也多,最好少跟人说话,一路上只管跟着里正。” 安有福点头,“县城花钱的地方多,让你娘给你多带些盘缠,这回去了县城不定一两日就能回来。” 一听这话,朱氏一惊一乍,“啥?一两日不能回来?当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有福眉头一拧,“大郎去县城可不是去玩的,他是去告官的,去了县城,你以为县太爷说见就马上能见到?妇道人家不懂就少说两句。” 朱氏这心里忽然七上八下的,她忽然一把抓住安有福的胳膊,“当家的,要不然,这官司咱不打了,咱们不告官了,那刘大刘二就让他哪儿来哪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安平一口拒绝,“不成,那俩砸碎,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当我们安家好欺负不成。” 安平的目的很明确,他心里清楚,这刘大刘二对小妹算是盯上了...... 20 惩奸除恶也很重要 从白日里的假意求亲,到夜里想用迷香对他们家下手,目的都是同一个,想要拐走小妹。 今儿要是怕这怕那的轻易放了他们,明儿保不齐又会出更狠的招。 对于刘大刘二那样的卑鄙无耻之徒,他们是防不胜防。 安平认为小妹说得很对,这种情况,只有拉他们去见宫,才是最好的法子。 就用天圣王朝的国法来惩罚这样的恶人。 朱氏捂着心口,着急道,“可……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安平揽着朱氏的肩膀,安慰道,“娘,您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这一次,我一定要让那俩混蛋得到应得的惩罚。” 安平读过几年书,说起话来带着决心,总能让人觉得很坚定。 安康磨牙,“大哥说得对,那俩龟儿子竟然想把小妹偷出去卖了,想想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这仇一定得报。” 过了一会儿,安康又道,“爹娘要实在不放心大哥,就让我陪大哥一块儿去。” 话音还没落,实康头上就挨了一记敲,“你这孩子,你去能顶啥用?你跟县太爷很熟还是咋的?” 安康摸了摸头,想着也是。 他就算去了,顶多就是多了一个花钱的人,并不能帮着解决任何问题。 这时候,安小鱼却开了口,“让我跟大哥一块儿去。” “不行!!!” 安小鱼的话音还没落,只听屋里所有的人齐声拒绝。 态度坚定,且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安小鱼也不着急,只能说服,“我必须要去,只有我去,那刘大刘二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安平第一个不赞同,“小妹啊,听大哥的话,就好好在家里待着。” 安有福也劝,“闺女啊,你可不能去县城,爹和娘都不能放心。” 朱氏也跟着劝,“就是就是,娘可不能放心让你去县城。” 安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妹,你现在可别乱跑,等你眼睛好了,哥再带你去县城玩儿。” 安小鱼笑了笑,“你们就放心吧,有大哥在,我不会有事儿的,大哥会保护我的,对吧,大哥?” 安平走到安小鱼的跟前,动作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温柔的劝道,“小妹你乖,你听大哥说,这次大哥去县城是去惩罚坏人的。等你眼睛好了,大哥再带你去县城玩儿,好不好?” 听了安家人的劝告,安小鱼只能在心中一叹。 唉,谁让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孩子。 不过,抱歉,她这一次一定得去。 安小鱼看了一眼安平,又扫了一眼屋里其他人,决心道,“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我必须得去县城。” 朱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闺女啊,镇上文大夫开了药,你得在家吃药啊。” 安平也恍然,“对对对,小妹啊,治眼睛错过这一次,往后可就再没机会了啊。所以,小妹乖乖乖在家吃药好不好?” 安小鱼也险些忘了这茬,治好眼睛重要,可惩奸除恶也很重要...... 大家见安小鱼不说话,以为她答应了,一家人终于放心了。 谁知,安小鱼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不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县城吧,把我的药带上就行,反正咱们有一百两......” “闺女......”朱氏想要继续劝。 只听安小鱼又说了一句,“你们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坚持要跟大哥一起去县城?” 安小鱼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愣住了。 安平耐心的问道,“小妹,那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一定坚持要跟大哥一起县城?” 一家人齐齐望着安小鱼,等待着她的回应。 安小鱼道,“因为我听到刘大刘二说,他们拐了好些良家女孩儿,并且藏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我要借着这次去县衙的机会解救那些女孩儿......” 安小鱼一句话,让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安平扶着安小鱼的双肩,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妹,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朱氏一惊一乍,“啥?他们......” “嘘,小声点儿。” 不待朱氏的话出口,安小鱼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朱氏闻言,只能压低了声音问,“闺女,他们当真拐了很多女孩儿藏起来了?” 安小鱼点头,“我跟你们说过,我的听力比常人要好,所以刘大刘二说过的话,都没能逃过我的耳朵。” 朱氏一拍大腿,“这两个黑心的王八蛋,简直坏透了。” 安康也恨得磨牙,“娘都说他们是黑心的,能不坏嘛。” 安有福深深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一个小姑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就交给你大哥吧。” 朱氏觉得自家男人说的对,“闺女啊,你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衙门那样的地方去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安有福赞同的点了点头,“嗯,你娘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听了这些话,安小鱼长吸了一口气。 看来,无论如何家里人这一关她是过不去了。 看来,她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安小鱼深深的闭了闭眼,忽然就放声嚎了出来。 “呜呜呜,我只要一想到有很多跟我一样大的女孩儿,她们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或者被人卖进窑子,或者被人折磨,我这心就像被刀割一样啊......” 安小鱼瞥了一眼脸上情绪复杂爹娘和两位哥哥,随即猛然一吸气,“既然这样活受罪,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安小鱼这话一出,一家人可都吓坏了。 朱氏连忙冲过去将安小鱼搂在怀里抱紧了,“闺女啊,你可不能傻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下去啊......” 安有福也心焦的很,“闺女啊,你可别有这样的傻念头,有事儿咱们好商量。” 安康急的说话都结巴了,“小小小妹,你可不不不......能死啊。” 安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氏一巴掌拍过去,“你这乌鸦嘴,什么死不死的。” 一时间,整个家里只有安平比较冷静一些。 半晌,安平才说了一句话,“爹,娘,我看......就让小妹跟我一块儿去吧。” 21 神秘收信人 安平怕爹娘不放心,又指天发誓,“爹娘尽管放心,我就是豁上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好好护着小妹。” 安小鱼见状,连忙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我最亲爱的爹爹和娘亲,你们要相信大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一时间,屋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小鱼见爹娘不做声,一咬牙又开始嚎,“呜呜呜......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些跟我一样年纪的女孩儿究竟受了什么样的遭遇。刘大刘二那两个黑心的家伙,又对她们做了什么,我,我只要想到这些,我的心......” 朱氏害怕自家闺女又说什么死不死的话,赶紧抱着闺女,不停的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闺女啊,你可别胡思乱想啊,乖,听娘的,深吸一口气......” 安小鱼反手抱着朱氏,开始撒起娇来,“好娘亲,您和爹爹说说,就让我跟大哥一块儿去吧,我保证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朱氏被安小鱼缠得没办法,只好看向家有福,“当家的,这事儿……你看……” 安小鱼又开始向安有福撒娇,“爹,爹爹,我的好爹爹,您若实在不放心,您就跟咱们一块儿去?求求您了,爹……” 安有福一向最疼闺女,哪里受得了闺女这样撒娇又是求的。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好吧,就让孩子他娘和二郎留在家,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太好了,爹,娘,还有大哥二哥,有你们真好。”安小鱼埋首在朱氏的怀里蹭来蹭去。 朱氏拍了拍闺女的后背,“好啦好啦,我这就去给你们爷几个收拾东西。” 朱氏去收拾东西,又叫安有福去屋里,说是有话要跟他说。 安小鱼冲安平喊“大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平朝安小鱼走过来,问“小妹,怎么了?你说。” 安小鱼压低了声音,“大哥,我需要你帮我写一封信。” 安平愣了一下,“写信?给谁?小妹,你要……” “嘘......大哥小声点儿,我们去你房间说。”安小鱼小声说道。 安平看着安小鱼,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挠了挠头,牵着安小鱼去了他的房间。 安康有些好奇,也要跟过去。 才走了两步,被安小鱼回身拦住,“二哥你别跟过来,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秘密。” 听了这话,安康皱了眉,不满道,“小妹你偏心啊,只跟大哥有秘密,跟二哥就没秘密。” 安康的话,倒让安小鱼怔了一下。 随即摇头失笑,到底安康还是个孩子。 她冲安康甜甜一笑,“谁说我跟二哥没秘密了,就二哥上回在玉米地……” “停!”安康眼看着自家小妹要爆他的糗事,赶紧叫停。 “再说下去可就不是秘密了。” 安小鱼捂嘴偷笑,“谁让二哥说咱们之间没秘密的。” 安平跟着打趣,”我说安康,上回在玉米地到底咋啦?说来听听呗。” 一见安平要问,安康立马溜之大吉,“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茅房了。” 说完,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待安康跑开,安平笑着问安小鱼,“小妹说说呗,那小子到底在玉米地干啥啦?” 安小鱼摇摇头,一脸天真道,“大哥快别问了,我答应过二哥不能说出来,真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再说,我要跟你说了,我会变长鼻子的,所以,我不能说。” 安平忽然觉得,从前的小妹回来了。 天真,单纯,柔柔弱弱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呵护她。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我不问,你不说,我们小鱼儿的鼻子是不会变长的。”安平牵着安小鱼的小手,笑容很是灿烂。 安小鱼扭身吐了吐舌头,妈呀,装天真她也不是不会。 不过,就是继续装下去太难了。 这不,一回到安平的房间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兄妹俩进了房间,安小鱼又让大哥把房门关上。 安平对自家小妹的行为虽觉得奇怪,可还是按吩咐照做了。 关上房门,安平将房间的灯点上,又拿出纸笔在方桌上铺好。 安小鱼习惯性的找到桌前的凳子坐好,随即开口问安平,“大哥,纸笔可准备好了?”。 因为安小鱼双眼看不见的缘故,安家所有东西的摆放从不随意换位置。 所以安小鱼这般动作,并不会让安平觉得奇怪。 从前安平还在练书的时候,安小鱼便是经常这样坐在安平的对面。 安平将砚台摆好,一边研磨一边说道,“好长时问没动笔了,我得先准备准备。” 说完,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安小鱼。 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安小鱼只看了安平一眼,便笑着说道,“大哥有话要问?” 没等安平回应,安小鱼又道,“是想知道要写信给谁吧?” 安平也笑,“那小妹到底想写信给谁?那个人......大哥认识吗?” 事实上,安平在得知安小鱼让他帮忙写信后,他就已经在脑子里把他认为有可能的收信人都猜了一遍。 收信人是谁?信的内容是什么?安平都猜了个百八十遍。 可就是猜不着,总觉得自己猜的都不对。 而安小鱼在洞悉了安平的心中所想之后,觉得无可奈何极了。 什么意中人啊,什么写给一家人的感谢信啊,什么心中的苦水啊...... 安小鱼只想说,大哥啊,看不出来你的想象竟然这么的丰富。 为了满足自家大哥的好奇,安小鱼只好说,“这信是写始一个神秘的人,这个神秘人咱们都没见过。” 安平摸头不知脑,笑着摇头,“你这小丫头,到底什么神秘人,快跟大哥说说呗,就别卖关子了。” 安小鱼却一脸你猜猜看的表情,最后说了句,“大哥赶紧磨墨吧,一会让你写的时候,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说得安平一楞,转念一想,何必这么猜来猜去,反正他是执笔人。 等到小妹念,他写的时候不就全明白了。 这么一想,安平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待一切准备妥当,安平笑眯眯的问道,“小妹,我准备好了,你快念吧。” 22 骗你是小狗 因为安小鱼一再强调是秘密,所以安平心中大方向猜测是,小妹心里应当是有了意中人。 而安平的猜测,让安小鱼简直哭笑不得。 意中人...... 她才十二岁好吗?人家可还是个宝宝。 虽然灵魂已经二十有五,可毕竟眼下现实还是个还没来得及发育的无敌美少女。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前,嗯,的确连小丘陵都算不上。 跟现代的国际飞机场简直一毛一样。 为了事情能够顺利进行,在安平动笔之前,安小鱼率先给安平做了一下心理工作。 “大哥,在写信之前,你得保证,我让你写信这事儿你绝对不能说出去,爹,娘和二哥都不行。” 对于安小鱼的话,安平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行,赶紧说吧。” 安小鱼继续说道,“一会儿我说的时候,你不能打断我,而且一个字也不能问。” 安平只当是自家小妹心中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会说不能问。 “嗯,我保证不说,也不问。” 安小鱼点了点头,“也不要觉得害怕或紧张。” 安平觉得有点儿好笑,“小妹啊,我可是你大哥,我有什么好害怕和紧张的,快说快说,不然一会儿天快亮了。” 安小鱼心中一叹,直觉这事儿进行起来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 如今的身份和身体状态,都是极大的阻碍。 毕竟,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开始念,“呈知府大人,在下知您近来心有忧虑,尤其对常州......” 不待安小鱼一句话念完,安平忍不住打断,“小妹,你刚刚说什么?你再念一遍?第一句,呈谁?” 知府大人?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执笔人没听清,念信人只好重复一遍,“知府大人。” 安平吸了一口气,“谁?知府大人?” “大哥,你小点儿声,说了这是秘密。”安小鱼忙提醒。 安平无奈捂嘴,再一次跟小妹确认,“小妹啊,你刚刚说......知府大人?” 安小鱼点头,“不错,常州知府。” 这话一出,安平一怔,紧忙压低了声音问,“小妹啊,你说你要给咱们常州的知府大人写信?大哥没听错吧???” 安小鱼心中一叹,随即点点头,“你没听错,快写吧。” 安平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小妹,这是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写信给知府大人大人?你......” 安小鱼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刚才答应我的,我在念信的时候,不能打断也不能问的......” 安平耐着性子同安小鱼说,“小妹,那可是知府大人啊,大哥就算不问你为什么写信,可你这信就算写了,要怎么送出去?” 安小鱼道,“大哥,你赶紧写吧,我自有法子送出去。” “可......” 安平还想说什么,被安小鱼打断话头,“大哥,快写吧,等天亮了,事情会来不及的。” 安平握着毛笔,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自家小妹,总觉得眼前的小妹跟换了个人似的。 说话,神情,还有写信...... 莫非小妹被邪物附身? “大哥,快动笔吧,等你写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安小鱼催促道。 安小鱼的话,让安平一愣。 随即握了握笔,笔端触在纸端,开始动笔写。 ...... 信的内容不长,但也不短。 可就是这简短的几行字,愣是让安平后背生出一身冷汗。 不待安平多想,安小鱼已经拽着安平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大哥,现在咱们去外面,找一个安静没人的位置。” “安静没人的位置?”安平感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妹妹折腾的全然没了方向感。 安小鱼点头,“嗯,一会儿把信送出去之后,再跟你细说。” 安平捏了捏手里的信,只觉得这薄薄的一张纸有千斤重。 双腿也跟绑了沙袋似的,走路一点儿也不轻快。 安小鱼自是明白,不是大哥不信任她,而是她今天这一天的变化实在是反常。 而且这信的内容,会让安平觉得特别不靠谱。 安小鱼想了想,握了握安平的手,仰着小脸看着他,一脸认真道,“大哥,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安平看着身边的小妹,因为被黑布蒙了双眼,所以安平看不到小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 但仍旧能从她的小脸上看到从前的那份柔弱。 是啊,这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小妹啊…… 安平没再多想,小心的拉着小妹的手走出了院子。 院墙根儿被绑着的刘大刘二,看到二人走出去,只不住的发出嗯嗯挣扎声。 出了院子,安平在家的不远处,一棵槐树下停住了脚步。 “好了,这里安静。也没人,小妹你可以……” 安平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安小鱼举手在半空中敲了个响指,随即又对着空气道。 “跟了我们这么久,辛苦你了,你出来吧,有事需要跟你商量。” 安平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眼。 四周一片黑深漆的,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见没有动静,安小鱼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赶紧现身吧,真有事儿要商量,骗你是小狗。” “谁啊?小妹你在跟谁说话?”安平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问身边的安小鱼。 话音落,只见周遭有风声一扫而过。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便现身在安平与安小鱼跟前。 忽然眼前冒出个黑影速度比闪电还快,安平吓得险些叫出声。 还是安小鱼事先跟安平打了招呼,安平嘴里的一声“有鬼啊”才没有喊出口,只及时的用手捂住了嘴。 只安小鱼一手挽着安平的胳膊,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面上不显半点惊慌之色。 而那黑衣人蒙着半张脸,怀里抱着一柄剑,似一个雕塑站在安小鱼跟着一动未动。 只一双眼定定的盯着安小鱼。 黑夜之下,安小鱼的视线依旧很清晰。 对方眼里的警惕与疑惑,也让安小鱼一览无疑。 黑衣人并未打算先开口,安小鱼只好起个头,“叫你出来,实在是因为有事相求,还请多多包涵。” 黑衣人依旧盯着安小鱼,只始终一言不发。 安小鱼只好继续游说对方,“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你帮忙跑个腿,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常州的知府大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中的信纸在空中晃了晃。 “不可以。” 黑衣人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一口回绝。 23 天大的案子 黑衣人语气冷淡,一句话说完,欲转身离开。 “等一等。” 安小鱼紧忙叫住了对方。 安小鱼朝黑衣人向前一步,低沉着嗓音说道,“这件事儿容不得你拒绝,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乐不乐意,这事儿你必须得帮我办。” 语气逼人,不容拒绝,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确切的说,是带着一股霸道的赖劲儿。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安小鱼,微不可闻的低笑一声。 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安小鱼却抱着双臂,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们主子不是让你查我的底细吗?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打算错过?” 安小鱼的声音不高,并且有点儿低。 但她相信,那黑衣人的耳力应该不错。 毕竟,刚才现身那会儿,那一身轻功,安小鱼已经见识过了。 果然,安小鱼的话说完之后。 已经消失在黑夜的那黑衣人,再一次现身于安小鱼跟前。 而安平,也再一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安小鱼拉着安平的胳膊,估计他能摔下去。 “既然回来了,说明你答应帮我送信了,诺,信给你。”安小鱼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信件递了出去。 不过,黑衣人并没有接,只依旧冷漠的盯着安小鱼。 那神情,在安小鱼看来,简直在研究怪物一样。 “拿着呀,一直愣着做什么。”安小鱼催促道。 又冲那黑衣人笑了笑,“天亮之前,你务必帮我送去常州知府,万万不可失信。” 说着,又将手里的信件冲那黑衣晃了晃。 安小鱼见那黑衣人一直不接,只好叹了口气,“这位大哥,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一个乡下小姑娘为何要给那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送信?” 又笑着说道,“这么说吧,你们主子既然让你来查我的底细,你不多了解了解我,你又打算怎么跟你主子汇报呢?嗯?”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总算接下了安小鱼手里的信。 安小鱼心下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 又对身边的安平道,“大哥,外边儿风大,咱们快进去吧。” 安小鱼也不管身后的黑衣人,只挽着安平一路往家里走。 只安平一步三回头的朝黑衣人所在的方向望。 安小鱼的步子并不快,毕竟她是个“女瞎子”啊。 在她眼睛恢复之前,她都得尽心扮好女瞎子的角色,至少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否则,她会被人当做邪物的。 “小妹,你……你还没跟大哥说,刚……刚刚才那是是……是个什么人?”安平忍不住问,嘴里的话并不利索。 一路上,安平一直在尽力平息自己的心态。 他太多的事情想不通,比如给知府的信,比如刚才那个来去像闪电一样的怪人。 再比如,那信上的内容…… 那些失踪的女孩们…… 此时此刻,安平的脑子里已经冒出无数个问号,以及无数的结打不开。 安小鱼停住脚步,抿了抿嘴角,“大哥,我在处理一个天大的案子,我说这话,你信吗?” 安小鱼表示,她真的很想跟这么大哥说清楚。 可问题是,这事真的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再者,就算她能说清楚,别人会相信吗? 说不定,还会坏了她的大事。 索性,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安平瞪大了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扭身看小妹,“什么?天大的案子……” 嘴里的话似是在自言自语,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安小鱼点头,一脸认真,“没错,我要救出那些无故失踪的女孩儿们……” 安小鱼内心独白:我要化身为正义的使者,惩奸除恶,拯救无辜的少女们。 安平想了下,试探性的问,“小妹是说,那信上所说的……。” 安小鱼点头,“对,就是那个案子。” 为免安平打破沙锅问到底,安小鱼及时的堵住了安平的嘴。 “大哥,你别问了,这件事情有点儿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明天到了公堂之上,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待安平开口,安小鱼又问,“大哥,这会儿天快亮了吧,我们赶紧进去准备准备,不然一会儿出发要来不及了。” 说着,拉了拉安平的胳膊,示意他快点回家。 安平紧咬着嘴唇,想说的,想问的都太多了,不明白的地方也太多了。 还有,小妹也真的变了…... 刚才小妹的样子,实在是太陌生…… 安平沉浸在一团麻的世界,还是安小鱼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 “大哥,你怎么不走啊,我好冷啊……”安小鱼的声音软软的,萌萌的。 令得安平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秒变成宠妹狂魔的大哥哥。 安平将安小鱼的双手捧在手心,一边替她搓手,一边帮她哈气。 “怎么样?小妹暖和点了吗?”安平笑问安小鱼。 安小鱼点头,“嗯,暖和多了,谢谢大哥。” 安平满足的露了个笑容,没再多想,拉着安小鱼往家走。 老远就看到安康站在院门口张望。 待看到安平和安小鱼出现,一脸埋怨,“你们去哪儿了,这么久,也不给说一声。” 安小鱼甜甜的冲安康唤了一声,“二哥,让你担心了。” 安康摸着脑门儿嘿嘿一笑,“小妹,快进来,这会儿外面露气重,你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久待。” 又对安平白了一眼,怪责道,“大哥,你怎么照顾小妹的。” 安平闻言,一个脑瓜儿就敲了过去,“你这臭小子,怎么跟大哥说话呢,没大没小。” 安康身手灵巧,躲开了大哥的袭击,又冲安平吐舌头,做鬼脸,“你是大哥怎么了,就是你不对。” 安平懒得跟安康辩理,只带着安小鱼往屋里走。 安康跟在二人身后表功,“就你们往外跑的这会儿功夫,小妹的药我都快熬好了。” 安平点头,”你小子总算有点儿远见,知道把药提前熬上。” 安康拍着胸脯,“那当然了,我比谁都希望小妹的眼睛能早点儿好起来。” 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全然忽视院里那不安生的一对兄弟。 24 太久没吃肉了 安小鱼抬头望望天,看看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了。 屋里,朱氏和安有福已经将需要准备的东西收拾妥当。 安康去厨屋看药,又将事先准备的罐壶清洗干净。 只待中药慢火收汁,便可装壶。 牛车是孙里正家的,昨天用了还没来得及还回去,这会儿安平将它赶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孙里正那边准备好,便可出发。 这趟去县城,安家有三个人,加上孙里正,还有刘大刘二,所以牛车上得载六个人。 安平负责赶车,可以坐在前面。 后面的车上得坐五个人,安小鱼表示,和一堆男人挤一个车,是挺让她为难的。 不过,她只要想到为民除害,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安家这边所有都准备妥当之后,孙里正也过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孙婆子。 安小鱼看了孙里正老两口,便知道老两口大概是已经和好了。 只不过,爱财的孙婆子却是不太愉快。 孙里正过来,安有福迎了上去,和善的说道,“里正您来了,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吧。”孙里正看了一眼墙根下,满脸淤青的刘大刘二,不禁皱了皱眉头。 孙婆子是来送行的,手里捡了一个小型的包袱,对孙里正是一番叮嘱。 安家这厢,朱氏也在对爷仨再三嘱咐,需要注意这注意那的。 尤其对安小鱼很不放心,嘱咐安平让好生照顾小妹。 不管是吃饱还是穿暖的问题,还有早晚各一次的药,也不能忘了吃。 对于朱氏的叮嘱,安小鱼想起现代的安妈妈。 活了二十多年,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工作之后,安妈妈总对她不放心。 不管她去哪儿,都得反复叮嘱。 从前的这些,安小鱼总觉得父母太啰嗦,太烦人,甚至于总想着摆脱。 乃至于,她工作之后,第一天上班就去外面迫不及待的租房子住。 哪怕父母跟她其实就在同一个城市,租房与自己的家距离也并不远。 可现在,这些却令她觉得莫名珍贵。 她莫明其妙的来到这破地方,临走之前,连自己爸妈的面都没见着。 想到这些,安小鱼不禁觉得眼眶泛酸,眼里有湿润。 安小鱼的眼泪浸湿了蒙眼的黑布,朱氏眼尖的发现了。 朱氏一把抱着安小鱼,笑道,“这孩子,咋还哭上了呢,不然……” 朱氏正想说,不然闺女就别去了 安小鱼怕她坏事,急忙推开她,“娘,我才没哭呢,我记得娘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可珍贵了,所以我才不会哭。” 这话,可把朱氏说愣住了。 “我啥时候说了这话?”朱氏一脸茫然。 安小鱼知道穿帮了,赶紧补救,“娘记性不好,我不跟娘说了。” 又转头对孙里正说:“里正爷爷,咱们赶紧走吧。” 事实上,这句“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做的,可珍贵了”是安小鱼的妈妈说的。 在她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安妈妈对她说的。 ...... 随着孙里正点头,牛车便从安家出发了。 这会儿,天色正渐渐明亮,途中遇上村里起早去地里干活儿的人。 在看到牛车上的这一幕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还有人开口问,孙里正也不打算解释,只当没看见似的。 反正,估计过不了一个时辰,这事儿就能在整个安家村传遍。 牛车上,孙里正、安有福和刘大刘二坐在车后面,安平在前头赶车。 而安小鱼则坐在安平身边的车辕上。 安平原来打算让安小鱼跟爹坐一块儿,毕竟一晚上没睡,一会儿可以靠在爹身上眯一会儿。 可安小鱼说,不想跟刘大刘二坐一块儿。 安小鱼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没反对。 毕竟,安小鱼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自然不好和外男坐一块儿。 牛车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安小鱼无心去欣赏途中的风景,反而脑袋晕晕的,哈欠是一个接着一个。 昨儿夜里一晚上没睡,安小鱼觉得困极了,两手紧紧的圈着大哥的胳膊,歪着脑袋靠着大哥的肩膀就睡着了。 安平侧头看了一眼安睡的小妹,不由得将牛车的速度放慢了些。 许是因为安小鱼实在困了,亦或是因为安平的确能给人安全感。 安小鱼这一觉,睡得是极为香甜。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安小鱼动了动脖子,只听身边传来安平的关怀声,“小妹,你醒了,饿了吧,吃点儿热乎包子垫垫肚子。” 安平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一个纸袋,解释道,”这包子是路过镇上的时候买的,怕冷了不好吃,我一直放怀里揣着呢。” 安小鱼感动之余,又问安平,“那大哥你吃了吗?” 安平笑得灿烂,“大哥吃过了,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醒你,快吃吧。” 安小鱼又问,“那爹和里正爷爷可吃过了?” 话音才落,便听到身后传安有福的声音,“闺女,你快趁热吃吧,咱们都吃过了。” 安小鱼:“……” 她到底是睡得有多沉?大家都吃了?什么时候吃的?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安小鱼拿着安平递来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果真是咬一口油水汪汪,入口香而不腻…… 她真的太久没有吃肉了,啊啊啊…… “唔……太好吃了。”安小鱼接连咬了几口,脸上的幸福不言而喻。 看到自家小妹吃得开心,安平的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接连吃了几个肉包子之后的安小鱼问安平,“大哥,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安平第一次去县城,所以并不知道此刻离县城到底还有多远。 只好转过头问后面的孙里正,“里正,咱们到县城还有多远啊?” 孙里正有两个儿子,都在县城做生意。 所以,对于县城他算是熟门熟路。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到城门口了。”孙里正应道。 安小鱼问孙里正,“里正爷爷,我们这会儿赶到县城,县衙里应该还可以受案吧。” 孙里正看了看天色,拧着眉道,“时辰也不早了,明天一早再去吧。” 安小鱼却不赞同道,“里正爷爷,这种事儿只能宜早不宜迟,不能等到明天。” 25 呵, 还挺犟 孙里正绷着一张老脸,声音有些不悦,“到了县城再说吧。” 事实上,孙里正自打出发时,脸色一直不太好。 仔细一想这事,不过是个偷盗的小案子,而且安家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损失,的确没有必要非闹上公堂。 且不说带人去县城上公堂这一趟多折腾人,就算是上了公堂,且顺利判案,那估摸着刘大刘二两个顶多关两天就放出来了。 到头来,总感觉是在瞎折腾,白忙活一场。 更让孙里正觉得不愉快的是,他怎么想怎么感觉,这事儿一直是那安家小丫头牵着他在走。 换句话说,孙里正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忽悠了。 故此,孙里正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太舒坦。 孙里正心中所想,安小鱼自是明了在心。 只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真的不能说得再多了。 那孙里正是个聪明人,再多说几句,那张老脸可要说翻就翻了。 睡醒了,又吃饱了的安小鱼,此时此刻可谓是神清气爽,斗志昂扬。 尤其是看向身后那刘大刘二,简直就像是深山里的捕猎者,终于瞄到了猎物,那个兴奋激动呀。 一路往前,路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远远的,县城的城门也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几人刚进城,便有一队官差直直的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一行人除了安小鱼,皆是吓得面容失色。 饶是一向沉稳的孙里正,此时此刻也吓得俩眼瞪圆了。 毕竟,朝他们走来的官差们,一个个看起来的确来势汹汹,不太和善的样子。 孙里正是这群人里头的长老级人物,虽然心惊,但这会儿也强行必须稳住。 “几位差爷?这是……” 不待孙里正的话说完,便见那为首的官差,一脸严肃的对孙里正一声吼,“你是安家村的里正?” 经官差这么一问,孙里正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刷的一下变了颜色。 “不瞒差爷,老朽正是安家村的里正……” 一句话音未落,那官差便道,“是就正好。” 跟着又用手挨个儿指了指车上的所有人,“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跟我去一趟衙门。” 孙里正暗暗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上前,对那官差一拱手。 态度也是极为恭敬,“敢问差爷,出什么事儿了,让我们去衙门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却见那官差的脸色一如既往的不好,看也不看孙里正一眼便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去了就知道了,跟我们走吧。” 牛车上,安有福和安平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眼里的担忧尽显。 安平对爹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话也别说,只管跟着走就是了。 安平将安小鱼宝贝似的护在身边,小声的安慰,“小妹别怕,有大哥在,不会有事儿的。” 安小鱼嘴里嗯了一声,一双眸子却看向旁边为首的官差。 又快速的扫了一眼行人无几的街道,嘴角微微上扬。 紧接着那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安平,压低了声音说道,“看来知府大人已经收到信了呢。” 心弦正紧绷的安平一听这话,顿时一愣。 正想开口,又见安小鱼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安平看着自家小妹,紧紧的抿着嘴角。 安平觉得纳闷,官差要带他们去县衙,小妹居然一点儿不害怕。 这......太反常了。 一行人刚下牛车,便有官差主动上前将刘大刘二押解上前。 为首的官差催促道,“磨蹭什么呢,赶紧的。” 面对如此凶悍的官差,大家都有些害怕。 几人互视一眼,不敢怠慢的跟着官差走。 安平在后面问孙里正,“里正,这牛车......”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官差呵斥道,“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跟上。” 安平吓得一个激灵,紧忙赔笑,“是是是。” 一面赔笑跟上,一手将安小鱼护的紧紧的。 心里暗暗自责,这一趟就不该带小妹过来。 要是小妹有个什么闪失,他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能原谅自己。 安平的自责,身边的安小鱼是看在眼里,也感动在心里。 安小鱼忽然停住了脚步,冲身边的官差喊道,“差爷,麻烦问一下,我们的牛车该停在哪儿?” 那为首的官差扫了一眼安小鱼,冷哼一声,“这会儿还有心情管牛车?抓紧的,别磨蹭了,让县太爷久等了,有你们的板子吃。”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安平拉了拉安小鱼,小声对她说了一句,让她别出声。 安有福忙跟官差赔笑,“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差爷别放在心上。” 安平王正欲从怀里摸银子,被安小鱼拉住了。 只见安小鱼笑了笑,对那官差道,“差爷有所不知,这牛车对于咱们乡下人家可跟命根子一样。” 那官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安小鱼走近。 那为首的官差在安小鱼跟前站定,垂眼对着安小鱼一阵上下一阵打量。 安平下意识的将安小鱼护在身后。 那官差冷笑一声,“呵,原来是个瞎子。” 随即转身,“算了,爷没时间跟你耗,抓紧上路。” 说着,便迈着大步走在前头。 后头的四名官差也跟着催促。 安小鱼却和倔强,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不安顿好我们的牛车,我们就不走。” 安平吓得赶紧捂住安小鱼的嘴,“小妹快别管牛车了。” 那为首的官差掉转头看向安小鱼,“呵,还挺犟,小丫头这细皮嫩肉的,就不怕爷对你动粗?” 一听这话,安有福和安平倒吸一口冷气,接着轮番对官差赔笑,又轮流对安小鱼说劝。 可安小鱼却充耳不闻,只淡淡一笑,“依我看,这位差爷只怕是记性不大好,如此,就让我来提醒提醒您。” 安平想要阻止安小鱼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却被安小鱼很大力的一手推开。 只听安小鱼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知府大人应当让你们请我们去县衙,而不是像这会儿,对待我们像对待犯人一样。” 安小鱼刻意将请字说的特别的重。 26 入公堂 安小鱼一番话,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管是跟安小鱼一行的,还是对面的官差们。 一个个瞧着安小鱼,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为首的官差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身边的手下吩咐,“你,去把他们的牛车安顿好。” 又对安小鱼态度恭敬道,“这位小姑娘,刚才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官差大爷的一系列动作,再一次让在场所有人惊愣住了。 安小鱼却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就对了。” 又扯了扯身边安平的袖子,温柔的说道,“大哥,走吧。” 众人:“......” 安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因为那封信? 安有福:我是谁,我在哪儿? 孙里正: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小丫头当真是安家的闺女? 刘大刘二:这县衙的官差,脑袋是被驴给踢了? 在官差们的友好催促下,安小鱼一行跟着官差们往县衙的方向走过去。 城门的位置离县衙并不近,一行人走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 此时,看看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一行人还未到县衙时,那领头的官差便派人先行去县衙报了消息。 是以,等他们到县衙的时候,直接将人往公堂上领。 到了公堂上,青河县的知县大人早已就位。 公堂右侧,设立了一个专属的陪审位。 而陪审位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常州的知府大人。 只见知县大人惊堂木一拍,站立在公堂两旁的衙役齐声喊着威武。 在衙役的指令下,安小鱼一行人齐齐对着正堂的县令下跪。 知县大人:“堂下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孙里正最先回话:“草民是青河镇安家村人士,姓孙,是安家村的里正。” 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安有福,示意他接话。 安有福低着头回话,“草民也是安家村的,叫安有福。” 说完指着安平兄妹二人说道,“大人,这是草民的儿子安平,和女儿安小鱼。” 孙里正和安有福俩人这会儿在想,他们这状还没开始告呢,咋就直接开审了。 就算是犯事儿,也不该是滔天大罪这么严重。 安平这会儿却心里有了点儿数,只不过此刻还只是猜测。 毕竟,送给知府大人的信件是他执笔的。 不过,当事人刘大刘二就吓傻了。 刘大双手作揖,对吴县令说道,“县令大人,冤枉啊,我们兄弟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求大人明察。” 刘二一双眼珠子滴溜转了转,对吴县令先是磕了一个头,这才说道,“县令大人,小人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兄弟是本分人,哪里会犯什么事儿呢,您说是不是……” 刘二说着,冲吴县令挤了挤眼,左手在右手的袖摆下暗暗做出伸出三根手指的手势。 吴县令一见,心下有些紧张,想着这刘二竟敢在公堂上贿赂他。 紧忙看了一眼右首的知府,发现知府大人并未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手中惊堂木又是猛的一拍,“本官问你,常州十三名女子无故失踪一案是不是你们兄弟做的,速速说出实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 孙里正:什么情况?常州十三名女子无故失踪一案? 安有福:我是谁?我在哪儿? 安平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就是小妹口中的天大的案子? 安小鱼抬眼看了下吴县令,又看了一眼始终愁眉不展的知府大人。 不由得为他们的审案手段,哦不,为他们的智商感到捉急。 “大人,冤枉啊,您说的什么常州十三名女子失踪案啊,小人根本听不明白啊……” 刘大一面连连朝吴县令双手作揖,一面喊冤。 刘二也跟着喊冤,“县令大人,这可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们兄弟可正经的好人,哪里会跟什么什么女子失踪案有关系,还请大人仔细查一查,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再说,一般这种案子不也讲究证据嘛......” 刘二一面喊冤,袖摆下的手势也变成了伸出五个手指。 吴县令急忙咽了一下口水,又急急忙忙扫了一眼旁边的知府大人。 眼见刘二的手势不断再变,从最初的三十两变成了一百两。 吴县令有些坐不住了,他转过头,对旁边的知府大人嘿嘿一笑,“知府大人,您看这事......” 知府大人皱了皱眉,深隧的双眼扫了一下堂上所有的人。 最终将视线落在安平身上,半晌过后,开口道,“你叫安平?” 闻言,安平忙低头回话,“草民正是安家村的村民安平。” 只听知府大人又问,“常州十三名女子失踪一案与你有关?” 这话一出,安有福咚的一下,额头磕在生硬的地板上,忙帮忙解释,“大人明察,草民的儿子是....是是正经的良民,除了在地里干活,也......也也就逢集去去......去过镇上跟他娘卖过豆腐,绝对不不......不会干这坏事儿的啊…” 本来上了县衙公堂,安有福就很紧张。 如今又被这什么知府大人冤枉,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平也对知府大人和吴县令磕头回话,“两位大人,我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安家村的人都可以作证,请两位大人明察。” 这时,安小鱼开口了,“两位大人,请听民女一言。” 不待知府大人和吴县令说话,安小鱼自个儿已经说开了,“我爹和我大哥今日所言句句所属实,两位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安家村和青河镇去查证。” 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快不慢,说话的整个过程带着从容与自信。 知府大人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安小鱼,片刻之后,又问,“你的眼睛......” 安小鱼也不磕头,也不低头,只笔直的挺着腰身,目视前方回话,“回大人的话,民女的双眼打娘胎生下来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知府大人盯着安小鱼看了好一阵,这才开口问了一句,“难道......是你?” 安小鱼也不回避,直接应了一声是。 知府大人着实愣了一下,眼眸里闪过片刻的不可思议。 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与折腾过后,知府大人再一次问安小鱼,“你......当真可以肯定?” 27 刑讯逼供 安小鱼不疾不徐的回话,“非常肯定。” 安平拉着安小鱼,急得满头大汗,“小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是不是,什么肯定不肯定的,这可是县衙公堂,可不能乱说话。” 安有福一听这话,急坏了,对着知府大人和吴县令连番磕头,“两位大人明察,你们别误会,我闺女不会与这事儿有干系的……” 安小鱼轻轻笑了笑,小声说道,“爹和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安有福愣住了,这种情况哪里能放心啊,祖宗保佑,这次劫难能平安度过才好。 安平恍然,莫非又是因为那个大案子…… 只见知府大人同吴县令低声说着什么,吴县令垂首站立,态度恭敬的连连点头。 片刻之后,吴是令惊堂木一拍,吩咐道。“来人,犯罪人刘大刘二拒不招供,上板子。” 本就紧张不安的刘大刘二顿时吓得当场求饶,“两位大人,真冤枉啊,不要打,不要打,万事好商量......” 刘大刘二一个喊冤,一个求饶,不过在此刻却并不管用。 二人生生被堂下的衙役押按在地上。 “啊啊啊,饶命啊,嗷呜……” “不要啊,嗷,疼疼疼,救命啊大人……” 吴县令这厢继续发话,“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们招供为止。” 刘大刘二兄弟俩自是知道情况不妙,眼下知府大人来到青河县亲自查案,动辄就开打。 这会儿招也不是,不招也不是...... 几大板子下去,刘大实在是受不了了,第一个求饶喊招。 “别打了,别打了,我招还不行嘛,我招,我招......” 刘二见机,也跟着喊招,“我也招了,大人,快让他们停下,再打要出人命了啊……” 见刘大刘二这么快就招了,知府大人和吴县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吴县令一摆手,“停。” 一声令下,执行板刑的衙役立即退到两旁候命。 吴县令皱了皱眉,对刘大刘二审问道,“刘大刘二,你二人可知罪?” 刘大双手作揖,“大人,小人知道错了,饶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啊……” 刘二捂着臂部哭喊道,“两位大人,我该说什么才好啊,大人给我们兄弟指条明路吧。” 吴县令看着堂下的刘大刘二,继续审问道,“既然招了,就把如何拐卖那些女子的详情如实招供吧。” 刘二一直磕头,“招,招,招,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哪儿敢不招啊,不招可是会被打死的啊……” 知府大人一听这话,额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什么叫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小子是在当众说他们刑讯逼供吗? 知府大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县令,看得吴县令是脊背发寒。 毕竟,知府大人今日突袭青河县,一早就警告过他,这个案子不破,他们两个都等着乌纱帽不保…… 吴县令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惊堂木又是猛的一拍,对堂下的刘大刘二喝道,“刘大刘二,你二人其心不良,拐卖常州十三名良家女子,致十三名女子下落不明,你二人可知罪?” 刘大刘二兄弟俩人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二给刘大私下使的眼色,刘大很快明白了。 紧接着,刘大开始喊冤,“两位大人啊,这事儿真不是我们兄弟干的啊,就算要逼着我们承认,也得拿出个像样的证据不是,我们可不想被冤死啊……请大人明察……要死也让我们兄弟做个明白鬼吧……” 因着公堂审案,堂外陆陆续续来了好些路人看热闹,且大家一直低声议论。 刘二看了一眼公堂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忽然计上心头。 下一刻,刘二忽然仰天高喊道,“冤枉啊,苍天有眼,我们兄弟二人可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啊,什么女子失踪案,跟我们可没有一点儿关系啊,我们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给人做替死鬼啊……” 说完,又转身号召着热闹的百姓,“乡亲们,你们可要帮我们兄弟二人做个见证啊,衙门没有证据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青河县的百姓本来就对吴县令有太多的不满,这会儿又听刘二这么一煽动,一时激起民愤,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怎么能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滥杀无辜可是要遭天遣的呀…….” “衙门可不能这么欺压百姓啊,凡事要讲证据的……” “对对对,不能不明不白,不管什么案子都要讲公正,讲法理…...” “对,要讲公正,讲法理…...” 吴县令一见这情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说这吴县令到青河县上任,统共不到两年的时间。 可吴县令在任期间,时常欺压百姓,胡乱收税,不做为,凡事都向钱看,是个十足的贪官。 青河县的百姓对吴县令的所作所为,那是恨的牙痒痒。 可民与官之间,通常民哪儿敢与官斗。 所以,百姓们通常都是在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心里就盼着上头什么时候把吴县令这个大贪官惩治了。 再不然,就是调走了也好。 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发现今天常州知府大人也在。 总感觉背后有人撑腰了似的,恨不得借着今天堂上不公平的案子,把县令大人的老底儿都掀出来。 百姓们大多明白官官相护的理儿,可就是心里存了那么几分微妙的希望。 吴县令气得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肃静。” 随即又是公堂内两旁的衙役齐声喊威武的声音。 老百姓大多是惧怕官府的,经吴县令这么一呵斥,众人都不敢多言。 毕竟,事不关己,没得因为这事儿自己倒挨了板子。 刘二趴在地上龇牙,嘴里直哼哼,“冤枉啊,没天理啊,没有证据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吴县令蹙眉看向刘二,心里是真没底。 吴县令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知府大人说是有犯人来自投罗网。 结果什么证据都没有,又要让他来审案子。 按照他自个儿的意思,若这刘大刘二当真就是罪犯,直接抓起来往牢里送不就成了。 一旦进了刑房,各大刑具来一遍,还怕他不招? 吴县令心中暗自腹诽,真不明白这知府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题外话------ 好冷清哦,歪,请问有人在看吗? 28 青河县的正经师爷 吴县令这会儿心里正郁闷呢,又听知府大人在那儿喊他。 只见知府大人同吴县令耳语了几句。 吴县令面上显示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情,随即又细细的瞟了一眼安小鱼,神情更为凝重了。 片刻之后,吴县令吩咐衙役,“来人,除了刘大刘二,其他人看座。” 众人:??? 刘大刘二:凭什么...... 孙里正: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有福:我是谁???我在哪儿??? 安平:我可能是在做梦...... 一行人先后谢过吴县令,便在衙役的指挥下各自坐好。 只不过坐下之后,一行人除了安小鱼,其他人就像是凳子上有铁钉子似的。 臀部只碰着凳子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即便是坐下了,也感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只安小鱼一人端正的坐在凳子上,挺直了腰身,一副大大方方,不畏不惧的模样。 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县衙公堂上的画风突然就变了。 变得令在场的众人差点儿要到地上去捡下巴。 只见吴县令突然很友好的冲安小鱼笑了笑,又“纡尊降贵”走到安小鱼的跟前。 态度十分恭敬,“安姑娘,能请您帮本官一个忙吗?” 众人:“......” 您?一向最是喜欢摆弄官威的县太爷,竟然对一个多下小姑娘称您??? 安小鱼起身,很有礼貌的冲吴县令点了下头。 随即开口道,“大人需要民女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不用这么客气的。” 吴县令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安姑娘啊,本官听说您断案的本事了得。所以,本官请您帮着断一断这刘大刘二,所犯的常州十三名女子失踪一案,您看行吗?” 吴县令面上虽笑嘻嘻的,心里头却疑惑的很。 他实在是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说这看不见的小姑娘会断案。 更重要的是,还要他客客气气的,请她帮忙断案。 这,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稽嘛。 这吴县令心中再怎么不情愿,可碍于知府大人的宜威,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呀。 安有福一双老手在裤腿上搓了又搓,大着胆子跟吴县令道,“县令大人啊,您就别说笑了,我闺女哪有那本事,您说是不是……” 安平也跟着帮腔,“县令大人,您就别难为我们这些老百姓了,我小妹向来胆小,也不爱说话……” 安平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吴县令无声的甩过来一个闭嘴的眼神。 安平只好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紧接着,吴县令又笑眯眯的对安小鱼说道,“安姑娘,您看这忙,您方便还是不方便?” 安小鱼轻轻一笑,应道,“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民女一介乡下人,能为大人分忧,那是民女的福分,谈什么方便不方便。” 吴县令一听安小鱼这话,心里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外。 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惊讶。 吴县令怎么也没想到,这眼前双眼失明的小姑娘竟真敢答应。 他原以为自己是何时不小得罪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这次是想着法儿的故意难为他。 吴县令心里拐了个弯儿,又道:“安姑娘这是答应帮本官断案了?” 安小鱼微微领首,“大人有需要,民女岂有不帮之理。” 吴县令回身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只见知府大人冲他点了点头,看来这事儿非这么办不可了。 吴县令心想着,他倒真想见识见识这瞎眼的小姑娘怎么断案。 吴县令对安小鱼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既然这样,就请安姑娘快快开始吧。” 安有福和安平父子在一旁急得不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孙里正:安家闺女会断案?不可能吧? 安有福:我安家的八辈儿祖宗赶快显灵吧,千万不要让我的宝见闺女有事儿啊,祖宗们快显灵帮帮她吧…… 安平:小妹啊小妹,你可千万不要闯大祸啊…… 只听安小鱼道:“大哥,你过来扶我一下。” 安平一愣,”嗯?什么?”” 安小鱼冲安平甜甜一笑,“大哥扶我去刘大和刘二眼前,我有话问他们。” 安平讷讷点头,嘴里“哦。”了一声,扶着安小鱼走向刘大刘大,在他们兄弟二人跟前停下脚步。 安小鱼刚在刘大刘二跟前站定,就听刘大嗤笑一声,“切,安家的小瞎子啥时还会审案了,简直笑死人了。” 刘二也忍不住憋笑,“安小鱼,你可好好审啊,还我们兄弟一个清白,我先谢谢你了。” 只听安小鱼的嗓音忽然变得很严肃,在公堂之上冷冷的响起,“刘大刘二,你们可说完了?说完了该我了。” 刘大哼了一声,“你说啊,看你能搞出什么鸟花样。” 刘二也是没个正形,“安姑娘,请你快说吧,赶紧的,还我们兄弟的清白。” 安小鱼冷冷一笑,随即道,“刘大刘二,你们听好了,这里是公堂,有知府大人和县令大人听审,还有外面的百姓作人证,你们记住,你们二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将会记录在册,也会成为呈堂证供,你们可听清了?” 刘大刘二对视一眼,一脸的不屑。 刘大咧着嘴,日露凶狠,“你一个瞎眼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审我们。” 安小鱼淡然一笑,“县令大人既然请我帮忙断案,那么我安小鱼便算是大人的半个师爷,我审案,你们可以不服,但我想,各位差爷的板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末了,又补了一句,“县令大人,您说民女所说,可有理? 突然被安小鱼这么一问,吴县令倒是愣了一下。 随即严肃道,“安姑娘说的不错,从这一刻起,安姑娘便是我青河县衙正经的师爷,当然有资格替本官审案,若有不服之人,先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刘大刘二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刘二小声的提醒刘大,“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刘大咬着牙,瞪着眼,一脸的不服。 可碍于吴县令刚才的话,害怕挨板子,只能憋着一口气。 刘二也是憋了一口恶气,尤其是对吴县令这样收了银子又不帮忙办事儿的,更是恨的牙根痒痒。 29 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这会儿真真儿觉得自己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 待刘大刘二不再出声,吴县令又对安小鱼客气的说道,“安姑娘,您继续。” 安小鱼点头,再次对刘大和刘二问道,“刘大刘二,我且问你们,前年你们兄弟二人离开安家村之后,去了哪儿?” 刘大瞥了安小鱼一眼,没好气道,“去了哪儿,还能去哪,到处流浪呗。” 安小鱼道,“刘二,你来回答。” 刘二一边呻/吟,一边叹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二人自小没了爹娘,安家村的人又都不喜欢我们,遭欺负那是常事,我们也是混不下去了才迫以离开安家村啊……别人家的孩子......” 不待刘二的话说完,安小鱼生硬打断,“少说这些废话,说重点,你们前年离开安家村之后,究竟去了哪儿?又做了些什么……” 刘二见迂回对策不管用,只好哽咽感叹,“我们兄弟是可怜人,安家村不要我们了,我们能去哪儿,离开安家村,去找一个可以容得下我们的地方,我们只能四处流浪......” 安小鱼再一次打断刘二的话,“你是说,你们离开安家村之后,并没有很快的确认落脚点,而是在四处流浪?” 刘二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家穷,也没有亲人可以投靠,我们走投无路,日子很惨很惨……” 安小鱼笑了笑,反问道,“离开自己的家乡,没有亲人投靠,也没有盘缠,听起来是挺惨的……”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安小鱼又问,“我听咱们村的人说。你们现在混得挺好的,发大财了,是真的吗?” 刘大忍不住插嘴,“我们兄弟混得好不好,跟你审案子有啥关系?干你屁事儿。” 安小鱼抿了抿嘴,淡淡一笑,“我不喜欢跟嘴臭的东西废话,刘二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吴县令一听这话,立即下令,“来人,把这嘴臭的东西拿东西堵上。” 刘大正想飚脏话来着,谁晓得吴县令突然来这么一句。 气得刘大想揍人。 “安小鱼,你这瞎眼……” 嘴里的脏话还没说出,便被衙役拿破布塞上了。 紧接着,刘大的手脚都被两边的衙役控制住了。 刘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被衙役粗暴对待,心里头忽然没了底气。 再抬眼看向安小鱼,忽然觉得眼前的安小鱼早已不是从前他们认识的安小鱼。 或者说,两年没见,超乎了他的想像。 全然不像一个乡野地方出来的丫头。 吴县令见刘二痴愣了半天不开口,于是对刘二说道,“刘二,安姑娘问你话呢,是不是需要板子给你清醒清醒啊?” 刘二回神,忙回话,“回大人的话,小人哪里发什么大财啊,都是那些乡亲们瞎说的,他们也就是看我们兄弟穿的好了点儿,所以胡乱猜的。” 安小鱼故作一愣,“猜的? 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吧,据我所知,你们兄弟二人身穿上好的调缎,脚踩上好的靴子,还有你们回村骑的两头毛驴......” 话到此处,安小鱼停顿了一会。 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我听说,你们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手指上的扳指都是很粗的,这样还不算发财?” 刘二下意识的收了收双手,勉强解释道,“去年做生意赚了点儿小钱,你们不知道,我们兄弟是穷怕了,穷人被人看不起,你穿的穷酸,人家连看都不乐意看你一眼,再说了,这不是想家了嘛,好面子,想着回村了......” 刘二一张嘴很能说,安小鱼只好再次打断,“我再问你,去年做的什么生意?” 安小鱼话都问到这份上了,刘二是个聪明人,哪里会不晓得这安小鱼其实是在一步一步套他的话。 刘二想了一会,小心的回道,“生意嘛,什么都做呗,我们兄弟能吃苦,什么倒卖货物,帮人打零工,做零活儿......” 安小鱼冷笑一声,继而又问,“倒卖货物?你们倒卖的什么货物?包括人口吗?” 刘二一听这话,情绪顿时有些激动,“安丫头,你别太过分了,什么倒卖人口,我们兄弟又不是人牙子,倒卖什么人口,你少给我血口喷人……” 安小鱼上前一步,冷声道,“血口喷人?笑话,我安小鱼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摇了摇头,又道,“怎么?堂堂一个男人,敢做不敢认?” 刘二歪嘴一笑,“你说笑吧,我没做为啥要认。” 安小鱼摇了摇头,嗤笑道,“想必你还记得那个名叫芳草的姑娘吧……” 话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 而刘二,在听到安小鱼口中的芳草这个名字时,一双瞳孔也顿时放大。 甚至于,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小鱼。 只听安小鱼忽然冷笑一声,笑声极其阴森…… 下一秒,就见安小鱼忽然朝刘二扑了过去,与其之间相距不到半尺。 “刘二,我死的好惨啊……” 一声阴森森的惨嚎,顿时吓得刘二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嘴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再看刘二,此时一张脸吓得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刘大忽然挣脱了衙役的束缚,大喊了一声,“刘二,你给老子出息点儿……” 安小鱼扭过头去呵斥一声,“把他的嘴给我堵紧了。” 吴县令也反应过来,对那个看着刘大的衙役瞪了一眼,“混账东西,把人给我看紧了。” 那衙役连忙低下头,顺便将刘大捆了个严实。 而此时的刘二,也已经清醒了过来 刘二冷笑一声,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安丫头,怎么样?我配合的还不错吧......哈哈哈哈哈......” 刘二说着又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对了,你刚才所说的芳草,她到底谁啊?是个女人?模样长得可漂亮?” 安小鱼深深的看了一眼刘二,心道这刘二虽然心理素质差了些,可反应还算挺快的。 只不过,刚才若不是刘大中途捣乱,估计刘二这会儿认罪也认得差不多了。 30 青河县又多了两个冤死鬼 吴县令哼了一声,“好你个刘二,刚才你说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那芳草可是被你杀害的,说,你到底是怎么害了芳草的?” 刘二故作一愣,紧接着又开始喊冤,“县令大人,冤枉啊,刚才这安丫头想吓唬我,我跟她闹着玩儿呢,怎么?那叫芳草的真死了?再说,小民也不知道那芳草到底是谁......” 一时间,公堂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更大了。 “我看呀,这刘二说不定真是个杀人凶手,你看看刚才给吓的,真话全都给说出来了……” “哟,我看可不一定,说不定真是那瞎眼的丫头给下套呢……” “哎哎哎,你们说,那个瞎眼的丫头到底什么人啊,连县太爷都对她那么恭敬……” “前头那丫头不是说过了,说是什么安家村的……” “这就稀奇了,一个乡下丫头能让咱们这县太爷对她这么唯命是从?” “说的也是,我看那小丫头不简单……” “嗯......我看也不简单……” 这些人的议论声,一字不落的全窜进了安小鱼的耳朵。 安小鱼感叹:唉,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吴县令这厢,是满心觉得安小鱼口中的芳草,就是常州失踪的十三名女子当中的其中一个。 可这刘二一旦装起傻来,吴县令便没辙了。 毕竟,对于这桩案子,吴县令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啊。 于是,吴县令只好再次向安小鱼请教。 当然,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安姑娘啊,这刘二死活不认,你看是不是本官让人上刑具?” 一说到上刑具,刘大刘二俩人顿时都激动起来。 刘大被衙役控制着,挣扎也是徒劳。 只刘二疯狂的在公堂上吼叫,“老天爷啊,冤枉啊,我们是本分人,是好人,不能屈打成招啊,县令大人,知府大人,你们不能这么审案啊,冤枉好人,天理难容啊......” 吴县令可不理会公堂外面的议论声,一声令下“来人,上刑具……” 很快便有官差拿着刑具上来,刘二一见这情况,便一个劲儿的求饶。 刘大不住的摇头,嘴里嗯嗯的喊个不停。 刘二匐在地板上,对着吴县令一个劲儿的磕头。 只三两下的功夫,额头上便血糊糊的一片。 嘴里还可怜兮兮哭天喊地,“爹啊,娘啊,你们走得早,留下我和哥哥,孤苦无依的讨生活啊,现在好不容易,生活有了一点盼头,可官老爷非要让儿去给人当替死鬼,爹啊,娘啊,儿心里苦啊,儿受不了这人世的折磨,儿这就下去陪你……” 刘二这么一嚷嚷,公堂外面的看众们一下子便沸腾了。 “我的天爷啊,屈打成招,是要遭天谴的啊……”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的就要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要促成冤案啊,不得了啊,天大的冤案啊……” “是啊是啊,看来这知府大人就打算这么看着了,唉......” “唉,可怜咯,看来咱们青河县又多了两个冤死鬼......” 吴县令可不管外面那些人的杂言杂语,他的耐心有限,知府大人的耐心也有限。 他可不信,酷刑之下,还有谁会不招。 吴县令一声令下,立刻便有衙役捧来了好几种刑具。 刘二只望了一眼,便吓得双腿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堂外的看客们一声惊呼,有的捂嘴,有的捂眼,场画太惨皆不敢直视。 安小鱼看了一眼扮晕的刘二,故作问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引起尖叫?” 吴县令摆手,咬牙道,“没事没事,这刘二吓晕过去了,本官有的是法子将他弄醒…...” 安小鱼淡淡一笑,冲吴县令摆了下手,“不劳大人费心,我有法子能让他马上醒……” 吴具令故作惊讶,“什么法子?” 安小鱼蹲下身子,对着晕过去的刘二压低了声音说了五个字。 话音落,便见这刘二腾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下意识的四下一番张望,随即怒视着安鱼,“臭丫头,你敢骗我……” 刘二一句话未说完,忽然捂住了嘴,满脸惊讶的瞪着安小鱼。 那眼神凶狠,像是要吃人似的。 安平见状,捏着拳头上前,对刘二作出凶狠的样子。 虽没开口,可那表情就像在说:敢动我小妹,你试试。 安小鱼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冲刘二道,“刘二,你醒了……” 刘二咬牙怒瞪着安小鱼,不可置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小鱼装愣,“你说什么?我知道什么?” 安小鱼的话,让刘二回过神来,随即便当场愣住了。 刘二双眼死死的盯着安小鱼,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有些可怕。 甚至怀疑,眼前的安小鱼换了芯子。 难道……她真的被鬼附身了…… 刘二越想越可怕,耳边不由得回响起之前安小鱼扮鬼的声音,“我死得好惨啊……” 安小鱼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刘二,不由得摇头失笑。 刘二啊刘二,你也就这点儿能耐。 “怎么?你终于知道害怕了?” 安小鱼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刘二耳边响起,吓得刘二浑身一激灵。 刘二抬头看着安小鱼,越看越觉得她是被鬼附身。 索性低下头不去看她,只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这世上没有鬼,没有什么可怕的。 强自稳定心神后,刘二开口,“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她怎么样了?” 安小鱼故作一愣,“她,你说哪个她?芳草?还是婉娘?” “你……你你你到底把婉娘怎么样了?她在哪儿?”刘二颤抖着声音,情绪显然很激动。 安小鱼蹲的有些腿酸,索性一屁股坐下来面对面的与刘二“交流。” “你真的想知道婉娘在哪儿?”安小鱼一脸认真的问刘二。 刘二瞪着一双眼,看着安小鱼道,“我警告你,你不要伤害她,她有了身孕,她……” 安小鱼打断刘二,“你很爱婉娘?” 刘二低着头,并没有回应…… 安小鱼继续说道,“刘二,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刘二看着安小鱼,眼底的慌乱显露无疑,“交易?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小鱼笑了笑,对刘二道,“只要你愿意说出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我保证婉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好好的。” 刘二别开眼脸,装傻充愣,“什......什么失踪女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31 同归于尽 安小鱼见状,只轻声笑了笑。 之后,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婉娘……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 刘二闻言,忽然抱紧了自己的头,随即又冲安小鱼怒吼,“别说了,老子说过,什么女子失踪案,跟老子没有半点儿关系,老子没做就是没做……” 安小鱼也拔高了嗓门儿,“刘大刘二,你们拐卖良家女子,谋取不良之财,其心可诛。杀害无女子芳草,罪无可赦。你们可有想过,那些失去女儿的父母该有多么痛心,你们毁的,不仅仅是十三名良家女子,你们毁的是十三个家……” 话到此处,安小鱼深深一叹,放低了声音对刘二劝说道,“刘二,你也是一个快要当爹的人了,你就真的不想为你的孩子积点德吗?难道要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为你赎罪吗?” 任安小鱼怎么劝说,刘二却死死的咬紧牙关。 身侧的双手死死的攥紧了拳头,那通红的一双眼简直要喷出来火来。 安小鱼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怒道,“刘二,你跑不了了,乖乖认罪吧。” 刘二却不害怕,只冷笑一声,“安丫头,这点儿小伎俩,你就想诓我,告诉你,没门儿……” 话音未落,便见公堂里侧,缓缓走出一名挺着孕肚的女子。 女子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托着圆滚滚的下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一双眼睛腥红无比。 女子一步一步走向刘二,面颊上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刘二诧异的看着眼前一步一步朝他逼近的女子,一时不敢相信。 “婉娘,你,你怎么......来了......” 刘二不敢相信的说着,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二郎......”女子挺着孕肚直接跪在了刘二的跟前。 “婉娘,你还怀着身子,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刘二说着,就要扶着婉娘起身。 婉娘却紧紧的拽了刘二的胳膊,不愿起身。 “二郎,你......你就招认了吧......”婉娘一句话至此,已经是泣不成声。 刘二一见婉娘哭成这样,吓得连忙哄着,“婉娘,快别哭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可婉娘这会儿像是铁了心似的,一面哭一面抓着刘二的胳膊摇晃,“二郎,求你了,你快招认了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婉娘只要一想到,刘二给她的银子,全是刘二干了数不尽的坏事换来的,心里就觉得一阵恶心。 刘二一手护着婉娘的肚子,也跟着流下眼泪,“没用的,来不及了......” 婉娘膝行转过身,强弯着腰身对着吴县令和知府大人扣了几个响头。 几个响头扣的刘二是心也疼,肝也疼。 想要伸手去拦住,却被婉娘用力甩开。 “两位大人,求求你们,就看在我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份儿上,让孩子见他爹最后一面......” 公堂之上,忽然死寂一般的沉静。 众人皆知,这婉娘的意思,是想求两位大人网开一面,让刘二能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执行。 这么说来,众人也知道了,这刘大刘二果真便是常州十三名女子失踪一案的真凶。 婉娘模样生的很是好看,刘二将她视为掌中宝。 眼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他受罪,心里的滋味当真难受极了。 两位大人还未来得及答应,安小鱼这厢已经开口应下了碗娘的请求。 “只要你能说服刘二,立刻说出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我替两位大人答应了你的这个请求。” 婉娘看了看安小鱼,又将目光看向吴县令。 只见吴县令冲他点了下头,这才放下心来。 婉娘转过身去劝刘二,“二郎,你待婉娘的情意,婉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双手主动握着刘二的手,“二郎放心,每年的清明,婉娘都会带着咱们的儿子去给你扫墓......” 刘二反握住婉娘的双手,心烦意乱。 他压低了声音对婉娘说道,“婉娘,咱们的儿子不能没有爹啊......你放心,只要我不认,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二郎你糊涂......”婉娘用力甩开刘二的双手,连连摇头。 一面摇头,一面痛哭,“我喜欢的,一直是那个心地善良的二郎......” 说着,忽然伸手从发髻上拔下银簪,对准自己的肚子。 众人见状,齐齐高呼,“不要啊......” 刘二吓得险些丢了魂儿,惊慌的叫道,“婉娘,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安小鱼见状,也于心不忍,“婉娘,你冷静一些。” 此时的婉娘似乎不管不顾了,她用银簪抵住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威胁刘二,“二郎,如果你不回头,我便跟咱们的儿子同归于尽......” 说着,银簪的尖端已经将隔着肚皮的衣物戳出了痕迹。 刘二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夺婉娘手里的银簪,却被婉娘呵斥,“你别过来,你往后退,再向前一步,我立刻就死......” 刘二吓得连连后退,慌忙冲婉娘摆手,“我不过来,我不过来,婉娘,你不要伤到了孩子......” 婉娘红着一双眼看着刘二,“二郎,回头呀,求你了......” 婉娘的哭声凄厉,令整个公堂的氛围一时间极为凝重。 令得公堂外面的看众们也揪着一颗心,生怕婉娘手上一个不小心便戳破了肚皮,到时候一尸两命,那样惨烈的画面真是想都不敢想。 刘二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要不承认,官府没有证据,就不能对他怎么样。 刘二咬牙,忽然对婉娘说道,“婉娘,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是清白的,我真的没有......” 婉娘的哭得更汹涌了,“二郎,你以为我傻吗?你以为我很好骗吗?你们所做的,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我一直在......骗......骗自、己......” 婉娘说话忽然变得很吃力,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滑落,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刘二忽然惊呼一声,“血啊,婉娘,你流血了......” 安小鱼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不好,她要生了,来人,快叫大夫。” 婉娘却竭力全力的喊叫,“你们谁都别想靠近我,没有我的允许,这孩子他......休想出生......” 婉娘说着,忽然高高举起手中的银簪。 刘二见状,愣愣的瞪着双眼,张大了嘴巴,傻眼了。 安小鱼见状,冲刘二一声呵斥,“刘二,再不认罪,你的老婆孩子可都没了。” 刘二一愣,随即连连冲婉娘磕头,“婉娘不要,我认,我认,我全都认......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32 人生翻盘? 婉娘闻言,高举银簪的双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众人见状,齐齐舒了一口气。 婉娘看着刘二,费力的扯了扯嘴角,“二郎放心,我,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刘二伏地痛哭,“求你们了,快帮婉娘找个稳婆......” 安小鱼对吴县令道,“大人,请你派人帮婉娘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吴县令点头,“放心吧,本官这就派人去接稳婆。” 又对衙内吩咐,“来人,把这女子抬到后院儿去。” 安小鱼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刘二已经招认,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两位大人了。” 吴县令看了一眼陪审的知府大人,见知府大人点了头,这才对安小鱼一行道,“既然此案已经了结,你们几位可以自行离开了。” 孙里正和安有福,安平几人一听说可以离开,连忙点头称是,紧接着,片刻也不敢多留,转身便离开了公堂。 吴县令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常州十三名好失踪一案罪犯已经招认,他再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 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安小鱼一行离开县衙之后,孙里正大掌一挥,“走,我带你们去我儿子家,今儿夜里,咱几个好好喝两盅。” 孙里正颇有一种逢凶化吉的感觉,这种心情令他有些激动。 安有福也知道孙里正有两个儿子在县城里做生意,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随他一道去。 去的话,总觉得有些打扰。 不去的话,这县城他们也不熟,牛车又是孙里正家的,不跟孙里正一起,难不成走回去? 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孙里正一道去比较好。 对于这,安小鱼却没什么意见。 左右今晚肯定要在县城投宿,去客栈还得花银子,孙里正的儿子家能免费吃喝,倒也不错。 只安平的心思一直沉沉的,从安家村到县衙,原本是为了讨伐刘大刘二这两个龟孙子。 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抓到了常州十三名好失踪案的罪犯。 这刘大刘二,倒真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恶事。 之前他执笔写的信,也只是提到人口失踪,具体什么情况,他也是今天在公堂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安平知道,就连那个名叫婉娘的女子,也是信上提及了,知府大人提前派人抓来的。 还有,今天在公堂上的小妹,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帮县令大人审案,小妹居然在公堂帮县令和知府大人审案……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一切的一切,到这会儿了,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孙里正和安平有着同样的费解,只不过,孙里正的疑惑在心里。 而安平的疑惑,在脸上。 安小鱼看了一眼拧成麻绳状眉头的安平,不由得抿嘴失笑。 安小鱼揉了揉鼻子,然后用鼻子连着吸了好几下。 “什么东西,好香啊……”安小鱼皱着鼻子左边吸吸,右边吸吸,一副馋猫样儿。 安平看了一眼安小鱼,又左右看了看。 发现右前方有家煎饼铺子,而这香味便是从那家煎饼铺子里传过来的。 安平隧跟前面的安有福说道,“爹,我带小妹去买煎饼,爹和里正也来一份儿吧?” 孙里正摆摆手,“老夫就不用了,那都是你们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安有福也摇头,“你们去吧,我不用了。” 安平看了一眼馋猫儿似的安小鱼,终于展露了笑容。 “走吧,大哥给你买煎饼吃。”安平说着便带着安小鱼往那煎饼铺子走。 安小鱼挽着安平的胳膊,忍不住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嘴里也忍不住感叹,“这县城可真热闹啊,道路也宽敞,房子也好看。” 安平闻言,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安小鱼。 安小鱼回神,忙道,“大哥,你快说我猜的对不对?” 安小鱼差点儿忘了,在别人眼里,她可是看不见的。 刚才的这些行为,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很奇怪的。 安平嘴角上扬,对安小鱼说道,“是啊,县城里真热闹,人多,路宽,房子也好看。” 说着又拍了拍安小鱼的挽着他胳膊的手,笑着说道,“小妹喜欢这里吗?” 安小鱼点点头,“嗯,喜欢。” 安平弯了弯嘴角,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安小鱼的头发,“小妹,等大哥挣了钱,咱也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安小鱼不喜欢别人摸她的头发,这种感觉,总像是抚摸宠物似的。 可这会儿,安小鱼的脸上还是得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冲安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等咱们有钱了,也在县城买房子。” 想了一会儿,安小鱼又说,“其实我也喜欢咱们安家村,等咱们有钱了,在安家村也盖一幢大房子。” “嗯,好啊。”安平嘴里说着,双眼的视线已经飘向了路边的一个摊位。 安小鱼这厢却陷入了思乡的情境当中。 是啊,她的确很喜欢乡村的日子。 从前,她跟爸妈一起回乡下老家的时候,乡村里的宁静让人很舒心。 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她可以晨起看日出,睡前听蛙鸣...... 等安小鱼回过神来,发现安平竟拉着她路边的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而这摊位并不是之前那个卖煎饼的,而是一个卖发钗、簪花的摊位。 安小鱼心想,大哥什么时候有意中人了? 安平很仔细的看了看摊位上的簪花,伸手挑了两个簪花在安小鱼头上比划。 安小鱼:“......” 这货居然....... 哦不,他大哥居然要给她买簪花,呃......不必了吧...... 安小鱼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虽然料子并不是很好,可颜色也还算鲜亮。 她的头发是她自己随意弄的,就在头顶绕了个简单的丸子头,没有任何装饰。 前一世,安小鱼就是个不大爱打扮的人。 那些个什么发夹,耳饰,金银首饰,她从来没沾过。 安妈妈还经常抱怨安小鱼,说她就跟个假小子一样,没点儿女孩儿样。 难不成,这一世,她的人生要开始翻盘了? 那摊主见安平拿着两个簪花难以取舍,不由得开口道,“这位公子,这两朵簪花都好看,要不两个都买了吧?可以换着戴。” 在安小鱼看来,这两朵簪花,一个粉色,一个淡紫色,她对这些东西虽然无感,但用女孩子的眼光来看,应该也还不错。 33 顶顶的吃货 安平似乎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一点,经摊主这么一提醒,立马拿定了主意,“好,那我两个都要了。” 摊主笑的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双手麻利的将两朵簪花包好。 嘴里还不忘继续拉生意,“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公子要不要还看看别的?” 不待安平开口,安小鱼已经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银两不够了。” 安平也道,“就要这两个就好了。” 安平付了钱,又从摊主手里接过簪花,将其中一朵粉色的簪花戴在安小鱼的头上。 安小鱼虽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可安平疼惜妹妹的这种情感,让安小鱼心头一暖。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大哥,簪花好看吗?” 安平点头,歪着头看着安小鱼,笑眯眯的说道,“好看,真好看。” 安小鱼嘿嘿一笑,“大哥说好看,我就喜欢,不过,我好像还是比较喜欢煎饼......嘿嘿......” “真是个小馋猫。”安平点着安小鱼的鼻子笑骂一声。 又拉着安小鱼朝那煎饼铺子走,“走,大哥带你买煎饼去。” 说起来,安小鱼可是个顶顶的吃货。 不仅爱吃,还爱做。 前一生,若没有顺利成为一名光荣的警/察,那么她一定是一个顶好的厨子。 到了煎饼铺子跟前,安平跟老板说,要一个煎饼。 安小鱼问,“只要一个?大哥你不吃吗?” 安平道,“我不爱吃这个。” 安小鱼从安平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她这大哥并不是不爱吃,只不过,想要省钱罢了。 安小鱼笑了笑,跟老板要了两个煎饼,还很夸张的跟安平说自己胃口大,一口气能吃两个。 安平宠妹妹,自然由着她。 店铺老板做煎饼的时候,安小鱼便站在那儿一直不错眼的瞧着。 筐子里的面团是提前发好的,有客人需要买,只需要将面团擀成饼,直接放在油锅里煎就好了。 一面煎的微微泛黄,再拿铲子将它翻过来,在煎饼上涂上喜欢的辣或甜面酱,再用油纸袋将其装起来。 铺子老板将两个煎饼递过来的时候,安小鱼险些伸手去接了。 好在安平手速快,不然这会儿她又要露馅儿了。 安小鱼感叹,看来她该时时提醒自己,她的双眼应该是看不见的。 离开煎饼铺子,安平同安小鱼去与孙里正和安有福会合。 孙里正和安有福一直在前方等着,俩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会合之后,便由孙里正带路,先取了牛车,然后前往孙里正儿子家。 孙里正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孙诚,二十六岁,成婚你八年。 夫妻俩有个儿子,唤作虎娃,而今在县学读书。 二儿子叫孙信,如今也十七八岁了,正正是娶亲的好年纪。 兄弟二人在县城的郊区开了一家羊肉面馆儿,据说生意还不错。 一行人按照孙里正指的方向,走过县城大道,又穿过两条巷子。 远远的就看到迎风飘扬的一面旗子上,写着孙家面馆。 孙里正指着那旗子,跟几人介绍,“到了到了,就是那儿,别看这个地方位置偏僻了些,好些人专门跑来这儿吃面。” 安小鱼笑着接话,“那肯定是因为这家面馆儿的味道特别好。” 孙里正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笑道,“味道还行吧,他们兄弟俩读书不行,种地也不行,只能做生意了。” 安小鱼笑了笑,“做生意好啊,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很好啊。” 安有福也跟着点头附和,“嗯,还是里正有福气,两个孩子都争气。” 安小鱼扯了扯身边安平的衣摆,打小报告,“大哥,爹嫌你不争气呢。” 安小鱼一番话,引得整个牛车上的人一阵哈哈大笑。 到了孙家面馆儿门前,几人正下牛车,就见面馆儿里面钻出个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里正的二儿子孙信。 “爹,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孙信一边招呼,一边上前帮忙在牛车上卸东西。 待看清安有福一行,忙打招呼,“安叔?安平?小鱼儿,你们怎么也来县城了?” 安有福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 孙信哦了一声,又道,“把牛车交给我吧,你们先进去坐。” 说着又转头,朝面馆儿里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哥,大嫂,爹和安叔他们来咱们家了。” 话音刚落,就见孙诚和他媳妇儿从里面迎了出来。 “爹,你们咋过来了啊,快进来吧。”孙诚一面说着,一面从孙信手里接过孙里正的包袱。 孙诚的媳妇儿也跟几人打招呼,“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弄的这么晚啊?” 孙里正也没说县衙的事儿,只说,“一早就出发了,有事儿耽搁了。” 几人一面说着,便进了屋。 这面馆儿面积不大,前头就一间屋子作店铺门面。 后头连着一个小院儿,可以住人。 大家都是安家村的,虽说平时接触的少,但彼此都认识,也就不用介绍了。 孙诚的媳妇儿大家都喊她玉红姐,也是个非常热情的人。 孙里正只说了一句,今晚大家都在这儿歇着,玉红二话也不说,就领着人去后院儿安排房间。 面馆儿后院儿的房子并不多,除了一个小院子,里面就三间房。 孙家一大家五人,加上安家一家三人,房间根本就不够。 好在孙诚和孙信两兄弟都是个热情好相处的,主动提出晚上在外面睡。 在前厅,几张桌子一拼,铺上被褥,两兄弟挤一个晚上就行了。 对于孙家这两兄弟,安小鱼的印象还不错。 的确是个心眼儿实在,且十分好相处的人。 商量解决好晚上住宿问题之后,便只剩下吃了。 孙家是开面馆儿的,这会儿吃面自然是最快且最好的选择。 知道自家公公爱喝酒,孙诚在煮面的时候,玉红就在旁边炸了个花生米。 安平想要上去帮忙,被孙诚夫妇给拒绝了。 孙诚的手脚很快,三两下的功夫,四碗热腾腾的羊肉面便上了桌。 安小鱼只闻了那么一鼻子,便觉口齿生津。 嗯,这羊肉汤头可真香,怪不得这面馆儿开在这么偏僻的巷子里生意都能好。 安小鱼一直相信,做生意做吃的,只要味道好,地段儿都是其次。 34 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就好比,前生她爸妈也是开餐馆的。 地段儿也不好,铺面也不大,可偏她爸的手艺好啊。 所以,她家餐馆儿的生意一直都不错。 本着美食不可辜负的原则,安小鱼将一大碗羊肉汤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底都没放过。 吃完还不忘点评一番,“汤头鲜美的很,羊肉一点儿也不腥,手工面条忒劲道,吃过一碗便让人回味无穷,称得上是真正的美食。” 孙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得一脸憨样儿,“哎呀,快别夸了,就一碗面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红玉比孙诚会说一些,走到安小鱼跟前夸赞道,“小鱼儿应当念了不少书吧,这连夸一碗面都能跟人不一样。” 说起这个,安平与有荣鄢,“我小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自小记性好,通常我念过的诗,她只要听一遍她就能全记住,这不,我苦苦读了两年书,还没我小妹会的多呢。” 对于自家闺女,安有福也感叹,“可惜女娃娃不能上学堂,不然我这闺女准能给我考个状元回来不可。” 安小鱼:“……” 爹啊,大哥啊,你们还真不带一点儿谦虚的呢。 红玉笑得一脸灿烂,“是嘛,这小鱼儿我瞧着就欢喜,我看呀,等小鱼儿再大一些,你们安家的门槛一准被人踏破。” 安平是个老实汉,一时没听懂红玉的话中之意。 “什么意思啊?”安平傻呼呼的问。 孙诚快嘴的接了过去,“哈哈,来你们家提亲的人多了,你们安家的门槛自然就会被人踏破了。” 安平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黑沉了下来。 安有福见状,只好帮着打圆场,“我这闺女啊,还小呢,说亲的事儿,不着急,不着急。” 红玉是个热情的性子,一说到说亲这种事儿就特别来劲儿。 她笑眯昧的打量了一眼安小鱼,“小鱼儿我看着就喜欢,自小就长得漂亮,这越大越好看,依我说,女孩子说亲的事儿,那是宜早不宜迟……” 孙信在背后拉了一下红玉,小声提醒,“大嫂别说了,人家都不高兴说这事儿。” 红玉说得正起劲儿呢,孙信的话哪里听得进。 只一个劲儿的在那儿继续夸,“小鱼儿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人长得漂亮啊,这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的女人啊……”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安平忽然猛的从凳子上起身,一句话不说,气呼呼的往外走了。 安有福见状,在后面喊,“二郎,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安平头也没回的扔了一句,“屋里有点闷,我到外面透透气。” 安有福拿筷子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叹道,“甭管他,这孩子,就这臭脾气。” 红玉却是一脸茫然,“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孙信小声的在后面解释,“安平那家伙最不愿提起他妹妹的婚事,安家村有谁不知道,他这个妹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红玉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孙信,只见孙信冲她郑更的点了点头,不容置疑。 安小鱼也觉得无奈啊,谁让她有这么个疼她的哥哥呢。 红玉到底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推孙诚去把安平请进来。 毕竟,让客人在外面待着算怎么回事儿。 见孙诚出来,安平便借口说刚才吃了面有点热,到外面吹吹冷风凉快下。 安平进来后,一屋子人又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孙里正和安有福喝了酒,话都开始多了起来。 几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今日在公堂审案的事儿。 安有福说起这个,有些得意,“你们可设瞧见,那县太爷对我闺女可恭敬了,让我闺女帮着审案,还说我闺女就是县衙的师爷,你们就说,我闺女她能干不能干……” 孙诚和孙信,还有红玉几个听着可稀奇了。 孙诚一脸不信,“安叔,你尽吹牛,咱们县的县太爷,谁还不知道他啊,平日里跟谁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红玉撇撇嘴,也不信,“就是就是,县太爷除非见了这个能好看点儿,其他时候见人都跟欠他钱似的。” 红玉说着,手上还附加了个数钱的动作。 孙信趴在桌子上拍桌子笑话,“安叔喝大了,可真是啥牛都敢吹。” 安有福拍着桌子可不干了,皱了眉头道,“你们可别不信,我今儿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们问里正,问你们爹,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吹牛。” 孙信一听这话,忙问他爹,“爹,安叔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孙诚两口子也一脸好奇的看向孙里正。 直到孙里正点了头,几人才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安小鱼。 安小鱼内心:唉,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红玉疯狂摇着安小鱼的胳膊,忍不住好奇问道,“小鱼儿,你快说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县太爷怎么就答应让你帮着审案了呀?” 安平静静的看着安小鱼不出声,似乎也在等待她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昏黄的烛光下,安小鱼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开口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平白让人生出宁静美好的感觉。 孙信看的都有些舍不得移开双眼了。 安小鱼拿他们没办法,决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答应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从头到尾的解释一遍。 安小鱼知道,自家这位大哥等答案等很久了,再不跟他解释清楚估计他得疯。 安小鱼微微一笑,随即缓缓道来,“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的耳朵却比常人要好很多,比如,我现在能听到咱们这条巷尾的那一家人在说什么……” 红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巷子尾?那么远.......你都能听到?” 安小鱼点头,笑了笑,“那家是不是有两个孩子,一个有大概三岁,一个才刚满月,对吗?” 孙诚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你是去过他们家吧?” 安小鱼摇头,“不,这些都是我听出来的,刚刚那个刚满月的孩子应该是尿了,正哭呢……” 红玉诧异的瞪大了一双眼,“太神奇了,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啊……” 孙信对这事儿当真好奇的很,不由忍不住说道,“小鱼儿,要不你再仔细听听看,还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给我们说来听听呗。” 35 小心我今儿夜里不让你进门 闻言,安小鱼便真的歪着脑袋仔细听着。 片刻之后,安小鱼抿嘴一笑,笑容甜美,“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应该会有一对夫妇到这面馆儿来。” 红玉是怎么听怎么觉得玄乎,摇头不信,“应该不会吧,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吃面啊。” 孙信咧嘴一笑,“大嫂,谁说来咱们这儿的就一定是来吃面的啊。” 红玉皱眉不解,“咱们家开的是面馆儿,来咱们家不吃面来干啥啊?” 安小鱼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孙二哥说的不错,那对夫妇的确不是来吃面的。” 红玉一听就更好奇了,“那,那他们到底来干啥?” 孙诚拍了一下红玉的肩膀,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你能不能听小鱼儿先把话说完啊,别总是打岔。” 红玉看向孙诚,不满道,“我好奇,我问问怎么了。” 安小鱼觉得孙诚和红玉夫妻还真是一对活宝,还挺好玩儿的,不由得轻笑出声。 “我听那对夫妇说,要来感谢红玉姐,说是前几日因为红玉姐的帮忙,那女子才能顺利生产......”安小鱼解释道。 安小鱼这么一说,红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回事儿。” 红玉一张嘴特别能说,一提起那对夫妇,那话匣子就打开了,“你们男人不懂,那女人怀孕才七个多月,就在咱们面馆儿吃面的时候突然破了羊水,女人怀孕破羊水,那是要生了呀,而且月份不大,那可是早产啊......” 孙诚可不愿听红玉唠叨,忍不住打断,“行了行了,这件事儿你都说多少遍了,再听我耳朵可要长茧子了......” 红玉自然不服气,“你听过,可咱爹和安叔,还有安平,小鱼儿他们不知道啊。” 一面冲孙诚翻着白眼,两眼笑眯眯的,又要接着说,“我可不是吹牛,那日要不是我在场,那很可能一尸两命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呀。” 安小鱼浅笑吟吟,“那红玉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救人的?该不是就地接生吧?” 红玉一拍桌子,拍完才意识到自家公公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笑完接着说,“是啊,当时那情况来不及了呀,大晚上的,那女人没命的叫,叫的人头皮发麻,我生过孩子有经验,就给她接生了,嘿嘿......” 安小鱼禁不住给红玉竖了个大拇指,一脸佩服,“红玉姐可真厉害,也很勇敢。” 孙诚朝红玉翻了个白眼儿,“你可就会往自个儿一个人身上揽功劳,没有我的帮忙,你能行嘛。” 红玉笑推了孙诚一把,“你一个大男人,还跟我一个小女子抢功劳,你好意思嘛你。” “怎么不好意思了,再说,就你,一个女人,粗枝大叶的,一开口跟个老爷们儿似的,还小女子?你还真不害臊呢......” “嘿,我说孙诚,长本事了是不是,居然敢这么说我,小心我今儿夜里不让你进门。” 这话一出,孙诚觉得脸上一阵烧得慌,拿手肘捅了捅红玉,“行了,说什么呢,还有外人在呢,你尽说这个......” 经孙诚这么一说,红玉也反应过来,一时间,脸颊上红的跟灌了猪血似的。 红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咱们听小鱼儿把话说完啊。” 说着伸手拍了拍安小鱼的胳膊道,“小鱼儿,你快接着说,县太爷怎么就答应你帮着审案了?” 孙里正和安有福喝着小酒,有些醉意,可这会儿也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呢。 安小鱼接着说道,“因为我听力异于常人,所以在安家村的时候,刘大刘二在村子里所说的话我全听到了,包括他们这段时间所犯下的案子。” “案子?什么案子?就是你在县衙公堂帮县太爷审的那个案子?”红玉还是忍不住多嘴问。 孙诚瞪了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安小鱼点头,“对,就是那个案子,刘大和刘二他们实在是罪大恶极。” 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为了银子,居然使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拐卖妙龄女子,然后将她们卖给青楼,越是漂亮的卖价越高,如果不从,便要用各种法子侮辱她们,有的不堪其辱便选择了自尽。” 闭了闭眼,无奈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心里难受的很,可又苦于自己没有办法帮到那些受害的女子......” 孙信诧异的问道,“你是说,咱们村的那个刘大刘二?” 安小鱼颔首,“嗯,就是他们。” 孙信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愤怒,“可恶,那俩龟孙子怎么会有胆量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是该死。” 孙诚也觉得震惊,“实在是没想到,以前只以为他们兄弟光会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没想到而今变得这么十恶不赦,真是该死啊。” 安小鱼的一番话,令整个小面馆儿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 就连喝了酒的孙里正和安有福俩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儿。 安小鱼接着说道,“正好那天娘和大哥带我去镇上看大夫,我在听到镇上有官差在讨论这个案子,说县太爷接到了上头下的死令,让他务必三天之内查清这桩案子,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否则乌纱不保。县太爷急的不行,说是连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说到这会儿,安平也想起来了,昨儿在镇上看到好几个官差来回走动,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 因着安平当时急着小妹的眼睛,根本没注意那些个官差在干什么,也压根儿没心思去关心那些官差为什么会来镇上。 红玉听故事入了迷,“那后来呢?” 安小鱼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央我大哥写了一封告密信,又托我大哥的一位神秘朋友将信件连夜送去常州知府大人的府上。所以,今儿在公堂上,知府大人才这么的信任我。” 孙诚听不明白,“不是说是县太爷让你帮忙审案,怎么又扯上了知府大人?” 孙诚也好奇的很,“安平有个什么样的神秘朋友,连夜送信给常州知府,这本事不一般啊......” 安平的眉头微微蹙了蹙,看了一眼身侧的安小鱼,抿嘴不说话。 安平自然知道,送信的人不是他的什么神秘朋友,就是昨儿夜里在他们家门口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但既然小妹没有说,他便暂时也不问。 36 果真这么灵验? 安小鱼咽了下喉咙,安平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安小鱼,“小妹,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安小鱼捧着茶,喝了两口温水,继续说道, “这案子是发生在常州,想来知府大人也是急的不行,而且这个案子,县太爷没有什么头绪,只有知府大人最清楚,所以,这就是我让人送信给知府大人的缘由。” 话至此处,安小鱼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至于我大哥那位神秘的朋友,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秘密,今天不方便说。” 安小鱼说着,一手很自然的放在了身侧安平的胳膊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他别着急。 安平闻言,又低头看了一眼安小鱼伸过来的手,心思一点一点儿的开始往下沉。 安平不明白,小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连他这个大哥都不愿意坦白...... 故事说的差不多了,虽然大家没太听明白,可心里大概也有了个轮廓。 红玉听故事没尽兴,还想继续问,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红玉闻声一皱眉,不耐烦的回头朝门口方向喊了一句,“这么晚了,谁啊?” 孙信第一个反应过来,“难道真是来感谢大嫂帮忙接生的那对夫妇?” 众人一愣:果真这么灵验? 孙诚忙从凳子上起身,“我去开门。” 孙诚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先是扯着嗓子朝外面喊了一句,“谁啊?” 门外响起一个男声,“孙大哥,我是宋青书,我和我夫人明日就要离开青河县了,今夜是特地来跟你们辞行的。” “噗......” 孙诚去开门的空档儿,安小鱼正端着茶杯喝茶呢。 谁料门外来人的一句自报家门儿,直接让安小鱼当众喷了茶。 “啊!!!” 孙信光顾着外面来人的身份了,压根儿没注意安小鱼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孙信正好坐在安小鱼的对面,这会儿避之不及,妥妥的让安小鱼喷了一脸茶水。 安小鱼慌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喷到孙二哥了?” 软萌的嗓音和无辜的语气,让孙信想要生气都生不起来。 孙信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去屋里拿毛巾擦擦就行了。” 安小鱼抿着嘴角,一副做了大错事的模样。 “都怪我,我刚才喉咙有点儿痒痒,一时间没忍住,对不起,孙信哥哥......” 安小鱼又是自责,又是道歉,弄得孙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嘿一笑,“嘿嘿,真没事儿,小鱼儿,你不用放在心上。” 安小鱼叹了一口气,咬着下唇,依旧是一副自责的小模样。 红玉瞧着怜惜的很,对着孙信拍了一巴掌,“你看看你,刚才叫那么大声,都吓着人家了。” 又笑眯眯的走到安小鱼身边,劝道,“小鱼儿,你别放心上,刚刚孙信也就手指头上溅了那么一丁点儿。” 安小鱼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安小鱼面上一副自责乖巧的模样,实则心里都快要笑喷了。 宋青书......倚天屠龙里面的那个宋青书? 怎么不叫张无忌呢......起码还是个主角啊...... 再不然,韦一笑也不错啊,哈哈哈哈哈...... 这厢,安小鱼还在回忆倚天屠龙的经典情节呢。 那厢,孙诚已经领着那对夫妇进了屋。 那对夫妇进了屋,手里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对孙诚和红玉一阵言谢。 安小鱼打了个哈欠,推了推身边的安平,“大哥,我困了,你带我回房间吧。” 安平闻言,忙扶着安小鱼起身,又跟屋里其他人都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安小鱼进屋歇着了。 进了屋,安平帮着安小鱼睡下之后,便要出门。 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小妹,我就睡在隔壁房间,要有什么事儿的话,就只管大声叫我。” 安小鱼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安平准备关门的时候,安小鱼才想起来一件事儿。 “大哥等一下。” 安平回身,“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安小鱼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故意说谎的,那个送信的神秘人,其实就是昨儿在镇上遇到的那位公子的人。” 安小鱼不得不解释,毕竟她以后还要在安家继续生活。 更何况,这位大哥真的是对她掏心掏肺的好。 她也不是故意隐瞒,只不过是嫌麻烦。 毕竟,这事儿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刚才在面馆儿铺子已经将整件事情的过程解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了。 安平不能理解,“那位公子的人?他那天不是离开了吗?他怎么会在安家村?你又怎么知道他在安家村的?” 安小鱼笑了笑,“大哥,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的听力特别好......” 经安小鱼这么一提醒,安平有了点儿头绪。 安平虚掩着房门,走近安小鱼的床前,问道,“你是说,这些都是你听出来的?” “嗯。”安小鱼点头。 安平还是不明白,“可是,那人来安家村做什么?” 安平委实想不明白,在镇上遇到的那位公子出手阔绰,派头也大。 那天在街上,身后跟了那么一队人马,想来那人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可那人来安家村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藏在他们安家的附近? 安平隐约还记得,昨儿夜里,自家小妹跟那黑衣人的对话。 那黑衣人是来查自家小妹的底细的?他为什么要查小妹的底细? 难道...... 安小鱼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安平解释这件事情,没想到,安平心里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索性,安小鱼便顺着安平的心思往下说。 “那位公子生性风流,家境很好,说我长得像他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姑娘,所以他才让人查,想知道我跟那个姑娘是什么关系......” 安小鱼编着编着,自个儿都佩服自己了。 愣是将一部谍战片改编成了一部爱情片。 经过安小鱼这么一解释,安平算是彻底明白了。 安平心想,果然他猜得没错。 在镇上的时候,他就发现,那位公子一直盯着自家小妹看。 之后,又出手阔绰的赔偿了他们一百两银票。 接着,又派自己的属下来调查小妹的来路。 这样的话,小妹岂不是...... 37 逆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安小鱼有些恼火安平的想象力太丰富,只好打断安平的想象。 安小鱼解释道,“大哥放心,那位公子只是想要知道,我跟那位姑娘有没有什么关系,这回让人查了之后,知道我不过是安家村土生土长的小丫头,跟那位公子喜欢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关系。” 安小鱼担心安平多想,索性给安平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位公子知道我的身份后,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可安平还是有点儿担心,万一那位公子看上了小妹,他们家又没权没势...... 安小鱼只好又继续补充,“那位公子喜欢的女人太多了,等他一离开,怕是早就把我忘了。” 安平自是对那些富贵公子哥儿没什么好感,也对那些富贵公子哥儿,换女人换的比衣服还快的事儿有所耳闻。 这般自我安慰一番,心下轻松了不少。 微弱的灯光下,安小鱼透过蒙眼的黑布,看着安平的双眼,知晓了安平的想法之后,心下可算松了一口气。 其实,安小鱼也不是有意要跟安平撒谎。 毕竟,她也是有苦衷的啊。 事实上,那白暮辞大概是因为她跟他提了那个醒,让他小心身边的人。 这才对她的身份引起了怀疑,怀疑她是不是对他不利的人,抑或是谁有意派来接近他的。 你说,就这些话,怎么好跟安平说实话呢。 现实是,她的确不是原来的安小鱼了,她可是现代穿越过来的。 而且,还是一个有超能力的穿越者。 何为超能力?既有顺风耳,双眼又能洞悉人心,这便是她的超能力了。 安小鱼感叹,这超能力怎么不早点儿给她呢,在现代的时候就该给她呀。 这样,她就不用穿来这儿了,早就将那犯罪嫌疑人一举抓获,然后立大功。 好了好了,也别多想了,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安小鱼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又揉了揉双眼。 终于搞定了容易疑心的大哥,这下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安平见状,忙道,“昨儿夜里就没睡,今儿又累了一天,赶快睡,不然对眼睛不好。” 安小鱼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安平俯身帮安小鱼掖好被角,又将房里的灯吹灭了,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安小鱼扯开蒙眼的黑布,又给自己按摩下双眼,这才侧过身去睡了。 安小鱼实在是困极了,迷迷糊糊的听到红玉进了屋,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她往里挪了挪身子,背过身去,继续睡。 ... 忠武侯府。 红罗帐内,一名身着靛蓝软缎睡衫的中年女子,半倚在床榻。 女子眉眼端正,肤色白皙,一头墨染的长发垂在身前两侧。 只面上丝毫不见红润之色,且唇色苍白。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嗽,更显得女子弱柳扶风。 榻前守候的白章远,正是这忠武侯府的男主人。 而女子,则是这忠武候府的大夫人段氏。 这段氏病了好些日子了,一直不见好,且越拖越严重。 这宫里的御医,民间的大夫也是找了一波又一波,药也吃了一副又一副。 令人恼火的是,这段氏的病就是不见一点儿起色。 “夫人快躺下吧,总这么坐着对身子不好。”白章远忧心的看着段氏,脸上是写满了疼惜。 段氏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叹了一口气,“老爷您就让妾身坐着陪您说说话吧,躺了这么些日子,妾身这浑身的骨头节儿都要散架了……” 对于这,白章远也无可奈何,“但是大夫说,夫人需要多多卧床,这身子才能好得快呀。” 段氏摇头,轻声笑了笑,“照这么说,那大夫也说妾身身子无碍,可怎么就不见好呢,依照妾身看呀,那些个大夫都是瞎说的。” 段氏说着,朝白章远伸出了手,轻轻一叹,“老爷,妾身可能活不长了,妾身不怕死,就是舍不得离开老爷……” 段氏说着,低低的抽泣出声。 白章远看着这般柔弱的段氏,自是于心不忍,上前握住了段氏的双手。 温声劝着,“夫人快别说这样的傻话了,只不过是小小风寒,怎么就变得这么丧气了,夫人该有信心,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段氏苦笑的点了下头,“嗯。” 眸光一转,看向屋外的方向,“怎么不见辞儿?下人传话不是早该回来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影呢?” 一提起长子,白章远就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 段氏见状,不解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妾身说错什么话,惹老爷不高兴了?” 白章远冷哼一声,“那个逆子,有种别回来,他要敢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孩子好不容易说要回来,您就气成这样,有您这样当爹的嘛。”段氏一面轻轻咳嗽,一面软着声音劝道。 白章远板着脸,看着段氏柔柔弱的样子,终是于心不忍。 于是放缓了语气,“夫人,你是不知道,他......” 白章远只要一想到,他那个长子回京之后不是回府,而是第一时间去了青楼,他这心口就像是憋着一股气,既上不来也下不去。 话说一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那个逆子,不提也罢。” 话音才落,段氏的婢女在门口传话,“老爷,夫人,大公子来了。” 听到大公子回来,段氏激动的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咳咳……琴兰,快,快请大公子进来......咳咳……” 说完,又伸手推了推床前的白章远,提醒他,“老爷,辞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可别老板着一张脸,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白章远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带着讽刺,“哼,一家人,就你宠着他,你看他,何时有当候府是他家了?” 话音未落,白暮辞便迈着大长腿进了屋。 人未进门,声先响,“母亲,孩儿回来了……” 屋内,白章远仍旧板着一张脸。 段氏轻推了下白章远的胳膊,温声劝着,“老爷……” 白章远看了段氏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索性起身出去了。 踏出房门的时候,正好与刚进屋的白慕辞照了面。 38 世间少有的好继母 “父亲安好。”白慕辞停下脚步,与白章远问安。 白章远掀了掀眼皮子,看了自慕辞一眼,嘴里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走出去了。 屋内适时的响起了段氏慈柔的声音,“辞儿,你回来了,咳咳……快进来,让娘看看……” 房门口,白慕辞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不易察觉的勾了勾薄唇,随即收回了视线。 之后,迈着大长腿进了里间。 段氏见白慕辞进来,强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白慕辞忙快走两步至榻前,扶着段氏让其躺下,眼里显出心疼。 “母亲,孩儿收到信之后,就立刻赶回来了,您身子到底怎么样了,怎的瘦成这样了……” 段氏轻咳了两声,无奈笑了笑,“大夫说我染了风寒,休养几天就好,谁知,这都休养小半个月了,还是不见好转,唉,人老了,身子是越发不经用了,咳咳………” 白慕辞望着段氏,满目心疼,“是哪个庸医给瞧病的,小小的风寒怎会累及至此。” 皱了皱眉,又有些气愤道,“是不是下人伺侯不周?” 段氏拉着白慕辞的双手,摇了摇头,“不是,是娘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与她们无关,下人们伺候挺尽心的。” 长长的叹息一声,又道,“娘就想着呀,娘这身子是越来越差,说不定到哪天这条小命就交待了,娘倒不是怕死,可娘心系你呀……” 段氏说着,喉头有些哽咽,“你游学在外一年多,娘瞧着,你黑了,也瘦了,想来一定很辛苦......你也知道,我虽不是你生母,可我待你,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亲……” 话未落音,自慕辞深不见底黑眸中,瞬间划过一抹刺目的光芒。 白慕辞忙抓着段氏的手,“母亲,孩儿明白,您放心,孩儿明日就去为您寻找名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哥回来了吗?” 门外,响起了白慕宏的声音。 白慕宏,乃忠武侯府的嫡次子,由段氏所出。 而段氏,乃是忠武侯白章远的继室,也是白慕辞的继母。 白慕辞仅三岁时,其生母康氏便因病去世。 康氏死后不到三个月,白章远便以府上事宜无人打理为由,迅速迎娶了段氏进门。 同年,白章远与段氏婚后不到七个月,便生下了儿子,取名白慕宏。 虽看诊的大夫与接生的稳婆皆说段氏是早产,可很多人都看见了,白慕宏生下来那是白白胖胖的,一点儿不像是早产儿。 此事传出,便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说白章远与段氏一早便在一起了。 而这康氏,“死的可真是时候”。 这段流言传了好一段时间,可段氏跟个没事儿人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被流言所累。 直到有一天,段氏在一场宴会上当众发飙,说自己身正不怕影于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还奉劝那些个有心人最好省省力气,否则她也不会客气。 众人都很佩服段氏的勇气,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对此事。 此后,便又有许多人议论,这件事儿根本就是虚构的。 试想,堂堂秦国公府的嫡女,怎会做出那般有伤风化之事。 至此,那事儿算是告一段落。 此后,渐渐的,坊间开始传言,忠武候府的段氏那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继母。 对白慕辞这个继子,那是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而白慕辞这个继子,也真的当段氏如同生母一般亲近。 白暮宏也不管是否通报,一溜烟儿的就冲进了屋里。 在见到白暮辞果真就在屋里之后,激动的冲上前一把就将白慕辞抱住。 “大哥,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段氏瞧着,不由得眉头微蹙,“宏儿,你赶紧松开,别蹭你大哥一身汗。” 白暮辞笑了笑,伸出长臂揽住白暮宏的肩头,语态亲和,“无妨。” 又侧目看了一眼身侧的白暮宏,“二弟长高了,快赶上我这个做大哥的了。” 白暮宏也笑,“再过两年,我一定能赶上大哥......” 白暮宏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段氏忽然一阵猛咳,“咳咳,咳咳......” 白慕辞与白暮宏兄弟二人忙上前,一个帮着顺背,一个帮着顺胸口。 白暮辞担忧道,“这么咳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得尽快想法子去请大夫。” 白暮宏一脸丧气,“京里的好大夫,还有宫里的御医都看过了,没一个顶用的。” 白暮辞皱着眉头,“那也不能总这么拖下去。” 白暮宏叹了一口气,“那能怎么办?” 段氏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 一面咳嗽着,一面拉起白暮辞顺背的手,无奈道,“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让辞儿也跟着担心了。” 白暮辞动作缓慢的推开段氏的手,起身走向床前的红木圆桌,动手提了桌上的白玉茶壶倒了一盏热茶。 白暮辞端着热茶走向塌前,递给段氏,“母亲,先喝些热茶润润喉。” 段氏笑着接了热茶,又没好气的看看白暮宏,“宏儿,你看看你大哥多体贴,哪儿像你。” 对于母亲的数落,白暮宏当然不满,“母亲,您为何总说我不如大哥,在您眼里,大哥哪儿哪儿都好,而我呢,哪儿哪儿您都看不顺眼,您就是偏心。” 段氏笑着摇了摇头,“你大哥本就比你做得好,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咳咳......” 白暮辞笑道,“母亲快少说两句,一会儿又该咳嗽了......” 段氏缓缓点了点头,又阖上双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婢女琴兰见状,适时的开口,“两位公子,大夫人该歇着了......” 闻声,白暮辞微微颔首。 望了一眼段氏,对琴兰嘱咐道,“琴兰,务必照顾好大夫人,如有差错,唯你是问。” 琴兰紧忙垂首应道,“请两位公子放心,大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不用公子嘱咐,奴婢也一定会照看好大夫人的。” 段氏朝身侧的白暮宏看了一眼,“宏儿,快扶我躺下。” 白暮辞立于塌前,对段氏道,“时辰不早了,母亲早些歇着,孩儿就先回去了。” 段氏闭着双眼,微微点了下头。 白暮辞转身离开,白暮宏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却被段氏一把抓住了胳膊。 39 母亲太偏心 段氏称自己头有些疼,让白暮宏帮着揉一揉。 白暮宏眼见着大哥走了,两手按着段氏太阳穴的位置,匆忙的按揉了几下,便唤了婢女琴兰。 “琴兰,你过来,你来按,我没你按得好。” 琴兰垂首,应了一声是。 段氏却抬眼横了琴兰一眼,又沉声对白暮宏道,“宏儿,我就想要你给我按,你给我听着,没有我的允许,我不许你打扰你大哥。” 闻言,白暮宏皱了眉头,极其不理解,“娘,您怎么总是这样啊......” 白暮宏委实想不通,为什么母亲总不乐意让自己跟大哥亲近。 说什么,他太顽皮了,会把坏习惯传染给大哥,还会扰了大哥的清净...... 依他自己看,就是母亲太偏心,光偏爱大哥...... 段氏不让白暮宏离开,白暮宏心里不服气。 可瞧着段氏病怏怏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不想惹她生气,只好乖乖的帮段氏按揉太阳穴...... 凤凰轩。 书房内,没有点灯。 只一缕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背对着窗子而立的,是一抹挺拔的男子身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忠武侯府的嫡长子白慕辞。 白慕辞深深的闭着双目,似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叩叩叩......” 书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随着书房的主人应声,司默自书房外面轻轻推门而入。 司默走进书房,在白慕辞跟前停住脚步,垂首行礼,“主子,让人在常州青河镇查的那名女子,查出来了。” “如何?”白慕辞淡淡开口。 司默应道,“那女子是常州青河县,青河镇安家村人士,年十二,自幼双眼失明,家中父母健在,上头还有两个哥哥。” 白慕辞勾了勾薄唇,“如此说来,倒没有什么可疑的。” 司默又道,“探消息之人还说了一件事。” “说。”白慕辞道。 司默继续说道,“奴才派去探消息的人,被那女子察觉了。” 白慕辞眯了眯眸子,眸中显出一丝诧异,“哦?” 司默点头,“不仅被那女子察觉,那女子还让他帮忙送了一封信。” 白慕辞挑眉,似是有些不可思议,“送信给何人?” 司默禀道,“送信给常州的知府大人。” 顿了顿,见自家主子没有说话。 于是,继续说道,“我们的人看了那封信,他按照原件誊写了一份。” 司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双手递给白慕辞。 白慕辞看了一眼司默手里的信件,片刻之后,自司默手里接过信件。 紧接着,司默在屋里点了灯。 随着灯烛亮起,书房内顿时一片明朗。 白慕辞将手里的信件打开,双眼扫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 不过弹指的功夫,白慕辞又将信件置于灯烛火苗上方。 灯烛火苗触及纸张,只顷刻间,信件便燃成灰烬。 司默道,“主子,那女子......可还要继续查?” 白慕辞扫了一眼信件燃灭的灰烬,淡淡说了句,“不必了。” 司默垂首应声,“是。” 随即便轻轻的退了出去。 --- 青河县,孙家羊肉面馆儿。 天还未亮,红玉和孙诚夫妇二人便起来了。 红玉在屋里收拾,虽然动作尽量放轻了,可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吵醒了安小鱼。 安小鱼迷迷瞪瞪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哟,小鱼儿,你醒了,天还没亮呢,你再多睡会儿。”红玉一边儿梳头一边跟安小鱼说话。 安小鱼又打了个哈欠,“早啊,红玉姐。” 安小鱼一面说着,一面从旁边的凳子上摸衣裳。 红玉见安小鱼不打算睡了,索性将屋里点了灯。 灯光一亮,安小鱼忽然“哎呀”一声。 安小鱼下意识的拿双手挡住双眼,又从手腕上解下蒙眼的黑布,动作利落的系好。 安小鱼这么哎呀一声,红玉忙问,“怎么了?是磕着了?” 红玉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安平焦急的声音。 “小妹,你怎么了?” 安小鱼一面惊于安平的神速反应,一面回应,“我没事儿,刚刚红玉姐点了灯,晃到眼睛了。” 又跟红玉解释,“近来眼睛不好,一见着光就疼的很。” 红玉恍然,“怪不得见你一直蒙着眼呢,原来是见不得光。” 说完又跟门外的安平说话,“安平,你这是不放心我呢,还是不放心你妹啊?” 安平被这话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玉姐,你就别拿我说笑了,我妹这不是看不见嘛,我这做大哥的自然紧张了点儿。” 红玉收拾完,打开了房门,“得,我去忙了,你妹妹我可完好无缺的交给你了啊。” 说完,红玉便去院子里忙活去了。 安小鱼这厢也已经穿戴整齐,她问安平,“大哥,红玉姐说天还没亮,你怎的就起来了。” 安平嘿嘿一笑,小声说道,“总归是在别人家,总觉得睡得没那么踏实。” 闻言,安小鱼忍不住笑话他,“看不出来,大哥你还认床呢。” 安平也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没在自家睡,的确有些不习惯。” 孙家因为开面馆儿,很多东西需要提前准备,所以经常都是天不亮就起来。 安平安顿好了安小鱼之后,就去前头给他们帮忙。 没过多大一会儿,天就已经亮透了。 巷子里渐渐来往的人也多了,趁着这会儿还不忙,大伙儿先把自个儿的肚子给填饱了。 孙家是开面馆儿的,故此早饭也是吃的羊肉汤面。 安小鱼吃了面,安平又将药热好了,让安小鱼喝下。 渐渐的,面馆儿里面的人多了起来,孙诚夫妻俩忙得是不亦乐乎。 孙信就是个跑堂的,忙着招揽客人,忙着收桌子。 孙里正,安有福几个一商量,也没打算在县城多待。 一行人跟孙家兄弟打了招呼,就直接套了牛车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牛车宽敞了不少,因为少了刘大刘二那两个罪犯。 安小鱼同样坐在安平身边的车辕上,不过,安小鱼坐的位置,却比昨儿软和了不少。 因为,安平特地在坐的位置垫了一层废旧的布料。 对于安平的体贴,安小鱼只觉得这世界上能有个疼她的大哥可真好。 40 祖宗保佑,平安到家 上一世,安小鱼是家中的独生女。 虽承载了爸妈全部的爱,可她还是很羡慕别人家中有兄弟姐妹的。 倒没想到,这一世,还真的圆了她心中所愿。 现在,她不仅有了哥哥,还一下有俩。 安小鱼倚在安平的肩头,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还真觉得如今的这一切浑像是做梦似的。 想起这些,安小鱼竟低低的笑出了声。 安平听到笑声,好奇的问,“小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好笑?” 安小鱼偏头看向身侧的安平,心下想着要好好逗逗个可爱的大哥。 笑了笑,娇娇的道,“我觉得,孙诚大哥的媳妇儿红玉姐,人可真好,善良,真诚,待人也热情。” 话至此处,偏头看向身侧的安平,忽而一脸认真的问道,“那么大哥,你准备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大嫂呢?” 安小鱼这话问得安平一愣,一双眼睛瞪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 “啊,这个啊,不,不不不着急,嘿嘿......” 安小鱼看着安平那红透的耳根子,想着还是别再逗了。 再逗下去,真该急眼了。 许是因为刘大刘二的顺利落网,一行人的心情轻松的缘故。 从县城回安家村的路,总觉得比来时快了不少。 回到安家村的时候,太阳已经晃晃荡荡的快要坠下山头了。 牛车刚进村口,远远的,就瞧见安康蹲在一块儿大石头上,在那儿探头探脑的。 待看清了是自家人,安康忙迎了上去。 安平牛车都还没停下来,安康便动作灵敏的跳了上去。 一上车,安康就抑制不住好奇的问,“里正,爹,怎么样?刘大刘二那两个混蛋应该被抓起来了吧?” 孙里正闭着眼,左右没应声。 安有福看了一眼孙里正,对安康道,“这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回家之后再慢慢说吧。” 安康却不死心,往前探了身子,问前头赶车的安平,“大哥,爹不愿说,你给我说说呗,刘家那俩混账东西到底抓起来没?” 安平回望了安康一眼,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爹不是说过了,回家再说。” 安康见安平也不说,只好撇撇嘴,冲安平背后吐了吐舌头,“小气鬼。” “小妹………”安康只好将目标转移到安小鱼身上。 安小鱼也没回头,只回了一句,“二哥,他们被县太爷抓起来,关进县衙大牢了。” 安康又问,“那有没有说,会关多久,多久会放出来?” 安小鱼笑了笑,“你这么希望他们早点放出来?” 安康嗤笑一声,“啊呸,我巴不得关他们一辈子,那俩混蛋,死一百遍我还嫌不够呢。” 安康只要一想到那俩混蛋居然想把小妹偷去卖了,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安有福看了安康一眼,“你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娘在家做饭呢,娘说,估计你们差不多这会儿会回来,就让我在村口先候着。”安康道。 安小鱼接话道,“二哥你别说,我真有点儿饿了。” 一听小妹饿了,安平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小妹,这是在镇上买的糕点,你先吃点儿,别饿坏了。” 安小鱼摇头拒绝,“这个是给娘带的点心,留着给娘吃吧,我还不饿,刚才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安平不信,“真不饿?” 安小鱼摇头,“不饿,我现在就想快点儿回家,吃娘做的烤饼。” 闻言,安平手里的牛鞭子使劲儿往牛屁服上一挥,大咸一声,“都坐稳了啊。” 安平直接将牛车送去孙里正家,之后一家人走着回去。 还没进院儿门,就闻到了烤饼的香味。 厨屋还在忙活的朱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看。 “祖宗保佑,总算平安到家了。”朱氏合掌,对天作揖。 安康小跑着进厨屋,“娘,饭做好了没,小妹肚子都饿瘪了。” 朱氏笑骂,“你这混小子,我才不信你大哥会让我闺女饿肚子,分明就是你自个儿饿了。” 安康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辜,“我今儿一整天就啃了两块儿杂面饼子......” 朱氏伸手戳了下安康的脑门子,“行了行了,赶紧进来帮忙。” 晚上,朱氏做了烤饼,和一锅香喷喷的肉汤。 朱氏的手艺很不错,不管是豆腐,还是烤饼或肉汤。 经她的手做出来的东西,都比常人做的好吃。 回回镇上逢集,她和安平去镇上卖豆腐,镇上的人都抢着买。 因为省银子,前日去镇上割的肉只够做肉汤的。 朱氏熬肉汤有一手,肉汤鲜美,肉沫也够味儿,配上点缀的绿油油的蒜苗,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安小鱼很喜欢吃朱氏做的烤饼,又酥又脆,还有嚼劲。 在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开始说起在县城的事情。 安小鱼不愿一件事情多重复,只一个劲儿的低头吃东西。 基本上全程都是安平在讲述,安有福在附和。 此去县城,安平一直在安小鱼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所以,县城所经历的事情,由他来讲,实际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因为原主身子弱,胃口也小,导致安小鱼只吃了一块儿烤饼和一碗肉汤就觉得很饱了。 就是昨儿夜里,在孙家面馆儿,那一碗羊肉汤面吃下去也让她够撑的。 安小鱼感叹,光有一张会吃的嘴,没有一副够容量的胃那也不成啊。 思及此,安小鱼心下决定,打今儿起,她得开始强身健体。 只有身体强健了,胃口那才好啊。 安小鱼吃饱了之后,握了手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所谓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安小鱼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儿之后,便闻到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儿。 安小鱼知道,那是她二哥在给她熬药呢。 安小鱼在散步的时候就在想,体验了一段时间的盲人生活。 那些日子,她是真的消沉。 如今,她虽不能见光,但到底也是恢复光明的人。 事情顺利的话,经过文大夫的医治,估计不出一年的时间,她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 哦不,她不算是正常人。 不管是她的顺风耳,还是她的具有灵力的双眼,她都不是一个正常人。 更何况,她还是个魂穿的异世人。 41 逃不过的簪花命 若是不顺利,她可能一辈子都得拿个黑布蒙着眼。 当然,也不排除,她的双眼会发生其他的变化。 比如,等她双眼不怕光的时候,她的灵眼消失了? 不过,如今她也来了这些日子,渐渐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比如,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上天给她重活一生的机会,那她一定会好好的,并且努力的活下去。 安小鱼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小院子,又看了一眼厨屋方向淳朴的安家人。 心中油然生出了温馨的感觉...... -- 次日一大早,安家人刚起来就闻到厨屋飘来香味。 比狗鼻子还要灵的安康,闻到了香味儿,衣裳都没穿整齐就溜去了厨屋。 待看到厨屋里忙活的人影儿时,顿时惊讶的不行。 “小妹,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娘在做早饭呢。” 安小鱼笑了笑,“我蒸了馒头,二哥你试试好吃不?” 安康一脸的不赞同,“不是说过了,这些事情都不要你做的,不小心伤着可咋整?” 不待安康说完,安小鱼接话道,“我知道二哥心疼我,但我也想为家里做点事情嘛。” 安康笑道,“你去歇着,剩下的让我来。” 安康说着,便从安小鱼身上解开围裙,动作熟练的给自己系上。 安有福和朱氏,安平几个正好进屋,看到了这一幕。 安有福:“我的好闺女,不是让你别做这些粗活儿嘛。” 朱氏:“哎呦喂,我的好闺女,不小心伤着可咋好。” 安平直接上前,扶着安小鱼出了厨屋,语气霸道,“小妹,你听着,没有大哥的允许,你不许再进厨屋,知道了吗?” 安小鱼:“......” 这一家人,可真是对她太“霸道”了吧。 不过,大哥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的耳熟呢。 她想起来了,前一世,安爸爸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安爸爸是这么说的,“做饭是男人的活儿,听爸的话,没有爸的允许,你不许再进厨房......” 这么说吧,安小鱼平生最大的兴趣,便是捣鼓美食。 安小鱼常言道,不会做饭的厨子,不是好警/察。 安小鱼表示,她安小鱼不仅是个光荣牺牲的好警/察,同样也是一个合格的女厨子。 见安小平抿着嘴不说话,安平忽然觉得他刚才语气有些重了。 安平伸手,帮安小鱼拭去脸颊的白色面粉印子,又跟安小鱼赔不是。 “小妹,都是大哥不好,不该跟你说话那么大声的。” 又伸手理了理安小鱼额边的碎发,“对了,大哥给你买的簪花呢,怎么没戴?” 闻言,安小鱼一怔。 晨起梳头时,她确实有留意到盒子里的两朵簪花的。 可那么小女孩儿的玩竟儿,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确切的说,她虽然忽然间年轻了十几岁,但是如今还是没大习惯。 “早上起得急,忘了。”为了安大哥的心,安小鱼只得扯谎。 朱氏见状,拉起安小鱼往外走,“闺女,娘跟你去屋里取去,把你大哥给你买的簪花戴上。” 安小鱼,“……” 终究,还是逃不过戴簪花的命运。 早饭是安小鱼亲手做的糙米粥和蒸白面馒头。 安小鱼有原主的记忆的,虽然双眼看不见,但她在家是做过饭的。 不过,因为双眼看不见的关系,她能做的吃食花样有限。 比如,蒸馒头,蒸面饼,熬粥之类的。 不过,因为家人疼宠的缘故,饶是安小鱼有能力独立完成这样的事。 可家人因为害怕她不小心伤着,安小鱼做的次数也是很少的。 大多数都是在有家人的陪同下,安小鱼只能在旁边搭把手。 由于不日前,原主中午做了简单的饭食,给田地干话的家人送去,中途被蛇惊了,导致摔了一跤磕了头晕过去的事。 如今,一家人看到安小鱼出现在厨屋做吃食,心里都紧张的不行。 吃早饭的时候,一家人那是一个个轮番的嘱咐安小鱼,让她往后不要再进厨屋干活了。 基于让家人放心,饶是心里再不情愿,安小鱼暂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吃过早饭,一家人都下地干话了,独留安小鱼一人在家。 如今正值春种时节,这些日子,村里头各家各户都忙着播种、育苗的活儿计。 安家人口多,租了不少田地,这几日,除了安小鱼,一家人都在忙着栽种玉米苗子的事儿。 而安小鱼,趁着他们都出去了,她便在院子理独个儿练了起来。 原主身子弱,只能从最基础的练习开始。 比如,在院子里慢跑,扎步,倒立。 慢跑一小时,扎马步二十分钟,倒立五分钟,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安小鱼累的满头大汗。 瘫在门前的台阶上,坐着大口喘气不愿挪动。 安康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安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安康简直吓坏了。 连忙扔下手里的小锄头,就朝安小鱼冲了过去。 “小妹,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安小鱼摆摆手,“二哥别担心,我没事儿,我刚才闲着没事儿,在院子里跑了两圈,给累的。” 安小鱼的话,让安康愣怔了好一会儿。 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儿……小妹这是…… 见安康不能理解,安小鱼只能解释,“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安康愕愕的点点头,“嗯,活动活功,对身体是好,只是别太累了。” 想了一下,又嘱咐安小鱼,“小妹,你记得,下回跑一圈,或者半圈就好。” 安小鱼:“……” “我知道了。”安小鱼笑着应道。 安小鱼看看看院儿外门口的方向,“二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爹,娘,还有大哥他们呢?” 安康扶着安小鱼起身,让她坐在凳子上。 又解释道,“娘让我先回来做饭,等做好了一会儿咱们一块儿给他们送过去。” 安小鱼笑着应下了,“好啊。” 安康在厨屋忙活,安小鱼想帮忙,安康非不让。 说破了嘴皮子,才答应让她帮忙揉面。 安小鱼揉面的手法娴熟,不过就是有些费力,只揉了一小会儿,两条胳膊便酸的不行。 42 谁让她是家里的团宠呢 安小鱼一边揉面一边感叹,她这副小身板儿哟,啥时候能给她争点儿气,让她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安康知道揉面是个力气活儿,自然不舍得让小妹一个人揉。 小灶生完火,把粥煮上了,就接手了揉面的活儿。 安康接手了揉面的话儿,安小鱼这边便闲下来了。 安小鱼蹲在矮桌旁,一手只着下巴,另一条胳膊搭在矮桌上,手指无聊的一下一下敲着。 心里在盘算后天去镇上的事儿。 一来去妙药堂看大夫,二来寻思寻思那家店铺转让的事儿。 昨儿从县城回来,经过镇上的时候,看到有一家铺子挂了转让的牌子。 那铺子虽不是在正街上,若拿它来做吃食的买卖,想来应当是不错的。 只不过,她如今需要考虑的是,如果想盘下那间铺子,该怎么说服家里的人。 那个铺子虽算不得旺铺,可也算比邻正街,她估算了下,那样的铺子租下来,一年至少得要十多两银子。 当然,如果没有那日在镇上遇到的那位慷慨的英俊小哥哥。 这盘铺子的事,短时间内,她自然是想都不敢想。 可如今,在整个安家村,他们家有了那一百两,也算得上是个小富豪了。 所以说,盘铺子的事儿,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如果三两天之内不能说服家里人的话,那铺子恐被他人盘了去。 毕竟,那家要转铺子的老板,牌子挂的是急转。 安小鱼想过了,安家虽然租了不少田地,农活儿也多。 可毕竟家里这么多人都是能干的,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 盘下那间铺子,她和朱氏可以主要负责铺子里的事儿。 家里的活儿,交给安有福、安平,安康爷仨即可。 人员可以采取随机调动,哪边忙便抽调人手帮哪边。 买一头牛,弄个牛车,两头跑着。 这样的话,累是累了点儿,但只要合理安排,绝对没有问题。 如果铺子里生意好,可以考虑慢慢扩店,也可以考虑把家里租的田地分一些出去,把重点挪到铺子上。 渐渐的,这样循序渐近下来,慢慢的朝好的方面发展。 等她哪一日眼睛好了,她也可以大展身手,圆了她前世没来得及完成的厨神梦。 未来的安排,安小鱼只要想想,都觉得有些兴奋。 安康这厢已经开始往锅里放油,准备摊饼了。 他提醒安小鱼,“小妹,不然你在外面等着吧,厨屋油烟大。” 闻言,安小鱼点头,起身出去了。 安小鱼想了想,还有油烟设施,她得想个法子,弄个小发明。 这样,也不至于做煎炸类的东西,弄一身油烟味儿。 安康干活很认真,做事手脚麻利,没花多长时间,便煎了半筐子煎饼。 小灶上的粥也熬得差不多了,安康将粥拿了一只罐子装好。 收拾好了,从厨屋出来的时候,没见着安小鱼的人影。 “小妹,咱们可以走了。”安康扯着嗓门冲屋里喊了一声。 只见安小鱼从安平的房间走了出来,在门口摸了手杖,“二哥,咱们走吧。” 出发去往地里的路上,安康一直扶着安小鱼,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安小鱼不习惯,冲安康扬了扬手里的手杖,“二哥,我有这个,我自己可以走。” 安康自然不同意,“上回摔了,二哥心里到现在还疼呢。” 闻言,安小鱼轻笑出声,“好吧。” 好吧好吧,谁让她是家里的团宠呢。 兄妹二人拎着筐子来到田地里,朱氏,安有福,安平几个正脸朝地背朝天的在地里栽秧苗呢。 安康扯着嗓子站在田梗上喊了一声,“爹、娘、大哥,过来吃饭了。” 四面八方地头干活儿的人们听到这一声喊,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距离隔的近点儿的,拔高了嗓门儿扯闲话,“哟,你们这么早就吃中饭了。” 朱氏冲那头笑着回了一句,“我们家饭点可从来都很准的。” 那人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也笑着说,“饭点准,还不是怕饿着你家的宝贝闺女。” 朱代朝那人笑了笑,没再继续与那人扯。 在地头吃饭的也没什么讲究,一屁股坐在锄头杆儿上,手上沾的泥土拍一拍,又往身上抹了两把,便直接开吃。 安小鱼吃了一个煎饼,喝了半碗粥便不吃了,只说自己还不饿,吃不多。 框子里剩余的饼和粥,几人分一分,几乎全都吃光了。 一家人吃完中饭,爷几个又下地继续栽苗子去了。 安小鱼左右也是闲着,便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着等。 朱氏心疼闺女,便道,“要不还是我先送你回去吧,这会儿太阳正晒呢。” “我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在这儿吹吹风,晒晒太阳挺好的。”安小鱼笑眯眯道。 拗不过安小鱼的坚持,朱氏也便由着她了,让她在那儿乖乖坐着,别乱跑,自个儿下地继续干活儿去了。 安小鱼坐在田梗上,望着辛勤劳作的家人们。 心中只想着,总有一日,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里的生活,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安小鱼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牛仔蓝,上面点缀着几片稀薄的云朵。 成片连接的田地里忙碌的身影,山坡上点缀着绿油油的草儿和各色的花儿,颇有几分宫先生漫画的感觉。 那么的恬静,美好。 无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的,尤其是她分明看得见,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装做看不见。 安小鱼表示,装盲人可真是个辛苦的差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家人总算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搞定了这边地里的秧苗。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晕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往家里走。 晚饭是朱氏下的厨,蒸了窝窝头,炒了几个小菜。 饭后,天还没黑透,一家人坐在堂屋一边聊天,一边消食。 安有福和朱氏对视一眼,朱氏便对着安平开口道,“大郎,今天刘婶说的那事儿,你看……” 朱氏的话还没说完,安平便不快道,“娘,我已经说过了,这事儿没戏。” 朱氏不死心,“大郎,你也不小了,前后都说了好几家,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你想做一辈子光棍儿?” 43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安康撇了一眼白家大哥,抿紧了嘴巴不敢吱声。 安平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耐烦,“娘,我说了我不喜欢那张翠花,你要非让我娶了她也成,可是抱孙子你就别想了。” “噗嗤--” 安康忍不住笑出声,一抬眼便看到自家大哥扔过来的白眼。 安康也知道这会儿得罪人了,忙撒腿就跑,“我去尿尿。” 朱氏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耐心的劝,“大郎,那翠花人不错,咱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那家人也是忠厚老实,再说也都是一个村的,这门亲事可以先定下来,又不是让你马上就娶她进门......” 安平的耐心终于用光了,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总之,她说过小妹的不是,这样的女人,说什么我也是不能娶。” 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安平的话,让朱氏和安有福一愣。 “什么?大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朱氏没能反应过来。 安有福却板着脸道,“大郎,那张翠花真说了我闺女的不是?” 朱氏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那翠花平时话少,应该不会是那种在背后说人不是的女孩儿吧?” 安平拉长了一张脸看向朱氏,“娘,那你觉得,我像是那扯谎的人吗?” “这......” 朱氏怔愣了一瞬,只好将目光投向自家男人。 安有福沉着脸思索了片刻,最后一锤定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老安家可不能要那样的长舌妇。” 嘴里很不满的哼了一声,随即起身,“我去洗澡。” 安有福:敢说我闺女的不是,休想进我安家的门。 朱氏独自楞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张翠花这个为人。 想来想去,总觉得她认识的张翠花不像是再那么多嘴的。 可一想到,她说的是她宝贝闺女,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氏:好你个张翠花,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要学做那长舌妇,下回让我逮着,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朱氏起身,哼了一声,“我要去找刘婶说清楚。” 安平见状,忙拦着,“娘,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去。” 朱氏一脸气愤,“别拦我,我要去找刘婶问个清楚,凭啥要把这样的长舌妇说给我儿。” 安平叹了口气,无奈道,“娘,你想想,人刘婶儿也不一定知道啊,说人坏话又没有证据的,你拿什么指责别人。” 安平一番话把朱氏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朱氏心下不服气,“那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 安平拉着朱氏坐下,“娘,干啥要跟那种人置气,下回她来,咱们不理便是了。” 朱氏拧着眉头,“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找刘婶,那我去找张翠花。” 敢在背后说她闺女,这事儿,她不能忍。 安平也按不下娘这暴脾气,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安小鱼的身上。 安平走过去,扯了扯安小鱼的袖子,“小妹,娘又气着了,你赶紧劝劝。” 他娘这脾气,也还就小妹能劝。 对于安平的婚事,安小鱼本想置身事外。 可眼下看来,应该是没办法了。 她自是知道,大哥说的,根本就是编的瞎话。 也明白,大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开他与张翠花的婚事。 毕竟,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婚姻大事。 事实上,从她的角度来看,村里那张翠花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媳妇儿人选。 为人老实忠厚,手脚也勤快。 平时话不多,对自己的爹娘也很孝顺,模样也还过得去,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壮实了些。 换句话来说,就是张翠花,看起来像个“女汉子”。 从外人来看,张翠花还真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孩儿。 可要从现代婚姻观来者,张翠花可能不适合安平。 张翠花呢,是个典型的乡村女孩儿,话少勤快。 可他安平却是个读过书,还见过一点儿世面的男孩儿。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除了过日子,生孩子,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简单来说,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儿。 安小鱼思来想去,要不......帮大哥解解围? 安小鱼起身,由安平扶着坐到了朱氏身边。 安小鱼软着声音叫了一声娘,“娘,快别生气了。” 一声软呼呼的娘,叫得朱氏心头一软。 朱氏转过身,拉了安小鱼的双手,“好,听闺女的,我不气。” 安小鱼接着劝道,“娘,您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朱氏点了点头,心里的那团气依旧还没消,“说吧说吧,说什么都好,就是别提张翠花。” 安小鱼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安平的方向,开口说道,“我觉得吧,大哥说亲的事儿,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大哥今年才十六岁,将来说亲的对象,那毕竟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不管怎么说,至少要挑个顺眼的,自个儿喜欢的,娘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朱氏却听岔了话,双眼瞄向安平,一本正经的审问道,“大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安小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加了一把火,“大哥,你要真有喜欢的女孩儿,可以说出来啊,爹娘会考虑的。” 安平愣着俩眼看向自家小妹,这会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只能抓头挠腮的解释,“什么嘛,我,我真的没有嘛,娘,小妹,你们可千万别瞎猜。” 朱氏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安平,“大郎,我知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可你总是啥也不愿跟娘说,娘这心里没主心骨啊。” 伸手指了指堂屋门口的方向,“你知不知道,就那铁柱,可跟你一般大,人铁柱他娘都抱上孙子啦……” 安小鱼:“......” 才十六岁,就生儿子了...... 安小鱼虽然知道,在这个时代,不管男女,婚嫁都很早。 男孩儿十五六岁,女孩十二三岁。 可真从朱氏嘴里这么亲耳听到,安小鱼的内心还是挺震撼的。 按照这么说的话,她如今已经十二岁了。 若不是因为她双眼看不见的缘故,应该也已经有人上门说亲了吧。 想到这些,安小鱼下意识的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额......她还没发育好呢...... 安小鱼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可不能就让家里人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44 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 安平一听这话,忍不住扭头朝墙根儿翻了个白眼。 又耐着性子跟朱氏解释,“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铁柱是铁柱,我是我,我自个儿的婚事我自个儿有主张,您别那么着急行吗?” 安小鱼跟着附和,“娘,我觉得大哥说的有理,这男子娶妻跟女子嫁人可不一样,女子着急嫁人,是因为年龄等不起,可男子不一样啊,只要条件不错,不愁娶不到好女孩儿。” 安平连连点头,“小妹说的不错,娘,我这么能干,不愁娶不到媳妇儿的。” 事实上,安小鱼说的这番话,朱氏自然是明白的。 只不过,她就是瞧着跟她一辈儿的都有孙子抱,她这不眼红嘛。 朱氏内心的想法自是被安小鱼一早识穿,她拉着朱氏的手劝道,“娘,大哥如今不想说亲,是因为还没遇到他喜欢的人,大哥读过书,眼光也不错,将来给您找的儿媳妇儿自然也不能差,要漂亮,还要能识字,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也一样聪明漂亮,将来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回来......” 安小鱼自自然然的一番话,说得旁边的安平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他的媳妇儿模样好,还会识字,生出来的儿子还能考功名...... 安平心里自是觉得,小妹这大话说得有些没边儿了。 可碍于眼前娘的催婚,也不得不认同安小鱼的说法。 他走到朱氏的跟前,蹲下身子,一本正经的跟朱氏保证,“娘,您放心,我保证,过不了多久,我一定给您找个好儿媳,给您生个漂亮孙子。” “过不了多久,那是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朱氏没好气的对安平道。 说完,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都随你吧......” 安平一听,高兴坏了,“娘放心,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安平心想着,娶妻的事儿,先不管是啥时候的事儿,总之先把今天这一关混过去就成。 安小鱼也抿着嘴,浅浅的笑着。 等朱氏出了堂屋,安平小声的跟安小鱼说谢谢。 安小鱼笑了笑,“不客气,只要大哥开心就好。” 安平静静的看着安小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小鱼头上的簪花。 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歉意,“小妹,其实,我刚才说了谎。” 安小鱼笑了笑,浑不在意,“我知道,不过大哥也是不得已。” 安小鱼的话人,让安平顿时怔住了。 “你知道?小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安平诧异的问。 安小鱼微微一笑,“张翠花没有在背后说过我的不是,对不对?” 安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嘴里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安小鱼故作神秘,“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这话,安平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神仙,你大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安小鱼轻笑出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跟张翠花是朋友,她对我挺好的。” 看着安平诧异的样子,安小鱼解释道,“有一回,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村里有一帮小孩儿跑过来说我的坏话,张翠花帮我把他们都骂了回去,从那次开始,我们之间就成了朋友。” 安小鱼说的这件事情,不是编的,是的确发生过的。 听了安小鱼的话,安平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在自责。 “我简直是个混蛋,为了一己私利,竟背后中伤他人,我......” 安小鱼知道此刻安平心里不好受,只能劝慰,“大哥,你别自责,谁也不愿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草率,我明白的,你这样做有你的考虑,也是不得已。”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这样做,不仅为了自己好,也是对张翠花负责。” “什么?”安平一愣。 安小鱼说的话,有些深奥,安平没能反应过来。 安小鱼只好无奈解释道,“大哥,你想啊,你根本就不喜欢张翠花,如果你们成亲了,没有感情,日子过得跟煮白水一样,没有一点儿味道。” 安小鱼的潜台词,其实是想说:无爱的婚姻,是没有灵魂的,无爱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可碍于安平是古代人,潜台词安平自是不能理解,安小鱼只能强行翻译成大白话。 甭管他听不听得懂,总之,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了。 安平拧着眉头,似乎在思索安小鱼的这一番话。 半晌才咧嘴笑起来,“小妹说的有理。” 又伸手捣弄安小鱼头上的簪花,“哎呀,忽然感觉,咱家小妹长大了呢。” 安小鱼笑笑不言语,可不,好歹也活了二十几年了呢。 安小鱼看着安平笑容憨憨的模样,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口,“大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儿。” 安平笑问,“啥事儿?” 安小鱼拍了拍她坐的条凳,身边的位置,“大哥,你坐过来些,我慢慢跟你说。” “到底啥事儿啊?”安平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依言坐到了安小鱼的身侧。 待安平坐近了,安小鱼才开口道,“昨儿路过镇上,我听到有一家店铺要转让的消息,我细细辨了位置,大概在妙药堂附近,也就是前些日子我去看大夫的那个药堂,那要转让的店铺就在那药堂的正对面。” “你的意思是……” 安平是个聪明人,只经安小鱼稍微提一提,安平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 安小鱼继续说道,“我仔细想了下,如今咱们手里有银子,大可以把那个铺子盘来做豆腐生意。” 安平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片刻之后,安平说道,“留下给你看大夫的银子,剩余的的确可以盘一间铺子做生意,只不过……” 只不过,安平有他自己的担忧。 安小鱼看出安平的担扰,笑着说道,“大哥是担心如果生意不好,该怎么办,对吗?” 安平点了点头,“不错,镇上的铺子,一年下来,少说也得十多两银子,差不多一块儿豆腐才卖三文钱,一架豆腐分十块,也才卖三十多文钱,就算一天卖十架,也才三百文,一年下来,那也是不够回本的。” 安平是觉得,做生意这事儿也是要讲究天份的。 45 无耻并快乐着 往日他跟娘在镇上逢集卖豆腐,也不是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一来的确本钱不够,二来担心误了家里的庄稼,费心费力还赚不着钱。 实在要盘下那间铺子,家里要做生意,也就娘亲手做的豆腐还受欢迎。 可豆腐大多是人早上来买,过了早上呢? 其他的时候,铺子还哪有人光顾。 安小鱼透过安平的双眼,探过安平心里的顾虑。 她只好继续游说,“大哥,做生意可不该像你这么算账。” 这话说得安平一愣,他笑看着安小鱼,“你这小丫头,倒还打算教大哥生意经了不成。” 安小鱼点头,“大哥说的不错,这做生意,我还真有一点儿自己的想法,怎么样?大哥要不要听呢?” 安平来了兴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听听听,当然要听了。” 安小鱼抿嘴笑了笑,开始说起她的部分打算。 “等咱们盘下那间铺子,大可以早上卖豆腐的时候顺带豆腐花,煎饼之类的小零嘴。这个时间大概可以持续到午时。午时过后,咱们可以做其他的小买卖,臂如在铺子外面支起几个小桌子,炸点花生米,炒两个小菜,供给那些吃饭喝酒的人,这也算多了些进项。” 安平细细想了想安小鱼的话,最后一句话总结,“小妹的意思是,豆腐铺子也可以同时做一间小型的食肆。” 安小鱼冲安平竖了拇指,“聪明,不愧是我大哥,真是一点就透。” 安平嘿嘿笑了两声,“要按你这么说的话,铺子至少不会亏。” 安小鱼道,“不仅不会亏,还能赚呢,就是会辛苦点儿。” 这话倒提醒了安平,“还是不行啊,田地里那么多庄稼呢,要真开了铺子,顾了铺子,地里的活儿可就做不完了。” 安小鱼解释道,“田地里的活儿也不是一年四季都那么忙的,农忙的时候,咱们要么花钱雇人帮忙,要么铺子家里两头跑。不过到时,得需要一辆牛车。” “仔细想想,其实也是可行的。”安平捏着下巴,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铺子生意红火的场面了。 安小鱼盯着安平的双眼,唇角微微上扬。 透过安平的心思,安小鱼知道,这件事儿,在安平这里算是能说过去了。 “大哥,要不你把这件事情跟爹和娘商量商量呗。”安小鱼道。 说完,安小鱼看向堂屋门外的方向,笑道,“二哥,快进来吧,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门外。” 话音落,便见自门外探出一个脑袋。 “我觉得小妹的这个主意不错,大哥,你去跟爹娘说说呗”安康一面往里走,一面跟安平说道。 安平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随即从条凳上起身,长吁了一口气,往外迈了腿,“我这就去探探娘的意思。” 身后,响起了安小鱼的鼓励声,“大哥,以你的口才,一定能说服爹娘同意的。” 安康也跟着起哄,“大哥,我和小妹看好你哟。” 话音还没落,便遭到安平回身的一个白眼。 待安平离开,安小鱼问安康,“二哥,你也觉得在镇上开铺子的事儿可行?” 安康嘿嘿一笑,“这做生意的事儿我不懂,我就听小妹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所以我就觉得,这事儿应该能成。”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再说,那一百两银票不试着花一花,谁知道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直到现在,安康都不大相信家里有一百两银子的事实。 安小鱼:“……” 其实,前日从县城回来之前,那一百两银票就已经找机会在县城换成了现银。 这事儿,安康一直还不知道呢。 而事实上,安康心里是这么想的。 反正家里的那一百两银票放着一直不花肯定是不成的,一直不花,万一是假的呢。 再说了,那可有一百两呢,盘个铺子也只需要十几两,还剩八十多两呢。 更何况,他觉得,开铺子肯定赚钱。 他就没见过镇上的哪家铺子是不赚钱的,都赚钱。 安小鱼得知安康心中所想,只觉得她这个二哥简直可爱死了。 说起来,安小鱼决定让安平去说服爹娘,也是有她的考虑的。 毕竟,她在家中年龄最小,又是最受保护的一个。 虽然家里再怎么宠她,疼她,但也不会拿那么多银子去开玩笑。 说的,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的话没有什么信服力。 大哥安平是家中的长子,又经常跟朱氏去镇上卖豆腐,有一定的涉世经验。 她的那些话,从安平的口中说出来,要比从她口中说出,管用一百倍。 安小鱼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二哥你陪我去房间吧。” 安康笑眯眯的扶着安小鱼起身,“厨屋烧了热水,一会儿我去打盆热水,你洗个热水脸,泡个热水脚再睡,这样舒服。” 闻言,安小鱼心口似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 “谢谢二哥。”安小鱼甜甜的笑了笑。 安小鱼心想,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竟然这么享受一个十三岁青少年的照顾。 无耻,简直是无耻。 不过,她是无耻并快乐着…… 回到房间,在安康的伺侯下,安小鱼洗了把热水脸,又泡了个热乎乎的脚。 躺到小木床上,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安小鱼是被家门口的喜鹊吵醒的。 起身麻利的套了衣裳,穿了鞋,简单的梳了个丸子头,顺手捡了朵紫色的花别在丸子发髻上。 安小鱼没起的时候,安家人说话都很轻,生怕吵醒了她。 待安小鱼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便见安康兴高采烈的冲过来报喜。 “小妹,告诉你个好消息,爹娘答应了,爹娘同意了。” “什么答应了?爹娘同意什么了?”安小鱼佯装不懂,且明知故问。 自从有了顺风耳和透视眼,安小鱼觉得,她的人生似乎少了很多惊喜。 比如,安康口中的好消息。 早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及时的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安康的两颗眼珠子滴溜溜转,还卖起了关子,“小妹,要不你猜猜?” 46 说走便走 安小鱼自是极度的配合,“嗯……我还是猜不出来。” 安康可不是个能捂消息的性子,急忙说道,“昨儿夜里,大哥跟爹娘说了盘铺子的事儿,爹娘当时没同意。后来又说再考虑考虑,我当时都以为这事儿要黄了。” 安康神情激动,神采飞扬,“结果你猜怎么着?就过了一个晚上,爹娘居然想通了,爹娘居然同意在镇上盘铺子的事儿了。” 安小鱼故作惊讶,惊讶之后又表现出兴奋的样子,“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事实上,事情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也是在安小鱼预料之中的。 只不过,她并没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她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朱氏一早便有在镇上弄个小铺面的心思,只苦于手头没钱。 这些年积攒的钱,又不能一下全抛出去,这万一要是亏了,她可输不起。 如今,这事儿经安平主动提出,加上手里确实有本钱,朱氏哪能不动心。 昨儿晚上,说是考虑考虑。 实际上,朱氏就是在连夜说服安有福。 安小鱼看了看厨屋方向,那厢,安有福,朱氏,还有安平还在讨论盘铺面的事儿。 “我们过去看看。” 安小鱼在房间门口摸了手杖,径自朝几人方向走过去。 到了几人跟前,安小鱼便直接开口道,“爹,娘,大哥说要转让的那间铺面是急转,如果咱们家真的决定好要盘下那间铺面,最好今儿就出发,免得被人抢了先。” “急转?”朱氏愣了一下,想起自家闺女耳朵好使,“闺女,你还听到什么了?” 安小鱼想了想,又说道,“那间铺子的老板家里出了事儿,急需资金周转。所以爹娘放心,咱们要盘下铺面,那老板应该不会抬价。” 闻言,安有福和朱氏对视一眼,心下又多了几分底气。 最终,安有福一锤定音,“去孙里正家借牛车,带上银子,咱们这就去一趟镇上。” 话音落,安康撒开脚丫子就往院儿外跑,“我去找孙里正借牛车。” 安康办事效率很高,只没多大一会儿,便赶了牛车回来。 左右田地里的玉米苗的栽种,在昨儿下午太阳下山之前,就已经全部弄完了。 剩余的农活儿倒也不是那么急。 一家人一合计,索性今儿一大家子一起去一趟镇上。 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之后,便锁了院门,一大家子坐上牛车往镇上出发了。 平日里出门要用牛车,向来都是安平来赶车。 可今日,安康早早的就坐在了前头的车辕上。 笑眯眯的冲安平道,“大哥,今儿你歇着,我来赶车。” 安平不信任的看了安康一眼,“你行吗?” 闻言,安康一脸不快,“大哥,你少小瞧人了,别看我人小,可驾车技术可不比你差。” 安平懒得跟他说,摆摆手,“你来你来,可别将牛车弄沟里成就行。” 安康拿鼻孔看了一眼安平,哼了一声,“走着瞧呗。” 本就不大的牛车,载了安家一家五口,可谓是满满当当的一车。 虽说挤了些,可一家人其乐隔融的,感觉倒也不错。 牛车行驶的不快,加上路面不平,所以一路上牛车慢慢悠悠,晃晃悠悠的,晃的安小鱼脑壳晕。 安小鱼心想着,若非普通人家不可置办马车,她一定会想法子弄辆马车。 对了,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天圣王朝,非官宦人家,是没有资格置办马车的。 安小鱼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色,一边安静的听他们扯家常。 早上出门前喝了药,安小鱼嘴里这会儿苦苦的。 安平似是看透安小鱼心思似的,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红枣糕。 伸手塞在安小鱼手里,“小妹饿了吧,早上吃那么小两口,快吃点儿东西垫垫。” “嗯。” 安小鱼倒也没客气,手里红枣糕掰成两半,就着手里的一半红枣糕吃了两大口。 好一会儿,嘴里苦涩才消散了些。 这红枣糕是前日里在镇上带回来的,本是特地带给朱氏的。 朱氏爱吃甜食,最爱镇上那家的红枣糕。 平日里,为了省钱,大多不舍得买。 就是偶尔才买一次,而且每回一块儿就只吃一小半,另外一多半全留给了安小鱼。 安小鱼吃了一半,将手里的另一半递给朱氏,“娘,你也吃点儿。” 朱氏心疼闺女,没接,“闺女啊,娘肚子饱着呢,吃不下,你吃了它。” 安小鱼摇了摇头,“这个太甜了,吃多了嘴里腻得慌,还是娘吃了。” 几番推辞下,朱氏还是接过了糕点。 不过却并没舍得吃,又拿纸包好,收了起来。 安小鱼见状,随口说道,“这红枣糕味道不错,做法也简单,等咱们家开了铺子,也可以做这糕点卖。” 朱氏接话,“这红枣糕不好做,咱们要是开铺子,还是做拿手的,一心卖豆腐就成。” 说起这红枣糕,朱氏从前试着做过。 方子是她向别人打听的,可不知怎的,别家做的红枣糕又香又甜。 她做的红枣糕香味是有,就是总带着苦味儿。 闻言,安小鱼笑眯昧对朱氏道,“娘,等我眼晴好了,我来做给你吃。” 朱氏一听宝贝闺女这话,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拉着身侧安小鱼的手,欣慰道,“好好好,娘等着。” 安康扭头笑道,“还有我,我也等着呢。” 牛车上,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 安平和安康兄弟俩去找地方停牛车,朱氏,安有福和安小鱼几个便先行去找那家要转让的铺子。 那间要转让的店铺就在妙药堂的正对面,安小鱼一行人很轻易便找到了位置。 那是一间卖糕饼的铺子,虽说店家挂了急转的牌子。 可在转让期间,铺子还是在正常营业中。 几人一靠近铺子,那店家便很热情的招呼,“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这有桂花糕,红枣糕,千层酥、品种多样,客官尽管选?” 朱氏看了一眼铺子里琳木琅满目的甜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47 狗眼看人低 又抬眼看向那店家,笑了笑,客气的说道,“店家,其实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是想问问,你们的铺子是不是打算转让?” 那店家闻言愣了一下,双眼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很破旧的几人。 片刻之后,那店家半信半疑的问,“你们……想接下我这间铺子?” 朱氏点了点头,“对对对,如果你们要转,我们想跟你们老板谈谈。” 那店家再次打量了一番几人,再次询问,“我就是老板,你们……确定要接?” 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要接,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需要现银。” 安有福实在不喜欢那店家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沉了脸色,对那店家说道,“你到底转不转,我们既然要接,银子肯定不能少了你的。” 语气生硬,且带了很强烈的不满。 安小鱼见那店家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不好,忙上前说道,“店家,我们真的是诚心的,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都是现银,一次付清。” 安小鱼说治轻轻的,柔柔的,且很大方,很自信。 若非看着安小鱼一身灰白的旧衣裳,店家差点儿以为刚刚说话的,是哪家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店家,莫非你不打算转了?”安小鱼再次问道。 店家回神,忙笑着请几人进去说话。 “几位进来说话,外边儿说话不方便。” 安有福和朱氏相视一眼,带着安小鱼跟着店家往里走。 那厢,安平和安康兄弟俩也及时的赶了过来。 店家得知这是一家人,便也将二人很热情的迎了进去。 店家领着安家人一边参观一边介绍,“这铺子地段好,来往的行人也多,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红火,前面的铺面宽敞,我这铺子后面还连着小院儿,还能住人......” 店家的话,安小鱼并没有听进去。 从进了这铺子,安小鱼就一直在打量这间铺面的整个轮廓和面积。 外间的铺面差不多也就不到二十平方米的面积。 铺子往里走,里头连着有一处院子。 院子不大,一眼望去有三两间房,院子里收拾的也还比较整洁。 整体来看,安小鱼对这间铺子还算比较满意。 至少,比她的期望值要高一些。 安有福,朱氏,安平三人在里头的院子里谈价格,安康和安小鱼在外间的铺子里等着。 安小鱼一早就说过,这铺子要转,是因为店家家里有急事儿。 在价格方面,店家不会报价太高。 加之安有福和朱氏夫妻俩也是个爽快的,几人在院子里很快谈好了价格。 店家的租约当初一次性签了三年,现在租期还剩两年零两个月。 最终的价格以一年十二两银子成交,两年加起来一共二十四两。 因为安家是直接付的现银,所以除开两年,剩余的两个月租期,店家也当时赠送了。 两方愉快的谈好价格,剩下的便是签订转租契的时候了。 拟定转租契的事儿,便落在了安家“唯一”的知识分子安平身上。 契约拟定之后,为了两边都能够安心,安有福和安平父子俩甚至和那店家,去找了青河镇的镇长当见证人。 签订了转租契之后,店家便将铺子的备用钥匙给了安有福,且答应三天之内便将铺子全面腾出来。 换句话说,三天之后,安家人直接搬进去就成。 所有的事情办理妥当之后,已经过了正晌午。 安有福提议,“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再上路。” 安有福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 随即,一家人异口同声的问安小鱼,“小妹/闺女,你想吃什么?” 安小鱼抿了抿嘴,“镇上有卖羊肉面的吗?” 安平想了一下,“有,前边儿拐弯就有一家面馆儿,就在集市附近。” 安有福一咬牙,“走,咱们一家人今儿下馆子去。” 今天一下子花了那么多银子,朱氏虽然肉疼,可宝贝闺女说想吃羊肉面,她也只能咬牙坚持。 更何况,自家男人也发话了。 决定吃去羊肉面,一家人便齐齐朝那家面馆儿出发。 安平会记得那家面馆儿,实际上也是因为他经常跟娘逢集在镇上卖豆腐。 那家面馆儿,就在集市附近。 因为省钱,安平和朱氏母子从未进这家面馆吃过面。 今儿算是第一回。 因为逢集,今天面馆儿的生意很好,人很多。 一家人进了面馆儿,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一张四方木桌,一家五口坐着有点儿挤着,可胜在温馨。 店小二开始报菜单,“我们店有肉包子,菜包子,白面馒头,猪肉面,羊肉面,几位吃什么?” 安有福对那店小二道,“来五碗羊肉面。” 店小二对着几人上下扫了一眼,随即吆喝一声,“好嘞,谢谢客官,一共五十文。” 一听价钱,安康惊讶的吼了一声,“啥?一碗面要十文钱?该不是讹人了吧?” 那店小二笑呵呵的应道,“这位小客官,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店是老招牌了,价格那是童叟无欺。” 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几位客官放心,羊肉面分量足,码子厚。” 安有福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的,把面端上来。” 那店小二嘿嘿一笑,“没问题,谢谢客官,一共五十文,咱们店的规矩,先给钱,后上面。” 安康眉头一拧,“咋的?还怕我们吃了不给钱啊?” 安平扯了扯安康,示意他别惹事儿。 那店小二依旧笑成眯眯眼,“不是不是,客官误会了,这是咱们店的规矩,还请几位客官多多包涵。” 安有福给朱氏使了一个眼色,朱氏从怀里摸出钱袋子,又数了五十文,肉疼的递给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高声吆喝,“好嘞,几位客官稍等,羊肉面马上就好。” 待那店小二离开,安康才不满的说道,“刚才进门儿的时候我都瞧见了,别人都是吃了面才给钱的,凭啥到我们这儿就要讲规矩了......” 安康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店小二之所以会跟他们讲规矩,缘由大家都明白。 ------题外话------ 哎呀呀,不好意思,险些忘了更新 明日照旧恢复零点更新,会提前传好哒 48 她怎么来了,真扫兴 说到底,不过就是看他们穿的寒酸,担心他们付不起这几碗面钱。 面馆儿的浇头都是现成的,面条提前备好了,只要在开水里面烫一烫,便可出锅装碗。 不大一会儿,便见店小二用托盘端着五碗热腾腾的羊肉面出来了。 店小二说的不错,每一碗羊肉面的分量都很足,且浇头也厚实。 安康捧着碗喝了一小口汤,双眼顿时亮了,“嚯,这面汤可真鲜。” 安小鱼尝了一口汤,又吃了一点儿面,“味道是不错,不过比起孙大哥做的,味道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安康嗦了一大口面条,嘴里的面条还未吞下去,嘴里囫囵道,“那当然了,孙大哥人是在县城做生意的,就这小面馆儿哪儿能比。” “二郎,你少说两句,吃面还堵不住你的嘴。” 在外面,朱氏向来都是遵循尽量少惹事儿的原则,不由得说了安康一句。 安康不服气,嘴里小声嘟囔,“谁让他们狗眼看人低,我说两句怎么了。” 朱氏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 一家人继续低头吃面,直到面馆儿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高亮且熟悉的嗓音。 “美兰?” 嗓门又大又敞亮,引得面馆儿里好些人往外望过去。 朱氏对这声音再是熟悉不过,下意识的就往外看去。 面馆儿门外,一个银发丛生的婆子领着个五六岁的男童站在门口。 安小鱼也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对于安小鱼来说,门口的婆孙三人的模样陌生。 不过,嗓音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安康见到来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来了,真扫兴。” 安平低声斥责,“怎么说话的,那可是你外婆。” 安康嗤鼻一笑,没吭声。 安有福见状,忙起身朝外迎了出去。 朱氏也跟着出去了。 不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氏的生母钱氏。 钱婆子见面馆儿里头果真是她的姑爷和闺女,瞬间笑得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的模样。 随即,拉着她的宝贝孙子疾步进了面馆儿。 朱氏加快脚步迎上去,“娘,你咋来镇上了?” 安有福也跟钱氏打招呼,“岳母。” 钱婆子看都不看朱氏一眼,直接对朱氏身后的安有福笑道,“哟,你们来这儿吃面呢。” 一句话说完,俩眼便越过自己的闺女和姑爷,看向俩人身后安平,安康和安小鱼的方向。 朱氏拉过钱婆子,小声说道,“娘,你今儿怎么来镇上了,来镇上做什么?就你和成才两个?” 一听这话,钱婆子顿时拉下脸来,当下就训斥起来,“咋的?我就不能来镇上了?就你能来?我可是你亲娘,亲闺女见着亲娘哪儿能是你这样说话的?” 朱氏的大嗓门儿,引得面馆儿里不少人朝这边望。 朱氏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啥时候说你不能来镇上了?再说,我什么态度了?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啊?” 朱氏一番话,引得钱婆子更加不满,“我说朱美兰,我这个做娘的,当长辈的,看到自己的闺女和姑爷,我二话不说就主动来跟你们小辈打招呼,咋的,我还有错了?还是你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碍了你的眼了?我告诉你,你这样就是不孝。” 朱氏见不少人朝这边望,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拉着钱婆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娘,你小点儿声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再说,我哪儿就嫌弃你了。” 钱婆子的嗓门儿更大了,“你不嫌弃我,你一见着我,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做这样儿给谁看呢,你是当我傻啊,还是当我老婆子眼花啊。” 因着钱婆子的高嗓门儿,面馆儿里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安有福见状,忙上前帮着说道,“岳母,还没吃中饭呢吧,一块儿吃点儿吧。” 对于这个岳母,安有福是打心底里不喜欢。 可天圣王朝最重孝道,饶是岳母有百般不是,他也不敢多说半句。 否则,一个弄不好,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钱婆子一听安有福这话,脸上的颜色这才好看了点儿。 笑眯眯的对安有福说道,“还是我这姑爷会说话。” 钱婆子嘴里说着,人已经拉着她的宝贝孙子,坐上了安小鱼这一桌。 “外婆。”安平见钱婆子过来,主动打招呼。 说完又用手肘捅了一下身侧安康的胳膊,安康这才不情不愿的对着钱婆子叫了一声外婆。 安小鱼也很客气的对着钱婆子的方向,叫了一声,“外婆好。” “奶奶,我要吃肉。”成才看着安有福面碗里的肉,馋得口水直流。 这五六岁的男孩儿正是钱婆子最宝贝的孙子,名叫朱成才。 朱氏的娘家老朱家,钱婆子为老朱家一共生育一儿一女。 朱氏是老朱家的长女,朱老汉和钱婆子都是个重男轻女的,朱氏自小没少被打,也因此在农活儿家务上边儿,练就了一身能干的本事。 可谓是下地干活,厨房做饭,没哪一样是朱氏不会的。 朱老汉和钱婆子有了朱氏之后,也怀过两次身孕,可都因为不明原因,孩子没能顺利出生。 直到钱婆子三十岁那年,才生育了小儿子朱家宝。 眼前这钱婆子带着的这个小男孩儿,正是朱氏的弟弟朱成宝的长子。 也就是朱氏的亲侄子。 钱婆子自是对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疼到心窝子里,一听到宝贝孙子说要吃肉,大手一挥,“掌柜的,再来两碗羊肉面,肉要放多点儿。” 店小二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对着朱氏道,“双份儿浇头需要加三文钱,两碗面一共十六文。” 钱婆子看了一眼站在桌旁的朱氏,“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钱。” 自己的亲娘要吃面,朱氏哪好不给钱。 看了自家男人一眼,肉疼的从怀里掏了钱递给了店小二。 倒不是因为朱氏不舍得给自己的亲娘付两碗面钱,只因朱氏知道她这个娘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安康看着钱婆子,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嘴里小声嘟囔,“吃面就吃面,还得要双份儿浇头,有本事自个儿掏钱呗。” 49 不是你想骂就能骂的 钱婆子耳朵尖,狠狠的挖了安康一眼,“安二郎你咋回事儿,我可是你亲外婆,有你这么对外婆的嘛。” 安有福不想跟钱婆子多说,只皮笑肉不笑的对钱婆子道,“岳母,别跟小孩子置气。” 朱氏瞪了一眼安康,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嘴。 朱氏心知,她这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说她一句,后头她有一百句等着你。 眼下,朱氏只心想着,赶紧让她娘吃碗面好让她离开。 店小二很快端了两碗浇头满满的羊肉面过来,朱成才二话不说,将钱婆子碗里的羊肉浇头全都扒进自己的碗里。 钱婆子见了,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哄着朱成才,“咱们成才可要多吃点儿,吃多好长个儿,奶奶少吃两口不要紧,肉都给你吃。” 众人:“......” 安家一家人都心照不宣的低头吃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钱婆子,一边自个儿吃着,一边哄她的宝贝孙子吃面。 朱成才将碗里的羊肉浇头吃光了,剩下的满满一碗面,便不再吃了。 任钱婆子怎么哄都不肯吃。 钱婆子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 朱氏见不得浪费粮食,忍不住说了两句,“成才啊,你这样光吃肉不吃面可不行,太浪费了。” 朱氏的语气有些严厉,朱成才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吃面,我就是要吃肉,我就是要吃肉。” 钱婆子见状,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当着众人就开始教训朱氏,“我说你这个当姑姑的是怎么回事儿,孩子这么小,不就是让你给了一碗面钱,你对孩子这么凶做什么?你故意的是不是?” 朱氏一口气噎在喉咙,碍于在外面,也不敢顶嘴,只能由着钱婆子教训。 安康心直口快,忍不住强调了一句,“不是一碗面钱,是两碗。” 安平拉了一下安康,“别说了。” 宝贝孙子成才还在不停的哭,钱婆子哄不下来,只好将气全撒在朱氏身上,“朱美兰啊朱美兰,我看你就是个白眼儿狼,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这么大,我容易吗我?你就是这么气我的?吃你两碗面,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安有福眉头拧成了麻绳状,阴着脸对钱婆子道,“岳母,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加一碗。” 钱婆子将宝贝孙子成才报在腿上坐着,浑然没听到安有福的话,只气呼呼的对着朱氏说道,“你以为你嫁人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我告诉你,就是说破了天,你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外婆,我劝你还是别再说下去了。” 安小鱼实在是神烦,钱婆子这样蛮不讲理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 钱婆子这厢骂的正欢,猛然听到安小鱼的声音,顿时就愣住了。 实在是因为在钱婆子的眼里,安小鱼太没有存在感了。 所以,钱婆子到这会儿才注意到安小鱼的存在。 钱婆子看看安平身边的安小鱼,眉头顿时拧到一块儿去了。 两颗黑眼珠都要翻上天去了,当下对着安小鱼就开始说教,“我说,你叫什么来着?” 安小鱼笑了笑,“我叫安小鱼,是您亲亲的外甥女。” 钱婆子一脸不屑,“亲亲的外甥女......嗤......大人说话,哪儿有你个丫头片子插嘴的份儿......” 安小鱼打断钱婆子的话,“外婆你弄错了,我可没有插嘴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在提醒您,您要再这么吵下去,我估摸着这面馆儿的掌柜会忍不住将您轰出去......” 一句话,特意将那个轰字咬的特别重。 安小鱼的话,钱婆子自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当下就要对着安小鱼开骂,“你这臭丫头,吓唬谁呢......” 作为安家的团宠,自是不用担心在外面受欺负。 最不冷静的安康第一个冲出去,咬牙道,“外婆,娘是你生的,你随便骂,可我小妹不是你生的,那可不是你想骂就能骂的。” 钱婆子将宝贝孙子放在凳子上,对着安康撸了撸袖子,“嘿,我说安二郎......” 安平及时的站起来,将安小鱼拉到身后护着。 又板着脸对钱婆子道,“外婆,别闹了,你还是看看你后面......” 钱婆子闻言,下意识的扭身朝身后看过去。 但见两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目光阴森森的盯着钱婆子,当下吓得钱婆子浑身一个激灵。 乃至于嗓音都有点儿颤抖,“你,你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店的客人,我......我吃面可是给了钱的,我警告你们,你们别乱来啊......” 嘴里说着狠话,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 这时候,安小鱼开口了。 对着那店里所有人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了,你们放心,我们这就让她离开。” 说完,又对着店里的三个男人说道,“各位放心,如果我外婆再闹,你们大可以将她轰出去。” 这一句话,是对店家的保证,也是对钱婆子的警告。 安有福也跟着附和,“放心,我们会管好她的。” 如此,那三个壮汉这才转身离开。 钱婆子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朱成才安静的坐在凳子上。 可转瞬间,便意识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对她用这种态度说话。 什么叫我外婆再闹,你们大可以将她轰出去。 钱婆子想到这些,便觉心口有一口气愣是不顺溜。 刚要开口教训安小鱼,便听安有福道,“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走吧。” 安有福一发话,除了钱婆子婆孙俩,大家都站起身,准备离开。 朱氏看了一眼钱婆子,“娘,走吧。” 不等钱婆子起身,一家人已然离桌朝门口走去。 钱婆子见状,左右看了一眼,忙牵着宝贝孙子跟了上去。 出了面馆儿,钱婆子疾步走到朱氏跟前,小声问朱氏,“美兰啊,我问你,你们家大郎的亲事说的怎么样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朱氏看了安平一眼,对钱婆子说道,“还没呢。” “啥?还没说上?是不是被你们家那丫头片子给耽搁了?”钱氏才不会顾忌场合,拔高了嗓门一惊一乍。 50 不顺路,请自便 朱氏很不满钱婆子对她宝贝闺女的态度,当下对钱婆子拉了脸,“娘,大郎才十七,说亲的事情也不用那么着急,这跟我闺女有啥关系。” 钱婆子见朱氏拉脸,顿时也没了好气,“咋没关系,谁不知道大郎最宝贝那丫头片子了,依我看,就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 安平终于忍无可忍,面无表情的看着钱婆子,“外婆,我们要回家了,不顺路,你请自便。” 说着便拉着安小鱼大步朝前走去。 安康见状,连忙小跑步跟了上去。 安有福面无表情的对钱婆子点了下头,“岳母,我们先走了。” 说完,同朱氏一道朝安平的方向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我说,你,你们......”钱婆子瞧着那一家人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看。 哼了一声,“哼,可别以为我老婆子是好欺负的,走着瞧。” 钱婆子一想到自己的闺女,竟然有钱一家人进面馆儿,这胸口总觉得像是憋了一口气似的。 既上不来,也下不去,实在是难受的很。 偏她的宝贝孙子这会儿还要缠着她喊要吃肉。 “奶,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钱婆子舍不得怀里的钱,只能哄着,“成才啊,刚才不是吃过肉了......” 朱成才自是不依,“那点儿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还要,我不管,我还要吃肉......” 钱婆子拿他没办法,一边口头答应着,俩眼却在找寻她儿媳的身影。 没多大一会儿,钱婆子的儿媳林氏,便急急忙忙的朝这厢寻了过来。 一见儿子正在闹,二话不说便呵斥道,“别哭了,再哭往后再也不带你来镇上了。” 朱成才最是怕娘,林氏这么一吼,朱成才立刻止住了哭声。 钱婆子却心疼她的宝贝孙子,于是对着林氏一通吼,“我说你这个女人,对他那么凶做什么,哪儿有你这么狠心的娘,他还是个孩子......” 林氏并不想跟钱婆子讲理,只能笑着看了一眼手里的篮子,对钱婆子说道,“娘,你看,我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钱婆子朝林氏腕上的篮子看了一眼,瘪了瘪嘴,“别以为你拿这点儿吃的,你就能凶我宝贝孙子。” 林氏拉过朱成才在身边,对钱婆子道,“娘,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吧。” 钱婆子嘴里很是不瞒的嗯了一声,“回吧回吧......” 钱婆子看了一眼安家人离开的方向,心里却在想着该怎么收拾安家那丫头片子...... ...... 安家一家人离开面馆儿之后,又一起去了一趟市场,置办了一辆牛车。 安平和安康兄弟二人,一人驾了一辆牛车回的安家村。 一家人吃过夜饭之后,在堂屋开小会,一起讨论家里开了铺子之后,家里的事情该怎么分配。 一家人在堂屋分两边相对而坐,安有福和朱氏坐一排,安平,安康和安小鱼坐一排。 安有福是一家之主,最先发话,“今儿咱们在镇上盘下了一间铺子,不用想也知道,往后事情多,也会更忙。” 话至此处,停顿了一下。 随即接着说道,“今后虽然会忙一些,可我也希望不要因为忙而出了乱子。” 朱氏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自家男人的意见。 朱氏接了话头,“你们爹的意思呢,就是咱们得把这个事儿分配先分一分,不能因为开了铺子就把地里的活儿给荒废了。” 安康积极发言,“娘说的对,万一铺子不挣钱,咱们家还有口粮......” 朱氏瞪了安康一眼,“呸呸呸,真是乌鸦嘴,二郎你怎么说话的,咱们这铺子还没开张呢......” 安平也看了一眼安康,“真不会说话。” 安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嘿嘿直笑。 朱氏继续说道,“昨儿夜里,我跟你们爹商量了一下,我跟大郎主要负责镇上铺子里的活儿。” 又对安康说道,“二郎,你就跟你爹主要负责地里的活儿。” 安康急性子,忙问道,“那小妹呢,不如就跟我在家吧,我来照顾她。” 安平不同意,“不成,小妹应该跟我们一块儿去镇上,家里你跟爹都下地去了,小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尤其是经历过刘大刘二那桩事儿之后,安平对于安小鱼一个人在家,总觉得不放心。 安康很快领会到大哥的意思,还是点了头,“行,小妹跟娘和大哥一块儿在镇上,那铺子地方不大,方便照料。” 朱氏想了想,又补充道,“铺子里的活儿,我跟大郎肯定能应付,就是家里的农活儿,等农忙的时候,估计会忙不过来。” 朱氏说着,看向安有福,“实在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要么让大郎回家帮忙,我一个人看铺子,或者索性花钱雇人帮忙,左右农忙也就那一阵子。孩子他爹,你看这么安排怎么样?” 安有福点头,“我看行。” 得到安有福的首肯,这件事情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安有福道,“行了,事情就按照这么说的办,到时候有什么变化,就边走边看,一家人商量着来,总之不能出乱子。” 安康咧嘴一笑,“爹,你放心,铁定不会出什么乱子。” 安有福忽然问朱氏,“明儿我闺女去看大夫的事儿......” 朱氏道,“就让大郎带她去吧,我也不会赶牛车,明儿我在家还能帮着干一天活儿。” 说完,看向安平。 安平点头应下,“没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安排好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安小鱼还算满意。 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计划中进行着。 今儿夜里,一家人除了安小鱼,几乎都睡的不太踏实。 今儿一整天花了那么多钱,还盘下一间铺子,一家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次日,一家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分工合作。 安平套了昨儿新置办的牛车,带安小鱼去妙药堂看大夫。 家里其他的人,则全都下了地。 安平驾着自家的牛车,觉得自家的牛车怎么坐都是舒服的。 安小鱼也没坐在牛车后面,而是同安平一道坐在前头驾车的车辕上。 原本前头的车辕上是不好坐的,可经过安平精心的修整过后,简直舒服太多了。 兄妹二人顺利的到达镇上,一路直奔妙药堂。 51 瞎添乱 因为之前来过,药堂里掌柜的对俩人有印象。 掌柜知道,安平兄妹二人是特意来找文大夫的。 故此,安平兄妹二人双脚才踏进药堂,那掌柜的便上前招呼。 “小兄弟,是来带你家妹妹复诊的吧?”掌柜的同安平说话。 安平笑答,“是,请问掌柜的,文大夫在吗?” 掌柜笑着说道,“两位先坐着等一会儿,文大夫这会儿有些忙。” 安平自是礼貌回应,“没事儿,我们等等便是。” 安小鱼却抬眼看了一下那掌柜,不禁皱了皱眉。 自掌柜的双眼,安小鱼得知,文大夫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在忙,而是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 就连掌柜的,都对这小麻烦束手无策。 安小鱼对她自己这种小透明的身份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她决定暂时先按兵不动,等一等再说。 只不过,他们等啊等,始终等不到文大夫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安小鱼等的上下的双眼皮都要打架了。 就连安平都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看外面,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安平不由得客气的问掌柜,“掌柜的,请问,文大夫还需要多久?” 掌柜的略微皱了下眉头,随即掀了掀眼皮,看向安平。 语气有些无奈,“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文大夫什么时候能忙完,要不,你们明儿再来?” 安平一听这话,自是不赞同,“明儿再来,那可不成。” 一句话说完,安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了,只好冲掌柜的笑了笑,客气的说道,“是这样的,三日前,是文大夫说了三日之后来复诊的,晚了一天,我担心会影响我小妹的病情......” 掌柜的看着安平一脸焦急的样子,有些为难,“这样啊......不过我也没法子,文大夫这会儿实在是不方便......” 安平一听这话有些急了,想了想又跟掌柜的商量,“掌柜的,不然就劳烦你帮我问问文大夫,我小妹的眼睛如果明儿来治的话,到底会不会耽搁......” 掌柜的一脸为难,“文大夫这会儿真忙着,我就是想给你传话,也见不着他呀......” “你的意思是,文大夫这会儿不在药堂?”安平疑惑的问掌柜。 掌柜的朝内堂看了一眼,对安平道,“这样吧,你们要能等,就在这儿等着,要真等不了,我也没法子。” 安平自然能看到药堂掌柜的有些为难,心下猜测文大夫人应该还是在药堂的,只不过可能真被什么事给缠住了,一时间脱不了身。 而他一时间他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想了想,只好对掌柜的说道,“这样吧,只要文大夫人在药堂,我就在这儿再等等。” 掌柜笑着回了一句,“你请随意。” 得到掌柜的回应,安平更加肯定文大夫人应该是在药堂的,所以,他决定,还是等一等。 实在要是时间晚了,他就跟小妹在镇上找个客栈投宿便是。 这般决定了之后,安平重新坐回安小鱼身边,“小妹饿了吧,我出去买点儿吃的,很快就回,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知道吗?” 安小鱼乖乖的点了点头,“好。” 本来还没觉得饿,这会儿被安平一提,安小鱼当真觉得有些饿了。 待安平离开药堂,安小鱼的视线便落在了药堂掌柜的身上。 安小鱼透过蒙眼的黑布,看向掌柜的双眼,轻易便知道了掌柜心中所想。 文大夫这会儿没时间会诊,并不是因为忙着,而是被人强行阻在了内堂。 至于被什么拦在内堂,掌柜的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能从那人的派头举止猜测,那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人进入内堂之前,给掌柜的扔了两锭银子,说是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和文大夫。 掌柜的害怕得罪贵人,自是只能照做。 安小鱼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实在是因为渴的紧,请问有水喝吗?” 掌柜的掀了眼皮子看了一眼安小鱼,瞧见安小鱼双眼看不见,于是很客气的对安小鱼道,“等着,我去给你倒。” 茶水就在外堂,只不过因为安小鱼双眼看不见,没法儿自己倒,掌柜的才出手帮忙。 掌柜的拿了一只干净的杯子,给安小鱼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安小鱼,“水来了,你且拿稳了。” “谢谢......”安小鱼起身,伸手接茶杯。 “啊!!!” 掌柜的递过来的茶杯,安小鱼没接稳,不慎从安小鱼手里滑落在地上。 一只瓷白的杯子,瞬间裂成了碎片,碎片摔了一地。 “你怎么搞的,不是让你拿稳吗?”掌柜的不耐的对安小鱼呵斥了一声。 安小鱼吓得当下就哭了,紧忙蹲下身子,双手“慌乱”的在地上一阵乱摸,“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来帮你捡,啊!!!” 安小鱼的手指碰到了茶杯碎片,瞬间鲜血直流。 掌柜的见状,一方面想要怪责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一方面又对安小鱼这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掌柜的一把抓住安小鱼的手拿开,“哎呀,你就别添乱了,你说你又看不见,跟这儿瞎添什么乱嘛......” 安小鱼这厢却哭开了,“呜呜呜,掌柜的,都是我不好,您骂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呜呜呜......” 安小鱼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倒弄得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拍拍安小鱼的肩膀,“好啦好啦,我没怪你,也就是碎了个杯子......” 安小鱼却不依不饶,“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没用,连个茶杯都拿不稳,我没用,是我没用,这么没用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说着蹲下身子又要伸手去地上摸茶杯碎片。 掌柜的瞧着可吓一跳,一把将安小鱼拉开,又好声好气的劝道,“哎哟喂,小姑娘,你别想不开啊,就是一个茶杯,碎了就碎了,你看我也没怪你不是,快别哭了,我给你把伤口弄弄......” 话音未落,便见文大夫从内堂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掌柜的一瞧文大夫可算是出来了,顿时堆了满脸笑容,“文大夫,这小姑娘弄伤了手,还得麻烦您给帮忙包扎一下。” ------题外话------ 看文的小可爱们,可以多多与我互动哦,我会随时关注后台哒 最后,叉腰求票票,嗯嘛嗯嘛 52 对非常人用非常手段(求收藏) 安小鱼略微抬了下头,视线透过蒙眼的黑布,看向适才从内堂走出来的文大夫。 随即,又移向文大夫的身后,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 这一看不知道,再看吓一跳。 原来阻碍文大夫看诊的人,竟是不日前,她遇到的那位高富帅小哥哥和他的贴身随从。 安小鱼之所以称他为高富帅,那是因为那位公子的确是身材高大,模样俊俏。 更重要的是他出手很大方,出手就是百两白银。 安小鱼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位小哥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不过,他来找文大夫做什么? 对了,小哥哥叫什么名儿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他叫白慕辞。 安小鱼抬眼,定定的看向白慕辞的双眼,想要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可惜,任她怎么看,对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底黑洞,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安小鱼猜测,莫非这白慕辞不是寻常人? 他是修仙的?还是修魔的? 或者他也跟她一样,赶上了穿越大军? 安小鱼这厢正一门心思的揣测呢,就听文大夫对掌柜的说道,“快把她扶进内堂来。” 文大夫说完,便转身朝内堂走。 刚伸手掀开了帘子,便又回头对白慕辞主仆二人冷淡嘱咐,“我这里有女病人,你们不方便跟进来。” 药堂掌柜看了白慕辞主仆二人一眼,便按照文大夫的吩咐,速度很快的搀扶着安小鱼进了内堂。 安小鱼在药堂掌柜的搀扶下,经过白慕辞主仆二人的身边时,侧头看了一眼白慕辞。 谁知,便是这一眼,她与白暮辞二人的视线直直的撞在了一起。 白暮辞的瞳孔,犹如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而那双点漆的眸子,看得安小鱼浑身不自在。 虽她被蒙了双眼,对方根本不可能看到她不安的眼神。 可安小鱼还是被对方看得有些心虚,隧移开视线,模样乖巧的跟着药堂掌柜进入内堂。 进入内堂后,文大夫一言不发,很是细心的替安小鱼清理的手上的伤口。 而外堂的白慕辞主仆二人也很守规矩,并没有进入内堂。 安小鱼知道,这正是古代的男女有别。 安小鱼是姑娘家,她在让大夫看病,清理伤口,外男自是不方便入内。 由此看来,这白慕辞倒也算是个正人君子。 替安小鱼清理完伤口,文大夫又拿纱布将安小鱼的手指包扎好。 之后,文大夫便开口问安小鱼,“等你大哥来了,我再替你针灸。” 安小鱼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 之所以要等安平来了之后,文大夫才进行针灸。 那是因为,针灸的时候,安小鱼是处于半昏迷状态。 正所谓男女有别,虽文大夫是行医者,可到底安小鱼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文大夫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安小鱼的名声。 等待安平的时间,安小鱼忍不住问文大夫。 “文大夫,外面那两个男子是好人吗?”安小鱼故意压低了声音。 闻言,文大夫抬眼看向安小鱼,“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两个男子?”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我天生耳力好,他们虽没有说话,可男子女子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是不一样的。” 文大夫挑眉,对着安小鱼细细打量了一阵,心道:真是好心细的小姑娘。 见文大夫没回答她的问题,安小鱼只好重新问了一遍,“文大夫,您还没说他们是不是好人?” 文大夫看了一眼安小鱼,不答反问,“为何会这么问?” 安小鱼笑了笑,小声的说道,“我猜测,那两名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为啥会阻止你给病人看病呢?他们这分明就是有意为难您。” 说完,冲着文大夫呵呵一笑,“文大夫,您说我猜的对吗?” 文大夫看着安小鱼,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依旧没有回答安小鱼的问题,只好奇的问安小鱼,“所以,刚才在外堂,你是故意的?” “嗯。”安小鱼点了点头。 对于故意利用打碎茶杯,替文大夫解围这事儿,安小鱼很坦然的承认了。 而对于安小鱼的坦然承认,文大夫实在是觉得很诧异。 透过蒙眼的黑布,安小鱼直视着文大夫的双眼,笑眯眯的接受对方的打量与探究。 好一阵子之后,文大夫才说了一句,“你猜的不错,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算不上什么坏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人。 安小鱼小声提醒,“文大夫,来者不善,您得有点儿防备心才成。” 闻言,文大夫再次愣住。 好一个精明的小姑娘。 文大夫还没从安小鱼的话语中反映过来,只听安小鱼再次开口,“要不,我给您支个招儿,用来对付那两个坏人好不好?” 这话,的的确确的让文大夫好奇。 文大夫感兴趣的看着安小鱼,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安小鱼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即压低了声音对文大夫说道,“是这样,从明日起,您便在药堂门口就地给病人看诊,而且支一个免费给路人把平安脉的牌子。” 文大夫不解,“这是为何?” 安小鱼解释道,“这叫对非常人用非常手段,那两名男子不是将您拦在内堂,不让您看诊吗?那如果您在药堂门口给人看诊,他们还能强行阻止您给人看诊不成?” 安小鱼笑了笑,继续解释,“再者,您给路人免费把平安脉,那肯定很多人排着队来找您把平安脉啊,这人一多,任那两个坏人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当着咱们青河镇那么多人猖狂不是,再说,他们真要敢乱来,青河镇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们不敢......” 一席话,安小鱼说的头头是道,听的文大夫那是一愣一愣的。 见文大夫一直愣在那儿不言语,安小鱼便说道,“文大夫,我这法子,您觉得如何?” 文大夫回神,随即笑看着安小鱼,“我觉得不错。” 话音落,便见安平掀开内堂的帘子,走了进来。 对文大夫一拱手,客气道,“文大夫,有劳了。” 安小鱼扭过头看向安平的方向,笑问,“大哥,你买了什么好吃的?怎么去这么久?” 53 安平:我不许你跟他说话 安平笑道,“本来想去买你爱吃的肉包子,结果跑了几家都卖完了,最后只买了两块儿红枣糕。” 说完,又问文大夫,“大夫,我小妹的眼睛怎么样了?已经吃了三日的药了,有没有好一点儿啊?” “从目前来看,治疗很顺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当着安平的面,文大夫替安小鱼把了脉,之后取出药箱,掏出针灸包。 又让安平扶着安小鱼在病床上躺好,然后便开始给安小鱼施针。 施针的过程中,安小鱼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 等文大夫全部处理好,外面的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待一切弄完之后,安平带着安小鱼走出内堂的时候,发现白慕辞主仆二人竟然还在药堂外面等着。 安平让安小鱼在原地等着,自己拿着文大夫写的药方去找掌柜的抓药。 安小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也不东张西望,一副极为乖巧的模样。 自安小鱼从内堂出来,那白慕辞主仆二人的视线就一直盯着她。 正是因为注意到这主仆二人的目光,安小鱼才在这儿装乖巧,装盲人。 竭尽全力的想要自己装的像一些。 安平抓了药,又拉着安小鱼走出药堂。 在经过门口白暮辞主仆二人身边时,安小鱼照旧装作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安小鱼迈出药堂的那一刹那,危险的气息顿时加剧。 一道掌风破空而来,目标直击安小鱼的胸膛。 卧槽!!! 安小鱼察觉到危险,本能的想要侧开身子,欲避开那黑衣随从的袭击。 不过却在她抬头的那顷刻间,视线触及到对方的双眼。 下一秒,那黑衣随从一掌直接击中在安小鱼的心口。 至于心口处,便是一个人身体的要害之处。 只不过,却是在触及安小鱼心口的那一刻,那随从掌上收了内力。 而仅剩掌上那点儿外力,却将安小鱼推的往后踉跄了三两步。 对于那位黑衣随从的出击,安小鱼是不避一分,也不闪一分,就愣生生的任由那黑衣随从对她出手。 速度太快,身侧的安平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安小鱼便直挺挺的朝后面摔了下去。 就在安小鱼的身体即将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最后一刻,后背忽然多了一道力量。 便是这道力量,让安小鱼免了这重重的一跤。 安平从惊讶到愣怔,回神过来,就见自家小妹正躺在一名男子的怀里。 安平见状,下意识的伸手,将安小鱼拉进自己怀里护着。 “小妹,你怎么样?摔倒哪儿了?” 随即又紧张的将安小鱼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而安小鱼这会儿,像是一个受惊了的猫儿,缩进安平的怀里。 对于安平的关心,安小鱼只轻轻的摇了摇头,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那副紧张兮兮,惊慌受怕的模样,柔弱极了。 安平一手将小妹揽进怀里,一手拍了拍小妹的后背。 轻声安慰,“小妹别怕,有大哥在,大哥会保护你。” 说完,安平盯着药堂门口的黑衣随从,目光阴狠。 似乎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能将对方一口吃了一样。 安平眯了眯眼,对那黑衣随从咬牙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伤我小妹?” 此番,白暮辞来青河镇,只带了贴身随从司默一人。 面对安平的质问,司默只好将目光投向自家主子。 毕竟,刚才出手试探那盲眼小姑娘的身手,是他家主子的主意。 白暮辞看了司默一眼,又笑看向安平。 随即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这家仆不懂事,险些伤了你妹妹,我代他替你妹妹道歉。” 末了,又将目光放在缩在安平怀里的安小鱼身上。 安平恨恨的哼了一声,“到底是他不懂事?还是你有别的意图。” 对于眼前的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安平是有印象的。 三日前,在镇上带小妹看大夫,小妹险些死在对方的马蹄下。 还有,这名男子看小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过分。 安平的话,白暮辞似没听到一般,只抬脚一步一步的朝安小鱼靠近。 安平见状,下意识的将安小鱼护得更紧。 脚下的步子亦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安平一咬牙,对白暮辞呵斥道,“你站住,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伤害我小妹,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 话未说完,白暮辞便开口打断安平的话。 低沉的嗓音响起,语速不紧不慢,“别误会,我不会伤害她的,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 安平冷哼一声,“不用了,我小妹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未落,便见白暮辞扫了一眼安平,语气淡淡,“我并没有跟你在商量。” “公子要跟我说什么?”安小鱼忽然开口。 安平圈住安小鱼胳膊的手紧了紧,低声跟安小鱼说道,“小妹,咱们不用理他。” 安小鱼将安平的双手轻轻推开,声音轻轻的,“大哥放心,这位公子是好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安平自是阻拦,“不行,这回听我的,我不许你跟他说话,走,咱们回家。” 安平说着,拉着安小鱼便要离开。 兄妹二人刚迈出一步,便见一柄长剑横在二人身前。 见状,安平吓得拉着安小鱼连退两步。 眼神慌乱的看着白暮辞主仆二人,“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们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你们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白暮辞看了一眼司默,“司默,把剑收了,别吓着他们。” 司默收了剑,对安平警告,“你们不能走。” 安小鱼拉了拉安平,“大哥,看来话没说完,他们是不会让咱们离开的。” 白暮辞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啊,毕竟你也说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安小鱼:“......” 安小鱼没想到,她与文大夫在内堂的对话,竟被这主仆二人偷听了墙角。 “公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会儿,安小鱼只能继续装蒜了。 白暮辞勾了勾唇,“听不懂没关系,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54 天下第一美 安小鱼皱了眉头,有些为难道,“公子有话还是快点儿说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家住在乡下,还得赶路呢。” 语速不快不慢,语调轻轻的柔柔的,宛若一个名门闺秀。 白暮辞望着安小鱼,只淡淡一笑,“咱们之间说话,能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你大哥回避回避?” 安平第一个不同意,“不行,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是不会离开我小妹半步的,谁知道你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白暮辞对安平不予理会,只对安小鱼问道,“安姑娘,你看如何?” 安小鱼的双眸紧紧的锁住对方的瞳孔,依旧什么也探不出来。 她弯了弯嘴角,对身侧的安平说道,“大哥,你回避一下吧,你放心,这位公子不会害我的。” “小妹......”安平拉了安小鱼的胳膊。 安小鱼推了下安平的手,语气坚定,“大哥,快去旁边儿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安平自是不乐意小妹跟这名男子单独在一块儿说话,可碍于自家小妹的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快去吧。”安小鱼催促道。 安平拿小妹没法儿,只能咬着牙,往后退了一米的距离。 仅此而已,再不能妥协。 待安平回避过后,安小鱼冲白暮辞淡淡笑了一下,唇边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公子,有话请说。” 声音依旧是轻轻的,柔柔的,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模样。 而在白暮辞看来,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较之三日前,性子相差有些大。 尤其是那日,她“浑”着向他索赔医药费的样子。 白暮辞盯着安小鱼,试图伸手去拽安小鱼双眼上的那块儿蒙眼黑布。 不过,却及时的控制了自己的行为,只出声问道,“你的眼......” 安小鱼解释道,“不瞒公子,我生来双眼便看不见,近几日,又畏光,这不,大哥带我来这儿看大夫呢。” 白暮辞眯了眯眸子,有些疑惑,“畏光?” 一个自幼便失去光明的人,竟然会畏光? 安小鱼点头,“嗯,光线太强,眼睛会很疼。” 白暮辞对医术方面并不擅长,虽觉得有些奇怪,可也并未对此进行深究。 只目光定定的瞧着安小鱼,似乎能将那层蒙眼的黑布看穿了一样。 安小鱼也死死的盯着对方的双眼,想要竭尽所能的从对方的眸子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二人视线交接久了,安小鱼心惊自己竟被对方看得有些心虚。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慕辞突然开口问道。 安小鱼回神,笑了笑,“我到底是什么人,公子不是早让人查清了,还需再问?” 白慕辞凝视着安小鱼的微微上扬的嘴角,片刻之后,说道“的确不需要再问了。” 白慕辞心中暗叹,他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竟在这儿为难一个盲眼的小丫头。 安小鱼仰头,冲白慕辞微微一笑,“既然没什么要问的,公子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闻言,白慕辞对随从司默道,“让他们走。” 司默得令,立刻收了手中的长剑,退身在一旁。 见司默退身,安平立刻上前,将小妹拉在身侧,“走,咱们回家。” 安平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慕辞,低声警告道,“我警告你,不许对我小妹动什么歪心思。” 说完,安平带着安小鱼迅速离开了妙药堂。 妙药堂门口,司默问白慕辞,“公子,您说,那个叫安平的,该不会觉得您喜欢他妹妹吧?” 白慕辞剑眉微挑,侧目看了一眼随从司默,随即转身走进药堂。 ...... 回家的路上,安平一直沉默不言。 安小鱼也知道自家这位大哥心里在想什么,她想开导他来着。 只不过,碍于时代的鸿沟,这种事情三言两句她还真跟他解释不清楚。 安平一心觉得药堂遇到的那位公子对自家小妹有想法。 毕竟,自家小妹在他心中本来就是天下第一美。 毕竟,在他看来,那种出身富贵的公子,哪个后院儿不是妻妾成群。 而真正令安平生气的是,小妹居然还跟那位公子居然还有说有笑的。 莫非,小妹心里也对那位公子心生倾慕...... 安平心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烦躁。 最后,手里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抽在牛屁股上头。 且手中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安平本就天生大力,牛儿屁股吃痛,蹭的一下就用力往前冲。 “大哥,小心。” 安小鱼发现情况不对劲,忙双手抓着牛车两边的护栏。 牛儿在快速没有目的的朝前奔跑,安平回过神来,慌忙拉手里的绳子。 可这会儿牛儿已经失控了,任安平怎么拉,牛儿都在拼命的朝前跑。 安平既要拦住牛儿,不让牛儿发疯。 又要腾出一只手,护着身侧的安小鱼。 安小鱼瞧着情况,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索性一把推开了安平的胳膊,奋力一跃,从牛车上跳了下去。 “小妹!!!” 安平心下一慌,果断的跟着跳了下去,扔下牛车,去看安小鱼。 “小妹,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给哥看看......” 安小鱼推了推安平,急忙说道,“大哥,我没事,你赶紧去把牛车追回来。” 怕安平不放心,安小鱼站起身来,在原地转了两圈。 开玩笑,上辈子她也是警校出身。 对安小鱼来说,就跳个牛车这种小动作简直就是小儿科。 “你看,我真的很好,你快去追牛车,再不去,可就追不上了。” 安小鱼自是相信自家大哥的实力,如果不用顾及她,驯服那头失控的牛儿,问题应该不大。 毕竟,那头牛只是因为受了疼才疯跑,并非是真的发疯失控。 安小鱼见安平不动,只能催促,“愣着做什么,你快去啊。” 安小鱼是心疼银子,一套好的牛车下来,那也是七八两银子呢。 毕竟,本钱不多,还没开始赚钱呢,本钱得省着点儿才行。 安小鱼的连番催促,终于让安平下了决心要去追牛车。 安平一咬牙,扔下安小鱼在原地,拔腿便朝那牛儿奔跑的方向追去。 ------题外话------ 在线叉腰求红豆豆 55 大哥是这世上最勇猛的人 安平天生力大无穷,那奋力追牛的模样,跟那天宫的哪吒脚下踩了风火轮儿似的,速度飞快。 安小鱼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朝牛车奔跑的方向瞧。 果然瞧见安平很快便追上了牛车,并且身手敏捷的跳上了牛背。 安小鱼看着安平骑在牛背上,跟牛作斗争,心下有些担心。 虽然她这大哥一身牛劲儿,且身手也算敏捷。 可若没有掌握方法,也很容易被牛伤着啊。 正在安小鱼在内心纠结要不要上去帮忙驯牛时,却见远处的状况似乎消停了不少? 大哥受伤了? 这会儿,安小鱼第一反应便是,安平不懂方法,不小心被牛伤了。 双眸定睛一瞧,才发现不过是她想多了。 这会儿,安平已经乐呵呵的赶着牛车朝她这厢奔回来了。 一边赶着牛车,还一边得意的冲安小鱼呐喊,“小妹,我驯服它了,大哥我驯的它服服帖帖的......” “大哥,你没事儿吧?”安小鱼朝前奔了几步,朝安平的方向喊道。 安平加快了牛车的速度,对安小鱼喊道,“小妹,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大哥这就过来。” 重新坐回牛车上的兄妹二人,话开始多了起来。 安平跟小妹吹嘘自己刚才驯牛的事情,比如那头牛跟疯了一样,力气可真大。 又比如,刚才他追牛车的时候,有多英勇。 再比如,他骑在牛背上,驯牛有多惊险。 在安小鱼听来,虽说从安平的嘴里陈述的事情夸张了些,但安平独自驯服那头牛的确是事实。 安小鱼一边听的时候,还不忘不时的捧场。 “大哥好厉害啊。” “大哥好英勇了。” “大哥是这世界上最勇猛的人。” 安小鱼夸人的词汇虽然有些土,可在安平听来,那真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了。 兄妹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全然忘记了之前在妙药堂遇到的不开心的事情。 回到安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从镇上出发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安平与安小鱼兄妹二人害怕家里人担心。 回家的路上索性抄了小道,小道上虽然道路不算宽敞,不过好在路面还算平坦,坑坑洼洼的地方那也是少数。 兄妹二人刚到门口,就见安康从院子里头跑了出来。 “大哥,小妹,你们咋才回来。”一面说着,一面快步上前,将安小鱼从牛车上扶了下来。 安平解释道,“在那药堂耽搁了不少时间,这才回来晚了,爹娘呢,都在里面吗?” 安康点头,“爹娘在家呢,我可跟你们说,你们要再没回来,爹娘都要打算去镇上找你们去了。” 安平笑了笑,一边将牛车往院子里赶,一边冲院子里喊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屋里安有福和朱氏听到外头的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 “哎呀,你们兄妹两个可算回来了,可急死我们了。”朱氏嘴里不住的抱怨。 要说起来,兄妹俩一大早就出发去镇上了,按理说,晌午就能回来。 可这天都黑了好一阵儿了,俩孩子还没到家,他们能不急嘛。 两个孩子平安到家,安有福很是欣慰,“回来就好,快进屋吧。” 因为担心兄弟俩,一家人着急的连晚饭都没吃。 这会儿,安平和安小鱼回来了,一家人齐齐动手,一人一碗白水汤面,吃的是不亦乐乎。 接下来的几日,安家一家人都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田地的农活上。 栽种玉米苗子,播种小麦和黄豆等等。 一连三天,从日头还没升起便下地干活儿,到太阳全部落山才回到家中。 虽然累了些,可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上满满的笑容。 明日一早,一家人一块儿去一趟镇上。 按照和铺子原来的掌柜的约定,三日之内,铺子便要空出来,一家人便要开始张罗铺子开张的事儿。 铺子正式开张之前,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比如收拾铺面,收拾房间,还有铺面的摆设,需要添置哪些东西等等。 这些都需要人手来张罗。 一家人一合计,索性明儿一家人都去铺子里帮忙。 朱氏已经连续激动了好几个晚上了,若不是白天农活儿实在累人,朱氏能激动的连觉都睡不着。 事实上,店铺里该怎么张罗安排,朱氏已经在心里事先有了安排。 翌日清晨,一家人都早早的起床。 在家简单做了点儿吃食,一家人便坐上自家的牛车,有说有笑的朝镇上出发了。 一家人到镇上的时候,正值隅中。 也便是现代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左右。 铺子原掌柜的说到做到,果真是只花了三日,便将整个铺子的前前后后的腾了出来。 且前头的铺面和后间连着的小院儿,都收拾的还算齐整。 朱氏是个急性子,进了铺子就开始忙活起来。 又吩咐安有福、安平和安康爷仨,该忙什么便赶紧动起来。 安平和安康负责收拾后院儿的三间房,安有福和朱氏忙着摆弄前头的铺面。 盘下这间铺子是打算做豆腐生意,所以铺子里遗留的好些东西用不上,该留的留,该扔的便直接扔掉,腾地儿。 安小鱼则搬了张小凳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家人都在忙,她心里也想要帮忙来着,可自身条件不允许啊。 春日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暖暖的。 很容易让人不自觉的便生出困意。 安小鱼坐在小板凳上,哈欠连天,想着这会儿能有个躺椅便很完美了。 所谓春困春困,这日头让人越晒越困,越晒越懒。 索性起身,握了身边的手杖,似模似样的摸去了前头的铺面。 安有福见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问安小鱼,“闺女,是不是饿了?” 安小鱼摇摇头,“我不饿,爹,娘,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吗?” 安有福一听这话,“不用,不用,你乖乖待着就好了,等我们忙完了,我让你大哥去买你爱吃的肉包子。” 安小鱼叹了叹,长长的哦了一声。 安小鱼失落的模样,朱氏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 朱氏想了想,放下手里的抹布,来到安小鱼的身边。 56 一个比一个犟 轻声安慰道,“闺女啊,等文大夫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就到铺子面里给娘帮忙,娘就来卖豆腐,你就帮娘收钱,好不好?”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开心道,“好啊。” 她最喜欢收钱了。 她还喜欢亲手做美食,中式的,西式的,她都特别喜欢。 见闺女开心了,朱氏暗自舒了一口气。 每回瞧见自家闺女失落的模样,朱氏这心里头就堵得慌,难受。 可只要瞧见闺女开心的样子,朱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舒坦的很。 安慰完安小鱼,朱氏和安有福继续干活儿。 安小鱼则摸到铺面门口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看铺子前头的人来人往。 转瞬间,视线便穿过来往的人群,落在了对面的妙药堂。 令安小鱼觉得诧异的是,文大夫果真按照她说的法子,在药堂外面义诊。 诊台前边儿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文大夫看诊。 令安小鱼更加诧异的是,就在药堂门口的另一边儿,白暮辞主仆二人往那儿一坐一站。 “这厮怎么还在青河镇?”安小鱼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朱氏耳朵尖,问安小鱼,“闺女,你说什么?” 安小鱼忙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附近人好像挺多的,等咱们的铺子开张,生意一定很好,咱们一定能赚很多钱。” 朱氏一想到自己终于在镇上拥有了一间铺子,心里的那份儿激动溢于言表。 “当然了,娘这辈子没别的手艺,可这做豆腐的手艺那是一绝。” 安有福也呵呵笑,手头加紧卖力的干活儿。 安小鱼一边笑着跟爹娘说话,双眼却是不离对面主仆二人的一举一动。 一边正大光明的打量着那主仆二人,心里一边猜测那二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因为那随从侧身对着她,安小鱼看不到那随从的双眼,所以无法洞悉对方的心思。 不过从前两日,她从那随从眼里得知的消息,也能大概猜测到他们想要干什么。 只不过,安小鱼疑惑的是,这文大夫性子也太倔强了些。 而那主仆二人,比文大夫更倔强。 说起这主仆二人,安小鱼那日从那黑衣随从眼里搜集的消息大概得知。 事实上,这主仆二人是来青河镇求医的。 据悉,这忠武侯府的大夫人得了急症,前前后后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很多药,都不见成效。 这不,那妙药堂的文大夫曾经可是红极一时的御医啊,那是公认的有才能的医者。 所以,作为忠武侯府的嫡子,此番特地前来请文大夫进京,替他母亲诊病。 可文大夫倔啊,曾经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进京。 所以,无论白暮辞怎么邀请,文大夫始终都不答应。 白暮辞也是个能稳住性子的,居然在这儿熬了整整三天了,还在这儿守着呢。 犟,真是犟。 真是一个比一个犟。 安小鱼这厢在心里感叹那白暮辞是个大孝子。 那厢,妙药堂门口的白暮辞身边的随从司默,也注意到了安小鱼。 司默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白暮辞禀告,“主子,您看对面,是那个盲眼的小丫头。” 闻言,白暮辞看也不看对面一眼,只丝毫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事实上,打安家人刚进铺子的那一刻,他就看见了。 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没什么好关注的。 司默见自家主子并没兴趣,便也不再提。 安家这边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朱氏喊安平去外面买些吃的回来。 特别嘱咐,一定要买她闺女爱吃的肉包子。 没多大一会儿,安平便买了不少吃的回来。 有安小鱼爱吃的肉包子,还有朱氏爱吃的红枣糕,还有一些馒头。 铺子里是有固定的桌椅的,可安平坚持要去里面的院子吃。 朱氏看儿子脸色不大好,便忍不住问,“大郎,怎么了?是刚才遇到啥事儿了?” 安平也不说话,只摇头。 见儿子不愿意说,朱氏也只好不继续问。 安小鱼却知道,大哥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大哥出去买包子的时候,发现了铺子对面那主仆二人。 安平原本就觉得对面那位对自家小妹有企图心,他没想到的是,都过了好几天了,那主仆二人居然还在青河镇,而且就在他们家铺子的对面。 一家人填饱了肚子,朱氏又开始派活儿了。 安平和安康兄弟俩负责去采买铺子里需要的东西。 豆子、石膏粉、过滤豆腐的包袱布、还有一些盆盆罐罐之类的。 至于做豆腐的家伙什,朱氏早几日就让村里的木匠给订做好了。 十几个豆腐架,今儿早上来镇上一并放牛车上带过来了。 朱氏看着整理好的铺子,心底是既兴奋,又激动。 还有,更多的是满足。 再也不用风吹日晒了,再也不用天不亮就开始赶路了。 朱氏心想着,以前逢集便带着大郎来镇上卖豆腐的时候,看着别人有铺子的,她心里多羡慕啊。 如今,她也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 她发誓,不管再苦再累,她也一定要把这铺子的生意给做起来。 安小鱼看着朱氏满足的模样,很是欣慰。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安康赶着牛车和他爹回安家村了。 铺子里的第一个晚上,朱氏带着儿子安平和安小鱼在铺子里歇着。 趁着天还没黑,朱氏和安平已经开始着手做准备工作。 从院儿里打了井水,泡了满满的三大桶豆子。 安小鱼在一旁出主意,“明儿早上可以顺带弄些豆花儿,调味分甜的和咸的两种,反正铺子里有现成的桌椅。” 朱氏满口应下,笑眯眯的说道,“我去做些你爱吃的辣酱。” 傍晚时分,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只待明日早起开工。 只是个卖豆腐的小铺子,开张之前也没有提前宣传,也没有什么仪式。 就这样,明儿一早,直接开门做生意。 因为明儿要早起,一家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因为是纯手工制作豆腐,需要将泡了一整晚的豆子全部磨成浆,又要经水煮,过滤,压制成型等一系列的步骤,整个过程至少得需要一个多时辰。 所以,次日寅时初,朱氏和安平就起来开始干活儿了。 ------题外话------ 噗,差点儿又忘记更新了 57 这里不欢迎你们 安小鱼想着,左右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睡个饱觉再说。 次一日,等安小鱼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安小鱼穿戴整齐之后,在门口拿了手杖去了前头的铺子里。 这会儿,朱氏和安平母子二人正忙的不亦乐乎。 母子二人一个切豆腐上秤,一个忙着收钱和招呼客人,俩人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朱氏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到安小鱼坐在凳子上,忙放下手里的菜刀。 从台面上拿一个瓷碗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豆花,又用小勺点了些辣酱在上面。 端了放在安小鱼桌前,将勺子递给安小鱼,嘱咐道,“闺女啊,这是你爱吃的豆腐花,放了点儿辣酱,你小心烫。” 话音才落,便听外面有一位妇人喊道,“掌柜的,给我来两块儿豆腐。” 安小鱼见状,忙道,“娘你别管我了,快去忙吧。” 朱氏一面嘱咐安小鱼小心烫,一面笑呵呵冲外面的客人打招呼。 安平回过头来对安小鱼说道,“小妹,你先吃点儿豆腐花垫垫,我一会儿去外面给你买肉包子。” 安小鱼乖巧的嗯了一声,低头开始吃豆腐花。 这豆花儿又香又滑,配上朱氏拿手的辣酱,味道真是一绝。 这厢,安小鱼正坐在小板凳上吃的正香。 那厢,安平眼睁睁的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的铺子渐渐逼近。 随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安平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那厢,朱氏已经开始招呼客人,“两位客官,要买豆腐吗?” 话音未落,安平便拉着脸开始挥手赶客,“你们来做什么?走吧,我家铺子不欢迎你们。” 身边的朱氏一听这话,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走近铺子的两名男子,又悄咪咪拉了一下安平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大郎,你这是做什么?你认识他们?” 此时此刻,安平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娘,你不记得了?前些日子在镇上,就是他们骑着快马险些将小妹......” 经安平这么一提醒,朱氏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怪不得瞧着眼熟。” 朱氏安平母子二人说着,白慕辞主仆二人已经迈步走进了铺子。 “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们。” 安平说着脚下快走两步,下意识的拿身体将安小鱼挡在身后。 白慕辞看也不看安平一眼,直接走进铺子,在安小鱼对面的位置落座。 随即开口道,“掌柜的,两碗豆花。” 朱氏瞧着情况不对劲,可心下觉得再怎么着也不能得罪人,只好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两碗豆花,要辣还是要甜?” 白慕辞回身看了一眼朱氏,嗓音温润,“两种各要一份吧。” 朱氏笑着应下了,又看了一眼安平。 想了想,对安平道,“大郎啊,铺子里来客人了,带你妹妹去里院儿吃吧。” 安平闻言,忙点头应,“好。” 安小鱼也知道,对于白慕辞,她还是少招惹的好。 所以,安平要带她进去吃,她便乖乖的跟着安平进里院儿了。 原以为那白慕辞会找由头拦着她,结果发现,并没有。 白慕辞主仆二人果真只是进来吃了两碗豆花便离开了。 待白慕辞主仆二人离开后,安平才走出来。 朱氏跟安平说道,“大郎,往后可不要这样冲动了,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是咱们轻易能招惹的,好在那公子没跟你计较。” 安平拉着一张脸,跟朱氏说道,“娘,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对小妹不怀好意。” 朱氏一听这话,有些不太相信,“啥?他对我闺女不坏好意?不能吧,刚才这不挺好的,吃完就走了,钱也给了,一文没少。” 安平冷笑一声,“娘,你可别被他的表面给骗了,瞧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看了一眼对面妙药堂的方向,安平继续说道,“娘,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些可不是我瞎编乱造的,就前几日,我带小妹去对面那药堂看大夫时,那位公子恰巧也在,他非要跟小妹单独说话,我不同意,就要拿剑杀我。” 安平一番话,可把朱氏给听愣住了。 “好家伙,竟然想对你们兄妹俩下杀手,没想到,那位公子长得人模人样,心思却是那么狠毒。”朱氏不住的拍着胸口,有些后怕。 朱氏自是了解儿子的性子,他不会撒谎的。 想了想,又跟安平嘱咐,“大郎啊,以后再遇到他们,躲远一些,千万别像今儿这样冲动了,知道不?” 安平皱了皱眉,心下担忧道,“娘,他们就在咱们铺子对面那间药堂,小妹今儿还要找文大夫复诊呢......” 朱氏往外探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往对面一瞧。 果然见那主仆二人缓缓的朝对面的药堂走过去。 朱氏想了想,“那就先等一等,等他们走了,再带你小妹过去,他们总不能一直待那儿不走。” 安平仔细想了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铺子里时不时的会来客人,朱氏留在铺面看铺子,安平去外面采买东西。 安小鱼吃了豆腐花,又将安平嘱咐的药喝下,然后在小院子里晒太阳。 差不多晌午的时候,铺子里基本上便没什么客人了,朱氏在铺子的里间数钱。 朱氏和安平大清早做的八架豆腐全部卖空,豆花儿也一点儿都没剩下。 安小鱼问朱氏,“娘,今天生意不错,咱们赚了多少钱?” 朱氏把铜钱拿荷包装好,笑眯眯的对安小鱼说道,“一架豆腐差不多二十文,算上卖豆花儿的,连本带利一共两百一十文。” 安小鱼笑了笑,开始算起账来,“如果每天生意不低于这个数,那么一个月算下来就是六千多文,折合银子也就是六两银子,不算人工费用,只算本钱,差不多也能赚一半儿,按这样算,也就是说,咱们每个月的纯利润有三两银子。” 朱氏一听,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我闺女就是聪明,三两下就把账算得这么清楚,都给我绕晕了。” 58 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朱氏一想到一个月能净赚三两银子,心里都乐开了花了。 高兴过后,又想着铺子里的生意到底会不会每天都这么好,镇上的人每天会有多少人来买豆腐,吃豆花儿。 安小鱼得知朱氏的担忧,于是安慰道,“娘,咱们青河县是整个常州最大的县,而咱们青河镇就是青河县最大的镇,咱么镇上居住常驻人口多,只要咱们的东西做的好,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安平点头附和,“对啊,我出去采买,逢人就跟人说,让他们来咱铺子买豆腐。” 朱氏一听,乐呵道,“原来是你拉过来的客,我说今儿咋有那么多熟客来买豆腐。” 安平嘿嘿一笑,“那是娘的手艺好,咱们镇上的人都爱娘的手艺。” 安小鱼也跟着附和,“对,娘做豆腐的手艺天下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朱氏被兄妹俩夸上了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家人一边干活,一边有说有笑的憧憬未来的生活,气氛尤为温馨。 眼看着日头都偏西了,安平再瞧了瞧铺子对面的妙药堂,发现药堂外面只那黑衣随从一人在那儿。 只不过没见着那位主子。 难道是有事离开了?还是说在药堂里歇着呢? 安小鱼这会儿却提醒安平,“大哥,今日是不是该去看大夫。” 安平嗯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安小鱼又道,“大哥你陪我去,还是让娘陪我去?” 朱氏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听到安小鱼的话。 双眼朝对面药堂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跟安平商量,“大郎,要不你看着铺子,我带......” 朱氏的话还没说完,安平便说道,“还是我带小妹去吧。” 安平是想着,总不能因为害怕碰到那主仆二人,就耽搁小妹眼睛的治疗。 对于这,朱氏也没反对,只说,“行,那你带她去,不过千万要小心点儿。” 安平应了一声,便带着安小鱼出了铺子,朝对面的妙药堂走去。 安平心里在打鼓,万一那位公子又想为难,他该如何是好。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对方说不定不会再为难。 毕竟,早上进他们铺子吃豆花儿,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此时,妙药堂的病人少了很多。 文大夫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诊,又写了方子让他自个儿去外堂抓药。 再抬头,便看到安平和安小鱼兄妹二人。 安平上前主动跟文大夫寒暄,“文大夫,这两日你们药堂生意不错啊。” 文大夫的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敷衍的回了一句,“还凑合。” 安平笑了笑,继续吹捧,“那可都是因为您医术好,大家都愿意来找您看病。” 这一句话,文大夫并没有回应,只自顾自的整理桌案上的笔墨。 安平见状,干干的笑了两声,正欲说什么,却听文大夫开口。 “她需要针灸,在外边儿不方便,跟我进去吧。” 文大夫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朝药堂里边儿走。 安平见状,忙拉着安小鱼跟在文大夫往里走。 从头到尾,对药堂门口的另一侧那位黑衣随从看都没看一眼。 安平带着安小鱼跟着文大夫穿过外堂,进了里堂才发现,里堂居然有一名男子在睡觉。 而这睡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平心里一直防备的那位公子哥儿。 对于白暮辞在里堂睡觉这事儿,安小鱼却并不意外。 毕竟,白暮辞此番来青河镇是有目的的。 目的没达到,又怎会轻易离开。 透过遮光的蒙眼黑布,安小鱼侧目,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睡美男。 美男倚坐于桌案前,单手手肘置于桌面,掌心稍稍握拳,侧撑着头部太阳穴,双目微阖。 再观男子一身装束,一袭绣金线玄色软缎华服,腰束赤色腰带,一头墨发高高束起,以赤色玉冠束之。 剑眉入鬓,双目微阖,眼角细长且微微上挑,典型的桃花眼型。 好一副盛世美颜,好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美哉美哉。 男子本就拥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加之毫不低调的穿着,真真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啊。 文大夫单手负于身后,立于桌案前,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随即态度冷淡的冲白暮辞丢了一句。 “我要给女病人针灸,烦请白公子回避。” 白暮辞闻言,似乎才醒。 他半眯着双眸,举止优雅的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随即抬眼,扫了一眼对面安小鱼一眼。 片刻之后,白暮辞起身,迈着大长腿朝堂外走去。 安小鱼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慕辞离开的身影,兀自发着花痴。 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任由安平带着她摆弄来摆弄去。 忽而回头,皱了皱眉,脸色很不好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文大夫这厢正在替安小鱼诊脉,见安小鱼这番动作,有些不解。 “别乱动。”文大夫不由得提醒。 闻言,安小鱼转过身,抬眼看向文大夫。 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了想,还是打算提醒一下文大夫,“文大夫,你情敌......” 话至此处,安小鱼忽然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了嘴。 忙改口道,“我是说......好像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文大夫闻言,蹙眉道,“你是说外面那两个?” 安小鱼摇头,“不是。” 安平俯身问道,“小妹,是不是你又听到了什么?” 安小鱼点头,“嗯。” 闻言,文大夫怔了一下,随即双眼疑惑的看着安小鱼。 看起来似乎在疑惑安小鱼所说的话,又似乎在想,到底是谁要来找他的麻烦。 安平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又看了看似乎有些开始担心的文大夫。 “文大夫,你放心,谁要跟您过不去,我就揍谁。”安平说着,撸了撸自己的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姿态。 安小鱼听力不凡的事情,安平是知道的。 故此,安小鱼这么一说,安平是一点儿也没怀疑。 担心文大夫不相信,安平跟文大夫解释,“文大夫,是这样的,我小妹她的耳朵很灵,很远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文大夫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安平,又看了一眼安小鱼。 不在意道,“无妨,让他们来吧,我行医几十年,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心,由他们吧。” 59 看热闹不嫌事大 闻言,安小鱼暗自撇撇嘴。 她就知道,依着文大夫的性子,会是这样的态度。 安平却被文大夫的话有所触动,他点头跟着附和,“好一句无愧于心。” 话音落,便听药堂外面一阵躁动。 “姓文的,你给老子滚出来,你这个混账......” 接下来是掌柜的阻拦的声音,“嘿嘿嘿,你谁啊,你想干什么?想没事儿找事儿是吧?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儿......” 掌柜的话没说完,又听那名男子狂躁的朝里面喊,“姓文的,有种的你别躲在里头当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你有完没完,要找事儿别处去......你要敢乱来,我可喊人了......” “你给我起开,姓文的......” 争吵的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女人说劝的声音,“大兴,你别这样......” “啪!!!”一阵响亮的耳光声。 原本如泰山一般,听着外面争吵的动静却依旧岿然不动,镇定自若的替安小鱼诊脉的文大夫。 在听到外面的那一阵响亮的耳光时,忽而坐不住了。 手头松开安小鱼的脉搏,猛然一拍桌子,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安小鱼朝安平招了招手,“大哥,快,咱们也出去看看。” “小妹,你乖乖留在这儿,我去看看。”安平对安小鱼说道。 对于妙药堂外面那种争吵打闹的场合,安平自是不乐意小妹去凑热闹。 小妹眼睛看不见,万一被误伤了可咋办。 “大哥,咱们一起......” “听话,不要乱跑,大哥很快回来......” 安小鱼的话还没说完,安平人已经朝外面冲了出去。 安小鱼翻了个白眼儿,自个儿拿了手杖便朝外面走了出去。 这会儿,人已经拥进了妙药堂的外堂。 掌柜的喊了好几个帮手过来,欲将来闹事儿的人轰出去。 可无奈对方怀里抱了个孩子,身边的女人又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更让他为难的是,这会儿外面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换言之,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行为粗暴的将人赶出去。 来人姓孙,名大兴。 是个秀才,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那是孙秀才的儿子。 而孙大兴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孙秀才的媳妇儿。 孙大兴一见文大夫出来,顿时暴怒,“好你个文霍,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你个杀人凶手,有种的,立马跟我去见官。” 文大夫看了一眼孙大兴身边的女子,双眼在瞧见女子脸上的五指红痕时,略有心疼。 正欲开口教训孙大兴,眼神却注意到孙大兴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让我看看......” 身为医者,只消一眼,文大夫便能察觉到那孩子不对劲。 孙大兴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情绪更为激动了。 冷哼一声,“姓文的,你还好意思问我儿子怎么了?他快要死了,都是被你给害的,你还我儿子的命......” 孙大兴一面说着,就要朝文大夫扑过来。 一旁待命的安平见此情形,立刻拦身在前,将文大夫护在了身后。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安平在护着文大夫安危的同时,只能好言相劝。 文大夫伸手,将拦在他身前的安平轻轻推开,自己则朝孙大兴迈步朝前。 “孙大兴,你闹够了没有。” 文大夫皱着眉头,对着孙大兴一声怒斥。 大约是没想到一向少言的文大夫竟对这般对他说话,孙大兴愣住了。 文大夫长吐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让我看看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大兴回过神来,自个儿低头看了看孩子,随即低低的哭了起来。 “我儿子,他才四岁,你看看,被你害成什么样儿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孙大兴赤红着一双眼,怒瞪着文大夫。 文大夫看了一眼孙大兴怀里的孩子,蹙眉道,“这孩子三日前来我这儿还好好的,他怎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孙大兴更来气了。 “文霍,你不就是见不得玉儿跟了我不是嘛,你有本事冲我来啊,你对付一个孩子,你算什么本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狗日的,我今儿就跟你拼了......” 孙大兴越说越来气,将怀里的孩子往媳妇儿怀里一扔,窜上去就要跟文大夫拼命。 安平自是拦着孙大兴,不让其伤害到文大夫。 毕竟,文大夫今儿可还要给自家小妹针灸呢。 三日一针灸,可不能耽搁,所以他必须护着文大夫。 孙大兴口中的玉儿,便是他身边的媳妇儿。 玉儿看看怀里的孩子,急的哭了起来。 这会儿,孩子烧得已经开始抽搐。 玉儿急的不行,哭着对两人相劝,“大兴,别打了,你让文霍先看看孩子......” 一听自家媳妇儿到这会儿还护着文霍,孙大兴更气了,捏着拳头就要揍文大夫。 文大夫也是被孙大兴气糊涂了,攥着拳头居然先行揍了孙大兴一拳。 文大夫这一拳头,险些没把孙大兴给揍蒙了。 下一秒,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发疯了一般要去揍文大夫。 安平自是拦着文大夫,让他不要冲动。 掌柜的也派人将孙大兴给拦着,害怕这俩人真的打起来。 一时间,妙药堂内,乱作一团。 旁观者司默,忍不住低声问自家主子,“主子,我们用不用......” 白慕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墙边上,跃跃欲试的安小鱼,随即勾了勾唇,“不必了。” 这主仆二人的话,悉数被安小鱼听了去。 好一对看热闹的主仆,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有心情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安小鱼伸长了脖子,穿过人群,瞄了一眼孙大兴的媳妇儿。 紧接着,又看了一眼女人怀里的孩子。 安小鱼蹙了蹙眉,握着手杖便朝那名叫玉儿的女人快速的“摸”了过去。 她一把拽住玉儿的胳膊,“你跟我来,我懂一点医术,把孩子给我看看。” 安小鱼一手拿着手杖像模像样的探路,一手拽着玉儿的胳膊往药堂少人的方向走。 玉儿抱着孩子,本就已经急的六神无主了,这会儿一听有人会医术,激动的就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只不过,玉儿跟着安小鱼到了药堂墙根处才发现,这自称自己会医术的人,居然是个盲眼的小姑娘。 60 你们就该沉塘 “你是什么人?你真的会医术吗?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玉儿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警惕的看着安小鱼,不信任的对安小鱼说道。 安小鱼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和脖颈处,着实烫人的很。 不仅烫人,眼下这孩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再不紧急处理,怕是连命都要没有了。 为了安玉儿的心,安小鱼这会儿只能扯谎,“你放心,我是文大夫的徒弟。” 玉儿听了这话,却是不大相信,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安小鱼。 摇了摇头,“你在骗我,我跟文霍这么熟,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还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徒弟。” 安小鱼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从她怀里“摸”到孩子的胳膊。 玉儿见状,紧张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安小鱼冷静的说了一句,“孩子烧的太厉害了,必须马上给孩子退烧,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玉儿看了看怀里已经半昏迷的孩子,急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安小鱼伸手拍了拍玉儿的胳膊,安慰她,“不要害怕,我会尽力的。” 安小鱼左手握住孩子右手腕偏上一点的位置,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沿着孩子的右前臂内侧正中,自腕横纹推至肘横纹,连推八十一下。 紧接着,再用食指和中指沿着孩子左手前臂尺侧,自腕文尺侧推向肘关节,再次连推八十一下。 与之刚才推右手臂的次数一样。 安小鱼这两套动作刚做完,便听见安平一声惊呼,“小妹,小妹,你在哪儿?” 安小鱼闻声,忙高声应道,“我在这儿。” 安小鱼嘴里应着,又伸手在孩子的额头探了探。 紧接着,又在孩子的后颈处摸了摸。 随即,又将手从孩子衣裳领口处,伸进孩子的腋窝处探了探。 安小鱼舒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一般,“还是有效的。” 说完,安小鱼又握住孩子的小手,将他的掌心朝上,用自己大拇指的螺纹在孩子的无名指第二指间关节横纹和指尖指尖来回摩擦。 玉儿瞧着孩子的手指渐渐的被磨破了皮,心中一阵心疼。 忍不住问安小鱼,“小姑娘,这法子真能退烧吗?” 安小鱼继续手里的动作,头也没抬的应道,“能紧急退烧,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还是要找文大夫诊断开方。” 话音才落,便见安平急匆匆的赶来。 看到安小鱼的动作,诧异的问道,“小妹,你在做什么?” 安平说完,安小鱼刚好摩擦了八十一下。 她仰着头,一脸认真的跟安平解释,“这孩子烧的快要不行了,我在给他紧急退烧。” 说完,又跟安平说道,“大哥,你赶紧让文大夫和这孩子的爹别打了,让文大夫赶紧再给孩子看看。” 安平看了看文大夫的方向,那厢这会儿正闹得不可开交。 安小鱼补充道,“大哥,你得知道,这孩子必须马上看大夫,你去问问文大夫和这孩子的爹,问问他们,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重要,还是这孩子的性命重要。” 见安平还愣着,安小鱼只好催促道,“大哥,快别愣着了,快去吧,这孩子的命可就看你的了。” 玉儿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安小鱼。 “好,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烫了......”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跟玉儿解释,“我这只是给他暂时退了烧,孩子这会儿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呢,关键还是得让文大夫好好看看。” 闻言,玉儿死死的咬着下唇,心情很是复杂。 她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忽而转身,冲着文大夫和孙大兴尖声喊道,“文霍,大兴,求你们了,求你们别打了,孩子快不行了......” 玉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终是使得文大夫和孙大兴住了手。 俩人依旧被劝架的人拉着,孙大兴依旧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文大夫。 文大夫看了一眼玉儿的方向,同样怒视着孙大兴。 这时,安平一把拉了文大夫,“文大夫,那孩子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 文大夫回神,又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孙大兴。 片刻之后,文大夫开口拜托拉住孙大兴的两个人,“麻烦你们,将他看住了,我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两名拉着孙大兴的男子,正是妙药堂的人。 二人对文大夫道,“文大夫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他再乱来的。” 文大夫点了点头,同安平一道朝安小鱼的方向走去。 被控制住的孙大兴,这会儿情绪依旧很激动。 见文大夫朝自己媳妇儿的方向走去,情绪更激动了,“文霍,姓文的,你给我站住,你离我媳妇儿远点儿,你别碰我儿子,老子跟你没完......” 骂完文大夫,紧接着又对自己的媳妇儿玉儿撒气,“佟小玉,别让他再碰咱们的儿子,我警告你,你离他远点儿,否则,我,我休了你......” 玉儿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对于孙大兴的警告,也跟没听到似的。 看到文大夫过来,只跟看到了救命的神仙似的,激动的抱着孩子朝文大夫走去。 “文霍,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文大夫看了一眼玉儿,又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 随即对玉儿说道,“跟我进来。” 文大夫说着,便迈步朝内堂的方向走去。 玉儿也忙跟了上去。 这厢,孙大兴眼睁睁的瞧着媳妇儿玉儿跟着文大夫进了内堂,不由得更发狂了。 像是一头暴怒的猛兽,一面疯狂的挣扎,一面对着内堂的方向怒吼,“你们放开我,你们给我松开,佟小玉,文霍,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这对奸夫**,你们就该沉塘......” ...... 孙大兴这厢还在发疯,安小鱼这厢却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 佟小玉跟着文大夫进了内堂之后,安小鱼和安平便在外堂找了张凳子坐下。 虽然安小鱼的眼睛很重要,但相比于那个病重的孩子,定然是那孩子的病优先看诊。 至于安小鱼,这会儿只能等。 61 这个美男子不大好惹 “你懂医术?文大夫收你为徒了?” 安平和安小鱼刚坐下,便听到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低音。 闻声,安平和安小鱼这才发现白慕辞这厮竟然就在旁边。 安平的两道眉毛瞬间就拧成了毛毛虫,拉着安小鱼便要离开。 “小妹,咱们走。” 安小鱼自是知道旁边这个美男子不太好惹,是以,安平说要离开。 安小鱼二话没说,便起了身。 不过,对方这会儿似乎并不想要让他们离开。 安平拉着安小鱼刚起身,白慕辞的随从司默便阻住了兄妹二人的去路。 “安姑娘,我家主子在向你问话。”司默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平下意识的将安小鱼护在身后,攥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司默,“你想做什么?” 司默看也没看安平,只垂着眼淡淡的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 “我家主子在跟安姑娘问话。” 安平哼了哼鼻子,“我们不想回答行不行。” 司默抬眼,漠视着安平,冷漠的回了两个字。 “不行。” “你......” 眼看着安平就要动怒,安小鱼忙拉了拉安平的袖子。 “大哥别生气,不就是说个话。” 安小鱼一边儿说着,一边挽着安平的胳膊转过身子,面对白慕辞。 “不瞒公子,刚才对那女子说谎,实在是不得已。” 当时安小鱼只顾着给那孩子退烧,哪里会晓得白慕辞竟然目睹了整个过程。 既然白慕辞什么都看到了,安小鱼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闻言,男子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说谎?” 安小鱼点了点头,“对啊,你也知道,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哪里懂什么医术。” 笑了笑,又继续解释,“我不骗她说是文大夫的徒弟,她是不会让我碰她孩子的。至于,那套退烧的手法,其实是幼时跟一个云游的和尚学的。” 安小鱼说的认真,白慕辞只一言不发的听着。 一旁的安平虽然心有疑惑,可此刻碍于白慕辞在这儿,便也什么都没问。 司默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随即挪了一下脚步,“话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安平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慕辞,又瞪了一眼司默,嘴里哼了一声,拉着安小鱼往堂外的另一边去了。 妙药堂掌柜的将看热闹的人群渐渐疏散了,此刻,只让药堂里两名帮手将孙大兴给好好控制了。 这会儿,孙大兴的那股疯劲儿还没散。 尽管被两个人牢牢的按住了,嘴里依旧喊着难听的话。 而且,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 安小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位孙大哥,能请你消停一会儿吗?” 孙大兴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猛然转过身,一双通红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安平见状,忙出声警告孙大兴,“瞪什么瞪,这里是药堂,是你太吵了。” 安平嗓门儿大,直让孙大兴愣住了。 就在孙大兴愣神的功夫,安小鱼说道,“孙大哥,听说你是个读书人,那么,我们来讲讲道理可好?” 孙大兴看了看说话的人,竟是个蒙眼的小丫头。 顿时就不乐意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用得着你来跟我讲道理。” 安小鱼低声一笑,“只要我占理,谁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你说对吗?孙秀才?” 一句话,将最后的秀才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孙大兴看着对面的安小鱼,觉得有些好笑,索性不予理会,看了一眼内堂门口的方向,又要开骂。 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安小鱼抢了先。 只听安小鱼继续说道,“孙秀才,你口口声声说你媳妇儿佟小玉和文大夫有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是......” “诽谤”二字还未出口,安小鱼忽然意识到,这个朝代好像没有诽谤的罪名。 没想到,安平却在这时接了话,“没有证据,你就是诬蔑,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你这样简直就是有污读书人的名声。” 听了安平的话,安小鱼心里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诬蔑,刚才想半天没想到这个词汇。 只不过,可惜的是,好像这里诬蔑不能定罪。 “你......” 孙大兴没想到自己会被两个孩子指着鼻子骂,顿时气得险些翻白眼儿。 瞪着安平和安小鱼兄妹二人,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 安小鱼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孙大兴劝道,“孙秀才,做人得讲究良心,文大夫这会儿正和阎王爷拼命抢人呢,你倒好,在这儿拼命拖后腿......” 一说起文大夫,孙大兴本就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再次燃起来了。 “放开我......” 不知怎的,孙大兴突然大力爆发,一下子挣开了药堂里那两名男子的控制。 随即,风一般的速度朝内堂奔去。 “不好了,大哥,你快去帮忙。”安小鱼见状,忙叫安平。 安平闻言,忙跟着孙大兴追了进去。 安小鱼握了手杖,起身也朝内堂的方向迈了步子。 “里面乱的很,安姑娘还是别进去了。”白慕辞的声音冷不丁的在身侧响起。 安小鱼侧身,面对白慕辞的方向。 咬了咬下唇,担忧道,“我是担心那个孩子,他还那么小,如果不及时医治,他会没命的......”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是去凑热闹的,我是真的担心里面那个病危的小孩儿。 但见白慕辞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随即吩咐司默,“司默,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文大夫医治病人。” 司默垂首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迈步进了内堂。 不过眨眼的功夫,内堂里面所有的人,除了文大夫和那个孩子,其余的人都被司默轰了出来。 包括那个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孙大兴的媳妇儿佟小玉。 当然了,最打眼的还是司默手里头那柄明晃晃的长剑。 司默这厮嫌麻烦,一柄长剑一亮出,直接将孙大兴和佟小玉夫妻俩赶了出来,逼进了墙角排排站好,分毫不敢造次。 “没我的允许,你们寸步不可离开。”司默冷冰冰的丢了这么一句话,便又再次回到了白慕辞的身边。 62 御药房的扛把子 安小鱼见此情形,心中发出一阵狂呼:好酷好酷,好炫好炫,好拉风好拉风。 这么又酷又炫又拉风的保镖,她也想要。 安平默默的回到了安小鱼的身边,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发誓:太可怕了,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的好,能避则避。 没多大一会儿,只听内堂传来文大夫的声音,“安丫头,你过来一下。” 安小鱼闻言,诧异了一瞬。 不过转瞬的功夫,心里便有了猜测。 “大哥,你带我进去。”安小鱼拉了拉安平的袖子说道。 之所以安小鱼要让安平带她进去,全然是因为她要尽力在人前展示她柔弱的一面。 总不好她眼睛看不见,还回回表现的那么独立。 讲究的女孩子嘛,偶尔还是要示示弱。 在安平的带领下,安小鱼进了内堂,看到文大夫正帮那孩子针灸。 知道安小鱼进来,文大夫头也没抬的说道,“让安丫头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你先出去吧。” “文大夫,我......” 安平觉得很是疑惑,想要说什么,却被文大夫出言打断。 “你放心,我只是有几句话单独想问问她。” 闻言,安平有些发愣的望着文大夫,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厢,安小鱼却在开始催促,“大哥,你在外面等我......” 安平抿了抿嘴,伸手拍了拍安小鱼的脑袋,弯腰对安小鱼柔声道,“那大哥在外面等你。” 安小鱼乖乖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待安平出去之后,文大夫收了针,又将安小鱼叫到跟前。 低声问她,“在这之前,你对孩子做了什么?” 安小鱼如实回答,“我给孩子用了一套紧急退烧的手法。” 安小鱼说着,抬起自己的左腕,手上做的动作与之前对孩子做的动作相同。 一边做,一边解释,“这个叫清天河水。” 手掌翻了翻,在左腕的下侧连推,“这个叫退六腑。” 做完第二步,安小鱼将掌心朝上,在左手无名指的指腹摩擦,“这个叫清肺经。” 做完这一系列的示范动作之后,安小鱼继续解释,“我幼时碰到过一位云游的和尚,这一套紧急退烧的法子都是他教我的,我记性好,那和尚只说了一遍,我就记下了......” 安小鱼一面说着,一面抬眼观察文大夫的神情。 毕竟,云游和尚的事儿,是安小鱼刚才临时想的托词。 事实上,这套手法是在现代时,一位老中医教她的法子。 总归是身份的转变,她不好解释,只能编故事了。 只不过,安小鱼盯着文大夫的双眼,洞悉了文大夫心中所想时,顿时怔住了。 为了转移文大夫的注意力,安小鱼换了个话题,“对了,文大夫,我得跟您道个歉,我为了取得孩子娘的信任,我骗她说,我是您的徒弟......” 安小鱼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文大夫打断。 “那个云游和尚,你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儿?他......” 文大夫的神情显然有些激动。 安小鱼有些不忍心,可还是无情的打断。 “文大夫,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还小,而且,我眼睛看不见,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安小鱼看着文大夫,有些心虚。 毕竟,因为她无意的编了这么个故事,却触发了文大夫的一些心事。 安小鱼这么一说,文大夫的脸上显现出失落的神情。 安小鱼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问道,“文大夫,难道那位和尚是您的朋友?” 闻言,文大夫回过神来。 低低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文大夫自主的跟安小鱼说起那孩子的事情,“三日前,这孩子就已经开始发烧了,他娘带他来的,也是我开的方子,也不知因何原因,短短三日,这孩子......竟病成这样......” 文大夫望着病榻上的孩子,深深的叹息一声,带着浓浓的惋惜。 安小鱼这厢却已经开始在找缘由,“会不会是他与其他的药同服了?又或者是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不一定是您的方子有问题。” 安小鱼相信,文大夫是有真材实学的。 毕竟,他曾经也是御药房的扛把子,只不过遭人陷害,才流落至此。 所以,下意识的,就连安小鱼自己也未曾察觉,言语间,已经在开始维护文大夫。 文大夫摇了摇头,“我问过他娘,除了按照我开的方子吃了药,并没有在其他地方抓药,至于饮食,说是这几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所以......” 安小鱼也觉得疑惑,“那会是什么情况,文大夫,您心里有底吗?” 末了,又补充问道,“或者,您的方子到底对症吗?” 问完最后一句,安小鱼便有些后悔了。 也是因为情急之下,她竟然问一个大夫,开的方子对不对病症。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质问一个医生,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一样。 这样光明正大的质疑文大夫的医术,好像不大好。 于是,安小鱼开始解释,“文大夫,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恕我按,文大夫便接了话头,“三日前,这孩子只不过是普通风寒,有些发热,病症也不严重,谁知,今日看到他,竟病成了这样......” 安小鱼看出来文大夫有些自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想了想,又转移话题,“文大夫,这孩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吧?” 文大夫摇了摇头,“亏了你给他紧急退烧,眼下我已经给他施了针,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孩子还这么小......” 说到底,还是心疼孩子这么小,无法忍受这样的病痛。 从文大夫嘴里听到了孩子没有性命之忧的话,安小鱼便放心了。 至于是不是因为她的那套紧急退烧的法子起了作用,她根本不关心。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心存正义。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希望能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厢,文大夫走到病床前,弯腰将孩子抱了起来。 随即,迈步朝外堂走去。 安小鱼也握着手杖,跟在文大夫的身后出了内堂。 63 开始发难 二人刚走出去,孙大兴的情绪便激动起来。 只不过,碍于司默的威压,并不敢过于造次。 只死咬着牙关冲过去,从文大夫手里将孩子抢了过去。 怒视着文大夫,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佟小玉忙上前,看了一眼孙大兴怀里的孩子。 又抬眼看向文大夫,问道,“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 文大夫看了一眼佟小玉,“已经给孩子施了针,不会有性命之忧。” 又将手里握着的药方子递了出去,“这个是我新配的药方,你们按照方子......” 话还没说完,佟小玉正准备伸手去接药方,却被孙大兴一手打开。 “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可不敢再用你的方子。” 佟小玉无奈的看了看孙大兴,蹲下身去捡药方。 “你不许捡。”孙大兴上前一步,抢先将药方踩在脚底下。 “大兴,你这是干什么,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文霍真的是好大夫......” 孙大兴低头,狠狠的盯着佟小玉,咬牙切齿的警告,“佟小玉,我告诉你,你要敢捡这,回去我就休了你......” 因为今日的事情,佟小玉的眼泪就没止住过。 这会儿,又听到孙大兴当着众人说要休了她。 终于,她忍无可忍。 一把推开孙大兴,又迅疾捡起地上的药方,腾地起身,对着孙大兴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孙大兴都傻眼了。 还不待孙大兴回过神来,佟小玉又一把将孩子从他怀里抢了过来。 孩子被抢走,孙大兴怀里忽然一空,登时就回过神来。 “佟小玉,你竟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孙大兴腥红着一双眼,抡着拳头就要去打佟小玉。 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眼前迅速闪过一抹黑影。 紧接着,那抹黑影便拦身在前。 孙大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佟小玉是被孙大兴吓住的,这会儿死死的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没动。 一向爱多管闲事的安小鱼终于忍不住了,她悄无声息的握着手杖走到了佟小玉的身边。 对着孙大兴的方向,忽而开口,“孙大兴,当着这么多人,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敢如实回答吗。” 闻声,孙大兴深深得看了安小鱼一眼。 言语不屑,“你又是谁,你要问什么?” 安小鱼抿嘴一笑,“今儿个,你张口闭口说是文大夫将你的孩子害成这样的?我想问一问,你凭啥这样说?” 孙大兴皱了皱眉头,嘴里冷哼了一声,“凭啥?我儿子前几日还好好的,就是吃了他文霍开的药方子,才会越来越病重,哼,什么名医,我看就是个庸医。” 语气坚定,一口咬定就是文大夫的药方子有问题。 安小鱼冷静的盯着孙大兴的双眼看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据我了解,三日前,是你的媳妇儿佟小玉带着孩子来找文大夫看病的,文大夫诊断过,孩子只不过是普通风寒,开的也是普通风寒的方子。按理说,文大夫行医多年,药方子不会有问题。” 孙大兴自是不会理会安小鱼的这一番话,嘴里恨恨的哼了一声。 通红的双眼怒瞪着文大夫,口中死死的咬着后槽牙,“普通风寒?你也会说是普通风寒,要真是普通风寒,为什么按着他开的药方子吃了药,病没见好,反而小命都快没了?” 说着,又是冷笑一声,视线落在安小鱼的身上,“你又是哪里来的哪根葱,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问长问短?” 安小鱼扭身看了一眼文大夫的方向,忽而笑了笑,“我是文大夫新收的徒弟啊,师傅被人诬蔑,为了师傅的清誉,身为师傅唯一的徒儿,自然是责无旁贷。” 听闻此言,孙大兴很是疑惑的盯着安小鱼看了一阵。 “你是文霍新收的徒弟?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文霍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么个瞎眼的女徒弟,当真是稀奇。” 安小鱼轻笑一声。“稀奇倒没什么稀奇的,反倒是你的行为令人称奇。” 孙大兴疑惑的看了看安小鱼,嗤笑一声,“你这女娃娃这么能说会道,我倒想听听,我有什么好称奇的。” 安平私下拉了拉安小鱼的略膊,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妹,别管闲事了,咱找文大夫给你针灸的事儿要紧。” 作为安小鱼的大哥,安平自是一门心思只希望文大夫赶紧给小妹治眼,好让他们快点儿回去。 至于文大夫与这姓孙的恩怨,他一点儿也不想掺和。 他不想掺和,更不想小妹掺和进去。 安平知道,小妹向来心地善良,今日这情况,就是见不得文大夫这样的好人被冤枉,所以她才想帮一帮文大夫。 至于小妹自称是文大夫的徒弟,安平心里也清楚,这个不过是为了应付孙大兴。 安小鱼小声的回应,“大哥,文大夫的事儿不处理好,他哪有心思给我看诊,再说文大夫心绪不宁的,万一给我扎错穴位可咋办?” 经安小鱼这么一说,安平觉得也有道理。 孙大兴的这事儿没解决,文大夫心里头肯定闹腾。 心里头闹腾,那手上针炙的话儿可就不那么好干。 安平觉得,小妹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看诊施针哪一样都不能出错。 万一有那么点儿小错,说不准就会铸成大错。 见安平默不言语,安小鱼便开始向孙大兴发难。 “据我了解,孙秀才和我师傅是旧识,因为一些小事,你们之间起了那么点儿恩怨。所以,孙秀才您借着自己儿子病重的事儿,想要报复我师傅,说我师傅开的药方子害了人,借此抵毁我师傅的医术,诬蔑我师傅的声誉。” 哼了一声,又道,“孙秀才,你用你儿子的性命,来报复你讨厌的人,你可真是心狠啊……” 安小鱼不咸不淡的语气,加上不快不懂的语速和坚定的态度,将这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一样。 而孙大兴呢,这会儿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半响才从嘴里蹦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用手指着安小鱼,气急败坏道,“简直一派胡言,这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你,你……” 64 冷眼看大戏 安小鱼似没听到一般,挪步至文大夫跟前,小声问文大夫,“师傅,孙秀才刚才说,纯粹是子虚乌有,意思是他知道悔改了?他孩子病重的事儿跟您没关系?是这意思吧?” 文大夫看了看身侧的安小鱼,一时间真不知说什么好。 倒不是怪责安小鱼虚称自己是他的徒弟,纯率是觉得孙大兴在他这个“徒弟”手里头吃瘪的样子,觉得还挺痛快的。 可吃瘪的孙大兴,就不那么痛快了。 “好一张伶牙俐嘴,文霍,你厉害啊,收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徒……” 安小鱼拦了孙秀才的话头,“我师傅当然厉害了,明知你在诋毁他,他却还是不计前嫌,倾尽全力救了你的儿子。 话至此,冷笑一声,“至于你孙秀才,不顾自己儿子的性命不说,还对恩人恩将仇报,简直没有人性。” “恩将仇报?” 孙秀才似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什么叫恩将仇报?他文霍开的方子就是有问题。好好的孩子吃了药,病却越来越重,我还不能找他说理了?” “三日前,我给孩子看诊的时候,他还只是普通风寒,我开的方子也是很寻常的药方,至于为什么会不见好转,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文大夫沉了脸色,眉头深锁,似乎在思索这问题的关键。 安小鱼看了看孙秀才的双眼,又看过佟小玉的双眼,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据她所洞悉的信息来看,孙秀才和佟小玉都没有说谎。 也并没有故意诬陷文大夫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孩子的确是按方吃药,也的确是吃药之后,病情越来越重。 安小鱼看了一眼佟小玉怀里的孩子,眯了眯眼,努力将整个事件回放了一遍。 她总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安小鱼想了想,将视线锁定在佟小玉的身上。 片刻之后,问道,“佟小玉,我问你,孩子病后,一直都是你亲手带吗?” 佟小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孩子这么大,吃喝拉撒都是我亲手带的,从来不曾假手于人。” 安小鱼看着佟小玉的双眼,确信佟小玉所言不假。 “孩子生病后,都吃过些什么?”安小鱼又问。 佟小玉摇了摇头,“这几日吃得很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一面说着,低头亲吻了一下孩子发烫的额头,眼里面上都是心疼。 安小鱼知道佟小玉并没说假话,只不过,她在想。 她在细细的品着佟小玉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于每一个字眼。 “这几日,孩子入口的东西有哪些,你都告诉我,哪怕只有一两口。”安小鱼忽然问道。 安小鱼想着,吃的很少,那就代表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东西的。 佟小玉看了一眼安小鱼,又心疼的望了一眼怀里孩子。 “也就给他吃了一些白米粥,水多米少,根本吃不进......”佟小玉说着,喉头已经哽咽。 安小鱼抿了抿嘴角,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当真只吃了白米粥?再没吃其他的了?” 佟小玉摇了摇头,“每日吃进的那些,还是我强行用嘴给他喂进去的,这才几日,孩子眼看着就瘦了......” 饶是这般,安小鱼依旧不死心,“真的只喝了一点白米粥吗?或者,你的白米粥里,有没有添加什么东西?比如青菜或者肉沫之类的?” 被安小鱼这么一提醒,佟小玉忽然想起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文大夫,又看了看安小鱼,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怕孩子吃的不好,就给孩子在白米粥里加了蛋清。” 抽噎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孩子自小爱吃鸡蛋,最爱吃的就是蛋清,我怕他吃不下,就把蛋清碾碎了和在白米粥里,这样他也能吃进一两口......” 佟小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小鱼打断。 安小鱼兴奋的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谜底终于解开了......” 说完,又侧目看向文大夫,“师傅,不是您的药方子有问题,问题就在于孩子吃的这些鸡蛋......” 佟小玉听了,很是不明白,“得了风寒不能吃鸡蛋吗?孩子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吃,都没有问题......” 安小鱼一时语塞,用手摸了摸鼻子。 完了完了,她要怎么跟这些个古人讲有关于蛋白质的问题? “蛋白质你们可有听过?”安小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在场的众人闻言,都有些不解。 安小鱼想了想,只能强行解释,“这么说吧,孩子虽然是风寒感冒,可孩子发烧啊,发烧也分很多种的,其中一种发烧,便不能吃鸡蛋,尤其是蛋清......” 安小鱼言语至此,忽然停顿下来。 双眼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只见大家都在用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安小鱼内心叹了口气,她真的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些个古人不能理解啊...... 就在安小鱼苦恼的时候,文大夫开口了,“安丫头说的不错,发烧的时候不能吃鸡蛋,鸡蛋吃的越多,只会加重病情。” 安小鱼双眼一亮,忙小鸡啄米的点头,“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孙大兴冷笑一声,对文大夫道,“你们师徒一唱一和,还真是无耻,我从没听过,得了风寒不能吃鸡蛋的。” 安小鱼梗着脖子回了一句,“那是因为你见识短。” “你......”孙大兴气得语塞。 他很想冲上去对安小鱼甩两个耳光,可一看到安小鱼身后的那个黑衣随从便不敢乱动一分。 安小鱼正想狠狠对孙大兴怼几句,却听到身后忽而传来一阵低笑。 不用回头,安小鱼听声儿也知道是白慕辞在笑。 不过他这会儿笑什么呢?是在笑她? 安小鱼看了一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孙大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京城的人都知道,发烧是不能吃鸡蛋白的,孙秀才,你要不信,你可以问一问这位从京城来的公子。” 一句话,直接将事情丢给了一直冷眼看大戏的白慕辞。 65 撑腰 孙大兴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那位公子?他哪有那个脸。 安小鱼自是知道孙大兴不敢跟白慕辞说什么,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得意极了。 偏白慕辞这会儿还要上来补上一句,“安姑娘说的不错,京城的人都知道,发烧的人不能吃鸡蛋。” 孙大兴:“......” 这位公子到底什么来头,身边的属下那么厉害。 他为什么要帮着这个盲眼的小丫头说话? 对于白暮辞的话,安小鱼也是愣了一下。 其实吧,安小鱼本意不过是想要借借白慕辞的威风。 谁知,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白慕辞竟真的在帮她撑腰。 安小鱼看了看孙大兴,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佟小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开口道,“今日这事儿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按方子抓了药便早些回家,孩子病成这样,你们做父母的该上心一些,别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儿,闹得一家人不和气。” 说着,视线落在孙大兴身上,依旧是居委会大妈的口气,“孙秀才,你一个大男人应该有担当一些,你媳妇儿为你生儿育女不容易,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才重要。” 又对佟小玉劝说道,“你呢,今日的事儿也别往心里去,他也是因为紧张孩子才冲动了些,我听得出来,他是在乎你的,行了,赶紧抓了药回家熬药去。” 安平见孙秀才和佟小玉分别用不同的眼神看安小鱼,忙将地上的药方子捡起来,一把塞进孙秀才的怀里,“行了行了,别愣着了,抓药回家去吧,回头文大夫好不容易将孩子从鬼门关里抢回来,又被你俩给耽搁了......” 安平这么一说,佟小玉回过神来。 也不计较孙大兴之前的言语,起身走到孙秀才身边,“大兴,赶紧抓药去吧,孩子该吃药了......” 孙秀才低头看了一眼佟小玉怀里的孩子,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将药方递给佟小玉。 “你去抓药,我先带孩子回家。”说完,抱着孩子转身走出了药堂。 到底孙大兴还是心疼孩子的,在这关键时候,还是选择了以孩子为重。 佟小玉手握药方,走到文大夫跟前,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文大夫似是猜透了对方想说什么,只冲佟小玉点点头,“佟小玉,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无奈笑了笑,对佟小玉说道,“快去抓药吧,孩子的病不能再耽搁。” 佟小玉闻言,感激的看着文大夫,半晌才说了句,“谢谢......文大夫。” 文大夫扯了扯嘴角,冲终小玉摆摆手,“快去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佟小玉回应,文大夫便自顾转身进了内堂。 佟小玉也不敢再耽搁,忙拿着药方去找掌柜的抓药。 安平伸长了脖子朝内堂的方向瞄了两眼,拉着安小鱼便往内堂走去。 “文大夫的事情解决了,小妹,该轮到你了。” 安小鱼任由着安平拽着她往内堂走,掀开帘子进入内堂前,安小鱼还是没忍住,回身看了一眼佟小玉。 佟小玉还在柜台抓药,身侧的一双手不安的握了拳头又放开。 双眼看向内堂方向时,正正与安小鱼的视线碰在了一块儿。 饶是知道安小鱼双眼看不见,可佟小玉还是下意识的便缩回了视线。 那种状态,就好像是被人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毫无疑问,佟小玉的心里是有文大夫的。 安小鱼是个聪明的,文大夫和佟小玉二人之间,彼此的心思,她又岂会不明白。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 并没有孙大兴口中所说的那么龌龊。 仅限于,对方在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一席之地。 从刚文大夫中的一句“佟小玉”和佟小玉口中的“文大夫”。 二人之间,从此之后,怕是永远也只能在彼此的心中留存了。 毕竟,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往后再见面,只怕是尴尬的很。 从文大夫的眼中,安小鱼还察觉到,文大夫似乎有离开青河镇的心思。 可从安小鱼的角度来看,文大夫离开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文大夫离开了,她的眼睛咋办? 三日一针灸,谁给她灸? 说好的要帮助她恢复光明的呢?不算数了?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她不能让文大夫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她得想法子,留住文大夫才行。 入了内堂,安平拉着安小鱼在凳子上坐好。 又笑眯眯的跟文大夫说,“文大夫,还得麻烦您继续给我小妹看看。” 文大夫似乎还陷在刚才的事件中,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出来。 对于安平所说的话,仿若未闻,只双目怔怔的盯着屋里的一面墙不言语。 安平现状,不由得冲文大夫喊道,“文大夫?文大夫?” 在安平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声中,文大夫终于回神,双眼看向了安小鱼。 “过来躺着吧,今日最后一次针灸了。”文大夫声音低低的说道。 安平一听这话,心中一喜,激动的问道,“文大夫,您这意思是,我小妹的眼睛快要治好了?” 文大夫整理着药箱,从药箱中取出针炙包。 片刻之后,文大夫说道,“往后还需继续服药。” 安平一听这话,心中生出些许失落,“是这样啊。” 心中转念一想,又问道,“那文大夫,我小妹的眼睛多久能看见啊?” 安平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文大夫的回应。 得到的只是文大夫一句淡漠的神情,“我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 闻言,安平忙用手捂住了嘴。 随即,轻手轻脚的退到墙根边儿站着,生怕一个小心又惹了文大夫不高兴。 到底文大夫是专业的,饶是之前的情绪起伏那么大。 这会儿给安小鱼施针的时候,神情专注,每一针不差分毫的刺在该刺的穴位。 待给安小鱼施针过后,安平忙将旁边干净的汗巾递给文大夫。 “文大夫辛苦了,快擦擦汗。” 文大夫擦完汗,将药箱整理好,又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安平。 随即跟安平嘱咐,“按方子熬药,一日三次,不可碰生冷的东西,饮食以清淡为主。” 安平忙点头道谢,“是,您说的我都记下了,谢谢文大夫。” 66 小人精 跟文大夫道谢过后,安平又跟安小鱼说道,“小妹,我去外面抓药,你先在这儿等会儿。” “嗯。”安小鱼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安平出去之后,安小鱼才开口问文大夫,“师傅,您......是打算离开青河镇吗?” 闻言,文大夫整理药箱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抬眼看向安小鱼,扯了扯嘴角,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离开青河镇?” 安小鱼弯了弯唇角,露出唇边的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因为我是你徒弟啊。” 不等文大夫回应,安小鱼这边已经说开了,“虽然没有什么拜师仪式,可你在我心里,已经是我师傅了,师傅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一番话,让文大夫都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见此情形,安小鱼忽然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师傅不说话,我可当您答应了。” 不等文大夫反应,安小鱼已经弯腰抱拳,恭敬的对文大夫说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安小鱼嘴里说着,整个人便矮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扣了三个响头。 安小鱼磕头这一动作,惊得文大夫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不不不,使不得,这使不得。”文大夫回神过来,便迈步上前,试图伸手去扶安小鱼起身。 安小鱼却不起身,坚持跪在地上,“师傅,您礼都受了,可不能反悔。” 文大夫无奈一笑,“丫头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讨人喜欢,可是,我从没打算收徒......” 安小鱼嘿嘿一笑,“师傅,您放心,收了我这个徒弟,您就当身边多了个能端茶递水的,没事儿我保证不会烦您。” “端茶递水?”文大夫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安小鱼却毫不在意,“师傅放心,现在我眼睛看不到,很多事情肯定做得不到位,等我眼睛好了,一定亲手煮茶给您喝。” “行了行了,起来吧......” 文大夫是真拿安小鱼没办法,那一张小嘴伶俐的,精,是真精。 活脱脱一个小人精。 安小鱼抬眼看了看文大夫,笑眯眯的抓着文大夫的胳膊自个儿起身了。 “师傅,我家在对面开了家豆腐铺,明儿一早我给您送香甜的豆花儿来。”安小鱼笑眯眯的说道。 一口一个师傅,叫的文大夫是真头疼。 文大夫摆摆手,“去吧去吧,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去吧。” 安小鱼握着手杖,冲文大夫笑了笑,转身摸出了内堂。 文大夫抬眼,看向安小鱼拿着手杖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探路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安小鱼一手刚掀开帘子,白慕辞主仆二人迎面走了过来。 安小鱼浑当没瞧见似的,拿着手杖一点一点的往旁边挪开了步子。 白暮辞看了一眼有意绕行的安小鱼,唇角不自觉的上翘至一个好看的弧度。 安平听到手杖敲击地板的动静,转过身来,“小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乖乖在里面等着?” 从掌柜的手里接过药包,快步走到安小鱼跟前。 安平双眼快速的看了一眼白慕辞主仆二人的方向,直到亲眼看到他们进了内堂才松了一口气。 安小鱼笑了笑,“师傅说天色不早了,让我早点儿回去歇着。” 听了这话,安平笑了,“哎哟小妹,都这会儿了,还师傅师傅的叫,一会儿给文大夫听到了。” 安小鱼仰着小脸,笑容灿烂,“大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文大夫答应收我为徒了。” 闻言,安平诧异的瞪大了一双眼。 “啥?文大夫答应收你为徒了?” 知道自家小妹近来越发皮,安平伸手点着安小鱼的鼻头笑骂,“你这小骗子,大哥险些就被你骗了。” 安小鱼拽了拽安平的胳膊,一脸认真,“是真的,大哥不信可以去问问。” 闻言,安平彻底的愣住了。 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侧目望着安小鱼。 “大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安小鱼故作不懂的问。 不等安平回神,安小鱼忽然扯开了嗓门儿朝内堂的方向喊了一声,“师傅,明早的豆花你吃甜还是吃辣?” 下一秒,内堂传来文大夫的回应,“要甜不要辣。” 安平:“......” 小妹说的,竟然是真的...... 安平皱了皱眉,然后拉着安小鱼快步出了药堂。 在药堂门口停下脚步,安平压低了声音跟安小鱼说道,“小妹,你太胡闹了。” 虽然声音很轻,可安小鱼明显感受到安平是真的生气了。 “大哥,其实我......” 安小鱼想要解释来着,可安平这会儿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安小鱼的话还没说完,安平便道,“小妹,拜文大夫为师,这事情可不是儿戏,不是说着闹着玩儿的,你怎么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自己做主了呢?” 安平急的在药堂门口直跺脚,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小妹你知不知道,学医是很辛苦的,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学什么医呢?天底下有几个女子学医的?” 安平是真的急了,一方面是真的不想安小鱼拜文大夫为师,不想她从医。 另一方面,这件事情让家里知道了,家里肯定也是要反对的,等会儿回去之后,他要怎么跟娘交待这事儿。 安小鱼自是知道安平是真的担心她,心疼她这个妹妹,否则也不会一听说她从医,就激动成这样。 安平想了想,始终觉得不妥。 “不行,咱们现在就去跟文大夫说说,这个师咱们不拜了......” 安平说着,手头就拽了安小鱼的胳膊转身就要往内堂走。 安小鱼自然不能任由安平拉着她,去跟文大夫说什么不拜师了。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大哥,你冷静一点,你能先听我说两句吗?”安小鱼拿安平没法儿,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安平只当自家小妹性子倔,于是放缓了语气,对小妹柔声道,“小妹啊,你听大哥的,大哥都是为你好......” 67 有事要谈 安小鱼拉了拉安平的袖子,不禁摇头失笑,“大哥,你别紧张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生气,好不好?” 闻言,安平怔了一下。 安小鱼扫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跟安平说道。 “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不等安平反应,安小鱼已经拖着安平的胳膊往对面的方向走去。 安小鱼一手拖着安平的胳膊,一手握着手杖在前方“探路”。 一边走,一边解释,“其实,文大夫准备离开青河镇了......” 此言一出,安平陡然停住了脚步。 “啥?文大夫要离开青河镇?”安平的嗓门儿很大,惹得来往的路人不禁往这边看一眼。 安小鱼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哥,你小点儿声。” 闻言,安平恍然。 非常不解的问安小鱼,“文大夫在青河镇待得好好的,为啥忽然要离开?他要去哪儿?” 皱了皱眉头,又担忧道,“他真的要走吗?他走了,你的眼睛怎么办?” 一听这话,安小鱼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她跟安平解释,“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文大夫本来是朝廷的御医,专门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的......” “啥?”安平又是一声惊呼。 安小鱼手上猛的将安平一拽,提醒道,“大哥,跟你说过了,你小点儿声,别一惊一乍的,你先听我说完。” 闻言,安平索性用手捂住嘴,谨防自己再忍不住惊叫出声。 安小鱼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文大夫本是朝廷御医,因为得罪了宫中的贵人,这才离宫来到青河镇的。” 安平捂着嘴,一双眸子瞪的老大。 “怪不得文大夫医术这么好,原来是宫里的御医......” 安小鱼点了点头,又说道,“你当那两位来自京城的公子为何来这青河镇?其实他们是来求医的。” 闻言,安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们整日都守在这妙药堂,原来是来求医的。” 转念一想,安平觉得不对劲,“可是,文大夫是不是御医,跟小妹你要拜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想让你学医......” 嘴里不满的哼了一声,“再说,他都要离开青河镇了,难不成小妹你还跟着他一起离开?不成,说什么都不成。” 安小鱼叹了口气,笑道,“大哥,不是这样的,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此言一出,安平就更加疑惑了。 他抓了抓头,不解的问道,“小妹,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安小鱼笑了笑,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过嘛,师傅打算离开青河镇,而我呢,自然是不会跟着他离开的,因为他如今自个儿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更别谈花时间照顾我了......” 安平一听这话,可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妹啊,你明知文大夫要离开青河镇,那你为啥还......” “为啥还要在这会儿拜他为师对吗?”安小鱼仰着小脸看向安平。 忽而抿嘴一笑,“因为我的眼睛未来还得依靠他呀,不管将来师傅去到哪儿,他总不能不管他这唯一的徒弟不是?” 此言一出,安平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小妹是想要借拜师的名义跟文大夫处好关系,这样的话,文大夫说什么也要想法子治好你的眼睛,是这样,对不对?” 安小鱼轻笑出声,“大哥,你可算开窍了。” 闻言,安平伸手揉了揉安小鱼的黑发,宠溺一笑,“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 安小鱼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话音才落,安小鱼的视线落到右前方的不远处,一个迅疾闪过的黑影。 安小鱼直觉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于是竖着耳朵听动静。 待安小鱼听清之后,却是微微蹙了蹙眉。 安平瞧见安小鱼忽然停下不走了,便问道,“怎么了?小妹?” 安小鱼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咱们回去吧。” 妙药堂与安家的豆腐铺也就是面对面的位置,也就一百多米的直线距离。 兄妹二人回到自家豆腐铺子时,朱氏还在里面忙活。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安平索性将铺子外面的门关上了。 下晌的时候,铺子里的豆腐卖光了,可还有一堆活儿等着要干呢。 那些个盆盆罐罐,放置豆腐的木架子,还有灶台灶面的清理,朱氏忙得满头大汗。 安平回来,让安小鱼乖乖在屋里坐着,自个儿接了朱氏手里的活儿去忙了。 水缸里的水用完了,安平提了木桶将水打满。 朱氏刷了锅,准备烧水洗漱沐浴。 安小鱼在屋里坐着,脑子里在想着刚才在外面听到的不寻常的动静。 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情报,提前告诉那位打京城而来的高富帅。 安小鱼还没想好呢,铺面外头便响起了那位高富帅小跟班的声音。 “掌柜的在里面吗?” 朱氏闻声,忙擦了擦手,起身迎了出去,“来了来了。” 安平正在泡豆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不满的哼了一声,“他们又来做什么。” 朱氏打开门一瞧来人,登时愣了一下。 “两位公子,你,你们......来......” 白慕辞冲朱氏点了下头,温文有礼,“我找安姑娘有事要谈。” 此言一出,朱氏一怔。 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莫非真不是让大郎说中了吧。 这位公子当真看上她闺女了? 见朱氏两手把着门不言语,白慕辞再次开口,“莫非......不方便?” 朱氏闻言,嘿嘿笑了笑,正想说不太方便时,安小鱼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 “娘,请他们进来吧。” 安小鱼是想着,既然他们正好来了,就说明老天爷表态了,她也用不着纠结了。 门口,朱氏干笑了两声,只好请白慕辞主仆二人进门。 闺女都说这话了,她哪好再将人拦着不让进。 再者,面对这位公子,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得了对方一百两银子。 朱氏总觉得自己在人跟前,好像少了几分底气。 白慕辞跟着朱氏进了屋,请两人落座,接着去里面喊安小鱼。 朱氏搀着安小鱼出来,随即便在白慕辞的对面坐下。 68 又是一百两 司默抱着佩剑,侧身站立在墙边儿上,并没有同白慕辞一般坐下。 依旧是清晨吃豆花的那张客桌,二人相对而坐。 安小鱼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子,视线落在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之上。 “公子找我何事?”安小鱼率先开口,语气轻轻的。 白慕辞淡淡一笑,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响起,“实不相瞒,此番前来,确是有事相求。” 此言一出,一旁的朱氏心里咯噔一下。 脑子里顿时蹦出两个字。 求亲? 安小鱼抬眼看了看白慕辞身后的司默一眼,司默侧对着她,她看不到对方的双眼。 只依旧浅浅的笑着,不紧不慢的问,“公子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自始至终,安小鱼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慕辞的视线中。 白慕辞凝视着安小鱼眼上的那块蒙眼布,视线似乎能穿透那块黑布一般,盯的安小鱼有些头皮发麻。 安小鱼暗自提醒自己,在这名男子跟前,她该镇定些才是。 片刻之后,白慕辞才缓缓说道,“我听说,你已经拜了文大夫为师,可有此事?” 安小鱼掩嘴轻笑,“公子的消息可真灵通,可是我师傅亲口与你说的?” 白慕辞并不回应安小鱼的问题,只道“如此说来,是真的了。” 闻言,安小鱼微微颔首,并不否认。 只不过,一旁的朱氏就有些不淡定了。 她一屁股坐到安小鱼身边,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小鱼,“闺女啊?你不会真的......” 安小鱼转头,对着朱氏的方向,点头承认,“娘,文大夫收我为徒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朱氏一双眼瞪的老大,“啥?这事儿是真的?文大夫当真收你做徒弟了?” 安平一早就藏在帘子后面听着这边的动静,此刻说到小妹做文大夫徒弟的事儿,忍不住从后面钻了出来。 一把将朱氏拉到一边,小声的将这事儿从头至尾的解释了一遍。 朱氏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又看了看自家闺女,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都不能回过神来。 这厢,白慕辞继续跟安小鱼说道,“据我所知,文大夫曾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想来,安姑娘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一点,我很佩服。” “公子过奖了,我一介乡下盲女,哪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师傅觉得跟我比较投缘罢了。” 对于此,安小鱼忍不住小小谦虚了一把。 白慕辞勾了勾唇角,双眸不错眼的瞧着对面的小女子,笑着说道,“安姑娘过谦了,文大夫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此番收你为徒,算是破例。” 闻言,安小鱼故作诧异,“哦?是这样的吗?” 又抿嘴一笑,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就真的是太幸运了。” 白慕辞陪着安小鱼打太极,“是啊,能做文大夫的徒弟,安姑娘真的很幸运。” 话锋一转,说起此番前来的目的,“是这样的,我今日过来,是想央求安姑娘帮我办一件事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闻言,安小鱼淡淡一笑。 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对方说的需要她帮忙办什么事儿,她关注的是对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公子想要怎么谢?”安小鱼挑眉问道。 此言一出,倒让白慕辞愣了一下。 他摇头失笑,“安姑娘就不好奇,我想让你帮我办的是什么事儿吗?” 就那么肯定,一定能办成? 安小鱼抿嘴一笑,露出唇边的两个小梨涡,“我好奇啊,可我更好奇,如果我帮你办成那事儿,你会怎么个重谢法儿。” 白慕辞望着安小鱼,一时间是真想不透,对面这个小姑娘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你就那么肯定,你一定能帮我办成?”白慕辞偏头看向安小鱼。 安小鱼笑了笑,“既然公子纡尊降贵来到寒舍请我帮忙,自然是认定了我有这个能力,只不过,答不答应又是另当别论。” 闻言,白慕辞禁不住轻笑出声。 “言外之意,你是还没决定要不要帮我这个忙?” 安小鱼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或许你说了之后,我会认真考虑的。” 司默:“......” 白慕辞:“......” 白慕辞回身看了一眼司默,司默从身后走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随即淡漠开口,“事成之后,这是一百两的酬金。” 此言一出,一旁的朱氏不仅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百两,又是一百两,这位公子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 安平却皱了眉头,迈步走到安小鱼的身后,开口拒绝,“这位公子未免太看得起我小妹了,我们都是乡下人,连你们都办不到的事情,我小妹......” 白慕辞打断安平的话语,淡淡笑着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有你妹妹才能办到。” 朱氏觉得自己的儿子说的有道理,连他们这样有身份的人都办不到的事儿,她闺女又能有什么法子。 更何况,她闺女都看不见...... 想了想,朱氏笑眯眯的上前说道,“这位公子啊,谢谢你们看得起我闺女,可是,你们也知道,我闺女她眼睛不好,平日里的日常起居都要我们来照料的,所以,这个忙恐怕......” 对于安平母子二人的拒绝,白慕辞并未放在心上,只将目光放在安小鱼的身上。 “安姑娘,你的意思呢?” 安小鱼垂眼看了看客桌上的那张银票,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有银子赚,出手就是一百两。 而且还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为什么不做。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她道,“公子可真是出手阔绰,动辄就是百两银票,想来,那件事儿也定不容易吧。” 事实上,就在刚才,司默将银两放在桌上的那一刻。 安小鱼便已经从对方的眼里,知晓了此番白慕辞来找她的目的。 白慕辞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笑着,嗓音依旧是那么的有吸引力,“你也说了,我来找你,必定是估算你能办到。” ------题外话------ 白慕辞:请叫我送财童子 69 拿人钱财,帮人办事 话至此处,停顿了一下。 转而继续说道,“我以为,此事非你不可,相信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此事。” 闻言,安小鱼掩嘴轻笑出声,“既然公子如此看得起我,那就请公子将这事儿先说来听听,容我听后再考虑考虑。” 白慕辞微微颔首,淡淡说起此事,“不瞒安姑娘,我此番前来青河镇是为了求医,文大夫医术高明,我想请他去一趟京城替我母亲看诊。” 安小鱼故作不懂,“公子这话怎么说,你来青河镇求医,该去请我师傅帮忙才是,怎的来找我了?师傅虽然收我为徒,可我也是今儿才做了他的徒弟,如今对于医术,我可是半点儿不通呢。” 望着一本正经装不懂的安小鱼,白慕辞依旧淡淡的笑着。 “安姑娘有所不知,文大夫曾发过誓,再也不入京城,文大夫为人向来说到做到,所以......” 闻言,安小鱼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转而又一脸为难,“公子,你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我师傅都发过誓再不入京城,我去帮你说,又有什么用呢。” 白慕辞俯身,强有力的胳膊撑于桌面,一双黑眸近距离看向安小鱼。 男子磁性魅力的嗓音在安小鱼的耳边响起,“我相信,你会有法子,劝他随我入京城的。” 一旁的安平忍不住说道,“公子,我觉得这事儿你该去找文大夫......” 得知这位公子当真对自家小妹没有那种心思,这会儿,安平看对方似乎也顺眼了些。 朱氏也跟着附和,“公子可真是个大孝子,千里迢迢来到青河镇给母亲求医,要不你就跟文大夫多说说,他总会答应的......” 朱氏虽然瞧着桌上的一百两银子眼热,可到底也是个懂分寸的人。 安小鱼却笑对白暮辞,“敢问公子,为何就偏认定我有法子帮你呢?当真就只是因为我是我师傅的徒弟好说话?” 白暮辞勾唇一笑,“既然你有法子让文大夫收你为徒,那这说服文大夫随我入一趟京城又算得了什么呢?” 淡然一笑,补充道,“更何况,也不是让安姑娘白白帮忙......” 安小鱼垂眼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挑了挑眉“承蒙公子看得起,看来,这个忙我非帮不可了?” 白暮辞抬了抬胳膊,修长的手指按住桌上的银票,稍稍往安小鱼的跟前推了推,语态坚定,“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安小鱼抿了抿嘴,抬眼望向对面容颜俊美的公子。 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却总觉得有一种少年老成的稳重感。 片刻之后,安小鱼爽快的答应了,“成,公子这个忙,我帮了。” 安平一听,很是不赞同。 蹲在安小鱼身边,压低了声音劝道,“小妹,你怎么就答应了,万一文大夫不肯......” 朱氏也不赞同,围在安小鱼身边小声的劝,“闺女啊,这事儿你可要想好......” 安小鱼笑了笑,安慰娘和大哥,“娘和大哥放心,且不说我有没有法子去说服我师傅随这位公子入京,就是公子对母亲的这份儿孝心就感天动地,这个忙,无论如何,我都愿意尽力试一试。” 一番话,既是对娘和大哥解释了她为何答应帮忙的理由。 又对白暮辞有言在先,这个忙,她只是答应尽力试一试,并没有保证她一定能成功说服文大夫。 果然,安小鱼的话音刚落,白暮辞便发话了。 “你们放心,即便这件事情没有成,我也不会怪责安姑娘。” 言语至此,淡然一笑,“至于银票,你们只管收着,这也是我的诚意。” 安小鱼浅浅一笑,对白暮辞保证道,“公子放心,这个忙,我会尽力。” 闻言,白暮辞起身,“如此便多谢安姑娘了,时辰不早了,我也不便久留,几位留步。” 说着,便转身,抬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安小鱼忙起身,握着手杖跟了上去,“公子,我送送你。” 闻言,白暮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白暮辞眯了眯眸子,竟也没拒绝。 只半侧身的对身后的安小鱼说了句,“有劳安姑娘。” 安小鱼疾步上前,行至白暮辞的身侧,停下了脚步。 随即压低了声音,在白暮辞的身侧说了一句,“公子需谨防客栈的人对你不利。” 说完,又抬手拿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不瞒公子,我眼睛虽不好,可我听力却是极好。” 言外之意,便是告诉白暮辞,这些消息都是她听到的。 免得对方再因为此事,对她疑神疑鬼的。 再说,她听力好的事情,白暮辞想来也是知道的。 毕竟,上一回利用他手下帮忙去府城送信,他这个主子没有不知道的理。 安小鱼的声音虽低,可屋里的朱氏和安平却也听见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不好再言语半句。 而对于安小鱼的好心提醒,白暮辞自然要表示谢意。 “多谢安姑娘好心提醒,姑娘恩情,在下不会忘。” 一句话说完,白暮辞便抬脚,朝继续朝门外方向走去。 待得白暮辞主仆二人,朱氏站在铺子门口愣是看着那二人走远了,才将大门紧紧的关上。 又跑回来跟安小鱼担忧的说道,“闺女啊,你当真要去帮那位公子去劝文大夫?这事儿,娘总觉得不妥。” 安平仔细想了想,对安小鱼柔声劝道,“那两位公子应该还没走远,大哥这就追上去跟他们说,这忙咱们帮不了。” 安小鱼笑了笑,对娘和大哥安慰道,“娘,大哥,你们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一定能完成。” 再说了,这主动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可是......” 朱氏瞥了一眼木桌上的银票,总觉得这心里头不踏实。 安小鱼望着朱氏,顺着朱氏的视线看向客桌上的银票。 抿嘴一笑,想法子宽娘和大哥的心。 “娘和大哥就别担心了,你们应当也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是个好人。所以,你们就别多想了。”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至于银子,咱们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白得的。” ------题外话------ 小可爱们节日快乐,啦啦啦 70 出手阔绰的财神爷 经安小鱼这一番解释,这会儿朱氏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闺女说的对,这银子咱们不算是白拿的,只不过......” 朱氏还是有些担心,“闺女啊,你当真能说动文大夫随那位公子入京?那位公子可说了,文大夫从前发誓不再入京的。” 安平也在担忧这个问题,“不错,镇上不少人都知道,文大夫医术好,就是性子有些古怪,文大夫这样的人,可能不大好劝。” 想了想,又自我安慰,“不如,咱们先试着帮公子劝劝,实在文大夫没答应,咱们这银子还给人家便是......” 听安平这么一说,朱氏忙点头附和,“对对对,不管这忙能不能帮上,这银子咱们还是还给人家比较好,毕竟,这可是一百两啊,不是一两二两的小数目。” 之所以朱氏回觉得心里不踏实,全然是因为这银两数额太多了。 之前是因为那公子害闺女扭了脚,赔偿了一百两。 这一百两拿在手里烫手的余温还在呢,这回又来一百两。 安小鱼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大哥,知道三言两语是劝不了娘和大哥的。 “行,就听娘和大哥的,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这银子咱们到时候给人还回去。” 对于娘和大哥的提议,只能暂且应了下来。 左右,她是会帮白暮辞办事儿的。 只要她办成了,白暮辞这样的人,断然没有将银子收回去的道理。 再说了,堂堂忠武侯府的嫡子,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一百两。 朱氏将桌上的一百两小心的叠好,交给安平,嘱咐道,“大郎,等明日见着那位公子,记得把银子还给他们。” 安平从朱氏手里接过银票,小心的收好,应道,“娘,我记下了。” ... 云来客栈是整个青河镇最好的客栈,白慕辞自打来了青河镇,就一直住在这儿。 不仅人住在这儿,且还包下了整间客栈。 是以,整个云来客栈这几日就只有白慕辞与司默主仆二人在此住宿。 白慕辞与司默主仆二人回到云来客栈时,夜色渐渐袭来。 此时的云来客栈早早的点了灯笼,客栈掌柜的瞧见这主仆二人进门,忙放下手里的活儿。 对他们笑脸相迎,“二位客官,按照您的吩咐,热茶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只要您吩咐一声,我马上派人给您送上去。” 白慕辞自顾自的朝楼上贵宾客房迈了步子,身后的随从司默对客栈掌柜的面无表情的吩咐一句,“让人准备上好的饭菜,送到楼上的雅间来。” 司默说完,转身上楼,留给客栈掌柜一个极其冷漠的背影。 面对那抹冷漠的背影,掌柜的俩眼依旧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是是是,我这就吩咐厨房赶紧去做。” 掌柜的一直目送两位财神爷进了房间,这才收回了视线。 可不是财神爷嘛,就招待这俩贵客,一日的收入能顶平时一个月。 出手这么阔绰的财神爷,可不得好好供着。 同掌柜的一样目送财神爷进客房的,还有客栈的店小二。 掌柜的一回身,看见身后发愣的店小二,忍不住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准备着,怠慢了贵客有你好瞧的。” 店小二嘿嘿一笑,忙屁颠屁颠的跑去忙了。 这厢,客房里,司默小心的将客房里的一切,包括桌上的茶水点心全部检查了一遍。 没过多大一阵,两名店小二端了饭菜上楼。 司默谨慎的看了二人一眼,到底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同前几日一样,当着客人的面,店小二另拿了筷子和碟子,将每一样菜品都试吃一遍,二人才轻轻退了出去。 “主子,饭菜没有问题,可以放心食用。”司默对白慕辞说道。 白慕辞坐在桌前,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长臂一伸,拎了桌上的酒壶,起身走到客房窗子前。 对于自家主子的动作,司默有些疑惑,于是跟了过去,站在主子的身后。 但见白慕辞拎着酒壶,手臂轻轻一挥,壶中的酒水顺着壶口洒了出去。 正好洒在一处角落,一只流浪狗正在啃的肉骨头上面。 那流浪狗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块儿肉骨头,这会儿啃得正欢。 只肖眨眼的功夫,那只流浪狗便倒在了地上,并且口吐白沫。 司默见状,双目圆瞪,“主子,这酒竟有毒......” 白慕辞回身,看了一眼司默,手中将酒壶上头的盖子一拧,抬臂将酒壶中的酒水灌进口中。 “主子......”司默下意识的想要去拦。 就在顷刻的功夫,司默终于明白了。 “主子,这酒壶有问题。” 白慕辞将手里的酒壶交给司默,自顾自的迈了长腿,朝饭桌上走去。 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对司默说道,“这事你不用管,咱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言,司默一愣,“主子,这是为何?” 话音才落,白慕辞抬眼看了一眼司默。 只一眼,司默乖乖的闭了嘴。 司默知道,这事儿主子必定另有打算。 ...... 次一日,天色刚亮,安家豆腐坊的铺面便早早的开门营业。 安小鱼依旧是一夜好眠,直到天色大亮才起身。 洗漱的水,是安平一早就备好了放在房门口边儿上的。 昨儿夜里,睡前,安平便将这些提前跟安小鱼交代过。 所以,安小鱼起床,独自洗漱之后,才拿着手杖“摸”去了前头的铺子。 铺子里,朱氏和安平正忙的热火朝天。 今日,是铺子开张的第二日,买客比昨儿多了不少。 才半个早上的功夫,铺子里的豆腐便卖的差不多了。 安小鱼掀开帘子,坐在铺子里的其中一张客桌上,又朝正在忙活的朱氏和安平甜甜的叫了一声,“娘,大哥。” 朱氏回身看到自家闺女,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闺女,你起来了,饿了吧,想吃什么,一会儿让你大哥给你买去。” 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朱氏心情好得很。 安平自打昨儿知道那位富贵公子对自家小妹没那意思,较之前,安平的心情一直不错。 71 说到做到 “小妹,你想不想吃肉包子,大哥这就给你买去。” 安小鱼弯着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娘,给我两碗豆花儿吧。” 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两碗都放糖。” 朱氏忙拿着瓷碗盛了两碗豆花儿,给安小鱼端了过去,“闺女,饿坏了吧。” 朱氏以为,闺女是饿坏了,才要吃两碗豆花儿的。 安小鱼笑笑没言语,只三两口扒了一碗豆花儿,便起身对朱氏说道,“娘,我吃好了,我去对面给我师傅送豆花儿去。” 说着,安小鱼便端了桌上的另一碗豆花儿,便要出门。 安小鱼这话,让朱氏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自家闺女口中的师傅,指的是对面妙药堂的文大夫。 安平想了想,对安小鱼说道,“你先把你的药喝了,我再陪你一道过去。” 安平想着,小妹一早过去,定然是为了那位富贵公子的事儿。 既然答应了别人,不管最后能不能成,至少是要尽力的。 安小鱼治眼睛的药,是安平一大早熬好了的。 这会儿凉一凉,入口正好。 安小鱼喝了药,便对安平说道,“大哥,你留在铺子里帮忙,对面药堂也就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况且路面很平,我自个儿走过去就成。” 安小鱼昨儿量过了,按照正常的步子,正好一百二十步。 朱氏不放心,推了安平,“大郎,铺子里这会儿不忙,你陪你妹妹一道过去。” 安小鱼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安平也不放心,“不行,小妹你听我的,镇上这路你还不太熟,才走了没几回,还是我送你过去比较好。” 安小鱼坚决不同意,“真的不用,娘和大哥如果不放心,尽管看着我就成,反正就对面,也不远。” 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我这去给师傅送一碗豆花儿还要人陪,会让师傅笑话的。” 闻言,朱氏和安平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妥协。 朱氏将安小鱼馋到门口,不忘嘱咐,“闺女啊,妙药堂就在你的正对面,你一路直走,娘就在这里看着你。” 安小鱼点点头,“娘放心,我一定能行的。” 安小鱼刚离开,朱氏就示意安平,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悄悄的跟上去。 安平会意,忙轻手轻脚的朝着安小鱼的方向跟了过去。 安平跟在身后,安小鱼又岂会不知。 拿大哥没办法,只能任由他跟着了。 安小鱼左手端着一碗豆花,右手握着手杖探路,像模像样的朝对面的妙药堂走去。 安平也一路小心翼翼的护在安小鱼身后,生怕小妹发现了。 安小鱼嘴里有意的数着步子,声音不大不小,保证身后的安平能够听到。 待数到一百二十步的时候,安小鱼刚好到了妙药堂的门口。 待到了妙药堂门口,安小鱼便朝里面喊道,“师傅,你在里面吗?师傅,我来给你送豆花儿了,你出来接一下我。” 安平朝里面探了一眼,忙在一旁找了个地方躲着。 不过片刻的功夫,文大夫从药堂里面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药堂门口独自一人端着一碗豆花儿的安小鱼,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姑娘,当真来送豆花儿了。 而且,还一口一个师傅,叫得那么欢。 “丫头,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文大夫说着,又朝两边望了望,继而朝对面的安记豆腐铺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这么远,你一个人走过来的?” 安小鱼狠狠的点点头,“嗯,我自己过来的,昨儿我就说过,今早来给师傅送豆花儿,我说到做到。” 文大夫闻言,笑了笑,“行了,先进来说话。” 说着,又从安小鱼手里接过豆花儿。 带着安小鱼进药堂的时候,还特意提醒她,“脚下有门槛儿,注意,直走,左拐。” 安小鱼却道,“师傅不用提醒,这个药堂我昨儿就用脚步量过,知道怎么走。” 这话说的,倒是让文大夫愣了愣。 片刻之后,文大夫有些好笑的说道,“既然你认路,那你为何还要为师出来接你?” 文大夫这句话直接自称了为师,倒没有自称我了。 安小鱼闻言,暗自抿嘴笑了笑,心里有些得意。 转而又跟文大夫说道,“师傅有所不知,我让师傅出来接是有缘由的。” 文大夫疑惑的看了一眼安小鱼,“哦?我倒听听,是什么缘由啊?” 安小鱼笑了笑,继而解释道,“因为我们才搬来镇上,对镇上的路还不太熟,所以,娘和大哥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对面看着呢。” 文大夫闻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随着文大夫进了内堂,安小鱼熟练的找到了凳子自个儿坐着。 这会儿,药堂还没什么客人,安静的很。 文大夫便也悠闲的在内堂吃着豆腐花。 一边吃,还不忘夸赞,“这是你娘的手艺,还是你大哥的手艺,这豆花儿入口又嫩又滑,不错不错。” 安小鱼解释,“我娘也没什么手艺,就一手豆腐做得人人称赞。” 文大夫点点头,默默的将一碗豆花儿吃的精光。 安小鱼也不转弯,直接切入正题,“师傅,你能不能不要离开青河镇。” 此言一出,文大夫又是一愣。 事实上,是否离开青河镇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就连文大夫自个儿也没有想好。 见师傅沉默,安小鱼继续劝道,“师傅,就留在青河镇吧,徒儿还想多孝顺孝顺您呢。” 安小鱼这话,倒是逗笑了文大夫。 望着安小鱼一脸天真的模样,文大夫忍不住打趣道,“如今你连自个儿都要人照顾,你倒怎么孝顺为师啊?” 事实上,对于突然多了个徒儿的事情,文大夫想得很通。 在文大夫心里,安小鱼这小丫头不是一般的聪明。 不仅聪明,还很机灵,更重要的是,她说话很懂分寸。 依着他来看,实在是不像是一般乡下出来的小姑娘,倒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稳重。 稳重的同时,却也不缺乏小姑娘的天真可爱。 72 我很能干的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笑眯眯的对文大夫保证道,“师傅,您可别小看我,其实,您别看我眼睛看不见,可我很能干的,我会做很多种好吃的呢。” 安小鱼说这话,自是知晓文大夫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吃货。 不爱财,不爱权,偏爱天下间的各种美食。 这一点,他们师徒二人倒是很合拍。 不过,安小鱼这话,文大夫却是不怎么相信。 “你还会做吃的?”文大夫一脸的不信。 说起做吃的,安小鱼自是打心底里骄傲自豪,她拍拍胸脯道,“那是当然了,我会做不少吃的呢,师傅不用不信,下回做了给您送过来,好不好吃,您尽管吃了再点评。” 文大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真有兴趣尝尝你的手艺。” 安小鱼点点头,“好,回头我就做了给您送来。” “好啊,那为师可得等着。”文大夫说着,便抚着下巴上少有的几根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门口经过的掌柜,瞧见内堂里头的这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对于掌柜的来说,他自然不希望文大夫离开。 文大夫虽来到妙药堂不久,可对于妙药堂来说,如今,文大夫能算得上是这里的招牌了。 很多人慕名而来,专门来找文大夫看病。 找文大夫看病的人多了,妙药堂的生意自然就好了。 不过,令掌柜的更好奇的是,内堂里面跟文大夫有说有笑的那个姓安的盲眼小姑娘。 话说回来,那安家小姑娘是怎么就能哄得文大夫哈哈大笑的。 毕竟,文大夫平日里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啊。 不仅不苟言笑,性子还古怪,今儿可真是神了。 平日里,莫说像今日这般笑起来打哈哈,就是与人说话,想让他带点儿表情都难啊。 安小鱼与文大夫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家常,直到有病人前来看诊,安小鱼才离开。 掌柜的瞧着安小鱼一个人,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待安小鱼走的时候,掌柜的打算就在药堂门口瞧着。 刚瞧了一会儿,掌柜的竟发现,这安姑娘的大哥竟一直在门口等着。 掌柜的见状,无声的笑了笑,自去忙了。 安小鱼回到铺子的时候,安平装作在门口迎接的样子,“小妹,你咋去这么久呢,大哥见你一直没出来,正准备过去接你呢。” 安小鱼笑了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安平说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说了我能行的。” 安平不忘夸赞小妹,“小妹真厉害,这才搬来两天,都能自己出门了。” 朱氏也跟着附和,“那当然了,这可是我闺女。” 话语间,那是满满的自豪。 安平惦记着小妹的温饱问题,“小妹,你饿了吧,你想吃点儿什么,大哥去买。” 安小鱼却道,“咱们今儿自己做肉包子吃吧。” 对于闺女的这个小小要求,朱氏自是满口应下,“行啊,大郎,你这就去买些白面和肉回来。” 朱氏说着,从钱袋子里摸出好些铜版,递给安平。 安平接了钱,便直接出门采买去了。 住在镇上就是方便,只要手里有银子,随时想要买些什么,都方便的很。 安平去买东西的空档,安小鱼便坐在铺子里和娘聊天儿。 过了清早的买菜的高峰期,这会儿铺子里已经不那么忙了。 只偶尔才会有一两个客人来买豆腐。 朱氏忍不住问安小鱼,“闺女啊,你今儿去对面,跟文大夫提了吗?” 安小鱼自是知道,娘指的是白暮辞让她帮忙那事儿。 对于此,安小鱼只如实说道,“没提。” 朱氏自认为了解的点点头,“嗯,昨儿才拜了文大夫为师,今儿就去提这事儿,是不大好,还是等等再说的好。” 朱氏是想着,答应了人家的事儿,不管做没做成,总得帮忙试一试的。 万一成了呢,可不就是帮了人家的大忙了。 退一万步来讲,如今他们家的这间铺子,全赖人家的那一百两银子本钱呢。 “嗯。”安小鱼附和的点了点头。 娘俩说着,又说到了今儿铺子里的生意。 说起铺子里的生意,朱氏就一脸兴奋劲儿。 “今儿早上做的豆腐都卖的差不多了,说起来都是熟人照顾生意,之前在集市常买豆腐的常客好些都过来了,看来啊,明儿早上得多做一些。” 当然,安小鱼也不忘夸夸娘亲,“还是因为娘的手艺好。” 说到手艺,朱氏也不谦虚,“那是,娘没别的手艺,也就豆腐做得还不错。” 朱氏将钱袋子倒出来,数了三遍,比昨儿多赚了八十文呢。 朱氏一面将钱袋子收好,一面笑得合不拢嘴。 “照这样下去,一年下来,能赚不少呢。” 事实上,对于这个铺子,朱氏本想着头几个月能不亏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赚了不少。 一想到这些,朱氏就觉得未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安平腿脚快,很快买回来白面和肉。 铺子里稍微收拾收拾,朱氏开始和面,安平便负责剁肉。 将猪肉剁成肉沫,再拌些韭菜,香油和些许香料,光是闻着馅儿都能让人流口水。 面揉好了,放在热灶台上发面半个时辰,然后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开始包肉包子。 在朱氏的指导下,安小鱼刚开始包的包子不太好看。 经过娘和大哥的鼓励,安小鱼之后包的越来越好看。 乃至于后头,安小鱼包出新花样来时,朱氏和安平母子俩都看呆了。 一向视小妹为心尖宠的安平见了,自是忍不住夸赞,“小妹可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了。” 朱氏也是一脸的自豪,“那可不,这可是我闺女。” 安小鱼一脸无辜,“我第一包,真的包的好看吗?我看不到,不过娘和大哥说好,就一定好。” 本来嘛,安小鱼是想要包的丑一点的,所以刚开始几个都是丑丑的,不忍直视的那种。 至于后来,那不是因为厨艺上瘾,一上手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嘛。 满满一大盆包子包好了,一眼看上去,哪个是谁包的,特别好认。 73 空欢喜一场 朱氏包的肉包子的皮薄馅厚,个头要小一些。 安平的皮稍稍厚了些,个头也大一些。 至于安小鱼的,就盆里几个最丑的和最好看的,那就是安小鱼的手笔。 肉包子包好了,放上篦子,分两批上大锅蒸。 不出一顿饭的功夫,新鲜热腾腾的包子出锅。 安小鱼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等吃,毕竟,她眼睛看不见,还是收敛些的好。 用筷子将蒸好的包子捡入筐子,又开始蒸另一锅。 安平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包子,捧在手里吹了吹,又递给安小鱼,“小妹,快趁热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包子在安小鱼手里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烫了,安小鱼张嘴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了一番。 随即连连点头,“嗯,好吃,咋觉得比大哥在外面买的还要好吃呢。” 安平笑了笑,“那当然,外边儿卖的包子皮厚肉少,当然没有自家做的好吃。 话音才落,外边儿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掌柜的,在下方便进来吗?” 一家人光是听声儿就知道是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儿往家里扔了一百两银票的大金主。 朱氏一听声音,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出去。 “哟,这位公子,您怎么来了?” 朱氏一面笑脸相迎,一面心中暗自揣测。 莫非这位公子是来问她闺女,帮他劝文大夫随他入京的事儿? 朱氏的心思,在白慕辞跟前一览无遗。 白慕辞面容温和的笑了笑,“闲来无事,路过你们这儿,闻到香味儿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朱氏一听这话,心里松了口气,忙请人进来,“家里蒸了肉包子,刚出锅的,公子要不来两个尝尝?” 对于此,白慕辞也不客气,薄唇微扬,“也好。” 一面说着,脚下已经朝铺子里迈开了脚步。 铺子里是放了三张客桌的,白慕辞却一张桌子也没有选。 直接越过铺面,掀了帘子,走进了铺子后面的里间。 里间内,安平和安小鱼正一面吃着肉包子,一面侧耳听前头的动静。 猛然白慕辞踏进了里间,安平愣了一下。 随即语气干干巴巴的对白慕辞说道,“吃肉包吗?要几个?” 安小鱼却是直奔主题,“公子是着急我师傅的事儿吗?” 白慕辞眯眼望着安小鱼,淡然一笑,“安姑娘耳力不是很好吗?刚才我在外面已经说过了。” 闻言,安小鱼撇撇嘴。 这厮,竟当面来拆她的台,竟想用这样的方式说她装吗? 安小鱼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回道,“我以为公子是个大忙人,想来不会轻易路过这儿。” 白慕辞:“......” 倒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一点儿口头亏也不肯吃。 这厢,朱氏已经拿干净的碟子装了三个皮薄馅儿厚的肉包,又用眼神示意安平去给人搬张凳子。 里间没有桌子,白慕辞坐下之后,便只伸手从朱氏端过来的碟子里拿了一个肉包,自顾自的吃着。 见白慕辞吃了,朱氏也不怠慢其身后的司默,“来,这位小哥,你也尝尝大娘的手艺。” 白慕辞适时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司默,语调轻松,“司默,你也尝尝,别辜负了安大娘的一番心意。” 司默垂首应了一声是,随即伸手从碟子里取了一个肉包。 白慕辞一面吃着,还不忘夸赞朱氏的手艺,“安大娘,你这肉包味道不错。” 朱氏得到夸赞,很是高兴,“公子喜欢就多吃两个。” 一面说着,又给白慕辞手里塞了一个。 安小鱼瞥了一眼身侧的白慕辞,又对朱氏说道,“娘,咱们这肉包味道不错,可以拿出去买了” 朱氏却是不太赞同,“早上要做豆腐,只怕会忙不过来。” 安小鱼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帮忙的。” 这话一出,娘和大哥齐齐不同意,“不行。” 安平说道,“你还是歇着吧,回头你掺和进来,大哥还得担心你。” 朱氏的语气委婉一点儿,“你大哥的意思是,等你眼睛好了,再给家里帮忙。” 安小鱼见状,得,投票二比一,看来目前她还是只能做米虫。 对于朱氏和安平的拒绝,安小鱼的心里有些失落。 不禁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本是厨神界的一枝花,奈何如今却做睁眼瞎,忍耐,忍耐......” 嘀咕声虽小,却被身侧的白慕辞听了个全。 闻言,白慕辞不禁低笑出声。 安小鱼闻声,迅疾扭头看了过去,皱眉道,“你笑什么?” 白慕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心底却是疑惑丛生。 莫非她......果真是...... 安小鱼望向身侧男子,对上对方的双眸,却见那双眸子犹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任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洞悉对方的心思。 安小鱼不由得心有猜测,莫非对方跟她一样,并非这个时代的人? 思及此,安小鱼试图探一探对方,不由得开口问道,“公子见多识广,我有一疑惑想要请教公子,公子可愿为我解惑?” 闻言,白慕辞深深的看了安小鱼一眼,随即淡淡一笑,“安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在下愿闻其详。” 安小鱼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请教道,“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那个地方叫做北京,那里的天安门广场非常壮观,公子可知,这世上可真有这么个地方?” 说完,一双期待的眼神便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双眸,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反应。 但见白暮辞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安小鱼,那种眼神像是疑惑,又像是探究。 见白慕辞没回应,安小鱼不由得催问道,“公子?你知道北京吗?知道天安门广场吗?” 片刻之后,白慕辞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倒是从未听说过。” 此言一出,安小鱼的脸上瞬间显现出失落的神情。 本以为在这儿能遇到个老乡,结果却是她独自空欢喜一场。 无趣,无趣,当真无趣。 虽然安小鱼蒙着双眼,但白慕辞仍旧能从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看出她的失落。 白慕辞抿抿嘴,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片刻之后,白慕辞却忽然说道,“我猜,那里一定是安姑娘前世去过的地方......” 74 此人可怕,尽力远之 这一只字片语,足以令安小鱼心生不安。 若非她蒙着双眼,对方一定能瞧出她眼里此刻的慌乱。 此人太过可怕,当尽力远之。 安小鱼起身,冲朱氏说道,“娘,帮我装几个肉包,我给师傅送去。” 安平自是不乐意小妹跟这位公子凑得太近,忙接过了话头,“小妹想的很周全,是该给你师傅送几个尝尝。” 一面说着,一面手脚麻利的拿碟子装了四个卖相好的肉包,又塞进安小鱼手里。 “大哥送你出门,然后在门口看着你走过去。” 安小鱼侧目看了白慕辞一眼,随即点点头,“好。” 安小鱼端着肉包,走过白慕辞身边的时候,白慕辞的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了勾。 安平站在铺子门口,目送着安小鱼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妙药堂。 这一次,却并没有跟上去。 待亲眼看到小妹进了妙药堂,才转身进了铺子,走到娘身边。 压低了声音说道,“娘,不如趁着这位公子在这儿,咱们将银票还给他吧。” 对于此,朱氏很是赞同安平的意见,忙点头道,“我看行。” 母子二人达成了共识,安平便匆匆进了里院儿。 从卧房将银票取出之后,又急匆匆的跑出来。 安平将银票递给白慕辞,“公子,我们一家人商量过了,这个银票我们不能收。” 说着,还特意强调,“但是,你的忙,我会让小妹尽力帮你的。” 白慕辞扫了一眼安平手里的银票,淡然一笑,“我白某人给出去的钱,从来没有再拿回来的先例。”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握着银票的安平,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分明是轻如羽毛的一张银票,此刻却觉得很有分量。 安平依旧坚持道,“总之,这个钱我们不能拿。” 朱氏也上前说道,“公子呀,这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再说,我闺女能不能帮上您的忙,这还两说呢,所以这钱,还请公子收回去......” 望着对方渐渐凝固的表情,朱氏后头的话是越来越说不下去,声音越说越小。 要说起来,朱氏从来都是个很精明能干,且很硬气的人。 可自打收了这公子那一百两银票,她总觉得跟对方说话都没有底气似的。 有句话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前头那一百两银票就足够让她心里不安的了,这又来一百两,她的一颗心啊,就更没有着落了。 白慕辞神情淡淡的望着安平,片刻之后,道:“这银票,我要是不拿回去呢?你待如何?” 这一番话,可把安平和朱氏问着了。 人家不愿拿回去,他们还能将人怎么着? 安平握着银票递出去的手,一直僵硬在半空。 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越发觉得手里的银票烫人的很。 更奇怪的是,分明是他站立着,俯视着对方,为何却总觉得自己气势不如人。 朱氏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公子啊,这......这可是一百两啊......” 白慕辞起身,对着朱氏笑了笑,“安大娘,这一百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只管放心拿着好了,再说,我这也不是让白拿的。” 朱氏依旧觉得为难,“这......可是......” 安平想了想,又道,“公子,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如果我小妹确实能帮上忙,这个钱我们便拿着,但是,如果我小妹没帮上,那么这个钱,还请你拿回去。” 这一回,白慕辞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道,“你啊,放心吧,你妹妹一定会帮得上的。” 语气肯定,像是笃定了安小鱼一定能说服文大夫随他入京。 安平抿了抿嘴角,一咬牙,依旧坚持道,“总之,就这么说定了,我小妹没有说服文大夫,这个钱我是一定会还给你的。” 闻言,白慕辞低低一笑,只对朱氏说道,“安大娘,你的肉包子做的不错,明儿我还来。” 说罢,一转身,迈着大长腿潇洒而去。 留下原地愣怔的朱氏和安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氏摇摇头,“唉,大郎啊,看来这银票,咱们是还不回去了。” 安平也有些无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 说着,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算了算了,实在还不回去,咱们就自个儿留着,反正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儿钱。” 朱氏叹了一声,“别人有钱是可以不在乎,可咱们拿着别人的钱,总觉得心里会不踏实。” 对于此,安平只能安慰,“娘,行了,别多想了,过几天我再试试,看能不能还回去。” 朱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推了推安平,“大郎,小妹那儿,你还是去看着点儿吧,她一个人在那儿,我总觉得不放心。” 虽说对面有文大夫在,可文大夫要忙着给病人看病,哪儿顾得上她闺女啊。 闺女眼睛看不见,万一人多给磕着了,碰着了,那就不好了。 朱氏一说,安平忙出了铺子,往对面的妙药堂去了。 这厢,妙药堂,文大夫忙着给病人看诊,安小鱼端着肉包子前来送温暖。 进到外堂的时候,安小鱼很是客气的请掌柜的尝了。 掌柜的婉拒之后,又架不住安小鱼的热情,只好拿了一个尝了尝,又夸赞这肉包子味道不错。 文大夫在看诊的时候,安小鱼便一直乖乖的在旁边等候着。 直到内堂没有病人了,安小鱼才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师傅,这是徒儿亲手做的肉包子,您快趁热尝尝。” 文大夫一早就看到安小鱼进来了,只不过因为手头忙着,便也没时间搭理。 这会儿,看着安小鱼笑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展了笑颜,“你亲手做的?” 安小鱼点点头,“嗯,猪肉韭菜馅儿的,皮薄馅儿厚,你快尝尝。” 文大夫笑了笑,拿帕子擦了擦手,便伸手拿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师傅?怎么样?好吃吗?”安小鱼趴在桌上笑眯眯的问。 文大夫笑着点头,“嗯,味道还不错,倒是比别家的要好吃。” 75人间悲剧时常演,救世菩萨也犯难 安小鱼笑容灿烂,“好吃的话,您多吃点儿,徒儿明儿还给您做。” 闻言,文大夫低笑一声,笑问,“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安小鱼故作疑惑,“师傅,您说什么?什么我想要做什么?” 文大夫笑了笑,继而说道,“你拜我为师的目的,说说吧,我猜你可不是真的想要从医。” 说完,双眼盯着安小鱼,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闻言,安小鱼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笑了笑。 笑声清脆,莞尔动听,“师傅,你错了,不瞒您说,我还真没什么目的,就纯粹的觉得跟师傅很投缘,想要拜您为师。” 说着,又嘻嘻笑了笑,“其实吧,师傅您还是说对了一点点,毕竟,我是真的不懂医,谈不上想不想学,我就想着,试试呗。” 听了这话,文大夫一脸黑线。 他想过安小鱼拜师是另有目的,也想过这丫头或者是一时冲动。 只不过完全没想到,她的想法居然是这么的儿戏。 而且,竟还当着他的面,将她的儿戏的想法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安小鱼扫了一眼文大夫的双眼,忽而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文大夫疑惑的看着安小鱼。 闻言,安小鱼收了笑,解释道,“师傅,刚才恕徒儿无礼了,其实我就是跟您说笑呢。” 顿了顿,开始一本正经的说道,“对于拜师这事,我是认真的。而今我叫您一声师傅,那您就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师傅。” 文大夫看着安小鱼,眼里充满了疑惑。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太机灵了,她的话,连他都一时难辨真假。 有时候,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 有时候,真的又让人难辨真假。 就好比昨日,她骗终小玉,称自己是他文霍的徒弟,且当场给终小玉的儿子用“退六腑”的法子,来紧急退烧。 当时,就连佟小玉也真的认为,她就是他的徒弟。 见文大夫发怔,安小鱼轻唤了一声,“师傅,您反悔了?” 闻言,文大夫回神。 随即摇摇头,“你既受过他的恩惠,可见你我也算是有缘,从今儿起,你便是我文霍的徒儿了。” 安小鱼自是能知师傅口中的他是谁,不就是她信口说来,却误说误中的那个云游的和尚。 且不说那位和尚的真实身份,想来也知他对文大夫很重要了。 “谢师傅成全。”安小鱼抱拳,一本正经道。 文大夫见状,摇头失笑。 这会儿药堂并不忙,安小鱼便在这儿同文大夫扯家常。 师徒二人的拉家常,大多是安小鱼在说,文大夫在听。 安小鱼言语风趣,又专挑文大夫感兴趣的话题扯,是以,很是能得文大夫的欢心。 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文大夫也难得开怀大笑。 气氛调上来了,安小鱼开始步入正题。 忽而话锋一转,问文大夫,“对了,师傅,前几日一直在门口打扰您的两个坏人呢?今儿好像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文大夫抚着下巴上少许的胡须,摆手道,“他们今日没来,不过,倒也算他们识趣。” 安小鱼瞄了一眼文大夫,故作轻咳一声,小心道,“师傅,其实,昨日那两位公子来找过我了......” 一句话言语轻轻,小心翼翼的试探。 闻言,文大夫抬眼望向安小鱼,转瞬便皱了眉头。 文大夫眼里皆是疑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问,“他们找你做什么?” 安小鱼抿了抿嘴角,柔声道,“来找我帮忙......” 文大夫更疑惑了,“哦?找你帮忙?帮什么忙?” 安小鱼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傅,那位公子想让我帮忙游说您,答应救治那位公子病危的母亲。” 一句话特地将救治和病危二词加重了语气。 望着文大夫渐渐凝固的表情,也不等对方回应,安小鱼便继续说道,“师傅啊,您看,那位公子不远千里来到青河镇,只为请您救他母亲一命,可见,那位公子是个难得的孝子。” 说着,安小鱼又瞄了一眼对方的神情,试探性的说道,“师傅,医者仁心,不如,师傅就成全那位公子的孝心吧。” 闻声,文大夫的眉头越发紧蹙。 安小鱼见状,浅浅一笑,再次试探,“师傅不说话,我可就当师傅答应了?” 话音未落,便见文大夫沉声道,“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是不会去京城的。” 文大夫深深的望着安小鱼,心知他这新收的徒儿是个小人精。 一口一个孝子,一口一个孝心,甚至还搬出了医者仁心的大道理。 说的似乎他若不去,便似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医者一般。 安小鱼心中一叹,看来第一回合,她是完败了。 一计不成,心生二计。 安小鱼坐在凳子上,深深叹息一声,“师傅的经历,我也略知一二,师傅不愿意去京城,也是有缘由,有苦衷的,我能理解师傅的。” 文大夫闻言,嘴角抽了抽。 心道是,他的徒儿可算是说了句公道话。 可谁知,那位说公道话的徒儿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再有什么苦衷,难道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话至此处,喉头竟有些哽咽,“那位公子会不远千里来求医,想来同他母亲的感情极好,可这一次,若是他母亲没有熬过这一关,撒手人寰,那位公子一定会悲痛欲绝吧......唉......人间悲剧时常演,救世菩萨也犯难啊......” 文大夫:“......” 这丫头,倒还真敢说,竟将他和救世菩萨相提并论。 望着文大夫越加黑沉的脸色,安小鱼只能再接再厉,“师傅行医几十载,救过无数的人,是这世上真正的活菩萨,这一点,作为师傅的徒儿,我真的很敬佩。” “只不过,见死不救真的好吗?有朝一日,想起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死去,师傅心里应该不会安落吧,会不会应了那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 言及至此,文大夫终于听不下去了。 “够了。”文大夫忽而沉声轻斥一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 76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闻声,安小鱼似乎被吓着了,浑身一颤,声音颤颤巍巍的,“师傅......” 娇弱的声音,让文大夫一时回神过来。 随即深深叹息一声,声音低沉,“行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安小鱼动作缓慢的起身,快速的瞥了一眼文大夫。 此时,文大夫的心情极为复杂,心里正在进行一场拉锯战,随即便移开视线。 当初,文大夫离京时,便发誓这一世再也不会踏入京城。 如今,有人不远千里来求医,按理说,身为一名医者,自是当竭尽全力去救治病人。 可若是当真去了京城,就算是违背了他当初的誓言。 安小鱼摸了手杖,转身便朝门外方向走去。 待走到内堂门口时,安小鱼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驻足回身,对着文大夫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师傅,您的决定攸关那人的生死,您再好好考虑考虑。”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那位公子说,过两日他便要离开青河镇了,离开之前,他说会在药堂门口等您。” 一番话说完,文大夫依旧执笔写字,并不回应安小鱼的话。 安小鱼轻轻一叹,转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安小鱼刚踏出内堂,便见安平迎面走了过来。 安平小心的看了一眼安小鱼的身后,小声问道,“小妹,怎么样了?文大夫是不是没答应,我好像听到文大夫有些生气了。” 见自家小妹眉头微微蹙着,安平只好叹息一声,安慰道,“小妹,你别担心了,人各有志,文大夫不愿去,谁也不能勉强,至于那位公子,再让他想想别的法子吧。” 话音才落,便听安小鱼呜呜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情绪却有些激动,“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公子来青河镇之前,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都没用,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我师傅的,当然,这事儿不能怪我师傅,我师傅发过誓,自是不能轻易违背,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可惜......” 安小鱼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后垂帘背后的文大夫听个真切。 安小鱼清楚,像她师傅这样的固执性子,是万万不能采取激将法的。 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慢慢的催化他内心那种根深蒂固的,作为一个医者的本能。 小妹一哭,大哥可着急,可心疼了。 忙用袖口替小妹擦拭眼下的泪渍,“哎哟,小妹乖,快别哭了,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一面擦着眼泪,又忙着安慰,“小妹啊,你别伤心了,大哥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你也尽力了不是,咱又不是大夫,你就是再伤心了,那位公子的母亲病也不能好。走走走,咱们回家,快别哭了,一会儿让娘见了,又该心疼了。” 安小鱼点了点头,抽噎着,“我没事,就是瞧着师傅为难,心里不好受。” 安平叹了叹,一边儿搀着安小鱼往外走,一边劝慰,“好了好了,小妹别多想了,娘做了你爱吃的烤饼,回家吃烤饼去。” 踏出药堂的时候,安小鱼回身看了一眼内堂的方向。 可惜她这双透视眼不太高级,仅仅能透视这眼上的一抹布,其他便无法透视。 不然,此刻隔着墙壁,她便能看出师傅到底想好了没。 刚才在内堂的时候,安小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师傅竭力的游说了一番。 安小鱼也在一直观察着对方的心理变化。 从最初师傅极不乐意,到之后的心思左右摇摆不定,乃至于她出门时,看到他心里已经有所动摇。 安小鱼笃定,师傅一定会突破自己心里的难关,会随白慕辞入京一趟。 回到铺子里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 铺子里没了客人,朱氏也将大门合上一半,一家人在里头收拾整理。 安小鱼蹲在院子里赏夕阳,朱氏和安平里里外外的洗洗涮涮。 安平看了一眼蹲在院子里发呆的小妹,只当是小妹是因为没有劝服文大夫,所以不开心。 他想了想,跟朱氏商量,“娘,小妹今天去劝过文大夫了。” 朱氏一听,忙放下手里的筛子,急急的问道,“真的啊,怎么样?文大夫可答应了?” 安平摇了摇头,蹙眉道,“不仅没答应,好像还有些生气了。” 闻言,朱氏一惊一乍,“生气了?那可咋整?” 朱氏想的是,这才刚拜师两天,徒弟就惹得师傅不高兴,这可如何是好。 安平叹道,“事儿没办成,把钱还出去倒是其次,我就是担心小妹把文大夫惹火了,万一以后不给小妹看眼睛了可咋办?” 听安平这么一说,朱氏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想了想,又道,“应该不能吧,我看文大夫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过两天消消气应该就好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放心,“不成不成,一会儿我得抽空去会会他。” 朱氏的意思,是依着自家闺女拜人为师的事儿,想着买点儿东西去拜访一下对方,顺便给自家闺女说说好话。 朱氏是个行动派,这般想着,立刻就吩咐安平,“大郎,你去买些像样的东西,我要去拜访文大夫。” 安平听闻这话,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朱氏从今儿卖豆腐收钱的钱袋子里掏了钱,交给安平,“记得快去快回。” 安平拿着钱,速度很快的跑出去了。 安平脚程很快,只没多大一会儿,便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前脚刚进门,文大夫后脚就进来了。 安平见状,一声惊呼,“文大夫,您咋过来了?” 朱氏闻声,忙放下手里的筐子,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朱氏笑脸相迎,“哎呀,文大夫,这可真巧,我这正准备去专门儿拜访您呢,您就先过来了。” 说着,忙搬了凳子在文大夫跟前,“文大夫,您快快请坐。” 摆手吩咐安平,“大郎,快去倒杯茶来。” 安平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搁置在桌子上,忙不迭的去端了茶来。 文大夫抬了抬手,亮了亮手里的碟子,说道,“这是你们家的碟子,安丫头落下了。” 77 高估你了 朱氏恍然,原来文大夫是来送碟子的。 这碟子是自家闺女去给文大夫送肉包子落下的,没想到,文大夫竟然亲自送过来了。 不过,这是不是代表,文大夫已经不生她闺女气了? 朱氏快手接过碟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请文大夫坐,“文大夫,您别光站着说话,快坐啊。” 文大夫扫了一眼这家豆腐铺子,就近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不等文大夫开口,朱氏已经自顾自的开始说了起来,“文大夫,昨儿个,我闺女跟我说了,您愿意收她为徒,那是她的福气。”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是吧,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不懂事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一些。” 朱氏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查看对方的脸色,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就把人给得罪了。 “她人呢?”文大夫忽然问。 朱氏闻言,忙对安平道,“大郎,快去把你妹妹喊出来。” 又对文大夫说道,“文大夫,依您看,我闺女她适合学医吗?” 闻言,文大夫只语气平缓的说了一句,“这丫头很聪明,学东西应该很快。” 就是偶尔聪明过了头,竟敢当着他这个师傅耍起小聪明。 事实上,安小鱼在药堂里那一番深情演绎,文大夫又岂会不知,那是她有意而为。 只不过,于他来说,他始终在意的,还是心里边儿难以迈过去的坎儿。 不过片刻的功夫,安小鱼握着手杖从里面掀开了帘子出来了。 “师傅,您怎么过来了?”安小鱼一出来,便冲文大夫甜甜的叫了一声。 紧接着,又对师傅并不好的脸色视若无睹,只依旧娇娇的说道,“我就知道,师傅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舍得生我的气的,师傅真好。” 闻言,文大夫满头黑线。 只轻哼一声,不满道,“哼,照你这么说,你没大没小,我要生气了,倒显得小气了?” 文大夫一生气,朱氏和安平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 却见安小鱼一脸嬉笑,踩着小碎步摸到文大夫跟前站着,娇娇道,“师傅,您今儿就留在我家吃晚饭呗。” 此言一出,文大夫一口回绝,“无事献殷勤,还是不必了。” 闻言,安小鱼故作一脸失落。 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师傅您想好了?” 从对方的眼里,安小鱼已经知晓,师傅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会随白慕辞去一趟京城。 安平一听这话,忙替小妹打圆场,“哎,那个,文大夫啊,这茶叶是今年自家炒的新茶,您赶快试试,合不合您口味?” 文大夫掀了掀眼皮子,看了一眼安小鱼。 又听了安平的话,端了茶盏浅尝了一口新茶。 片刻之后,竟是赞不绝口,“好茶好茶。” 朱氏一听,忙笑着说道,“文大夫,您若喜欢,我家还有不少呢,一会儿挑些给您带回去。” 对于这,文大夫倒也不客气,只点头道谢,“如此,便多谢了。” 朱氏笑得一朵花儿的模样,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只要您喜欢,那就是我们的福气。” 自打听说了文大夫曾是皇宫里的御医,在朱氏的心里,文大夫那可是非常有本事的。 加之闺女的眼睛,能让这么厉害的大夫给看诊,她这心里更多了几分希望。 文大夫摆摆手,淡然笑了笑,“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这话有些言重了。” 朱氏和安平母子,一见文大夫竟有了笑脸,顿时松了一口气。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氛围渐渐轻松了许多。 安小鱼看了看文大夫,忽而说道,“师傅,下回带您去我们安家村看看,那里风景可好了。” 文大夫笑了笑,倒也没回绝,只道,“等我从京城回来,一定去你们家住两天。” 此言一出,除了安小鱼并不意外,朱氏和安平可都愣住了。 安平:啥?文大夫咋突然答应了? 朱氏:不是因为这事儿还生气了?咋还突然答应了? 安小鱼笑眯眯的,“好啊,等师傅从京城回来,我一定亲手给师傅做好吃的。” 闻言,文大夫轻声笑了笑,“我倒想听听看,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安小鱼下意识的就要回应,嘴里的红烧狮子头下意识就要出口。 忽而意识到形势不对,忙改口道,“师傅爱吃什么?徒儿现学现卖,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闻言,文大夫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 “一口一句要给为师做好吃的,我当你有多厉害呢,结果还得现学现卖。” 低低的笑出声,“看来啊,是我高估你了。” 安小鱼“大言不惭”道,“师傅可别小瞧我,改明儿您试试便知。” 闻言,文大夫望着安小鱼看了一会儿,笑而不语。 安平看着文大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对于去京城这事儿,文大夫明明不想去,之前在妙药堂还很生气,这怎么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 这事儿,当真是小妹说的那些话,打动了文大夫? 朱氏却在想,文大夫答应了这事儿真算是一件好事儿。 且不说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自家闺女的功劳,但好歹她闺女也是尽了心的。 再说,若那位公子给的一百两银票实在还不回去,他们家拿着这钱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几人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朱氏留文大夫在家吃饭,文大夫婉拒了。 临走之前,对安小鱼嘱咐道,“安丫头,记得转告那位白公子,明日一早,我在妙药堂等他。” 安小鱼一惊,“师傅的意思,是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吗?怎么走得这么急?” 文大夫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你说的,医者仁心,所以,要救人自然越早越好。” 闻言,安小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师傅说的对,我这就想法子转告那位白公子。” 文大夫见状,摇头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 朱氏将安平买回来的东西拿给文大夫,让他带回去,被文大夫拒绝了。 对于这个,朱氏倒也没勉强。 毕竟,文大夫的性子她还没摸透。 文大夫踏出铺子,身后,安小鱼拼命的挥手,“师傅,您慢走......” 78 怪我太迷人 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文大夫,一家人齐齐吁了一口气。 安小鱼:搞定,一百两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的大单再来几波。 安平:太好了,那位姓白的公子,明天终于要离开青河镇了。 朱氏:那位白公子总算要走了,亏得她每回见人总觉得自己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朱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那位公子住哪儿的?文大夫可说了明日就出发,咱们怎么把消息告诉他?” 安小鱼笑了笑,问安平,“对了大哥,镇上最好的客栈是哪家?” 闻言,安平恍然,“我知道了,那位公子一定住在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可是青河镇最好的客栈,那位公子出手阔绰,是个富贵公子,他们来到青河镇,一定会住这里最好的客栈。 朱氏也回过神来,“这个很有可能。” 转而对安平嘱咐,“大郎,你脚程快,趁着这会儿还没天黑,你加紧的,赶紧跑一趟。” 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嘱咐道,“记得把银票还回去。” 安平点点头,怀揣着银票飞快的奔去云来客栈。 对于朱氏和安平坚持要将银票还回去的事儿,安小鱼根本就不需要操心。 毕竟,白慕辞小哥哥说了,他给出去的银票是不会收回去的。 而娘和大哥这么做的缘由,不过也就是为了求个心安。 正如安小鱼所料,安平并没有如愿的将银票还回去,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收。 道理虽只三两句,倒说的安平不愿收银票反倒成了安平的不是。 对于此,安平也没办法,只好又把银票揣了回来。 安平回到铺子,说了这事儿,一家人相互安慰一番,倒也说服了自个儿将银票收下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朱氏将铺子大门关上,一家人简单做了晚饭。 一人一碗汤面疙瘩,整个人连肠胃都是暖暖的。 如今正值春日,早晚温差大,一家人凑在一块儿泡了热水脚才歇下。 次一日,安小鱼早早的起来。 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前面的铺子。 这会儿正是铺子里生意正忙的时候,朱氏和安平忙的是不亦乐乎。 尤其是朱氏,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事实上,铺子里的生意这么好,是在安小鱼的意料之外的。 毕竟,这个铺子地段虽不是那么好,而且很多人买菜直接去的市场。 好在,铺子的位置离市场的距离并不远,很多人去市场买了菜,便直接顺道来这儿买豆腐。 顺便喝一碗免费的豆浆,抑或是花上两个铜板吃一碗豆花儿垫垫饥。 “小妹,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安平一回身,看到了安小鱼。 安小鱼笑眯眯道,“今儿师傅去京城,我想要送送他,我担心自己睡过头了。” 那边又客人催安平找钱,安平忙回身去招待客人。 之后,又转过头跟安小鱼说道,“小妹,你先乖乖坐一会儿,等忙完了这阵儿,大哥给你弄好吃的去。” 朱氏也道,“你想吃啥,都让大哥给你买。” 铺子里生意好,朱氏出手更大方了。 等到过了高峰期那一阵,朱氏便催安平,“大郎,拿着钱,多买些你小妹爱吃的。” 安小鱼高喊,“我要吃肉包子,还要吃糯米丸子。” “好嘞,小妹乖乖等着,大哥很快就回来。”安平回身对安小鱼咧嘴一笑,揣着铜板飞快的跑没影儿了。 朱氏在忙,安小鱼伸长了脖子去看外面。 这会儿,天才刚亮一会儿,街上的行人也不少。 对面的妙药堂此时还很安静,掌柜的这会儿正好开门。 安小鱼抬起胳膊,单手托腮,俩眼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醒闷儿。 没多大一会儿,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对面妙药堂的门口。 安小鱼坐直了身子,看向那辆马车。 依稀看到车辕上赶车的似乎是白慕辞的那位贴身随从。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来得可真及时。” 安小鱼起身,跟朱氏说道,“娘,我听到那位公子来接我师傅了,我过去送送师傅。” 朱氏闻言,抬眼看了看对面。 果然看到对面妙药堂前面停了一辆很华丽的马车。 “哟,是马车,看来应当是那位公子来了,我陪你一块过去。”朱氏道。 安小鱼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娘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朱氏答应,安小鱼便握着手杖,出了铺子的大门,一路往对面妙药堂的方向慢慢走去。 安小鱼虽然只有十二岁,可个子高挑,就是非常的瘦。 一眼望过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对面的马车上,司默看到了安小鱼,立刻跟车厢内的主子汇报,“主子,安姑娘过来了。” 车厢内的男子闻声,抬手挑起车帘,好看的桃花眼望了出去。 宽敞的青石板街道上,小小的身躯融入来往的行人中,白慕辞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瘦弱的身影。 小姑娘依旧用黑布蒙着双眼,拿着手杖有节奏的敲击着前方的青石板,一边儿探路,一边脚步缓慢的朝这厢走过来。 白慕辞不禁扬了扬唇角,对前面赶车的司默吩咐道,“去里面问问,文大夫是否可以出发了。” 闻声,司默垂首应是。 忙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转身朝药堂内走去了。 文大夫才来青河镇不久,也是因为与吴掌柜是旧识,才来到了这家妙药堂。 不过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故此,暂时人就住在这药堂内。 马车的车厢内,白慕辞的一双黑眸,直直望着对面缓缓朝他走来的安小鱼。 这道视线,作为一个伪盲人,安小鱼又岂会不知。 安小鱼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马车内,那位偷瞄她的小哥哥,不由得开启自恋模式。 内心os:想不到如此高冷的小哥哥,也有败在我安小鱼石榴裙下的一天啊。 唉,怪我魅力四射,怪我太迷人...... 唉,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安小鱼刚到马车前,文大夫便随着司默一道从药堂内走了出来。 79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安小鱼听到了动静,忙甜甜的喊了一声,“师傅,我来送送你。” 问大夫循声望去,只见安小鱼正一脸嬉笑的站在那儿。 文大夫朝安小鱼走了过去,在她跟前停下脚步,随即低声笑了笑,“安丫头,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过些日子,为师还等着你的拿手好菜呢。” 安小鱼唇角上翘,“师傅放心,等您回来,我一定给您做好吃的,包您吃了还想吃。” 文大夫笑骂,“你这丫头,尽会说大话。” 安小鱼脑袋一歪,笑眯眯道“才没说大话呢,师傅您就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又轻唤了一声,“白公子?” 闻声,白慕辞富有磁性的低音响起,“在这儿呢,有什么话你说吧。” 安小鱼闻声,转头面朝白慕辞的方向,一本正经的嘱咐道,“白公子,我师傅可就交给你了,你要保证,等过些日子,我师傅回青河镇的时候,一条头发可都不能少。” 听闻此言,白慕辞微不可闻的低笑一声,“好,我保证。” 安小鱼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转而又问,“对了,你们啥时候出发?” 白慕辞看向文大夫,只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这厢,司默已经陪同文大夫上了马车。 文大夫从马车后面探出头来,对安小鱼说道,“安丫头,回去吧。” 安小鱼抿嘴点头,“嗯,我知道了。” 白慕辞望着马车外面,乖巧模样的安小鱼,唇角微微上扬。 随即对前头的司默吩咐,“司默,咱们走吧。” “是。”司默应了一声,手中的马鞭一挥,马车便匀速的朝前行驶着。 安小鱼朝马车离开的方向用力挥手,“师傅保重,白公子保重,路上照顾好自己......” 车厢内的文大夫掀开车尾的帘子,望着不停挥手的安小鱼,无奈摇头失笑,“这丫头......” 透过车帘掀开的缝隙,白慕辞的视线也正好落在马车后面,那个用力朝马车挥手的小姑娘身上。 情不自禁的,唇角微微上扬。 -- 安小鱼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马车彻底的消失不见,她才收回了视线。 安小鱼弯了弯嘴角,对于艰巨的任务圆满完成,她很满意。 安小鱼像模像样的握着手杖,又按着原路返回铺子。 还没走到门口,安小鱼顺风耳微微一动。 下一秒,她的眉心便微微的蹙了起来...... 朱氏见闺女回来,又朝对面望了一眼,发现那辆华丽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于是问道,“闺女啊,那位白公子和文大夫他们走了吗?” 安小鱼笑了笑,点头应道,“嗯,走了。” 脚步刚踏进铺子,安平买吃的回来了。 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小妹,你猜猜大哥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安小鱼回身,抬眼看向跟前的安平。 眼前的大哥,放在现代也是那种典型的阳光,又带着些许腼腆的大男孩儿。 为人心细,且待人贴心,是那种会给女朋友踏实安全感的男孩儿。 此刻,这位阳光大男孩儿因为快步走过来,所以,脸蛋红扑扑的。 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此刻脸上露着尤为灿烂的笑容,正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安小鱼看了看安平,又看了看安平。 想了想,对二人说道,“娘,大哥,我听到动静,爹和二哥来镇上了,他们来送豆子。” 朱氏一听,很是高兴,“平时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你二哥聒噪,这才几天没见,还怪想他的。” 虽然说,朱氏和安有福也是老夫老妻了,可平日总是秤不离砣的,白天夜里总在一起。 这乍一分开,朱氏总觉得别扭的慌。 想念自家男人,朱氏自是不好说出口的。 更何况,又是当着儿女们,就更说不出口了。 故此,只得说是想念儿子了。 安小鱼看破不说破,只笑着附和道,“是啊,我也很挂念爹和二哥呢。”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外婆也一起来了。” 这话一出,朱氏一愣,随即惊呼,“她咋来了?她来镇上要做什么?” 安平皱了皱眉,“小妹是说,外婆是和爹他们一起来的?” 对此,安小鱼并不打算隐瞒,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对于钱婆子的到来,大家似乎并不欢迎。 饶是朱氏对钱婆子再有意见,可那到底也是生她养她的娘。 娘要来,她难不成还能拦着不让她来? 朱氏叹了口气,“来吧,来吧,让她来吧。” 对于钱婆子的到来,朱氏自是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或者是,待会儿在铺子里可能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她娘那个性子,知道瞒着她在镇上开了铺子,少不得又是一阵挨骂。 算了算了,还是等她来了再说吧,大不了就是一阵鸡飞狗跳。 娘要骂,她不吭声就是了。 安平拉着一张脸,看得出来,也并不高兴。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那外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不过,只要不牵涉到小妹,他都是能忍则忍。 安小鱼分别看出了朱氏和安平心中的担忧和烦躁,想了想,剩余的话她决定不说了。 左右她外婆要来,即便今日能躲过,那明日呢,总要面对的。 俗言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因为安小鱼的提前告知,铺子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松快了。 只安平将刚买回来的吃食放在桌上,柔声跟安小鱼说道,“小妹饿了吧,快吃点儿东西。” 又招呼朱氏,“娘,我买了你爱吃的红枣糕。” 今日,可是大出血了。 安平买了不少的吃食,花了不少的钱。 可朱氏没那么心疼了,因为铺子里生意好。 再加上,家里忽然又多了一笔意外之财,还是一大笔。 所以,家里条件好了,偶尔也该享受享受。 一人一碗豆花,就着纸皮袋里的吃食,这便算是一顿早饭了。 安小鱼吃了两口加辣的豆花儿,安平塞给她一个糯米丸子,“小妹吃这个,趁热吃。”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