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小道青帝》 第一章 祈雨 大暑时节,天气酷热难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人间。 “帝儿,起床了,外婆答应村长要到西岩山设坛祈雨,为属地百姓,祷告天地,祈求雨露恩泽大地。”你还是随我一同前往,你外公在隔壁村子还有一场法事未做,今日不能回来,放你一人在家吃饭也是个问题。 随着声音传来,走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老妪。只见老妪手拿竹制大蒲扇,除了满面深深的褶皱略微有些狰狞之外,脚下动作不停,跨过门槛,推开了一间稻草打造而成的茅屋。 “帝儿?我的小帝儿,起喽我的小祖宗。”老妪满脸露出温和的笑容,只是和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画面不太温馨而已。老妪拿起蒲扇,一边为口中叫做帝儿的少儿驱赶蚊蝇,一边伸手去拉瘦若麻杆的胳膊。 帝儿终于坐了起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婆:去哪里嘛? 近日我们洛阳地界,干旱丛生,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州府下令各属地自行想方设法引水入洛,润泽大地。 外婆我年轻时跟着山上道人修习过几年黄老之术,这不村长听说之后,请求我为了属地百姓,到西岩山设坛祈雨。 我已答应村长,你快起床,争取午时赶到山顶。 老妪忙解释道。 “帝儿,一听有热闹看,腿一伸,胳膊一撑,一个鲤鱼打滚,顺势爬了起来。” “帝儿,本名:韩青帝。自幼跟随外婆外公长大,住在洛阳州府下的一个县郡小镇小村。” 小村不过寥寥十户人家,零落松散坐落在西岩山脚下。 这一年是人皇历一万零八年,韩青帝正好八岁。 洗漱完毕,韩青帝穿上了一套外婆给他做的青色薄衫,站立在竹子扎好的篱笆院内,等待着外婆收拾好包裹一起出发。 细看韩青帝,比同龄人略微高了一截,皮肤白皙,瓜子脸,身材消瘦,除了长的挺拔笔直的鼻子之外,整个人没其他特色,普普通通一山野少年。 “帝儿,我收拾好了。走吧,我们出发。” 老妪说着话拉起还在发愣的韩青帝,出了院子。 婆:你拿的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好沉的样子。 韩青帝露出好奇的样子,满腹狐疑。 心想不就是站在山顶,吆喝几声,求求老天赶紧下雨吧,至于整得这么隆重吗。 老妪一语不发,表情凝重。 走吧,午时三刻必须设坛祈雨。不能错过时辰,今年唯一的黄道吉日可不能错过。 看着外婆严肃的样子,韩青帝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跟着老妪的脚步,缓缓的向西岩山走去。 西岩山,坐落在洛阳州府下的嵩阳郡。韩青帝所在的村子,就隶属于嵩阳郡下面的田湖镇。 村子在西岩山的山脚,西岩山高八千米,整体呈:顶尖,山脚宽,方圆五公里。从远处望去整个一个金字塔。山上青石林立,偶有稀稀疏疏松竹点缀其间。 山中至顶,常年掩映在云雾之间,终年不见其身。 飞鸟惊起,上山的羊肠小道出现了一对老妪和少年,正是韩青帝和其外婆。 老妪一手行山仗驻地,一手擦去额头因为爬山劳累涌出的汗水。韩青帝两手空空,可一路向上,作为一个少年难免也露出了疲态。 “帝儿,累了我们就休息一下。”看情形距离山顶还有一个半时辰,我们要保存体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妪说着放下了包裹、行山仗,随便找了一块青石坐下。只是还没等坐稳,立刻又站了起来。现在才是清晨石块已经这么烫了,看起来干旱的形势超出了我的想象。 “帝儿,你就不要坐了,青石很烫。” 原以为只是干旱,上山路上枯死的小草是正常现象,没想到地表温度,高到这种程度。我们洛阳地界,太需要一场大雨了。 老妪唉声叹气的说道。 抬起手遮挡透过松树洒下的阳光,只是并没什么作用罢了。 浑身湿透的衣衫,干裂的唇角,地面升腾的水汽,大口喘气的韩青帝,无不说明这片大地的干燥异常。 “婆,我能不能不去啊。太热了,你看我衣服湿完了。韩青帝扯着衣角给老妪看。” 老妪斜瞥了一眼韩青帝说道,这就坚持不住了? 韩青帝只是默默无言。 走吧,继续赶路。老妪说着继续向上走去。 越向上,山路俞陡峭,山势起起伏伏,回头望去,小村庄已经看不清楚,被雾气笼罩。 云雾随风而动,纷纷扬扬,穿梭其中一丝丝凉意袭来,终于为这炎热送来了一丝清凉。 韩青帝与外婆边走边歇脚,一路无甚风波的走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老妪典故不断,手指一块白色的石头。 这块石头大若十个碾石那么大,据说是道祖成道飞升打坐之石。受道祖成道之重,焕发生机,二次生长,由青石转为白石,后世有云:西岩赛雪。所以才会在青石为主的西岩山,显得如此突兀。 西岩赛雪的名称由来已无从考证,至于是否是道祖成道之石,更无从说起。 相传道祖飞升之际,云游四方,路遇西岩山,已不能压制境界,遂决定在此落地飞升。 韩青帝少年心性,听过只当故事听来好玩,在白石上蹦蹦跳跳,好不欢快。 乐极生悲,一个踩空,韩青帝摔爬在白石一块凸起上,额头立刻血流如柱。 老妪讲的兴起,听闻 “哇的一声” 扭头看去,韩青帝已经哭哭啼啼,鲜红的血液已经湿了白石一滩。 也许是怜孙心切,本来佝偻腰肢的老妪一个箭步,快若奔雷到了跟前。 韩青帝一直抖动、颤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这可急坏了老妪,扶起韩青帝,一边查看伤势,一边呼唤着“帝儿,帝儿,帝儿。” 忙着照看外孙的老妪,并没有注意到一闪而逝的血迹。 过了三刻钟,韩青帝悠悠转醒来,只觉浑身无力,口干舌燥。 上下眼皮颤颤巍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外婆那关切的眼神,以及躲闪的眼神,估计是恼怒没有照看好从小相依为命的外孙。 “水,韩青帝有气无力伸手。老妪慌忙到远处拿水袋,手忙脚乱喂完水之后。” 突然发现刚才明明血肉模糊,一片淤青的额头竟然好了。 老妪百思不得其解,沉思了半天只能告诫韩青帝莫要乱跑动,紧紧跟在身后,随她登山就是。 歇息片刻,待确定韩青帝真的无事之后,老妪再次前边开路登山去了。 渐次登高,距离山顶越来越近。 “茻,茻,茻……”很突兀的突然穿出了类似黄牛的声音。其音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近,振的道路两旁的竹叶沙沙作响。 本以为再次出现了突发事故,老妪手持行山仗,左手捏不知名手法严阵以待,可等了半天由远及近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慢慢远去了。 老妪充满狐疑之色,近来这西岩山怎么了?最近一直听村里老乡说,上山砍柴,遇到一些异常事。 等了半天确定再无事发生。 老妪再次告诫韩青帝到了山顶不要乱跑,一切行动听指挥。与老妪的紧张对待不同,韩青帝并没受摔伤影响。 例如听到“茻叫声,反而露出了跃跃欲试,想去查看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怎么跟隔壁张银粮家的黄牛叫声如此类似。” 按说在这个邻近山顶的高度,普通的农家黄牛,不会跑这么高吃草,西岩山的高大陡峭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村子的家禽家畜,平时顶多在山脚靠近西岩山的位置吃些杂草。这么高的位置是万万不可能跑上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怀疑。就像韩青帝,如果不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又跟着经常上山采药熟悉道路的外婆,是万万找不到登山路径的,也不可能爬上山顶。 离午时还有一刻钟,祖孙二人终于晃晃悠悠来到了山顶。 山顶直径并不大,二亩田地的样子,怪不得在山脚看起山顶是尖的。云雾依然不散,只不过不太浓密。四周景物,一目了然,虽然午时了,在这里不觉得一点热,山风吹来,韩青帝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衫。阳光照射不进,透过云层洒落下一丝丝金黄,为山顶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置身其中,金光普照,犹如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天庭。 韩青帝,情不自禁吟了一首儒门名家登山作“清风拂山岗,我入朝天堂” 老妪微微额首,表示赞叹。 “帝儿,不错。不愧为儒门学子,知道学以致用了。” 你看那边。 顺着老妪手指方向,有一大门倒了一半的道观,里面蛛网密布,琉璃瓦片四处散落,供奉的神像倾倒一边,已是一个无人住持多年的破落小观。 门匾歪歪斜斜挂在门框上,上书“青云观”。门口倒了一个玄铁打造的青铜大钟,大半身子已经深埋土下。锈迹斑斑的,但不影响它辉煌时样子。钟上所刻铭文是那“道法自然”。 老妪并不觉得惊讶,显然以前已经知道此地样子。 手脚麻利跨过门槛,搬出一张腐朽大半的长桌。打开包裹,拿出了香炉,黄纸,香,毛笔,朱砂,桃木剑,一碟糯米,一捧黄土与一份文书,还有一个琉璃瓶子装的湖水。 “帝儿,退避三舍。” 外婆我要设坛祈雨了。 韩青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外婆手中动作,爬了这么久的山,好玩的东西终于要开始了。好像一路的劳累,受伤,一扫而空。 老妪摆弄好手中物件,拿起手中毛笔,大袖飘摇,凌空写了一个“敕”字,拿起碗,喝了一口朱砂,张口喷洒向前,只见“敕”字犹如成了活物,闪闪发亮,空气中浮现了一个红色躁动的“敕”字。 去,手中掐诀不断,一闪而逝,桌上黄纸上立刻多了一个红色“敕”字。动作几经重复,如法炮制,最后黄纸上浮现了“敕雨神怜悯,恩泽大地”。 接着焚香三支,手持香拜天地三次,然后插香入香炉,香案四周洒糯米一把,黄土之上放香炉,文书烧成灰烬。 脚下步法不断,绕香案三圈。左脚重重踩地三次,伸出左手中指,咬破手指,甩一点血至黄纸,黄纸滋啦啦响。 来,桃木剑飞起到手,挑起黄纸向天上一甩,蓄力一蹬地面,身子腾空三五米,口中念念有词,落地,黄纸燃尽,灰烬随风飘向空中,泼洒湖水。 一指天空,碎碎念“急急如律令” 平静的天空,就像沸水倒入了油锅里,急剧波动,云雾缓缓的散开,露出了被遮盖的天空。 阳光倾洒下来,直射香案。空中左右各一朵云,迅速撞击在一起,顿时轰隆隆声四起。 韩青帝吓了一跳,本来正看的入迷,因为惊讶张大的嘴巴,因为这突兀响声,迅速弹跳开来,双手捂死双耳,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老妪的动作。 露出询问的意思。 老妪抬手虚抬,示意无妨。 随着撞击的频繁,声音越来越大,进而电闪雷鸣,闪电划破了安静的山顶。一道闪电直直劈下香案,接着一道又一道,直到九道闪电汇聚而至。 此时天空渐渐黑了下来,狂风肆虐,似有天人高坐天上,说了一个“准”。 老妪再次躬身一拜,缓缓收功。 第二章 种子 与此同时,在韩青帝与老妪祈雨完后,返程途中,中洲大地四处也陆陆续续开始了祈雨活动。 新野州府,受府台大人邀请,来了一批儒门君子。人人手持朱豪,大肆泼墨,一个个手写雨字凌空悬于府衙上空,疾驰奔走,搅乱风云。 泽西州府,来了一帮释门高僧,人人宝相庄严,手持禅杖,席地打坐,木鱼有节奏的敲起。漫天飞舞佛门箴言。 为了这次祈雨活动,各地行动了起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请的人是五花八门,凡是对祈雨略有心得道行的,都被各地父母官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请来帮忙。 这次干旱,赤地千里还是保守估计,造成了几大生态湖泊干涸,田地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大地干裂的可以埋人。 对于此次祈雨,韩青帝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平静。平时貌不其扬,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婆,竟然懂得黄老之术,竟可以人间之身,通过术法加持达到直通仙人,以求雨势的目的。 这深深的震撼了韩青帝幼小的心,仿佛在他的心头开了一扇窗,打开了另一道门的钥匙。就像一棵种子埋入了心田,静等开花结果。 好奇的力量是巨大的,至于具体能膨胀到何种地步,要看后续心路历程的发展。 一路上韩青帝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婆啊,祈雨是什么原理啊?” 你是得道神仙吗? 你会飞吗? 祈雨时你脚踩的步伐是啥啊? 老妪只是柔和的看着韩青帝。 小孩子有些东西不用知道太详细,你只需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附近百姓可以正常生活,免受干旱之苦。 我不是小孩子了,韩青帝倔强的撅着嘴角。老妪只是哑然失笑,只顾着向山下走去。 落后的韩青帝,充满了失落。凡事百依百顺的外婆,这次怎么不近人情了。 有点失落哎…… 一路上毫无波澜,只是邻近山脚时,再次听到了上山时的“茻,茻,茻”声,只是发现外婆置若未闻。 韩青帝不确定,外婆是听到了不在意,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了。充满了疑惑…… 直到回到家里,也没见外婆说一句话。摆放好包裹之后,一头扎进厨房做饭去了。可韩青帝的疑问不减反增,说好的祈雨,万事大吉,大功告成,这都回到家中了,天空也毫无动静。 难不成祈雨失败了,韩青帝如是想着,要不然平时有问必答的外婆,今日为何一言不发?难不成祈雨失败,外婆面子上挂不住,索性不言不语,打发心中郁闷。 回到家里专属于自己的一间茅草屋,韩青帝还在念念不忘,雨到底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会来?祈雨到底有没有效果?不会是走过场,哄小孩的吧? 但祈雨时外婆潇洒无比的身法,还是深深地烙印在韩青帝心中。以后有机会了也去学习一身道法,为民除害,做一个有用的人。 韩青帝心里想着美事,屋外传来外婆的声音,今夜子时大雨倾盆而至,你看好就是。 “什么,还可以知道几时大雨到。”韩青帝嘴巴张大的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小脑袋根本不够用了,本来以为能下雨就不错了,现在竟然还可以预测下雨时间,完全出乎了意料。不过还是保持怀疑,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亲眼所见,韩青帝还是不敢相信。 韩青帝还在神游天外,外婆催促吃晚饭的声音,已经悠悠飘来。 “帝儿,吃晚饭了。” 屋外老妪的声音传来,韩青帝只得收起思绪,跨步走出屋子,来到平时一家三口用餐的厅堂。 今天吃的是“葱花鸡蛋,香干炒肉,白米饭”一看伙食不错,韩青帝食欲大振,坐下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别噎着”。老妪满眼笑意,皱巴巴的褶子堆满了脸庞。 “唔,婆,韩青帝吃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忘了打听下雨事宜。”真的会下吗?好热,我已经一个月没洗过澡了。村里的老井都见底了。村里的张银梁最近都不找我和泥巴了。 会的,你要相信外婆,我们这一片一定会在今夜子时下雨,天人答应了的。今夜一定让你洗上澡,和上泥巴。 吃完饭,老妪收拾碗筷。韩青帝坐在院子,眼巴巴的盯着天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一会坐着,一会站起,一会叉腰,一会围着院子转圈。 当天空最后一缕光线隐去身影,小山村完全黑暗了下来。 一手托腮的韩青帝,哈欠连天,上下眼皮打架。天空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从满怀期待到渐渐失望。进而回屋睡觉,韩青帝的心路经历了转折变化。 夜渐渐深了,不知何时起,树上的干枯黄叶开始沙沙作响,院里的落叶随风飘荡,天空的云彩渐渐被乌云笼罩。这个黑夜发生了变化,屋檐的茅草随风摆动,惊醒了熟睡的韩青帝。 其实整个小村庄都闻风而动,实在是太久没有变化,人们对于雨的渴望,胜过了所有。大部分村子人,披衣而起,站立在院子中。此时唯独韩青帝外婆的屋子毫无动静。似乎笃定这场雨非下不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上出现了闪电,雷声轰隆隆,狂风肆虐,漫天飞舞飘叶,茅草屋被吹的呼呼作响,远处的大树被吹的东倒西歪。 随着最后一声雷鸣,雨应声而下。而此时正好子时。 雨滴由小及大,慢慢倾盆而至。不一会,地面上汇聚成了一道道小溪流。 村民喜极而泣,有人大声痛哭,有人抱团取暖,大家欢声笑语,蹦蹦跳跳,七嘴八舌说着开心的话语。大家有些挥舞着衣袖,有人东跑西跑奔走相告。 此时有一佝偻着身子的老汉,一步一晃的来到韩青帝家的门前,深深一揖,老泪纵横。抱拳一拜,转身走入风雨中。 韩青帝倒是认识这个老者,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拜托外婆上西岩山祈雨的就是此人。 韩青帝伫立在风雨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个世间超出他这个年纪所能思考的极限。幼小的心灵满是震撼,不解。就在此时,祈雨时受过伤的额头,传来一阵刺痛,一阵空灵之音回荡在脑海“道”。 韩青帝一怔,这是?幻觉? “帝儿,回吧,早点歇息” 不容韩青帝做出反应,外婆已经转身回了屋子。放下思绪,拉开屋门回了屋子。坐在床上,回忆着今日的种种,韩青帝的内心突然萌生了修道的想法,就像一棵蒲公英,四处播种,就等开花结果。 第三章 天上掉下了个父母 经此役,中洲大地久旱逢甘霖,大雨淅沥沥下了一夜。开裂的大地,闭合了受创的裂痕;干涸的池塘,重新恢复了生气,水汽腾腾;枯黄卷起的树叶,舒展了身姿,在风雨张开怀抱摇曳;举洲上下,开怀欢腾,丰收有望,山水气运重新聚腾,影响深远,只是不足与外人道也。 中洲府城:神都城。神都城是九洲大地第一城,人皇在此坐镇监管天下臣民百姓,山河气运。与其它洲城合称人间九城,其它城暂且不表,留作以后水到渠成。 在神都城的城池中心地带,有一内城,命名“帝都”,此时在御书房内,三三两两坐着几人。只见几人身子微躬,面向中间站立的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只是随便那么往哪儿一站,眸子开合间精芒四射,时而微微额首,时而伸手虚抬。最后大手一挥,结束了密会。 待到各位汇报人员离开之后,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才露出了忧虑的神情。 原来这次小朝会,是负责此次祈雨事宜臣工的例行汇报。通过中年男子忧虑的神情,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这份疑虑,看起来他并没有宣告于人。实在是这次干旱充满了蹊跷,祈雨委实过于顺利。臣民们可以因为天降甘霖而兴高采烈,而我们中年男子作为掌管九洲的人皇,思虑之深远,远不是臣民可比。 中年男子也就是九洲大地的人皇,轻抚着皱紧的眉头走出了御书房,抬头看着依然下着零星小雨的天空,陷入了沉思,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沉思的是难道他们还有其他计算不成?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雨。韩青帝早早收拾好被褥,坐在屋檐下托着腮帮。一场夏雨的到来,增添了几分凉意,少年毫无心思睡觉,满脑子奇思妙想。干脆不睡,起床坐那儿发呆。少年心思质朴、单纯,一些心中的小念头于昨日被悉数打碎,突然也有了些忧愁。 以前对于下雨仅仅来源于在儒门学堂上,师傅言传身教的认知和从书本上获得的一些经验之谈。无非是一些天气的转变形成了风,进而改变天气,地面水分的蒸发,到了空中遇到冷空气骤然变重形成了雨滴下坠。 那时的认知仅仅取决于雨是自然形成的,人为不能干预。昨日跟随外婆一起去山顶祈雨,也是好玩大过于好奇。毕竟一个人当形成了一定的思维定势之后,是难以改变固有印象的。师傅从没教育过学生,万物的起源,以及雨是如何形成的。 所以知道可以人为干预天气气象之后,韩青帝的内心天面彻底被打翻了。就像一直认为事物的发展是这样的,并且经过很多人的认同,然而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告诉你,原来还可以这样。少年突然有些忧愁,外婆原来是这样的外婆,原来还可以这样。 “大鼻梁,傻了,发什么呆呢?” 韩青帝正在神游天外,突然被打断,一脸不快。回过神来盯着前边,发现原来是张银梁满脸笑意的不知何时来到了屋檐下。 “张银梁,是韩青帝的发小玩伴。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的儒门学堂。近日暑期学堂例行假期,所以二人都呆在家里。” “干啥,韩青帝被打断一脸的不爽。冷冷的看着玩伴,玩伴也被他的冷漠态度弄的一脸怯懦。弱弱的说,下雨了我来找你去河边抓鱼洗澡。”韩青帝这才放缓了语气,抓鱼啊?走着。 二人拿上了鱼篓,渔网,勾结搭背,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 村里的小河并不远,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村东头,下了一个小山坡就来到了小河旁。 说是小河其实就是一条由高处留经低处的一条小溪。河床并不宽,一些乱石随意的散落在河床中间,因为下雨的缘故,水深也就到韩青帝的肚脐处。 两人拉起网,缓缓的走向水面。韩青帝先用一块石头猛烈击打石面,待到鱼儿一哄而散,迅速拉起网前后夹击,待鱼儿进入网内,立刻收网,脱离水面,把鱼儿装入鱼篓,如此反复几次,很快鱼篓装满了拇指粗细的小鱼儿。 拿回家可以裹面油炸,或煎或炒,只要加入一勺外婆特制的辣酱,立刻提鲜百倍,一想到这个韩青帝不自觉的加快了捕鱼步伐。 当又一次网到了鱼,鱼篓已经满了,二小伙合计回家让家人做鱼吃。上了岸,收了网,蹲在地上分鱼。 与此同时二人抬起了头,远处的空中三点黑点破空而至。初听还在远处,瞬间便到了二人分鱼的上空。只见空中悬空站立了三人,一人老妪模样,身着华美镶金丝对襟长袍,大袖飘摇,双眸金光闪闪,手持拂尘,一甩一甩。另有一中年男子,看情形与身边中年美妇是夫妻模样。二人身穿素色道袍,后背绣有八卦模样。 中年美妇满脸寒霜:前辈何须咄咄逼人,我夫妇二人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了一颗桃花种子,前辈非要赶尽杀绝吗? 老妪露出嗤笑:哼,你夫妇二人也不是三岁小孩,难不成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中年男子满脸怒容:老妖婆,休要多言,你要战那便战,我夫妇二人纵然技不如人,也绝不会受制于人,况且此物乃是我夫妇二人无意得到,不知怎么被你得知,追杀了我等三天三夜,这是我为我那多年未见的孩儿准备未来成道之物。断断不能放手,纵是拼着一身性命不要,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说着中年男子,一个跨步站在妻子面前,就要再次与老妪打杀起来。 老妪无动于衷,眼神一瞥,发现地面的两个乡野孩童,就要一掌灭了,以免走漏了风声。今日自己可行千里追杀之事,来日自己得获至宝,他人也不介意行此追杀之事。所以知道此事之人越少越好。虽然这夫妇二人只是武当山的普通弟子,平时镇守人间,为师门寻觅优秀弟子,打杀了可有可无,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想起武当山上道法通玄的那一拨拨道门神仙,老妪禁不住不寒而栗。那可不是好惹的门派啊,如果不是宝物诱惑太大,事关成道根本,说什么也不愿招惹武当山这个庞然大物的。 老妪暗中蓄势,抬起了手,表面毫无反应,手中渐起的波澜泄露了杀机。中年美妇一见歹毒老妪还要殃及无辜,本能上前一挡,怎奈技不如人,一掌被老妪打下了天空,直直坠到吓傻了的韩青帝面前,身子砸在鱼篓上,小鱼儿四处飞溅。 中年男子一见妻子被一掌打下天空,怒火中烧,不管不顾,拼死对了一掌。一样一掌被打下了天空。 “噗,一口血喷出,眼看着是胸口塌陷。直到此时,中年美妇也是一口血喷出。”受伤程度远远低于中年男子。 眼看夫妇二人丧失了反抗能力,老妪好整以暇的缓缓走下了天空,一步一个台阶,与下楼梯一个样子。 放下种子饶你夫妇二人不死,你们师门如非必要我也实在不愿得罪。你们二人是知道的,不过你们必须自废仙功,发下道誓,承诺永不泄露此事,我就此揭过。至于这两个乡野孩童必须要死。老妪冷冷的说道。 中年男子捂住胸口,气喘吁吁,中年美妇直言不可能。种子不能给,孩子也不能杀。 老妪摇头轻笑:幼稚。你们还以为你们有决定的权利吗?笑话,我无忧子看中的东西,什么时候空手而归过,既然你们冥顽不灵,休怪我毁尸灭迹,杀人夺宝。 说着,无忧子甩起拂尘,根根拂尘丝线突兀变长,如一根金针似的,发出金铁之声,铿锵作响。瞬间飞到了四人面前,眼看着要扎进四人胸膛喉咙。 “呔,老妖婆胆敢逞凶。伤我外孙女儿女婿性命,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一根禅杖,从远处疾驰而来,无忧子避无可避,只得正面迎击。还没等做好起手式,禅杖发出一道金光,无忧子直直倒向了地面。一个高大老和尚,随后御风而至。 “起,只见无忧子人在地面,但一道无忧子虚影飘向高大和尚。”大胆,既然欺我家在先,休怪贫僧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饶命,大师饶命,无忧子的魂魄连连作揖。老和尚不为所动,大喝一声开门。地面缓缓开启了一道旋转阴气森森的门,随手把无忧子魂魄丢入其中,然后门户迅速关闭。 提起禅杖地面一砸,随手砸出一个可供一人躺卧的坑洞,手一挥,把无忧子的尸首丢入坑中,禅杖再挥,不见无忧子尸首,世间多了一座新坟。 “哇,韩青帝看到了熟悉的外公,再也控制不了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第四章 ‘回家’ 西岩山山脚下,雨水已经停歇。太阳伸出了脖子,懒洋洋的照射着大地。热浪滚滚,地面被炙烤的水汽弥漫开来,置身其中,如梦如幻。 小溪旁,哭声还在继续,突遭变故,韩青帝张银梁吓傻了眼。对于孩子来说哭声似乎可以感染,大条的张银梁虽然不知发小为何而哭。不过见他哭了,我也要哭哭,就像一场比赛。 “哇,哇,哇……” 三个大人站在场中,面面相觑。高大和尚满脸尴尬,对敌起来果断威猛的和尚也被爱哭的小鬼弄乱了阵脚。 当时救人心切,完全忘记思虑孩子的承受能力,法不外漏的初衷忘的一干二净。 高大和尚正是从隔壁村子做法事回来的韩青帝外公。俗名:王玉朴,法名:法印大师, 法印在隔壁村子为一户溺水而亡的大户人家做完法事,匆忙的往家赶,半路感应到前方空气波动剧烈,施法查看。然后看到一幕,歹毒无忧子正要打杀自家孩儿外孙,所以金刚怒目,怒火中烧。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金刚怒目送你往生。一时情急,确实欠考虑。 “帝儿,面对无忧子时眉头紧皱,杀气腾腾的法印,此时笑眯眯的,搭配上高大的身躯,活脱脱一个弥勒佛。” “别哭了,是吓到了吧?” “韩青帝摇了摇头。” 法印露出不解的神情,小孩子哪见过生死,事出突然惊吓过度,人之常情。 “她把我辛苦半天抓的鱼全部砸跑了,韩青帝边哭边伸手指向中年美妇。” 法印恍然大悟,小孩子的观感和成人完全不同。原来是这个啊…… “不哭了,等下外公让她下水帮你抓回来好不好啊?”法印蹲在地上,拿袈裟的袖口,擦去韩青帝的鼻涕眼泪。 中年美妇直勾勾的盯着韩青帝,慢慢红了眼眶。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双手拂面,肩膀一抖一抖。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先为你们疗伤。说着走向伤势较重的中年男子,扶着他坐起身子,一手紧贴中年男子背后,不见有什么动作,塌陷的胸口慢慢的挺了起来。 “噗,随着一口黑血吐出,中年男子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 法印又走向还在盯着韩青帝看的中年美妇,只是换到她没在用手疗伤。而是从袖口拿出一个锦盒,从盒子里取出一粒黑不溜秋的圆形药丸,塞入中年美妇口中。 中年美妇立刻盘腿打坐,一刻钟过去之后,随着后背一股白烟之后,精神十足的站了起来。 然后立刻跑向还在抽泣的韩青帝,韩青帝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个毁了自己鱼的女人。 看着韩青帝冷漠的神情,中年美妇欲伸向韩青帝的手定在了空气中。眼中有不解,委屈,不相信,悔恨;也欲走向韩青帝的中年男子,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法印赶紧出来圆场,你们损坏了我家帝儿的鱼儿,现在罚你们原物奉还。所以你们现在立刻帮我家帝儿把鱼儿抓回来。 夫妇二人一听,争先恐后跑向小溪边准备下水捉鱼。 中年男子突然哑然失笑,停下下水的步子,拉了一下中年美妇。然后屈指一弹,小溪水面立刻有一大块面积水面被凝固了起来,鱼儿在其中左右挣扎,再一拉,水面飘到了鱼篓的上面,然后一个鱼儿被从凝固的水面剥离出来,一个掉入鱼篓,看上去就像鱼儿争先恐后自己跳入鱼篓似的。如此几次,鱼篓装满了,还有一些盈余。 看着渐渐饱满的鱼篓,韩青帝又恢复了笑容,看向夫妇二人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暖意。 “见过伯父伯母,韩青帝上前对着夫妇二人一拜,看着一本正经行礼的孩子,夫妇二人竟有判若两人之感。” 上一刻还在哭哭啼啼哭着闹着找人赔鱼儿的与眼前此人是同一个人吗? 念及此,只是心酸大于了惊讶。任谁被自己的孩子叫伯父伯母,想来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法印见状,知道是到他出面说明一切的时候了。 “帝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家父亲母亲。” 韩青帝伸起食指,指了指自己,外公你确定是在说我?然后又指了一下,以示确认。直到看到外公确认的眼神,千真万确。他还是晕乎乎,事出突然,他还是难以接受。 “小心脚下,中年男子一个箭步冲到韩青帝面前,原来因为一时难以接受,韩青帝一直在倒退,一只脚差点踩在一个尖锐石头上,下一秒就会摔倒。” 自记事以来,从小跟随外公公婆长大。平时儒门学堂学习,闲暇时和伙伴们一起玩耍。曾经韩青帝也问过外公外婆自己的父亲母亲去哪里了。是亡故了,还是不要自己了。只是外公外婆三缄其口,后来也没再问过,想是怕二老为难。 后来已经习惯没有父亲母亲的日子,学堂的同窗争相问起,或者同村的伙伴问起,韩青帝的回复俱是已经亡故。然后大家也不再问,后来大家默契的不再过问此事,韩青帝慢慢的也已经忘了这件事情,只是深深的装在心里。 现在突然从天上掉下了一对夫妇,突然就口口声声认儿子。你让他如何接受,怎么样接受? 韩青帝撒腿就跑,鱼篓渔网鱼儿也不要了。丢下张银梁一个人傻傻的发愣。 看着跑远的韩青帝,中年美妇只是默默的流泪。 “回吧,小孩子一会就好了。法印赶紧出来打圆场,用手背拍打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岳父大人在上,父亲大人在上,请受我夫妇二人一拜,这些年辛苦二老照顾帝儿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法印禁不住老泪纵横。 赶忙搀起女婿,女儿,拿起鱼篓渔网向村子缓缓走去。 韩青帝跑回家中,外婆叫其吃饭,他也不理,只是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一个人躲起来抽泣。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次哭个够。外婆只当他与外面的玩伴玩耍受了委屈,哄了几句,就索性坐在院子里整理前几天山上采集的草药,刚下过雨整理一下,以免发霉,毕竟这些年全靠这些草药与法印做法事得来的金钱度日。 “老婆子我回来了,法印的大嗓门,人还未至声先至。” 回来就回来,我不聋。老妪一脸不耐。 这是,正在整理草药的老妪一个起身,打翻了盛放草药的簸箕也不管不顾。看着走入家门的法印身后二人,老妪再也难以保持理智。我的女儿啊,一边说一边泪流不止。 紧紧拉走女儿的手,恐怕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女儿。千言万语最后也是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妪喃喃细语。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还没吃饭吧。 老妪手忙脚乱,完全乱了阵脚,更多的是喜极而泣。 经过一顿热火朝天的忙活,老妪手脚麻利的做了几个素菜,白米饭,菜汤摆了满满一桌。最终把不情愿的韩青帝拖起了床,一家人围桌而坐,齐聚一堂。 饭桌上韩青帝才了解到,原来不是父母不要自己了。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带韩青帝回家,回真正的家。 父母二人自幼拜入武当,跟随真君修习道法。怎奈资质有限,上山多年修习不成还是外门弟子。在山上二人相互扶持帮助,后来日久生情,结为道侣,不久生下了韩青帝,怎奈封山之期八百年还有八年未满。武当又有非武当弟子严禁居住武当的戒例。迫于无奈,只得把韩青帝送于父母处寄养。今日封山期满,夫妇二人辞去外门弟子职务,只保留俗家弟子身份,急匆匆赶往这里接韩青帝。 至于外公外婆三缄其口不愿说出父母去处,实在是知道说了无济于事。不妨暂且瞒着,留待以后解释。 这就是为什么夫妇二人会从天上掉下的原因。原来是夫妇二人身为武当外门弟子管事,无意中得到一粒桃树种子,后来求证典籍,得知原来是天地初开桃树结果之种,留作以后韩青帝修行成道之物,只是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这才有无忧子杀人夺宝这一幕。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韩青帝心中的不忿才渐渐消除。原来父母是爱自己的,为了给自己一颗成道种子,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放手。 第五章 文圣后人 吃过了饭,外婆起身拿起碗筷在收拾,外公也在打下手帮忙。多余的时间留给八年未见的一家人。 韩青帝的母亲王霞,父亲韩长生,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上。 王霞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放在腿上,目不转睛的从上看到下。完全不顾韩青帝的抗拒,与满脸的不情愿。 虽然从心理上韩青帝,当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已经慢慢放下了芥蒂。但对于一个素未蒙面的突然出现的父母,本能上还是不能接受。一方面陌生感需要时间慢慢熟悉,任谁突然多了另一重身份,总会浑身不自在。 王霞倒是可以理解韩青帝的抗拒。只是无数个午夜辗转反侧,痛哭流涕,思念孩子,一朝相见,实在不愿放手,怕一放手梦就醒了。 这次辞任外门管事不是没有人有意见,执事堂眼看夫妇二人去意坚定,又有夫妇师傅二人作保,加上相当于自愿放弃以后成仙长生的机会。 执事堂这才网开一面,不然封山期刚满,万物待新,急急脱离武当,万万没有此等规矩。 虽然求仙问道,不是强买强卖,但一入此门终身是我门的传统是不能丢失的,最后折中做了别开生面的俗门弟子。这也变相说明了,武当派随机应变,有大派担当。 韩长生蹲在一旁,双手插进袖管,看着儿子嘿嘿笑个不停。长的跟我一样俊俏,像我,不愧是我老韩家的种。 但是把韩青帝看的发毛。 “那个,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我们聊聊?” 韩青帝觉得不能这样被动,应该主动出击,既然心中还有一些愤慨不平,不如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敞开心扉谈谈。 关于你们所说这些年不露面的原因,我理论上认可。不过将心比心,事出突然我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接受。我可以叫你们父母,也可以承认你们的身份,但我不会跟你们回家。我只和外公外婆一起,这个你们不能勉强我。 “不行,韩青帝话还没说完。韩长生立刻跳出来表示不同意,我和你母亲日夜煎熬,心心念念与你团聚。” 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我们必须把你接回家弥补我们这些年缺少的陪伴。这个没得商量,韩长生斩金截铁的说道。 一时之间韩青帝也不知如何回绝。 外婆听到此言,从厨房走出,作势欲打,韩长生讪讪的。 “长生,王霞你们跟我过来。” 孩子刚刚跟你们见面,又是第一次。长生你这种语气怕是要起逆反心理。 老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小孩子哪是这样带的,要靠哄懂不?他打小你们不在身边,突然出现已经够意外了。我知道你们心切,也要注意个方式方法。多哄哄,方法是多样性的。 最后,韩青帝算是被连哄带骗的同意可跟父母回家。 期间,到学堂教学处递交了转学堂申请,又请求师傅帮忙写了一封到其他学堂继续就读推荐信,拜别了师长。 又来到村子向玩伴、村民告别,韩长生王霞也再次拜谢村民对其一家的照顾。 终于安顿好了一切,到了离别的日子。 一大早老妪就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坐在院子里和平时一样整理草药。先分拣出草药里的杂草,然后分门别类,一棵一棵归纳整齐,齐整的摆放在一边簸箕里。全部整理好之后,全部倒在地上,又整理一遍,如此反复,一早上理了一遍又一遍。 韩青帝起床吃了早饭,包裹自有母亲王霞收拾妥当。 老妪像平时一样起身收拾碗筷,然后走入厨房。 “岳母,娘,父亲,我们带帝儿回家了,抽空回来看你二老。” “回吧,老妪厨房也没出。法印干脆早饭也没见。” 韩青帝拉着父亲的手,既有对未知的憧憬,也有忐忑。更多被新奇所占据,蹦蹦跳跳的走离了小山村。 即将走离村口时,无意向身后一瞥,外婆高高的举着手臂,脸上的褶子好像这一刻更多了一点,外公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外婆身边,脑袋大大的,亮亮的。 “帝儿,记得抽空回来看看外婆哦。”老妪沙哑软绵绵的嗓音随风飘来。 “婆,我不走了。韩青帝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只是被韩长生一带,出了村口,回头看,再也看不到一点身影。 直至过了好久,粗糙的像树皮一样的双手,还在空气中挥舞,左右摇摆。 “老婆子,舍不得吧。” 谁舍不得啊,你个老不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舍不得啊? 老妪骂骂咧咧的。 早上草药你理了几次,平时你只理一次的。老妪沉默无言,默默转身向家里走去。 村里有个大和尚摇摇晃晃,唉声叹气。 韩家祠村,距离西岩山十几里路程。村子是小镇第一大村,五千户人家。村子以韩姓为主,辅以李姓、白姓、张姓、雷姓、靳姓。韩姓是全村第一大姓,有两千户人家,其余姓氏各有几百人。村子以种田,收集山货为生。 一路上韩青帝愁眉不展,闷闷不乐。无论母亲怎么开导,不见舒展眉眼。像一个霜打茄子无精打采,不言不语,低着头赶路。 为了照顾孩子的脚力,夫妇二人没有刻意的御风飞行。大白天的未免过于惊世核俗,须知大部分普通百姓并不知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一日三餐,三餐四季,平平淡淡一生俱是宿命。 邻近傍晚时,韩家祠遥遥在望。韩青帝终于多了几分对新鲜未来的兴趣。探头探脑的看个不停,对家的兴致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三间瓦房,空旷的大院子,腐朽的大门,门口有一棵几人合抱的皂角树。坍塌大半的院墙是韩青帝对新家的第一印象。 这还不如我的茅草屋,原以为要住大房子了,韩青帝大失所望。 院内各种不知名的野草一人多高,西侧的承重梁裂开了拳头宽的缝隙,只得用一根粗木桩顶起,压上了大石块。正厅只有一张被虫蛀的不成样子的四方桌,上面摆放着几个祖先牌位。正中挂着一副模糊不清的人物肖画像,西屋破败不堪难以住人,东屋一张红色的床,看情形是这个家内唯一完好无损的东西,只是头顶的大窟窿,估计下雨就可以免费欣赏一出水帘洞。 韩青帝满脑子黑线。 韩长生也是满脑子冷汗,别把好不容易拐骗回来的孩子吓跑了。 王霞挥手施了一个避尘咒,屋内瞬间焕发光彩,至少不用忍受霉味。然后一个驱火咒,院子的杂草瞬间焚烧一空。至于破旧开裂窟窿,只能以后修修补。 终究是道法浅薄,做不来那无中生有。王霞有些懊恼。 收拾到半夜,只能将就一夜。 天亮时分,王霞去置办生活必需品,并请工人修补下房子。韩长生带着韩青帝首先拜访族长爷爷,算是认祖归宗。不过最重要的环节,需要到文庙进行。 族长爷爷也是韩家祠的村长,是韩青帝亲爷爷韩一的亲弟弟。 一一拜访了各路叔伯弟兄,爷爷奶奶,没出五服的韩家长辈,认祖归宗的重头戏来了。 文庙,建造在村庄的中间地带。依坡而建,一个独门小院,门口竖立着一副大匾额“文庙”院内不大,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石碑,碑文所记韩青帝一知半解。 依稀看的懂“至理名言,先圣,祖师爷等一些零星词句。再就是韩姓几字,其他的过于晦涩难懂,韩青帝认真的一块一块看过去,不认识没事,不妨先记下来。” 所以,当行至正殿,韩青帝一字不漏全部记在了脑子里。正殿匾额书写只有二字“韩林”,左联写的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右联空白,韩青帝感觉左联气势磅礴,胸怀远大,读之,让人心神向往。 韩长生来时路上已向韩青帝说明情况。文庙为韩家祠堂,所有新生儿满岁之日,皆需认祖归宗跪拜先祖。 晚辈韩青帝,拜见各位列祖列宗,门口所言,晚辈心向往之,斗胆直言,千秋大事,我徐徐图之。 韩青帝俯身低头下跪一气呵成。 只是中间一副画像突然无风自动,抖落一地灰尘。蓦然间金光大作,脱离挂钩,直射韩青帝。围转一圈之后,自行返回原位,只是看起来比刚才破旧了几分。 “文圣显灵,我韩家复兴矣。有此后人,可保高枕无忧。有一驼背老妪老泪纵横,疯言疯语。” 第六章 春去秋来寒暑过往 文庙今日注定不能平静,随着文圣显圣。一些久老传闻也浮出水面,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村民换了一茬一茬又一茬,一些口口相授也遗失在时间长河中。纵然一些文庙故老典籍犹存,也是三存七空,七七八八已经随着过去的尘埃,湮灭在长河中。 唯有一则传闻,千真万确,文圣曾留下偈语:当山河变,则帝星出,我韩氏再兴。 据说当年,文圣随首任人皇征战天下,定鼎中原时,曾破例为子孙后代祈福批字,留下偈语,追随文圣身侧学生的如实记录,现存于文庙西侧案几上。 后来天地感念人皇、文圣,卫守疆土,教化有功,平定动荡,赐下本命姓:韩,至于本名已无从考究。 今日文圣画像突然显圣,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驼背老妪飞速临近,抓起少年的手,喜笑颜开。 驼背老妪是文庙庙祝。 韩家祠村作为文圣后期开办学堂,日常生活之地。后来随着文圣飞升天地,后人学生在此定居,日益完善丰满,才形成了如今村子规模。 村子除了韩姓为文圣直系后裔之外,其余姓氏皆为文圣弟子学生之后裔。 后人感召文圣之大德,特凑钱找来名家画工以文圣形貌画得文圣画像,落于此处,遂成如今之文庙气象。后来韩家后人,文圣弟子学生等皆葬于此处,常伴先祖师尊左右。 驼背老妪已是文庙第十八任庙祝,此前老死有之,云游有之,离开有之,不知所踪有之。 现今庙祝苦守文庙已有四百年光景,青灯枯卷相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随着庙祝的言语,越来越多村民汇聚而至。一些是依稀听过一些传说,过来一探究竟;一些纯粹是人云亦云,跟风使然。 时间流逝,半村子人聚集而来。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就是此子得文圣显圣?” “亲眼得见之人不多,庙祝老奶奶直言如此。” “小小年纪,如此普通竟能的文圣老爷显圣?”有人迟疑的说道。 莫不是文圣老爷犯了糊涂,弄错了吧? 还是有人持怀疑态度。 不能说名字里有个帝字,恰好文圣老爷画像金光闪闪,就断定此子就是偈语所指之人吧?毕竟这都第十任人皇了。文圣老爷已经飞升天界九千年了。 目前冷静的可能只有韩青帝了。少年跪拜之后施施然起身,东瞅瞅西看看,驼背老妪因激动抓紧的手,也随着人流的增多,松开去往院内为村民普及偈语去了。 少年离开人流走向摆放画像的案几,一米长短左右的画轴,平铺在墙面上,上面两角用细线栓起,挂在正中的铁钉上。 一身儒衫儒帽打扮的儒雅中年男子,目光柔和的目之所及。观其相貌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手拿折扇,上面题写一行小字: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案几上摆放了一些牌位,有李家先祖,韩门弟子学生:雷群,靳家亚圣:靳光,白家先人:白不群,张家圣贤:张一水。不一而足,足足摆放了几十枚之多。 少年一块块看过去,不愿漏过一点痕迹。以后长居这个村子,还是多了解一些村子纪实,以免今后出错惹人笑柄。 正厅摆设简单单一,除了画像几案牌位以外,只有三个蒲团,供人跪拜。 屋子西侧摆放了一些文圣的著作及其弟子编撰的一些书籍文章。 少年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不知不觉已经落日西移。东侧为庙祝的住所,少年还没有翻看别人住所的习惯,所以缓缓的退出了屋子。 “庙祝奶奶,说韩青帝为文圣偈语应验之人。是否过于夸大其词,仅仅通过些许迹象,下定论是否为时过早?况且将我文圣一脉所有希望,寄存于少年一身,会否过于仓促。” 虽说是自从第三任人皇开始,我文圣一脉,每况愈下,但如今九洲朝廷之内还是有不少我文圣一脉,身居要职。 道德文章取决于“作”,怎可仅凭一些典籍记载,钦定于人。 说此话者是靳家一脉,如今朝内执牛耳者就是靳家一脉当世老祖:靳文虎,位居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权倾朝野。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少年抬腿从屋内走向院子,关于大家议论的东西,韩青帝并不在意。他从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跪拜文圣,仅仅限于认祖归宗,没有其他东西。 对于村民对此事的热情,超乎了少年的想象。毕竟落日西斜,眼看傍晚已至,翻看典籍耽误了一些时间,几个时辰已经过去。满以为村民已自行散去,闹哄哄的还是乱作一团。 少年分开人群,向家中走去,对他人的质疑置若未闻。 韩长生向众人抱拳一拜,扭头追儿子而去。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自会消散,随后几天才发现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首先户部尚书:靳文虎修书一封,寄于村长,要其重点栽培少年,不惜一切代价。不日就要返乡亲自考校教导。 人皇更是亲赐“人中龙凤”牌匾,快马加鞭送往韩家祠。 九洲大地沸沸扬扬,热度超乎了想象。要知道自从文圣随首任人皇飞升天界之后,文圣一脉与人皇一脉交情每况愈下。实在难堪大用之才,不能为人皇分忧。再大的香火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磨殆尽。当年首任人皇可是尊称文圣:亚父。文圣一脉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祖辈庇荫终不能长久,一朝天子一朝臣。生活是现实的,时光也不会为无用之辈停留,残酷也真实。 夏去秋来,暑期即将过去。学堂学子也迎来了入学,盛世学文,乱世习武,自古如此。当今九洲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家庭的头等大事。家家户户以子孙入进士第为荣,普通百姓可为孩子读书识字修习文章砸锅卖铁在所不惜。 神州大地,书声琅琅,此起彼伏读书郎,欢天喜地入学堂,学得好文章,卖于帝王乡。 开堂前几日,韩长生带领儿子拜访了学堂院主一家。受到了空前接待,院主带领学堂一众夫子先生,出门礼迎,称得上扫榻相迎。给了韩青帝极大的重视,韩长生自知自己修道之人不受人重视,也就不自讨没趣,把推荐信交于儿子,让其自己应付处理。 少年倒不因此表现的倨傲失礼,表现的中规中矩,不卑不亢,有问有答,得到院主夫子先生一致肯定赞许。 转学事宜进行的异常顺利,一群当世大儒对少年进行了一番勉励,叮嘱。少年告退而去…… “观其行听其言,少年中规中矩,算是可造之材,以观后效吧。” “院主盖棺定论,其他人并无异议。” 在一日黄昏中,经过几日的修缮,这个家至少表面已经焕然一新。 新鲜的事物可以使人心情美丽,韩青帝难得露出了笑颜。刚进门时就有一走了之的冲动,现在才有了点家的感受。 生活渐渐进入了正轨,该购置的物品,母亲王霞亲手采办完成。家里摆放的井然有序,一切有条不紊,足可见母亲持家有道。 其实少年最担心的是能不能融入这个新家,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正在逐步接受这一切。不过陌生感,生活习惯的磨合,都需要日久见人心。突然的转变,不是一句简单的日久见人心可以轻松概括。 清晨秋风习习,少年埋头对付碗中的白粥,碟里的咸菜。完全没注意到父亲的靠近,少年看了一眼,继续埋头苦干。内心却有点狐疑:父亲一副迟疑的样子,欲言又止。经过几天的相处,父亲的性子少年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快言快语,稳重不足,不像有事吞吞吐吐的人。 眼看父亲没有开口的意思,少年也不急于开口。你想说时,自然会开口。少年笃定会如此。 不一会果然韩长生首先忍不住了。 坐在少年身边:那个儿子,父亲遇到了一些事情不知如何向你开口。 少年这次端正了态度正襟危坐,目光直视着父亲,等待下文。 韩长生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尽头,脱口而出,为父接到师门飞剑传书,命我速回师门报道,我负责的外门发生突发状况。 韩长生内心其实极度抗拒,内心断然不愿离开。刚刚团聚没几日,又要再次分离。奈何师命难违,不得不为之。 “不过你放心,此次只有我一人前往,你母亲还是留在家陪你。”韩长生紧张的赶紧补充道。 韩长生紧张的看着少年,就怕不同意生气。 “少年平静的看着父亲道:去呗,我还能拦住你不成。” “不生气?” 韩长生问道。 父亲你只管前往处理事宜,我也想清楚了。既然同意跟你们回来,我已做好心理准备。长久跟你们一起生活得准备,你们突然间再次离开的准备。这些年我已习惯没有你们的日子,独来独往挺好。外公外婆待我视同己出,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不满的。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也要试着理解。 韩长生咬紧牙关,突然有些伤感。 这些年没有一天陪伴孩子,又要……最终拍了拍少年肩膀。 母亲王霞已收拾好行囊,只等儿子同意立马动身。 韩长生向儿子歉意一笑,拿起包裹。御风远去! 王霞揽着儿子的肩膀,目送了许久许久。 只是没人知道,这一去去了六年之久。 韩家祠村拥有独立的学堂,可供800人同时就读。学堂拥有院主一人,副院主两人,夫子教工十四人。当年文圣教化天下,大部分理论道德文章写作于此。文圣弟子学生皆是在此聆听文圣教诲,进而学有所成,在九洲身居要职。学堂有一栋独立的四合院组成,分为教学堂,食宿堂,教职宿舍。 开学这天,学子沐浴更衣,背上竹箱,鱼贯进入学堂。韩青帝亦不例外,吃完早饭,背起母亲拾掇好的竹箱,往背后一跨,随母亲向学堂走去。 去往学堂的路上,人就多了起来。多是大人在前,少年在后背书箱。少年人人儒衫纶巾,长袖飘摇。 学堂门口人声鼎沸,怕不是有上千人之多,黑压压一大片。学子在夫子指引下,有序进入学堂。陆续分班考核,考核内容为:道德文章默写,题材随意,不得低于八百字。 韩青帝在一夫子指引下,进入左侧的一间屋子。屋内洋洋洒洒摆放了四十几张桌椅板凳,少年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等待夫子分发文房四宝。 随着学子陆续进入,本间屋子很快人满为患。夫子进入讲堂,戒尺轻敲台面。喧闹异常的教堂,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抬头目视夫子。 “规矩我无需多言,安静,不允许出现抄袭。违者驱逐学堂,永不录用。”一个面容隽永的老者道。 看情形,此次考核的监考即为此人。 叫上面前两名学子协助发放纸张,文房四宝,陆续发放给每一个学子。 “开始,计时半个时辰。”老者大手一挥,紧张的考核开始了。 老者话音一落,大家急忙书写起来。 韩青帝略一沉吟,定好了此次默写的素材。《论语》为文圣早年与弟子谈话,被弟子整理完善而成。在文庙时看了个究竟,历历在目,道理通俗易懂,但回味无穷。 平铺开纸张,韩青帝提笔洋洋洒洒,时而沉思,时而轻咬笔杆,或奋笔疾书,或下笔如有神,时快时慢,半个时辰用时二分之一的时间,韩青帝已书写完成,夫子踱步至此,低下头仔细观看。 看至开头,夫子已充满惊奇。中篇已由肯定变为了震惊。字迹秀气,虽是少年,字面韵味已成,稍加练习,必成大家。最令夫子震惊的是所写内容。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论语为文圣一脉珍藏,平时藏于文庙。从未于弟子教学,今年首次计划纳入平时教学内容” 就算此子曾跪拜文庙,也不该短短时日就已能完整默写下来。 “我来问你,论语你从何处得知,又是何时背诵,用时多久,且如实答来。” 韩青帝站起身,微微鞠躬之后。如实回答:禀告夫子,学生前几日文庙祭拜,翻看了文庙储存典籍,第一次看,第一次写,看过一遍就铭记在心。此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师上。 时间推移,大家陆续交卷,第一个交卷的韩青帝不免让其他学子多看了一眼。 收卷完毕,夫子带上试卷急急匆匆离开了考场。 第二日,放榜。 韩青帝为本次头甲,入读天字号学屋。 韩家祠学堂分:“天”“地”“玄”“黄”四字号学屋。天字号院主亲自授课,地字号副院主授课,玄字号由夫子大儒亲自授课,黄字号由夫子普通教职授课。 不是没人对此提出质疑,说是文圣应验之人,有文圣显圣在先,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可你也不能一成为应验之人,立刻入读天字号学堂啊。部分村民学子怀疑特意照顾,要知道天字号学堂只有寥寥五人可以入内就读,莫不是大家公认的文学奇才,幼时便显示出不凡造诣。 你一个入村几天的少年,并没显示出不凡之处。一来就要入读曾经文圣执教过的学堂,怪不得大家心有不服。 最后是院主出来力挽狂澜,一句你们谁能把《论语》一字不差默写出来也可入读天字号学堂。 众人这才偃旗息鼓。 实在是大部分人至今连通篇熟读都做不到。 韩青帝初露狰狞,暂时堵住了悠悠之口。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重复。韩青帝的学堂生活步入了正轨,每天准时步入学堂,准时走出学堂。 天字号学堂得以独享一间屋子用以教学学习。在四合院后院的最后一间屋子,装饰通透明亮,屋内陈设简单,五张学子桌椅,一张讲堂,屋后一排书架,藏书丰富,小到地方志,大到圣贤文章,道德经书。 院主不授课时,韩青帝喜欢一人踱步到书架,一人翻看各种藏书。如痴如醉,沉浸其中,翻至会心处,眯眼而笑。 每当少年眯眼而笑,有一道目光全然放在少年身上,移不开眼睛。 少年并无注意。依旧我行我素,看书,听课,默写。写写画画,反反复复,日复一日。 又一年春暖花开,九洲儒门举行学识评比,韩青帝一举成名天下知,以一遍策论获儒门头筹,得进士第:大儒名号不胫而走。 这一年韩青帝十一岁,实至名归。 当初的质疑已经全部变为交口称赞。 这一年冬季先是当朝户部尚书:靳文虎,不辞辛劳,以三百岁高龄,不远万里从九洲神都城来到洛阳城。 出行之处地方郡守扫榻相迎,常伴左右,鞍前马后。明眼人皆知尚书大人为何事而来,既不是年末地方考评,也无地方动荡饥荒需要尚书老爷劳心劳力。 果然不久,舟车劳顿万里的尚书老爷,回到了阔别一百五年之久的家乡:韩家祠。 尚书老爷马不停蹄接见了如今满城皆知的风云人物——韩青帝。交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想来不过是一些承诺加勉励。 事后尚书大人祭拜了文庙以后,又马不停蹄赶回了神都城。 如今的韩青帝,可谓九洲皆知。毕竟少年的成就过于惊世骇俗,九洲大地已经千年光阴未出现十一岁的大儒。现在只要少年愿意可以停下读书,随时走入朝堂为官为将。这个从人皇旨意可以窥见一斑:朕心甚隆,愿麒麟儿早日学成归来为君分忧,赐少年纸贵,一马平川。 韩青帝并不为这些虚名所扰,依旧我行我素。只不过通过自己盛名之下,大肆搜罗各种各样藏书,以满足自己的。通过大量的,少年的见识,知识储备异常惊人,称得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以前院主有事处理,不能赶来授课,通常会来一位副院主代课。现在院主有事,直接明言由韩青帝代为授课。少年用自己的勤奋和实力回复了所有人对其的质疑。少年现在在学堂和村子的名望仅次于当朝户部大人,谁都知道韩青帝的未来已经势不可挡。 春去秋来,这一年人皇历一万零十四年。 寒暑过往,这一年韩青帝十四岁。 第七章 开花 清晨,少年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眼睛,当意识回归现实。情不自禁紧了紧被角,忽如一夜北风来,好像一夜之间就冬天了。裸露在外的双手,就像被一股寒气突然袭击,一激灵,迅速缩回温暖的被窝。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不知不觉来到韩家祠村生活居住已经六年。少年双手叠放在头下,摆出一个舒服姿势窝在被窝里。 思绪飞扬,随处飘荡。 冬天真是一个使人懒惰的季节,韩青帝慵懒的缩着身子,胡思乱想。 父亲走了六年了,不知事情处理好没。 这个冬天外公外婆也不知添被加衣没。 学堂的藏书完全浏览过一遍。 高处不胜寒,也不知天上仙人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季。 少年晒然一笑。 直接告诉结果。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好久没下雪了,也不知今年会下雪吗。 屋外北风呼啸,房门刮的呼呼作响。叮叮当当的烦人之极,躺在床上的少年被折腾的心烦意乱。 “小帝,小帝,你起了吗?”母亲王霞在门外呼唤。 “韩青帝立刻收敛思绪,赶紧答道。” “娘,还没。有事吗?” 我准备去看看你外婆,你要一起吗? 少年回过神了,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到外婆了。 “对啊,你外婆托人捎信过来说想你了。” 她没直接说,只是让我们有空回去看看。我估计是想你了,你自幼跟她长大,有空要多过去陪陪外婆,要主动一点,她们有时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开口,我们自己要主动一点。 母亲王霞在门外碎碎念道。 “知道了。” 少年突然想起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过外婆了,上次一别,最近一年学堂功课紧张。闲暇时一直在读各种藏书典籍,无心他想。不知不觉这么久过去了,突然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把养自己这么大的外婆抛之脑后。 少年在被窝沉默许久,一把掀开被窝。下床穿上鞋子,走向衣架,今天换上了厚一点的棉布衫。 一路无言,走走停停,村庄在望。 韩青帝在路边找了一棵狗尾草,掐头去尾,留一根枝干,叼在唇齿间,背着手,晃晃悠悠。 西岩山云雾翻腾,矗立在村庄的上方,投下一大片黑影。浓厚的云雾遮盖了大部分山体,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相比以往,云雾翻腾好像过于激烈。从小看着山头长大的少年,满脸狐疑。 “今天的西岩山不同以往啊!” “下方可是王师姐?” 山体之中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破开云雾,瞬间就到了王霞身前。 少年身体紧绷,对这个不速之客,充满了警惕。 实在是六年前那次杀人夺宝,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少年以为又是一起杀人夺宝再次上演。但看母亲王霞平静的站在那儿,少年渐渐放松了下来。 “你是?母亲迟疑的说道。” 那人缓缓收剑,打了稽首。 “在下蜀山派外门弟子执事:李国豪。”那年在扶摇洲,你我奉师门之命采购物资有过一面之缘,师姐事忙,可能不太记得。 “王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你啊。我想起来了,还要谢过师弟那年的鼎力相助。如若不是你那年慷慨解囊,我还完不成师门交于的任务。” “再次谢过师弟,王霞缓缓一拜。” “不知师弟这是?” “是这样的师姐,我派祖师近日偶然有感,此地有一物与我派有缘。师门下了命令,命我等外门执事前往搜寻。” “刚才在山中御剑满山搜寻,有感熟悉气息接近,特地出山打个招呼。” “师姐是本地人士吗?” 李国豪询问。 “是的”王霞回复道。 “太好了,李国豪一脸惊喜。” “不知师姐可曾见过一枚种子或者听闻过?” 未曾。 李国豪一脸失望。 叨扰师姐,我去也。 背后所负之剑刹那出鞘,李国豪往上一跳,人随剑走,破开云雾,眨眼不见人影。 “小帝,为娘给你的种子万万不要人前显露,一定要藏好了。切记切记!” “韩青帝从未在母亲王霞身上看到如此紧张的一幕。哪怕上次被追杀到面临死境,母亲也是不慌不忙,雍容大方。” “蜀山派是九洲十大派之首,不比无忧子孤家寡人,势单力薄。”蜀山派与当今人皇关系莫逆,蜀山掌教更是当今人皇亲口敕封的“道教大天师”。说是国教毫不为过,势力遍布天上人间。我武当派仅是九洲十派里的末尾,远远不可与蜀山派相提并论。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蜀山派也注意到这颗种子,不日怕是就要找到我们身上。” 母亲王霞有点手足无措,要赶紧通知你父亲。虽然如今你在文坛小有成就,但如果要做出取舍时,人皇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蜀山。说到底我们还是实力不足啊。 母亲王霞一声轻叹。 “没事的,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蜀山未必会找到我们身上。少年只能先宽慰母亲的事。”实在是面对蜀山这等庞然大物,少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拱手相送也不做不出来,辜负了父母冒死为自己挣来的大道。 “走吧。” 母亲心事重重的前面走着。 村庄的一户茅草院子,有一老妪把玩着一个竹马默默发呆。一个光头大和尚凝望着西岩山目光锐利。老妪也有所感,只是置若未闻,无动于衷,抚摸着竹马,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脸上荡漾开了笑容。 别摸了,来了。 “我那青帝孩儿,青帝孩儿。”大和尚窜起来奔向门口,双手搓着跃跃欲试。 老妪回过神来,急忙站了起来,一样奔向门口,眼巴巴看着路口。 到了路口,韩青帝加快了步子。渐渐超过母亲王霞,大声吆喝:婆,我回来了。 眼见少年的身影出现,老妪一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拉着少年的手看个不停。 当年的少年郎,长成了如今的小大人。身形窜高了一大截,站起来和成人无异。穿着青色棉布衫,长身而立,站在人群中有一股儒雅气质,配上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已经长成。 老妪突然有些伤感,从前爱骑竹马环绕膝下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 少年也有些眼眶泛红,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和外公过的还好吗?” “老妪喜极而泣,好,过的很好。一边拿袖角沾拭泪水。” 大和尚外公站立一旁,表情凝重。 “回家,回家。” 饭桌上,母亲王霞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老妪沉思半天也给不出好建议,倒是外公反应平淡:“蜀山很了不起吗?让他们找,我看谁敢动我外孙。” 最终也没有商议出稳妥的办法,实在是面对这种庞然大物,一般的手段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希冀着不被发现…… 这天夜里,躺在从前睡的房间。少年辗转反侧睡不着,最后坐起来从内衫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木纹盒子。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不知材质,盒子表面密布着一层奇怪的纹饰,说是木纹也不太像,又像一种古老篆文,有点类似古“道”字。韩青帝在一本道教孤本上看过类似字迹,但又不太像。 少年也不敢确定,打开盒子,一枚普通的果核放在盒子中,貌不起扬,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这就是道祖之物?韩青帝表示怀疑,曾经也问过母亲,母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具体功效未知。当年初得时,也曾拿给师门长老看过,长老们也看不出个究竟。只是交代好好保存,也许以后会有大用。遂归还给了母亲。 少年拿起来左右翻看,实在看不出有何异常之处。拿起放在鼻口嗅了又嗅,除了一些异于其他果核的异香之外,无甚名堂。 韩青帝忍不住拿起用牙齿使劲的咬了一下,差点把牙齿崩掉,太硬了。少年如是想到。 含在口中散发出一股芳香,香气逼人。少年一个机灵,感觉瞬间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还有提神的功效,这倒是出乎意料。 韩青帝躺在床上,口中含着果核,想入非非。 渐渐进入了梦乡。 西岩山山顶青云观,蜀山弟子李国豪带领一群人还在找寻种子。 一名弟子眼见门口有大钟,好奇使然,拿起剑鞘使劲抡了一下,试下音色。 钟声浩荡,钟波回荡方圆十里。 那名弟子被吓了一大跳,你在干什么? “李国豪忍不住大声呵斥,师门有言,此山之物不可妄动,以免沾染大因果。” “李师兄,别危言耸听了。一个破落道观而已,我蜀山堂堂十大派之首,还怕一个小小的道观。”真是笑话,说话之人露出嗤笑。会是嫌弃面前的青云观牌匾碍眼,说话之人一剑把牌匾和山门劈的一片粉碎。 “你,李国豪气的面色铁青,浑身颤抖”。 大钟再响,钟声呜咽哀鸣。 与此同时,钟声再响时,睡梦中的韩青帝一抖。 熟睡中,少年做了一个梦,梦中一棵桃花树冒然盛开,迎风而立。 第八章 退学的少年要远游 翌日,天亮时分。已经有人家点燃了灶火,从天空俯瞻下去,三三两两的炊烟袅袅升起,公鸡伸长了脖子鸣叫个不停,自家养的土狗犬吠不止。熟睡了一夜的人们,起床烧制早饭,开始了一天劳作的前奏。 西岩山找寻一夜的蜀山派弟子接到了师门飞剑传书,停止搜寻。种子遗留的信息消失殆尽,不复存在,宗门重器只能指明种子的大概范围,但是昨夜突然消失无踪。已经失去了继续寻找的意义,特命李国豪带队返回。 破空声此起彼伏,村里的土狗对着天空狂吠不止。 而我们的韩青帝正是在犬吠声中悠悠醒来。 “天亮了?少年不仅露出狐疑之色。” 记得明明昨晚拿出果核百般研究,也不得其法。最后试了所有方法,只有放在口中时才廖有收获。 芳香醉人的最是提神醒脑。 只记得含在口中神游天外,并不睡意,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少年抓了一下头发。 少年突然意识到含在口中的果核种子不见了,盒子还是完好无损的放在一旁。盒子里空空如也,难道是夜里从口中掉出来了。 韩青帝立刻爬起,把床翻了一个遍,还是渺无影踪,最后床下也没放过,甚至把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少年不信邪,直到筋疲力尽还是没有找到果核。 “难道是我不小心吞咽到肚子里啦?” 可是那么大的果核,又带有尖尖的棱角,并不利于吞咽啊。 少年摸了摸肚子,肚子并无不适。亦或者是被蜀山派发现了,趁自己熟睡之际偷偷拿走了。 韩青帝有点恼怒。欺人太甚,这与偷盗何异。少年如是想着。 察看了一遍屋内陈设不像被翻动过的痕迹,栓好的屋门并无撬动的迹象,那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少年迅速穿好衣衫,打开屋门直奔母亲王霞的房间而去。 “娘,你起了吗?” 韩青帝在门外怯怯的问道。如果娘亲知道自己把她拼命带回的果核弄丢了,会不会气疯掉。 少年有些忐忑,站在门外有些紧张。 “小帝,有事吗?我在屋内收拾被褥呢。” 母亲王霞道。 “我进来了,韩青帝推开屋门走进屋子。母亲王霞正好起身转过身子。” “小帝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少年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神。 “我把你给我的果核弄丢了,找不到了。” 别急,你详细跟我说下来龙去脉。王霞一脸平静,从母亲脸上并没看到什么表情。 少年如释重负,娓娓道来。 昨夜我因为好奇,再次拿出果核拿在手中端详。试了无数方法,也未找到任何奇异之处。直到我把果核含在口中才出现了不同。有一股特别好闻的芬芳,芳香异常,含在口中特别提神,瞬间可让疲惫一扫而空,提神醒脑,效果特别好。我没忍住就一直含在口中,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当我醒来时不在口中,整个屋子找了几遍也没找到。门窗也无撬动的迹象,可是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王霞听完经过,不仅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不是夜里一不小心吞到肚子里了?” 我没有,那果核有一个尖尖的尖。如果是吞咽下去我不可能毫无所觉。我也仔细检查了一遍,肚子并无不适。所以不可能是吞咽到肚子里去了。 王霞略一沉吟又道:“除了你所说的芳香异常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韩青帝脱口而出:“并没其他……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一事,从不做梦的自己,昨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娘,昨夜我做了一个梦,不知算不算异常。”平时我从不做梦的,昨夜做了一个好美好奇怪的梦。 “什么?一个梦?”你说说看。 我梦到我体内一颗桃树冒然盛开,枝芽涌向我的四肢百骸,桃花朵朵,迎风而立,香气四溢。 王霞听过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突然王霞意识到这个梦可能并不平常。原因就是这个梦或许与果核有关,因为这个果核就是桃树的结的果子的果核。 现如今先天之物越来越少,更何况是先天之物之核,更加少之又少,称之为国之重器毫不为过。事实上当年刚刚得到果核,夫妇二人也想了无数办法,最后一无所获。但想着毕竟是先天之物,留与自己的孩子,常常带在身边,未来未必没有一番机缘。以后无论是身在儒门,或者拜入道门,皆可作为成道之物常伴身边。 王霞决定用真气查看一下韩青帝的体内状态。 然后拉起孩子的手,一股真气顺着少年的手臂缓缓进入体内,顺着经脉行进了一周天,但是体内空空如也,肚子里空无一物,并未看到果核的身影。 眼看无果,王霞收了真气,退出了韩青帝体内。 “我们去你找你外公,让你外公帮忙看看。” 韩青帝跟随母亲走出了屋子,找到了正在打坐的外公。 把详情复述了一遍,少年的外公也是不解。这种情况,大和尚也是第一次遇到。 我来用真气查看一下帝儿体内的情况吧。 “外公说着,抓起韩青帝的手臂。只见一道金黄色的气流从其手指激射而出,一个蓦然停顿,然后顺着少年的手心钻入体内。先在两条手臂循环一圈,进而转到头部,接着真气行进到腹部,旋转了一大圈,确认无误后,又来到了双腿,如此反复几次,直到确认无漏之后,大和尚缓缓收功,指挥着真气有序退出了韩青帝体内。重新收起真气,大和尚累的气喘吁吁。 外公做了解释,他修的功法过于刚猛霸道。他人真气体内本身就是细致活,加上要在脑部查看情况。更加不能分心,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脑部经络过多,一不留神就容易造成永久伤害。所以外公小心控制真气,缓缓推进,争取不放过任何地方,极为耗费心神,一经收功,从屏住呼吸到大口呼吸,要迅速弥补消耗的体力。 外公的真气浓烈程度与母亲王霞截然不同,这从韩青帝的感受中就可以看出。 母亲王霞的真气就像涓涓细流,温暖柔和,无色透明,只是一股气体。而外公的真气,颜色金黄,刚猛霸道,犹如大江大河,一窝蜂钻入体内,火辣辣的疼,韩青帝全程咬牙坚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真是一种煎熬,胜在终于结束了。 “怎样父亲?眼见外公体力已经恢复大半,母亲王霞一脸紧张的问道。” “奇了怪哉,其他的还好说。只是帝儿的经络出奇的坚韧,宽广。不要小瞧这一点异常,简直是天生的修道坯子。” “外公一脸难以置信。” 要不是知道帝儿是儒门学堂学子,并未走上修行之路,我都要以为帝儿是修习有成的仙家弟子了。还有帝儿的气府处有一大拇指指甲盖一块黑影,滴溜溜旋转,以我的功力看不真切,但经我判断并不大碍。 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果核种子多半以一种我们所不理解的方式,自行融化进入帝儿的气府,并且无意中加固拓宽了经络。只是不知未来帝儿假如走上修行道路,气府处的黑影会否影响修行。 目前来看帝儿算是因祸得福,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避免种子的问题与蜀山纠缠不清,另一方面确实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经络的提升于大道有意,帝儿这一优于常人的一点,不异于站在巨人的肩膀行走,一步快步步快,未来省得自己开拓的麻烦了。一步登天,以后只需按部就班修行,自能步步高升。 一听此言,王霞与韩青帝皆如释重负。心中大石终于落下,避免了与蜀山派的纠缠。 韩青帝有点沾沾自喜,我果然不一般啊,随便一折腾就得一这么大机缘,武当长老都没整明白的东西,被我轻松破解。 韩青帝做了一个决定,退学转而去修行。当念头滋生,就像一棵野草似的,被施了肥,立刻茁壮成长,一发不可收拾。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一夜韩青帝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久久未动,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二天拜别了外公外婆,韩青帝随母亲王霞返回了韩家祠的家中。 夕阳西下时,韩家祠的家中。母亲王霞搬了一把小凳坐在厨房的砧板桌边,一边揉面一边煲粥。 犹豫再三,韩青帝还是决定向母亲袒露心扉。首先获得家人的支持,才是正途。从外婆家回来时,偷偷与外公外婆直言了退学的决定,二老倒是不置可否。 韩青帝走进厨房,看着母亲欲言又止。还是母亲看出了孩子的异常,出声询问。 “怎么了小帝?” “那个,娘我想退学。” 母亲王霞深感意外,以一种诧异语气道。 “你确定,你知道只要你传出要退学的决定之后,将要面临什么吗?” 首先你是公认的文圣偈语应验之人,得户部尚书接见,获得过人皇敕封。加上你小小年纪已经表现出了学贯中西、博通古今之处。你的身上承担了太多人的期待,远远不是你想退学就可以退学的。你可要考虑清楚,从情理上讲,我并不反对你退学。以你如今的学识,远远走在一些庙堂重臣的前面,你的知识储存量远远高于他们。以你过目不忘的本领,读书写文章,犹如天助,只要坚持到底,未来在九洲大地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并非言过其实,也许犹有过之。 母亲王霞娓娓道来。 韩青帝承认母亲说的非常有道理。 自从六年前西岩山顶观看过外婆祈雨之后,少年的心中时而不能平静,后来经过无忧子的追杀,外公的禅杖,李国豪的御剑飞行。加上这些年通读的各种关于修行孤本典籍,韩青帝的内心更加坚定一些想法。怎么形容呢,就像一颗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荡,四处开花,只是于最近盛开的有些旺盛。 “退学之后你作何打算?” 母亲王霞道。 韩青帝略一沉吟,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娘,首先我想先把学退了。然后到九洲大地四处看看,遇到合适的道教门派,拜入山门,修行道法。 孩子,娘且问你。 儒门一样有修行法门,诗词文章读到后期配以修行功法,一样可以御剑远游,飞升天上。像我韩家祖师文圣老爷,不是就以读书人飞升天上了吗? 这并不矛盾啊,为何非要退学拜入道教。你要知道,在儒门未来修行,这是你擅长的领域,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换一个领域并不见得就会如鱼得水,也许路上苦难险阻无数。儒门修行相对温和许多,我道门修行充满凶险变数。 道祖曾言:“大道三千,唯我道门迎难而上,人人悍不畏死。” 此言已经详细的概括了道门修行之凶险。你考虑清楚了吗?母亲王霞一脸认真道。 我道门与天争命,与天斗以博得一线大道长生。我与你父碍于资质有限,修行二十几年,一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才刚刚得以跻身“御风境”。我们已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明了道门修行之凶险。为娘实在不忍你步我们的后尘。 “娘,我考虑清楚了。无论前路多少艰难险阻,生死磨难,我亦独自承受,无怨无悔。” 韩青帝一脸正色道。 眼见儿子决心已定,王霞也就不再规劝。未来假如遇到磨难,做母亲的难道还能见死不救。大不了今后多留意,争取帮孩子多清理一些障碍就是了。 母亲王霞默默的想着。 我们还是征询一下你父亲的意见吧。母亲王霞说着从袖口拿出一只金色的纸鹤,屈指一搓,生哥在吗。 纸鹤即为传音鹤,这是山上修行之人最常用的传音手法。常见于外门弟子传信用,制作简单,普通入门弟子即可制作。利用山上特用的金色符纸,叠成鹤形,绘以传音复印,稍加炼化,即可使用。 不一会纸鹤的另一头就传来父亲韩长生浑厚大气的声音。 事实上韩青帝已经六年没有见过父亲,上次一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所以少年难免也有些高兴。 只是当纸鹤的另一端悠悠的传来一声:“霞妹之后,强忍住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母亲王霞的眼神有些幽怨。 吓的韩青帝一个机灵,赶紧闭紧嘴巴,使劲调整表情。 谁在笑,纸鹤另一端,韩长生在大呼小叫。 母亲王霞止住了父亲的大喊大叫。遂把韩青帝要退学的事情与其做了个通报,并把一切利弊说了个分明。 纸鹤另一端父亲沉默了几秒钟,我原则上同意,但我保留修道十分凶险的意见。 母亲王霞有些无奈,忍不住抬手扶额。又是和稀泥,每次都这样,真是让人头疼。 韩青帝对这个答案倒是比较满意,关于退学如果能够得到家人支持同意,肯定皆大欢喜。总好过,孤家寡人单独战斗。既然大家统一了战线,少年也放松了下来,如释重负。 母亲王霞再次与韩青帝统一了口径,把一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一提前做了预演,防患于未然。 事实上只要退学一事提出日程,将要面对的是风平浪静,还是骤雨疾风少年也吃不准。尽管事先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真正开始时大家的反应还是出乎了韩青帝与父母的预料。 当太阳又一次升起,短短两日假期,一扫而过。 韩青帝早早洗漱完毕,穿上了学堂特制的青色儒衫,合身而裁,愈发显得少年高挑的身材出类拔萃。要知道,现今的少年走在韩家祠村道上,手持青书黄卷,一边通读,时而沉思,气质儒雅,行走其间,大袖飘摇,阳光下烨烨生辉,犹如谪仙人。顾盼之间,不知多少学堂村庄少女少男被其身姿折服,痴迷。 吃罢早饭,少年正了正衣冠,大步向学堂走去。 前路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天知晓。 不一会,少年施施然的走到学堂。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快看。韩青帝哎。” 有少女尖叫出声,忙着提醒身边的同伴。是韩师哥,有少女大呼小叫。 天字号学堂因为超然的地位,其内学子被大家统称为:师哥师姐。 加上韩青帝实在过于出彩,太多名号傍身。小小年纪已经取得了许多成就,完成了有些人追求一生也未曾到达的目标。可想而知,少年在学堂的受欢迎程度。每次只要韩青帝出现,学堂的少女学子们无不尖叫出声,争先恐后一睹少年的风采。有后来学子不清楚韩青帝的成就,悠悠的说了一句。 “除了高一点,瘦一点,帅一点,其他的没发现与众不同之处啊。” 大家一片“嘘”声。 眼见说话之人,一副新来的样子。大家不介意为她科普一下,韩师哥的成就。 只是帅吗? 让我来告诉你,韩师哥是如何赢得大家青睐喜爱的。说话之人一副了解详情的样子,出言为她解惑。 韩师哥十一岁时以一篇策论,获得人皇历以来最小年纪的大儒称号,至今无人打破。要知道我文圣一脉的文圣,当年也是十三岁才取得大儒称号。 说一句韩师哥学究天人,绝对无可争议。经过这三年研习苦读,谁知道他的知识储备程度到了何种地步。这些年只知道,韩师哥在大肆收录各种古籍孤本藏书,据韩母所说,藏书已达一屋,常常通读至深夜,废噎忘食。 最近更有传闻,当今人皇准备聘请韩师哥入神都城,为人皇最小儿子教授文化知识。 当今人皇更是亲赐匾额一副“洛阳纸贵,一马平川。” 形容韩师哥一笔抵千金,一夜之间洛阳城内纸张全部涨价。一马平川更是对韩师哥寄予厚望,希望他未来的道路一马平川、无灾无难。当今人皇更是留下一言:愿君早日成材,早日为朕分忧。足可见韩师哥道德文章做的连人皇都表示认可的。 后来户部尚书:靳文虎,更是以三百岁高龄驱车万里之遥当面接见。 韩师哥未来的就不可限量,入朝为官只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平时天字号学堂教书授课,目前院主已经全权不管,全部交于韩师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说话的这名少女气喘吁吁,不过倒是精神奕奕,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灵气十足。 这个少女韩青帝倒是认识,因为共同就读于天字号学堂。 少女名叫:“李颜,是村内某族老的孙女。今年十四岁,与韩青帝同年。少女文章做的诗词华丽,词藻极美,韩青帝时常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眼见少女说的兴致勃勃,韩青帝也不仅面色一红。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身后议论此起彼伏。经少女这么一讲解,一帮新学子算是对韩青帝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无不流露出钦佩的神情。原来韩青帝是这样的韩青帝啊。 欢呼还在继续,而韩青帝充耳未闻。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天字号学堂走去。 以后这样的场面怕是再也听不到了。要说不舍遗憾,也不是全无。毕竟六年的最好时光,有欢乐,有挑灯夜读,有奋笔疾书,角角落落里都留下足迹。决定要走时,还是难免有些难过。失神只是一瞬间,韩青帝瞬间回过神来。 再次坚定了信念,既然决定了,那就大步向前,一往无前。 后来很多年,学堂关于韩青帝的传说经久不散。 韩青帝要退学的消息,是突然爆发的。爆发的有点让人不知所措,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神情。 少年平静的坐在课桌上,默默等待院主大驾光临。 实在是自从韩青帝出类拔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后,已经没什么知识可以教给少年了。况且少年非常自律,平时通过自学,已经把许多院主闻所未闻的知识,书籍,通通学到手了。院主常常生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读到狗身上了,竟然不如一个少年。一方面院主确实忙于学堂升级换代,融入九洲更高的层级。另一方面院主站在讲台上,常常感觉浑身不自在,技不如人,老脸一红。这么优秀的孩子幸好是我文圣一脉。 夜深人静时,院主常常发出此感慨。要是对手一脉,院主都要忍不住辣手摧花,扼杀在摇篮里啦。 没过多年,院主大步走入讲堂。每次走上讲堂,院主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上次院主著书,一大段传世经义,百思不得其解,询问了身边一圈大儒,皆不能解其疑惑。最后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在一天深夜,走入韩青帝家。 韩青帝简明扼要,深入浅出的一番解释。让院主茅塞顿开。临走之际,也禁不住生出一股后生可畏的感慨,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免不得一番勉励。只是那夜,韩青帝发觉院主的背影比以往佝偻的更加弯了。 现在开始上课,院主整理下胡思乱想的头绪,一脸严肃道。 “院主好,院主辛苦,感谢授业解惑。韩青帝与几名学子微微鞠躬,以示尊敬。” 一听授业解惑,院主嘴角一抽。但还是立刻给与回复:“同学们好。” 今天我们来讲《师说》,请大家把书籍翻到十四页。期间院主迅速进入状态,侃侃而讲,高谈阔论,看得出院主做了一番功课。 韩青帝平静的听了一堂课,用心书写笔记。 下课时分,韩青帝跟随院主去了一趟屋舍。 韩青帝要退学的消息就是在此时不胫而走,传的纷纷扬扬。 首先一封密信,以五千里加急的方式快马加鞭送往了神都城尚书府。据尚书府侍候左右的管事后来说,那一夜侍女更换了三套茶具。 天亮时分,尚书大人身着官袍急匆匆乘轿入宫紧急面见人皇。 韩青帝家门口,院主携学堂一众夫子站立了一排排。 族长兼村长,韩青帝爷爷韩一的亲弟弟,携带一群族老站立一旁。 文圣一脉,李姓,白姓,雷姓,靳姓,张姓,各有一些人员在此聚集。 那天向院主说明了缘由之后,院主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面前摆放书籍的桌子,韩青帝也暗暗乍舌。原来院主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中人啊。 早晨,韩青帝好整以暇的推开大门,被门外的景象震惊的无以复加。 料想到大家的反应,但没想到如此激烈。但僵持肯定不是处世之道,韩青帝硬着头皮只得开口。 “韩青帝抱拳一拜,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开口道。” “各位夫子族老叔伯兄弟姐妹,退学实乃我个人之愿,我意已决,各位请回吧。” 今后无论我去向何处,是否有所成就,绝不敢忘自己是文圣一脉,余生也必将严以律己,绝不辱没家门。 假如未来有所成就,定带领文圣一脉更上一层楼,大道三千,人人可走,关乎选择,我亦神往。 诸位好意心领,文圣虽有偈语留下,但并未说明一定要我留在儒门,文圣一脉,条条大道皆可走。 关于尚书大人与人皇问责,我亦有心理准备。自会亲自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以求免于怪罪。 言尽于此,诸位自行斟酌。 众人无动于衷,韩青帝抱拳一拜,转身关了院门走入家中。 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汇集在此。渐渐地韩青帝的说明也流传开来,有人不解,也有人慢慢接受。 不解的是,明明大好前程为何轻言放弃,文圣一脉崛起系于己身。接受的是,韩青帝一番言语已经说服了大部分人。 后来,大家只能慢慢接受。随着一人的离开,慢慢的越来越多的离开了。直到再无一人。 五天后,两封加急书信送到了韩青帝的案头。几天前韩青帝亲自修书两封,差人送往了神都城。而今怕是回信到了。 尚书大人似是有些无奈,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再无下文。 人皇回复了一句“准。” 流传开来,村子渐渐接受了韩青帝的退学,只是还有一部分人替他感到惋惜。 又一日,天空飘起了雪花。 少年整好行囊,即将远游。 第九章 洛阳城 韩家祠,一夜之间,银装素裹,大地一片雪白。远游之际,多年未下的雪花,骤然飘落。为此行增添了一份美好的意境。 韩青帝今天身穿了一件加厚的藏青色狐裘,是外公用西岩山青狐皮缝制而成,穿在身上御寒极佳。 眼见大雪飘洒不绝,少年见猎心喜,走出屋子伸出双手去接雪花,触手即融,百试不爽,乐此不疲。 仰起头,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在脸庞上,刚一接触立刻化为水渍,凉凉的沁人心脾。不一会大雪覆满了少年的肩头,可是他毫不在意,依旧在玩着接雪的游戏。 少年愁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才上层楼,又下西楼。 淡淡的,轻轻的。 只是临别之际,小小的离愁萦绕心头。 不知归期,别问归期,他只想好好的看看这片天…… 大雪中一抹青色的背影,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背着竹箱,举着油纸伞,毅然消失在风雪中。 风雪中一名老妪,一个大光头,一个美妇人如同泥塑,一动不动。 隆冬大雪,一名少年背着竹箱走进了田湖镇。 在一家招牌名为:胡辣汤的小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对于胡辣汤少年有所了解,说法较多。由于其主料胡椒自人皇历之前才传入九洲。少年也是从一些地方志记载上,得知此事。胡辣汤的前身应是酸辣汤和肉粥,按《地方志》所载。后来胡辣汤在这两种食物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加以酸辣汤的醒酒、肉粥消食,主要还是为了适应更多层次人众的口味和补气补虚,再辅以生姜、胡椒、八角、肉桂、海带、人造肉等熬制而成,极适宜冬季大快朵颐,是御寒必备。后来形成了中洲地界民间一道有名的小吃。 少年以前只闻其名,未尝其味,今日大雪纷飞天气寒冷,既然遇到正好进店品尝一番。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店里伙计端上了一碗汤汁浓郁,气味氤氲,颜色微黄偏黑,喝在口中辛辣刺鼻,但味道确实诱人,顺着食道一路往下,浑身上下立刻暖洋洋的,很舒服,仿佛这天气也不是那么冷了。不一会一碗胡辣汤就进入了少年的肚子,只觉浑身舒泰,手脚温暖。 放下二文铜板,少年起身消失在风雪中。 嵩阳郡,田湖镇的上管郡。九洲大地分为九个洲大陆板块。分别为:中洲、扶摇洲、青洲、雍洲、冀洲、豫洲、幽洲、梁洲、兖洲组成。 九洲实行中央集权制,人皇坐镇中洲第一大城“神都城”执掌天下大小事宜。每个洲下面又分为若干个州府,州府下面又分为若干个郡县,郡县下又设立若干个镇,以此类推,镇下面又设立若干个村子,形成了九洲特有的组织架构。 韩青帝的家韩家祠所在的村子与外公外婆居住的村子,统一归属为田湖镇。而田湖镇又隶属于嵩阳郡,嵩阳郡归洛阳城州府直管,洛阳州府又隶属于神都城,神都城在中洲之中。 韩青帝出发之前专注研究了一下九洲的组织架构,地理分布情况,风土人情,做到了然于胸之后才决定出发。最后决定从田湖镇开始,边走边看,进入嵩阳郡,然后入洛阳城,开始自己的远游中洲之旅。 几天后的傍晚时分一名身着青色狐裘的少年,走入了嵩阳郡。稍事休息,吃些果腹之物之后,少年租了一台马车,去往洛阳城的官道上,马车消失于风雪中。 洛阳城号称千年帝都,拥有人皇历五千年的历史,当年人皇为平定莽族祸乱,曾在此设立首都一千年之久,后来便于掌控九洲,平息莽族隐藏在民间的祸乱,首都后移至如今的神都城。但陪都的称号还是保留了下来,每年人皇还是会抽出数月在洛阳行宫处理政事,召见群臣。所以洛阳州府的政治地位并没有随着首都的迁移而发生太多变化,反而因为历史地位,愈发历久弥新。这个问题从洛阳州府城主的官阶,即可一探究竟;洛阳城主官阶为从二品,而神都城城主的官阶为正二品。仅仅相差半阶,可见洛阳城在当今人皇心目中的地位。 洛阳城在九洲素有有十省通衢之称。洛阳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又称雒阳、雒邑、京洛和洛城,因境内有伊、洛两水,也称伊洛。洛阳地处中洲,境内山川纵横,西依秦岭,过函谷关平原,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说。 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当年抵御莽族,依地势之利,多次打退莽族的侵袭。是人皇一脉的龙兴之地,祖宗宗祠设立于洛阳城内,派神武营一万甲士日夜守护。 九洲的达官显贵更是以葬在洛阳的邙山为荣,有一句诗天下人尽皆知“生在苏杭,葬在北邙。”故老相传,道祖曾在此山翠云峰“上清宫”道观修炼仙丹,后来仙丹不知什么缘故碎裂开来,倾覆邙山。造成邙山,土地肥沃,龙气滋生,至今,邙山墓葬高达百万座以上。后来,儒门亚圣白大夫更是有一句广为人知的笑谈流传于世:“何事不随东洛水,谁家又葬北邙山。”足可见邙山之墓葬兴盛! 只是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皇开始出手干预此事,以免破坏龙气,影响九洲龙脉,破坏天下安定。邙山更是一穴难求,非三品以上士大夫官员、王公贵族、社会名流,再也难以在邙山拥有一片容身之所。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月有余,极尽绚烂。中洲上下笼罩在雪白之中,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的水晶世界。 洛阳城的城内,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官道的积雪,一早已被城主府安排人清扫而空。人们不约而同,走上街头,呼朋唤友,获上酒楼围炉而坐,烫一壶女儿红;或成群结队,把积雪揉成一个雪球,你追我赶,打雪仗;或走街串巷,购买生活必需品。 城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生活气息浓厚。 城外雪停之际,一辆马车缓缓通过城门。 第十章 有人入城有人出城 下雪不冷,化雪冷。人们对于飘雪的热情,已经随着房屋上厚实的积雪,由厚变薄,而变的消失殆尽。微风拂过,吹起雪花点点,丝丝寒意徘徊在空气中,游荡在外的人儿,紧了紧加棉的袄子,归家的步子加快了几分。 雪势已歇,化雪进行时,临街的屋檐多起了丝丝缕缕雪水,滴在青石板上,迅速汇成一条条小溪,流向不知名的远处。 一辆马车速度不快,缓慢的行驶在街道上,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下。 一只干净、消瘦的手撩开幕帘,走下了一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身形消瘦,鼻梁高挺,长身而立,挺拔的身姿,站于人群,称的一句“好皮囊”。 一名妙龄少女值此路过,也忍不住驻足不前。年轻人目光所及,少女一跺脚拎起裙摆迅速消失在视线中,似是有些羞赧。 鹤立鸡群的年轻人,正是远游至此的韩青帝。年轻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头,以掩饰尴尬。 事实上年轻人入城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一路上走走停停。一方面希冀着多了解些城内情况,风土人情,进而选择落脚点,好展开第一次的游历。 文圣老爷曾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路走的多了,才好与腹中诗书两相比较,加以印证。再好的道德文章,背的无论如何滚瓜烂熟。如果与世事无益处,不能为这个天下的文明进程添砖加瓦,也算不得好文章。” 真正的好文章,应该是:教人进步,给人以启迪,对社会文明的推动有益,带人向善,读之书声琅琅,经久不衰,经得起历史考验的。 入城后,闯入眼帘的花鸟鱼虫,亭台楼阁,贩夫走卒,达官显贵,宽阔可容六驾马车并驾齐驱的街道,无不震撼着年轻人的心。 自小跟随外公外婆长大的年轻人,这是第一次进城。这一切无不刷新着他的认知。读书已经有所成就的年轻人,就像一个山野村夫第一次见到大山一般的金子,挪不动脚步,几次催促马夫慢点慢点。东瞅瞅西望望,看着面前车水马龙,人流如集,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虽然从书籍上已经了解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当这一切第一次清晰的摆放在眼前,年轻人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跟随外公外婆长大的那些年,整天围绕在小村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西岩山了。后来跟随父母回到韩家祠居住,一心读诗书。进城上街更是一次也无。就连嵩阳城也是这次远游第一次踏足。 年轻人就像一块海绵拼命的汲取水分,乐此不疲。 直到马夫多次催促还要赶回嵩阳郡,年轻人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让帮着寻家客栈,今夜留宿。 这才暮色时分,停留在客栈门前。 饱读诗书的年轻人虽然倒不至于如此无见识。事实上才入城时年轻人还是平静入水的,直到入的城来,与自己生活的小村庄两张对比,才慢慢换了心境,暗暗乍舌。 “少爷,马夫有些无奈,忍不住出声提醒。” 真是一个土包子,我老李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如此毫无见识的读书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马夫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天色,今夜又赶不回嵩阳郡了。今夜又要破费住在客栈的柴房了,黑心的店家竟然要收五文钱。这足够我给孙女买一些好吃食了。 眼见马夫面露不愉,年轻人歉意一笑。抱拳一拜,耽误爷爷返回嵩阳郡了,除了本身说好的五两银子,我另加十文钱,还有天色已晚,李爷爷就莫回了,留宿一夜,给你安排一间房间,等会叫小二烫壶酒炒几个招牌菜,我们爷俩喝两口暖暖身子,一切消费算在我的头上。 年轻人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 一看东家如此上道,马夫喜不自胜。连连直呼好好,少爷真是善心人。 少爷莫怪,非是老身不知趣。委实是平时送客到洛阳城,俱是立刻返回的,路途遥远,拖的久了家中挂念。 年轻人莞尔一笑,点头表示理解。 早有客栈小二侍立左右,客栈的小二天天接触天南海北的过往客人,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眼睛。 门口站立的年轻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一身气度不凡,顾盼之间,精气神十足,又出行马车接送,背着竹箱,一看就是远游的读书人。 洛阳城是大城,说不得要在此流连忘返几天,服侍好了少不得要在客栈多食宿几日。念及此,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公子里边请,我们店有上好的厢房,烫好的女儿红时刻备着,招牌菜更是一绝。就等您进内享用!” 小二一边伸手招呼入内,一边招来小厮牵走马车。喂上好的马料,小二不忘提醒。 醉香楼,坐落在洛阳城内东城,木质三层结构,门口摆放了两口大狮子,虎虎生威。一楼店内装饰的古香古色,摆放了三十几张桌椅,一楼柜台后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他家卖酒似的。二楼隔离出了几十间雅间,为追求奢靡的客人留出了消费之地。无论是会友,议事俱是绝佳之选。三楼向外足足延伸一米有余,大大小小设立了几十间厢房,又分个三六九等。 年轻人入城以来,已对城内情况有所了解,观醉香楼之规模,怕不是在洛阳城也是声名在外。一个字“大”整体概括醉香楼,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每逢初一十五,更是有说书的先生,高坐案上,讲那神仙志事,庙堂之事,志怪传说。总之五花八门,全凭一张嘴娓娓道来,讲之绝妙处,满堂喝彩。也算店家为了招揽生意的另辟新径了,但效果出奇的好。实在是娱乐活动实在过于匮乏,人们闲暇之余多了一个嬉笑怒骂的好去处。 入的内来,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满堂喝彩。原来今日正是十五,年轻人不禁有些唏嘘,不知不觉出门已经月余。已经腊月十五了,过了年就十五岁了。 在小二的指引下,在一张桌子坐下,在柜台的边上,看说书先生说书,视野倒是极佳。年轻人回过神来,只见马夫爷爷满脸尴尬看着自己。 原来小二已在询问吃甚酒菜。马夫不敢擅自做主,又不敢再次催促,少爷已经待我不薄,万万不能打搅他的沉思了。这是马夫这一刻最朴实的想法。 拿过菜牌,点了一道板栗炖鸡和一道东坡肘子,外加一份乌鸡汤和一份青菜,女儿红半斤要烫好的。 不一会店小二手脚麻利的把三菜一汤和烫好的半斤女儿红一并端上了桌子。热气腾腾的,特别是板栗炖鸡特意加了韩青帝爱吃的小米辣,色香味俱全,不由让人食欲大振,年轻人特意让小二加了两份大米饭,和马夫大快朵颐起来。 韩青帝主动端起酒壶给马夫李爷爷倒了一杯,马夫手忙脚乱的接过酒杯,直呼使不得少爷。让您破费,折煞老朽了。 年轻人平时不常饮酒,多的是冬日读书时天气寒冷烫一壶家乡自产的杜康酒,喝二两暖暖身子,然后捧起书本继续读书。 女儿红倒是第一次喝,给马夫倒了一杯之后,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倒入杯中,热雾腾腾,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拿酒杯的手暖暖的。 女儿红虽是第一次喝,但书本上韩青帝不止一次读过。实在是女儿红的典故多如牛毛,以其中一则典故最是暖人心。 以前如果有人家生了女儿,女孩的父亲会自己酿一壶酒用泥巴封紧瓶口埋入桃树的根下,拿来红纸毛笔,写下女儿红三字贴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年一坛;直到女儿长大成人,待到走出闺阁穿上大红衣裳嫁人那一天,从地下挖出埋了多年的珍藏,招待宾朋,所以女儿红又名桃花醉、父无忧。包含了一个父亲盼望女儿一切安好,生活甜甜蜜蜜幸福美满的期望。至于后来如何走入千家万户酒楼的,想来无非是店家贪慕女儿红美好的寓意,为了铜臭,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酿酒方子,硬是破坏了一则温暖的典故。 韩青帝端起酒杯,呲溜一口半杯已经进入了肚子。 一股热流顺着口腔一路向下,直入肠胃。立刻浑身暖洋洋的,这化雪的寒意好像减少了几分。 韩青帝不懂酒的好坏,想来商家逐利,所喝的女儿红再也不可能是一个父亲十几年珍藏的佳酿,年份有个两三年就算良心商家了。 一口下肚,年轻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剩余半杯一口喝进了肚子。 马夫倒是在吧唧嘴,似是对酒有所研究。好酒,好久没喝过年份这么地道的女儿红了,今日要不是沾少爷的光,这辈子怕是无福消受了。 闻听此言,倒是让韩青帝侧目。本来正在静心听书的年轻人转过头来,虚心求教。今日的说书,说的是神都城来了一个坐而论道的老道。年轻人刚入江湖,难以对号入座,听的模模糊糊,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说书先生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穿着青衫,文质彬彬,身形富态,看气质谈吐应是一个读书人。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顿挫有序,堂木时拍击而响,把跟随情节进入其中的众人惊醒,然后又被随着情节的铺展继续吸引其中。 韩青帝被这一手惊的一惊一乍。怎奈内容实在过于不了解,听了一会,实在难得其神。 “怎么说?年轻人虚心向马夫李爷爷请教。” 马夫李爷爷难得露出怡然自得自色,入的客栈,唯唯诺诺:“赚辛苦钱一辈子,醉香楼头次踏足,畏畏缩缩,委实是浑身不自在。” 老人话锋一转:“实不相瞒,老朽也有几名女儿。” 女儿一出生,我也遵循传统,为女儿每年酿制一坛女儿红。经久日久下去,足足酿了几十坛。算是略有心得! 女儿红口味大同小异,辛辣醇厚,后劲足,喝起清爽爽口。年份十年以上,喝起后味甘甜,年份浅的,空有酒味,醇味不足,醉香楼的女儿红我断定应有五年以上的酿制。口味适中,喝之微涩,但并不影响口感。 “老哥,好眼力。”从柜台后走来一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一副商人精明的样子。 小二为这号桌客人再送半斤烫好的女儿红。好久没遇到如此懂行的客人了,鄙人姓赵,是醉香楼掌柜。各位有礼,赵掌柜抱拳一拜。 不一会小二拿着的烫好半斤女儿红,送上了桌面。赵掌柜作陪了一杯以后,起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夫老李酒劲上头微醺了,韩青帝招呼来小二送上了三楼。年轻人也微微有些上头,坐在楼下整理了一天的思绪,然后上楼倒头就睡。 翌日,神都城一片歌舞升平。司天监五名司晨正在各司其职,例行公事,查看星轨天象。一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御风而至。过司天监如入无人之境,视禁制形同虚设。司天监立刻响起一阵刺耳的轰鸣,敌袭。一片大乱,一名监副带领春夏中秋冬迅速赶来。 监副大喝道:武当李秋水,你意欲何为? 原来是武当当世掌教李秋水到此。老者表情平淡,显得云淡风轻。 “无需紧张,我武当封山八百年,近些年期满。老夫夜观天象九洲龙气有变,特来司天监一探究竟。” “龙气有变,告知人皇早做准备。” 老夫去也,老者言罢。缓缓落入地面,步行行走在街道上。 人皇历以来,为防山上仙师,以武乱禁,首任人皇特组建神武营,守护宗祠,皇宫,神都城。 此时,神都城神武营东西营房,迅速集结一万神武营兵士。接到命令立刻向老者附近集结,老者前边踱步,后方一万神武营甲士,默默跟随,寂静无声。直至老者走出神都城,神武营还是一动不动。 第十一章 洛倾城 饱饱的睡了一大觉,直到日上三竿,韩青帝才施施然起身。昨夜睡的很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内容早就随着睁眼烟消云散。最近一直在赶路,饶是年轻人风华正茂、精力十足的年纪,也有些吃不消。这一觉睡的舒服坦然,疲惫一扫而空。 赤脚下床,打着哈欠,推开窗户,阳光挥洒大地,积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阳光照射进来,年轻人舒展着身体,大大方方伸了一个懒腰。 阳光正好,等会看下游历一下洛阳城才是。 招来了小二,打来了热水。舒舒服服洗漱了一番,换身一身干净衣服,韩青帝推开门走了下去。 时间还早,一楼并无几个客人。掌柜的在柜台啪啪的打着算盘,小二哥斜靠廊柱昏昏欲睡。 几名差旅的住客囫囵吃着白粥、佐菜,面点。 “小二,韩青帝轻唤了一声。” 小二吓的一哆嗦,公子我在呢。您需要点什么? 这样,给我上一份白粥,一份咸菜,煎饺一份,茶叶蛋两颗。这些有吗年轻人不确定的问道。 有的公子,您稍候。小二话没说完,已经迈开步子走向后厨。反倒把韩青帝弄的面面相觑。 饭菜上的很快,屁股还没坐热,小二已经端着菜走来。 麻利的放下饭菜,小二扭头准备继续回到廊柱打盹。反正还早,上午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的早的多是一些第一次来到洛阳城的游客,起个大早,四处转转看看。其他的那些老油子,不到中午绝不起床。要知道洛阳城作为陪都,在九洲大地,算得上前二十内的大城了。各种稀奇古怪,好玩的多如牛毛。看的人眼花缭乱,烟花之地更是一绝,一到夜晚洛水里的花船装扮的花枝招展,灯火通明,夜夜笙歌到天亮,一片靡靡之音徘徊两岸。中午起的那帮客人,哪一个不是夜深人静在花船上豪掷千金,争风吃醋,夜晚包一个花魁冲锋到天亮时分,才步履维艰的回到客栈,蒙头大睡到下午。做这一行久了,小二有自己的为人处世,察言观色,拎的门清,绝不误事是原则。 韩青帝叫住了意欲离开的小二。喝一口粥,夹一块咸菜,一边跟店小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店小二一副有眼力见的样子,微微躬着腰,专注的看着韩青帝的眼睛,等待下文。 示意小二坐了几次,小二回复不能坏了规矩,后来就不强人所难,让他继续一边站着。 韩青帝说是第一次到洛阳城来,想打听一下城内可去之处,随便走走看看,增加远游见闻。 其实一被叫住,小二就有所猜测,当下热情的介绍起城内值得一去处。 小二不愧是经常接触南来北往的,一张嘴上下翻飞,口条硬是要得,滔滔不绝介绍起来口如悬河,韩青帝不得不拿手挡一下飞沫。 小二说的兴起,推介起来不遗余力。 通过小二的描述,韩青帝渐渐有所了解。小二重点推荐了三个地方,强烈要求值得一去。分别是:大佛石窟,白马庙,丽景城门。 年轻人做到心中有数之后,抱之微笑。再三对店小二表示了感谢,小二摆手说不必。 吃过了早饭,出了客栈,外边人流如织,叫卖声四起,一派喧嚣气象。略一沉吟,决定先从大佛石窟游起,仔细辨明了下方向,抬步走去。 大佛石窟也在东城,距离醉香楼三十里。位于东城的边缘龙门山上,此山因大佛石窟而得名。龙门山东西横亘,说是山其实就是大一点的土坡而已。山上无一寸土壤,乱石林立,极度适宜石凿开刻。人皇历初年,人皇为信奉佛教的宠妃亲自部署安派九洲能工巧匠历时数年打造而成。其中又以卢舍那大佛最为声名在外,据传是根据宠妃相貌打造而成。后来宠妃随人皇飞升天界,这些传闻消失在历史尘埃中,无所考究。现今的神都城内应留有只言片语记载,但谁也不敢冒此大不讳。一个个石洞,依山而建,雕刻巧夺天工,或为佛陀,亦或者是菩萨。远观震撼心灵,鬼斧神工。大大小小上千个佛陀菩萨坐镇人间,俯瞻山河。后来佛光寺入驻其间,让佛光普照的大佛石窟更加光辉灿烂。佛光寺与白马庙合称九洲第一佛刹,年年坐而论佛,争论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也算洛阳城一景,每当论佛时,善男信女蜂拥而至,一睹风采。 韩青帝先游大佛石窟,一方面是因为距离醉香楼近,便于行动。初到洛阳城,还是以熟悉周边为主。另一个原因,店小二已经直言不讳,大佛石窟与白马庙的难解难分,先游石窟后游白马庙算是有一个直观的先入了解。 在街道上踱步两三里,街面商铺林立,各式各样的货物摆放其间,看的韩青帝眼花缭乱。竟然有一家摆放修炼法门,看的年轻人惊愕不已。 修炼之法父母外公外婆也偶有讲述,多是大山门的不传之秘,怎可像大白菜似的,当街随意售卖。这大城是不一样啊,韩青帝暗暗想道。 进去一看价格,贵的离谱。动辄万金起步,暗暗乍舌。所以只能过过眼瘾,只给看了看封面,看名字多是一些道门修行法门。 曾经韩青帝也不是没有缠着家人学习修行法门。家人告知,宗门有严格规定,严禁擅自传于外人,一经发现,视情节轻重,轻则废去修为,斩去记忆,重则打入轮回,送你往生。 所以在九洲对修炼法门管控严格,只能通过正轨渠道购买,或者拜入山上仙门修习。而功法的优劣又决定了未来成就的高低,所以选择一门适合自己的法诀,更是修行中人,重中之重的大事。购买的毕竟存在着一些意外,除非是财大气粗之辈,还要选择正规的途径。所以大部分人踏上修行之路还是走的拜山门之路。 首先是,不是人人都具有修行的资质,这就是韩青帝一路走来,发现大部分人都和自己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御风沐雨。但人人可以长命五百岁,确是公认的事实。例如当朝户部尚书靳文虎就有三百岁高龄。 例如有的店铺卖一些会说话的灵兽,口吐人言,韩青帝刚一进入店中,就有一女声,公子欢迎光临。眼神扫了一圈,发现毫无人影,只有一只白狐,趴在木椅上。一度年轻人怀疑自己幻听,直到又一声,吓的韩青帝落荒而逃。最后回头一望,只见一只白狐对着自己咯咯而笑。大街上的行人见怪不怪,年轻人突然有些汗颜。 虚惊一场,心有余悸的年轻人放下了闲逛的步子。找了一台马车,双方谈好价格,向大佛石窟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石窟遥遥在望。硕大的卢舍那大佛映入眼帘。马车外三三两两一群人,成群结队,两相交谈。行至山脚处,车速慢了下来。马夫请示可否于此处下车,前方人流过多,不适宜通行。 韩青帝与马夫约定好了来接的时辰,撩起帘子,走下马车。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也被这人挤人车挤车的阵势吓了一跳。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头,车顶。马车已经拥堵不堪,寸步难进。大部分人选择走下马车,步行走入石窟。 听人议论:石窟分为内外门。内门为佛光寺僧侣修行之所,非允许不得入内,分界处设有结界守护。外门为观光游览区域,游人可凭佛光寺外门执事堂颁发的铭牌,入内游览。事实上游览区,皆为佛光寺外门负责,多是些修行不得志的僧侣奉寺之命在外管理俗家事务。 韩青帝跟随大家的脚步,到达门口执事处,自有一名小沙弥送上一枚入内铭牌。凭铭牌入内,走过一座建在洛水之上的木质桥梁,大佛石窟映入眼帘。 卢舍那大佛安安静静坐立石窟的中间部位,宝相庄严,雍容不凡。整体以石山精雕而成,人物面部表情丰富,各项细节处理的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可以想象,当年人皇的宠妃是如何的倾国倾城,母仪天下。 看过卢舍那,还有上千个形态各异的佛像。有大有小,或躺或卧,雕刻俱皆栩栩如生,仿佛一个真佛、菩萨驾临人间。 韩青帝一个一个看过去,直到落日西斜,才赏玩了一遍。直到此时才想起午饭也没吃,找到一家卖臭豆腐的小摊,花了一文钱先垫吧一下肚子。附近多是一些村民自发聚集的摊贩,供游人食用,佛光寺只做简单管理,并不收取摊位费用,但必须清理干净卫生,这是硬性要求。违反的永久不得入内摆摊, 味道还不错,年轻人吃的津津有味。卖臭豆腐的老伯呵呵笑着,看人吃的开心,脸上满是笑意。 随后跟着人流挪至一处人声鼎沸处。摊位前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人人含蓄而笑,笑意点点。 原来此人也是有趣,其他人摆摊卖些吃食,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变特变,摆起了擂台。韩青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擂台不为比试武艺,悬挂有一副画。画中是一名年约二七的女子,长的美貌可人,倾国倾城,虽然年纪不大,已经初露锋芒,冰肌玉骨,长发及腰,瓜子脸,杨柳小腰盈盈一握,端的是光彩夺目。擂台彩头倒是不少,足足十两金子。擂台题目为此女做一首诗,必须当众吟出,有大家代为评比,得第一者,即可得到十金。韩青帝来此之前,已经有几个自认诗词出众的男女,做过一番尝试。怎奈做的一般,众人并不认可。十金至今还摆放在台面上,无人问津。这可苦了这帮男女,如若得了十金还好,未得头筹者,反而要输给此人一金。此人至今已经赚的十金有余,围观众人看热闹的居多。竟是半天再无人下台出手! 韩青帝本无下场的打算,念及出行一月有余,家中所给盘缠已经所剩不多。决定下场一试究竟。 “我来,越过人流,来到人前。”看着出题之人说道。不过,我们换个玩法。如果我作之诗能入大家之眼,我不要十金,我要你赢取的十余金外加十金。当然如果我作的诗不入大家眼,我赔你十金。 一听又有冤大头愿意下场,出题之人喜笑颜开。一双细小的眸子越发看不清楚,几乎看不到眼珠。 成交。 四周更是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略一沉吟韩青帝脑海已经浮现出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随着韩青帝话音一落,四周叫好声,络绎不绝。出题之人面色灰白,吓的不轻。终日打雁,被鹰啄了眼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好疼。 愿赌服输,快给钱。围观的群众大声叫喊!出题之人只得乖乖交钱。收起画卷,默默退出人流。 韩青帝收起金子,退开人群,准备返回客栈。 不对啊,刚才画中的女子好像是城主的女儿:洛倾城啊,我曾经有幸在街上见过一面。那人怎么有城主女儿的画像,快报告给城主府。 有人高声道。 渐渐有更多人反应过来。确实是城主女儿无疑,虽然得见的次数不多。但城主女儿可是洛阳城的名人,声名在外。打小长的貌美如花,更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据传更是被蜀山掌教收为关门弟子,拥有这么高的曝光率。民众想不认识也难。当大家回过头来想要去找出题之人时,早已不见踪影,逃之夭夭。 大家聚拢过来,把韩青帝围在中间,恭维声此起彼伏。公子年纪轻轻好文采,不简单啊脱口而出。韩青帝不善应付这样的场面,只得抱拳答谢。 公子名讳,有人询问:韩青帝。 然后急匆匆脱离人群,往与马夫的约定之处走去。 第十二章 郡主驾到 寒冬腊月,万物凋零,天色随季节交替而更迭。 醉香楼客栈门前,一辆马车渐次停了下来。韩青帝从马上跳了下来,抬头看了眼黑暗即将笼罩的天空。暗自庆幸,今日收获颇多,既游历了大佛石窟,知晓了许多风土人情,又解了盘缠之危机。可谓一举两得! 付了车费,抬腿向客栈内走去。小二迎了上来,一脸堆笑:“公子您回来了,玩的可还尽兴。” 再次感谢小二哥推介。韩青帝说着话抱拳一拜。 “公子” 和你一起的马夫早间你离开客栈后,已经离开了客栈。托我向你表达谢意! 好的。 待会你们把账单算一下,一切开销从押金里扣。如果不够我再补。 韩青帝答道。 客栈内一楼并无几个客人,两桌客人推杯换盏,嬉笑怒骂。 随意瞥了一眼二楼,没听到一点动静。不禁有些疑惑。 小二看出了韩青帝的眼神。忙答道:二楼今天有客人包场,目前还没到达。 嗯。 给我来份吃食送到房内,今日在房内用餐。 韩青帝说完扭头上楼去了。 好的公子稍等。 小二一溜烟向后厨走去。 来到三楼,推开房门,坐在床上想着最近的经历的一切。思虑着该给家人写封信报个平安了! 起身来到房内的桌子处,桌面上摆放了整套的文房四宝。纸张虽然材质不太理想,但也不得不佩服店家的贴心。日常所需一应俱全! 摊开纸张,拿木制镇纸压住纸张两端。在砚台了倒上水,轻轻研磨。直至润滑无凝滞,提狼毫笔用笔尖轻轻点墨,浸透整个笔尖,轻轻润色,直至可以下笔。 书信写了两封,一封寄给母亲,一封寄给外公外婆。 内容大同小异,把一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跃然于纸上。我已初到洛阳城,住在醉香楼,一切安好。暂无归乡打算,接下来会继续游历。勿念,一切安好。愿家中一切都好。 写好书写,抽出两个信封,写好封面,封好信口。一会交于小二寄出! 门外响起扣门声,拉开房门,小二端着吃食站立一旁。 “公子慢用,叫住欲离开的小二。” 把两封信交于小二,说明地址,额外赏了一两银子。 小二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保证办好差事。满脸笑意,瞧着真诚了几分,殷勤的收拾屋子,其实屋内早上刚刚由人打扫过一遍。但这不重要,小二就是要表明一个态度,我办事牢靠真诚。事实上小二靠这个方式,获得了许多客人的信任,当然赏银那也是大大的有。 韩青帝并不在意这个态度,相反持欣赏姿态。他要的只是信封及时送到。这个世界鼠有鼠道,猫有猫道。大家为了生活各司其职,座位不同,所思所虑依然不尽相同。但每一个为了好好生活,拼尽全力都值得被人尊敬。 年轻人初入江湖,纵然书籍读的够多,但生活阅历毕竟不是书本上的夸夸其谈。需要真正的俯下身来到江湖大染缸了走一遭,才能有所心得。 小二一直忙活到韩青帝吃好了吃食,这才毕恭毕敬的提出了房间,不忘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 韩青帝突然有些感慨。 人心人事果然不是靠多读几本书籍就可以知晓全部的,这趟游历对了。 这些天年轻人一路上好像对一切都好奇,走走看看,听到的,看到的,俱皆牢牢记在心中。先囫囵吞咽到肚子了,慢慢等它发酵,最后形成自己的一套处世准则。胜在年轻一切还在学习阶段。无论是贩夫走卒,达官显贵,一言一行,自然有其道理在期间,仔细分辨甄别,提取有益的精华,最后与书本知识结合、印证,揉炼为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游历的目的! 一夜无话,清晨年轻人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让开,一群披甲兵士迈着沉重的步子在街道上疾驰。” 最终在醉香楼门前停下了脚步,有序的站立在大门两侧。人人不怒自威,目光锐利,眼神四周扫射,密切的注意周围的状况。 人数足足有十八个,人人身材高大,身着重甲,腰跨统一制式长刀,行走其间,步履轻快,如踏清风,毫不费力,显得游刃有余。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群至少在御风境的修行中人。 可是究竟是何人可以驱使一帮御风境的修行中人。 莫非是城主大人到了? 街道被阻拦在外的围观群众想道。 虽说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但身为九洲陪都的百姓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平时飞上飞下,御风远游的神仙中人,洛阳城可是不在少数。人人见怪不怪,耳濡目染之下,一观便知。要知道御风境可称为修行界的门槛境,不如御风境不能脱离空气引力,便不能称为我辈中人。 修行界也是有歧视链的,你连御风都做不到,如何让我拿正眼看你? 正是因为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更加凸显了御风境修行中人的稀缺之处。任何一个小城出现一位,立刻就是郡守老爷的座上宾。 眼下一口气出现了十八位,不能怪洛阳城普通百姓惊呼连连。委实是过于惊世骇俗了! 随后一辆外观装饰的奢华至极的马车停在了近前。只是这个马车颜色过于鲜艳,惊掉了一地眼睛。五颜六色的,甚至算是花枝招展,组合的倒是错落有致,落落大方。 这是城主的马车? 随着马车主人的走下,为大家揭开了谜底。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双青葱玉指,白白嫩嫩,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然后一个身影手脚麻利的跳下了马车。 一瞬间空气好像静止了,大家的目光迅速被一道耀眼的光芒所吸引。站立在大家眼前是一个二七年华的少女,穿着一身洁白天蚕丝织造而成的褒衣广袖。长裙曳地,大袖翩翩,饰带层层叠叠,浑身上下流露出优雅和飘逸的风采。加之肌肤胜雪,站在人群中就像白雪公主来到了人间。一双灵动的眸子,随着睫毛忽闪忽闪,让整个人显得仙气十足。头发梳成了精致仕女模样,高高耸立,本就高挑的身材,站在人群更加显得鹤立鸡群。酥胸微隆,女性特征渐渐显现,看到的不禁呼吸一滞。 如此漂亮的少女,绝对是平生仅见。有人忍不住感慨! 少女身边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向前一步:“今日郡主在此办事,醉香楼我们包了。打搅各位雅兴,还请诸位海涵,说着抱拳虚晃了一下。” 原来是城主女儿,洛倾城郡主啊。不是说被蜀山掌教收为关门弟子,已经上山修行去了吗?怎么还在洛阳城! 有消息灵通之辈忙着为身边之人解惑。 洛倾城,洛阳城城主大人之独女,不仅学业出众,一手诗词,更是作的巧夺天工。不仅美名远播,才名更是远近皆知。近日更是被九洲第一仙门蜀山派掌教收为关门弟子,从此一只脚踏入修行界,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在九洲大地不知多少王宫贵胄等着她长大,现在多半是悬了。 少女微微点头向周围表示歉意,在管家模样中年男子抬手虚扶下,款款的向客栈内走去。十八名御风境的披甲兵士迅速四散开来,把醉香楼围成了一个圆,警惕的看着四周。 客栈内掌柜的慌作一团,早就派小二出去打探情况。以为要来封店,或者是客栈内潜藏了城主府抓捕的逃犯。 掌柜的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索性不再费劲,横竖都是死。总要让我死个明白,所以当管家带着洛倾城走入客栈时,掌柜的带领后厨小二佣人帮工,浩浩荡荡一大帮子人,战战兢兢站立了一排。 “见过郡主,欢迎郡主百忙之中莅临本店。本店蓬荜生辉,深感荣幸之至。小人带领全店人员向郡主问好,愿郡主吉祥。” 掌柜的带头,俱皆纳头便拜,深深一揖。 少女觉得好笑:“掌柜的不用紧张,今天我是来找人的。” 一二楼今天我包了,费用照付。 掌柜一听此言,暗暗擦了擦虚汗。只要不是来砸小老二饭碗的就行。 掌柜的亲自动手迅速收拾了一张干净桌椅,安排郡主殿下坐下。不敢自专,请示了管家,沏了一壶客栈招牌茶水,一边候着,等待郡主问话。 小二手脚麻利的沏了一壶雪莲茶,放在郡主面前,自有管家亲自上手为郡主倒了一杯。 洛倾城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店内陈设。不愧是东城第一楼,以前只是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掌柜的,洛倾城朱口轻启,听之软软糯糯,很舒服,如沐春风。” “在”。 掌柜答道。 “店内可有一名叫韩青帝的房客,麻烦派人请他下来就说有人请他吃饭,劳烦他下楼一趟。” 有的,郡主稍候。我这就上楼亲自去请。 本来就要去蜀山报道的洛倾城是被一场汇报打断了行程。 报告说,昨日在大佛石窟有人拿其画像摆下擂台,以十金邀人作诗。 至于偷偷绘画之人昨夜已被城主府捉拿下狱。想来下场不会好受,堂堂城主府女儿,人皇亲封的九洲郡主,画像怎可拿来当众被人亵渎。 脾气再好的郡主,也是一名未出阁的闺阁少女。当即恨得咬牙切齿! 让洛倾城感兴趣的是,究竟是什么的男子可以写下:“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诗句。” 这才是郡主感兴趣的所在,所以几经调查。锁定在醉香楼房客韩青帝身上,这并不难查。当时韩青帝自报名讳,顺藤摸瓜,对城主府来说易如反掌。 这才是郡主驾到醉香楼的原因所在。 掌柜扣门时,韩青帝早已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躺在床上竖耳听,只是隐隐约约听到郡主之类的声音。 掌柜说明了来意,韩青帝一脸疑惑,这是自己第一次来洛阳城。平日与郡主并不交际,不知郡主找自己作甚。 虽然满心疑惑,韩青帝也不愿掌柜为难,迅速洗漱一番,换上一身青色干净衣衫,跟在掌柜身后,缓缓踱步下楼。 下到一楼,四目相对,饶是韩青帝情窦未开,也不仅晃了一下眼睛。实在是太好看了,惊为天人。只是内心又萦绕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不知在何处见过。 最震惊的,莫过于洛倾城了。本以为能写出如此美好诗句的男子,是一名历经沧桑的中年男子。哪知道竟是一名翩翩少年郎,一身青衫,长身而立,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郡主殿下,也被其气度深深震撼,面皮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可以想象郡主不平静的内心,是如何的意动。 本就姿容出众的韩青帝,此时在郡主眼中,无疑是出彩的,光彩夺目。 韩青帝轻轻抱拳,不卑不亢道:“不知郡主找我何事?” 洛倾城回过神来答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可是你作?” 少女仅仅盯住少年的眼睛似乎怕其作伪。闻其言语,韩青帝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何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你是洛倾城?少年脱口而出道。” 正是小女。 洛倾城轻提裙摆,施了一个万福。 少年赶紧还了一礼。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十一岁获得九洲大儒称号,并得人皇亲赐:“洛阳纸贵,一马平川”牌匾;更是得当朝户部尚书不远万里亲自接见,文圣偈语应验的文圣后人韩青帝? 韩青帝轻轻点头,而洛倾城的震惊无以复加。 以前韩青帝这个名字只是家中听父亲与人讨论过几次,据说人皇与户部尚书对其赏识有加。 洛倾城也是这次画像事件,这才深入调查了一番,才知道眼前之人学识怕是与当今儒门一些君子比肩。只是听说最近此人从学堂退学,不知怎么又身在洛阳城内了。这更加增添了洛倾城的好奇之心! 伸手邀请韩青帝落座,招来掌柜点菜,竟然是真的要请少年吃饭,感谢他作的诗句,她很是喜欢。 而客栈一帮人也是头次听闻韩青帝竟然如此来头,俱皆感觉与有荣焉。 饭桌之上,一问一答,少年引经据典,回答的滴水不漏。少女咯咯而笑,频频点头,相谈甚欢。互相引为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饭后约好以后再见之后,少女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客栈。 少女挥手告别,韩青帝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一种叫做一见钟情的东西油然而生,望着少女的背影,久久驻足。 韩青帝突然有点期待下次见面了,真是一个美好的一天。 第十三章 白马庙偶遇 醉香楼,这一顿饭直吃到中午。 随着十八名御风境披甲兵士聚集靠拢尾随离开。掌柜的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大口舒了一口浊气,如释重负。差来小二到门外摘下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外聚集的老客鱼贯而入。 中午恰好饭点,平时本是客栈最忙碌的时刻,今日因为郡主殿下包场,直到此时后厨才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掌柜的也无心到柜台整理账目,今日之事对于掌柜来说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了些。 韩青帝收回了视线,也不急于上楼,今日也不打算安排出游。索性让小二上了一壶毛尖茶,独自品尝,怡然自得。 经过刚才之事之后,掌柜的不再把年轻人当成一名普通的房客。 只言片语之中,人皇、户部尚书,哪一个不是九洲大人物。偏偏对此人青睐有加,年纪轻轻就获得大儒称号,岂是自己一个掌柜的可以怠慢的。没看到堂堂城主女儿、郡主殿下都不惜折节下交吗! 掌柜的知道,这样的年轻人再也不能把他当做普通人看待了。所以掌柜的姿态放的很低,主动嘘寒问暖。询问一些家长里短,对客栈是否满意。不要小瞧这些唠家常似的聊天,开店这么多年的掌柜无比清楚,恰恰正是寻常话最是拉近彼此的关系。冠冕堂皇的话,面面俱到是有,但彰显的不够真诚。 这样的年轻人值得自己姿态摆放的低点再低点,香火情不就是这样慢慢织就的。难道非等人家以后,居于高位再前去拉扯。人家未必肯给自己机会。 韩青帝倒是反应平淡,并不觉得如此就高人一等。与平时并无两样,该怎样就怎样。 后来喝完茶,出去了一趟。找了一家书铺,购买几本孤本书籍,回到客栈,晚饭也在房内解决,通读到半夜,才脱衣睡下。 第二天,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划过天际。韩青帝按时醒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下楼吃过早饭,出门向白马庙走去。 此时街道上并无太多人影,几名清扫主干道的老妪,挥甩着扫帚,清扫着地面;打更的更夫,手提着铜锣,无精打采的经过。 去白马庙是昨夜临时决定的,马上临近年关,念想着早日游览一遍,再决定是否赶回家乡过春节。 白马庙身在东城中心地带,坐落在闹市中心。大有道门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意味在。因距离醉香楼二三里路程,这次韩青帝准备步行前往。两手空空,未带一丝累赘,只身前往。 平日里三二香客结伴前往上香,多是为家庭子女祈福为多。偶有少男少女单独前往,想来离不开姻缘情爱。逢年过节,善男信女蜂拥而至;为争头香,一掷千金,大打出手的人,大有人在。每当此时白马庙外门执事堂及时出现,分开众人,两不相帮,多是规劝为主。佛门圣地,人人一心向善,哪怕有一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辈,也多是祈愿自己多福多寿。损人不利己的事,是万万做不出的。 少年津津有味的看着众生百态,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白马庙方向走去。 行至一半路程,天色大亮。街面上人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形色匆匆,应是着急赶往店铺开工或者是到市场购买早餐。 临近白马庙,人流多了起来,多是手捧香烛的善男信女。门口两边多是一些赶早售卖香烛纸钱的摊贩。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既然是诚心到庙里祈福,没人会吝啬手中银钱。不会空手前往,韩青帝也去购置了一些香烛纸钱,花了五文铜钱。 摊主是一名中年男子,可能是常年摆摊风吹日晒的缘故,面部黝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要不是声音中气十足,韩青帝都要以为是一个老伯了。 摊主很健谈,公子进去烧香啊?我跟你说啊白马庙非常灵验,无论是祈求功名或者姻缘。心诚则灵,只要大家诚心,基本上都有求必应。似乎为了证明可信度,摊主神神秘秘低声细语。 附近王家的闺女二十大几的年纪,前些年一直没有婚嫁,这可愁坏了老王头。后来诚心购置大量香烛纸钱来我们白马庙祈福祈愿,这不今年大胖小子都生出来了。前些天还过来还愿呢。所以啊心诚则灵!还有李家的大儿子,三十岁,已经落榜了八次,这不也在咱们白马庙烧香之后,今年在神都城中了进士,据说谋了不错的差事。 韩青帝耐心的倾听,摊主更加聊的兴起。年轻人也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在变相的推销香烛纸钱。 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白马庙的名头,早就随着一拨拨飞升佛陀的离开,声名在外。不过韩青帝还是多买了一些香、纸钱。 付了银钱,离开了摊档。 白马庙映入眼帘,一匹硕大的白色石马矗立在门口。 据白马庙典籍记载,很久以前世间并无佛法。当时统治大地的皇帝弟弟,受哥哥相邀,亲赐白马,行走几万里路程,到其他国度求取了真经。 后来九洲大地慢慢佛法才普及开来,舟车劳顿长途跋涉,终于白马在返回之后病故。 皇帝弟弟为了感谢白马做出的功劳,在自己宣讲佛法的庙外竖立了白马石像。这才有了现在的白马庙,至于当时的皇帝弟弟有说是飞升西方佛国追随佛祖麾下,也有传坐化于白马庙的,也有说是不知所踪,随着王朝的覆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具体情形可能只有白马庙中人,才能知晓究竟。 后来白马庙渐渐兴起佛门修行传承,才日渐灿烂起来。所以白马庙才有了千古第一刹的称号,与大佛石窟相爱相杀多年。 白马庙整个寺庙坐北朝南,为一长形院落,总面积约两万平方米。 主要建筑有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等,均列于南北向的中轴线上。虽不是创建时的旧式,但寺址都从未迁动过,因而古时的台、 井仍依稀可见。有五重大殿和四个大院以及东西厢房。 整个寺庙布局规整,风格古朴。寺大门之外,广场南有近些年新建石牌坊、放生池、石拱桥,其左右两侧为绿地。左右相对有两匹石马,大小和真马相当,形象温和驯良,作低头负重状。 白马庙山门采用牌坊式的一门三洞的石砌弧券门。“山门”佛门的正门,一般由三个门组成,象征佛门“空门”、“无相门”、“无作门”的“三解脱门”。遵循祖制! 追随着众人的脚步依次进入: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和毗卢殿。 每个殿宇略作停留,磕头纳拜,烧香燃纸。殿内配有处置日常事务的得道高僧,每个高僧又有一个小沙弥徒弟协助处理小事务。把点燃的香支插入大佛面前的香炉,纸钱自有小沙弥帮忙引燃放入金盆。每当此时只见一名宝相庄严的僧人,敲击木鱼一声,替我佛谢过信徒香火,除尘去垢,沾染佛光,佛光普照信众一生。 之后走出大殿,来到大雄宝殿的后堂。 后堂设置在佛像的身后,陈设简单,一张案几,一名大德高僧。桌面摆放有一个签筒,签支若干。供善男信女抽签,吉凶祸福。不过多数人还是抽取个人吉凶、姻缘功名居多。 韩青帝瞧着有趣,也欲上前抽取一支,求取一个心安。 来到近前时,抽签处围满了人。不能近前,迫于无奈,也只能在后依次排队等候。 当又一人,抽完签走出人群。韩青帝惊奇的发现,竟是洛倾城。 洛倾城也发现了韩青帝。不仅会心一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事实上韩青帝也没想到这么快又会见面。昨日见面之后双方印象奇好,无不期待下次的见面。只是双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面竟然如此之快。 洛倾城本来今天就要动身前往蜀山,突然接到师门命令,命她来白马庙送一封信。 送信完毕,和一帮城内世子女相约烧香拜佛。这才有了双方之间的见面! 午饭时才轮到韩青帝,运气出奇的好,抽了一支上签。签文是:“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高僧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公子是一支姻缘签,寓意颇好,怕是不日就要遇到良人。” 韩青帝嘿嘿直乐,连声道谢。忍不住瞥了一眼洛倾城,少女看向他时,又急忙扭转过去。 洛倾城一直停在门口等着韩青帝,不急不躁,耐心等待。 直到韩青帝抽签完毕,才笑着上前询问。 “韩青帝怎么样,抽了支什么签?” 他沉吟少倾,选择如实相告。 少女笑的花枝招展,少年一瞬间看的痴了。初见时虽然惊艳于洛倾城的美满,倒也还好。只是出于对美的欣赏,出于人类想要拥有美好事物的本能。随着交往认识,开朗的性格,无不吸引着少年的心。 “可以啊韩青帝,马上就有娇娘子出现了。” 少年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 开过了玩笑,洛倾城一本正经的介绍起身边的人。直到此时,少年才发现洛倾城身旁站立了三个穿着锦衣的少年少女。 两女一男,两个女的长的青春靓丽,容貌只比洛倾城稍逊几筹。倒是这个男的,虽然少年模样,已经初显英俊外表,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洛倾城与韩青帝相谈甚欢时,这名男子面色似有不自然韩青帝发现,一脸寒霜。 洛倾城介绍时,这个少年皮笑肉不笑,轻佻的说:韩青帝是吧,久仰,一脸倨傲。 韩青帝一一还礼,笑容满面。 随后众人一起游玩了其他一些庙内景观,最后才分散开来。 第十四章 丽景杀机 相见总是短暂,韩青帝不免有些遗憾。抽中上签的喜悦随着洛倾城的离开烟消云散。 洛倾城直言明日即将动身前往蜀山修习仙术,今后怕是相见之日不多。 纵然九洲大地普通民众人人皆长寿,短暂不用为生死之事忧心。以后仙凡有别,高度层次决定了未来的眼界不同。 这一切韩青帝已从洛倾城临别的欲言又止中感知的到。 虽然退学远游也有心学习仙法,目前还是不得其法,不入其门,无从下手。而这一切洛倾城一无所知,一切还未可知,让韩青帝如何宣之于口。 寥寥两次的见面,洛倾城对韩青帝欣赏大过于好感。年轻人的动心就像无根之水,至于会不会无疾而终,天知道。 暂时也只能收敛思绪,以期未来之功。 洛阳城城中王城大街,一座座高门大户绵延二三里,家家户户门前竖立着两只大狮子或麒麟或貔貅。一队队兵士不间断巡逻走过,各家各户门口俱皆有一些兵丁值守设卡,四周守卫森严。 洛倾城与两女一男在此分别,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王城大街洛阳城官署所在,城主府所在地。一排排院落依次供管理城中事务的官老爷与其家眷居住。 副城主府门口,与洛倾城刚刚分别的少年回到了府上。 “来,去把管家叫来见我。”少年一脸不耐的道。 从此经过的下人,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低头称是。 回到房间的少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摔碎了价值不菲的茶具。 管家模样中年男子进来时,少年依然余怒未消,一脸狰狞。 管家一脸疑惑,现如今的洛阳城内还有能让副城主嫡子生死的人物。难不成是少爷最近功课毫无寸进挨老爷申斥? 转念一想也不对,以夫人对少爷的溺爱,怕是老爷还没展开斥责,夫人已经暴跳如雷了。 那这是? 压下心中的疑惑,躬着身子。 “公子,为何事忧心?不知能否为公子分忧?” 管家一边说着话,观察着公子的面色。不动声色把地面碎裂的茶具清扫一空。 少年一脸厉色:“去查,给我查下韩青帝是什么货色。” 一想到韩青帝与洛倾城相谈甚欢的画面,少年几乎气炸了肺。 少年咬牙切齿道:洛倾城你这个贱人,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言听计从,从来对我不苟言笑,竟然和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一个野种喜笑颜开。 真是该死,少年重重一拍桌面。 “立刻安排人手去给我查,我要得到他的所有资料。” 白马庙门口,善男信女进进出出未见一刻停歇。 韩青帝站在门口一直驻足,看着人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既有对未来的憧憬,又有对未来道路不明的慌张。有一口气压在胸口憋的难受,不吐不快。 下午申时才回到客栈,一路上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回到房间。 小二看出韩青帝的状态不对,未敢发一言。只是有诧异,以往春风和煦,让人如沐春风的韩公子,今日怎么瞧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平时回到客栈,韩青帝虽然同样话语不多,但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见人点头致意。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身消极,不苟言笑。 这一呆就是七天。 这可能是自韩青帝出生以来颓废最久的一次了。当然如果你懂一个男人在喜欢女孩子面前自惭形秽的话。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无论是少年成名,还是退学,都表现的举重若轻。一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任何坎坷。直到遇到洛倾城,少年的情愫开始变化。又想到人家马上要进入仙家门派修习仙法,那种突然产生的差距感给人巨大的打击。所以这才是韩青帝失落的真正原因。 第一天,房间里的韩青帝有些萎靡不振。事实上第二天已经放下了心结,虽然吃住还是在房间里进行。失落已经所剩无几,有差距奋力追赶一马争先就是了。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颇有点少年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在。来的快,去的也快!风还未来,云已经自行散去。 寄回家的信也姗姗来迟的等来了回信。母亲和外婆外公以一样的口吻,问了近况,春节让回家过年,自己注意安全等。 收到来信,韩青帝心中温暖了很久。又回信一封,在外挺好,暂无回家打算,愿家中安好。 韩青帝回到客栈的第二天午时,王城大街副城主府,一间房内。 “公子已经查清楚了。” “快说。” 少年急不可耐。 “韩青帝,嵩阳郡田湖镇韩家祠人士。今年年方十四岁,儒门学子,不过已于近日退学。父母其他亲属不详,十一岁曾获“大儒”称号,学富五车。并被当朝户部尚书亲自接见,人皇赐“洛阳纸贵,一马平川”牌匾,文圣后人,无功名在身,尚无婚配。目前居住在东城醉香楼!”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说出了查到的所有信息。 少年眉头皱成了川字型,露出沉思的神情。 这些信息加起来,说明此人并不简单。能获得这么大人物的关切,倒是有点难办了。 但是一瞬间愤怒压过了理智。少年瞬间心中有了决断。 “派人密切盯住醉香楼,一有韩青帝动作,立刻飞鸽传书给我。” 管家应声称是,默默退出房间。 对于管家模样男子的办事能力,少年从不怀疑。多少江湖门派依附于自己父亲的头衔之下,甘之若饴。 当天晚上,醉香楼门口多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 当又一个黎明到来,房间窝了七天韩青帝,终于决定走出去。 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打理了一下乱入茅草的头发,起身站在铜镜前。少年惊讶的发现,唇边出了一层青涩的细密胡须。虽然只是刚刚冒尖,但已经像野火一样有了燎原之势。 下的楼来,只有一桌客人埋头对付眼前的阳春面。柜台未看到掌柜,平时这时候他总是吧嗒吧嗒打着算盘。 小二一脸惊喜,关切道:“公子终于舍得下楼了,再不下楼我就要上去找你聊天了。” 韩青帝表达了谢意,心中暖暖的。 点了一份酸菜面,坐在板凳上大快朵颐。 这几日虽然吃住在房间,韩青帝瞧着精气神依然不错,除了久未晒过太阳苍白的面色,一切照旧。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下瞧着更加儒雅帅气。 吃过了面,叫来一台马车。载着韩青帝向丽景城门驶去。 去丽景城门是韩青帝临时决定的,本欲坐着马车在街道上转转,最后又觉得漫无目的乏味。最后决定干脆去丽景城门转转。 醉香楼门口,马车刚走。一名摊贩,放下了手中的糖葫芦,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丽景城门建造时代已经无从考究,坐落在城中大街上,孤零零只有一道城墙留下。并无大门,行人从城门楼下穿梭而过。据传初代人皇时期,莽族作乱,犯我中洲大地。人皇带领带领众将在此抵御侵袭,被莽族多次破坏。现存城门是后世为了纪念抵御莽族所做贡献,重建而成。为洛阳城一道比较著名的景点,游人如织,来洛阳城必去之景点。 韩青帝到来时,附近已经许多游客模样的人对着城门楼指指点点。 一道绵延一公里长的城楼横亘在街道中间,马路穿城门楼而过。城墙破破旧旧,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砖头掉落了大半,一块漆几近掉完的牌匾,用楷书大大方方书写了丽景城门四字。 韩青帝围着城墙脚转悠了一圈,摸着城楼,一股沧桑感扑面而来。虽然是重新而来,想象着当年发生的故事,历史的厚重还是能被感知的淋漓尽致。 可能是读书人的缘故,韩青帝对一些名胜古迹特别有感觉。只要遇到就想了解背后的故事,那种关于历史的厚重,不是读几本史书可以媲美的。 转悠了半个时辰,眼看已到午时,索性坐在城门楼子下,买了一份凉粉,席地而坐,吃的酣畅淋漓。 据观察,本地人对城楼没什么感觉。可能是经常得见的缘故,大多无动于衷经过,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你看你的,我走我的。 吃完了凉粉,正准备起身到摊贩处结账时。 打街道一头走来了一名男子,男子躬着腰,脚步不快,一瘸一瘸的向韩青帝走来。 韩青帝起身时,那名男子已经晃到眼前。 少年浑不在意,以为也是到此歇脚的跛脚人。好心的伸出手,意欲扶持一把。 惊变在此时发生,说时迟那时快。 躬腰的男子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十公分左右的匕首向韩青帝的胸口刺去,突遭大变,韩青帝也是惊慌失措,不过还是凭借本能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刺中韩青帝身体,只不过是从胸口转到了额头。 眼见匕首刺中了韩青帝额头,一招得手,男子迅速抽离匕首,融入人流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此时,韩青帝痛苦的嚎叫才响彻人群。 “啊……” 人群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当街杀人。人群乱作一团,鸡飞狗跳,人人前赴后继,逃离现场。 “快报官,通知城中巡逻队。有人大声疾呼。” 韩青帝双手捂住额头,血流如注,渐渐地意识模糊,倒在了血泊中。 第十五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王城大街,一条偏僻的巷弄,地面杂草丛生,一个蛛网密布的破落院落,常年无人走动的地方。 此时的院内特意清理出了一片干净的范围,一名锦衣玉带的少年高坐在临时取来的太师椅上。少年双腿交叉毫无规律的抖动着,双手相交,因为太用力的关系,手指呈现出不自然的白,毫无血色。 一名中年男子躬着腰侍立在一侧,伸长的脖颈一直注视着门口的方向,看情形似乎在等什么人。只是选择在这样的地方,不免让人怀疑。 时间缓缓的流淌,午时已过,门口方向毫无动静。高坐太师椅的少年,似是有些不耐。站起身围着方寸之地走来走去。中年男子不见丝毫异样,保持一个姿势一直没有见动过。 “吱呀,门口方向传来了一丝动静。小心中透着谨慎,慢慢推开破落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头戴斗笠的人,看身形是一名男子,垂下的幕帘遮挡了所有的脸,看不清面孔。 男子远远站定,并不靠近二人,外侧的身体说明此人时刻保持着警惕,准备随时抬腿离开。 少年一个箭步冲向男子,在两米处反应过来距离过近,及时刹住了步子。 少年一脸期待盯着男子,静待下文。 “得手了,刺向胸口的一刀因一点小意外刺入了额头,刀深两寸,必死无疑。” 男子刻意压着喉咙,发出的是一种渗人的沙哑声音。 少年闻听此言,一脸惊喜。 脸上露出一股神经质的疯狂笑意,张狂大笑。 “管家拿百金给他,记住我们的约定,一年内不能出现在洛阳城内,否则我们城主府的手段,怕是你不愿领教。” 少年不容置疑的道。 “成交。” 男子露出一声浅笑。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从袖口拿出一个丝绸编制而成的大号袋子,上下掂量。提起绳结向男子走去! 男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主动向前了几步,伸出手去接管家抛来的钱袋子。 只是他再也不可能接住。 因为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随即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他不发一言气绝身亡。 而钱袋子正好又稳稳的落在了管家模样男子的手中。 少年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管家有此一手。充满了震惊,有些不知所措。 愠怒的看着管家,似乎在说为什么? 管家收起钱袋解释道:“我的少爷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为了维护我们城主府的声誉,我不得不出此对策。事先未给少爷商量,是怕少爷泄露了马脚。” 管家语重心长的道:“少爷,虽然我家老爷是副城主。但与我家政见不合的人多了去了,如果让他们得知副城主的儿子买 凶杀人,会放过老爷和你吗?怕是城主这一关我们就过不去。所以我们只能把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不给别人攻击我们的机会,这才是自保之道。” 况且你莫不会以为那个少年是难么好杀的吧? 无论你因何缘由,欲置他于死地。让少爷不痛快,他就该死,这就是他的命。 管家一脸阴狠道。 话锋一转,管家又道。 但是少爷你忘了,此人是受户部尚书接见过的文圣后人啊。况且他们本就是文圣一脉,虽然如今的天下,文圣一脉已经式微,只有靳文虎一人乾坤独断,独挑大梁。但这也不是我们可以轻视文圣一脉的理由。要知道如今朝廷上下,有多少以文圣学生自居。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一经发力可是瞬间可以让一品大员瞬间粉身碎骨的。 更不用说此人年纪轻轻已经取得大儒称号,仅凭这一个头衔,那可是随时可以入朝为官为将的。人皇亲赐此人的牌匾就像一道免死金牌横亘在哪里,触之必亡。我们敢不小心吗? 一旦泄露风声,人皇震怒,文圣一脉的反扑,试问这个天下谁挡的住?谁又敢挡? 你可以为了意念不平,奋起杀人。我却不得不为我们城主府考虑啊。 这下死无对证,任谁也说不出什么。随后我们再动用城中的力量,消除一切痕迹。就可真正的高枕无忧,高高挂起。 管家一口气说完所思所虑。 少年不但没有怪他的自作主张,反而有些暗暗后怕。庆幸身边有此人思考周全。少年一阵后怕,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少年突然有些理解父亲为何这么倚重管家了,几十年如一日重用如斯。 感知到少年真正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管家如释重负。如果因此事与自家少爷发生嫌隙,就得不偿失了。管家心中明白,少爷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睚眦必报,心思深沉,不是易于之辈。 随后管家掌心凝练出一团火苗,向尸体一指,火花立刻覆盖了地面的身躯,不一会就剩下一推灰烬。随手一挥,灰烬四散开来,斗笠男子存在世间最后的一点痕迹也一扫而空。 二人快速离开了现场,七拐八拐,回到了城主府。 而此时西岩山山脚下的小村庄一场对话进行。 一个光头和尚摸着大脑袋,表情凝重的跟一名老妪谈着。 “老婆子,形势不容乐观啊。近日我发现有人调查我们一家,不过被我用手段挡了回去,” 老妪一脸惊讶:“这么多年还没放弃吗?我们已经避世五百年了?” “应该不是同一帮人,手段一般。况且他还活在世上与否都是一个未知数呢。不过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以免打乱了咱们的生活,虽然犹如隔靴挠痒,终究恶心的厉害。” 大和尚平静的道。 “这样,我们二人再封印百年功力。” 可是……老妪有些迟疑。 “再封下去,我们可就与常人无异了。前几日你卜卦测帝儿的吉凶,不也无果吗?这不就是封印的后遗症吗!” 老妪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大和尚大手一挥,无妨。帝儿只是普通的游历,尚未走入修行道路。普通的危机,大儒的名号足以瓦解。 老妪只得作罢。 随后二人盘坐在院中,各自在身上几大穴窍一点,口喝一声“封”,随之气势越来越微弱,直到与常人无异。特别是大和尚,高大的身材缩短一截,站立起来只有平时一多半身高;老妪背也佝偻了起来,眯缝着眼,脸上的褶子愈发多了。 丽景城门,当杀人的嘶吼传遍人群。 有人迅速做出反应,奔跑离开;有人表情淡定寻找声音的来源;有人拖家带口,弯腰低头逃命;众生百态,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附近的摊贩有人丢下摊子撒腿就跑,有人忙着收拾摊子,避免损失。其中有一个小孩,混乱中与家人走散,站在人群中呜呜大哭。不一会韩青帝倒下的地方成了一片中空地带。直到附近的围观人员发现并无大的危害后,才慢慢踱步到韩青帝身前。此时的韩青帝身下一大摊血迹,已经发黑快要凝固,韩青帝面无血色,一片苍白。 很快一队迈着整齐步伐的队伍小跑而来,是一群披甲兵士,洛阳城内的巡逻队。人人腰悬统一制式长刀,身着一色式样甲盔,神情冷峻,不苟言笑。 从队伍中走出一名队长模样的兵士,大声问道:“可有目击者,是谁行凶?”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未曾发现何人出手,有人答道。 队长立刻做出安排,弯腰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呼吸,立刻安排了一队人员送往就近医馆;留下部分人员勘察现场,封留现场寻找目击证人。 最后遣散左右围观人员,地面这一片迅速被围了起来。 人群一哄而散,人流接着游览起来。 “该干嘛干嘛去,城主府办案,如若发现线索者赏十金。” 说过这句话,队长急匆匆的离开向城主府汇报去了。 刚中刀时,韩青帝只感觉头痛欲裂,就像被一头疾驰的马车撞上了头颅。痛,痛不欲生,那一瞬间少年感觉还不如死了,实在是太痛了。后来随着血液的流逝,一股眩晕萦绕于心头,随时要昏倒过去。强提精神,使劲咬了一口舌头,才避免当时立刻晕倒,随着时间的流逝,眩晕再次袭来,直到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一无所知。 当韩青帝悠悠然醒来时,躺在一块雪白的东西上,摸起来光滑细腻,凉凉的非常舒服。抬腿活动了下腿脚,起身坐了起来,突然额头一阵刺痛传来,少年赶忙捂起额头。 “啊……” 少年止不住的痛呼。 是了,我明明不是在街上吃凉粉,然后被突然冲出的一人刺中了额头,怎么伤口没了,刺痛一点存在? 少年眼中一片茫然,充满了不解。 只是额头的刺痛依然存在,容不得他多想,痛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渐渐的没有声息,再一次昏了过去。 当又一次醒来,还是躺在雪白光滑不知名的东西上。韩青帝仔细感知了一下额头的状况,除了一丝隐隐作痛以外,已经无大碍。起身巡视了一圈,还是不知身在何处,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混沌,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后来,试着挪动脚步向远处走去。 一刻钟过去了,还是只可以看到一尺见方的距离。 什么鬼地方,难道我已经死了。 韩青帝不仅在想最坏的结果。但转念一想周围的一切真实无比,掐了手臂一下,刺痛真实无比,又不想画本里描述的地府的样子。 迫不得已,只得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才走到了尽头,因为韩青帝发现脚下原来是一块其大无比的石头。 世间竟有如此大的石头,韩青帝充满了震惊。 而现在韩青帝就站在石头边缘处,风声呼呼的刮着,向下是万丈深渊,进不得;退,后方只可以看到一尺见方的距离。 正在韩青帝烦躁无比时,异变发生了。 迷雾深处,石头看不到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空灵悠远的声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谁?” 韩青帝紧张的问道。 声音一遍遍的传来,已经记不清传来了几次,直到少年的脑海已经充斥着这些话之后,声音还是没有停止。 最后韩青帝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前方一亮,阻碍视线的雾气突然稀少了许多,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 一名身高不高的老者,倒骑一头青牛在石头边缘处,头发花白,胡子花白,衣衫随风摇摆。 看到韩青帝走近,老者无动于衷,依然很有性格的骑在青牛上。 一切缘法皆自然,是为无量天尊。本无传道意,道却自然来,罢了罢了,自有定数。年轻人好自为之,小道去也。 说完此言,青牛载着老者腾云驾雾瞬间升空不见踪影。 只有一言随风飘散,梦里不知身是客,大道丛生未可知。 韩青帝一脸疑惑,摸不着头脑。 第十六章 醒转 老者的出现过于诡异,遑论不同寻常的雪白大石,久久不散的迷雾,这一切无不昭示着反常。 韩青帝的内心并不平静,循着突兀出现的声音到此一探究竟,也是忐忑中充满戒备。 茫然的看着四周,谁知老者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瞬间消失无踪。 留下一脸呆滞的年轻人,无所适从。咀嚼着充斥脑海挥之不散的话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所起,不知何终。 不知是老者离开的缘故,还是自然现象。雾气迅速扩散开来,一瞬间弥漫了这块空间。入眼望去,眼前一片黑暗,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直到把身体也完全覆盖。 意识如潮水褪去,一片混沌, 洛阳城,王城大街城主府,一场议事正在紧急召开。 起因是巡逻队上报的一起当街行凶案。 一起小小的行凶案,按说用不着这么多官老爷齐聚一堂。奈何此事据说牵扯了一位十一岁高中大儒的年轻人,不得不让各位大人小心应对。以免上级追查下来,追责众人。 四位官老爷接到城主的紧急通知,放下手头一切事情,迅速齐聚城主府后厅议事堂。 议事堂,一张长桌横放中间,两边各自摆放了两张太师椅,上首中间位置上此时做了一名脸色铁青的中年男子。下首四人,眼观鼻鼻观心,屏气凝神,不发一语,唯恐触了城主老爷的霉头。没看到城主老爷暴跳如雷吗,这时候往枪口上撞,不是自寻死路。 等待暴风雨的过程是难熬的,似是受不了压抑紧张的气氛,其中一名肥胖男子,额头上堆满了汗珠,忍不住一直在擦拭。被居首男子冷冷一瞥,手臂悬在空中,擦也不是放也不是。事实上也怪不得胖子,委实是接到通知时,正在与小妾翻云覆雨,顾不得其他提上裤子就向议事堂跑,如今浑身还忍不住颤栗。看着肥胖男子不中用的样子,居首男子更加怒火中烧,暗暗鄙夷。 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额头青筋跳动不已:“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目无九洲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持刀行凶。自我主持洛阳事务以来尚属初次,这是赤裸裸的挑战城主府权威,绝不能姑息,坚决一查到底,限期破案。必须把行凶之人绳之于法,以儆效尤。命令城巡队加大巡查力度,人员密集处加大投入巡逻力量,确保民众安全。” 说完似乎意犹未尽,男子继续补充道。 我希望诸位同僚严肃对待此事,切莫松懈。恐怕各位还不知,此次案件的当事人曾经获得过大儒称号。上次人皇亲赐的牌匾就是赐予此人,并受到过当朝户部尚书亲自接见。 如果不能限期破案,消息走漏,引来神都城的关切。不用我再提醒事情的严峻性了吧?下去各自布置吧,遣散了众人,男子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发,城主府迅速运转了起来,当天下午城内的民众惊讶的发现,以往不见兵丁的街道,多了许多身着统一制式甲盔的城卫。 丽景城门案发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封锁圈不但没有缩小,反而扩大到包含整个城门地区。丽景城门暂停了对外,更多的城卫来到此处寻找目击证人。附近的摊贩与前几日的游客路人俱皆收到了城主府发来的协查通报。 几日过去了,哪怕搜寻范围扩大,还是一无所获。渐渐的城主府也失去了耐心,慢慢的只能暂且搁置此事。但私下的排查,依然紧锣密鼓进行中。 德化街,距离丽景城门不过二里地路程。街道并不长,七八百米长短,街道两边多是一些贩卖草药的小贩。既然摆在此处,各个店铺已经不言而喻。事实上,德化街是洛阳城知名的药材交易市场。有药草的地方,自然离不开医馆的相辅相成。 而其中又以“卧草堂”声名在外,医术超群。 卧草堂并不起眼,普普通通的一块匾额随意悬挂在门楣处。但并不妨碍它在洛阳城内普通民众心中的地位,就连王城大街的达官贵人家眷们无不慕名而来。但卧草堂有两不救:分别是非疑难杂症不救,非病入膏肓不救。足以说明信心十足!只是如此更加让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 前几日德化街来了一帮形色匆匆的巡逻队,手里抬了一副担架,担架上躺了一个满脸鲜血的年轻人,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笔直停在卧草堂门口,一名兵丁走出队列大声求救。 来人呢,快救人,人不行了。 后来,卧草堂接收了这名年轻人。 今日,德化街药草交易热火朝天。有摊贩大声叫卖;也有两人当街毫不避讳众人的相互砍价;也有人进进出出卧草堂。这就是德化街一直以来的样子,买卖、砍价,看病医病;形成了德化街独有的样态。 卧草堂,今日并无家属带人过来看病。店内的帮工百无聊赖,一个药箱抽开换另一个乐此不疲。前厅只有一个帮工在,撩开幕帘的后边,是卧草堂医治病人会诊的场所。其中一间会诊室,五间医治休养室。而最靠里面的一间房间里,床上躺了一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年轻人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非人一般的痛苦。床边坐了一名闭目养神的老者,老者身边跟了一名唇红齿白的童子。 “已无大碍,不日就会苏醒。” 说着老者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手一挥,手臂上缠绕了一根金色的细线。 “此子身体素质超出了我的想象,刚送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连老夫也没十足的把握救活他,他竟然凭借自己的毅力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老者一脸惊叹。 “童儿,你且跟我来。我再开两副强身益气的方子,你用开水煎服喂给他喝。” 童子随着老者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子。 屋内床上的年轻人直挺挺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后来老者开好了方子,童子拿去后厨忙活了半天,端出一碗黑色的液体。 童子来到医治年轻人的房内,轻轻扶起他的身子,确认不烫之后,缓缓向年轻人的嘴中送去。 喂完了汤药,童子起身欲离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师傅师傅师傅……他醒了……” 童子充满惊喜的声音响彻卧草堂,床上的年轻人一手拉着童子的右手,双目圆瞪。 第十七章 道经 童子的惊呼,惊动了卧草堂所有人。 一名老者本身在卧室手捧一本泛黄的医典读的津津有味,浑浊不堪的双眼因为视力的下降,而不得不双眼几乎贴近书籍。抽药箱乐此不疲的帮工放下抽动的动作,斜靠着吧台无所事事。 当童子的声音响彻卧草堂,老者与帮工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一切,急匆匆向医治年轻人的房间走来。 床上的年轻人一手还在紧紧抓住童子的手,非常用力,导致唇红齿白的小童,吃痛不住,泪眼汪汪。 医者仁心,虽然疼痛难忍,童子还是一脸高兴,终于从生死线把人拉回来了。 事实上床上的年轻人已经昏迷七天了,卧草堂一度以为他挺不过来。随着用药,他用自己坚强的意志,良好的身体素质硬是撑了过来。最后一次老者用金线为他号脉,已经断定他不日就要醒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醒来。 童子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诧异。实在是出乎意料!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老者气喘吁吁的脚步声,竟是以老迈之身,先帮工一步进入了休养房。 老者一脸震惊,直言太出乎意料了。比预期提早了! 急急忙忙吩咐童子搬来椅子,还没放稳一屁股就压了上去,掏出缠绕在手臂的金色丝线,对准年轻人的手臂一缠,随即闭上眼睛,耐心感受起来。 沉吟一番之后,老者松开了金色丝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已无大碍,脉象平稳,与常人无异。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记得按时服药即可。” 收了丝线,老者带着童子退出了房间,店内的帮工姗姗来迟,伸长脖子向房内望去,一颗心充满了好奇,但是被老者制止一并带了下去。 房内,年轻人用力的手,慢慢放松恢复平常模样。圆瞪的双眼,一点一点恢复了神采。只是充满呆滞、茫然,似是在适应房内的环境。眼珠子左右滚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了神采。 “这是在哪里?” 韩青帝紧紧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抬起头,心中一片疑惑,茫然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这一看更加迷惘了。 一间小小的房间,没有什么摆设,除了自己躺的一张床以外,只有一张凳子孤零零的摆在床边。只有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徘徊不散,被他闻了正着。 韩青帝绞尽脑汁也没有发现一丝熟悉的地方,至于如何来到此处,又为何躺在这张床上,更是一概不知。 一声轻哼,伴随着额头处传来一丝刺痛,韩青帝不得不停下思虑的脚步,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对了我的额头怎么突然疼起来了,摸着缓和的额头韩青帝不仅在问。 刚刚醒过来,韩青帝觉得自己的思绪就像一团浆糊,只要一用力想事情,脑子就疼的厉害。 所以现在的他是暂时性失忆状态。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混沌状态才有所收敛。韩青帝试着回忆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经过短暂的回忆,思维定格在一块奇怪的雪白大石上。 对了我明明不是在一块雪白大石上吗?在哪上面我痛昏了几次,那块石头特别奇怪,又白又大,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周围又是悬崖,根本不能离开,只能待在上边。浓雾重重叠叠,只能看到一尺见方的距离。 我醒了几次都是在石头上面,怎么现在跑到床上来了,韩青帝一脸的匪夷所思。这太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定律了,韩青帝如是想着。 随着回忆的加深,韩青帝记起了更多的记忆。 对了还有我在雪白石头上遇到一位倒骑青牛的老头,一眨眼就不见了,骑着牛就跑。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自己在那自言自语半天,莫不是是个傻子? 韩青帝愈发肯定遇到的一定是一个心智有问题的老头。正常人谁会倒骑青牛在那么奇怪一石头上自言自语。 韩青帝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竟敢在奇怪的石头上乱转,并且还敢循着声音乱跑。实在是无知者无畏,没看到老者会腾云驾雾吗? 会不会是妖怪?韩青帝提出自己的猜想,但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如果是妖怪,人妖殊途会放任自己离开,没有伤害自己?加上老者虽然言行举止奇怪,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动作。但是韩青帝也是满满的庆幸,委实是那一幕过于诡异。 醒来突然在一块莫名其妙的石头上,然后遇到一名莫名其妙自说自话的老头,并且全程不给人交流。 随着回忆的深入,渐渐韩青帝记起当时老者好像一直在重复一段晦涩难懂的话。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韩青帝仔细数了一下,洋洋洒洒整整三千字。就像落地生根似的,全部根植于他的脑海,消除不去,记忆深刻。 但韩青帝试着去解读字面意思,经过反复推敲,知晓了大概意思。 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大意就是遵循天地万物自然形成的规律,顺其自然,别人为干预。通过感悟天地,找寻天地之间的那个一,然后加以引导,充斥己身。与天地亲近,天地自然反哺己身,然后得琉璃真身,与天地长存,共享生机。这个问题一直是世人想探索而又不得其门的。这是无法名状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所以才有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归根结底就是一部指引人修行的经书,告诉人如何与大自然和谐共处,从而证道获得长生。但过于空泛笼统,韩青帝判断应该是一部总纲,需要与单独寻找修炼法门,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观其中心思想,应是道法自然,清净无为。 韩青帝突然想到,八岁那年跟随外婆上西岩山祈雨外婆讲的一个传说。本来已经几乎遗忘,突然想起外婆当时挂在嘴边的几句话似与自己听到的经文类似。 当时外婆受村长邀请上西岩山山顶祈雨。 后来行至半山腰处,外婆指着一块白色的石头说过一则传说似与此经文有关。 外婆当时指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娓娓而谈。 相传道祖飞升在即之际路径西岩山,盘腿在一块青色的大石上打坐。后来功德圆满,口诵真经,只是当时附近并无人烟。座下青石承其功参造化,焕发二次生机,由青转白。后世人称:西岩赛雪。 饶是如此还是有只言片语留下,当时外婆赘述了几句,即为:道可道,名可名。 后世虽然遗憾道祖飞升之际修习完美真经未曾流传人世,也从不否认道祖的惊才艳艳,开创了道家修行之先河。正是有先行者,才有了后世的群星璀璨。 当时外婆似乎颇为遗憾,声音充满了失落。 一步完整的道经,没有流传于世,对于后世子孙不得不说是一大损失。流传于众人之口的,也仅是道祖年少时,自创功法时留下得,不完善的只言片语,就这已经让许多道家门派奉之为:真理。 随着这么一比对,韩青帝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猜想。 自己经历的白色奇怪大石头不会就是:西岩赛雪吧!雪白石头上腾云驾雾的奇怪老者不会就是道祖本人吧?脑海里记忆犹新的三千经文,不会就是道经吧? 韩青帝脑子越来越清晰,也被自己的大胆猜想吓了一大跳。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一切就对上号了。十足的契合吻合,韩青帝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 但这一切又极其不合理,难道因为只是自己去过西岩赛雪吗?就能得到道经传承吗?那为何外婆亦或者其他人去西岩赛雪未听过有人得到传承的? 韩青帝一脑子问号。 记忆是条长廊,随着一幕一幕记忆翻开,韩青帝的脑海一道光亮划过。 他记起那次祈雨年少多动,曾经额头摔倒过在西岩赛雪上,当时血流如注,但是很快血迹就一闪而逝,额头也光洁如新。并未留下疤痕,这是不是说明了不凡之处。 后来在一个雨夜恍惚间脑海好像似曾也传出过空灵之音“道”。如果这一切如推理所料,那么就是其实道祖留下了完整的道经。只是因为当时周围并无人烟,只得匆忙封存于西岩赛雪上面,留待有缘人。 时光如梭,岁月变迁,一年又一年,有缘人一直未曾出现。所以道经一直未曾出世,直到韩青帝的出现。还有就是开启传承应该是需要血液作为引子,这也就可以解释这么多年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无一人获得的原因。只有韩青帝误打误撞,因缘际会摔倒流血无意开启了传承。 这应该还只是初期阶段,因为韩青帝当时除了伤口迅速恢复以外,只有雨夜的一声“道”存在。 这次遇袭的意外,也许是促成完全获得传承的条件。但为什么会如此,韩青帝也说不上来。预计应是第一次传承只是封存在额头处,这一次误打误撞彻底打开了封存的传承。才会有后来道祖入梦送传承的一幕,只是梦中韩青帝被诡异的氛围所阻,没作他想罢了。 此时越推理越顺畅,韩青帝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依然完好如初。但遇刺的一幕历历在目,不会有假。 韩青帝忍住额头的隐隐作痛,哈哈大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竟然得到了道经, 休养房内传来一阵阵畅快至极的啊啊啊声。 第十八章 贺新春 春节,为一年之终,也为一年之始。俗称新春、新年、新岁、岁旦、年禧、大年等,口头上又称度岁、庆岁、过年、过大年。春节历史悠久,由上古时代岁首祈年祭祀演变而来。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祈年祭祀、敬天法祖,报本反始也。春节的起源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内涵,在传承发展中承载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春节期间,九洲各地均有举行各种庆贺新春活动,带有浓郁的各地域特色,热闹喜庆的气氛洋溢;这些活动以除旧布新、驱邪攘灾、拜神祭祖、纳福祈年为主要内容,形式丰富多彩,凝聚着人们向往美好的愿望。 卧草堂,概莫能外。 天不亮店内的唯一帮工伙同学医的童子,早早起床洗漱好,换上药师爷爷为二人特意添置的新春衣物。穿在身上,裁剪合身得体,一片崭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出得后厅,两人分配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分工合作,热火热天的忙碌了起来。药师爷爷上了岁数,瞌睡劲少,早早醒了过来,窝在被窝里,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在翻看一本草药合辑。 韩青帝已经在卧草堂住了第八天了,额头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此番症状,药师老者也是满脸不解。直呼行医这么多年头次遇到,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会是了解这世间多奇人异事,但也没有追问到底。 事实说韩青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了。两次受伤都是很快恢复,连他自己也怀疑身体出了状况。但身体除了格外强健以外,也只是比平常人经脉拓展一些而已。 想不明白,也就不浪费力气劳心劳力。本来早已达到离开的标准,奈何失血过多,时常感觉有气无力,也算是唯一的后遗症了。所以也只有遵从医嘱,安心静养调养几日。 躺在床上思绪纷飞,运转个不停。 自从清醒过来以后,除了早期的茫然。后来理清了所有头绪,获得道经传承固然使人欣喜。可以进入修行道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终于可以与洛倾城并驾齐驱,不必落后喜欢之人太多,他是比较满意的,哪怕这次受了伤害。 但是另一件事令他恼心不已,那就是这次事件背后隐藏了什么东西是他不得而知的。韩青帝自问平日谦逊和气,从未与人发生纷争。但后来回忆那天的蛛丝马迹,行刺之人分明是直奔他,力求一击毙命,直奔要害下手。不像是误杀,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与谁有此深仇大恨,恨不能除他而后快的。 韩青帝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股郁气窝在胸口愤愤不平。无缘无故差点被人害死,任谁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但是报仇又不知从何下手,直到如今具体是谁要杀自己,还是一无所知。报仇也需要一个目标一个对象吧! 私下也问了药师当日的情形,药师言城内巡逻队把他送来,后来派人过来问过几次身体恢复状况。据传城主府获得他大儒的身份之后,曾经大肆满城搜捕行凶之人。但是至今渺无影踪,城邢队已将卷宗高悬,留待以后破案。 闻听此言,韩青帝愈发愤怒,当街持械杀人,未曾破案,就束之高阁了? 看起来只能靠自己报仇了,别人依靠不得啊。 韩青帝默默盘算着报仇的细节,面上丝毫不显露出来,只是越发沉默寡言起来,常常一天听不到一句话。虽然平时也不喜与人交谈,但通过此次事件,他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从前是如沐春风的和煦王子,现今就是冷峻异常的面瘫。完全是两个极端,可见这次事件对他的打击之大。 时光的洪流,浩浩荡荡,一去不返。 过年了…… 房间内的年轻人蒙着头,被子抖动不止,哭声呜咽,不闻其声。 在洛阳城年三十这天,素有一些老传统年年流传,寓意新年新气象。 卧草堂内的帮工是附近街坊的儿子,今年十六岁,父母观其学业不成,恳求药师收下,学有一技之长,留作以后生存,药师唤作:丰收。 童子来自医学世家,八岁,父母早已亡故,家中无人,由药师自幼带大,对药典药理天赋异禀,跟随药师学习行医问药。药师唤作:折戟。 丰收比折戟年长几岁,一切准备工作显得驾轻就熟。安排的头头是道,虽然各有分工,折戟毕竟年幼,做起事来丢三落四,丰收常常要跟随在后补窟窿。 丰收叉着腰,一脸无奈。 “折戟,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要把我折腾死吗?” 丰收一脸愤愤不平,忍不住出声抗议。 折戟一脸泫然欲泣,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好了,不逗你了。认真一点,等下药师起来了,我们早点把该做的做了。 丰收出声提醒道。 然后紧锣密鼓的干了起来。 丰收说完了折戟,扭头去往后厨,似是要眼不见心不烦。 自幼长在贫困人家的丰收,各种农活做的一片娴熟,手脚麻利生火烧水端盆,一气呵成。这个从丰收这个名字可见一斑,父母对他寄予厚望,日常料理店内事务,十分卖力,肯用心,能吃苦,各种药理药典学的必折戟还入木三分。 不一会水烧开了,掀开一个陶制罐子,满满的打了一瓢面粉,倒入锅中,搅拌均匀,成糊糊状舀出倒入盆中备用。 童子折戟把店内的陈设悉数抹洗了一遍,直到看着焕然一新,才满意的停下了手中活计。转而去裁剪一堆红色的纸,裁成规则的细长条,备好待药师爷爷用。 药师是天亮后才施施然起身,放下翻看的书籍,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走出了起居地。屋外丰收折戟忙活的热火朝天,不过也接近尾声。老者微微点头,来到院外,伸出手才发现飘雪花了。 “童儿,去,在铜盆里生火烧炭。下雪了,搬进韩公子房内,他身体虚弱,切莫使他染了风寒,雪上加霜。” 童子连忙应声答是。 很快一盆熊熊燃烧的碳火就被童儿点燃起来,弯腰有些吃力的搬入韩青帝休养的屋子。 韩青帝一连声道谢。 有了碳火,屋子的温度缓缓的提升,火光映射的脸庞通红通红。韩青帝乏力的身子暖洋洋的,强撑着坐起来,围炉烤火。 药师在院外站立了一会,起身回到屋子,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等待丰收和折戟忙碌。 丰收最先放下忙碌的双手站立一旁,等待折戟拿回柏枝。 等了一会折戟终于姗姗来迟,小小的手里,抓来一大把青翠的柏枝,跑动起来,就像一颗移动的树苗。 丰收忍不住偷笑,折戟愠怒的瞪了他一眼,转眼看到药师爷爷高坐 台上,暗暗吐了吐舌头。 老者正襟危坐,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折戟放下柏枝,也不言语,乖乖站立一旁,等候药师安排。其实往年他们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算得上轻车熟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门清。 其实洛阳城的风俗习惯大同小异,只有极个别之家因为从事职业的不同存在细微差别。新的一年,除旧迎新,祈福祭祖还是主旋律。例如卧草堂,归根结底只有四件需要做的事。 第一步,当然离不开祈福祭祖,在药师的带领下,丰收折戟紧紧跟随,来到后屋一间摆放着祖先画像的房间,整个墙上挂满了画像。摆上事先备好的贡品,药师带头首先行那三跪九拜之礼,丰收折戟依次行礼。感恩先祖庇荫之恩,保佑来年家门安康。 第二步,在折戟毕恭毕敬的拿出一张灶王爷画像开始了序幕,在药师的带领下前往后厨,首先规规矩矩把上年的灶王爷画像完好请下灶台,丰收提前刷好浆糊,折戟小心翼翼贴上新的灶王爷画像。药师带头上香三支,鞠躬三次。 第三步,折戟拿来裁好的对称红纸,铺展于桌面,研好墨汁。药师亲自手写春联,首先写的是店门口联,是那:“但愿世上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横批是那:医者仁心。然后拿出两张正方形红色对称纸,大大写了两个福字。丰收快走几步,拿铲刀清除旧对联,刷好浆糊。折戟上前贴好福字,大声吆喝一句“福”到了喽。老者站于一边,指挥着贴斜了,贴反了。 第四步,把一大捆柏枝放于院内,点燃。噼里啪啦。寓意祛除淫邪,来年平安。 与此同时,德化街甚至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同贺新春。贴春联,请灶王爷,烧柏枝,祭祖,每家每户都在忙碌。爆竹声声,孩童的嬉闹声,大人的大声谈笑声。人人见面相互抱拳,互相拜年,没人吝啬笑容。小孩穿新衣,手拿火红的灯笼,穿梭在大街小巷。新年新气象,贺新春。 床上有个年轻人,坐在床沿,听着鞭炮声,年来了…… 第十九章 那个‘一’ 正月初二九洲素有回娘门的传统,家家户户无论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多年的妇女,还是一些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俱皆遵循传统,早早起床,备好特意割好的肥瘦相兼的猪后臀 肉,满满一大块,足足十斤往上。洛阳城称呼为:礼。寓意登门之礼,大过于天,礼,心诚也。礼越大越有面子,间接说明了闺女在婆家的家庭地位。所以家中的男子不会在这方面吝啬,哪怕家中并不富裕的家庭,也会大大割一块礼,来给妻子长脸。 所以当韩青帝出的门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街面上一对对夫妻模样的男女,男人手提大大一块猪肉,女人手提肩背的奇异画面。似乎这风雪也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回娘门的心情,于风雪中直乐呵。 春节这几日,因为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他几乎天天躺在床上,用力捂紧被子。虽然折戟听从药师的吩咐,天天供应碳火,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其间,大年初一那天在折戟的搀扶下陪卧草堂众人吃了一顿年夜饭。席上他们欢声笑语,韩青帝并未吃几口饭菜,只是愈发想念外公外婆父亲母亲。 似是看出他的情绪不高,药师主动宽慰少年的心。 “青帝啊,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少年人逢此大祸,于你来说过于坎坷。但我们人生在世,有些磨难权且当做生活的调剂品。纵然非我们所愿,它既然来了,我们也只能放宽心,勇于接受。换个角度看问题,不要让自己郁郁寡欢。像你这种情况,相当于捡回一条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不要过于耿耿于怀了!把这里当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想来很快就可破案,将歹人绳之于法。” 老药师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语,于韩青帝而言就像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其实韩青帝真正的寡欢与行刺之人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突然想到过年了,这是第一次身边没有亲人的过年。看着别人欢声笑语,有人陪伴,他有些伤感。 以前要不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年,或者父母携自己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年。每当此时,外婆总是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就连脸上的褶子好像都带着笑意,一开一合。母亲王霞在厨房配合外婆做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父亲韩长生陪外公在院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韩青帝在一旁,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只是这一年这一切好像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后来,日子就在床上一天天度过。虽然有时会很烦躁。韩青帝还是耐着性子,忍住没有下床。每日躺在床上,思绪纷飞。按时服用折戟每日煎服好的滋养身体汤药。汤药效果惊人,本来按照他自己的预计可能还需一个礼拜才能下地。但是只是服用了两天,身体状态完全大变样。从年三十的咬牙强撑,到现在可以很轻松的坐直身子。身子在逐步好转,韩青帝阴郁的心情也慢慢明亮。 正月初二,风雪依旧。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除了有气无力之外,并不大碍,行走已经不影响。所以韩青帝一番思虑决定出院离开卧草堂。 把房间里里外外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上被折戟清洗过的衣服。他来到药师房间向药师拜别。 他一脸严肃,毕恭毕敬向药师行了一礼。说着大恩不言谢,不敢忘,不肯忘,来日必有厚报。这几日费心了,替我谢过丰收折戟这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 既然我身体已无大无恙,就不烦扰先生了。 随后来到街上风雪依旧,看到的就是夫妻双双回娘门的画面。 紧了紧身上衣衫,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城东醉香楼,热闹喧嚣依旧。有人乘风雪而来,打尖住店;有人携风雪出行,奔波劳碌。生活并不因为个人意志,改变模样,依旧我行我素,运转如旧。无论是谁的离开,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不偏不倚,轨道不变。 醉香楼门前街道,人头攒动,并未因新年减少人流。作为城东消费的风向标,醉香楼从不缺一掷千金的顾客,新年期间更是多了许多行走九洲四处的豪客回到家乡,带领亲朋好友家眷到此大快朵颐。 今日也不例外,有衣着华美的大腹便便男子呼朋唤友乘坐装饰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了醉香楼门口;也有高冠博带、大袖飘摇的蓄须男子携带美妇人孩童亲自驾车前来;也有手持长剑的白衣青年,衣袂飘飘从大雪中走来,与门口等待的年轻貌美女子一同走入店内;也有一名步履蹒跚的、走几步一停留的少年,面色苍白的从风雪中走来,大雪覆满了少年的肩头,但他好像浑不在意,驻足在街口,抬起手掌遮挡风雪影响的视线,向前望去。 风雪中站立的少年,面色丰富,似有懊恼,充满不忿。 “杀千刀的行刺之人,你害惨我了。付过了医治诊金,小爷现在我身上一毛不拔。你让我如何继续远游下去?” 韩青帝一脸恼怒。 原来所剩不多的金银全部拿来付诊金,现在已身无分文了。如果不是客栈还有一些押金,怕是回到客栈立刻要被扫地出门了。 少年恨恨的想道。 接下来要合计着想办法赚来一些金银度日了,不然从前出行马车代步的少年也不至于风雪中步行至此。实在是有苦难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本就没有好利索的身体,愈发抖动不已。 按下心中的担忧,少年加快步子,向客栈走去。 所以当少年托着沉重的步伐,一晃一晃走到客栈门口时。店内热火朝天,座无虚席,小二手忙脚乱,被指使的东来东往,一刻不得停歇。 韩青帝也未言语,低头向楼上走去。倒是小二先发现了他,抽开身直奔他走来。 “韩公子,近日怎不见你回来?” 韩青帝不愿节外生枝,只是回复回家一趟。小二又接着忙碌去了! 行至二楼,一间被屏风微微遮挡的包房。一名白衣男子正在给人夹菜,一枚长剑,随意的斜靠在桌角,此人引起了韩青帝注意。气质清新脱俗,似不是凡尘中人,与韩青帝曾经见过的李国豪气质相近。双方视线交汇,互相点头致意,韩青帝只是有些奇怪,现在这醉香楼有修行中人过来食宿了,怎么以前从未见到? 回到房内检查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并无被翻动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次太久没有回来,唯一担心的就是物品被人翻动了。坐在凳子上歇息了许久,拿起炭盆生火御寒。然后坐在床沿,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 韩青帝窝在被子里,开始想一些事情。报仇近日不用想了,无从查起,人都没搞清楚是谁,眼下只能搁置。身体只能慢慢恢复,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修习道经所讲的方法和赚钱。赚钱身无一技之长,还需从长计议,况且押金还够撑一些时日,只能留作以后。那修习道经所讲内容,就成了当务之急,说干就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韩青帝复述了一遍奥义,一遍遍耐心揣摩真意。 原来就是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道是自古长存世间的。道本身包含了阴阳二气,阴阳交汇从而滋生了天地万物。然后形成了新的平衡,只要感受到气的存在,就可以踏入修行道路? 韩青帝提出自己的疑问,那是不是说那个一就是气的存在。是要感受空气中气的存在,然后纳入身体,开辟身体的宝藏,从而到达修行的目的,做到改善身体素质的目的,从而达到超脱的境界? 理解了半天,也不得其法。韩青帝干脆停下研究的脚步,索性起身招来小二。 最后拜托小二买来牛皮卷,刻刀,把道经三千字一字不差刻于牛皮卷上。至于为何不写于纸上,反而退而求其次刻于牛皮卷上,当然是看中牛皮卷水火不侵的优点。忙活半天,累的筋疲力尽,终于大功告成,韩青帝爱不释手的手捧牛皮卷细细研究起来。 这一研究就是半月有余,始终不得其法。主要是那个‘一’气的存在,始终找不到根由。任凭韩青帝使用了所有方法,还是感受不到气的存在。就在渐渐韩青帝都要放弃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这一日,韩青帝像往常一样,早起推开了门窗,当天空泛起鱼肚白,一抹金光缓缓升空,照射在还未化尽的积雪上,就像披上了一层金装,华贵无比。 远处的光亮由金色转紫,正是阴阳交替昼夜转换之际,突然韩青帝感受到空气中一抹异于平常的气。 凭直觉,韩青帝觉得这就是自己这几日苦苦找寻的那个“一”。容不得多想,以免错失良机。他立刻盘腿坐下,作用道经里面的说明,默默感受,小心引导。然后在他的感知中,东方一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被他所吸引缓缓靠近。 他立刻按照道经所言,敞开心扉,运用特殊的运行路线,在肚脐处,运行一周天。直到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等那股气一靠近,立刻加大吸力,一瞬间把那股气吸入体内,全身放松,封闭肚脐阀门。 那股气在其体内,横冲直撞,折腾的韩青帝头晕目眩。他知道此时不是放松的时候,必须再接再厉,彻底安抚这股气,让其与身体和睦相处,那便大功告成,算是初步踏入了修行领域。不敢一心二用,慢慢适应初期的不适,按照指引一步一步,驱赶着那股气向丹田游去。一番折腾,最终那股气老实下来,安生驻扎在丹田之间,沉沉浮浮。 后来经过仔细盘算,韩青帝才明白过来为何前几日不得其法。原来这股气的产生需要一些特殊条件,阴阳转换之际才能滋生出来。怪不得有那句紫气东来的谚语了。 一切收拾完毕,韩青帝沉浸在初获‘一’的喜悦之中。 第二十章 自力更生小摊贩 ‘一’对于修行中人来说,就像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跨过去从此海阔天空,跨不过去,一生只能安稳的做个平凡人,事实上修行之路的艰难就在于此。有些人终此一生不得其门而入,郁郁而终。修行与天斗,与地争,与人比拼,逆流而上,只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决心,才有那么一点机会踏上修行之路。当然运气也占一点因素,就像韩青帝也是有道经指明道路,历经半月有余,百般尝试,方才抓到这个‘一’。这也就是为什么九洲大地如此多人口,修行之人如此之少,更遑论得道飞升的神仙中人了,更是屈指可数。 好在韩青帝运气不错,已经纳气入体。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算是起步了,以后只要按部就班的时常打坐吸纳这股气,等它慢慢壮大,再辅以修行功法,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找到了这股气,一切安排妥当。韩青帝疲态尽显,而他再也撑不住,双眼皮打架,昏昏欲睡,最后被子一蒙倒头就睡。 睡了一天一夜,他才打着哈欠悠悠然醒转。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都要忍不住在房内蹦蹦跳跳一番。最后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怕楼下包房的客人丢鞋子上来。 换上特意外公缝制的狐裘,把他紧紧包成一团,毛茸茸一片,坐在凳椅上,就像一坨青色狗熊。咳……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化雪天气,天气寒冷十足,人人恨不得把自己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至于美观与否谁还在乎。 坐定,认真检查了体内丹田处的气,自然还在,滴溜溜旋转不停,兴致勃勃四处流窜,在丹田之间沉浮不定。他这才放下心来,唯恐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那近几日所做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自从昨天这股气进入体内以来,身体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首先对空气中这股气的告知越来越清晰,再就是通体舒泰,感觉体型也轻盈了几天,最特别的就是听力嗅觉的提升,以往五六米的距离,现今达到了十几米的距离,不得不说是个意外之喜。 修行的好处原来这么明显,立竿见影。韩青帝不仅有些窃喜,只不过当想到盘缠即将用尽,脸上立刻晴转乌云,一片阴郁。 坐在圆凳上托着腮帮冥思苦想了许久,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把自己的所长从里到外扒拉个遍,也不知这盘缠该从何处获得,好像自己除了读书写字作诗以外,其他的一无是处。 有些惆怅啊。 先不管了,一天多没吃饭了,先下楼填饱肚子,再另行他法。 他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快步不管不顾来到楼下,找了一张无人的空位坐下,立刻招来小二,点了一大盆大米饭,一份红烧肉,一盘蒜蓉菜心,百无聊赖坐在座位发呆,默默等待上菜的间隙。抬头随意观察着其他食客的桌面,看着别人大快朵颐,更饿了。暗暗吞咽下一大口口水,压抑下继续查看的欲望,低头耐心等待。 店内只有寥寥几桌食客,大都以清淡为主,大早上的也没人像韩青帝似的吃红烧肉,油腻不说,也没那个食欲。看这几桌的衣着身形,多半是商贾之家,刚过完年,中洲大地天寒地冻,道路未开,货物运行不畅,大部分商贩还没开工。与其待在家忍受黄脸婆的絮絮叨叨,不如叫上三五好友,喝个早茶,饮几杯烫好的黄酒,暖暖身子。这不其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喝的满脸通红,趾高气扬,满口不离金钱。 韩青帝只是瞧着有趣,阴郁的心情都缓解了几分。其他桌大多都是中规中矩,浅尝辄止,慢慢吞吞。 兴许是看出了韩青帝饥肠辘辘,几天没有下楼吃饭,小二贴心的守在后厨门口,一连声催促,一盏茶的功夫后厨就手脚麻利的把饭菜端了出来。 小二一刻不敢耽搁徒手接过,一路小跑脚步不停,一个急停,稳稳当当停在韩青帝面前。上菜倒茶一切有条不紊,不忘毕恭毕敬留下一句客官慢用。 韩青帝也被小二的态度弄的很受用,就在刚才也不仅在想是否可以先做个店小二,弄些盘缠先来生活。上次和小二聊起,貌似辛苦满月也有足足五两银子入账,倒是可以以解燃眉之急。随后韩青帝就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委实是店小二这活看似轻松,与人交际能说会道等俱皆不可少。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胜任,燃眉之急可没这么多时间给自己。 美食在桌,顾不得与小二寒暄,他两眼放光的盯着红烧肉,热气在大海碗上盘旋,顾不得端正姿态,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夹了一大块放入嘴中,咬一口满嘴流油。 嗯……真香,听不真切,只有含糊不清的嘟囔。拿起舀饭的勺子,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一口红烧肉,一口米饭,一口菜心,汤汁流的嘴角到处都是,也不管不顾,只顾往嘴中送去。 嗝……真饱! 韩青帝用手抚摸着鼓起的大肚子,啧啧有声。只用了一盏茶功夫,风卷残云就是他的速度,吃的一干二净,一滴不剩,菜汤也倒进饭碗搅拌均匀拌饭吃。 小二忙完闲来无事,站在一边眼神一圈扫视,发现韩青帝吃饭的样子,目瞪口呆。为了避免误会,小二假装自然挪动方向,拼命忍住笑意。小二忍不住在想,韩公子你这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韩青帝浑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客栈。 站在街道中间,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人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有去处可去。他竟不知该何去何从。盘缠即将用尽,实在没有心情游玩。 抬起腿街上随意晃荡,东瞅瞅西看看,漫无目的。记得娘亲说过,行走江湖最忌讳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如果迫不得已,为生活所迫,大可以放下矜持面子,行走江湖是需要金银开道的。穷游也需要吃饭啊,当时还不觉得,如今想来倒是至理名言。只是如今想低就一番,也没个合适机会。总不能真的去做店小二吧? 罢了,四处走走看看有合适的活计。先生存下来,再计较其他。 围着街道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正经适合自己做的事情,韩青帝不免有些丧气,读书对于许多人来说脑子眼疼的事,对于自己手到擒来。初出江湖竟然身无分文了马上,如果因此折戟沉沙,那回到韩家祠不被人嘲笑死,一想到那个画面,想想都不寒而栗。 今天必须找到适合自己的,不然只能退房了。韩青帝暗暗下定决心,重拾信心,继续在街面上寻找起来。 直到又晃悠了一条街道,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方排起了一道长龙,大家依次上前。人人自发遵守规则,不胡乱插队,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韩青帝觉得好奇,也不急于去找工了。默默待在一边,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形。 街道的巷口拐角处,有一青衫老者,稳稳的坐在长凳上,伏下身子奋笔疾书,一会一张,身前男女老少皆有,通常是排队之人口述,老者书写。老者身后竖立起一白布帆子,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两个大字“写信”。 原来是写信啊,还可以这样操作? 韩青帝忍不住在想。 询问了其中一名妇女,得知写一封信竟然可以得到五文钱。 韩青帝忍不住咋舌。 只是没想到写信竟然获利如此之大。虽然知道当今人皇大行仁政,国库所收财税已经尽量下沉基层政权,作于民生教育。但是这么多人需要别人写信,说明民间的教育层次下沉得远远不够。读书识字的普及率实在是太低了。这相当于文盲了! 这大大出乎了韩青帝的意料,在韩家祠只要适龄儿童学费全免可入学堂免费就读。倒是忘了不是所有学堂都是免费就读,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识字读书的机会的。毕竟莽族时而侵袭,九洲政权为了抵御莽族已经手忙脚乱了,民生经济更加无暇顾及。人民只能在一年年贫穷中苟活了。 正是因为读书识字的普及率并不高,才衍生了写信这个行当。 以前韩青帝从未想到写信还可以作为一个职业,不然凭自己一手好字,获得大儒时更是受到九洲儒门交口称赞过的。写一封书信还不是手到擒来,一出手技惊四座的。 观察了半天老者的手法与操作模式,做到一切了然于胸。韩青帝放松的踱着步子向醉香楼走去,如此简单我也可以。权且用一技之长先来度过眼前得难关,这个擅长,省得突然进去一个不熟悉的领域,贻笑大方。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明日开档。我也来做个小摊贩,韩青帝心中暗暗规划一些细节。 回到客栈托小二买一张白布,在一楼后院折了一枝细竹竿。一副简易的写信招牌就大功告成了,韩青帝围着帆布仔细端详,不仅佩服自己的多才多艺。桌椅更简单,随意租了一套简易折叠的桌椅,这行头就算大功告成了,为了突出特色,特意出去了一趟买了一些防水的纸布,忙活到半夜,做出了一堆信封。这下不愁无人光顾生意了,向小二询问了附近人流大的街道。纸笔更是从客栈带出,特殊时期能省则省。 第二日,洛阳城虎跳街,突然多出了一个青衣少年摊贩,气质出众,俊俏异常。以为人书写书信为生,一封五文钱,送防水信封,一经推出生意火爆,一时之间写信之人络绎不绝,更是好多闺阁少女出没,只为一睹少年风采。 第二十一章 铜雀春深 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行云。五月湖中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道路解封,万物勃勃,生机盎然。草长莺飞,正是出游好时节。 洛阳城百花盛开,争相斗艳,美不胜收。冬眠的蛇鼠竞相出窝,一哄而散;柳条抽新芽,随风摆动;城中居民脱去了厚实的棉衣,走出了家门。摊贩居街叫卖,吆喝声四起;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物资,随着商贾的贩卖,浩浩荡荡流通向四面八方;人们清爽的走在街道上,再也不用像冬天似的,缩着身子御寒,挺直腰背,大大方方行走在道路上。 这几日城中一些制作马车、油纸伞、折扇的作坊忙的不可开交。虽然各种材料,开春那会已经储备十足,满满几大车各种材料早早放满了仓库。也耐不住订单纸片般飞来,所以各个作坊加班加点,开足马力,忙的不亦乐乎。 跃马轩作为城中老字号制作马车的作坊,更是忙的昏天暗地。为了赶制几个大户特意定制的豪华马车,所有工匠停休,连轴转也运转不开,这可急坏了掌柜的。高价聘请了几个能工巧匠,热火朝天的赶制工期。 春夏之际,洛阳城素有出城踏青春游的传统。或步行出城,或牵驴奔马,或乘船,邀上三五好友,士子佳人,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一同到城外郊游踏青,佳话频传,诗词唱和,好不快活。 而这一切与韩青帝毫无关系。虽然听说了这场盛事,他却无动于衷。这几日不是没有近日通过写信认识的城中人士相邀,还有几名城中佳丽托人递来邀请函,都被他一一回绝。 他现在每天乐滋滋的天不亮就出门,拿上特制的招牌,搬上折叠的桌椅,每日按时开张。随着口口相传的口碑,生意异常火爆,写信之人络绎不绝,盘缠早已赚够了,他还是乐此不疲,反而慢慢爱上了这种每日有钱赚充实的日子。最近出城踏青游玩之人渐多,生意无可避免的受了影响,一天写不了几封信,进账受此影响,每况愈下。也在思虑着是否灵活一点,跟随人流出城碰碰运气。说做就做,一刻不耽误,立刻到集市买了一台青壮黄牛,把所有物品绑在黄牛两侧,骑上黄牛,晃晃悠悠跟随人流出城去了。 自从感受到那股气的存在纳入身体,他的身体素质不知不觉的一直提升中。以前感觉闭塞不通的穴窍,现在虽然还是不通,但整个人的精气神一飞千里,一夜不睡觉第二天精神还是十足。走起路来,身轻如燕,如履清风,虽然还不能踩踏空气,但步伐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沉重。默默感知着身体的变化,面上却不动声色。每日晨起按时对着东方,吸纳那股气,从初始的涓涓细流,现在自己有拳头大小一块了。但渐渐他也发现,好像到了瓶颈,身体的变化已经几乎可无。仔细比对《道经》所言,他也知道了这是需要修行功法相辅相成,才能更进一步。但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寻来功法,虽然城内店铺就有售卖的,但他不敢仓促拿来修习。因为无论是父母,还是外公外婆,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功法的选择事关重要,万万马虎不得,一步好的功法决定了未来的高度。如果有志修行大道,修行法门一定不能唐突,必须慎之又慎。所以也只能按下心中念头,留待以后,拜入山中仙门,再寻找合适自己的功法。但每日吸纳那股气,雷打不动一直进行下去。 韩青帝骑在黄牛身上,穿街过市,引来一片侧目。 “这谁啊,笑死人,骑着牛出城?笑死我了。” 一群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哥,慢慢悠悠排队出城,其中一人回头看到韩青帝的出城造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住身边的同伴,笑弯了腰。 这年轻公子哥声音很大,并不在乎韩青帝的看法,依旧在大声的评头论足。 韩青帝摸了一下鼻子,也是一脸尴尬。为了节省银钱,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没想到还被人嘲笑了,老脸一红。假装没有听到议论声,拍了一下牛背,继续向前行去。最近因为盘缠的短缺,他已降低了居住标准,虽然还住在醉香楼,不过已经搬出以前住的房间,住在了最便宜的丙字房。 不理会他人的嘲笑,跟随人流经过简单盘查出了城。自从入的城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城,来时大雪纷飞,出城时没想法已草长莺飞。 出的城来,饶是从小生活在乡下,见惯了山水林色,他不仅也被眼前得景色刺激的心怀激荡。 前行二三里,视野开阔。美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茂盛的生长在道路两边,争相斗艳。蜜蜂嗡嗡的徘徊在花骨朵四周不散,一飞一叮。一排排的树木,吐露绿芽,撒下一大片绿茵。大雁在空中,一会俯冲,一会一飞冲天。一片绿的世界,已经有一大帮人,踩在绿色的草地上,高谈阔论。杨柳依依,一艘艘花船,从远处驶来,闯入这片绿的世界。船头人头攒动,男的高冠博带,女的花枝招展,交谈不止。 此情此景看的韩青帝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出城游玩。来的早的,已经有人支起风筝,随风奔跑,不一会空中跃然飞起各式各样的纸鸢。也有人席地而坐,毯子上铺满了各种零碎吃食。有些人围在一起,趁此风景,诗词唱和。也有跟随达官显贵一同过来的佳丽,借着清风翩翩起舞。 韩青帝不敢忘出行的目的,找了一处人流多的地方,栓好黄牛,卸下桌椅,支上写信的帆子,一收拾就开张了。 只是等了半天,可能是大家忙于游玩,并无人需要写信。 韩青帝有些失望,懊恼自己这个仓促的决定。正在暗暗生闷气的时候,一群士子模样的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摊子附近。 似是纳闷大好时光,春游之际,竟然有人售卖字体赚钱,有辱斯文,大煞风景。从队伍中走出一名士子风流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向摊子走来。一群人簇拥在他身旁,尾随着他一起走来。 只是还未走近,此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经变换,最后强自镇定,施施然走来。韩青帝一直在冷眼旁观,既没主动招呼,也没起身,稳稳坐在凳子上。 我赚我的钱,与你们何干。一看就是不怀好意,过来砸场子之徒。所以他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至于为首之人,隐隐约约好像在哪见过,但没什么印象想不起来。 果然为首之人一脸冷笑的开口:“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九洲最年轻的大儒吗?” 对吧,韩青帝……韩公子。 他这一说倒是把韩青帝整得一惊一乍。我似乎并不认识此人,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这些信息的? 自从来到洛阳城,韩青帝一直秉承谦虚低调的风范。从未向其他人泄露过自己的过往,除了醉香楼掌柜小二等人,也就洛倾城知道自己的底细。他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在洛阳城虽然认识了几个朋友,也从未告知过自己的身份。他又是谁? 韩青帝默默的想着。 眼看韩青帝一声不吭,始终沉默。年轻人却并没打算放过他,开口又言。 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嘴巴不饶人:“久闻韩大儒博学多才,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幸听韩大儒赋诗一首啊?” 对啊,对啊……韩青帝还未开口,一群帮闲倒是出口成章。哄声四起,快啊韩大儒,你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吧。 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不介意让家父上书人皇,判你个欺君罔上之罪哦。 韩青帝本欲不理这群无理之人,况且饱读诗书也不是为了拿来人前炫弄的。只是他们的嘴巴越来越歹毒,让性格平和的韩青帝,也忍不住一脸怒气。 近来春暖花开,我看就以春为题,有请韩大儒,为大家赋诗一首吧。 远处一些本来忙着踏青游玩之人也被这边的喧闹之声所吸引,都迈着步子向这边走来。 眼看人做来越多,更加助长了这群人的气焰。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你行不行啊?占着茅坑不拉屎吗?什么狗屁大儒,我看是花钱买来的吧? 他们七嘴八舌,说的痛快,全不把韩青帝放在眼里。 是可忍孰不可忍,韩青帝碍于人流庞大,也不愿被人小瞧了。 诸位赋诗在下在学堂还是学过几首的,但是我老老实实在此谋生做生意,你们无缘无故上前对我百般辱骂,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样,只要我能做出有关于春的诗,你们不止要收回刚才的话。并且要当众向我鞠躬,承认自愧不如我,以后遇到我绕着走。如果你们敢,这赌我就打了。但是不知你们敢不敢啊? 韩青帝心想既然你们如此无理,还不如主动出击,一次把你恶心透,以免像苍蝇围着自己转,恶心的要死。 那名年轻人,一沉吟,与一帮帮闲探讨了半天,最终答应了此事。但是提了一个要求,必须要做出让众人认可的诗来,否则不算。 最终这是一个大家彼此可以接受的结果。 快作,就以一炷香为限。 一群帮闲再次忍不住催促。 韩青帝在心中一番酝酿,选了一个典故题材,默默地在心中推敲字句押韵平仄。 一炷香刚过了六十息,韩青帝缓缓吐露出来:“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好诗,好诗…… 随着韩青帝话音落地,旁观者已经有人忍不住,称赞起来。确实不错,对仗工整,平仄有声,余味无穷。有人提出了中肯的评价,很快更多人意识到此诗做的不同寻常之处。脍炙人口,怕是要成传世之作,有来此踏青的儒门宿老盖棺定论。 是他,有认识的老者的年轻人赶紧上前行礼。 洛阳城乡试的出题之人,李俊贤。没想到他也来此踏青了,与有荣焉啊,有人发出了感慨。他不是告老还乡了吗?此等老夫子对一个年轻人的诗都表示认可,说明此子诗做的确实不错。 你们是不知李老在九州文坛的地位,当今许多郡城城主皆是李老门下。就连洛阳城主见了李老也要执弟子礼的你们可知。 有认识老人的赶紧在人群为大家解惑。 一听人群的议论,打赌的年轻人心中凉了一半。如果有李老为韩青帝打包票的话,那就完了。毕竟连自己父亲见到李老也要毕恭毕敬的。一念至此,年轻人面上不动声色,脚下步子不停,默默向后退去,原来是想溜之大吉。 韩青帝怎么会放过他,一直紧紧盯着他呢。对自己在文学当年的本事,韩青帝还是非常自信的。 所以他赶紧一声大喝,输了就想跑吗? 人们的目光随着韩青帝移动至已经快退出人群的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一脸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退两难,一张脸羞愧的成了猪肝色。 一脸怨毒之色,恨恨盯着韩青帝。 韩青帝不为所动,愿赌服输,你挑衅在先,莫怪我让你下不来台,自找的。 来吧诸位,愿赌服输,兑现承诺吧。 韩青帝一连声提醒,人群中人也甚是不忿。要打赌的是你们,现在想跑,羞不羞。 快兑现承诺,这下是人群开始帮着韩青帝说话。 大庭广众之下,我看你们谁敢跑。谁敢跑就把你们的事迹散布于洛阳城内,看你们以后还有脸在洛阳城混下去。 有人大声嚷嚷。 这让打赌这群人,更是无地自容。 今天这面子丢大了,有人已经后悔跟随那名年轻人过来诋毁韩青帝了。只是事已发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连李老虽然一直冷眼旁观,也一直注视着事态变化。 眼看今日躲不过了,这群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对着韩青帝兑现诺言。 韩公子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自愧不如,是我们是沽名钓誉之辈,你乃真正的大儒,学富五车。以后有你的地方,我们退避三舍。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完了诺言。一刻也不再停留,撒腿就离开了人群,只是其中一抹怨毒的面孔却被韩青帝看到了。 韩青帝浑不在意,也没了做生意的兴致,收拾摊子,准备回转。 只是还未收拾好,被人叫住了。 “小友且慢,鄙人姓李,叨扰小友。” 韩青帝一怔,这位李姓老者刚才通过别人的议论已经了解清楚。只是不知叫住自己所为,停下动作且看他何为。 韩青帝放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给老者鞠了一躬。 老者抱拳致意。 “是这样的,老夫颇喜欢小友这首诗,不知可否裱好挂于家中,所以征得小友同意。” 韩青帝不假思索同意此事。然后不再停留,骑上黄牛离去。 之后跟随在老者身边之人急匆匆送来一锭金子,说是买诗。拉扯半天,最后迫于无奈,收下了金子。 第二十二章 天发杀机 落日西斜时分,五辆装饰华美张扬的马车,吱吱呀呀的穿过熙攘的人流,马夫娴熟的驾驶着马车精准无误停靠一座雕栏画栋大宅子门前。 马车一停稳,从宅子门口冲出一帮人,立刻在一胖乎乎男子带领下拿出五个马凳子放于马车左侧。 在为首的马车处,男子恭敬站立一旁,等到帘子撩动起来,男子马上狗腿的弯下腰,似要让马车上之人踩踏着他的背下马车。其他拿马凳子的人露出一脸鄙夷之色,暗骂一句狗腿子。 马车之人无视男子的献殷勤,一脚踹在男子右腰处,这一脚势大力沉,把男子一脚踹翻在地。 然后一蹦稳稳落地,随着为首之人下了马车,其他马车之人一个一个鱼贯而出。 “狗奴才,打死你。” 踹了一脚犹不解气,马车下来的年轻公子哥,跑过去对着趴了半天没起来的男子再次踹了起来,地上男子惨叫连连,一连声哀求,公子我错了,放过我吧。 门外其他人噤若寒蝉,不免有些兔死狗烹之感。虽反感男子的狗腿模样,也心有戚戚然。 直到地上男子口鼻流血,年轻公子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踹的动作。 “拖下去,好生医治,赏百金。” 年轻公子哥大手一挥,似乎出足了气,豪气干云道。 三个人走出,收了马凳子,两人熟门熟路的抬起地上男子抬腿就走,地上男子还不忘有气无力的道谢,谢过公子。 与年轻公子哥一同乘马车回来的其他公子哥,似乎也熟悉了这一幕,表情冷漠,无动于衷,未曾规劝。事实上这样的事,他们在自己府上更加变本加厉,犹有过之。如果不是这是别人府上佣人,他们都想亲自下场动手。因为他们一样气炸了肺,只要回忆起上午当众给人鞠躬认错的那一幕,就怒发冲冠,现在浑身还被气的忍不住发抖。 随后众人在为首年轻哥的带领下一窝蜂进入了宅子。 宅子大门随即被守卫在门口的卫兵关闭,回归原位,继续密切注视着大门之外的风吹草动。 进入宅子,年轻公子哥带众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之后带着众人回到了自己起居的房间。 一间大于寻常人家宅子的房间呈现在眼前,房内装潢考究,金丝楠木做柱,各种名贵木料点缀其中,名家字画挂满了墙壁,一整个橱窗堆满了珍稀古董,这帮人饶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但每一次还是被深深震撼。实在是太有钱了,自己家与他一个人相比,都要自愧不如,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公子这口气我们可不能忍,我们在洛阳城叱咤风云时,那个韩青帝还在乡下玩泥巴呢,竟敢让我们当众出丑,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真把他当做徒有虚名,并无实职的狗屁大儒了。” 有人余怒未消,刚吃过饭,就忍不住在怼韩青帝。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年轻公子哥居中而坐,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我自有决断,你们看着就是。 最后众人各执己见,也没定论出个所以然来,不欢而散。只有居中而坐的年轻公子哥,平静的心湖之下,缕缕杀机溢出水面。 黑夜时分,醉香楼来了一名奇怪的客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头戴斗笠,长长的帷幕垂下遮挡了整个面孔。不偏不倚住在了韩青帝隔壁房间,不用餐,不下楼,就连小二也嘀咕不已。 这一日太阳即将落山时,有一骑黄牛载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慢悠悠的晃荡在城东的街道上,向着醉香楼方向走来。 直到此时韩青帝还是有一股气不顺,本来想乘着春游的东风,出城人多,需大于供,可以写几封书信,增添一些收入。谁知无缘无故被一群毫无瓜葛的人一顿怼,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当场反击作诗,实属无奈之举。他认为学堂读书,从来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人前卖弄学问。从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通过读书更加直观的认识这个世界,不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如果能把所学做出一些有利于这个世界的事,与有荣焉,定会不胜开怀。但一来他自认所学尚浅,还不足以对这个世界的进步提供改变,二来他不认为凭自己可以为这个世界做出一些什么。但如果有需要定会当仁不让! 无缘无故白得了一锭金子算是意外之喜,虽然近段时间韩青帝为了生计一直在忙碌,不曾放松。但他也不是什么样的钱都收的,实在是推脱不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理,学堂上课第一天师长们已经如数教于自己。这些年他也是这样做的,从不敢逾越这道门槛。作诗事出有因,从没想过靠他获这意外之利。不是不可以出售一身所学,但不愿以这样的形式罢了。 事实上韩青帝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操作之处,但是在洛阳城逗留的已经足够久了,只能留作下次。最近写信的收获,足够他游历到下一处了。所以他准备出城,离开洛阳城,前往下一处。 月上柳梢头,千门万户吃过晚饭,点起了煤油灯,一时之间城中灯光点点,置身其中,非常温馨。 一头黄牛慢悠悠的停在了醉香楼门前,韩青帝龇牙咧嘴,揉了揉被牛背硌的生疼的屁股。真是酸爽,看起来要找作坊做个坐具了,不然这样下来屁股受不了,他暗暗计划着。 醉香楼小二站在门外,伸手招呼客人,猛一抬头看到从牛背跳下的韩青帝。抬手揉揉了眼睛,一脸呆滞。 韩公子喂,你这造型也太另类了吧。好歹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儒,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吗? 虽然如此想,小二也觉得果然少年大儒不走寻常路,不一般。我是想不明白了! “韩公子回来了?你这是?” “为了省钱买了一头黄牛暂且骑着,这年头手中银子不充足,也不作那故作大方之举了。” 韩青帝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等到卸下牛身上的所有物品,小二唤来负责喂马的马夫,马夫牵着黄牛去马棚了。 小二帮忙扛起物品就往客栈内走去,韩青帝哑然失笑,最近忙于做小摊贩写信事宜,每次都是小二轻车熟路帮忙扛物品进去,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在楼下简单吃了一些饭菜,韩青帝最后出去了一趟,把折叠桌椅低价卖给了同样写信为生的那名老者,然后找了一家木匠作坊欲定制一个黄牛坐具。人家正好准备关门,最后在韩青帝的苦苦哀求之下,才同意加班加点帮他制作一个。这一等就是半夜,为他身材量身定做的坐具终于制作完成,在他的要求下,特意用软和的厚实布料紧紧包裹,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颠簸之苦了。 夜半,街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偶尔几个醉鬼,扶着墙呕吐声传来,要不就是一些烟花巷,搔首弄姿的女子,拿着丝巾还在招揽客人。韩青帝远远避开这些地方,不愿招惹是非。 回到客栈,掌柜已经忍受不了困乏前去休息,只有小二一个人坐在那打盹,等候外出玩乐未归的客人。 韩青帝充满歉意的叫醒了打瞌睡的小二:“明天我就要离开洛阳城了,麻烦你明早跟掌柜说下。” 说完不再打搅小二的瞌睡,不等小二回复就率先上楼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不亮,韩青帝早早起床打开窗户,坐在床上例行打坐,每日雷打不动,只要晴天。等待旭日初升日光悬于一线时,趁机吸收那股紫色的气。 当天际放亮,一抹光线升起于地平线那一刻。韩青帝赶紧坐直身子,神情专注的盯着东方。当那抹亮光彻底升起,白昼黑夜交替之时。韩青帝立刻抓住机会,熟练运气脑海自动滚动道经所教之法。蓦然那么一吸,肉眼几不可见的一缕紫色气体,随着吸力缓缓向他靠近,直到临近他,融入身体,被丹田处彻底容纳。只是最近并无提升,他的身体感受改变也不如以往,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免有些失望。但是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赶紧找个仙门拜入才可以缓解。 但是修炼还是不能放下,担心涸泽而渔。虽然提升微乎其微,终究与以前布衣之身相比,已经算身体高速康健了。 太阳升起之时,韩青帝放下了修炼的节奏。缓缓收功,起身换了一身单薄一点的青色长衫,一番洗漱,把屋内个人物品收拾一空,放入好久没有使用的竹箱。背起竹箱,退出屋子,随手关起了房门向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随手把竹箱放于一张闲置的桌上。掌柜的携带小二一脸不舍道:韩公子真的要走吗?如果行走江湖有所不便,大可写张纸条放于柜台桌面,我一看便知。江湖儿女行走江湖难免有遇到困难时,鄙人虽然不是家财万贯之辈,也愿为远游的少年郎慷慨一次。 韩青帝一脸感动,真心实意的。这么贴心的掌柜的,是他这趟出行除了洛倾城,唯一感到暖心的。掌柜的弦外之音他一清二楚,约莫是怕他少年儿郎羞于脸面,囊中空虚,不便开口,这才退房借口继续远游。 韩青帝真正感动的是掌柜的照顾他的面子,说话委婉面面俱到。最近他早出晚归,掌柜的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但其实猜到了他的拮据。所以上次换房间,掌柜的直言最近店内生意火爆,他大大赚了一笔,为所有房客打折。但韩青帝岂会不明白,掌柜的是拐弯抹角为他减轻压力负担。 所以这才更加难能可贵,虽未当面道谢,但这一切他默默地记在心里。古语有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有志不在声高,少年的单纯的心思,目前我没有能力,无以为报,来日我若有所成,必专门拜访,还今日之缘法。 韩青帝一脸真诚的抱拳致谢:“再次谢过掌柜,我确实要换个地方游历。感谢掌柜与小二哥最近对在下的照顾帮助,大恩不言谢,一切我都懂,以后必厚报之。” 来小二哥,上老三样,最后吃次醉香楼的早餐,我就要重新启程远游了。下次也不知何时相见,我也预祝掌柜的生意兴隆,红红火火。 韩青帝故作一脸轻松道。 住了这么久终究是到离开时了,看着日渐熟悉的一切,他沉默了,自嘲一笑,怎么还有点不舍了呢? 眼看韩青帝去意已决,不似作伪。掌柜的也只有识趣的不再言语。 韩公子这样,这最后一顿早餐,我请你。希望以后你有空常来醉香楼做客! 韩青帝本欲拒绝,掌柜的又道。 “听闻韩公子墨宝一流,不知小店是否有幸可以求得一幅?说句实在话,我等满身铜臭,本店还从未有过大儒的墨宝,恳请韩公子莫要推辞。我请吃饭,你出墨宝,公子意下如何?” 本不愿随意显露的韩青帝,闻听此言,不由得豪气干云道:好。 掌柜的一听韩青帝同意了此事,也不由得开心不已。 大儒的墨宝哎,可不好求,况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大儒。甚好,甚好! 吃过了小二端来的平时常吃的老三样,韩青帝心满意足。歇息消食的间隔,掌柜的已经准备好了纸笔放于一旁。其实韩青帝也在默默酝酿,既然答应了,务必就要出彩。随意糊弄不是他的为人准则,所以一边消食,一边快速思索,只是首次写关于客栈商贾之家的对联,他也在紧密考虑用词。 沉吟了半天,韩青帝酝酿好措辞韵味之后,起身摊开纸张,拿起毛笔稍微润色之后,提起笔写道。 “下马停车因酒好,美味招来八方客;摘星揽月赞楼高,佳肴香满一院春;横批:欢迎光临。” 好,妙极。 韩青帝一停笔,掌柜的连声叫好。 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儒,小小年纪如此短的时间写出如此应景押韵之对,一手毛笔字更是写的颇有味道。不一般,真材实料! 掌柜的忍不住赞叹。 韩青帝表现平静,只是认为做了应该做之事。答应人家的事尽力办好,既然掌柜的如此喜欢,说明他不负重托。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背上竹箱,早有马夫牵出了黄牛,套上坐具,把竹箱绑于黄牛脖子旁。 认真与掌柜等人道别。 拜别了掌柜众人,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醉香楼,韩青帝骑上黄牛,默念一句洛阳城再会。待我来日实力允许再来查找伤我之人,必让血债血偿。目前城主府追查也无下文,凭自己的能力,估计也是无用功,最主要是毫无线索。所以只能放下报仇的心思,迅速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醉香楼,韩青帝刚刚离开客栈。住在他隔壁的一名黑衣男子紧跟着下了楼,不久醉香楼附近一只信鸽飞上了天空。没过多久,另一只信鸽落在了黑衣男子身边,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幅画,一只鲜红欲滴血的鬼头。黑衣男子只是双指一搓,纸片纷纷扬扬飘散在空中。 随后这名男子也消失人潮中。 出城韩青帝并不着急,骑坐在黄牛身上还饶有兴致四处观看。想起这一次洛阳城之行,不禁有些唏嘘。腊月时分进入洛阳城,阳春三月离开,将近四个月。差点命丧洛阳城,他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后悔。但是一想到洛倾城甜美的笑容,高坐黄牛背的少年,好似忘却了所有烦恼,痴痴的笑出了声。突然记起书本上看到的一句话:人生反复无常,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人,但我们可以鼓励自己一直往前走。走过泥泞沼泽,走过孤独深渊,走到柳暗花明,走到繁花盛开。 经此一役,韩青帝看待问题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他自己都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切记以后多些防备之心,小心谨慎。这并不是一个其乐融融的时代,会有莽族侵袭,会有意外,会有不可预料的天灾人祸。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切实保护自己,不被他人伤害,不伤害他人。 午时三刻,渐渐临近城门,中途下去买了一份手抓饼豆浆充饥,脚步不停排队出城。经过一番简单盘查,韩青帝牵着黄牛出了城。此时出城之人依然很多,多是踏青郊游这股风还要吹一阵。直到夏日炎炎时分,这股风才会刹住。还有一群推着手推车之人,多是一些城外居民,到城内贩卖一些蔬菜瓜果,维持生计,贴补家用。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和煦,春风习习,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清新之气。韩青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四肢舒坦。为了避免耽误行程,一刻也不再停留,跨上黄牛背,选了一条路线,轻轻一拍牛屁股,黄牛纵腿狂奔起来,吓的韩青帝惊呼连连。 身后惹来了一群人暗笑,骑牛已经够奇葩了,你老人家倒好,还学人家策马扬鞭。希望你安然无事吧,有心善之人默默的祈祷。 年轻真好啊…… 有一家人一同出城的老者发出感叹。 年轻充满活力,敢于尝试一切新鲜事物;敢于向权威说不;遇到心仪的姑娘也能厚着脸皮追求;也大可不必在意父母在不远游的规矩,因为父母都还年轻,彼此都还有大把时间。 你说什么?一名老妪拧猪老者的耳朵,一扭转,老者立刻轻声讨饶。 周围又是一片哄然大笑,但老者的话终究还是说进了有些人的心田。 只是这一切韩青帝全都不知,直至跑出很远,黄牛才放缓了奔跑撒欢的步子,周围渐无人烟。其间韩青帝好一番安抚,一排排路数倒数而过。他哪知道牛撒起欢这么凶猛,差点把他颠下牛背,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了。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他重新爬上牛背,在黄牛的带领下向前方走去。 闲来无事,旅途苦闷,韩青帝坐在牛背上背诵起课文来。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下午的旷野里,杨柳依依,微风不燥,读书声琅琅。 他认真的背了一篇又一篇,自从离开学堂虽然依靠自律每天依然抽空看书。但学习深度不能与学堂相比,一些功课已经落下。虽然这一生无志在庙堂发展,一心只想修仙问道,但读书依然是他真正热爱的事情。无论是读至精妙绝伦处的会心一笑也好,还是书中其他的波澜壮阔也好,都为他的生活增添了色彩。所以不会搁置,只会更加勤勉用功读书。书之妙用无穷无尽,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不懂它的人不会明了。 渐渐的落日向西坠去,韩青帝才停下背书,跳下牛背找了一个地势高的山坡,居高瞭望。洛阳城在他眼中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黑点,虽然还在官道上,可四周杂草丛生,荒无人烟,今晚的住宿之地令韩青帝发了愁。拿出随身携带的九洲地图,怎奈内容过于笼统,只是一个大概范围,找了半天也只是找到一个洛阳城附近的驿站,距离更是不好估计。只好跑回黄牛处,拿出来洛阳城时那份地图,这张倒是记载清晰,可距离有人烟处尚需八十公里。 看起来今夜只能露宿野外了。韩青帝如此想道。 既然决定了,就不再走。栓好随地啃食青草的黄牛,卸下竹箱。韩青帝彻底忙活起来,先去用手扯了一大捆长长的青草铺于地面,留作晚上睡觉之用。从竹箱拿出毯子铺在青草上面。春夏之际,更深露重,他更是把一件隔水的雨披拿了出来铺在毯子下面,以免夜里受潮。至于被子只能用外公亲做的狐裘代替,做好这一切,韩青帝马上水囊找一处水潭满满灌了一大壶水。回来的路上捡了一大捆干柴,路过一个土坡时更是意外发现了一些野果。这对于常年在山中厮混的韩青帝来说难不倒他,仔细辨认一番,确认无毒可以食用之后,采摘了一大把,用长袍包了起来拿回充饥。 忙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完全落山。天色黑了下来,夜幕降临。 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堆干柴,不一会就火势熊熊,这一片被照耀的犹如白昼。借着火光,服食了几颗野果,算是稍微缓解了饥饿。 大火仅仅燃烧了一个半时辰,只留下一地的碳火。韩青帝把睡觉用的东西紧紧向火堆靠拢,然后和衣躺下盖紧了狐裘,不一会就酣然入眠。 夜半时分,天空愈加的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风吹来,韩青帝缩了缩身子裹紧了狐裘,继续呼呼大睡。 天空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凌空悬停,一语不发,紧紧注视着下方依火而眠的少年。渐渐似有不耐,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抽剑出鞘,一抹雪白的剑光吐露着虹光,向着地面的少年一斩而下。一片寒芒,似乎割裂了空气,就连空气都传出了轰鸣声,似乎不堪其势。观其出剑的威势,地上的少年如果中剑,怕是立刻被分尸两半。 而这天发杀机,少年浑然不知。 第二十三章 丧家之犬 夜半时分,洛阳城外万籁俱寂,一片漆黑。花草树木掩映在黑暗之中,风吹来,沙沙作响,投下大片奇形怪状的阴影。但这丝毫不影响羁旅之人。 距离洛阳城外四十公里的一处地方,一样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地上一明一暗的火焰灰烬一闪一闪,标示着此地似乎犹有人烟。借着微弱的火光,地面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有规律的起伏。看情形似乎是一个席地而眠的羁旅之人。 夜色平静如水,只是这平静随着天空一道刺目的亮光所打破。 只见漆黑如墨的夜空瞬间被一抹亮光所点亮,亮光所去的方向直奔地面酣睡之人。以快若奔雷之势,瞬间临近了地面之人。但是地面之人好巧不巧的于此时翻了个身,这一抹虹光扑了个空。但是这一击的威力尽显,虽然落空,当虹光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倏忽之间,地面之人所躺之地,有大半被击碎一空,破碎的草叶碎布在空中纷纷扬扬,飘洒了一地。虽然并未伤到地面之人重要部位,洪流也将他一下掀翻了半米远。 亮光发出的空中,挥舞之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万万没料到这一击会落空,所以迟疑了六息。 地面之人本来睡得正香,未料有此变故。但一下被掀翻那么远,瞬间清醒了过来。茫然四顾查看的四周的情况,一片漆黑,看不真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刚才一定是被袭击了。所躺之地,在微弱火光的映衬下,有一个三十公分深的坑洞。简单感受了一下身上伤势,多是皮外伤,火辣辣的疼。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脑子飞快转动在思虑对策。 既然一击不成,必然还有第二击。如何才能躲过呢? 他一声不吭的在沉吟。 弯下身子,半蹲在地面,眼神扫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他抬起头向天空看去。 天空也是一片漆黑,但经他仔细观察还是发现了一丝不同。 他的上方天空,有一抹微弱的白光。虽然极其微弱,还是被他敏锐的发现了。 自从修习那股光以来,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太多。速度,力量,敏捷,感知,俱皆提升一倍有余。所以这才是他可以躲过第一击的根本所在。不然按照以前他瘦弱的身体,刚才那一击必死无疑。 韩青帝念头急转,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 他决定不再藏藏掖掖,主动开口。 “前辈,在下不知如何得罪于你。劳驾你深夜前来刺杀?学堂退学以前在下并未来过洛阳城,这是第一次来。但这是第二次遇到袭杀了。麻烦前辈感知在下,让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空中之人不发一语,似在酝酿第二次杀机。 眼见空中不发一语,韩青帝也是怒火中烧。自己已经百般低调,从不主动招惹是非。这是谁?一次次派人对自己打杀?自问从未得罪于人,何苦一定要自己性命? 他百思不得其解,简直莫名其妙。躺着也中枪,太冤了。上次袭杀才过去多久,好不容易才压下追查的念头。这二次刺杀紧跟着而来,是何居心。 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韩青帝悲哀的发现自己这次可能必死无疑。虽然对修行了解不多,但父母皆是武当中人。一些简单的修行等级还是有所耳闻。 看此人长时间凌空,御风虚渡。猜想估计是和父母一样的修行三境:御风境吧。 杀我一个凡夫俗子,竟然出动一个御风境,真是看得起我。 空中之人,饶有兴致的看着韩青帝。似乎有些意外,他竟然可以看出我是御风境。 空中之人不由起了戏弄之心,反正如今大局尽在掌握,早死晚死全由我一念之间。虽然看出了那少年明显在拖延时间,但空中之人并不在意。当实力的天平发生倾斜,狮子难道会在意一只蚂蚁的计策吗? 所以他直接道:“小伙子有点门道竟然看出了我的境界,怎么家中有人修行?” 韩青帝在迟疑着该怎么回复,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我父母在武当修行。” 谁知不说此言还好,一说此言空中之人像变了一个人。似乎忍不住立刻出手,他假装淡定道。 “武当派啊,那真是了不起。那说什么也不能留你了,本来我也只是拿钱了事,为人消灾。但现在你是非死不可,我可不想以后被你父母满世界追杀,武当派我可不想招惹。” 那人又道:“年轻人最后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逢人就说实话,有时候实话才是害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青帝立刻听出了他口中的语病,果不其然要杀自己不是他,而是别人。可是又是谁想要杀自己呢?能够请动御风境出手的,怕不是一般人。 究竟是谁要杀我? 韩青帝最后一问,趁空中之人意识到失言发愣之际。 瞅准机会,不甘心等死,唯有自救。他双腿使劲一蹬地面,借力直起身子,一个箭步冲向黄牛处。解绳上牛背,一气呵成,顾不得其他,从头下拿下固定发丝的发簪,用尖头使劲一扎牛屁股,黄牛传来痛叫,撒开牛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好小子,有一套。这缓兵之计用的我都差点上当,但这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无异于哗众取宠。 你逃的了吗? 空中之人一声冷笑,不紧不慢的御风跟在后边。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去。” 一场猫捉老鼠的戏码,在黑暗中上演。 洛阳城内,大部分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王城大街某栋豪门大宅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光。一少年和一中年男子一边喝茶,一边默默等待消息。 黄牛受此刺痛不管不顾,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横冲直撞。韩青帝只有紧紧抓紧缰绳,才能保证身体不被牛身子剧烈起伏而摔下牛背。但身上刚才一些的擦伤开始发作,鲜血淋淋,虽不致命,时间一久怕是也要失血过多。 韩青帝紧咬牙关,强提精神,只怕一下忍不住昏倒过去。 渐渐地四周青草不见,一条宽阔的河流出现在眼前。受河流阻挡,韩青帝猛拉缰绳,牛头一转这才避免了一头扎进河里。最后只得沿着这条河流,顺流而下。 空中这名男子依然不紧不慢,距离三五丈距离,确保一击可以把韩青帝击落牛背。但也不愿韩青帝逃跑过于顺利,开始给他增加难度。抽出长剑,随手掐了一个剑诀,剑尾立刻吐露一缕细小的锋芒,随着男子的抬手轻甩,剑芒随手动,向着地面的韩青帝疾驰而去。 疾驰中的韩青帝并未发现危机,他正在想如何加快速度,眼见还是摆脱不了空中男子。他也顾不得黄牛生死,接连用发簪直刺牛臀几下。黄牛更加发狂,嘶吼着狂奔的更快了。但是还是能躲过这一击,金箔撕裂的声音响起。啊……韩青帝一声痛哼,后背被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血流如注。这无异于雪上加霜,本就昏昏沉沉的韩青帝更加迷糊了。 “哈哈,一见韩青帝中剑。坐在牛背上的身躯摇摇欲坠,只能俯趴在牛背上。” 空中男子张狂大笑。 更加乐此不疲的挥剑,一道道细密的剑气,被他挥发出去。结果就是韩青帝与黄牛身上多了几道细密的伤口,血水像小泉眼似的一点点喷涌。 韩青帝渐渐支持不住,昏昏欲睡。只能依靠本能,抓紧牛背缰绳。黄牛受击之后,也显现出后劲不足之态,萎靡不振。 但他无可奈何,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无能为力。直到此刻,韩青帝终于意识到实力强大的好处,强烈的仇恨充斥头脑,更加渴望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一股强大的渴望袭上心头,他发誓如果躲过此劫,定要揪出仇敌,发奋修炼。 黄牛虽然吃痛不已,似是感受到了危机。一刻也不敢停留,渐渐向地势低洼处,狂奔而去。 “好一条丧家之犬啊。” 追杀之余,空中之人还有心调侃韩青帝。就是要一步一步击垮你的内心,敢与少爷强女人,不知死活。 不好,本来正在空中暗自得意的他。猛然发现黄牛已经濒临绝境,而这一切韩青帝浑然不知。原来黄牛慌不择路之下,已经临近一瀑布处,下面是那万丈悬崖。 自己是这御风初期,这么深也没把握跳下去安然无恙。少爷交代的可是带回此人头颅啊,这可如何是好。救援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黄牛一个躲闪不及,四足踏空,已经身悬悬崖上空。韩青帝被这一带,彻底被甩出牛背,脸朝上头朝下悬于空中。 空中之人眼见无法挽回,心中急火攻心。出手更加凌厉,一抹大于以往的宏大剑光,立刻出鞘,向着韩青帝立劈而去,誓要一剑分尸两半。黄牛身重,已经先一步掉落下悬崖,转瞬不见踪影。韩青帝虽然慢了一步,但刚刚好躲过了最锋利的一击。剑光到来时,他的身子向下急坠而去。但是脸部还是被重重一击,一大片鲜血瞬间被抛洒在空中。然后身子向下急坠而去。 空中之人眼见大势无可挽回,从空中御风踏足地面。挥舞长剑在悬崖边大肆肆虐了一番,直弄的碎石乱飞,杂草飞舞。 而丧家犬韩青帝已经跌落山崖,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第二十四章 一副残躯下豫洲 山崖处,河流由高及低奔腾到此,激起水花无数。四溅开来,水声隆隆。 空中男子含怒出手,虽然一击必中。也吃不准是否死亡,惊鸿一瞥,血花四溅,但想象的分尸两半并未出现。 虽然暴怒了一场,无法交差,但还是乖乖取出随身携带的信鸽传递信息回去。 洛阳城王城大街,等了一夜的少年与中年二人。 “废物,些许小事竟然失手,干什么吃的。上次竟然失手……这小杂种竟然还没死,春游竟敢对我羞辱。” 少年一脸怒容,浑身气的发抖。 “管家飞鸽传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有误,就别回城主府了。真当城主府是什么闲杂人等都养的。” “是。” 中年男子低头应是。 悬崖处黑衣男子正在暗暗生闷气,哗啦……一只白色的鸽子飞了过来,停留在他身旁。 一看信中内容,黑衣男子一掌拍碎了信件。虽然怒火中烧,但为了免费的修行资粮,压下了怒火,开始仔细审视起来,事情的可操作性。 如果绕行下到崖底,无非是浪费些时间,但并不耽误查看结果。 略一沉吟,黑衣男子下定决心,就照此行事。 但如何下去颇费了一番周折,黑衣男子首先尝试了一下御风下潜。罡风呼啸,刚下潜十丈距离,他就不得不停下,原因是罡风猎猎作响,吹在身上生疼生疼。往下一看深不见底,他只能取消了下潜的念头,以求它法。 料想这么高你掉下去必死无疑,连我御风境尚且如此困难,就这罡风就够你喝一壶了。 不再耽误时间,黑衣男子一个纵身,跃出了悬崖。 周围寻找了一圈,选择了一个方向,纵身而去。 悬崖中,水汽滚滚,浓雾团团包裹,根本看不清崖底的状况。黄牛因为体重,先韩青帝一步坠入悬崖。置身其中罡风呼啸,锋利的犹如细密的刀子,不一会黄牛的身上已经被一道道伤口所覆盖,鲜血淋漓,黄牛一声不吭。事实上黄牛早已昏迷过去,风在呼啸,黄牛的身子极速下坠,一朵朵浓雾,一被接触,立即溃散开来。这一过程持续了好久,重物坠地声音才传来。 “咚……” 回音传来,黄牛先韩青帝一步坠于崖底,生死不知。 万丈深渊听起来高不可攀,但你真正丢个石头下去也就是几息的事情。所以韩青帝的坠落没有停留太久,紧随其后而来。 韩青帝沉浮在空中,极速下降,整个身体呈大字张开。一身衣衫俱皆被鲜血染透,活脱脱一个血人漂浮在空中游荡。 下坠之势不减丝毫,昏迷不醒的韩青帝对这一切犹未可知。从崖底吹来的风呼呼作响,吹的他的衣衫猎猎作响。身体不时被罡风划过,划过一次就是一道细密的伤口,昏迷中的他不时传来一声闷哼。 现在的他一片凄惨模样,浑身的衣衫不像样子,成了长条状,在空中飞舞。特别是脸上血肉模糊,本来英俊的脸庞,目前看不到一点人样。昏迷中的韩青帝一身戾气,大有生人勿近之势,身体紧绷,作出防范姿态,紧皱的眉头,因为疼痛使劲搅在一起,扭曲着。 黑衣男子有句话说的恰如其分,丧家之犬。说的可不是他如今之样子面目。 长于崖壁的树木飞快飞过他的身体两侧,已经可以听到崖底的哗哗水声。上方的河流留经之处形成极具规模的瀑布,从他的身旁一泻而下,激起水雾阵阵,水流直下三千里,猛然砸在崖底,传来轰鸣之音,震耳欲聋。 瀑布伴随着韩青帝一起直下崖底,随着崖底的情况清晰可见,韩青帝噗通一声掉入了崖底一个被经年日月冲刷而出的水潭。 崖底草木郁郁葱葱,常年被瀑布之水滋润长势惊人,水草怕是有一人多高,一些高大的灌木,更是几人难以合抱。崖底并不宽敞,周围被群山环绕,水汽弥漫,导致阳光照射不进,略微有些光线不足。 但周围情况还是一目了然。 崖底除了杂草丛生,灌木难以合抱之外。只有一天蜿蜒崎岖的大河,奔流不息,水势湍急的一去不回。 本来悬崖上方河流走势就是由高及低,水往低处走,水借地势,愈发奔腾的凶猛欢实。流经悬崖处戛然一断,水势无处宣泄,轰然落下形成瀑布,冲击力惊人,崖底深不见底的水潭就是明证。那么多水量骤然爆发,冲击力惊人。水满则溢,在崖底群山环绕之中,狭小的地段被束缚成瓶口状,源远流长,一刻不停,为水潭下方形成了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 河流不知流向何方,一往无前。 水潭边丝丝血迹,转瞬即被奔腾而下的瀑布水流冲散一空。如果你仔细查看就会发现,一坨爆裂的皮毛裹带着一坨碎肉,在水潭边青石上。两只硕大的牛角挂带着碎骨,跌落在皮毛不远处,鲜血淋漓,粉身碎骨。 正是跌落悬崖的黄牛,只差一点就会掉入水潭,也许尚可留下一条性命。很不幸,黄牛很倒霉跌上了青石,落了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不知韩青帝看到之后会作何感想,掉入水潭的韩青帝倒是渺无影踪,看不到人。 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崖底传来了动静。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气喘吁吁的御风而来。人随风动,风助人势,如缕清风。正是御风境的一贯特征。 可见所来之人是一名御风境的修行中人,凡夫俗子顶多借助习武飞檐走壁,想要凌空虚渡,这是修行中人的特权。 “好你个韩青帝,死没死给个痛快话。浪费劳资大好精力,折腾这么久。” 黑衣男子骂骂咧咧的靠近了崖底,稳稳当当一个急停,站立在水潭青石处。 站定,眼神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人迹。随后发现了青石上的牛角,黑衣男子俯身检查了一遍,断定是跟随韩青帝一起跌落悬崖的黄牛身躯。 “你这死黄牛,死得其所。要不是你,韩青帝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着犹不解恨,黑衣男子一脚把牛角踢进水潭,牛角随着水流几经沉浮,慢慢向着下游大河飘去。 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韩青帝的尸体,周围只有青石可以下脚,他也只能沿着青石四周查看起来。 巡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黑衣男子略一沉吟料想韩青帝肯定是命大掉入水潭了。然后也不脱衣,纵身跳入水潭,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去水下寻找去了。 “噗……” 吐水的声音传出,在水下搜寻一圈依然一无所获的黑衣男子浮出了水面。 不甘心的黑衣男子跃出水面,御风在空中扩大范围查看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灰心的放弃了搜寻,掏出跳水之前放于青石的白鸽,回复了一句粉身碎骨,无法带回。 做完这些黑衣男子向着一个方向御风返回。 而下方大河之中,已经漂浮了几个时辰的一副残躯,顺着河流从上向下而来,眼看着进入了豫洲地界。 第二十五章 老李头收留 郑县隶属豫洲,而豫洲又与中洲毗邻而居。两洲陆地板块紧密结合,山水相依。作为九洲普普通通的一个郡县,郑县与其他郡县并无二致,普普通通一个州府之下的郡县。 郑县唯一的特殊之处可能要属与九洲陪都洛阳城的交界毗邻了。一衣带水,同饮一河水了。洛阳城在上游,郑县在下游,彼此虽然接近,却隶属于不同的大洲。一条大河穿县而过,支流密布河道上,船只来来往往,喧闹非凡。郑县百姓平时上街采买,多有乘坐船只,逆流搭乘而上,到至洛阳城附近地界,下船步行至洛阳城内,大肆采买游乐。两地百姓交往密切,婚嫁更是频繁。 半个月之前的晨时,郑县大河两岸的渡口已经汇聚了一些人存在。渡口边上三五家早餐铺子,热气滚滚,一些需要搭乘船只的居民在早餐铺子享用着包子粥水。 春夏交替之际,气温逐渐回升,大家穿的并不厚实,简简单单的长衫罩体,热气腾腾的一碗白粥下肚额头立刻见汗。 天色尚早,船只还未从船坞驶出,所以需要乘船的人也不着急。坐在早餐铺子与铺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李头,最近生意不错啊,这么几桌客人。渡口附近的铺子要属你家生意好了,我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光顾,你也不说打个折,送碗黄酒的啊?”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包子吃完了,粥还未动,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砸吧着嘴,似乎意犹未尽,忍不住出声调侃起包子铺的老板老李头。 老李头闻言,也不辩解。嘿嘿直乐……一看就是一个老实的良心商家。 随后接过话头反问道。 “比不得你王老板啊,每日到洛阳城采购。回到我们郑县,贩卖出去,翻了一番,那天不赚个盆满钵满。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打折,王老板莫要开我玩笑了。” 说完此言,老李头一脸真诚的歉意。 王老板哈哈大笑,一旁的人纷纷忍不住侧目。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李头放下包包子的手,双手在围裙上那么一擦。扭身就走去了后边屋子,不一会拎着一陶罐瓶大步流星的来到了王老板桌子跟前。 把陶罐重重往桌子那么一放,故作豪迈道。 “在洛阳城做小二的女婿送的好酒,小老儿没事抿两口,这还剩二两本打算留着过年喝,既然王老板开口了,我不能打折,就拿这瓶酒代替。” 王老板但是颇感意外,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打发等船的无聊时间。谁知李老头竟然还当真了,着实是意外。十里八村谁不知郑县渡口有个扣门早餐铺子老李头,这一突然大方,倒是搞得他无所适从。 楞了一会,也不再犹豫,拿起喝茶的碗倒了少半碗,砸吧着嘴,默默品味起来。 老李头这下突如其来的送酒,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一旁其他的客人,一下不干了,纷纷拍着桌子,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老李头,哪有你这样的?厚此薄彼啊?我们也要打折,不然以后不来你家了。” 本来一时冲动的送酒,老李头内心已经懊恼不已,正在一边郁闷呢。谁知一下这么多人要求打折,老李头彻底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一张嘴张了几张,满脸涨得通红,就是说不出话。 正在老李头思想天人交汇,默默想着对策时,一声惊呼为他解了围。 “哇……那是什么一个人吗?”有不吃早餐就站在河边的人发出了惊呼。 这一下吸引了包子铺内众人的目光,大家随着声音纷纷从早餐店内走出,抬起腿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包子铺距离声音传出之地并不远,依渡口零星散落分布。众人并没耗费多久时间,已经来到了渡口边。 “在哪里?” 有人忍不住咋咋呼呼道。 喏,第一个发现异状的人,伸手指了指河内。 天色已经大亮,视野一览无余,所以并不影响查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扭头向河中看去。 只见河中上游缓缓的飘荡过来一人形之物,只是好像。至于为什么是好像,是因为水中的人形生物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人。它仰躺在河面上,顺水而下,因为距离并不远,众人看的分明。它衣衫褴褛,也许不能说是衣衫,完全就是一副布条状,挂在身上,随水流四处摆动,浑身浮肿,一道道结咖的伤口布于表面,已经发炎。特别是面部特征完全不能分辨,所以这才是让众人迟疑的地方。 虽然大家心存疑惑,但还是有人拿出打捞尸体的工具,把位于河面的人形生物向岸边划拉。 直到划拉到岸边,脱离水面,众人才看清了究竟,原来这真是一个人啊。 有一胆大的小心上前探了一下鼻息。 “啊……有呼吸,是活的。” 那人惊讶道。 闻听此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向后退去。这年头好人难做,这幅样子谁知还能否医治好。如果医治不好既搭功夫,还耗银钱,如果因此被此人家人告上衙门,治你一个草菅人命之罪就得不偿失了。无事惹一身骚的事,好心当成驴肝肺。反之假设医治好了,秉性未知,万一反咬你一口,一地鸡毛有理说不清。 众人各有各的担忧,纷纷向后退去。不愿摊上此事,此时只有老李头没有挪动脚步。 看着众人后退的样子,老李头有些痛心疾首。好歹是一条人命啊,你们怎么冷漠如斯?他想不通,如果这世间人人只顾自扫门前雪,这样的世道,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所以当其他人毫无犹豫后退时,他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过来搭把手总行吧?” 老李头迅速从包子铺内推出了架子车一边推车一边道。 这个众人倒是乐意帮忙,最后在众人的帮助下,顺利的把人形生物放上了架子车。 最后老李头关了店门,步履维艰的推着架子车渐行渐远。 第二十六章 有个店小二 随着老李头的离去,渡口又恢复了平静。一切有条不紊的照常运行起来,终于船只缓缓的驶来,人们有序的登船,然后随船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新的一天开始了。 沿河的右岸,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普照大地,洒下一片金黄。而此时的右岸,呼哧声此起彼伏,有节奏的响起。一道瘦弱的身影,佝偻着身子费力的推着一辆架子车向着前方的郑县城中推去。推车的正是收留了人形生物的老李头,他气喘吁吁的,呼哧呼哧喘气。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一大串豆大的汗珠,随着身体起伏,被甩落在肩膀上不一会老李头薄薄的长衫已经湿透了后背。 好在渡口距离郑县城中并不远,虽然累的够呛,也不过一炷香时间,老李头已经推着车进入了城。 河流穿城而过,老李头家住右岸。左岸多是一些富裕人家居住的场所,郑县郡县的府衙就在左岸。左岸建造的富丽堂皇,大兴土木之盛,与右岸的低矮简陋形成鲜明对比。 入的城来,老李头推着架子车直奔家中而来。普普通通三间木制结构的房屋,赖以生存。屋内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女主人前些年生病人影去世了。他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前些年已经出嫁,目前随着在洛阳城做小二的女婿一起生活,所以目前老李头和十二岁的小女儿李花相依为命。 人还未到,老李头已经急促的叫喊起来。 “花儿……快拿我在山上采摘的专治外伤的药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从院门口一间小屋里走出一个身系围裙身穿花格子布做衣衫的女孩出来。女孩长的眉清目秀,梳着两个大辫子,在耳边一甩一甩。她个子中上,显然正在做饭被打断,顾不得其他冲了出来。 稍微一怔,便看清了情形。毫不迟疑的进屋一趟,不一会手拿一个罐子出来,散发着一股药香,应是她父亲口中专治外伤的药了。 放下药,协助父亲把架子车暂且称为人的生物扶到屋子里。事实上看到的第一眼着实把李花吓了一大跳,但她并不害怕。自从母亲过世以来,打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的为人她一清二楚。定是又要救治伤员,精通医术的父亲这些年不知已经无偿救治了多少病人。要不是两头难顾,难舍母亲生前留下的包子铺,父亲指不定现今还守着他的小药铺。 所以她并不意外,只是诧异这次竟然带回一个瞧着不能称呼为人的生物,可见受伤之重。 好家伙,算你运气好。遇到我父亲你的命有救了,凡是被救治过的谁不夸父亲医术高明。只是这些年日渐老迈的父亲,已经越来越少亲自救治病人了。带教的几个徒弟,目前已经得了真传衣钵,独自开店去了。只有父亲一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包子铺。 父女二人艰难的把人形生物拖到老李头居住的屋子,轻轻放到床上,老李头围着床沿仔细观察症状。随后挥退女儿李花,让其继续做饭。他开始忙着给床上的伤患涂抹药物。 看了一阵,老李头已经想好了施救之法。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手里已经拿好了剪刀布条。 因为已经想好了,所以老李头并没耽误时间,立刻展开施救,需知救人如救火。医者父母心,老李头火急火燎的,就怕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毕竟河边时就奄奄一息了。 床上的人形生物身体因受伤泡水的缘故,高高肿起,老李头当机立断,拿出剪刀,几下咔嚓,身上的衣物除了亵裤,一剪而光。这才是老李头挥退女儿的原因,毕竟男女有别,医治期间赤身裸体的,非礼勿视。 当最后一根衣衫的布条被剪刀剪下,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呈现在老李头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副浑身肿胀,伤口道道高高鼓起,伤口处被水泡的发白,已有发炎症状。特别是脸上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从眉心斜拉向笔角。饶是老李头自认有几分医术,脸上的伤口也不敢保证愈合后不留下疤痕。其他的伤口倒还好,只是一些伤口不深的细密口子,看着触目惊心,实则并不大碍。他判断导致昏迷的原因,多半还是失血过多。 不再停留,既然有了判断,一切就好对付。拿出女儿李花拿来专治外伤药膏,均匀的涂抹于伤口表面。只有涂抹脸部伤口时,床上所躺之人面部略微有些狰狞,似乎昏迷中也在忍受巨大痛苦。 看着这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老李头唉声叹气。 唤来女儿,交代最近多熬制一些补充气血的汤水。眼看并不大碍,老李头也不再停留,起身继续回渡口边包子铺忙碌。一家的生计系于包子铺,人来人往的,那天不赚它一笔。哪怕初期是为了亡妻张罗的店铺不至于倒闭,后期生计也已占了大部分。 床上之人就这样在老李头家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年左右。因为只有两间屋子可以住人,这一下可苦了老李头,天天打地铺睡在包子铺。 老李头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但是不在意此事,每天乐呵呵的,直言只要能救人就好。 人形生物在老李头家居住的第七天已经苏醒过来。随着药物发挥作用,伤口的肿胀,日渐消散,一切向着好的方向运转。从初始的面无血色,但如今的面色红润,李花每日特意熬制补气血的汤水自然功不可没。 期间,老李头闲暇时一直过来号脉,查看具体恢复情况。后来随着日子的过去,形势好转,并无突发状况,老李头就偶尔来查看一次了。只是交代女儿李花,补气血的汤水不要停。 时间推移,一个月过去之后,身上除了脸上的伤痕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老李头再也不用忙了一天之后,还要着急忙慌赶回家中上药了。躺在床上的终于有了人样,已经可以自行做一些简单的活动。 床上之人期间也简单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 韩青帝,中洲洛阳嵩阳郡人士,一名退学游历的读书郎。详细情况一概不说,老李头他们也识趣的不再多问。想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半年之后,韩青帝已经完全的康复了。除了脸上从眉心到鼻角有一道像蜈蚣一样长的疤痕之外,其他并不大碍。老李头想尽所有办法,也不能消除。还是韩青帝主动宽慰了老李头,直言不碍事。他彻底融入了李家,每日和李花打打闹闹,不亦乐乎,好像一切并未发生过。生病这期间多亏李花照顾,两人已经相处的亲如兄妹,彼此熟悉异常。 现今的韩青帝虽然依旧帅气,只是脸上的伤疤无形中冲破了那份美感,反而有些狰狞吓人。不过这一切韩青帝无动于衷,期间看过一次镜子,也是表情平静。 后来韩青帝身体彻底恢复,他也只是深深的向老李头和李花鞠了一躬。并未其他太多言语,惜字如金。只是这家中李花反而不自在了,不是因为家里多了人。而是自从韩青帝身体恢复以来,让她有种在家中自己成了一个废物的既视感。以前收拾屋子、劈柴、清扫院子、打水、做饭,这些活计都是她的。现在每天等她起床,这些活韩青帝已经熟练的全部做好了。终于她也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只是愈发让她不自在了。这一切老李头和李花看在眼里,但不知如何制止。 之后听说渡口人流越来越大,老李头一个人忙不过来。他更是第一次走出家中,来到渡口包子铺,主动做起了跑堂小二哥。 虚心的接过老李头的活计,一边学习,一边请教,很快上手。再后来老李头也清闲了下来,因为包子铺的各项活计,韩青帝俱皆做的有模有样。他完全可以放松下来,制止几次,发现韩青帝依旧我行我素之后,就随他去了。 渡口的过往羁旅客,熟识老李头的,都知道包子铺来了一个脸有疤痕的店小二。做事异常勤奋,见人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待人接物热情似火。 只是从未有人发现这个店小二在闲暇时分,望着洛阳城方向的怔怔出神。 第二十七章 二掌柜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可能人生最奇妙之处就在于不经意间已经流逝如华年。等你怅然回首,已经是另一番模样,连不知所措都不给你机会。 郑县大河渡口,繁忙依旧,热火朝天,一片生机盎然。络绎不绝的旅客往往返返,搭乘船只的游客换了一茬又一茬,唯一不变的是留守在渡口边的几户早餐铺子。 最近唯一有变化的,要属老李头的包子铺。从前老李头只是本本分分做事,店内陈设,各种吃食一成不变。虽然过往游客已经习惯了这些口味,但是任何东西吃多了难免索然无味。 变化是从包子铺突然来了一个眉鼻之间一道疤痕的俊俏小哥来了之后有所变化的。事实上之前老李头不是没想过改变,客人的一再抱怨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一方面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另一方面也怕做多错多。最后也就不了而之,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以后把这份产业留给小女儿李花继承,至于她是卖了,或者与女婿一起打理,那也无关紧要。一个逝去之人,断然管不了阳间之事。 又是一年阳春四月,春夏交替之际。郑县大河渡口边上,随着一阵霹雳吧啦响起。 “噼里啪啦……” 鞭炮声毕,道贺声此起彼伏。 “老李头,可以啊。破败身子换金身,不同凡响啊?” 经常往返渡口与老李头熟悉非凡的人,忍不住出声调侃。 老李头,笑的合不拢嘴,一连声邀请众人入内就坐。 老李头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 “我老李今日也阔气一次,今日全场五折,各位过往行商街坊,请入内就坐。” 老李头的身后,包子铺已经浑然不见踪影。一座崭新的酒楼,出现在渡口边上,一块金碧辉煌的牌匾高高挂于门口,上书老李头酒楼。阳光照射下,烨烨生辉,气派无比。 包子铺推倒重建,完全取决于韩青帝的建议。老李头迟疑了许久,最后才在韩青帝的鼓励下同意了此事。 此事敲定之后,老李头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切事宜全凭韩青帝操办。忙碌了半生的老李头只管出谋划策,拿出积蓄即可。 韩青帝不敢怠慢,亲力亲为。亲自到左岸招来能工巧匠,草图几经修改讨论,最后才获得一致通过。 推倒重建不是一撮而就的,韩青帝更加忙碌了。事必躬亲,做到了一切细小细节的发声。选料,用材,俱皆亲自到场,与商贩斗智斗勇,忙的不亦乐乎。 终于在今日农历四月十四日正式开张开业。 关于初衷也非常简单,自从他来到包子铺帮忙以来。初期一语不发,多做多看,后期也有针对性的提出了一些改变。后来通过观察,才使他下定决心一力主张改变的。 渡口作为人流密集之地,天天人来人往,有饮食起居的需求;另一方面并没有形成一定的规模。多是散装式的单打独斗,有样学样,没有创新。韩青帝从中嗅出了商机,力排众议极力说服老李头同意之事。 最后事情才这么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 矗立在渡口边是一座二层客栈类型的酒楼,一楼除了以前的包子等俱皆还在之外,更是增添了酒水小炒,为有需求的客户提供服务。二楼隔出十几间房间,为舟车劳顿之人打尖住宿之用。一经推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受到过往旅客的一致欢迎,所以今日开业早早聚集了一大帮人,也不急于乘船,过来一赌为快。 周边的其他铺子,前期百般打听,早已得知年轻人的雄心壮志。只是当开业之际,一切揭开真正的面纱,还是震动了他们的内心。所以与老李头合不拢嘴笑容相比,他们一脸苦涩。有危机感强之人,已经意识到今后自己生意的每况愈下。 众人一听老李头的豪言壮语,道贺声更加夸张。最后在老李头的带领下,一起入内就坐。 一楼十几张桌椅门外一窝蜂冲进一群人,不一会功夫俱皆落座,只是完全不够坐。今天只是微笑看着这一切,甘当配角的韩青帝,于此时及时走出。招来伙计把提前预留的桌椅搬出仓库,在门外又摆放了一些桌椅这才全部安排下来。 稳住了局面,韩青帝若无其事的准备退出人群。只是还未抬脚,就被人叫住。 “二掌柜哪里去?我可是听说老李头能开这酒楼你功不可没。等下过来喝几杯?” 韩青帝闻言一看,原来是刚才调侃老李头之人。算是以前的包子铺熟客,不敢怠慢,一连声称是。 “我可不是二掌柜,在下只是出了一些微薄之力。一切都是李掌柜高瞻远瞩,英明领导。” “酒是一定要喝的,大家今天吃好喝好。” 说话之人没在纠缠,眼看韩青帝话说的滴水不漏,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不过他有一件事没有说错,那就是韩青帝已经是二掌柜了。虽然他一再谦逊,但店里那个人不是心知肚明。 怕是以后老李头要招他做女婿喽!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而韩青帝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权当回报老李头一家的救命之恩。虽然未必常常挂于口中,但心中时刻牢记,一刻不忘。 虽然如今规模扩大了,但是韩青帝在店内还是做着店小二的事情。但不论是后厨或者其他伙计,谁不知道老李头早已当了甩手掌柜,一切交给这个年轻人全权打理店内事宜。 韩青帝也没让大家失望,一切做的有模有样绘声绘色。 时间就在酒足饭饱之后过去,最后老李头遵守承诺,果然全场一切消费全部五折。人们在酒足饭饱之后,赞不绝口。三五成群的慢慢离去,最后只留下一桌桌残羹剩饭。 夜晚,当店内仅剩下李花和老李头之后。韩青帝亲自到后厨做了几个小菜,提溜着一壶女儿红小酒。三人坐在桌上,他才坦诚相待,今天是我生辰——十六岁了。 拦住意欲再炒几个菜的老李头,三人围桌而坐,吃菜喝酒。 后来韩青帝老李头都醉了。 老李头被李花送去楼上休息,韩青帝斜靠着椅子仰头看天,哭声压抑,不发一声,放声大笑。 第二十八章 天亮了 这一夜二楼老李头做了一个美梦,鼾声如雷。梦中老李头依靠新酒楼摇身一变成了家财万贯的地主老爷,笑的合不拢嘴。直言女儿李花的嫁妆有着落了,他睡得既香甜又美味。 楼下河边,河水滔滔,奔流不休。月上柳梢头,渡口边空无人影,就连起锚收锚的劳工也早已收拾好一切回到家中。月光散落下来,倒映在水中,就像一个大银盘,只是很快被顺流而下的河水,一冲而散。 一个身影站在河边,怔怔的看着河面久久无言。 直到半夜,月亮隐藏在黑云里。他才挪动脚步,缓缓向着酒楼走去。 李花早已沉沉睡去,老李头依然鼾声如雷。韩青帝站在一楼中间位置,目视着这酒楼内侵注自己许多心血的一切,突然有些不舍。 他自问一直不是个健谈之人,大多时候皆是沉默。默默做事获得那种满足感,是其他所不能比的。就像被老李头一家所救,虽然他嘴上感恩言语不多,不知的人还以为他生性凉薄。其实肯定不是,除了前期身体未康复的无能为力。后来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报答这一家,这时他还是未发一言。 这次的遇袭,他早已没了第一次时的气急败坏,怒火攻心。这次醒来有的只是平静,既然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安排了两次袭杀。做那些幼稚的举动,无异于为难自己。 最近他想明白一个道理,人活一世最不应该为难自己。况且经此凶险还能留有一命,他觉得万分庆幸了。 当时又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这次死定了。只是有些遗憾还没报答外公外婆的养育之恩,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短了点。 他也怕死,无论是追杀途中抖动的双腿,还是后来清醒时的后怕。所以他特别感谢老李头这一家,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为李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记得第一次醒来,口不能言,腿不能动。回过神来,只有一个穿着花格子衣衫的少女忙前忙后。两条大辫子一甩一甩,把他魂也带了回来。 虽然报仇的心情已经不再急切,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夜深人静时,有时他也在想,也不知黄牛怎么样了?想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怕是多半没命了。 每当此时他只会愈发沉默,多好的牛啊,要是没有它,也许就没有现在依然活蹦乱跳的二掌柜店小二了。 可是它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次遇袭事件,当时从黑衣男子口中套出,后又经仔细思索。 他最终怀疑要杀自己的是同一帮人。可是令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请动御风境高手追杀自己这个凡夫俗子?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最后又是如何来到的豫洲郑县,也在老李头的描述之中获悉。 酒楼一楼大厅的韩青帝,抚摸着眉间微微隆起的疤痕,苦苦压制的戾气再也压抑不住。 他不仅反问。 “我与人为善,从未做过坏事,这人间疾苦为何一个没有放过我?” “我只是想简简单单一个远游,了解下大千世界,九洲大地而已。” “印证一下读过的书而已啊……” 他突然有些丧气,低头找了一张桌椅坐下。垂着头颅,长发自然披散。 他自问如果下次再有人杀我,我该如何应对?次次靠好运吗?亦或者引颈受戮? 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受太不好受了,他希望永远不要再有。如果假如还有下次,人家派一个更加强大之人,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才会引来别人随意打杀。如果自己实力足够,自己就是一座山,小小的溪流还不是任他改变流向。那时估计他们连动手的勇气也无吧? 只是这一切终归只是想象,自己依然是凡夫俗子,纵然可以和九洲其他人类一样,拥有漫长寿命,可也经不起别人随意打杀啊。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迅速提升实力,做到足以自保才可。 除了昏迷躺着不能动那段时间,修习道经依然没有搁置。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哪怕受伤那段时间,每日也强制坐起,让李花帮忙打开窗户,光线散落进来。 每次李花都是一脸怪异眼神,看着盘腿打坐在床上,奇怪的韩青帝。 虽然已经收效甚微,他也从未停歇。因为他知道纵是涓涓细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下去,也必能汇聚为一条大海。 况且这次受伤,能够这么快恢复,也与受伤期间,丹田处,那股气的四处游走有关。每过一处身体暖洋洋的,一股热流浮于伤口表面,一阵瘙痒就会出现。 所以更加坚定他一直修行下去的信心,当今之计既要尽快提升实力,那么就只能快速找到一篇修行功法。但他又不愿随意找一本降低标准,以免影响未来的高度。所以目前陷入了僵局,只能尽快走出郑县,寻找其他机会。 十六岁了……时不我待……! 李家也已安排妥当,只要用心经营可保一世衣食无忧。至于后续如何经营,他也把他的所思所想告知了老李头。 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报恩只能告一段落。留待以后加以厚报! 这一夜韩青帝就靠在桌椅上将就了一夜。 天亮了,老李头打着哈欠,拍打着头部,嚷嚷着:“又贪杯了……” 李花紧随其后,一脸黑线。 爹,昨晚喝酒可是就你叫的凶了。没看到青帝都被你灌醉了。 纵有千万语,一生最恨别离语。能说出口的话简单,韩青帝嘴巴张了几张,要走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虽然昨晚把该说的都说了,但直到真正要走那一刻,大家还是不知如何应对。 虽然在这个家仅仅居住了一年多点,但李家一家对韩青帝的认可有目共睹。韩青帝的努力他们也看在眼里,曾经不是有人笑颜。老李头这是把韩青帝当做上门女婿培养了,至于有无这种想法,他也从未去求证。 突然有些伤感,他有时也在想,是否直接留在这里过一生算了。只不过很快被自己否决了,这一切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李伯伯我要走了……” 韩青帝酝酿着措辞,害怕破坏了这份气氛。 “哎……走吧!我早就料到今天了。” 老李头沙哑着嗓子冲韩青帝摆手,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老李头好像突然苍老了几分。这让他咬紧牙关,更加如鲠在喉。 “喏,给你准备的包裹。里面有些换洗衣服、吃食、盘缠。” 李花面无表情的伸手递出一个深色布料包裹的包袱。 伸手接过包裹,他也不知如何启齿。 倒是李花主动开言。 “青帝哥还回来吗?” “回啊。等我游历够了,就回来了。这里也算我的家嘛。” 直到此时,面无表情的李花才笑颜如花。就像晨起刚开的花骨朵,娇艳欲滴,只是随着韩青帝转身拿起包裹出门,花骨朵的眼角凝聚了一颗颗露珠。 行至门外,韩青帝突然放下包裹,对着老李头和李花深深一揖。 之后转身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第二十九章 东京 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时值仲夏,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六月份。立秋已经不远,但炎热的天气丝毫没有减弱一分。知了叽叽喳喳在枝头有气无力的叫着,绿油油的树叶也因为干燥的天气蜷缩了起来。一片片枝叶收缩起来,无精打采的随风摇摆。太阳的炙烤,大地上升起一股暖流,吹拂在人身上,使人感到一阵不适。人们早已换上轻薄的衣衫,能多薄就多薄,只要能抵御酷暑,也没人在意体统这个问题了。 火红的大太阳下,人们奔波忙碌丝毫不受影响。远行的羁旅客,贩夫走卒,每人有每人的去处,忙碌不停。 太阳是公平的,只要太阳所及处,必将让每个人感受到它的温暖。 豫洲此时正是处于这样的火热之中,不可自拔,不能幸免。 东京城外,一片坦途,一望无际。目之所及直到地平线尽头,视野极限处。官道两边稀稀疏疏摆放着几家附近村民放置的西瓜摊位。小小的瓜棚下,根本不能纳凉,瓜农俱皆离开瓜棚站立在树荫下。一手蒲扇轻摇取风驱散热气,一边大汗淋漓。 “这鬼天气,太热了。” 有人实在忍受不住骂骂咧咧的。 官道上无人行走,人影稀疏。瓜农也只能虚耗时间,打发光阴,这么热的天气想来无人前来买瓜。一帮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家长里短,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呼哧,呼哧……” 大家停下了交谈,俱皆被喘息声吸引了目光。这大夏天大中午的竟然还有不怕热,出来走动的。哪一个不是躲在家里或者阴凉树荫下避暑啊。所以眼见有人走动,大家还是颇为好奇,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年轻人,穿了一身青色的薄衫。两手空空背上斜挎一个粗布包裹,因为炎热袖子全部高高挽起,露出一大截胳膊,晒的通红通红。说一声汗流浃背毫不为过,脸颊上汗珠滚滚,头发湿漉漉的,鬓角处紧紧贴在脸上。喘息声正是从年轻人身上发出的,想来为了着急赶路寻找绿茵,年轻人步子迈的不会小。虽然已经站定,你听那呼哧声并未减少。 “哎呀,挺清秀一小伙,怎么脸上这么吓人。” 一卖瓜的老汉手拿着蒲扇忍不住出声。 大家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长身而立的小伙子,站在官道上初看确实出类拔萃,一表人才。仔细一看,眉间至鼻头上的一道蜈蚣疤痕,随着汗水的流淌,看起来触目惊心,狰狞无比,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一道疤痕误终身啊。这是当下许多人的心声,似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注视,小伙子浑不在意,微微一笑向众人点头示意。 站着休息了一会,小伙子大步向前走向瓜摊。 “请问这是哪位的瓜摊,我买一个西瓜解暑。” 小伙子站在瓜摊前,目光注视着躲在树荫下的众人,开口询问。 大伙面面相觑,哎呀……原来生意上门了。 其中一名头发稀稀疏疏的老汉,先一怔。随后施施然的来到瓜摊前,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小伙子是我的瓜摊,两文钱一个,不甜不要钱。” 虽然惊惧于年轻人脸上的疤痕,但卖瓜老丈并不在意。生意还是要做的,要不然这么热的天真当出来闹着玩呢。 年轻人随手挑了一个,付了钱,抱着瓜向众人的树荫下走来。也不与众人扎堆,一人挑了一个方向,蹲在地上默默地啃瓜。吃的津津有味,渍渍有声。 确实不错,足够甜,足够解渴。不一会功夫,一个西瓜下肚。年轻人砸吧着嘴,默默念道。 稍作休息,年轻人挥手向众人道别。背着粗布包裹向城门口处走去,只是这一次脚步缓慢了许多,不再急匆匆了。 行走在官道上背粗布包裹的年轻人,正是从郑县老李头酒楼处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韩青帝。 两个时辰过去了,城门在望,高大的城门楼子若隐若现,即将映入眼帘。 韩青帝放缓了脚步,站立在一旁驻足张望。 这一路从郑县渡口处赶来东京城,足足用去了两月有余路程。用脚步丈量九洲大地,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六月十六这天临近了。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翻山越岭,风雨兼程,马不停蹄,一刻不停歇,还是赶到了。 这一路上见到了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胸怀激荡;也见到了牧羊人纵马狂奔,肆意闯荡;也见识了千军开拔,九洲军队换防,气势如虹。独独没有看到修行中人遨游天上,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出来游行两年了,真正的修行人几乎没有见过。他都要怀疑是否真的有修行这一说法了。要不是有追杀他的黑衣人在先,和确确实实体内那股气的存在。他不禁就要怀疑了…… 经过两次死而后生,更加迫切的想要拥有力量。和生命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被别人生杀予夺,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如果说以前想修行,只是出于外婆祈雨成功时的好奇和萌芽。后来眼见无忧子追杀父母技高一筹的高高在上,和外公三下五除二打杀无忧子的轻而易举。再后来蜀山外门执事李国豪的横空出世,破开云雾,御风飞翔。这些无不在当时的少年心里留下了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放大。 在郑县的渡口处,那一夜他想了很多。时光一去不复返,青春的时光终会过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必须主动出击,寻找机会,才是正途。虽然九洲人人长寿,但父母外公外婆也不止一次说过。越早修行越好,错过了年龄,根骨定型,再想修行不异于老汉搬石块越搬越累。 所以很是迫切,这才是他急于尽快报恩离开郑县的缘由所在。 报仇他一刻也没忘记,但仇恨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人生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总不能因为仇恨就踌躇不前吧?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寻找修行的机会,早日加入修行门派开始修行。道经虽然每日还是孜孜不倦的修习,事到如今,已经毫无寸进。必须有相应的功法匹配才行,这些都是当下不得不着手考虑的事。所以他马不停蹄来到了豫洲的首府——东京城。 心思急转百遍,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没有过多停留,在城门口给守城士卒看过路引之后,抬步迈入了东京城。 第三十章 李寻欢 东京城,地处豫洲中间地带。作为豫洲首府,与神都城齐名,为九洲大地九大城之一。方圆百里皆为东京之领土,作为声名在外的大城,城内居住人口早已突破千万。生活在城内的居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汇聚了天下形形色色的人流。每日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充满活力一片生机勃勃之气象。 今日午后时分,韩青帝跟随人流进入了东京城。扑面而来是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人声鼎沸,宛如进入了另一片世界。饶是韩青帝已经有了洛阳城之行,也算见惯了大城的喧嚣。也不禁被这喧闹异常,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入目望去,连绵不绝的房屋,绵延成片,一眼望不到头。街道宽敞无比,比洛阳城宽敞一倍有余。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员进进出出,一刻不停歇。各种摊贩叫卖声四起,忙乎着招揽生意。一队队街面巡逻的兵丁纵马呼啸而去,一列列装饰异常豪华的马车,载着主人家漫步在街道上。 进的城内,人流很明显放慢了脚步,只能龟缩前行。委实是前方人流如织,行进速度不得不下降。碍于人流韩青帝也毫无办法,放慢脚步审视着人流,以期想个快速通行的办法。经过一番观察,倒还真的给他发现了一条捷径。 街道两旁各式摊贩虽然铺满了街面,人们围着摊位,确实影响了街面正常的行进速度。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瓜农为何放着好好的城内不来,偏偏选择城外人流稀少处卖瓜了。 实在是太拥挤了…… 街道中央虽然拥挤不堪,但每个摊位之后还是有非常宽敞的位置足够行人通行。只是大部分被人流气势所影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正好给了韩青帝捡漏的机会,瞅准机会,一个跨步冲出人流,来到摊位后,他施施然迈着轻快的步子,在城中晃晃悠悠,寻找落脚点。 他当然不是无的放矢,此次来东京城可不是旅游观光游行的,带着直接的目的。普通民众只知东京城繁华无边,充满了无数安居乐业的机会。而韩青帝并不看重这些,他归根结底想要的,只是尽快踏上修行门槛,不贻误最佳修行年龄。所以他来了,东京城有他迫切需要的修行门派。但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偶尔听父母提过一嘴,但具体如何进入却无门。 想着心事,畅通无阻的,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城门口。人流渐歇,第一次到来,他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只是顺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这里静谧了许多,摊贩几无,一排排高耸入云高楼,耸立在街道两旁,错落有致。装饰的别具一格,青色不知名材料打造的外墙,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他忍不住驻足观看,心中充满好奇。与城门口处建筑不同,人烟稀少,不见人员进出,多是在街道上过路的。 “滚出去,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在这里招摇撞骗,瞎了你的狗眼。” 其中一幢青色建筑的门口,走出两名伙计模样的男子,凶神恶煞的驱赶一名男子。口中骂骂咧咧,手上动作也不停下,架起男子双臂,使劲往外一甩。就把男子甩在马路中央,男子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两名伙计像驱赶苍蝇似的,挥手扭头关门进入屋内。只留下坐在地上的男子,满脸尴尬。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 “小爷是那骗吃骗喝的人吗?啊……” “瞎了你们狗眼才是,不信我,就不能态度好点啊?” 男子眼见伙计已经关门不见踪影,气势徒然一足,也不起身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以后有你求着小爷的时候。” 男子犹不满足,口吐芬芳,一边起身拍打灰尘。 眼神环视一圈,发现了一脸错愕的韩青帝,男子强装镇定,满脸堆笑。 “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错过……” 韩青帝这才仔细正视这个男子,也就十七八岁,身高没有自己高,穿着一身雪白的薄衫,手拿折扇,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有被人丢出的前车之鉴,让他忍不住内心怪怪的。 他也不愿招惹是非,无辜看到这样一幕画面,纯属巧合。抬起步子继续向前走去,谁知那个男子倒是热情的迎了上来。 “兄台,在下李寻欢。” “不知怎么称呼?” 眼看走脱不得,韩青帝只得停下与他寒暄。 “韩青帝” “原来是韩兄,幸会。” 李寻欢收起折扇,双手抱拳。 “在下是豫洲东京城人士,今年十八岁,不知韩兄?” 韩青帝素来不善与自来熟打交道,生人勿近。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寻欢满脸笑意,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扭头就走,只得老老实实作答。 “韩青帝,十六岁,中洲洛阳城人士。” 喔豁,九洲陪都洛阳城啊,神往已久,一直无暇前往游玩。 李寻欢夸张的语气,更加让韩青帝产生了远离他的打算。 面子功夫到位,一刻也不停留,意欲再次走人。 李寻欢也看出了韩青帝不愿交谈的打算,任谁见了自己刚才那一幕也难以取信吧? 所以他收起满脸虚浮的笑意,一丝不苟,表情真诚了许多。 “韩兄,刚才你所见事出有因。” “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在下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纯属机缘巧合。” “正好看到” 这个解释倒是行得通,韩青帝面色缓和了许多。 “李兄,你也不用口口声声韩兄的叫。” “在下小你两岁,初来东京城,如若不嫌弃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好的,李寻欢满口答应。” 最后随着交谈的深入,双方倒是颇为投缘。大有相见恨晚之势,李寻欢说什么也要一尽地主之谊。拉起韩青帝走出这条街道,拐进另外一条街道,轻车熟路找到一家酒楼,拉着韩青帝就走了进去。 韩青帝一脸苦笑,后悔招惹这个热情似火的李寻欢。只得亦步亦趋默默跟随在后,进了这家酒楼。 第三十一章 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门口处其貌不扬,装饰的普普通通,与天下其他客栈并无二致。反而这个名字还有些烂大街,九洲百姓任谁口中都可以说出几个不同州郡的悦来客栈。 李寻欢热情异常的非要拉着韩青帝一尽地主之谊,最后就挑了悦来客栈。 韩青帝倒是客随主便,无所谓的态度,跟在李寻欢进了悦来客栈。 门口处并不惊艳,等到一入内,喧闹四起。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装饰的古香古色,雅致典雅,颇有一番气象。 韩青帝抬头粗略一瞥,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一楼干脆没有一张空位。 李寻欢一脸淡定,似是早就料到如此。 “小二,公子我要招待朋友,赶紧安排。” “啊,是李公子。” 小二满脸堆笑,与李寻欢颇为熟悉的样子 。 还是老地方?给您留着位呢。 李寻欢也不说话,一点头,熟门熟路的跟着小二向二楼走去。不忘向韩青帝招手,示意跟上。 韩青帝不发一语,默默跟谁。 “李公子您可有日子没光顾了,最近忙啥呢。” 小二一边头前带路,一边扭头与李寻欢寒暄。 穿过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顺着左边楼梯一直向上来到二楼。 二楼是一间间隔离开来的房间,注意到韩青帝的视线。 小二也不敢冷落了李公子的朋友,连忙解释道。 这位公子二楼隔开这些房间是一些包房,为一些有需要的客官商谈饮用用,有一定的私密性,收费自然比一楼大厅要贵。 不过与我们无关,我们李公子可是我们悦来客栈的贵客,长年在顶楼长包房。 韩青帝点头致意。 心中忍不住暗暗乍舌,这李寻欢不简单啊。门外看着这家客栈其貌不扬,但内里装饰豪华异常,非是一般家庭可以承受的。但这李寻欢听小二的意思长年包房,那要花费多少金银啊。 李寻欢看着韩青帝沉思的样子,忍不住趾高气昂起来。 暗道一声懂事的小二,事后要好好犒劳一下。这一介绍,既彰显了自己的实力,也避免了自我炫耀之嫌。 虽然自己并无此意,但刚才最尴尬的一幕被韩青帝看到。想来这一出,不会再怀疑自己是个骗子了吧。 李寻欢暗自得意,众人脚步不停不知不觉来到了六楼。 这一路韩青帝仔细观察,三楼应是也是更高级别一点的包房,供人商谈宴客。四楼五楼虽然也是一些隔离的房屋,韩青帝判断应是住宿之用,足可见悦来客栈的规模之大。 不多时,小二停下了步子。韩青帝抬头一看,一个雕栏画栋的牌匾高高挂于房门上方“听雨轩”。 他们二人见怪不怪,熟门熟路,推开两扇硕大的房门,豁然开朗。 来的路上韩青帝一直在观察,六楼只有隔离起来的世间房间。他们来这一间叫听雨轩,还有其他三间分别为:听涛阁,春风堂,春梅园。门外全部大同小异,门上悬挂一副精心打造的牌匾,并无出奇之处。 房内分着里外间,里面是一间装饰极有格调的卧室,各种名贵家具、字画摆了满满一间,但分布的又极为合理,雅致。 正厅一张大大的圆桌用以宴客,招待宾朋。并有假山翠竹点缀其间,假山上人工喷泉,流水潺潺。总体布局典雅,格调皆有,身处其间,宛如进入花园。徜徉其中,犹如置身福地。 韩青帝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心中对李寻欢的评价偷偷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观此装潢,想来消费不低,而李寻欢竟然长年包房,身价不会低。 “李公子到了,你看每日安排如花美婢打扫;房内摆设与以前并无二致,你可还满意?” 李寻欢摇头晃脑察看一圈,发现并无改动,这才满意的点头。 “不错,我很满意。不枉公子我在此一掷千金。” 继续保持。 李寻欢定下结论。 “韩兄,如何?可还满意,现在不会还怀疑在下是个骗子吧?” 李寻欢调侃道。 这下倒把韩青帝闹了个大红脸。 韩青帝连连摆手,“李兄说哪里话。” 李寻欢屁股往凳子上一坐,拿起菜牌,这个……这个……!大手一挥把菜牌交于小二,快快上菜。 小二接起菜牌,答应一声。 “好嘞,李公子稍候,优先给您安排。” 临走前,小二不忘推开两扇临街窗户,通风换气。 身在六楼之中,居高临下,微风习习,虽然夏日炎炎,置身其中,依然凉爽无比。 韩青帝忍不住被情景感染,拉开一张凳子与李寻欢相对而坐。 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自己有何出奇之处,值得李寻欢如此这般。男女之间有一见钟情,两个男人他想不通李寻欢何至于此。但他也不开口询问,既来之则安之,且看李寻欢葫芦里卖什么药。总有水落石出时,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李寻欢不开口,韩青帝也不言语。 少倾,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小二领着几名身着统一服装的几名女服务员冲了进来。一群人手脚麻利的把饭菜摆了一桌,小二说了一声慢用,轻轻退出了房间。 “来,韩兄弟尝下饭菜合不合胃口?” “也不知你能不能吃的惯,我就自作主张点了一些特色菜。” “来,尝尝。” 李寻欢热情的向韩青帝介绍起菜品。 饭菜摆了满满一桌,鸡鸭鱼牛羊肉皆有,只有一个素菜:蒜蓉菜心。 最近一直赶路的韩青帝,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美食在前,不禁食指大动,忍不住淹了一口口水。色香味俱全,他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李寻欢并不着急动筷,在一旁看着韩青帝狼吞虎咽。还不忘拿起酒杯,给韩青帝满满倒了一杯悦来客栈的特色酒水:桃花醉。 韩青帝一边往口中送肉,一手提起酒杯,也顾不得形象大口一饮而尽。 看韩青帝吃的尽兴,李寻欢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细细咀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青帝吃的大汗淋漓。 好久没这么开怀吃过了。 “感谢李兄的盛情款待,来日到洛阳地界,小弟做东一尽地主之谊。” 韩青帝给李寻欢满满倒上一杯桃花醉,提起酒杯认真的敬了一杯。 “好说,你我一见如故。” “以后免不了相互来往,不说那些生分。” “只要韩兄弟吃好喝好就好,也不枉哥哥这份心意。” 第三十二章 李寻欢的烦恼 夜深千帐灯,豫洲东京城随着天空最后一丝光亮隐去,黑暗扑了下来,立刻笼罩了整个城市。但是随即一盏盏灯火由远及近亮了起来,不一会整个城市就再次喧嚣起来,灯火通明。 悦来客栈,小二帮工早早准备好蜡烛,只等天色昏暗,立刻着手点燃灯火,确保客栈完美衔接,不影响正常的生意往来。 六楼听雨轩,小二提前备好了六根粗大的蜡烛,提前点亮,围着桌子外围一圈。所以哪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饭桌上的李寻欢与韩青帝并无不适。房内灯火通明与白天并无二致,丝毫不影响二人用餐的心情。 李寻欢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庞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喝的颇为尽兴。满脸堆着放不下的笑意,为韩青帝介绍着东京城的历史典故。 韩青帝倒是正襟危坐,略微迷离的眼神,看的出也喝的不少,似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能饮多。 本来二人说好的小酌,李寻欢满口答应酒品一流绝不劝酒,当下韩青帝也只能选择相信。 谁知几口菜下肚之后,李寻欢把所有承诺抛之脑后,一个劲劝起酒来,饶是韩青帝定力如山,也架不住李寻欢口如悬河。 “韩兄弟,我首先声明啊,我这可不是劝酒。” “你是不知啊,这悦来客栈的桃花醉可是东京一绝啊。” “一年到头也就只有春夏之际可以喝到,采摘去年春天桃花盛开之际的桃花,用古法酿制一年,也不过是寥寥酿出百坛而已。” “我们喝这小小一壶,不过一斤酒水,就价值十金。” “非熟客,概不出售。” “掌柜的这方面可是吝啬的很,就连家父苦求多次,也未有所得。” “你初到东京可要好好尝尝,也不虚此行。” 这就是李寻欢劝酒的高明之处,他绝口不提兄弟情分,就是提醒你这酒能喝到如何难得。 哪怕韩青帝事先与自己有约在先,也不仅有所动摇。 这么好的酒,错过了会不会太可惜? 他自己先动摇了,然后李寻欢的劝酒就奏效了。 实在桃花醉实在是太好喝了,入口即化,一股桃花香气,直入口鼻,口感极好。 李寻欢一软劝,他正好借坡下驴。 端起酒杯,细细品尝,啧啧有声。 李寻欢双眼球滚动,露出一抹狐狸笑。犹如一个奸计得逞的老猎人。 “这个韩兄弟也是妙人,想喝还故作正经。” 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就拉下水了,这些年我用这一招把多少不喝酒的钢铁男儿拉入微醺的深渊。 李寻欢暗暗得意。 当少年人有了心事之后,一壶酒下肚之后,足以慰平生了。 人活一世怎么开心怎么来,过的那么憋屈压抑干嘛。 真想不通他们啊…… 劝酒韩青帝,李寻欢赤子之心,并无恶意。 只是见不得少年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见不得。 所以我们李少,就是要一见如故的人,人人得开心快活。 哪怕只是一时的一醉解千愁,他也要做。 不为朋友排忧解难还要朋友吗?满东京城打听一下,我李某人是什么样的人? 一念及此,李寻欢暗暗缩头。 喝多了,喝多了。 飘了,我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的夸自己。 如果让城中居民知道了,怕不是笑掉大牙。 谁不知,李家大少在这东京城。号称坑蒙拐骗,恶事做尽,上街的少女一遇到李家大少,那还不得泫然欲泣啊。 李寻欢强自摇晃了一下头脑,飘了飘了,忍不住有些汗颜。 自己这名声一旦让韩兄弟知道了,怕不是吓的屁滚尿流啊。 绝不能让韩兄弟知道,哪怕最后不得不知道,能延后多久就延后多久。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脾气的可千万别被吓跑了。 看起来等下要好好交代店小二一下,别等下说漏嘴了。 严禁外传,敢传出去,哼哼李大少的手段怕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想领教。 除非是我愿意,就像刚才被人随意丢出门口遇到韩兄弟一样。那也是我愿意,不然一报名号,在这东京城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对我。 不理李寻欢的神游天外,韩青帝拿起酒壶,满满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醉。提起酒杯,先放在笔尖深深的嗅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 好酒,好酒,韩青帝忍不住内心感慨。 一仰头一杯酒就这样直入口腔,满嘴桃花香散开,芳香醉人。 韩青帝沉浸在桃花醉的酒香里不可自拔。 出门游行两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地道的酒。 韩青帝露出享受的表情,满脸陶醉。心中默默感慨道。 另一边,李寻欢斜靠着椅背舒舒服服的双腿蜷缩在椅子上端着已经空了的酒杯,怔怔出神。也不见他倒酒,这会也不和韩青帝交谈,沉默不语。 等韩青帝回过神来,展露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满脸通红举着酒杯不言不语的李寻欢。 “李兄,有心事?” 看出李寻欢的不对劲之处,韩青帝放下酒杯,主动攀谈起来,总不能人家一片热情,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自己只顾着品尝美酒,把主人家晾在一边吧。 “没什么……” 李寻欢一愣,赶紧恢复状态,掩饰过去,绝口不提有何心事。 韩青帝倒是不愿意就此放过他,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认识不久,他也看出李寻欢是性子跳脱开朗之辈。这酒后露出此等姿态,绝对有事。既然吃喝了人家这么多,就有义务为人分忧,哪怕最后帮不上忙,也应该尽尽心。 “李兄不把我当朋友?” 韩青帝假装的气愤道。 “没有” “既然没有何不摊开心扉?” “纵然我帮不上与你,我也愿意与你一起分担。” “就凭李兄如此待我,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韩青帝豪气干云的说了一大推。 李寻欢慢慢才敞开心扉,娓娓道来。 “韩兄弟啊,你有所不知啊。我自问自出生以来,一切顺顺利利,并无烦忧。但有一件事一直萦绕我的心中,久久不散,压在我的心口,也不知如何排解。” “哦……” “不知李兄为何事忧心?” 第三十三章 寻欢有梦,青帝雷同 韩青帝认真的端坐在椅子上,双眸盯着李寻欢的眼睛静待下文。 看悦来客栈听雨轩的消费架势,据他估计怕是没有百金拿不下来。他想起自己因为生活所迫街头为人写信度日,才能糊口。与李寻欢这样的消费水准一比,简直是千差万别。他想不通日子已经过到如此奢靡的程度,这世间还会有什么事可以让李寻欢忧心的? 是酒不香?还是肉不香? 自己与李寻欢一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嘛,李寻欢是真有钱,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 沉吟了一会,李寻欢才吐露了出来。 “韩兄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盘旋在我心中多年的郁结,就是我想修仙问道。但是一直苦于无门,一直令我耿耿于怀。哪怕家父在这东京城位高权重家财万贯,可以买来无数的秘籍灵宠。” “但这通通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仅仅是普通门派,以我家世早就可以修行。” 只是在下的心中装着更大的决断,既然要修仙问道,我辈好男儿自当选择九洲十大门派之一。 奈何近些年日子一天天过去,年龄渐长。一直也未等来机会,憋在心中许久,郁闷无比。 老早就听家中供奉所言,修仙问道讲究个根骨福缘。年龄越大修行起来困难重重,成就有限。迫在眉睫啊,我如何能不忧? 修仙问道是我毕生的梦想,如果再等不到十大门派招录弟子,我也只能屈从于年龄的压力向现实低头了。随便找个小门派修行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一过二十岁,毕生怕是与十大门派无缘了! 李寻欢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感伤。饶是他家世一流,也对十大门派招录弟子之事无可奈何。 下午你在城门口处附近,看到我被人丢了出来你可知事出何因? 虽然李寻欢口气里充满了落寞,打开了话匣子关也关不住。 事实上这世间人人不是都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平时压抑在内心底部,不给其他人知道,夜深人静一个人默默掏出,数着心事。但是只要你真正敞开心扉,就会像话痨一样,止不住。这就像蓄满水的水渠,没有打开闸门时,你侬我侬,一旦打开闸门,奔腾不息,源远流长。 而现在李寻欢就是这样,打开话匣,忍不住把秘密向人吐露倾诉。 韩青帝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忠实的听众,认真的听不打断。 他正在聚精会神的静待下文,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李寻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起椅子走向韩青帝,把椅子紧紧贴靠在韩青帝身边。倒是把韩青帝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干嘛。 李寻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四处扫视了一眼,待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神神秘秘的附耳在韩青帝耳边。 “韩兄弟,你可知下午那处是什么地方?” 李寻欢压低嗓子,似是怕人听到的样子,轻轻的问道。 这也彻底勾起了韩青帝的好奇心,事实上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暗自揣测。 究竟李寻欢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会被人从房内丢出。就是现在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他心中的疑虑也没消除。一度以为李寻欢是一个江湖术士骗子,一直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他耐心的等着李寻欢告知他答案不急不躁,终于水落石出了,答案即将揭晓。下午他有心想问,又怕交浅言深,一直忍住没有开口,这下李寻欢主动解惑,倒是省了许多事。 静待下文。 “那是龙虎仙门的人间执事堂,负责人间招录弟子事宜与消息传递,物资采办的单位啊……” 李寻欢话音一落,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犹如一颗炸弹,轰趴在韩青帝内心盛放。 龙虎仙门他岂会不知,九洲公认的十大门派游行之前,母亲王霞已经亲口告知了他。 九洲十大门派按实力强劲分为:中洲蜀山派、武当派,豫洲龙虎仙门,扶摇洲扶摇殿,青洲青帝堂,雍洲三寸天堂,冀洲山河剑,幽洲南海圣地,梁洲长生界,兖洲不老门。 中洲作为天下之中更是拥有十大门派的其中两派,蜀山与武当相爱相杀。 事实上按照韩青帝的原定计划,离开洛阳城之后是要逐步向神都城行去的。奈何一场意外刺杀,醒来已经来到豫洲地界。豫洲与中洲一样,同样位于九洲大地之中,被其他洲紧紧包围在中心地带。而韩青帝来到豫洲的中心地带首府——东京城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虽然从内心情感上,他更倾向于拜入武当派,做一名武当弟子。毕竟有父母的前车之鉴,他莫名的对武当派情有独钟。不过既然造化弄人,他的修行年龄俱皆迫在眉睫。他也不得不强自按下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就近来到东京城,以求寻找机会拜入龙虎仙门。 说到困扰,他与李寻欢何其相似乃尔。同样因为岁月不饶人,即将错过最佳修行年纪,已经迫在眉睫,到了不得修的地步了。 他更是提前修了道经心法,近来毫无寸进,心中更是装着报仇的念头。可以说他比李寻欢更加渴望尽快拜入龙虎仙门。 正是因为听说龙虎仙门位于东京城附近,他才一路风雨迢迢赶来东京城。所以他与李寻欢有同样的诉求,正苦于无门呢。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不怪韩青帝少见多怪,心中荡起大波。 稳一稳心神,按压下心中的激动。韩青帝缓缓开口道。 “李兄,此话当真?” 李寻欢满脸疑惑,怎么韩兄弟比我还激动呢? “自然是真,我诓骗你作甚。” “但是你也不要四处宣扬,要知道我们九洲十大门派可是在九洲每个洲都设置了执事堂,负责人间一切事宜。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也就是仙家门派可以把我丢出来,要不然在这东京城谁敢如此对我。” 说这话时李寻欢也没想到,这大话很快就妥妥的打脸了。 李寻欢一再叮嘱韩青帝不能四处宣扬。 “我也是主动了一点,主动上门请求收下我进入龙虎仙门修行。结果根本连登高境的执事堂堂主人都没有见到,就被负责看守大门的两个人间小厮丢出了门外。” 说这话时,饶是李寻欢自认皮糙肉厚,也不禁老脸一红。没想到与韩兄弟的第一次见面,场面如此尴尬,李寻欢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打脸如此之快 韩青帝假装没有看到,绝口不提此事。 原来李兄是主动上门推销自己啊,怪不得下午我经过那附近觉得那处的建筑如此与众不同。与城内其他建筑完全不同,完全是另外一种构造。但小弟学识粗浅,实在看不出,正出身之际,正好遇到李兄。 说实在话,在下着实佩服李兄的勇气。我性格沉闷,不善言语,万万做不来此事。以后倒是要向李兄好好学习。 韩青帝一脸真诚的对李寻欢的勇气表示敬佩。 “李兄,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韩青帝晃了晃桃花醉酒壶,发现尚有酒水。提起酒壶先给李寻欢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起酒杯对着李寻欢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李寻欢有样学样,不甘落后,豪迈的同样一干而尽。 二人相视一笑,抬起手掌在空中重重击了一下。 “哈哈,痛快。好久没有遇到如此对脾气的人了,韩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李兄以城待我,我韩某人定不负李兄期望。” “大哥” “哈哈,好……好兄弟!” “李兄,实不相瞒。小弟此次来这东京城也是抱着目的而来。” 并不是一昧游山玩水远游,我是带着期望而来。 我与大哥有一样的目的,我生平也是最向往神仙高坐,修仙问道。我来此就是想拜入龙虎仙门学习仙法,学一学那空中遨游,御风来去自如。 闻听此言,李寻欢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韩青帝是抱着这样得目的而来,一开始看他的谈吐打扮,还以为是那远游登高的儒门学子涨见识呢。 不过他的心中倒是颇为高兴,投缘的兄弟与自己有一样的志向,让他更加坚定了相交的决心。 只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兄弟,恕我直言。你们中洲可是不乏排名靠前的修炼门派。” 我们九洲大地排名第一的蜀山派可是在你们中洲地界,就是排名末尾的武当派也在你们中洲。 你的选择性非常之多,何必舍近求远来到我们豫洲,要拜入龙虎仙门呢? 为兄有点想不通,就直言了。就算武当派排名末尾,自从上任掌门飞升不成兵解离世,你也还要九洲第一大派蜀山派可供选择啊。 李寻欢心直口快,也不藏着掖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韩青帝一脸苦笑,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李兄,小弟不想瞒你。确实有自己的苦衷,我也知蜀山派与武当派实属不错,但我也是身不由己。以后机会合适再告诉李兄,希望见谅。” 眼见韩青帝露出为难之色,李寻欢也不愿强人所难。 “嘛呢,我就那么像强人所难之人吗?” “韩兄弟你当说就说,不当说就留着以后再说。毕竟谁还没有一点秘密了,为兄我理解。” 李寻欢忙不亦的反过头来安慰韩青帝。 “韩兄弟,放心等以后哥们修习有成,一定帮你把脸上的疤痕去除。听说修习有成的神仙老爷,不入轮回,长生不死,断肢亦可瞬间再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寻欢一片好心,听众韩青帝这一瞬间就像结咖的伤口被人活生生揭开。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强迫自己麻痹的内心,恢复了直觉。就像过了一个轮回之久,被韩青帝刻意压在内心的深处的东西,渐渐又浮出了水平面。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韩青帝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半天不见回复的李寻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看到韩青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一阵懊恼,痛恨自己不该如此说话。 “韩兄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寻欢讪讪的道。 “李兄没有,莫怪。小弟酒喝多了,呵呵……” 韩青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呵呵笑道。 李寻欢连忙转移话题。 “韩兄弟啊,我们现在就欠缺一个机会啊。” 以后等我们拜入龙虎仙门,定当好好修炼。今后这天上的神仙未必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你我兄弟二人,徜徉在光阴长河中,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必须的。” 韩青帝接过话头答道。 二人在房内憧憬着未来的光景,门外在此时却响起了争吵声。 “啪……” 一声响亮的声音徒然响起,打断了屋内二人的憧憬。 “啊……”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声和重物撞击墙壁的声音四散开来。 “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李大少你也敢拦?” 一声嚣张跋扈至极的声音传入屋内,韩青帝只是觉得这声音嚣张无比。 而李寻欢的一张脸却是成了猪肝色,一脸难看。 听雨轩的大门从外边被人重重的推开,轰然一声,两扇大门摔落在地面上。 “砰一声巨响!” 地上的灰尘四散开来,搞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浮尘。呛的韩青帝一连声咳嗽。 “咳……” 待到灰尘散尽,听雨轩的门口站着三个衣着华贵,布料流光溢彩,不似人间凡品的三名男子。 韩青帝只是觉得衣物着实不凡好看,但并认不出是什么材质。 如果有山中修道之人恰好在此就会认出,这是修道之人最常穿的流彩衣。 韩青帝一脸诧异,发现并不认识。观站姿应是以居中身着青色流彩衣的男子为首,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名口鼻流血,脸庞肿胀的男子。看穿着应是小二哥,就是不知刚才传出的李大少是哪位。 莫非是中间这名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三人长的倒是颇为出彩。如果是脸上没有伤疤时的自己,还能超越他们,现在吗双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韩青帝有些黯然。 “呦老二,一年不见还是这么不思进取。每日只会吃吃喝喝,依然如此废物。” 中间那名青衣男子,出声对着李寻欢嘲讽道。 李寻欢脸色难看,浑身气的发抖,不发一言。 “废物就是废物,待我替父亲教训一下你,让你清醒一下。” 不见青衣男子有什么动作,只是隔空挥出一掌,李寻欢的身体就像抛物线一样,重重的摔倒在窗户上。 韩青帝根本没有反应回来,李寻欢已经飞了出去。 “哼……扫兴。” 青衣男子扭头带着其他两人离开了听雨轩。 韩青帝快步跑向李寻欢,赶紧扶起他,只是已经鼻青脸肿。 看伤势算是手下留情了,毕竟还清醒着,只是一些皮外伤,没见到小二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吗! 第三十五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韩青帝忍不住暗暗咋舌,这是谁啊,一言不合就下此毒手? 虽然与小二的伤势相比,李寻欢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但李寻欢也够呛,扶住他几次不能自己站立起身,最后他只能放弃依靠自己起身的奢望,乖乖等待韩青帝把他拉起。 终于楼上的动静惊动了六楼其他房间的客人,呼啦啦出来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群人一个个气度不凡,穿的流光溢彩,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胡闹,这是谁啊?莫不是要拆了悦来客栈?” 这群人中一名隐隐居首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的道。 通知客栈掌柜的,来个人去查看下地上之人的伤势。 一瞬间中年男子就做出了合理安排,自然有人走出队伍。一个下楼去通知掌柜的知晓, 一个俯下身,伸出双指探往鼻孔处,探测是否还有呼吸。 “还活着呢,出手之人应是含怒出手,店小二的伤势不轻,眼看进气少出气多了。” 探鼻息之人转瞬作出了判断,急忙向为首中年男子汇报。 等客栈掌柜过来看如何处理吧,中年男子做出了决断。 你先护住小二心脉,别让人过去了。男子赶紧渡了一口气过去,小二的呼吸渐渐平稳。 其他人见怪不怪,仿佛理当如此。 已经被韩青帝扶起的李寻欢鼻青脸肿的,后背满是擦伤。被扶起之后吃力的站在那里,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好像并无大碍。 只是一脸怒气,脸上的肌肉因为怒火跳动不已。 当下也没发作,和韩青帝定定的看着出手的男子。只见男子并无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一手抓住小二的一条手臂,肉眼可见的呼吸平稳起来。 这令他们惊诧不已,特别是李寻欢作为东京城的东道主,自认见多识广,三教九流认识的七七八八。但是这帮人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莫非不是东京城人士?不然自己不应该一无所知啊! 随便出手就稳固了小二严重的伤势?而这观气度风采如此不凡之人,竟然宛如下人模样? 这不怪李寻欢韩青帝孤陋寡闻,委实过于危言耸听了些。 要知道普通人间武者,顶多也就是飞檐走壁,力大百斤而已,远远做不到渡一口气达到治疗伤势的效果。 是了,绝对是修行中人。 只有修行众人,才可以轻而易举的利用体内的仙力修复伤患。 例如韩青帝所修的道经,体内这股气已经诞生。比人早行一步,但当下的并不懂得如何利用,毕竟没有配套的修炼法门嘛。 他急匆匆的赶来东京城还不是为了此。 惊异归惊异,他们也面上不露一点变化。只是觉得随便吃个饭就遇到修行中人,运气过于好了些。 要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与平凡作伴,无论如何努力,终究一场空。 李寻欢是否见过如此场面,未曾可知。 但韩青帝有足够的理由,可以保持平静,任谁家中全是修行中人,也不会过于大惊小怪。 令他们心中起伏不平的是,他们正在谋求拜入龙虎仙门。而龙虎仙门又正好毗邻东京城,不知这些人是? 会不会是龙虎仙门中人? 他们心中提出了疑问。 门外的一群人早就注意到了屋内的两名年轻人,只是注意到二人并无大碍。所以也没安排人员查看! 目光对视,李寻欢韩青帝对着屋外众人点头致意。 结果除了为首男子点头回礼之外,其他人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冷酷的以中年男子为中心扫视着四周的一切状况。 韩青帝对此并无感觉,倒是李寻欢面露不愉。 轰隆隆,一阵急促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楼下通往六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轰响。几个人快速的踩在木制楼梯上,快速的向六楼而来。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瞬间发生在六楼的闹剧,看起来掌柜的终于后知后觉,在那人的通知下急促而来。 不一会有三人从楼梯的尽头,露出了踪迹。 刚才下去通知掌柜的那人,跟随在后。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带着一名年轻人快速而来。 显然楼梯发出的声响是这两人弄出,通知的那人不紧不慢跟随在后。一上六楼这人就汇入人群,默默的站在中年人身后。 这名老者看起来就是掌柜,至于那名年轻人想来也是店内的帮工。 “李公子,我不管你们的家事如何。但你哥哥今日伤我店中小二,此事决不罢休。城主府要给我们悦来客栈一个交代。” 一见小二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掌柜模样的老者一脸怒容的对着李寻欢说道。不忘对着地面之人道谢,一边扭头向中年男子点头致意。 在楼下通知的男子已经说明事情原委,只说是有一李姓男子打伤了小二,并把听雨轩其中一名客人也打伤。 掌柜一听此言,一瞬间就明白了。 一定又是城主府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矛盾所致,小二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刚才在楼下见到大公子李寻乐,才打过招呼,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胆子如此之大,胆敢在悦来客栈行凶。 城主府固然地位尊崇,但我们悦来客栈也不是吃素的,一瞬间有了决断,掌柜的急匆匆的带着在龙虎仙门修行的儿子,急匆匆的赶来六楼。 向众人道谢之后,老者瞥了一眼李寻欢,和儿子扶起小二向楼下走去。 临下楼时,掌柜的儿子回头看了一眼李寻欢,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等到掌柜的身影彻底不见,中年男子带领众人进入房间关上门,与外界成了两个世界。 与其他人浑不在意不同,韩青帝却从掌柜的一席话之中领会到了其他意思。 原来打了小二与李寻欢之人是他的哥哥,并且还是城主府的家事。 原以为李寻欢顶多是商贾之家,了不起就是家业巨大,钱财万贯。哪想到还是城主的儿子,并且似与哥哥不和的样子。果然王侯之家深似海啊,不可揣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韩青帝感慨万分。 第三十六章 城主的家事 月黑灯稀,从下午进入悦来客栈已经过去几个时辰,夜深了。一些食客酒足饭饱之后,勾肩搭背离开了客栈,出门去寻找其他乐子去了。 而六楼除了听雨轩,其他三个房间的食客更是已经散去。刚才帮忙诊治小二通知掌柜的那一群人,也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呼啸而去。 听雨轩只有李寻欢和韩青帝还在逗留,一见人员散的差不多了,李寻欢再也不再咬牙坚持,哎呀咧嘴道。 “哎呀,疼死老子了。” “李寻乐这个疯子,仗着自己学习了仙法,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这是要把我折腾死的节奏啊。” 李寻欢一脸不忿,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让韩兄弟见笑了,家门丑事。并非刻意隐瞒,对了我就是东京城城主的二公子。” 想必从刚才掌柜的只言片语中,以韩兄弟的聪明才智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家父乃东京城城主,从一品封疆大吏。刚才那是在下的哥哥李寻乐,我还有一个妹妹与你年纪相仿,名叫李寻颜。 我父亲娶有三房妻子,大哥李寻乐是正房姨娘所生是为嫡出;我母为二房生我为庶出,姨娘与大哥打小与我娘俩就不对付,从不放过打击我们的机会;三妹李寻颜是家父与小姨娘所生女儿,但是在家中破得一家人喜爱,是家父的掌上明珠。 小姨娘最受父亲宠爱,连带着小妹也水涨船高。只有我与母亲在城主府内,被人百般排挤,姨娘与大哥怕我们母子争夺家产,从来不给我们好脸色。 在下学业未成,更是不得父亲喜爱。父亲日理万机,这些家中琐事,更是不敢烦扰父亲。剩下的你也看到了,一言不合就把在下打翻在地。我也是有苦难言,只能忍耐,怪自己不争气。 说着李寻欢露出苦笑,连连摇头。 韩青帝倒是可以想象,虽然大户人家的争宠现象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这些年读书的习惯一直没有落下,就是在郑县渡口养伤的时候,也托李花到集市上为他买来书籍通读。这些豪门不和,为争宠,争家产的戏码。他在书本上不知看过多少次,所以他也颇为同情李寻欢。这就是生在豪门的不易,表面风光,不愁吃喝,在外一掷千金。在外人看不到的家中,又是另一番心酸光景。 扶起李寻欢在椅子上休息,下楼唤来客栈帮工找来金创药,又急匆匆上楼为李寻欢包扎。 小二已经不在客栈,不知被掌柜的带往何处医治,一时半会怕是再也看不到小二的身影了。 忙活了半天,在李寻欢的鬼哭狼嚎声中,终于把他身上的擦伤全部涂抹了一层金疮药。 韩青帝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气,把他累的够呛,实在是李寻欢太吃不住痛了。擦药时止不住痛呼,中途不得不几次停下擦药,这才把他累的满头大汗。 擦完了药,李寻欢靠在椅子上忍不住的呻吟,药效惊人,涂上去凉凉的。 看上去他大哥李寻乐雷厉风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他放倒。虽然在家中对他百般打压,在外边也不敢为所欲为,城主府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伤势也并不重,下手颇有分寸。打压是一回事,他父亲可以不计较,毕竟是血肉至亲。如果因为争风吃醋,重伤了李寻欢,或者打死了他。怕是城主老爷的怒火无人可以承受。 虽然碍于层次的原因,韩青帝对城主这种级别的人物了解不多。但通过洛倾城上次带来的护卫级别全是御风境高手之后,就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想来作为封疆大吏的城主老爷,掌握无数的资源,能做到从一品的官员不是易于之辈。 韩青帝怀疑这些管理九洲山河大地的官老爷们,指不定也是修行中人的高手。 这是有先河的,首任人皇以及文圣和后世的一些人皇飞升仙界的传说可是不胜枚举。 至于李寻欢为何舍近求远,不向父亲学习修行,转而一心向往龙虎仙门,他就不得而知了。 歇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李寻欢忍不住开口道。 “韩兄弟你是不知,我那大哥前两年已经前往扶摇洲扶摇殿学习仙法。” “这次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返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其实那时我一样去扶摇殿接受了测评,结果你也看到了资质不合格,人家招录了我大哥为外门弟子,把我退了回来。” 所以,我发誓一定要修行仙法。这个平衡不能打破,一旦打破,虽然我无意家产之争,但我害怕大哥越来越厉害以后,我母亲在城主府的地位就会节节不保。 我受点委屈就算了,我那母亲我可舍不得让她受丁点委屈。 说着李寻欢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不移的意志,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 韩青帝被他感染,不仅也更加坚定了尽快拜入龙虎仙门的决心。 我一定要比我大哥强,牢牢占据主动,才能确保我母亲在城主府的地位稳如金汤。 九洲排行第一的蜀山派,不敢奢望。这个第二龙虎仙门么我一定要试试。 听到李寻欢提起蜀山派,韩青帝不仅想起了在蜀山派修行的洛倾城。 也不知她在哪里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她…… 韩青帝一声轻叹…… 再不奋力追赶,这差距越来越大,自己该拿什么与洛倾城并驾齐驱? 如今自己这幅尊容,怕是洛倾城看到之后会嫌弃的不愿多看吧…… 暂且放下这乱七八糟的心思,韩青帝主动开口道。 “李兄,刚才这掌柜的言语?” 韩青帝迟疑的问道。 “无妨,与我何干。我们本本分分过来消费,一切事宜掌柜的自会找我大哥麻烦。至于这些损坏的东西,等下一并结账就是。” 李寻欢不以为意的说道。 等到李寻欢可以站立行走,二人结伴到一楼付了今日的费用,赔偿了屋内的损失。李寻欢额外给韩青帝开了一间上房,这才摇摇晃晃的向家中走去。 相约了第二日的相见,看着李寻欢的身影走远,韩青帝也返回楼上休息去了。而此时街上的灯火尽去,悦来客栈里只有柜台有一名值守的小厮,不见客人。 第三十七章 再见 现在的韩青帝对居住环境毫无要求,只要有张床能睡就行了,自小穷苦出身,谁还讲究这些。 等他从小厮手中拿好上房的钥匙,独自从上楼推开门之后。还是颇为震撼,这比他在洛阳城醉香楼居住的上房可好太多了。不但空间大,怕是有两百平方,装饰的非常典雅,各种摆设合理的布置在一起,仿佛应该如此。大大的木床上边刻画了许多不知名的图案。 抚摸着光滑的蚕丝被,心中都不禁一阵荡漾。忙活了一天,韩青帝也累的不行,大致扫了一眼屋内陈设,放下包裹就躺下了。 现在他也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裹。出门时背的竹箱油纸伞已经随着上次的刺杀烟消云散。这个包裹还是出郑县时李花给准备的,里边简单几件冬夏的换洗衣物。 很快床上就传来了细微的鼾声,韩青帝安然入眠。 清晨,万物复苏,鸟雀鸣叫不停,一日拉开序幕。 韩青帝盘腿坐在床上,面向东方,修炼道经。 虽然毫无寸进,但他也没放下修习。且不说勤能补拙,但他依然每日坚持。哪怕受伤不能动弹躺在郑县的床上,他也没有丢下修习,躺在床上默默运行口诀一周天,水满则溢。有时这股气刚刚进入身体又溢出体内,装不下了。 运行了一周天,他还是闭着眼,默默感受心得。 “砰砰砰……” 一阵门环的拍击声打断了他的体悟。 韩兄弟我来了,李寻欢用力的拍着门环,在门外大呼小叫。 韩青帝睁开了眼,一抹紫色的亮光在眸子开合间消散。 起身下床打开门,李寻欢侧着身子斜靠在门上,突然打开门,差点把李寻欢摔进房内。 “韩兄弟,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害我差点摔倒。” 李寻欢不满的嘟囔着。 韩青帝委屈的说:我也不知道你会靠着门啊。 李寻欢大咧咧的走进来,也不客气往床上一坐。 “赶紧收拾一下,等下跟你说点事情。” 韩青帝一脸狐疑,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啊。 呐……呐……呐,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李寻欢不满韩青帝的眼神。 “等下你就知道了,先收拾一下,我保证是正事。” 韩青帝也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果然绝口不提了。打来一盆水把身上洗漱了一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随着李寻欢下楼。 楼下闹哄哄的,虽然是大早上吃早餐的人都络绎不绝。 韩青帝都怀疑他们怎么有这么的精神,不困吗? 特别是李寻欢,虽然是不知城主府距离悦来客栈多远,想来也不会近了。一来一回总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才几点就过来敲门,让他很是佩服这股精神头。 昨天挨打的擦伤淤青,从李寻欢身上已经看不到。今天的他活蹦乱跳,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想来城主府有一些灵丹妙药。再被打压,一些药物还是可以供应的吧,毕竟是城主的亲儿子。 “小二,安排一个座位。” 一站定,李寻欢连声叫嚷。 不一会从柜台后走出一个小二,当然不是昨天那位,那位估计昨天受伤颇重,怕是一时半会不能回来工作。 昨天那名老者掌柜也在,赔偿了客栈的损失,今日难得露出了微笑。 “李二公子。” 李寻欢也点头微笑。 “掌柜的好。” 在新来的小二的带领下找了一张空位,二人跟着来到了桌子前。 在李寻欢的推荐下,韩青帝点了几份早餐特色。 “蒸饺一份,豆浆一份,龙湖小炸鱼一份,清蒸牛肉丸一份。” 算了,就按韩兄弟点的吧,一样再加一份。 李寻欢看了半天,都是自己经常吃的,也不知道点些什么,最后干脆和韩青帝一样。 小二扭头离开去往后厨报菜单了。 等待间隙,李寻欢把椅子向韩青帝靠近了一些。 然后附耳在韩青帝身边:韩兄弟,今日我们再去龙虎仙门执事堂碰碰运气吧?不然我们这样坐等,不知等到什么时候,要主动出击啊。谁知道龙虎仙门什么时候才会招录弟子,年龄不等人啊。错过了最佳修行年龄,那我们的修行意义何在,这辈子修行的成就也会有限。虽然我们的寿命悠长,也耐不住如此消耗啊。 李寻欢在跟韩青帝分析利弊,韩青帝也认可这种说法。 岁月不待人啊,不主动出击。坐等天上掉馅饼,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决定用过早餐之后,再探龙虎仙门执事堂。 “你刚才在房内说的正事就是这个吧?” “正是。” “好,用过早餐就出发。”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二端着他们的早餐来了,一式二份。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新鲜出炉,看之令人食指大动。 等一上齐,二人也不客气,低头风卷残云起来。 吃过早饭,二人结伴来到街上。韩青帝已经彻底忘了方位,在李寻欢的带领下,穿街过巷,几经绕行,终于来到了昨天那栋房子跟前。 青色不知名材质的建筑映入眼帘,门口并无招牌,四周冷冷清清,倒是破为清净,应了那句“大隐隐于市。” 昨日不了解情况,只是奇怪这附近为何如此安静,寂无行人摊贩。后来经过李寻欢点拨,才知这是龙虎仙门的执事堂。 此时在看,才觉得愈发不同。眼中的青色建筑,像是突然增加了一股仙气。 韩青帝暗笑这心态变化。 “怎么进啊李兄?” “直接进,你看我的。” “你确定突然闯入不会直接打死?” “不会的相信我,人间的执事堂与人间势力盘根交错。” “不然你以为,昨日我为何可以安然无恙走出。” 二人一问一答,决定了行动的策略。 李寻欢在前,韩青帝在后。 跨过马路就来到了青色建筑前,大门紧闭,无人把守。 李寻欢用手轻轻一推,大门就自动打开。然后他就带头横冲直撞的向内走去,韩青帝只能追赶上去。 等一走入,门就自动关闭。穿过一个装饰普普通通的前厅,从右手边一条廊道进入后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李寻欢不知什么感受,韩青帝丹田处那股气旋,本来安稳的在沉浮。当一只脚迈入后面,丹田徒然加速了运转,这片空间好像无处不在那股气。丹田处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拼命的运转起来,吸收那股气。 韩青帝却是明白,这是气太多充斥这处空间导致的。只是自己平时费尽力气才得来的气,这里竟然到处都是,还可以有这种操作,只是这是如何聚拢在一处的? 他一脸迷糊,想不明白。 “什么人?” 一声大喝传来,却不是昨日把李寻欢丢出的两人。而是一名年轻男子,如果他们二人没有记错,应该是悦来客栈掌柜的儿子。 怪不得刚才吃早餐没有看到此人,还记得此人是因为昨日他临走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知李寻欢还记得不。 “是你们?” “是你,掌柜的儿子?” “你们怎么来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李寻欢跟掌柜的儿子像说天书一样的对话。 掌柜的儿子倒是长的很有卖相,帅气无比,一身白色道袍,站在这里仙气盎然的,神俊的很。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是龙虎仙门的弟子。 这是二人心中同样的疑惑。 “王师弟什么事?”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飘来,听语气二人也有点熟悉。 不一会从里间又走出一个男子,定睛一看正是昨日在悦来客栈安排人员搭救小二的那名中年男子。 只是怎么他也在这里?这是双方第二次见面了,莫非他也是…… 第三十八章 执事堂 韩青帝与李寻欢二人,第一感觉就是深深地震惊。一脸茫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 怎么会……! 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再见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他们二人怎么会在龙虎仙门人间执事堂? 按下心中的震惊,且看是怎么个章程。 这名中年男子龙行虎步,缓缓踱步到二人身前,神情不怒自威,行走之间气势十足。 二人只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瞬间临身。 受气势所迫,站立的二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仿佛一股气浪横推着二人不得不后提似的,稍有推迟就会有粉身碎骨之感。 二人大汗淋漓,浑身忍不住的抖动。 只是他们心中满是疑惑,昨日遇到这名中年男子也没如此感受啊。当时只是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身边围着一群人,似是一群人的领袖。没想到今日此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向他们走来,就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们内心翻江倒海,心境波涛起伏,不知如何应对。 随后男子大刀阔斧的坐在不知材质的太师椅上,跟随男子来的随从模样的男子,很狗腿的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然后无声退往一旁。 从进来到现在该男子不发一言,掌柜的儿子也不发一言,站立一旁。把主动权交给了中年男子,站立着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听刚才二人的对话叫他王师弟? 莫非二人是师兄弟关系? 并不给二人沉吟太久的时间,坐在上位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了。 也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反正是从脸上看不出丝毫。 “如实回答就好,不用紧张。” “我来问你们到此作甚?” 韩青帝与李寻欢一脸忐忑,不知如何作答。看情形这名男子应是主事的,不然不会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进来也有一会了,也不见其他人影。 男子的语速很慢,仿佛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得一样,缓缓的吐露出来。在这私密空间里回荡,就像空灵之音一样。让听的人不自觉的放下紧张,内心平静。 韩青帝的丹田处,小漩涡还在如饥似渴的吸收气。 仔细查看了下,其他人毫无所觉的样子,应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眼见李寻欢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韩青帝努力克服刚才心中因为不知名压力的悸动,开口道。 他先双手虚抬抱拳,毕竟私自闯入这里,属于不请自来。他们还是颇为忐忑的,这又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可是九洲大地排名第二的龙虎仙门执事堂啊,虽然相当于人间的一个联络点,但也不是谁可以任意闯入的。 此时韩青帝也觉得,他们二人有些冒失了,这是什么地方?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知者不畏。 韩青帝首先抱拳一拜,这才开口道。 “我们二人久闻龙虎仙门气象万千,仙法精妙,人人得道成仙,仰慕已久。听闻此处是龙虎仙门人间执事堂,按耐不住内心的仰慕之情,特来瞻仰一番。冒失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韩青帝话说的漂亮,其实他心中也犯怵。擅自闯入,已经足够冒犯了。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酝酿了一番这才有了这番话。 言毕,李寻欢佩服的一塌涂地。 韩兄弟妙人啊,这番话说的真是恰当无比,再好不过了。 而他自己则非常懊恼,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可能是关心则乱,李寻欢刚才受气势所压,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韩青帝也没想到李寻欢会如此,平时挺欢实的一个人。 后来隐隐推测会是自己修炼了道经的缘故,虽然目前境界全无,但这股气对身体益处,他却深有感触。 这才是他能迅速恢复正常的根由,定是这样。 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把二人的姿态看的一清二楚。刚才本来就是他故意为之,纵然有一面之缘,可他们当这龙虎仙门执事堂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少年人不知所畏怎么行。 所以他故意释放一些气势,打压一下少年人的傲气。不然东京城的人,随意进出龙虎仙门执事堂,那会不厌其烦的。 给他们一些轻微的教训,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韩青帝的迅速恢复常态倒是让他一惊,要知道虽然不存教训的心事,但也释放出了六分之一的气势,寻常人万万不可能这么恢复的。 没看到李寻欢现在还是一脸迷糊,刚刚恢复过来。 所以韩青帝的迅速恢复,并能从善如流,回复自己的问话。让他对这年轻人不仅高看了一眼。 年轻人的回答滴水不漏,也让他颇为满意。 那个年轻人不羡慕那仙人高坐,腾云驾雾。这是可以理解的!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还不是这样,第一次见那仙人遨游天上,还不是震惊的惊诧莫名。 后来机缘巧合,被师父领进龙虎仙门,从杂役弟子一步步修炼如今,才刚刚晋升登高境,这才有机会通过激烈竞争来到了这东京城。 所以他听了之后,并不愿怪罪他们,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嘛,年轻气盛。 韩青帝在回答之前,先抱拳这个动作,更是让他对这年轻人高看了几分。只是韩青帝当时正在聚精会神酝酿语言,没有看到男子的额首。 “即是仰慕我龙虎仙门就该按照正常程序,先交拜帖,再行预约。怎可擅自闯入,当我龙虎仙门是菜市场啊?” 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还没开口,掌柜的儿子王师弟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王师弟不走神了,冷冷的看着韩青帝二人。 昨日李寻欢的哥哥李寻乐,无故殴打店小二,并砸坏了悦来客栈一些设施,虽然进行了赔付,也让王师弟对这二人颇为不喜。 当下一声断喝,气势十足。 把刚刚回过神的李寻欢吓了一跳。 是我们冲动了,李寻欢断断续续的道。 这王师弟火气不小,这一声断喝用了修为,在这方空间里回荡不已。 中年男子想阻止已然来不及,罢了,给他们一些教训也好。 不然以后一些阿猫阿狗都往这里跑,那我会不堪其扰的。 第三十九章 龙虎招录启 这一声断喝久久回荡,化为冲击波,不针对其他人,直直冲向韩青帝李寻欢二人。 中年男子放手不管,暗暗观察事态发展,随时准备打断王师弟的气势打压。 王师弟可是外门榜上前十的厉害人物,前途无量。虽然比他高一个境界,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一个十八岁的御风境,一个五十岁的登高境,孰轻孰重仙门里那些长老宗主可是一清二楚。 他也无法过为己甚。 他也知道这王师弟是为昨天的事情为父亲打抱不平。那就随他,只要不太过分,犯不着得罪王师弟。如果情况不对,凭自己高这一境,阻拦也来的及。 王师弟这次带着任务而来,平日也是心高气傲之辈。昨日竟然忍受下来,没有当场发作,已实属难得。 其实他与这王师弟今日之前,以往并不认识。执掌龙虎仙门一年以来,他也在熟悉情况。虽然是人间外门执事堂,但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盘根交错,他还在理清各种厉害关系。忙活了一年,也只是刚刚上手。委实九洲大地过于卧虎藏龙了些,虽然明面上十大修行门派高高在上。是九洲公认的修炼祖庭,可一些散修,包括九洲的一些官员,无不是修炼有成的得道高人。 就连他这登高境,有时处理起事情来,也不得不耐着性子,不敢高调。 去年一从御风境踏入困扰他多年的登高境,他就立刻找到师父活动,经过一番激烈交锋,最后这东京城的外门执事堂,堂主之位才花落他家。 本以为是个肥差,可以远离山门是非窝,没想到的繁琐无比,就连自认为善于处理事物,长袖善舞的他,也常常感到心累。 外门执事堂,不只作为龙虎仙门的派出机构那么简单。还包含为宗门搜索消息,传递情报;更是兼发布招录弟子启事,还要负责物资采购,与人间各大势力保持关系,寻找优秀弟子等重任。 平时处理各种关系已经足够让他头疼,还要分配各种任务,厘清各种头绪。 这不仅让他有些后悔,目前看来油水一点也无,累的倒是够呛。 所以他平时极力与城中各大关系保持着良好联络,还要防备其他宗门执事堂之间的明争暗斗。 所以给这二人一些轻微教训,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但不能过头。着实是李寻欢父亲的名头,让他不得不小事化小。 作为九洲九大城之一的城主,上任伊始,他就携带山门中各种宝物上门拜访过。只是那一次现今让他想起都觉得不寒而栗。当时刚出仙门,志得意满,觉得可以小瞧天下英雄。刚拜访时,他是有些颇不以为然的,不就是人间都城的城主吗。顶多也就是大一点的城主而已,后来等见面之后。吓的他冷汗直流,李寻欢父亲,也就是城主身上的威压,压的他俯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那股威压铺天盖地,他也只是远远的在仙门副宗主身上感受过。 经此一役,他再也不敢小瞧世俗王朝。 所以轻微的教训,他不会深管,但如果王师弟控制不好气息。那他也不得制止王师弟,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是要吃大亏的。如果因此为宗门招来祸事,岂是你一个外门小小优秀弟子可以处置的。 昨日你父竟然还叫嚣让城主府好看,以为你子拜入龙虎仙门就高人一等了么? 不知所谓。 城主府隐藏在暗中的护卫就是登高境,岂是你一个人间客栈掌柜所能理解的。 年轻人前途无量归前途无量,只要没成长起来,那也只是蝼蚁。 眼看二人在王师弟的气势下,摇摇欲坠,脸色苍白。 这堂主就知道差不多了,抬手一挥隔断了这股气势。 二人立刻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大口喘息起来。 王师弟徒然被打断,一脸不爽,冷冷的看着堂主,仿佛在说为何打断我。 堂主不理王师弟,开口道。 “你们二人也不要见怪,我们此举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这样擅闯早晚是要吃大亏的,今日感受一下山外有人,对你们有好处。” 李寻欢与韩青帝虽然喘息不止,也赶紧连连摇头。 “明白。” “你们二人既然仰慕我龙虎仙门,也是你们造化。既然正好碰上了,提前告知你们也无妨。本来也是马上就要发布的,欢迎各位有志之士加入我龙虎仙门,一起修仙问道。” “我龙虎仙门已于前几日决定开启招录弟子,这是你们的机会,好好把握。只要通过我仙门测评,就可加入我龙虎仙门。” 一听堂主此言,二人心中一喜。终于等来招录弟子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加入龙虎仙门,修仙问道。 看着二人欣喜的模样,堂主也不仅颇为高兴。 这次宗门重新开启招录弟子,输入新鲜血液。于宗门是一件喜事,还记得上次招录弟子还是五年前呢。 王师弟就是那一批招录的优秀弟子,人挪活树挪死,只有新鲜血液不断,才能保证宗门弟子不断流,保证宗门实力蒸蒸日上。 这次招录弟子,堂主早早就接到了宗门通知。作为宗门负责招录弟子的部门,他们具有优先知情权。 而王师弟正好回家探亲,所以由宗主亲自签发召集天下英才布告,就由他带回。 安顿好了家中事宜,这才有了今日他们四人的再次相见,王师弟来送布告来的。 相信只要消息一经发布,天下的年轻人必定闻风而动。 只是要防备其他宗门执事堂的阻挠。优秀弟子那个宗门不喜欢,一个好的优秀弟子完全就是宗门的未来与希望。 一想到这堂主就有些头疼,还是要早做准备啊。只要一想到只要差事办好,宗门赏赐下来的天材地宝,堂主就止不住的喘息。 有了修炼资源,他就可以一直提升境界了,力量……长生不死……生死人肉白骨……种种玄妙得境界,令他心神荡漾。 “回吧,消息已经告诉你们。但是暂时要给我们保密,相信明日醒来,你们就会得到消息了。” 二人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龙虎仙门执事堂。 这一日晚间,龙虎招录启,天下闻风而动。一夜之间,九洲大地,无数的龙虎仙门执事堂,散布消息,时隔五年,龙虎仙门再次招录弟子,欢迎天下有志青年加入龙虎山。 第四十章 天下动 “耶……” 龙虎仙门执事堂门口,两名青年男子兴高采烈的跳跃起来,二人的双掌重重的对击在一起。做着胜利的手势,就连过路的路人都可以看出二人定是遇到了让人兴奋的喜事。 而这正是从执事堂走出的韩青帝与李寻欢二人。从中年男子口出得出龙虎仙门重新开启招录新弟子的消息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二人。 他们来此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拜了龙虎仙门,现今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两人情不自禁的在执事堂门口就欢呼起来,虽然还要经过考核才能正式加入龙虎仙门。但此时的他们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志得意满。 考核不通过不存在的。在他们当下的世界里,这个结果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信心满满的,笃定龙虎仙门的仙法已经在望。 只有韩青帝欢喜之后,有些忐忑。着实是考核,他听母亲王霞说过一些山上考核的流程。 既然有考核,就意味着有淘汰率。越是优秀的宗门,淘汰率越高。 据传曾经有一年蜀山派招录弟子,入门考核一万人全部未通过考核,那一年颗粒无收。所以韩青帝不敢大意,压下内心的激动,在此与李寻欢分别。回到客栈盘腿坐在床上,按照道经的运行法门,积极调整状态,将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迎接龙虎仙门考核。 不容有失,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他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现今市面上可未有其他宗门招录弟子的消息,只等龙虎仙门发布消息了。 盘腿坐在床上的韩青帝一脸凝重,由不得他放松。 ———— 九洲大地九大城:中洲神都城、洛阳城、豫洲东京城、幽洲太安城、扶摇洲长安城、青洲襄樊城、雍洲京华城、冀洲金华城、梁洲汴梁城、兖洲临安城。 还有九洲东方的三海之地:东海、南海、北海。 以及九洲南方的莽族与北方的妖族地界。 西方是昆仑山脉横亘,无人彻底探清,历来是多族聚集之地。 这一日晚间这些地方同时升起一块高达十丈,宽五丈的黑底幕布。幕布以金色字迹写就,在夜色中猎猎作响。 不知是谁首先发现。 “快看那是什么?” 一名卖菜归来的小哥,一脸震惊,蓦然指着天空大声叫嚷。 这一幕在天下各处几乎同时发生。 幕布上方以金色的大字大大的写着《龙虎招录》,夜幕下金色字体烨烨生辉,闪烁着金色的光辉,使劲盯一会就双眼流泪。 有修行中人强忍着双眼的不适,缓缓地把幕布内容念出。 上面内容其实极其简单,内容大意为:龙虎仙门作为人间名门正派,有义务为万世开太平,不愿往圣绝学蒙尘。特重启招录弟子,一个月后在东京城龙虎仙门执事堂带领下前往龙虎山考核,通过者即为龙虎仙门弟子。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此次招录的弟子不分种族、不分地域,凡是通过考核的二十岁以下男女,皆为龙虎仙门弟子。 当修行之人简明扼要的把幕布内容念完,一石激起千层浪,九洲大地四方哗然。 龙虎仙门竟然时隔五年之后重新招录弟子了? 我们的机会来了,终于等到你啊。 在九洲四方抱着这样的想法之人很多,凡是上面要求的二十岁以下男女,无不心中微动。 实在是龙虎仙门这次诚意十足,这个从消息发出,然后一个月后开始即可知。五年前那次招录弟子声势并没有这么大,并且消息发出到截止仅有一日准备时间。 要知道九洲大地,地大物博,方圆万万里,就是修行中人可以腾云驾雾,有没有人敢说把九洲方圆游历个遍。 所以这次预留的时间充足,足显诚意满满。这就给偏远之处的人,留了足够的赶来时间。并且不分地域和种族之分更加难能可贵,以前只招收九洲内的弟子,让许多仰慕龙虎仙门道法的妖族、莽族,不得不望而却步。 加上这次声势浩大,不似以前小打小闹,更是让人振奋。 原来仙家门派也需要我们啊。 特别是几个大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城巡队竟然没有出来制止。好事者已经晓得,定是与各大城主府打好招呼了。 总之这个消息一出,九洲哗然。一传十,十传百,大家议论纷纷。虽然是夜晚,但这并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七嘴八舌的交谈着,有心之辈已经离开,回家与家人商量,做好准备。 神都城无数的年轻人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一瞬间这群年轻人就一扫而空…… 东京城更是议论空前,因为任谁都知东京城才是主角。家族有门路的,已经连夜通过传送阵赶来了东京城,或者在家中长辈的带领下,连夜御风赶来。这一夜东京城的人员急剧增加! 韩青帝也收到了确切消息,他住的悦来客栈更是争论不休,在房内就可以听到,楼下议论纷纷,多是议论这次龙虎仙门招录弟子之事。 昆仑山脉,一群人汇聚在一起,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 “此次龙虎仙门招录弟子,正是我等的机会。往日因为家中的关系,我们不得不躲在此谋生。这次龙虎仙门既然发出了,不分地域,不分种族这种话。想来已经与九洲人皇一脉达成某种共识,万万不可错过……正是我昆仑众人的机会!” 九洲北方,一只刚刚化形没几年的妖族青年看着天空飘荡的幕布也陷入了沉思,也是颇为意动…… 九洲南方,莽族的领地,一名刚刚带领士兵与九洲士兵战斗过的将军。盯着北方九洲的土地,一样陷入了沉思…… 东海,风高浪急。一块幕布正在缓缓隐去,但内容俱皆被这东海之地得知。 而此时的海水之下,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眸,盯着即将散去的幕布,定定的思索着…… 从幕布的出现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但消息已经传遍了九洲大地、妖族、莽族、昆仑地区、与海上地区。 无人会怀疑此事的真伪,作为九洲声名在外的十大派之一,龙虎仙门这次表达的诚意被各方感受到了。那就是求贤若渴,至于背后隐藏的用意不是这些年轻人该考虑的,自有族中老家伙考虑。 总之就是天下已经行动起来,有人已经连夜到了东京城。 天下为龙虎而动…… 第四十一章 天下各族齐聚 这几日东京城的居民惊讶的发现,东京城满了。 是的,随着龙虎仙门招收弟子的消息发布出去。东京城一瞬间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无论是海中的生灵,亦或者是妖族莽族,又或者是昆仑地界和九洲大地的。不约而同向东京城赶来,加上送行的队伍近几日怕是来了百万人口。人流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这就导致城中居民的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 例如一名中年男子晚上与妻子吵过架之后,像往常一样来到悦来客栈住宿,对付一宿。 谁知小二告诉他客满了,中年男子不信。小二告诉他,就连柴房也住满了人。中年男子还是不信,最后在城中兜兜转转到半夜,找了不下几十家客栈,最后发现还是爆满。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忍受着妻子的冷嘲热讽回家居住去了。 还有就是城中居民的饮食也受到了影响,因为许多居民早上去买菜,竟然发现各大市场的菜已经卖完了。行走在街上人挤人,摩肩擦踵,行走困难。人满为患,就连城内以前一些人流稀少的街道也是人流如织。 平素几无人烟的龙虎仙门执事堂门口,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弄的城中居民怨声载道,最后闹到城主府,让李寻欢的父亲也是一阵头疼,可见此次龙虎仙门招收弟子的火爆程度。 最后城主府迫于无奈,只能向临近城市紧急求援。例如洛阳城就紧急调配了一批应急物资,帮助东京城先度过眼下的难关。 眼见着人流越来越多,已经超出这个城市的承载能力。要知道东京城本来就过千万人口居住,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况且各种三教九流,妖族、莽族、海族、昆仑山脉中人等一下增加这么多,迫于无奈,城主府只得加派人手上街维持秩序。 最后城门口戒严,选择上只能出不能进。对外宣布人流过大,超出承载能力,望大家理解。城外划出了大大一块地方,供后来者短暂生活休憩。 期间李寻欢来找过韩青帝一次,二人也被这场面所震撼,龙虎仙门招收弟子的火爆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后来随着考核日子的临近,人流才渐渐缓了下来。众人都在默默地数着日子,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考核。 “好了,一月时间到,不再等了。除了考核弟子,其他闲杂人等不得跟随,全部城外空地集合。” 东京城内龙虎仙门执事堂上空,那日韩青帝与李寻欢二人见过的中年男子堂主林立空中。聚音成线,明明没见他如何动嘴,偏偏城内城外皆闻。 悦来客栈,李寻欢早早掐好时间,赶来韩青帝房间过来与他汇合。 堂主言毕,城内城外闻风而动,不约而同走出屋子,向城外空地汇集而去。 韩青帝与李寻欢被人流裹挟着,跟随众人的脚步向城外而去。 只知道人多,当二人来到大街上才真正被眼前一幕所震撼。入眼望去全部是二十岁以下的青少年,人群中全部是人头,一眼望不到头。喧沸鼎天,烟尘滚滚,粗略望去就他们眼前的人流怕是就有五万以上。 二人呆呆的看着这场面,久久不能平静,暗暗咋舌。 行走中韩青帝发现了异常。因为他发现竟然有裸露着尾巴的人类,这下把他吓的不清。 李寻欢告诉他,是化形不完全的妖族。还有骑着犀牛一般的高大人类,只是皮肤非常黑,就像一个黑炭头一样。 李寻欢说这是莽族。 韩青帝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些族群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虽然在洛阳城时见过售卖异兽的店铺。但他从没想过还有可以化形的妖族。 不是说莽族与我九洲是世仇吗?常年征战不休吗? 韩青帝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知骑在犀牛上的莽族男子听力非常灵敏,回头冷冷的看着韩青帝。 李寻欢赶紧制止韩青帝的话语。 “这次的龙虎招录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上面明确说了不分地域,不分种族,就是为了摒弃门户之见。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李寻欢为他解释道。 韩青帝这才发现原来是这个意思,刚开始他还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无论九洲那个洲都可以呢,种族他认知是不分民族。因为九洲大地上分布着许多种族,在首任人皇的强力整合下,现今各个民族已经亲如一家,不分彼此。 原来是这样啊…… 韩青帝感叹道。 直到下午人流才全部赶到城外,跟随这群青少年而来的家仆和亲人早被龙虎仙门执事堂分离开来。 大家汇聚在一起,皆是一脸兴奋激动之色。渐渐地韩青帝也发现了不同之处,因为队伍不自觉的分成了五拨。 韩青帝他们站立在九洲大地这一拨,莽族一群人站在了一起,海族站在了一起,妖族站在了一起,还有一拨李寻欢说是昆仑山脉一拨。 等到所有人站定,执事堂堂主从空中御风而来。站在空中视线扫视一圈,堂主暗暗点头。 “嗯,这次人员如此之多。我龙虎仙门定会蒸蒸日上,更上一个台阶。来日超越蜀山派指日可待。” “肃静……” 堂主看着下方道,韩青帝突然发现悦来客栈掌柜的儿子王师弟也站在堂主身边。 原来他是御风境啊! 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 “好了,首先感谢各位对我龙虎仙门的看重。人员如此之多出乎我的意料,相信大家加入我龙虎仙门一定不会失望的。” “刚才我粗略看了一下,此次青年才俊有八十万之多,九洲最多四十万,海族十万,妖族十万,莽族十五万,昆仑山脉竟然也来了五万。” “这充分体现了,我龙虎仙门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气魄。我知道其他一些外族的朋友有些担心,所以并没有来那么多人。不过大家放心,此次我宗门已经与各方达成共识。无论是何地域,是何种族,只要通过我派考核,即为龙虎仙门弟子。不受世俗恩怨羁绊,所以大家尽可放心。你们就把自己当成出外求学的学子即可,不用为族与族之间的恩怨担心,那些与你们无关。” 堂主话一说完,很明显感受到下方一些族群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们本身来此就是担了一定的风险来的,好多族人还在观望。要不是信得过人间大派信誉,他们是万万不敢来此的。 但是他们赌对了。 “好了,现在由我与王师弟在空中为大家带路。” “目标龙虎仙门山门所在——龙虎山。” 第四十二章 入山 话一说完,这位堂主看了一下地面众人的反应,不敢再耽误。率先御风向城外西边飞去。紧接着,王师弟也不甘落后,衣袖一甩,随风飘荡,御风而去。 地面众人吃了一颗安心丸之后,更加坚定了到龙虎仙门修行的信心。一个个不敢耽误,摆开架势,迈腿追随堂主的身影向前跑去。 奔跑中差距就显现出来了,有的人没有奔跑多远就气喘吁吁。有的人神清气爽,犹有余力的样子。 韩青帝与李寻欢二人,不紧不慢跟随着众人的向前跑去。 八十万人一起跑动,气势十足,烟尘滚滚,地动山摇。 轰隆隆的声音,震动的地面起伏不定。就像万马奔腾一样,众人身后烟尘弥漫的天空都看不清楚。 大概三个时辰之后,那位堂主骤然在空中一停。然后缓缓的落下地面,向后一看,眉头不仅皱成了一团。 这也太差强人意了,一个简单的奔跑竟然有五万人掉队。 堂主一脸不愉,口中暗呼废物。 就这体力还想入我龙虎仙门求仙问道? 堂主一停,众人只得跟着停下跑动的双腿。一个刹车不及,你撞我我撞你,骂声连天。 “你他妈为何撞我?” “是后边撞我的。” 这一幕这一刻一直在发生。 韩青帝与李寻欢也没有幸免,二人也差点被后边的人撞翻在地,只是二人没有破口大骂罢了。 “够了,成何体统。” 堂主一脸怒气,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众人这才声势见小,闹哄哄了好一阵,吵闹才过去。 “你们这些人可能不知,这次的奔跑也计算在考核之内。你们回头看看,竟然有人跑这几步路,已经累的走不动路。那些依然还在坚持跑来的也就算了,好歹算他一个毅力惊人。你们看那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的体质,还想着修行问道?” “我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求仙问道非大毅力者不能胜任。如果一个跑步都坚持不下来,这样的弟子我们龙虎仙门不要。” 堂主一脸鄙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众人顺着缝隙向后看去,虽然看不太清晰,但想来与堂主所说的也相差无几。 都是少年人,难免心高气傲。遇上这样的队友,难免满是嫌弃。 “我宣布淘汰五万人,凡是没有跟上队伍,坐在地面的一律淘汰,还在拼命追队伍的毅力可嘉,算你首次通过。” 堂主直接开口宣布了那群人的命运,虽然掉落最后,堂主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传入了那些人的耳中。 那些人听了以后,俱皆一脸羞恼之色。 这还没开始就淘汰了,如何回去面见期望满满的家人。堂主话音一落,那群还坐于地面远离队伍的人,一张脸面无血色。 淘汰率这么高,我们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这是没有被淘汰的人的想法,至于淘汰的人命运已经注定,没人去关心他们。 大家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堂主期待下一步动作。只说是目的地龙虎仙门山门龙虎山,但跑了这么久也没看到所谓的龙虎山。 就连李寻欢打小在东京城长大,也从未听过城外有个龙虎山。所以他也是一脸迷惑,静等着堂主给出答案。 这下堂主与王师弟也不在御风飞行,只是步行在前方带路。 这一走又是半个时辰,天空慢慢黑了下来,天黑了。这里已经远离了东京城,但还在东京城外。 突然堂主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众人只得全部停下来。有了上次你撞我的经验,这次大家刻意保持距离,加上速度不快,没有像上次那次闹哄哄的,安静了许多。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堂主的下一步动作。 黑暗中,众人在两个土堆面前停了下来。说是土堆是因为九洲多名川大山,像这不过五十米上下的两个相对山体,在众人眼中就是土堆。 作为东京城的土著,李寻欢更是直言,这两个小山他曾经带人来玩过。山上一点也不好玩,那次连只野味都没打到,只是草木非常茂盛而已。 众人不知堂主把他们带到这里干嘛,一个个一脸疑惑。说好的去龙虎山呢? 没有过去多久,堂主就给出了答案。 只见堂主先是对着那两个土堆,毕恭毕敬一拜,王师弟也不甘落后,深深一拜,头都快扎进土里。这一幕让众人更加看不懂了,这是干嘛? 等拜完以后,二人直立起身子。 堂主从怀中套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令牌是黑色的,上边用金色描绘了一个古篆令字。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拿起令牌向前方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 “起” 随后众人震惊的发现,前方的小土堆突然大放光明。 “王师弟还在楞什么?还不速速带他们进去?” 王师弟赶紧道。 “诸位跟我来。” 众人不疑有他,跟随王师弟的脚步快速的通过堂主打开的通道,不一会就鱼贯而入。 直到最后一名青年进入,堂主才手一招,收了令牌,一闪身随后跟了进来。 韩青帝看的真切,刚才堂主对着那两个小山抛出令牌之后。他就感觉到,前方的山脉仿佛变成水面的波纹,随着堂主的一声起落地,就像平地起惊雷似的,突然门口大开,凭空出现出现了一道波纹之门,里面光明四射,众人就是从此门通过进入。 进入门内,是一条很长的黑暗通道。初入此通道,众人难免不适应,疾呼不断。 王师弟赶紧安抚众人。 “无妨,过了这个通道就是我龙虎仙门。” 他还主动解释道:“大家不用害怕,刚才那是我宗门的护山结界,平日大家不可见,不可闻就是如此。过了这条通道就进入我龙虎仙门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从来不知龙虎仙门在何方,原来是有护山结界阻挡啊。 通道并不长,过了通道众人来到一个可容百万人聚集的广场,他们七十五万人在此站立并不嫌拥挤。 广场的正上方有一个高耸入云的石碑,石碑上铁画银钩的书写着四个大字——龙虎仙门。 第四十三章 龙虎山 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 初始呈现,龙虎山不过结界外两两相对的两个不起眼的土堆。不藏山无纳水,普通的九洲四处可见,就连李寻欢都曾登高其上。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颇具个中三味,据李寻欢描述,他与友人为伴仅来过一次。山势常态,无野味,唯有草木极尽丰茂。 他在东京居住十八载,更是从未听闻此地之任何异常。 今日揭开龙虎仙门之神秘面纱,方知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之精妙。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原来一直以来,龙虎仙门就在众生眼皮底下,稳稳坐落,任他风吹雨打。 经过初期的惊骇,众人方才大梦初醒,原来这就是龙虎仙门啊。 广场上嗡嗡声四起,议论不停。 韩青帝与李寻欢的身旁就有一名妖族女子,观模样应是一名九尾狐狸。人身狐尾,雪白的九条狐尾,摇摆不定。 这名女狐掩饰不住的满脸震惊,一张樱桃小嘴倒吸冷气。 “这就是九洲排名第二大派龙虎仙门的规模吗?这个广场竟然可以容纳我们这么多考核弟子,我怎么感觉和我们妖族一样大呢?” 她的同伴,一名五尾的女狐,小鸡啄米般连续点头。 “就是,就是,实在是太大了。” 而这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广场到处都是。 韩青帝和李寻欢同样面面相觑,找不着北。和众人一样的惊诧莫名,这个纳须弥可是名副其实。 听着众人的议论不休,站在广场上首的王师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一群乡巴佬,区区一个广场,就把你们震惊成这个样子?等你们真正见识我龙虎仙门之后,还不得哭爹喊娘。 王师弟不无鄙夷的想道。 堂主进入龙虎仙门之后,就不见踪影。 而此时堂主正在山门内一处小道观里向一名老者汇报此次招录事宜。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一头银发,白胡子飘飘,身着白色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聆听着堂主的汇报。 “长老,此次招收弟子出人意料的顺利。各方并无人为设置障碍,反而大开方便之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五年前那次弟子跟随上任执事堂堂主负责招录弟子事宜,可是被各方多方阻碍。” 老道眉目虚抬,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开口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同往日。这本来就在宗门的意料之中,此次可有不错的苗子?” “启禀长老,这次我宗开辟先河,不分地域,不分种族招徒。得到了天下各方的积极响应,算上来时路上淘汰的五万名青年。此时下方广场足足还有七十五万青年。” “哦,竟然这么多人?” 稳坐蒲团上的长老,也被堂主报出的数字,惊了一下。连忙坐直身子,专心的听着堂主介绍。 此长老是龙虎仙门外门长老,专门负责招收弟子这一块,所以堂主向他汇报是对口的。外门当然不止只有他一个长老,外门有长老十五名大家各司其职,每人负责一块。 这些长老皆是宗内自觉修行无望,被宗门安排到外门,专门负责外门事宜。 事实上在一个修行门派,大家俱皆忙着得道长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管辖外门这摊子俗事。哪怕油水颇丰,手中有权,也大不过得道长生的诱惑。 所以这七十五万弟子,自从到广场以来,除了王师弟与堂主以外,还没看到一人。 一方面是龙虎仙门宗规森严,另一方面大家忙着修炼,再说但是在山门内的弟子,已经经过了这个过程。早已烂熟于心,就算此次招录弟子规模,空前绝后,也没人过来围观。 听完了汇报,长老又开始恢复原样,闭目养神,只是交代了堂主一些细节。 “按照老样子进行,食宿全在广场,吩咐外门后厨,赶制食物,这群人俱皆未曾辟谷,远道而来不要把人饿坏了。帐篷如何不够,安排人员到万物阁领取,就说我说的。明日我亲自主持考核事宜,其他的你去安排。” “退下吧。” “弟子拜别长老。” 堂主毕恭毕敬的抱拳拜别,轻声退出了道观。 沿着一条青石小道,来到广场。堂主听着下方嗡嗡声,不仅眉头一皱。看向王师弟,王师弟老神在在的双手抱胸,不闻不问。 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堂主双手虚抬,开口道。 下方喧闹了好一阵还是嗡嗡不停,堂主这才想起人员过多,估计后边的人根本看不到他虚抬的手势。这才是大派风采,把相当于一个城市的人口一口气聚于一个广场。这也只有我龙虎仙门可以做到,还是先师有先见之明啊。 “诸位安静,堂主不得不提高了几个分贝,用上了修为加持,这才保证他的声音传遍了广场四方。” “各位青年才俊,首先再次感谢大家对我龙虎仙门的厚爱。我代表龙虎仙门欢迎大家的到来,其他宗门中人忙于修炼就不出来欢迎大家了。” “下面我说一些注意事项,希望大家用心去听。第一新入门的弟子考核我们定于明天上午,今天天色已晚,届时会有外门长老亲自主持。第二大家今晚要委屈在广场休息,我宗会积极做好后勤安排,保证大家的饮食起居,着实是此次人员过多。第三等下大家食宿安排好之后可以简单的在外门四处转转,提前熟悉下情况。第四我说一些禁忌,不得招惹山中仙禽瑞兽,不得随意踏入道观,不得大声喧哗惊扰他人,不得动 乱,违者后果自负。”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下面由刚从万物阁返回的王师弟为大家派发食宿用具。” 王师弟闻言,御风飞到天上,向广场空中一站,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轻轻一抖落,戒指立刻门户打开,从戒指中有序的飞出一件件帐篷。然后控制着落向每个人面前,之后一群厨子模样的人,又用同样的方法,为每人分配了一份饭菜。 “难道刚才那就是可以容纳物品的储物戒?” 一名莽族男子惊呼道,似是认识这件物品。至于其他人吃吃的着这幅画面,漫天飘落帐篷,这一幕终生难忘。 李寻欢张着嘴,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被这场面震惊的站在原地发呆。 众人简单一番收拾,搭好帐篷,足足十万顶横陈在广场上,八人一间,韩青帝与李寻欢在一起,铺在广场上点点灯火点起,就像星火一样随时燎原。胡乱扒拉几口饭菜,众人迫不及待的走出帐篷,三五人结伴夜游龙虎山。 是夜,龙虎山依然灯火通明,完全没有黑夜的感觉,亮如白昼,一颗颗像圆盘一样的石头,悬于空中,把整个龙虎仙门照耀的一片光明。 所以夜晚并不影响视野,大家谨遵堂主讲的注意要点,尽量不发出声音。七十五万人分散开来,声势浩大,不一会广场就空了,奔跑了半天众人还是神采奕奕。 事实上等大家转了一会就知道,可供转悠的区域只有外门。也只有外门对众人开放。 龙虎山只有两峰组成,就是夜间依然烟雾缭绕,看不清山体全貌。外门区域由上至下,依次村落有致的分布大大小小上万间道观。空中一只只依然飞舞着,带来阵阵破空声。外门山体中段,一个大大的黑白双色八卦修于山体之上。一朵朵盛开茂盛的莲花,生机勃勃,根茎植于山体,花体飘于空中,雾气掩映下,随风摇摆。山体具体有多高,看不真切,视野所及,山顶掩藏在空中雾气中。 两峰分为龙峰与虎峰,相传龙虎仙门首任宗主张天师在此地炼丹时,“丹成而龙虎现。”以前此地并无山峰,后来张天师在此建立龙虎仙门,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而张天师早已功德圆满飞升仙界,现今的宗主也是一名张姓天师,功参造化。 七十五万人散布在这外门范围山上,依然不显拥挤,可见龙虎之大。常常半天看不到其他同伴,山上草被更是茂密旺盛。苍松翠柏青竹点缀其间,绿意盎然,更显龙虎生气勃勃。一条从山顶顺流而下的瀑布,像一条白色的龙,冲刷而下,留经山体八卦处,汇入地下不见踪影。呼吸一口,神奇气爽,飘飘欲仙,空气清新,散发着一股甜味。空气中湿漉漉的,行走其间,一股气流轻抚身体,感觉浑身的细胞活性徒然增加。 韩青帝最有发言权,修炼道经以来,除了在龙虎仙门那次,丹田处传来异动之外,到这里之后,他感觉陷入瓶颈的修行之路,突然接续上了。那股气沿着经脉自行运转,小周天大周天,循环不停。他觉得就这一会功夫,他的身体素质再次提升了。四肢百骸就像突然打入了营养液,活力十足。丹田处更是猛烈的抖动起来,拼命吸收空气中弥漫的气体。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大地一样,拼命汲取水分。这一会功夫吸收的气体,相当于他这几年的苦修。 韩青帝非常兴奋,他觉得他来对了,修行之门已经向他敞开。接下来就等顺利通过考核,就可以正式成为龙虎仙门弟子。 他和李寻欢与几名住在一个帐篷的青年,结伴行走在外门的山上,对山体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虽然可供游逛的地方只有外门,他们觉得如果凭脚力怕是一年也逛不完。因为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已经逛了两个时辰。可是连外门区域的万分之一都未逛完,最后他们只能压下继续逛下去的冲动。 夜半,人群才三三两两的从山上回到了广场。 严阵以待,等待明日的大考,这一夜许多人彻夜未眠。 第四十四章 考核开始 清晨,一声钟鸣扩散四方,钟波自龙虎山的云雾中,依次传入山下广场。 新钟响,新入门考核启。 山下广场众人就是在钟波荡漾中,结束了一夜的休眠。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一弯月牙隐去身姿。龙虎山内与世隔绝,九洲日月不入山中。首任张天师早已为后世人排忧解难,运用大法力,炼制一轮日,一轮月。依照天时自行运转,日夜交替。 平时日月悬于天上,为龙虎带来阴阳循环。其实日月为张天师留给山门的镇山之宝,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外门饮食起居由杂役弟子负责,此时的杂役弟子足有百人,齐聚后厨,热火朝天的忙活饭菜。外门弟子修为不够,尚未辟谷,宗门尚且提供餐食。倘若内门弟子就无此待遇,人人足以辟谷,就无厨房配置。 龙虎仙门层次分明,等阶林立。一级一级划分的清清楚楚,人人各司其职,互不侵犯。所有弟子通过考核从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后备宗主做起。其中内门弟子如果得道无望,可以申请转为长老。条条框框分分明明,什么样的修为享受什么样的待遇,各种测试安排的井然有序。 而此时聚集在外门后厨的杂役弟子是五年前招录的弟子。五年过去了毫无寸进,还是杂役弟子。 外门与杂役弟子同居一处。只是分布不同,各自单独划分一片位置,互不干扰罢了。平时的饮食还是共用一个后厨。 此时的外门已经没有一名外门弟子,上一批外门弟子大部分已经通过考核,进入内门修行生活,与外门有结界之隔,不可见不可闻。 此时的外门区域只有五百左右的杂役弟子生活,外加上管理外门的几名长老。平时冷冷清清,偌大的范围空旷的厉害,放个屁都有回音。所以此次龙虎仙门重启招录弟子,也有补上弟子断层的因素考虑在内。 平时杂役弟子宗门派发的都有任务,清扫山门,完成任务获得宗门贡献点。关于这一点大部分门派雷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这群杂役弟子忙的手忙脚乱。但他们并不以此为苦,反而干的津津有味。哪怕放下手头的工作,也在所不惜。委实是寂寞的发疯,整日这些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熟悉的短裤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 这么多人到访,最开心的是这群杂役弟子。新人的加入,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让他们兴高采烈的地方。 广场上经过一夜的平复心情,激动早已过去。此时的众人,人人表情凝重,铆足了劲迎接入门考核。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期望,精神饱满的站于广场上等待那激动人心的时刻。 悦来客栈掌柜的儿子王师弟再次出现,凌空飞于天上,拿出昨日的戒指,戒指蓦然传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像张开口袋的布袋,广场上分布的帐篷俱皆随着吸力一个个进入戒指的内部空间。 王师弟算是外门的唯一一个特殊存在,说他是外门弟子吧也算,说他不是吧他也不是。因为他是外门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修为不足以进入内门,只是外门水准。但又不计入外门编制,所以他就作为外门的特殊存在,存在于外门。 幸而是仙家门派,仙法在身。不然就是这十万顶帐篷,与这么多人员的饮食起居就要难坏无数人。 考核开幕式就在众人食用早饭的空挡,拉开了序幕。 广场众人本来正在低头食用由外门杂役弟子分发的早饭,突然一阵破空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一名白发白胡白道袍的老道,脚踩莲花虚影破空而来。风声咧咧,吹的老道衣袍呼呼作响。老道身后大家熟识的堂主紧随其后,御风而来。 老道目光对着广场审视一圈,饶是提前已经得到汇报。等到亲眼看到如此多的人活生生的站于眼前,还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龙虎仙门,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与有荣焉。天下英豪齐聚我龙虎仙门,龙虎仙门此次的先下手为强。 嘿嘿,等到其他宗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老道一脸阴谋得逞的笑意,笑的像一只老狐狸。 众人停下吃早饭的动作,定定的看着老道,等待老道的发言。 “各位青年才俊,我是本次负责各位入门考核的外门长老,大家可以叫我王长老。” “废话不多说,想必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我简直为大家介绍一下考核规则。考核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为文测,第二为测体,第三为耐力。具体细则大家考核中自会知晓,这里我就不在表。想必大家在来的路上,已经感受到了考核的残酷性。是的考核采取淘汰制,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将要原路返回。大道争先,我们修行中人与天斗,与天地争那个一。本身就凶险万分,轻则一生碌碌无为,重则身死道消。预祝各位取得好成绩,谢谢大家!” 老道言毕,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老道笑眯眯的两手虚抬,嘴上说着“好了好了……” 说完例行公事的开场词,老道就欲立刻开启考核,举起左手,准备向下一挥,宣布开启考核。 只是老道挥下的手还未来的及放下,就被一阵破空声打断。 天空方向一阵破空之声,云雾扩散开来,显露一角真相。 广场众人包括长老等齐刷刷抬头看向被云雾遮挡的山顶方向,破空之声正是由此传出。不一会从看不到的山顶位置,飞下三个同样身着白色道袍的人。 是宗主? 长老惊异不定的说道,不是说此次不来了吗? 为首一名中年男子,长的文质彬彬,就像饱读诗书的儒门学生一样。身后跟随了一男一女,男的长的帅气无比,风采出众;女的姿色出挑,肤白貌美。 三人衣袍鼓胀,从天而降,飘飘欲仙。 脚踩八卦虚影,缓缓落于广场上方。 “拜见宗主,大长老,二长老。” 外门负责此次考核的长老携带堂主与王师弟,微微躬着身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三人微笑着齐声称道“免礼”。 广场众考核弟子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皆没想到可以见到宗主。 广场上密密麻麻站立着考核弟子,方圆十里水泄不通。站在后排的弟子,根本不可能以目力看到上首情况,但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下,俱皆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初期发生空中云雾的剧烈波动而已。 宗主看着广场上的众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到如此多的弟子,随后化为一句。 “欢迎各位的到来,我宣布考核开始。” 第四十五章 文测(上) 随着宗主张姓天师的话声落地,这一届的龙虎仙门招收弟子算是拉开了序幕。 “开始吧,王长老。” 此次还是以你为主,我们只是观摩。希望你不要嫌我们三人碍眼啊。 宗主笑呵呵的看着一起来的二位长老说道,目光却是对着王长老。 王长老得到宗主的首肯之后,不疑有他。也不再耽误功夫,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恭声道。 “是。” 众位候选弟子听令,考核即将开始,请大家与我一起移步外门半山八卦图腾处。 王长老气势十足,话语传遍四方,为了避免后方的候选弟子听不到,暗自施加了修为之力,确保所有人知晓接下来的动作。 广场众人一听此言,人人露出激动的神色。 “终于可以考核了,好想快点加入龙虎仙门啊!” 王长老率先迈开步子,轻轻在地面一蹬,借助反弹力,瞬间升空,道袍一甩,身影瞬间像离弦之箭一样不见了踪影。 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王长老已经立在八卦图腾边缘,闭目养神等待众人。 最后众人只能由堂主与王师弟带领下前往八卦图腾处。因为昨夜游荡过的缘故,众人对图腾处并不陌生,默默跟随堂主王师弟轻车熟路向着八卦行去。 只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八卦,众人足足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八卦跟前。 王长老已经先一步御风到达,苦了堂主与王师弟,空有一身修为,也只能步行登山。 在广场时看着八卦就觉得硕大无比,清晰的横陈在外门半山处。直到七十五万人一窝蜂的拥挤到八卦处,才知道另有乾坤。 众人分两拨站于八卦的一黑一白原点处,还是显得宽敞无比。留下大片的空白与黑处,而王长老立于八卦的分割线之处。 等到众人分两边站定,王长老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此时山下,宗主三人还未离开。可能是怕看不真切,宗主对着空中轻轻一抹,八卦处地众人一举一动清晰的显示在空中。就像一面镜子,把众人倒映其中,犹如身临其境。 “二位长老觉得此次淘汰率如何啊?” 宗主云淡风轻的看着二位长老,笑眯眯的问道。 大长老像个急性子,不给二长老说话的机会,抢先说道。 二长老那名女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大长老,神色颇为无奈。只不过虽然表情凶神恶煞,但此刻的风情确实万媚千红。 龙虎仙门作为与九洲人皇统治一脉同岁的宗门,已经存世一万载。一万载在这些修行中人眼中,弹指一挥间。常常闭个生死关百年光阴即匆匆流逝,所以对修行中人来说,时间只是年轮上的一道普通褶子。 九洲芸芸众生,无论种族,那个没有个五百年寿命。遑论这修仙问道的山中人,龙虎仙门传承至今。已经过了万载,现在的宗主张姓天师,是第二十代宗主。至今龙虎仙门的祖师堂里还是毕恭毕敬的供奉着十九位前任宗主,和一些长老。 只是大道三千,祸福旦夕即至,与天争斗,覆巢之下无完卵。龙虎仙门自诞生日起,也不过飞升仙界十三位宗主。长老飞升也有六名之多。只是近千年以来,龙虎仙门再无一人飞升。上任宗主也死在飞升的天劫之下。好像飞升的门槛越来越高,难度越来越大。 当下的张姓天师宗主已经继承宗主之位一千年,至今还要蓄势待发等待飞升。虽然已经千岁高龄,但宗主面容并不显老,一直维持在中年模样。就像大长老与二长老,俱皆八百岁,还不是与青年一样,驻颜有术。 “诸位本次考核第一关为文测,地点就在这个八卦图腾处。顾名思义,文测就为考核大家的理解能力。需知,修行问道的路途上,宗门会为大家提供修行的所需。那么同样会牵扯到功法,那么此时一个人的理解能力就至关重要了。如果一个人理解能力有限,那么就算最好的功法发于你手,总归要慢人一步。需知修行路上,大道争先,当仁不让。如果个人能力有限,那么同样资源有限。宗门此举意在筛选优秀弟子,即同路人。优秀的弟子既可以为宗门实力的提升带来益处,又可为人间的发展添砖加瓦。所以我这么说相信大家已经明白,真相很残酷,希望大家认真对待,用心答题。” “规则非常的简单,大家盘腿坐在八卦处即可。本次题目为我龙虎仙门首任宗主张天师向人间发出的一问,答案千万种,但殊途同归。最为接近本质答案的即为视通过,采取当场淘汰制。凡是淘汰者会有专人送大家出山,不过我首先声明会斩去诸位这段记忆。只是事关龙虎仙门的一切,大家不用担心。” “好了大家盘腿坐下,仔细听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要开始发问了,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何为“道?” “大家只需盘腿坐于地面,闭眼冥想即可。每人的答案自会显露于八卦之内,最后经评定之后,即定合格还是淘汰。” 王长老一口气解说了一堆注意事项,看着分别站于圆点处的两拨人,耐心等待答案的出现。 “宗主我觉得就第一关文测,至少淘汰十五万人。” 大长老年轻的面孔,但实际年龄八百岁,一点也不稳重,宗主一问话,恐怕二长老抢先一步,脱口而出道。 “哦,那么二长老以为呢?” 二长老风姿绰约,面目清秀,姿容极美,是个长相出众的美女。但不知道的谁能想到已经八百高龄。二长老稳重许多,沉吟半天回复道。 “我觉得首轮要淘汰二十万人,这个答案过于广泛,但又非常深奥。” 我如此断定。 宗主看了一下大长老和二长老,也不多言。 “拭目以待吧!” 八卦图腾处,王长老凝神盯着众人的冥想,一脸期待。就连堂主与王师弟也一脸紧张的等待答案的揭晓。 只要众人开始用心冥想何为道的答案,他们的答案就会自行汇聚于身下的八卦图腾身处,最后汇聚一炉,最终由宗门各大长老与宗主共同评定,决定谁走谁留。 所有人对号入座,自从走上八卦图腾,所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拥有了一个单独的气息牌,作为判定身份的依据,确保公平公正,不会出错。 答案呼之欲出……即将揭晓! 第四十六章 文测(下) 龙虎山外门山体八卦图腾处,黑白相间的八卦圆点处,密密麻麻席地坐了一群人。一个个屏气凝神,一脸认真的思索,苦思冥想最佳答案。 “何为道?” 因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 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 闻道有先后,但道阻且长,万物有灵,世间众生,心中有道三千,不一而足。 众人第一次接触龙虎仙门,本以为文史测考核的是诗词文章。谁知是这么笼统的题目,过于晦涩难懂。只能结合所学,通过字面理解加以解释。 众人接到命令盘坐,并没一开始立刻冥想,事关考核淘汰,大家不会仓促应对。甚至不敢起念,害怕被图腾捕捉,立刻完成。每次只敢想个大概,一个一个念头拼凑,推敲。最后才所有念头汇成一句话,形成答案被图腾捕捉,战战兢兢等待审核。 等到所有人冥想出答案,瞬间被图腾捕捉到信息,根据个人气息牌瞬间归档排列。最后综合汇总,熔于一炉,等待龙虎高层审核。 众人的动作被山下的宗主三人尽收眼底。其实他们也在等待结果的出炉,之所以此次招收弟子出面,完全是此次应征人数之多。以往数次招收弟子,宗主等从未露面,闭关苦修,不知人间日月。 等到图腾统计完毕,此时的图腾像一个精密的仪器,转动不停,汇总收集分类,分门别类。只不过一盏茶功夫,七十五万人庞大的数据就收集整理完毕。 最后数据分为两份,在候选弟子看不到的地方。一份飞向空中云雾,去向山顶。一份飞往山下,去向宗主三人站立的广场上首。而王长老等人竟然连查看的权限也无。 在距离外门一万米的山顶,一座常年云雾缭绕的道观,紫金气弥漫,一群身着白色道袍的老道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山下刚刚传上的数据。而此地正是龙虎仙门龙虎山的龙峰,偌大一座山峰只有数千长老与五万后备宗主在此修行。 至于虎峰全部是内门弟子与宗门各个堂室的所在。作为龙虎仙门的中流砥柱。内门弟子人人可以拥有一座单独修行的道观。足以彰显内门弟子的不可或缺,条件优渥。内门弟子十万人,虎峰上成阶梯状由上至下分布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道观。 龙虎两峰山脚处相连,其实真正的连接之处只有外门区域,向上各自向上蛮狠生长,个个高耸入云,不识庐山真面目。 龙虎山上自古有个好听的说法,内门弟子中流砥柱,候补宗主弟子全是笑话。 怎么说呢,内门作为一个宗门的中层弟子,修炼资源包括宗门重视程度,俱皆全是最好的。至于为何候补宗主成了笑话,这也与龙虎仙门的体制不无关系。 内门之上没有合适的层级,修为达到之后要么申请成为长老,要么只能自动转入候补宗主。千年以降,这就导致候补宗主层级人满为患。一个宗门只能有一个宗主,但这个阶层足足有五万弟子。可想而知尴尬程度,委实是当今宗主迟迟不能飞升仙界,导致这个尴尬的境地,延迟至今。近日宗门盛传,等新弟子招收以后,宗主要对龙虎仙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来了” 广场处宗主看着飞来的一团数据说道。 事实上大长老与二长老也看到了飞来的数据,特别是大长老跃跃欲试,想抢过宗主的前头,提前拿到数据。最后被宗主的眼神一扫,讪讪的放下了已经迈起的腿。二长老吃吃的笑着,你个老家伙年纪这么大了性子还是这么急,还像一宗大长老吗? 等到一团数据临近,宗主轻轻一指,那团数据就稳稳的停在面前一动不动。三人不约而同释放神识向数据一扫,数据内容俱皆进入了脑海。每个人对何为道的理解,像翻书一样一页一页自动在脑海滚动。优劣直接在脑中判定,淘汰通过皆在一念之间。 最后所有数据被三人读取完毕,而这一幕在龙峰山顶道观里同时在发生。众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翻动,通过淘汰心中已经有了底。之后神念在空中一番交流,大家意见形成统一。一瞬间这些候补弟子的淘汰名单已经出炉。而这一幕,还盘腿坐在图腾处的候补弟子一无所知。 “好了,就这样,既然大家意见统一。就照此发布,把通过名单传给外门王长老。” 宗主最后一锤定音,决定了众人的去留。 把淘汰名单通过神念传于王长老以后,宗主不再停留,带领两位长老,一瞬回归龙峰山顶道观。 “诸位请起身,此次测评结果已经出来了。” 心怀忐忑等待结果的众人,不约而同站起了身子。时间是如此难熬,对于有些人来说此生已经注定与龙虎仙门无缘。等待宣布名单的间隙,就像等待阎王勾魂一样,冷汗直流。 好在王长老并未让大家七上八上的心情维持太久,张口宣布了名单。 有人欢喜有人愁,第一轮考核竟然一下淘汰了二十五万人。其中有九洲子弟,也有远渡重洋而来的海中人员,也有尚未彻底化形的妖族男女,还有皮肤黝黑的莽族男女,只有昆仑山脉那帮人淘汰最少,只淘汰了一万人。昆仑山脉众人的资质可见极好,就连王长老也不时向昆仑山脉众人看去。 而韩青帝与李寻欢俱皆通过此次考核,听到名单里没有自己的名字。韩青帝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凡是在空中倒映这份名单里的,全部淘汰。做好准备,我会安排人员送你们离开。” 大家再一次感受到了考核的残酷,优胜劣汰。从来时的八十万人,两番考核下来,剩下了如今的五十万人。 考核还将继续,最后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在。 韩青帝心道。 淘汰人员正在安排下,有序离境。哪怕一下淘汰了二十五万人,还有五十万人存在,人流自依然庞大无比。 只是这次的淘汰数量,大长老和二长老全部估算错误。 众人还沉浸在第一轮考核通过的喜悦之中,王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轮马上考核开始,测体……” 第四十七章 测体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通过考核的,忐忑中带着通过的喜悦;淘汰的如丧考妣,一脸郁结。但考核就是如此残酷,优胜劣汰,能者上庸者下。虽然无情,但这就是生活的本质。 就连王长老也心有戚戚然,如果这些后备弟子可以全部通过所有考核,那我龙虎仙门的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望着图腾上仅有的五十万人,王长老的思绪也不仅飞往了四百年前的那天上午。 同样在此处,只不过站在台下的人是他。当时一脸稚嫩的他,何曾不是怀着憧憬期望,战战兢兢的通过了所有考核。 与昨日何其相似乃尔啊! 谁不曾意气风发过?王长老也曾被称为修行天才,前些年内门虎峰的山上也有他的一所修行道观。只是后来自知修行天赋有限,主动向宗门建议,来了外门负责考核弟子。对于一个志在得道成仙之人来说,这同样是残酷的。 似是受当下的气氛感染,王长老郁气难平,话语也不再如初始时温和,出口显得霸道至极。 “磨磨蹭蹭什么?” “一点小小的挫折困难,我看有些人已经心生惧意,就这还想求仙问道,证道长生?” 王长老不再迟疑,立刻宣讲测体的规则。 “大家不要觉得宗门冷酷无情,求仙问道的道路是狭窄的,并不是一片坦途。这一点我希望大家明白,无论你是在龙虎仙门修行,亦或者是在人世过活是同样的道理,殊途同归。” “下面我把测体的一些注意事项向大家做个说明,同样不通过者立刻离开龙虎仙门。我再重申一遍,只有三门全部通过才能顺利成为龙虎仙门的杂役弟子,以此类推。” “测体,等下我们还是要回到山下广场。整个过程将在广场完成,测体的目的主要是检测各位的根骨如何。拥有一个良好的根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可以省去无用之功。” 为了让众人有一个直观的感受,王长老咬牙自揭伤疤以自己为例。 “例如我,当年入门考核其实并没如此复杂。所以我侥幸通过,得以到宗门修习。一时不觉大碍,等到关键时刻才觉根骨的重要性。可以这么说,根骨决定了你未来的成就,决定了你可以走多远。眼下我的状态大家也看到了,根骨不行,后劲不足,长生无望,只能发挥余热,在外门做个长老,安心等死。” 王长老此言一落地,一片哗然,众人才真正理解了刚才那番话的含义,似乎不是危言耸听。宗门此举大家慢慢的认可接受了,刚才第一关淘汰率如此之高,不是没人提出疑问。只是在这茫茫人流中,一句话语瞬间被嘈杂声淹没。 眼见以自己为例收到如此好的效果,王长老的表情才宽慰起来。 然后道:“所以宗门此举的意义可不是无中生有,而是非常有必要的无奈之举。就是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把真正得天独厚的优秀弟子招收到宗门,为世道为宗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现在自行到广场排队站好,道路即已熟悉,我们在广场等候诸位。” 说着王长老率先破空而去,紧接着堂主与王师弟不甘落后,向着山下飞去。 王长老讲话的间隙,王师弟已经率领淘汰的众人离开山门,并且返回。不是没有不甘心的,最后都忌惮龙虎仙门的实力,乖乖跟随离去。当然少不了斩去记忆这一环,隔着结界看着山外茫然的众人。 王师弟不仅暗暗好笑,从此周郎是路人。出了此门今后仙凡有别,再也无相见之日,他向身后挥手之后向着图腾飞去。 下山容易上山难,众人下山比上山足足少去半个时辰,在王长老一脸不耐之时,众人才赶到广场,自觉有序的排好队伍,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待王长老示下。 “好,既然人员已经就位。那我们第二场考核正式开始。” “来人” 王长老话语一落,从旁边走出十个穿着杂役弟子道袍的弟子。每人吃力的抱着一根一人合抱的石柱,石柱一人多高,上边刻画着一条围着石柱盘旋的莲花。在石柱中间之处一个巴掌大小的黑白八卦显得有些突兀。看材质只是普通材质,并无出奇之处。 广场众人一脸疑惑,不知这个石柱与考核有什么关系。 最后石柱被杂役弟子,间隔一公里摆放一个,整齐摆放在广场之上。摆放好之后杂役弟子并未离开,手扶着石柱,似是怕石柱倒地的样子。 这更加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眼神投到石柱之上看个不停。 “大家是否对这个石柱满怀好奇?这个石柱叫做——问道柱,等会你们众人依次按照顺序到石柱处测试根骨。待会把手放在石柱八卦处即可,石柱会呈现“黑青红黄绿蓝紫七种颜色。”黑色即为淘汰,此次只为淘汰根骨不符人员。至于其他颜色代表的意味,相信不用我过多讲述。为了避免人为的攀比,其他颜色代表的意义不公开,宗门会记录在案,根据后续修炼成就予以资源倾斜。” 王长老看了一眼天色,落日西斜。一天即将过去,速战速决,开口道。 “即刻开始!” 五十万人分为十个纵队,一万人一根石柱,站在石竹前,依次上前把手放在八卦处等待结果。 韩青帝和李寻欢站在第一纵队的第一二名,所以随着王长老的宣布开始。韩青帝立刻走向石柱,按照王长老的描述,把左手放在八卦处,旋即他感到一股气体从石柱内猛然顺着左手冲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四肢百骸转悠一圈之后,这股气还没罢休,又一起涌向了韩青帝的肚脐处,在此处略微停顿之后,这才原路返回,回到了石柱。 与此同时,一股紫色的光柱从石柱的顶端直充云霄,破开了云雾才气势渐歇。 王长老本来正在闭目养神,当韩青帝测试完毕,一道紫色气柱升空之时,他瞬间张开了双眼,使劲揉了一下眼睛,好像是不相信看到得一幕。 他一脸震惊之色,直呼不会吧。 而此时的龙虎两峰上,也有无数人从闭关中睁开啦双眼,其中包括宗主。 “王长老把测出紫色之人的信息记录在案。” 一听到是宗主的声音,他就知道怕是宗门大部分人知晓了紫色气柱的事情。 “是” 韩青帝没什么感觉,测出了紫色,虽然他也颇为好奇紫色意味着什么,但看到自己顺利通过,也不在计较其他,一脸开心的站立一旁让李寻欢测试。 李寻欢用同样的动作左手放在八卦上,不一会一道蓝色光柱同样升空,只是韩青帝觉得气势不如他测试之时。 李寻欢也颇为开心,让开道路和韩青帝站在一起让其他人测试。 最后其他人按照同样的动作挨个上前测试,直到结束韩青帝发现,出现和他同样紫色的足有九十九人,算上他就是整整百人。途中黑色渐多,其他颜色气柱循环出现。 整整一个时辰测试才结束,月亮已经悬在天上。 “此次测体再次淘汰二十万,天色已晚,小王明日负责送出山门。” 王师弟赶紧走出:“是长老。” “好生安顿众人。”然后衣袖一甩飞离了广场,眨眼不见踪影。 “是” 王长老已经走远,堂主还是毕恭毕敬答道。 王师弟出面带着淘汰的二十万人到靠近山门处的广场边缘安营扎寨。而剩下通过的三十万人,由堂主安排食宿。 安排一切之后,堂主慢悠悠的说道:“今夜大家好生歇息,明日最后一项考核。” 第四十八章 耐力测试意外 这一夜广场出奇的安静。 天上明月高悬,月光似水,清风徐来,空气着弥漫着莲花香气,气味醉人。正是赏月观景好时光,但却无人动。考核的人全部窝在帐篷里,无心赏景。 我们都知道,如果一个目标尚未实现,这时没人会紧张。但是当终点在望时,此时就无人愿意放弃,并且会投入更大的决心战胜它。此时的广场众人就是这样,眼看着胜利在望,由不得众人不小心翼翼,明日的考核耐力。字面意思谁都知道,但看着如此残酷的淘汰率。众人的心像提在嗓子眼一样,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所以这一夜的众人早已没了刚来时的好奇,养精蓄锐,全力以赴。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躺在帐篷里的韩青帝看着外边的天色,眉头紧锁。 这一夜怎么如此漫长啊? 相信此时不只韩青帝有这种感觉,绵延数里的帐篷鼾声一丝也无。有的只是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足可见这一夜众人的内心不平静。 再漫长的夜也会过去,黑白交替,日月轮转。 在一声悠扬的钟声里天亮了。 众人知道最后的一刻来了,是通过还是淘汰。今后的人生千差万别,有人面色苍白露出害怕的表情,有人昂首挺胸勇于面对。 王长老已经跃然于广场上首处,衣袍随风飘摇,表情冷冽,林立风中,拂尘飘飘,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在。 只是这一刻王长老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站于旁边的堂主不仅一颤。 王长老这是要发飙的前奏啊,只是不知为何事恼火。 很快堂主就知道王长老为何事恼火了。 “哼” “你瞅瞅,你那个怂样。” 王长老抬手指着一名刚出帐篷的人类考核弟子说道,本就畏畏缩缩的此人,被长老出声指责后,更加畏惧。整个头差点缩到脖子里,战战兢兢从王长老身旁走过,走到队伍处。 就连堂主也暗暗好笑,你是怕什么。区区一个考核,至于整得像上战场有去无回的样子吗? 和此人站在同一队列的妖族,也是一脸鄙夷,一脸嫌弃,默默地远离了几步此人,似是羞于与此人为伍。 “我们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啊……那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老天爷口中夺食。如果是这种胆子,我劝你乖乖自动放弃。” 王长老倒是没有嫌弃,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场考核,通过的即为龙虎仙门弟子,从此成为同道中人,一起修仙问道,相互携手高处登攀。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今天的考核内容。没错,就是耐心测试。耐力测试非常简单,地点还是在文测的八卦图腾处,等会大家还是移步到那。那条瀑布大家看到了吧?” 众人随着王长老的手势看去,一条白色的瀑布从空中云雾中落下,声势浩大。从广场看去气势如虹,就像一条盘踞在山上的一条蛟龙。 有了上次的缘故,众人恍然大悟过来,难道这条瀑布与考核有关。大家男子转动起来,想着一切的可能。但是最后众人失望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考核与瀑布有什么关系。 不给众人思索的时间,王长老直接给出答案。 “待会你们移步八卦图腾之后,只要可以在瀑布下坚持三息,即为耐力考核通过。我提醒诸位,不要硬撑,本次考核有生命危险,请各位自重。” 王长老话一说完之后,大部分人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过于危言耸听。 一个小小的瀑布而已,还能有生命危险?开玩笑,王长老未免言过其实。有一些人反而心中一喜,原来如此简单啊。本来好多人一脸忐忑,还担心临门一脚如果考核过难,因此失败,那就太过可惜。但如果只是在瀑布下站立三息的话,小菜一碟。 “诸位……” 王长老怕不能引起众人重视,本欲再次提醒,但话还没说话就被莽族的一名男子打断。 “王长老,我们知道了,快快开始吧,我有些迫不及待通过了呢。” 这名莽族青年,一脸不耐,桀骜不驯的说道。 “哼,那就如你所愿,开始吧。” 王长老宣布开始的命令一下达,众人鱼贯而入,全力向图腾处奔去。 等众人气喘吁吁的赶到图腾处,王长老等人已经气定神闲的等候多时。 不再废话,考核立刻开始。 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王长老直接敦促开始。 众人不敢怠慢有序准备开始。 直到此时,站立在图腾靠近山体的一面众人才看清这条瀑布。第一次游览并没在意,只是粗略的知晓瀑布留经此处,汇入地下。昨日考核,更是心无旁骛,根本没有留意瀑布。现在考核在即,众人才有时间仔细审视起来。 瀑布直径足有百米粗细,从上往下,声势浩大,站立近前水声隆隆,众人只有捂起耳朵,才能忍受这巨音。只不过一会功夫,已经有人忍受不了,口鼻被音波震荡的出血。直到此时众人才想起王长老的劝告,有的人已经被吓的面色苍白。 这么大的水流,在水中站立三息,怕是要皮开肉绽,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哪是考核,这分明是玩命啊。 此时心中有此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看着众人的表现,王长老心中暗笑。 现在知道怕了,且看你们如何应对。 有人犹豫不决,有人惊疑不定,又人勇往直前。众生百态,在此时演绎的淋漓尽致。 有了第一人就有第二人,此时一名来自中洲的青年忍住震耳欲聋的声响勇敢的跳下了图腾边缘。一瞬间身影淹没在水流之中,瀑布中青年惊呼连连。 “啊啊啊啊啊……” 瀑布中青年似是在忍受难以承受的痛苦,发出像野兽般的惊呼。 三息很快过去,那名青年才步履维艰的走了出来。只是此时的他身上衣衫尽碎,只有一条仅仅够蔽体的亵裤穿在身上,也是破破烂烂。身上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年,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迹斑斑。刚一出来,此人就昏死过去,马上就有一名杂役弟子过来把此人拖离了现场。 看到此人这番惨状,众人更是吓的面无血色。但毕竟有人开了头,见还是无人主动下去,韩青帝拉上李寻欢一起跳进了瀑布。不一会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次在瀑布中传来,听的众人一阵心悸。 三息已过,韩青帝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和李寻欢搀扶着走出瀑布。刚走上图腾,二人也昏死过去。昏迷中,二人眉头都紧紧皱着,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能考核到这一步的俱皆是根骨勇气绝佳之人,眼见有人已经考核通过,也不甘落后,一个个跳进瀑布。 本以为顶多就是熬不住皮开肉绽,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看到通过的人员越来越多,有一群人大概一千人的样子,咬咬牙一起跳进了瀑布。只是三息过去了这群人还没出来,就连王长老也发现了异常。急忙赶到瀑布边,神识一扫,面色一变。 “哎……这一千人死了,明明坚持不了三息,死活硬撑被水流压力击溃身躯,四分五裂了。” 王长老忍不住幽幽叹息。 “可惜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考核竟然出现了死亡事件。还没考核的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情得严重性,人人一脸阴云。但与修仙得道的诱惑比起来,众人也只是迟疑了一会,然后继续投入到考核中去。只是这一次众人懂得了量力而行! 最终通过所有考核的只有十万人,来时的八十万人,三轮考核下来只有十万人通过了考核。 还有一千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淘汰的人已经被王师弟带领下和昨日淘汰的人汇合,一起送离山门。 考核通过的这十万人被王长老集合在外门广场上,只是众人都没通过的喜悦,一脸沉重。 谁能想到考核竟然死了这么多人,其中有些人昨日还和我们一起考核呢。生命太无常了,刚刚还在的人,转瞬就阴阳相隔了。 王长老也是一脸凝重,负责外门招收弟子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多死人。以往虽然也有死人,但是没有这么多罢了。他也没想到那群人如此倔强,死活不退。 如果地府可以网开一面的话,就凭这帮人的毅力,未来大道未必没有一线之机。 王长老也被自己的天真想法弄的一愣,地府要是那么好说话就好了。 “首先我代表龙虎仙门欢迎大家的加入,今后大家同为龙虎仙门的一员。关于考核的意外,我也很痛心。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要往前看。宗门会对逝去的人的家人给与补偿,并且我会请求宗主亲自作法,为众人超度,并确保他们来世投个好人家。” 直到此时众人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广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众人也早已明白这一关的目的所在,考验的是众人的勇气以及面临痛苦的忍耐力。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连这点痛苦与磨难都忍受不了,未来如何与天地争那个一?只要从瀑布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接受宗门的治疗。所以他们才能这么快从昏死中醒来,到广场列队。众人再一次对龙虎仙门的强大,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每个人那么重的伤,如果在按照九洲的正常治疗,可能半年才能痊愈。而如今在宗门的仙法治疗下,一瞬间众人就生龙活虎的。 不知什么时候宗主出现在了王长老身边,王长老正欲行礼。宗主制止了众人,然后缓缓开口道:“欢迎大家的加入,有了你们这些新生的力量,我们龙虎仙门会更加蒸蒸日上。希望大家戒骄戒躁,用心修行。本次招收弟子结束……” 第四十九章 建房子的傀儡 两日紧张的考核随着宗主的一声宣布,落下了帷幕。最终十万人顺利通过考核,加入龙虎仙门。 这庞大的新入弟子,规模远超往年,超出了宗门预料。如何安顿好这群新生弟子,成了宗门的当下重中之重。因为这牵扯到安置问题,负责外门弟子事宜的王长老也是一脸苦笑。 起初预计此次招收新弟子能像往年一年,一万人就好了。这是有先见之明的,往届每次最多也没超过万人,甚至有时只有区区千人。这次能超出常规,达到十万人,打了宗门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这些数据是经过慎重研判得出的,不是信口开河。原因嘛,只能说九洲人族得天独厚的生来长寿了。九洲子民生来可达五百岁,除了病故中途夭折之外,大部分人可活五百载。所以九洲的人族对于修行的欲望,并不是很强。加上修行虽然可以打破五百载寿命的桎梏,但是踏上修行之路之后,似是老天也看不过眼,所有修行的人族五百载寿命变为了正常的百年寿命。这下愿意修行的人更少了,放着长寿不要,傻了不成去修行? 造物主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必将失去什么。不修行可以活五百年,修行了虽然有机会活千载万载,甚至飞升仙界长生不死,永存世间。 但谁说的准呢! 修行的目的高尚一点的说法:修仙问道。但大部分人的还是奔着长生不死而去的。但一个普通九洲人族就可达五百岁,所以何必辛辛苦苦去仙路争渡。所以此次不拘一格降人才,宗门正是考虑到宗门人员的断层,才不分种族,不分地域,不得已出此下策。 各大宗门为何在九洲各处派驻执事堂,专门负责招收弟子,一方面有现实方面的意义,但最主要的还是寻觅弟子。每次招录弟子,负责这一块的管事是最头疼的时候。 此次龙虎仙门招收新弟子,宗门更是破天荒露面,足以说明一切。 王长老敢断定,别看宗主讲话时平平淡淡的样子,这会指不定在那忙着偷笑呢。 本次出乎意料的火爆,王长老也是一脸疑惑。 心想大家怎么转性了? 虽然头疼这么多新弟子的安置问题,王长老表面不露声音,内心却笑开了花。 “此次招收到这么多新弟子,想来宗主会给我记一大功。那么寿元将近这件事也就迎刃而解了,想来宗主不会吝啬生机草的赏赐。” 想到的这王长老不仅也意气风发起来,说话也不似先前生硬,透着一股亲热道:“大家稍安勿躁啊,容长老我想想各位弟子的安顿问题。” 听听,称呼都变了。 韩青帝和李寻欢听了之后暗暗好笑,方才未通过时,终究是外人,现在语气亲切多了。 不一样啊! 考核的众人当下那有空搭理王长老,都沉浸在考核通过的喜悦之中呢。 神识传音宗主得到首肯之后,王长老不敢耽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安排堂主与王师弟等人立刻着手准备十万人的生活物资必备物品,另一手立刻着手打造众人修行的道观。 “去” 王长老拿出十张黄色的符纸,随手向空中一撒,符纸迎风暴涨,随手念出一声“去”。空中猛然响起一声炸响,然后散发着一股土腥气的巨人傀儡,就显现在广场上。 众人刚从考核中出现的意外中缓和过来,刚刚有了一点考核通过的喜悦,这声炸响震动了众人。 “那是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十名傀儡已经不见踪影,使劲在地面一跺,借助这股反弹之力,身形向着外门半山腰跑去。 王长老挥手甩符,放出十名傀儡之后,就不再有其他动作,站立一旁默默地看着傀儡行动。 “我知道那是什么,这是傀儡。” 众人一脸鄙视,还用你说我自己都看到了。 那人一急,然后紧接着说道,你们等我说完啊。 “这是道家特制的傀儡,用于建造房屋。观王长老的手法,应是提前画符炼制好的傀儡,平日放在丹田处温养,需要时从符纸释放说来。”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人也算听明白了。无非是符箓一派的五行画符手段,把傀儡模形画在符纸,然后炼制成功之后,经常温养,就可达到此等效果。只是当下出现的傀儡一身土腥味,应是土系类傀儡。 “不错,好见识。” 王长老接过话头,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见多识广啊。 众人讨论这一阵,土系傀儡已经来到了外门半山腰八卦图腾附近。一个急停,十名傀儡停下了奔跑的脚步。略一停顿,四处分散开来。不一会山上就响起了地动山摇的声音,看王长老稳如泰山的样子。众人也不疑有他,静静观看。 一块块山中巨石,在傀儡手中像玩具一样,被一撕就变得粉碎。大家这才看出,傀儡是在平整土地,联想到刚才的谈话。这才恍然大悟,不过是给我们建造居所吧? 傀儡没让众人失望,只不过一会功夫一座像徽派建筑一样的道观就映入眼帘。青瓦白面,屹立在山腰上。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一座道观平地而起。最后众人已经麻木了,一座座道观拔地而起。本来山腰处已经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道观,此时随着一座座道观的拔地而起。稀疏的道观分布,此时连绵成片。围绕着八卦图腾,一个小城镇的雏形渐渐成型。直到午夜时分,十万座小巧的道观才建造完毕。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建造完毕之后,十名傀儡仿佛犹有余力,不知疲倦一样,最后王长老手一招,化为十张符纸飞回了他的手里。 “每人一间道观,今后大家的饮食起居修行俱皆在各自的道观里。可以这么说,这是你们在龙虎仙门的家。今后随着修为的提升,你们可能会换地方。但这是你们梦开始的地方,各位同道中人,一起问道可否?” 闻言,众人也是豪气顿生。 “可。” 建造道观的间隙,堂主与王师弟众人已经备好了众人的生活必备品。 “分发下去” 王长老指挥着堂主他们为众人分发生活必备品。 最后每人分到四件白色道袍,后背印着八卦图案。与一些被褥和一些生活必备品,还有一枚刻画着龙虎图案的金属牌子,中间用古篆写了一个仙字。 “好了,既然东西已经发放完毕大家就早点休息。因你们未到辟谷期,饥饿的话可以到外门食堂用餐。那块牌子大家要好好保管,切莫弄丢了,那是你们的身份牌,在宗内的一切都可以用到它。现在自行滴血烙印,关于宗内的一切注意事项就可得知。” 等众人滴血烙印之后,看着大家明悟的眼神,王长老这才道。 “散去吧” 交代了最后一句,带着堂主与王师弟消失在广场。 之后众人渐渐也离开了广场,自行去寻找自己的道观。 第五十章 入门仪式 坐在属于自己的道观里,韩青帝觉得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自己就这样通过考核,成为了龙虎仙门的弟子? 此时已经夜半三更,但他毫无睡意,坐在道观的床上发呆。 他所在的道观就在八卦图腾的边缘,一栋迷你型的小道观。进入道观内瀑布声几不可闻,他想来应是道观结界的原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门处挂着一副木牌,木牌上写着“韩青帝”。一个小院子,几个长条石凳。三间小房间,一间睡觉起居,一间打造成厨房模样,正厅一个方桌,桌上摆放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他猜测应是龙虎仙门开派祖师——张天师。桌下一个蒲团,韩青帝一走进来就看到这个雕像。毕恭毕敬的对着雕像跪拜了一下,他才审视屋内的陈设。 当时在广场上,王长老话音一落,众人就 赶紧掏出了那个牌子。按照王长老的提点,不约而同抬起手指放进空中,使劲一咬,猩红的血丝就渗出皮肤。用力挤出一滴,滴在牌子上,鲜血瞬间消失无踪沉浸到牌子里。然后众人的脑中就多了一些信息,与牌子之间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原来牌子叫“龙虎仙令”,既是每人的身份铭牌,也是说明指南。例如这个牌子可以证明个人的身份,也告知了众人一些信息。就像这么多道观,如果没有牌子的提示,众人就是找到明天,估计也不会安排妥当。他就是按照牌子的指引,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观。 这让他更加认识到了龙虎仙门的强大,一些宗门的简介韩青帝都是一笔带过。并未仔细查看,因为这些信息外界传论的与令牌介绍的相差无几。其他的就是宗门内部一些部门的分布。例如:功法阁、兵器阁、藏经楼等,他现在对功法阁情有独钟。恨不得现在就去功法阁,但他也知道不现实。因为令牌里也说了,想要获得更多的物质,就要为宗门做贡献。只要贡献点达到,就可以兑换一些个人所需。除了刚入门时基础功法的提供与每月宗门例行的供养以外。其他的都要自己努力获取,提倡按劳所获。 有了这块令牌,算是一个好帮手,可以让新弟子快速熟悉宗门的一切,韩青帝也不得不佩服设计出这个令牌的人。 最后经不住连日的心弦紧绷,韩青帝沉沉的睡去。 清晨,龙虎仙门新来的外门杂役弟子还在睡梦中。但是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寂静。 “所有外门杂役弟子,速速到广场集合。” 新发的龙虎仙令里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唤,睡梦中的众人一瞬被惊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令牌里再次传出了声音。 “广场集合,速度。迟到者,宗规处置。” “是王长老的声音” 没时间思考王长老的声音如何从令牌发出,众人一番简单的收拾,迅速向着广场跑去。 向山上跑时,遇到了李寻欢。 “青帝啥情况?搞啥大早上的?” 韩青帝一脸苦笑,看着一脸郁闷的李寻欢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听声音是王长老。” “好吧” 当众人赶到广场时,有人还在忙着穿外衣。惹来了一片耻笑! “他在搞笑吗?衣服没穿好就跑下来,丢死人了!” “闭嘴” 王长老一声断喝。 “得,王长老又恢复面无表情了。” 对于众人的速度,王长老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冷冷的看着出言耻笑之人。看的此人一阵心虚,低着头不发一言。 “大家可知召集大家过来所为何事?” 众人:“……” “好了,不卖关子了。” “大家如今既然已经成为龙虎仙门的弟子,那就一切按照宗门的章程来办事。想来龙虎仙门令,大家已经激活。对于宗门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那些内容大家务必要仔细查看,一些注意事项禁忌包含其中。不要不知不觉犯了错误,怪罪宗门没有提前通知。” “龙虎仙令功能齐全,不只有关于宗门一些情况的介绍。更具有诸多妙用,以后你们的息息相关事宜,全部可通过它完成。务必要保存好,我再次提醒。” “今日为你们新入门的弟子举办入门仪式。你们新入宗门,要在祖师爷面前祭拜行礼。礼成之后才算真正属于龙虎仙门弟子,大家明白了吧?” “待会食用过早饭之后,自行按照令牌提示位置到达祖师堂参加入门仪式。” 一口气说完之后,王长老转瞬消失无踪。 祖师堂按照令牌指引在龙虎两山相对处连接处,也就是山坳里。明曰:清风谷。上次众人游逛,众人并没有去到。加上在山坳里,如果不是令牌提示。众人根本不知龙虎山上还有此地。 结伴到宗门食堂用过早饭,不敢耽搁,众人按照令牌提示就向着清风谷赶去。 十万人浩浩荡荡,绵延几里,颇为壮观。出来食堂,向东行至五里路程才来到清风谷的山脚下。抬头望去清风谷就坐落在两山之间,拾阶而上三四里,清风谷才在望。众人累的气喘吁吁,这时更加羡慕修行有为的王长老可以御风而去。 稍作休息,众人一口气赶到了清风谷。清风谷并不大,方圆二十里大,里面林荫成片,树木长的郁郁葱葱颇为高大。十万人始一进来,显得颇为逼仄。但是众人也不敢喧哗,因为此时清风谷的广场上影影绰绰站立了一群人。其中见过的宗主也在,王长老与堂主王师弟只能敬陪末席。 广场并不大,容纳众人只能说刚刚好。广场上首位置,三间普通的青砖白瓦建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他们发现此处的建筑风格,与宗内其他建筑不同。只见门框上面悬挂了一副普通材质的木牌,上面写着“祖师堂”。而在祖师堂的前方,树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与众人道观内的雕像一模一样,只是比例大了好多。 “原来这就是祖师堂啊?” 看到众人已经赶到,王长老过来说道:“所有人排好队,等下跟随宗主与各位长老向雕像行那三跪九拜之礼。然后你们的入门仪式就算完成了,之后就属于真正的龙虎仙门弟子了。”说完之后,王长老到宗主站立处请示宗主。 宗主淡淡的道:“开始吧。” 其实众人非常好奇宗主的修为,因为像王长老看着就一脸仙风道骨的样子,不知这宗主怎么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宗主一宣布开始,所以人俱皆心神一紧。只见宗主走向前边,对着雕像一脸严肃道。 “一跪” 宗主带头对着雕像跪下,众人有样学样也一起跪下。 这套行礼一直进行了半个时辰,整套流程才算全部完成。 这帮新弟子自即日起真正成为了龙虎仙门弟子。 第五十一章 龙虎变(上) 入门仪式之后,众人的龙虎之旅迈上了正轨,一切有条不紊的按照以往的节奏运行起来。只是还未等众人适应现行的运转模式,一则轰动全宗的消息就突然爆发开来。 “听说了吗青帝?” 人未至,李寻欢大声嚷嚷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他也不客气,一把推开了韩青帝道观的大门,直接走进来看着坐在院子里的韩青帝说道。 李寻欢说的,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他感觉和自己没有关系,也没有关注。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刚刚进入龙虎仙门,那日参加过入门仪式之后,宗门还未安排修炼事宜。而这已经过去了七天,这几日众人还是熟悉环境为主。期间韩青帝认真把龙虎仙令里的内容全部认真翻看了一遍。做到了然于胸,现在已经对宗门有了一个全新了解。 据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次宗门可能会进行一次改革。但他并未当真,因为这牵扯之广,超乎想象。一套运行上千年的规则,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可以改动的。熟读史书的他,史书中无数血淋淋的改革失败例子,仿佛就在眼前。他不认为可以改革成功,改革的阻力一定超乎想象。既得利益阶层一定会拼命阻拦改革,想要打破原有的秩序,必将伴随着雷霆镇压。 坐在院内的韩青帝放下手中观看的书籍,征询的看着李寻欢。听李寻欢的口气,难道与自己听闻的真相有所出入?所以韩青帝充满好奇的道:“怎么讲?” 李寻欢见成功吸引了韩青帝的注意,嘿嘿一笑。这才紧挨着韩青帝,坐上石凳说道:“青帝啊,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啊?你这样显得我一点也不稳重?” 韩青帝随意看了李寻欢一眼,不仅哑口失笑。 知道李寻欢爱开玩笑,但还是不苟言笑开口道:“李兄,本性如此,我也很无奈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李寻欢一脸无奈,青帝这性子哎。稍微沉吟了片刻,他才说道:“想必这几日你也有所耳闻吧?” 韩青帝点点头。 李寻欢接着说道:“眼下宗内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相信就是宗门改革了。但是你们只是耳闻,我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 李寻欢略微停顿,呵呵一笑不忘卖了一个关子:“想不想知道?” 韩青帝看了一眼,偏不让李寻欢遂愿,假装拿起了放在一边的书籍,口中还念念有声。 一见韩青帝不吃自己这一套,把李寻欢憋的。只是此刻他没有注意到韩青帝眼中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我说还不行吗?” 李寻欢无奈的道,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遇到韩青帝这种油盐不进,不吃这一套的,他也只能妥协。 “咱们宗门这下真的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听说了,你出去问问现在谁不知道?” 韩青帝撇嘴道。 “不是啊,我这是确切消息。” “你怎么那么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呢?”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知道吗?宗门目前上到宗主下到内门弟子长老,还有候补宗主与外门代表全部在虎峰山顶道观议事。谈论的重点就是对宗门进行自上而下的大改革,此次将是空前绝后,史无前例的。” 李寻欢不无得意的向韩青帝炫耀他得来的消息。 这让韩青帝不由得一怔,听李寻欢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他觉得怕是传闻变成了真相,只是不免有些疑惑。就是普通的人间朝堂改革,常常也是血雨腥风死伤无数。树立改革大旗之人从来不得好死,但宗门一片平静,并无乱象。 改革的目的何在? “你确定?” “千真万确!” “我的消息来源是王师弟,因为他作为我们外门的代表参与了此事,目前还没回来。这是他出发之前亲口告诉我的。” 李寻欢郑重的说道,似是怕韩青帝不信右手握拳在空中使劲一挥增加说服力。 “王师弟?掌柜的儿子?” “你几时跟王师弟关系处这么好,这种消息他也跟你说。” “那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宗门这次定会大动干戈,你有个心理准备。” 韩青帝心里有点感动,看了一眼李寻欢,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亏自己刚才还捉弄他。虽然宗门改革哪怕发生混乱,也与他们才入门的没多大关系。但感动的正是李寻欢处处为他着想。 “寻欢哥。” “你叫我什么?” 李寻欢像见鬼了一样,一脸惊讶。认识这几天韩青帝一直称他‘李兄’,这还是第一次叫他‘哥’。 “自己兄弟,别见外啊。” 李寻欢不满韩青帝见外的语气嚷嚷道。 ………… 虎峰山顶,今日风大,云雾被吹的晃晃荡荡,一片稀疏。而此时在山顶的唯一道观里,气氛一片凝重。 道观里济济一堂,大厅里坐满了身穿白色道袍的道士。有须发皆白的年老道士,也有英姿勃发年轻气盛的年轻道士。一群人成扇形坐于一堂,看人数怕是有几千人。而龙虎仙门当代的张姓宗主坐于上首,脸上的表情再也不复以往的云淡风轻。仔细看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似是在强行压抑怒火。 仔细看这群人的穿着,有宗门大权在握的长老,有宗门候补宗主一群人,还有一些老态龙钟腰杆直不起的老道士,内门弟子也有一群人和外门唯一的弟子代表‘王师弟’遥遥相对。而外门执事堂的堂主和王长老也在列,只是身形靠后。 “我坚决不同意。” 一名须发皆白的长老,大声说道。表情激动,站立起来对着宗主开言。 看到有人做了出头鸟,另有几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瞬间意见达成了一致。 “宗主,我们几位也不同意。” 直到此时,张姓宗主才循声看了过来。 宗门改革遭到抵制,有人反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竟然如此多人反对。这场宗门有关改革的会议从早上开到了下午,一直还达成一致结论。有人反对,有人赞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在他心中,改革是势在必得的,势在必行。 第五十二章 龙虎变(下) “诸位同门,宗门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我希望大家放下己见与我一道共同守护宗门。尽所周知的原因,我龙虎仙门目前这套宗门运行标准已经不适用如今的发展,想让宗门蒸蒸日上。我们只能忍受一时之痛,谋求更加长远的辉煌。我们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改命之辈,更应该奋发向上,以积极的心态投入到宗门蒸蒸日上来。” 道观里盘腿坐于上首的宗主,并未被否定声激怒。反而语重心长的再次劝告宗内的同门,但他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众人表情不一。有人冷笑连连,有人陷入了沉思,各有想法,各有诉求。 事关改革大计,事关未来宗门走向,无人敢轻易发声。 大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其实宗主说的这群人又何尝不知,只是这次宗主力推的改革力度之大,简直是打破罐子重新开始。如何能不让众人心惊胆战,大家适应上千年的东西,一觉醒来换了模样。让谁能说你好,况且各自分管的打碎重来。可想而知阻力之大,但宗主还是力主改革。 “都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一成不变不好吗?” 一名长老模样的老道士,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远远都可以闻到,坐在蒲团上整个人瘫在哪里,穿在身上的道袍紧紧贴在身上,就像一条裹尸布;紧紧包裹着要死不死之人。他嘴角一撇,颇不以为意,嘴里嘟囔道:“年轻人就是好大喜功,放着太平日子不要,净出幺蛾子。” 等待半天厅内只有极小的议论声,并无直接出声反驳者。宗主不愿再等,准备行使宗主权利,强力推动此事落成。一些议论声清晰的传入耳中,以众人的修为落针可闻,况且众人刻意的议论声。 渐渐地宗主也明白过来,众人这是变着法传递反对意见。看到自己态度如此坚决,众人准备玩一出曲线救国。不再明目张胆当众持否定态度了。 “这群人老为妖的老妖怪。” 眼见着落日西斜,众人还未讨论出章法。宗主抬头看了一眼落日,突然说道:“滚滚历史的大势袭来,交于我们这代人手里。这些年宗门毫无寸进,飞升之人更是一个也无。愿意修行的民众更是寥寥,宗门运转不良。就像一个负重前行的老骥,越往后步履只会越发沉重。我们只有放下所有成见,一切以宗门出发。打破常规,把不利于宗门发展的臃肿机构全部打碎重来,才能轻装上阵奔向另一个明天。看到落日了吗各位?如果再不行动,等待我们的就像落日一样,西去不复返啊!” 宗主的语气透着无奈,有着痛心疾首和恨铁不成钢的憋闷。 众人顺着宗主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窗外,一轮血色的残阳高悬于天际尽头。火红的日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慢慢向西边坠去,把地平线渲染的一片红色。 “我请诸位与我一起重温我们道家的立教根本:清净无为、见素抱朴、坐忘守一。但大家现在仔细看,我们教中之人成了什么样子?与红尘中人过多粘连,不思修道,崇尚黄白之物。一个宗门如果人人只知捞取好处,不问大道高远,这样的大道如何走的通?这次我们就是要重新开始,打破常规,回归自然。诸位无需再议,容许我霸道一次,明日起按照新宗规运行。我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如果有人阻拦此事,阻挠我宗门向上,那么我要请他到面壁崖思过百年。” 一听不同意通过此次改革要去面壁崖,众人收回看落日的目光。表情破有些不自然,面壁崖顾名思义是宗门处置犯了清规戒律之人之地。众人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性子温和的宗主,为了强力通过此事把面壁崖都拿出来了。直到此刻众人才发现一开始就错了,宗主此次的决心之大,超乎想象。 面壁崖从字面理解,就是一个犯错面壁的地方。但龙虎仙门的面壁崖不同其他地方,这里专为龙虎仙门弟子所设。要问龙虎仙门之人最怕什么?不怕宗主发飙,最怕到面壁崖面壁思过。面壁崖就在虎峰山顶道观边上,一个小小的平台,仅供几人盘坐,正对着龙峰山壁。这才是面壁崖的由来,但真正让众人面色一变的是,面壁崖的九幽寒风。九幽寒风自然生成,首任宗主张天师炼丹‘丹成龙虎现’时,自然形成的一处奇观。后来被张天师发现,特地划为宗门面壁思过之处。面壁崖之下是万丈深渊,底下是两峰交界处,常年云雾遮挡,寒风不断。正是这股寒风让人不寒而栗,面壁崖上特地用结界隔离出一块区域供弟子思过之地。坐于此处的弟子常年受九幽寒风之苦。只要你坐于此处,九幽寒风吹拂在身上直侵骨髓,疼痛难忍,让人生不如死。就连灵魂都不可避免,使人颤栗。 “宗主有事好说,宗主大义,为了宗门发展禅精竭虑,我等理应与宗主一道,共同为宗门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一听宗主要动用面壁崖,众人再也不敢迟疑。就连一些腐朽附身的长老也不再坚持,异口同声同意此事。 宗主晒然一笑,早同意多好,非逼我动用绝招。 “既然诸位同意此事,那么我们接下来就来推敲一下宗门往后的发展路径。各位各抒己见,谈一谈看法。具体裁撤那些部门,新增那些堂阁,这些需要我们共同议出个方向。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轮廓,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说完,宗主闭口不言,笑呵呵的看着众人等待众人给出意见。他知道一下不能逼的太紧了,张弛有度才好。共同参与,共谋大业。只要大方向定下来,其他的细枝末节都可商讨。 接下来众人收敛心神,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既然改革无法阻挡,那就尽可能在细节上抠。毕竟裁撤事关每个人手中的权利再分配,由不得众人不当回事。 这一论就是一夜,吵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事关重大,没人轻易松口。终于在天亮时分落下实锤,新宗门即将亮相九洲大地。 第五十三章 新龙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清风吹拂,莲香暗涌,云雾缭绕处,尽显八卦中。 自张天师创建龙虎仙门以来,这方山山水水已伴随来来去去的弟子万年之久。从建立宗门以来,一套行之有效的宗门运行方式几经修改,跟随弟子到如今。如果不考虑得失利弊如何,至少在众人心中倒也不是不可接受。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仙问道餐饮朝霞晨露不食人间烟火的修道之人。归根结底全都离不开一个‘情’字,这个可以是各种各样的情感。终究大家还是不能脱离人这个范畴,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山中畜生。 所以当适用了万年的龙虎仙门运行方式,一朝言之凿凿从传闻走进现实,对于龙虎仙门的众底层弟子的冲击还是轰动的。 首先是心理上不能接受,众弟子已经完全适应了原来的修道方式。一经改变,全部打乱,重新开始,重头再来。大家在情感上难以说服内心,而直到此时宗主才深刻意识到,推动一项改革远远不是说服少数人就行的。他终于醒悟过来,原来众人的反对并不完全是为了个人诉求利益。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现实的考量在内的,虽然改革的脚步过于仓促,但他的内心是迫不及待的。因为作为一宗宗主,他既要对列祖列宗负责,也要对几十万宗门弟子负责。其他人可以感情用事,他却不能看到弊端而无动于衷。哪怕忍受一时之痛,也要强力推行。一时之痛换来长治久安是值得的,一切新鲜事物进步总是有人要做出牺牲的。 “一切艰难困苦,指责辱骂全部冲着我张玉虚而来。” 龙虎仙门这任宗主号称张小天师,道法高深,深得龙虎仙法真传,飞升在即修为,修道界统称“玉虚道长”。 玉虚道长一人长身站立于虎峰山顶道观门口,大半身躯隐入云雾中,衣衫随风飘摇。他已在此处一动不动站立了一个时辰,众人议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番吵闹中落下了帷幕。大局初定,一些细节推敲几乎完善,剩余一些小事已经无关大局。 此时的山顶只有他一个人,结局是他希望的,但未必是众人期望的。结果还未向宗门宣布,但他到门口一站,那些谈论之声纷纷扬扬尽入耳中来。其实大多时候,他觉得自己都是孤独的,唯一的道侣子嗣俱皆在修道生涯里消逝。孤独从来不可怕,修道生涯绵长,生命长长久久,真正让他心灵空虚的,是那不被所有人理解的孤寂。就像一叶扁舟,无人乘坐,一人随波逐流。 “唉……” 最后山顶只有一抹孤寂的身影返身向着道观走去,步子缓慢,步步涟漪。 道观内直至许久,才悠悠传来一个声音。 “莲青,你代为师宣布吧。” 过了许久,暗处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答复声。 “谨遵师尊法旨。” 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道士,不知何时来到道观厅堂里,恭声称是。 年轻道士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说道:“师尊那个……确定照此版本发布吗?不再修改了?” “发布吧,利用宗门‘玄灵音’宣布吧,争取让每名弟子获得此次内容。一定要宣传到位,把宗旨说明。” “喏!” 年轻道士不敢耽搁,得到师尊法旨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灵音阁”。 莲青是玉虚道长的唯一弟子,自幼跟随师尊修习道法,虽不甚聪慧,但胜在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深得师尊喜爱,此次宗门会议他也全程参加。只不过只是旁听,全程不发一言。宗门一些深远的用意,跟随师尊这么多年,他也略有所知,但是他也不太理解。毕竟自从他到宗门修习以来,早已习惯了这一成不变的发展模式。知晓跟理解是两种概念,心中虽是满是疑惑,他也不敢宣之于口,只能试着从师尊的出发点去考虑走向。 此次会议期间众人势同水火,互不相让,他亲眼目睹。师尊为了宗门之事,已经足够劳心劳力,他心中的一些小疑惑,着实不知如何启齿。 “灵音阁”坐落在清风谷祖师堂上空,其实不能算是坐落。充其量只能算是凌空虚影,因为说是一“阁”,并无建筑房屋。只有一道犀牛角似的一抹虚影映射空中,至于人员看守,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当宗主的弟子莲青御风到此时,只有这么一副画面。清风谷几不可见,向下一望只有白茫茫一片云雾,大概位置是在清风谷上空,虎峰与龙峰相对处的空中。凌空在此,莲青眼中空无一物,但他知道这就是灵音阁。 面前只有一道虚影长年不散,据传是首任张天师斩除的上古神兽金刚犀牛的魂魄镇压在此。金刚犀牛皮糙肉厚,但有一项绝技得天独厚,那就是吼声。听说金刚犀牛一声吼叫可达千里,一声即出,风卷残云天地变色。 张天师也是无意中遇到金刚犀牛作乱,这才施法打杀了畜生。抽取魂魄炼制为“玄灵音”,为宗门服务将功补过。 确定了位置,莲青从怀中拿出一份金箔纸写就的宗主法旨。 莲青一脸严肃,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声,这才对着‘玄灵音’念道:“众宗门弟子何在?我乃宗主首席弟子莲青道长,现奉宗主法旨敕令宣读一份宗门令,诸位听好,此敕令即日起执行。” 念完这段话,莲青略一停顿,龙虎两山之上,无论内门外门整个龙虎仙门俱皆回荡着莲青的话语。 “是玄灵音?” “只有宗门大事才用玄灵音宣布,且听听莲青道长讲什么?” “我猜多半是这几日传闻的宗门改革尘埃落定,这是要宣布了啊。” 这一幕此时在龙虎两山上,到处响起,众弟子长老议论纷纷。 韩青帝与李寻欢本来正在外门广场上闲逛,听到莲青道长的话也停下了脚步,聚精会神的听起。 “宗门实行大改,打破一切旧有秩序,实行新模式运行。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宗门长治久安,修行的便利性。请众弟子与宗门一道迅速克服,摒弃传统,以新面貌迎接新模式的到来。” “自即日起,龙虎仙门撤回九洲大地所有外门执事堂,减少与红尘粘连。打破固有形式,宗门今后不再设立长老、内外门、候补宗主、杂役弟子之分,一切供需按劳分配。宗门不再设立宗主一职,今后由”天师”一职负责宗门所有事宜;成立新的戒律堂,负责监督弟子戒律;对外设立红尘天师一职,负责对外所有事宜;今后宗门内一切不再对弟子设限,开放除了禁区以外所有区域供弟子修炼;所有功法兵器全部开放,不再按级别设限,全部按劳分配。盘活所有宗门资源,供弟子修习。” 莲青说完呵呵一笑,其实这样的模式也不错,虽然不太习惯,怎么觉得有点美好呢! “举个例子,以往有些弟子来宗门几十年没有上过虎峰、龙峰山顶。现在只要你想,可以随时上去修炼,打破所有门户之见,不再对弟子设限。” “好了,宗主敕令宣读完毕。对了,今后要叫天师了,呵呵……一时半会还不习惯。希望大家尽快习惯!” 莲青一口气宣读完毕,御风回到了虎峰山顶。 龙虎山上山下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此次改革力度如此之大,简直是推倒重来。 新龙虎跃然纸上,以新面目屹立在九洲大地上………… 第五十四章 宗主授课 “青帝,出发啦。” 韩青帝的道观门口,李寻欢作风不改,依然大大咧咧,扯着嗓子在嘶吼。盘旋在道观上空的一只仙鹤,悠哉的滑动双翅,煽动起一阵涟漪,云雾四散,露出一片真空,玩的不亦乐乎。乍然响起的吼叫,惊吓的仙鹤,一个急停,瞬间升高不见踪影。 韩青帝露出无奈的笑,对于李寻欢咋咋呼呼的性子,他已经自动免疫了,不奢求他会改变了。连忙回复道:“来喽,寻欢哥。” 韩青帝长身而立,迈动脚步,走出了小院。 李寻欢站在道观门外,穿着白色道袍,黑发迎着山风飞扬,眺望山下已有人烟的广场。 他们来到龙虎仙门已经十天,这几日无所事事,还没开始修行,宗门还未安排相关事宜。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等待!闲暇之余,韩青帝选择坐在道观院子里各种书籍,书籍是向王长老借来的。而李寻欢也没闲着,热衷于与附近道观的同门拉扯,交朋友。这方面韩青帝自愧不如,李寻欢像是天生擅长交际,与人可以很快相熟,相见如故。他呢,这方面有些被动,只有在熟人面前才能从善如流。 前几日宗门改革宣布之后,这几日一直忙着重组各个部门。无暇顾及这群新弟子,韩青帝时常看到空中御风不停,无数弟子长老走出。宗门正在按照新模式运行,外门与内门的结界已经全部打开。如今内外门不分彼此,可以走动,再也没有门户之别。昨天韩青帝还和李寻欢到内门走动可一圈。只是实在太大,下午时分才走到,他们简单在外围逛荡一圈,就急匆匆返回。 内门和外门大同小异,同样的道观林立,错落有致。唯一的差别就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气体,湿漉漉的,导致韩青帝一脚踏入之后,体内道经自行运转,以超过外门三倍的速度运转,整得他不得不强行压抑才能平息发生在身上的异象。 这让韩青帝大喜,本来事关改革,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一下的吸收,抵得上以往一月的苦修,怎能不让他心中暗爽。 改革宣布之后除了这些结界的打开之后,这几日各种建造房子的傀儡遍布龙虎两峰。一座座道观在傀儡的轰击下轰然倒塌,又在傀儡的日夜建造下拔地而起。以往的一些阁楼、道观、建筑,推倒重建,变化的不只外观还有位置。几日就焕然一新,与前几日天壤之别。龙虎仙门各种布置,重新规划,重新建造。 例如目前宗门四处散布着“传送门”,听宗门老弟子说是为新弟子建设。新弟子还未修习,不能御风飞行,脚力有限。但有了传送门之后,从一头进去,出来就是另一个目的地了。便捷迅速,一息之间,就是不同的位置。刚建好那阵许多新弟子,过来尝试,乐此不疲。现在只要他们想,踏上传送门之后,出来就可以到达山顶道观门前广场。无论修为高低,宗内众人平等,这几日见到的老弟子,无不笑吟吟主动与新弟子打招呼。 改革之后变动最大的要属所有人员的住所了,在清风谷一字排开,层层叠叠,蔓延到山脚。然后祖师堂规模扩大,广场的张天师雕像建立的更加高大形象。其他两峰供弟子修行的道观全部拆除,宗内的一些馆阁按规划有序建立在两峰山腰处,布局更显章法,不再错乱。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自有专人负责。 韩青帝走出新搬来的道观,布局与以前一模一样,他也没有不适。宗门的大局他们还是服从的,接到通知,当天就搬了过来。 “寻欢哥?” 韩青帝叫了一声还在眺望下方广场的李寻欢,在清风谷眺望下方广场,居高临下,目之所及,距离太远也只不过是大一点巴掌罢了。 “哎,走吧。今天是我们入门的第一课,由宗主亲自授课,千万不能迟到了。” 李寻欢回过神来,赶紧招呼韩青帝去参加第一课。 二人来到清风谷边的传送门,其实就是一个黑白色的八卦刻画在地上,八卦上五光十色流转,波光嶙峋。已经有了乘坐的经验,二人双脚向八卦上一踏,瞬间被光华覆盖,等到光照散去,他们已经站立在下方广场之上。广场上已经盘腿坐了一些新弟子,二人有样学样,找了个地方,盘腿坐在广场上等待宗主开课。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新弟子陆陆续续从传送阵走出,广场上人员越来越多。后来以前的内门弟子、候补宗主弟子和长老俱皆来到广场,盘坐于广场两边。本以为的新弟子第一课,演变成了整个宗门共同听课。眼下不分彼此,安安静静耐心等候。 “宗主到” 随着眼尖弟子的一声吆喝,紧接着宗主偏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依然是白色道袍穿着,步履不紧不慢,此次并未御风而来,从远处缓缓走到广场上首。 “坐” 宗主空灵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无论视力所不及的广场远处,哪怕看不到宗主人,但声音还是一波波传来。众弟子可以清晰听到,宗主的声音就像春风一样,轻抚耳畔,不由得令人安心。 宗主话音一落,率先盘坐坐下。迎接宗主而站起的众弟子,哗啦啦响声一片接二连三的盘腿坐下。 “诸位同道,入得此山,即为同道中人。修行路上理当相互解惑,同舟共济。本次召唤大家同来,是要简单谈谈宗门的宗旨,我们修行的目的。作为师长有责任为后来者指明方向,减少他们走弯路的次数。” 宗主话锋一转紧接着又说道:“我们龙虎仙门自开派祖师张天师创派以来,独树一帜。与世间大部分修道门派不同,因为什么啊?因为我们不以成仙飞升、长生不老为第一要务。如果修行如此功利化的话,已经无形中违背了开派祖师的初衷。并且我们宗门的修行宗旨一向如此,这些年有所改变,已经落了下乘,这才是我力主改革的真正原因所在。一个宗门如果弟子只知修行得道,长生不死,飞升仙界,这样的宗门就是不纯粹的。如果我们是这样的,那么宁肯不要,宁肯打碎重来。此次宗门焕然一新,方方面面全部改动,为的就是大家牢记初心。” “说了宗门的宗旨,下面我们来谈谈我们修道的目的何在?” “我曾经听到过一句话可以很准确的概括我们为什么要修道,那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们修道之人,修了道成了山中人,虽然放弃了一些东西,但得到的东西恰恰是异于常人的能力。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么我们有了移山倒海的能力之后,是不是要为生我养我的人间做出一些奉献呢?” “我知道有些弟子来龙虎仙门就是奔着成仙得道来的,我无权改变诸位的内心。但我希望今后大家如果真的修行有成,多怀着一些慈悲之心,为人间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哪怕是到人间为干旱的土地普降甘霖也好。” “我的话说完了,这就是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内容,同样是问我自己的。请大家扪心自问,我们究竟是所为何?” 讲完这一席话之后,宗主起身远去,但他的话语还在广场久久回荡。广场上无论是新老弟子,亦或者是长老,没有一人起身,还是规规矩矩盘腿坐在那里。人人露出沉思状,俱皆在思索自己内心的答案。 可以说这一席话振聋发聩,给所有人当头棒喝……… 场中只有韩青帝眼睛发亮,刚才宗主借用那句话他隐隐约约好像在哪看过。他也在沉思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修道?为报仇?可能有点,也不完全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暂时也没答案。他有些茫然四顾,突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五十五章 道阁 龙虎仙门,清风依旧,旭日初升。 那日宗主亲自授课已经过去两日,但风暴并未停止,像一阵飓风席卷龙虎仙门上下。 登山易,扣动心扉难。但宗主的话语,正中下怀,令人豁然开朗。倒不是说宗主的话语有多么高深,恰恰是浅入深出才使人回味无穷。凡是能被宗门考核录取的弟子,没有愚笨之人,以前只是从未在这些角度思考过这些问题。现在有人从侧面点醒了众人蒙蔽的心神,由此引发的风浪,终归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清风谷,微风和煦,吹在身上使人昏昏欲睡。在万千道观之中,有一间的院子里韩青帝手捧书籍,昏昏欲睡。 这两日他也同样辗转反侧,夜深人静思绪飞扬,思索着宗主的话语久久不能入睡。宗主的叩问,直指本心。就像“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没有答案,但就是有一股魔力,让你抑制不住的去想它。 人活一世在乎的东西很多,生活的全部,当然不止报仇、修道、成仙。虽然可能在某个阶段,是他急需的,但他又不认为是必需的。毕竟这世间还有许多好书、许多在乎的人、许多好风景、许多可爱的人。这些人间对于他美好的风景还没看够,所以对于他来说,修道当然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能力允许,他非常乐意为这人世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想到许多可爱的人,他的脑海不自觉浮现出洛倾城的身影。 这一日,脸有伤疤的韩青帝,身穿白色道袍,斜躺在长椅上,笑容醉人。 微风翻书页,吹动少年心。 “嗯……” 小院内,韩青帝伸了伸懒腰,揉着惺忪的双眼,发出嘤嘤声,一副慵懒的样子。从长椅站起,双手叉着腰抬头看着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大暑时节山门内并无酷暑的感受,如果是在山门之外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刻,他可没忘记刚来东京城时的酷热难耐。同样是在九洲大地上,一层结界之隔,天差地别。山门内四季如春,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不冷不热,舒适度极高。有时韩青帝也是颇为感慨,难道这就是仙凡有别。如果为修行加个原因的话,这个理由挺不错。 “时间差不多了!” 确定了一下天色,韩青帝站起身拿起躺椅上的书籍,双手用力抚平刚才睡觉压到的褶皱,这才爱不释手拿起向屋内走去。 把书籍放到一个小柜里,这是韩青帝在龙虎仙门新近收集的书籍,已经满满一书柜。检查了一下身上道袍,再三确认无恙之后。这才一脸激动的走出屋子,迅速关好屋门,抬腿就出了道观。 出了道观,选择一个方向,韩青帝就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看起来颇为迫不及待。似是有什么好事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走动之间,恨不得一步变为两步,脚下生风,一会就看不到人影,直奔传送门。 一路上像韩青帝这样恨不得插上臂膀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脚底生风,恨不得脚底抹油。一向与韩青帝形影不离的李寻欢,这次更是独自前往。传送门内,只看到李寻欢一闪而逝的身影。 十五个传送阵全部开启,一个可以传送五百人,可还是远远不够。传送门附近排起了一行行队伍,韩青帝走到近前也只能耐着性子随众人一起排队通过。 昨晚所有宗门新入弟子,俱皆从“玄灵音”之中得到通知,今日午时到“道阁”选取修行功法。一石激起千层浪,沸沸扬扬了半夜,喧嚣声尽去。对于新入门的弟子,这个消息的价值胜过所有。来到宗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派发修行相应的功法,众人早就心中憋着一股气呢。现在得偿所愿,怪不得所有新弟子如此做派。本次选取功法,分两批进行,他有幸进入了第一批,每批五万人同时选取进行。 韩青帝也是激动了半夜,最后熬不住才沉沉睡去。要不是怕第二日领取功法没有精神,他都想直接到“道阁”门口等到天亮。领取修行功法的意义,对于别人可能好,但对于韩青帝可是大大不同。要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功法,他已经有了道经,只要有功法按部就班修行就行。 等了半个时辰,队伍才轮到韩青帝这一排,他和五百人一起挪步踏进了传送门,一阵光划过,众人的身影一闪而逝。 “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十五道光束亮起,“道阁”门口传送门方向出现了十五拨人影。每拨五百人,足足有七千五百人出现在门口。 “道阁”门口一片喧闹之声,一些弟子议论纷纷:“太好了,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选择功法了。” “是啊,盼星星盼月亮,不就等今天嘛。” “也不知该怎么选择,听说不同的功法与未来的成就高低息息相关,待会可要好好选择。” 韩青帝他们这一帮人从传送门走出,就听到一群群弟子在门口兴致勃勃的讨论如何选择功法。 他耐心的听着别人的谈论,也不着急进去。他也想听听别人是如何选择的,这方面他一点经验也没。 听了好一会也没得到实用信息,多是和他一样的修行小白。 韩青帝自嘲一笑,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新弟子,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 抬头看了一眼“道阁”的牌匾,正在打量,却被人打断了:“所有弟子迅速入内选择,一切皆凭缘法,不要在门口逗留,速速离去。” 韩青帝回过头来,才发现刚才只顾着打量这栋建筑,忽视了门口盘坐的老道长。 这名道长鹤发童颜,一脸威严,胡须飘飘,此时正在看着众弟子,手捻胡须威严的出声。 一帮门口逗留的弟子噤如寒蝉,不敢出声,怯怯的看着道长:“还不进去?” 众弟子如获大赦,一刻不敢耽误,鱼贯而入。 只有韩青帝站在原地没动,看了一眼老道长,主动上前开口道:“见过道长,弟子有些疑惑想问,不知能否解答?” 老道长眸子微微开合,扫了一眼韩青帝,眼中有着一丝好奇。其他弟子被一番训斥,一窝蜂全部跑进去了,只有这名弟子没被吓住,反而还敢主动问询。胆量可嘉啊,老道长口中啧啧有声,打了一个稽首:“小道长何事啊?” 老道长斜眼看着韩青帝,静待下文。韩青帝不敢怠慢,一本正经的学着老道长毕恭毕敬打了一个稽首。 “道长好!” 然后韩青帝才一脸诚恳的开口道:“道长,弟子想咨询一些选择功法的注意事项。” 这名老道长本来是宗门一名长老,此次改革才被宗门安排来看守“道阁”。可以说责任重大,事关宗门底蕴,足见器重。 道长等着韩青帝说完话,这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名弟子与众不同,与其他弟子着急忙慌不同,这名弟子一直气定神闲。并且知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精髓,不急于一头扎进‘道阁’,反而懂得谋而后动,是个机灵小子。 老道长主动开口,一脸赞许的样子:“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弟子,韩青帝。” “好,我记住你了。你问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就冲你这不慌不忙的阵势。” “本次改革之后所有功法典籍不再对弟子设限,任何人可以随时过来翻读。但是不能带离道阁,还有每名弟子要学习统一的《玉虚经》,这是踏入修行道路的筑基篇章。这篇经文相当于一个引子,等能感受到空气中蕴藏的紫气,接下来才是修行的关键——功法。进去之后首先接受《玉虚经》灌输入脑,之后再去选择适合自己的修行功法。只分这两步,所有功法只能在内,要不就是通过灌输入脑。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快点进去吧!” 韩青帝再次打了一个稽首:“谢过道长,弟子告退。” 这一年的大暑时节,韩青帝转身走入道阁,开启了他的修行生涯。 第五十六章 天道篇 “善邦?” “弟子在!” 道阁门口老道长目视韩青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扭头说道。与此同时老道长身旁走出一位剑眉星目的年轻道长,年轻道长几乎是在老道长话音一落就走出,此刻恭声应答。 “此子难道就是测体测试时出现的百名紫气之一?” “回禀长老正是。” 虽然宗门改革已经取消长老的称号,但这名年轻弟子依然遵循惯例称呼老道为长老。 这名长老此时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重点关注一下此子,挺有意思的年轻人,难得还天赋异禀,未来宗门的大旗终究还是靠这帮人来扛。” “弟子领命。” 看着异常严肃的这名弟子,长老说道:“放松一点,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无需紧绷心神。知道你为何迟迟不能突破登高境吗?正是由于你不能敞开心扉,不能飞流直上。” 这名弟子一板正经的道:“是。” “去吧。” 长老一脸无奈,挥手让其自行离去。 “这个榆木疙瘩,不知变通。” 臭骂之后,老道长突然有些落寞,这唯一的亲传弟子迟迟不能踏足登高境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可惜我寿元不多,唉……希望他……” ———— 通过一道像水波一样的波纹,触之空无一物,人可以穿越而过。韩青帝只觉得与一层空气擦肩而过。等到跨过波纹,他的面前豁然开朗,道阁已经映入眼帘。 首先映入眼帘的莫过于一排排木架,就像一个琳琅满目的货架。韩青帝简单数了一下,足足有上万个。木架上摆放着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玉石,还有一些竹片做成典籍。每个木架上铺的满满的,在道阁门外看时,只是一幢普普通通建筑。没想到其内别有洞天,空间大了几倍有余。 此时木架旁已经站立许多弟子,韩青帝看到李寻欢在其中一排木架那里站立不动。 事实上这个木架这里此时围的水泄不通,有很多弟子在此排队等候。 韩青帝上前一看,瞬间明白所为何事。原来此处就是门外老道长所说的《玉虚经》灌输入脑之处。 这个木架之上只有一份玉石,不像其他木架上堆得络绎不绝。走近一看,木架上有一小块木牌,上面写着《玉虚经》。虽然已经有了《道经》,体内紫气已经充盈。但韩青帝并不愿略过这个环节,因为《道经》太过晦涩难懂,他准备《玉虚经》一样灌输入脑,与《道经》两相印证,彼此借鉴。此时的他已经明白,此处应是修行入门《玉虚经》的灌输之处。 所以他没有走开,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耐心排队与其他人一起等候。 此时木架下的李寻欢还是闭着双眼,韩青帝猜想他此时应是灌输入脑进入关键时刻。只见李寻欢双眼紧闭,一直手放在玉石之上,玉石大放光明,把他的脸庞映衬的烨烨生辉。没过多久,李寻欢睁开了双眼,旁边的人赶紧问道:“寻欢,怎么样?” 李寻欢茫然的看着四周,半晌才回过神来,回答道:“脑海里突然多了许多字体,名字正是《玉虚经》。” “太好了,大家就照寻欢的样子操作即可。这个应该就是刚才老弟子说的入门功法《玉虚经》了,早知道刚才在门口问问长老了。” 有弟子终于反应过来来时的仓促,众人进入道阁茫然四顾。要不是还有一些老弟子进来选择功法提点了一下众人,此时众人只怕还在寻找。 “快走,入门功法有了。咱们赶紧按照刚才老弟子说的,去选择修行功法。” 李寻欢跟随人流去选择修行功法了,并没看到韩青帝。他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等候其他人选择。直到过了三个时辰,站在他前面的已经灌输好离去,才轮到他。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他也如法炮制的把手放在玉石之上,当手一接触到玉石表面,玉石瞬间大放光明。一盏光照袭来,然后韩青帝就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双眼也不自觉的紧闭起来。当他再次悠悠然醒来,脑海里已经多了一部《玉虚经》。至于这一幕是如何造成的,他也不清楚,玉石还在木架上放着,但他脑海里已经与来时不同了。 韩青帝觉得颇为有趣,想来又是一些术法。 “人间值得,未来可期。以后这些术法皆是我的囊中之物,我都要学。” 韩青帝暗暗给自己鼓气。 自从来到龙虎仙门,所见所闻无不在打破他们的认知,一片崭新的天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开了一扇窗,打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这一切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让他们忍不住去探索。 《玉虚经》灌输完毕,他也来不及查看具体内容。他目前迫切需求的是与之相对应的功法,周围看了一圈,其他弟子都在围着木架来回查看,寻找适合自己的功法。 韩青帝也不甘落后于人,向着其他木架走去。 依次走过木架,他看到了《龙虎剑法》《符箓诀》《道经残篇》《道棍》《御兽功》等等功法,一排排木架之上小木牌清晰的记录着功法名称。各式各样的功法五花八门,此时他却犹豫了,无从下手。 “我找到合适的功法了!” 正在发愁的韩青帝突然听到李寻欢欢呼雀跃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李寻欢正在兴高采烈的蹦跳。 “今后我的功法就是《寻龙道诀》” 李寻欢还在欢呼着,全然不顾他人投来的目光。沉浸在自己欢乐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寻欢哥,你找到合适的功法了?” 韩青帝大声叫喊了一声,李寻欢才停下蹦跳的身影,扭头看向韩青帝的方向。 “青帝,青帝,青帝,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一边说,李寻欢一边跑着向韩青帝而来,嘴里还在呜呜渣渣。 “寻欢哥你是怎么找的?”韩青帝看着已经来到跟前,气喘不停地李寻欢问道。 “你知道吗青帝,我也是费了好大劲。走了许多木架,查看了无数功法名称,始终不得要领。总怕选错功法,这可是我的第一套功法哎。我哪敢胡乱选择,也是机缘巧合。青帝我跟你说哦,我觉得这些功法都是有灵智的。你知道吗?我当时顺着木架一排排功法抚摸过去,福至心灵的内心有一个想法,一直指引我去选择这门功法。” 听完李寻欢的描述,韩青帝吃惊不已:“哦,还有这种说法?” “是啊青帝,我你还不信吗?祝你好运,我不跟你聊了,我要赶紧回到我的小道观,开始修习了。” 说着李寻欢就撒开腿向门口处跑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韩青帝。 “大哥,我还没问完呢!” 有了李寻欢的前车之鉴,加上后来他又从其他弟子处得出共同的结论。他终于相信李寻欢所言,功法可能真的存在灵智,拥有自己得喜好智慧。那就是功法会自行选择修行之人,这一下把韩青帝震惊的无以复加。还可以有种操作? 压下心中的震惊,韩青帝不得不开始认真选择功法。 进来道阁已经几个时辰过去,无数的弟子已经得到心仪的功法,高兴的离去。道阁内弟子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韩青帝与其他一些还在犹豫的弟子。 韩青帝这下打起精神,准备利用老方法,挨个抚摸,绝不漏过。 一排排木架之前皆出现了韩青帝用手抚摸的身影。可是直到道阁仅剩他一个之后,像众人说的感觉他也没有遇到。这时的他不仅有些沮丧,为何对别人那么简单的事,但他这里毫无结果。 最后他道阁之内所有木架上的玉石全部抚摸了一遍,但是玉石纹丝不动。 “好像与他们所言千差万别啊。”抚摸完道阁内最后一块玉石,韩青帝自问自答道。 之后灰心的他,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道阁到门外问问来时的老道长。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灌输《玉虚经》的木架旁。此时他停下了脚步看着这块木架上的玉石怔怔出神。看了一会,他鬼使神差的又把手放上了这块玉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等到韩青帝悠悠然醒转时,他还在道阁之内。道阁之外已经月亮高悬当正空,茫然的抬头看了半天,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份经文《天道篇》。 第五十七章 张天师传承 “什么情况?” 道阁内韩青帝一脸见鬼的模样,满脸狐疑。 仔细冥想了脑海中内容,再三确认是真实存在的。是的脑子里多了一套修行功法《天道篇》,难道这就是峰回路转? 他托着腮帮陷入了沉思,只是这怪异的一幕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套功法究竟是谁所留?这个疑问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这太不寻常了,每份功法都是记录在玉石之内,没听说一块玉石可以记录两套功法的。至少就目前为止他还没听到类似消息,那又是谁把这套功法隐藏在《玉虚经》之后的? 想不通就不再想,意外获得了功法,还是令他十分欣喜的。既然玉石内的功法有一定的灵智,会自我选择修行之人,那么说不定这套功法正是选择自己作为它的契合之人。算了待会出去问问其他人有无从《玉虚经》里获得其他功法便知。 韩青帝坐在木架旁,自然心有余悸。这块玉石太诡异了,灌输功法竟然把人直接弄昏倒。最后看了一眼,按下跃跃欲试的念头,这才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道阁门外月黑星稀,那名老道依然盘坐,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就像一棵万年不动的老松,风雨不侵,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护着道阁的安危。 当脚步声响起,闭目养神的老道缓缓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气势十足,说明他并不像外人眼中那样老迈不堪。老道只是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难道道阁内还有人未曾离去? 展开神识向道阁内一扫,还真有一人正在向门口走来。 “是他!” 等到韩青帝临近,他也未发一言,只是好奇的看着韩青帝。 “弟子见过道长,道长还未休息?” 韩青帝礼节性的打了一个稽首,有些诧异这名老道还未休息。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怕是已经五更,天要亮了。 “你且不要管我还不休息,倒是你这是为何,其他弟子早已离去,你为何姗姗来迟?” “弟子也不愿啊,迟迟没有选到合适功法。里面的玉石仿佛与我作对,一个个抚摸过去毫无反应。” “哦,竟有此事?” “绝不敢欺瞒尊长,哦……对了,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道长解惑?” 老道手捻胡须说道:“你且说说看!” 韩青帝略一沉吟,组织了一些语言开口道:“弟子对木架上所有玉石抚摸一遍,一无所获。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准备失望而归。最后无意中触摸到《玉虚经》上的玉石,然后就昏迷过去了,等到醒来脑中多了一份功法经文。请问道长这是何故?” “你说什么?” 老道脱口而出,一脸震惊道。古井无波的脸上波澜起伏,再也不能平静,一瞬间由双腿盘坐改为站姿。老道严肃的盯着韩青帝的表情,似是在辩明他所言的真伪。 “韩青帝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道再次询问确认,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一刻的韩青帝犹如置身冰窟,寒冷的呼吸不出。老道的身上徒然出现了一股气势,自然而然散发,没有刻意,但这却让韩青帝苦不堪言。 强忍住窒息的压力,韩青帝战战兢兢开口:“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老道站立处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像是速度突破极致达到音速发出的爆鸣声。道阁内一阵哔哩啪啦,一排排木架倒地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就是老道的实力吗?看着其貌不扬,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息,让我竟然无从反抗,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原地韩青帝一脸呆滞,显然被老道吓的不轻。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道阁传来,惊起仙鹤无数,一只只受惊的仙鹤,扑棱着双翅,嘶鸣着飞向远处。这一刻龙虎仙门内,无数已经睡下的弟子从睡梦中惊醒,道观内一盏盏青灯亮起。 韩青帝听出是老道发出的笑声,他的笑声听起来开怀至极,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让看起来稳重大气的老道都失了分寸。他的笑声应是没有收敛功力,导致传播很远,一阵阵波纹从道阁传出,天上漂浮的云雾,一遇到音波骤然破碎,消散一空。 “无尘,深更半夜你休要胡闹。” 一声断喝在道阁上空传来,宗主的声音?韩青帝吃惊的道,他没想到老道的笑声就连宗主也被惊动了。宗主可是修行在山顶啊,那么远距离。他可是记得第一次坐传送门去山顶的经历,宗门内其他位置乘坐传送门一会即达,只有去往山顶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可见山顶之远。这都被发现了? 道阁内正在放声大笑的老道,就像公鸡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鸦雀无声。 之后才开言道:“宗主你来下,有些新发现。” 他们之间的交谈并没有利用神识,所以韩青帝听的一清二楚。 难道有什么问题?老道也许就是去查看自己获得《天道篇》的原因,看老道吃惊的神情,难道这还有什么隐情?不会真发现什么异常了吧? 韩青帝脑海里翻江倒海,思绪连篇,默默地在进行一些猜测。 几乎是同时,道阁门口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宗主长身而立。 他根本没发现宗主是何时来到的,只是觉得空气突然一阵波动,然后宗主的身影就显现在他的眼中。 他眼中的宗主此次与以往似乎略有不同,虽然还是身着与普通弟子无异的道袍。但他就是觉得宗主的身上多了一股飘逸的气质,好像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仿佛与他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也不见宗主如何动作,他身边的空气开始波动,不能沾身。空气止不住的跳动,就像会污浊他的身躯似的,不让空气接近。 韩青帝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最后只能归根于宗主道法高深,非凡俗可以理解。 宗主站在道阁门口,目光深邃无比,凝视着道阁。最后察觉到韩青帝的存在,回过头向韩青帝点头示意,脸色柔和。 韩青帝不敢怠慢,慌忙学着老道的模样,再次毕恭毕敬打了一个稽首。 “见过宗主!” 宗主可能是觉得好笑,看着韩青帝不伦不类的稽首,脸上散发着一抹好玩的笑意。也有样学样的回了韩青帝一个稽首。 宗主主动开口询问,问了刚才韩青帝问老道同样的问题:“小家伙你怎么还未休息,在此处这是?” 宗主征询的问道,只是还等韩青帝开口就被一道火急火燎冲来的身影打断。 只见一道身影像一阵风一样从道阁内冲出,等到站定方才显露出老道的身影。可见老道的速度之快,在韩青帝眼中只是一道青烟飞过,然后人已至。 “宗主,玉虚经玉石内暗藏玄机,竟是我龙虎仙门创派祖师——张天师预留的一份传道玄音。竟被此子机缘巧合下获得,也是该他的缘法。其他木架上的功法竟然无一愿意选择他,如果不是此子无意触发,并且告知了我。我们整个宗门都被蒙在鼓里,怪不得宗内一直有则传言,说是张天师曾留下传道功法,隔代收传人。刚才我再次触发《玉虚经》玉石,张天师灵体转述了此事。现已烟消云散,只留下《玉虚经》了。其他人再也不能获得传承了!” 老道把他知道的信息据数向宗主做了说明。 “哦,竟有此事。你说这些传言,我也略有耳闻。不曾想竟是真实的,今日被他得到也是他的造化,该他的。缘法一途,就连我至今也尚未参透。” 宗主的语气中流露出遗憾,未能参透缘法一途,让他似乎颇为感慨。 “无尘,不用过多声张。我龙虎仙门凡事讲究顺其自然,清静无为。既然张天师冥冥之中选择了他,自有定数。我们只需默默关注即可,切莫多此一举。对于宗门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相当于多了一名张天师真传弟子,未来对宗门大有益处,我对他的未来很期待。” 这一番话语,宗主与老道利用神识交流。韩青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但他也从之前双方的对话之中得到了有用信息。那就是他莫名其妙得到了张天师的传承,能让老道失态,想来这篇功法非比寻常。 之后宗主也没其他动作,只是临走之际向韩青帝微微点头,然后身影消失在道阁门口。只有老道对着韩青帝上下看了几遍,搞得韩青帝都觉得莫名其妙了才收回目光。 “小伙子今日之事莫要声张,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好修行,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去吧……” 韩青帝走后,老道继续盘坐在道阁门口,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真乃大好事,宗门未来可期,近些年宗门每况愈下,大不如从前。张天师选择此子必有深意……现如今能让我开心之事越来越少,只希望宗门越来越好。” 第五十八章 马上脱尘境 清风谷作为龙虎两山的连接之处,坐落在山坳里,被两山拱卫,得天独厚。如今除了祖师堂在此以外,一座座小道观鳞次栉比,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占据整个山谷。宗门除了宗主以外,汇聚于此居住生活,导致空间颇为局促。此地形从道家堪舆一途来看,钟天地之灵秀于一谷,束于一身,怪不得龙虎仙门的宗主以几近苛刻的态度命众人全部搬来于此。 今日的谷中,阳光温和的洒满大地,拉出一道金黄丝线。虽然居住在此稍显逼仄,身为修道之人些许不便全然不放在心上。从刚搬来此地的怨声载道,和如今的安贫乐道形成鲜明对比。为什么?因为随着众弟子在此修行一些时日,俱皆发现了不同之处。原来在此修炼一日可抵他处七日苦修,一些老弟子还在懊恼为何没有早日发现此处。无形中宗主的威信更上一层楼,估计就连宗主都未想到。这下不曾有人抱怨,反而佩服起宗主的深谋远虑,对此决定心悦诚服。 “奇了怪哉,这帮新弟子怎么不见一人露面,全部待在观内作甚?” 说话之人是一名青年模样男子,他穿着龙虎仙门特有的弟子道袍,盘腿坐在巨石边缘。此处是清风谷一处小亭,由龙峰一块凸起的巨石形成。小亭正好建在巨石之上,可容百人站立。巨石垂直对向清风谷,一条小径通往巨石。这个亭子算是清风谷内最高的建筑,站在亭内与竖立在谷内的庞大张天师雕像齐高。 亭内一人,亭外巨石边一人。此时说话之人正是坐在巨石边之人,向下看去清风谷内的建筑尽收眼底。 亭内之人坐在石凳上,身上的道袍洁白无瑕,一尘不染。看着叫“了然亭”的牌子默默发呆。听了巨石边之人的说话,他才收回看向牌子的目光。 “师兄,你有所不知。你天天醉心修行,哪管我们这些尘世事啊。” 这名弟子随口就调笑起他口中的师兄,斜靠在石凳上表情随意。可见二人关系非常密切,谈话随意。 “哦?敢情在你眼中我是一名修痴啊?” “你才知道啊我的师兄,这群新弟子都来多久了。昨日好不容易分发了功法,我猜啊多半在道观内钻研呢。” 被称为师兄的那名男子听完哈哈一笑,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来掩饰尴尬,随后笑道:“天天忙于修道,我倒是忘了这茬。” “师弟听说这次招收的新弟子里面有一百个不错的苗子,你有了解吗?” 像是突然才想起此事,被叫师兄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听说了,不过不太了解。据说是测体出现了百名紫气气体的弟子,此事在宗门高层内据说也引起了轰动。” 师弟想了一下,然后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告知了师兄。 “哎,师弟那片道观是新弟子居住的吗?” 这位师兄本来专心的听着师弟介绍新弟子事宜,只是刚听了一半,果断打断了师弟,指着清风谷内一座冒着黄烟的道观,吃惊的问道。 他的师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巨石下清风谷内绵延一片的道观里,其中一座小道观,弥漫着一层微弱的黄烟。 这是……他的师弟语无伦次,一脸见鬼的表情,充满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师兄这是脱尘了吗?” “你先别管这个,如果我没看错,那是新弟子居住的道观吧?” 这位师兄语气迟疑的问道,也不敢确定,修行狂人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向往得道成仙。这些宗门内的琐事,他一概没兴趣知道。 “是的师兄,那片道观正是新弟子的居所。莫非师兄你跟我有一样的猜测?” “师弟哎,我们可能无意中窥见了奇迹的诞生。你没猜错,那股黄烟多半是突破脱尘境时造成的异象。要知道脱尘境被称为脱凡去俗啊,这才过去多久竟然有人突破了脱尘境?想当年我可是足足用了两年啊?” 巨石边上师兄从看到黄烟飘起时,就从盘坐改为了站立。此时在巨石边来回踱步,一脸不可思议,口中直呼太快了不可能。他的师弟更是夸张,一个箭步冲出小亭,与师兄站立在一起,嘴巴张的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师兄会不会是老弟子恰逢其会正好在新弟子道观内突破了?” “绝不可能!”师弟刚说完就被师兄一口否决了,要知道每名弟子的道观都是独立的,外人没经过主人允许休想打开。除非是神通广大之辈,况且宗门为了弟子各自修行的清净,更是对道观施加以结界保护。所以他师弟的推测完全不符合常理,结果只有一个,有新弟子只用了一月不到突破了脱尘境。而这无疑打破了龙虎仙门的记录,甚至会打破九洲修行界历史上的记录。 脱尘境虽然只是修行体系中的第一境,但他的意义非同凡响,相当于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这一步如何开始至关重要,这一小步跨越不仅仅是一到二的距离。而是先要经过由凡体肉胎到感知气的存在这一步。就算是龙虎仙门《玉虚经》功法精妙,可以使人迅速引气入体,那也不是一套功法就可以达到脱尘境的。总要经脉丹田充满气体,最后由量变达到质变,进而才能一举冲击脱尘境。就这还不一定可以保证突破,修行为何难?那就是有些人可以困在此境之前直到老死。 所以巨石边上两名老弟子,看到这一幕才会乱了分寸。因为脱尘境的标志就是“一股黄烟袅袅起”。这是因为当突破脱尘境时,身体由凡入圣,体内的污浊之气被‘气’净化,从而挥发产生的黄烟引起的。有了这一步,相当于才是我辈人,才算真正踏入了修行的第一步。 清风谷道观内,韩青帝缓缓收功,身体上一股黄烟还未散尽。白色道袍上此时一身黄渍,粘在身上让他极度不舒服。 第五十九章 轰动宗门 “这是啥情况?” 清风谷内某一座道观内,韩青帝盘腿坐在院内的一个蒲团上,望着道袍上的黄色污渍满脸不解。身上皮肤毛孔之中还在向外冒着一股股黄色的烟气,只是这气味实在不敢恭维。气味恶臭无比,闻之使人作呕,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忍受,用手使劲捂住口鼻,才稍微好受一点。 他使劲回忆着蛛丝马迹,想从中找出原因所在。从道阁意外获得张天师传承功法《天道篇》已经过去了一夜,昨夜他辞别无尘道长之后,回到道观已经深夜。好不容易抑制住立刻修习的念头,好不容易说服躁动的身体进入睡眠。 清晨天还未亮,他就睁开眼来,这一夜他睡的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夜里做了一夜关于修习的梦,舞刀弄剑的,没有一刻停歇。睡眼惺忪睁开眼,他顶着熊猫眼草草吃了一些素食。迫不及待拿起一个蒲团就跑向院子,往蒲团上一盘坐,他正襟危坐在蒲团上,腰杆挺的笔直,闭上眼睛,脑中找出关于《天道篇》的烙印,然后仔细查看起来。 第一次接触修行,虽然闭着双眼,他的身体还是因为激动,忍不住的抖动。翻开有关《天道篇》的记忆,他先逐字逐句默读了一遍,试着通过字面意思加深理解。默读这一遍,他发现本篇功法只有三千字与一些身形图案,颇为契合三千大道的意境。只不过一番读下来,十分吃力,倒不是字体他不认识,作为九洲稀有的年少大儒,这点水平他还是有的。吃力在内容过于晦涩难懂,单字十分好理解,连贯起来,往往抓不住其意。 不过他并未灰心,如果成仙得道这么简单,恐怕也轮不到他们来此了。此时韩青帝的过目不忘本事与学习的韧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只不过看了一遍,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他口中不断地复述内容加深印象。 最后通读了怕是有十万遍,实际内容才像涓涓细流慢慢滋润了心田。 “好。” 韩青帝一脸喜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费了这么大劲,默念的口干舌燥,经文内容终于解读出了部分。 这套经文总共分为十五段落,每个段落还配有清晰图文。经过此番努力,第一段经文的大意他已做到心中了然。 当下他不再耽误,按照图文所示的姿态,迅速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然后心中默念解读出来的经文,按照经文脉络运行体内的紫气。此时的韩青帝还不知,他眼下这一步如果让其他人知晓,一定会使人大跌眼镜的。 因为其他弟子虽然和他一样获得了经法,目前也在各自的道观里努力理解修行,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全部无功而返。在其他的道观里,此时唉声叹气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都忘了一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眼下宗门虽然派发了功法,但还没来得及安排长老讲解修行的定义。宗门也许是忙于改革后续事宜还没顾得上,失败这一幕估计宗门也未想到。 而韩青帝此举,无异于开创了先河。但是也可以理解,他毕竟有道经这个前车之鉴,并且早已引起入体,与其他人相比快了一步。所以他此番尝试,也是有先觉条件存在的。其他弟子的失败就变成了不可避免,毕竟他们连引气入体都未做到,空有功法只能无功而返。 韩青帝保持图文所示的古怪姿势一动不动,随着内心默念解读出来的经文,充斥体内满满当当的气体,犹如无处宣泄的洪流,直奔经文指引的起点而来。因为他体内的气体过多,这一下催动带动起体内轰声四起,一股股气流前赴后继,犹如万马奔腾。 听着体内的动静,韩青帝面色一喜,有动静就好,说明他的方向没有错。气流随着经法的运转,从他的肚脐眼处,按照功法运行路线,四散开来。不过气流只奔向他的大动脉,一些细微的枝丫并没有气流跟随。他猜想应是修行初期,功法优先在大动脉运行。这套功法与道经完全不同,道经是按照周天运行的原则行进。而《天道篇》似乎颇为随意,从肚脐丹田处起始之后,就随意的在他体内乱窜。随着气流在他体内大动脉运转一圈以后,他的浑身开始燥热,就像着火了一样。不一会功夫,他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浸透,紧接着水分蒸发,头顶升起一道白烟。而这一切韩青帝并不知道,他只是沉浸在心神内,默默运转经法。气流流动越来越快,他的身体浑身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汗毛眼一直流着不停。 “砰……”他的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就像打破了某种束缚的声音。而此时气流刚好运行了十五圈,紧接着韩青帝睁开了双眼。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白色道袍一身黄色的污渍,身体还散发着一股黄色的烟气。 韩青帝缓缓收功停下了运行功法,他凝神想了一下,猜测身体这些异状应是修行导致的。心神收回体内,他惊讶的发现体内的脉络与以前相比宽了一倍有余。比他以前苦哈哈吸收那么久紫气得来的还要宽。然后他惊讶的发现,现在不用主动吸收紫气,丹田就会自行缓缓吸收。虽然没有运行功法速度快,但也聊胜于无。还有就是身体轻盈了许多,感觉灵魂突然都干净了许多。 此时的韩青帝并不知道,因为他的无意之举,已经打破了宗门有史以来的记录。甚至在无人指导情况下,他开创先河的突破了脱尘境。 而突破脱尘境的标志:“一股黄烟袅袅起。”韩青帝又完全符合,体冒黄烟是因为引气入体,脱凡去俗,把体内的凡俗之气逼出导致的,今后成了我辈人,由此踏入修行之门。 “怎么可能?” 龙虎仙门清风谷四处一座座道观内,此时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全部望向韩青帝道观飘来的黄烟:“这是有新弟子突破了脱尘境?可是宗门还未向新弟子授课啊。天赋异禀……” 宗门内此时宗主、以前的长老、老弟子,全部被眼前所见一幕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最后还是宗主说话了,宗主也是一脸吃惊,脸上犹挂着不可置信:“去查下,究竟是哪位新弟子如此资质惊人?” 道阁门口此时无尘道长也是一脸惊容:“难道是他?” 宗门吸气声四起…… 请假条 整理思路,我已做好本书扑街,不签约的准备,不为赚钱,就当锻炼自己了,会一直更新下去直到完本,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小道青帝》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宗主有请 小道观内的韩青帝并不知因为他引起的动静,导致此时的龙虎仙门风起云涌,无数人坐不住了。 道阁门口双腿盘坐,仿佛千年不变姿势的无尘道长最先反应过来。按捺住利用神识一探究竟的想法,避免惊扰突破弟子的心神。此时他一脸震惊之色:“是他吗?算了,我还是走一趟吧!” 始一动作,云海开始翻涌,他这一动宛如山崩海啸似的,气势十足。天上浓郁化不开的紫色灵气,瞬间四散开来。眨眼间飞身而过,不见踪影。 此番动静,最后在宗主的三令五申之下被压了下来。严禁擅自前去查看,以免惊扰新弟子突破的契机。 龙峰山顶处一处新修建的道观内,此时济济一堂,由宗主带头围坐了一群人。这群人有平时隐修不曾露面的宗门宿老,也有好久不曾出世的太上长老,还有一些目前还在管理宗门事务的一些资深弟子与长老。此番他们聚集在此,不为其他,全部被韩青帝引起的动静而来。 “怎么还不回来?去查看下情况需要这么久?” 说这话的是宗门的一位宿老,功参造化,早已达到人间修行道路的顶峰,只是迟迟不能飞升仙界,这才隐修在宗门内,作为宗门底蕴存在。这位道长在宗门内地位颇高,就是当今的宗主刚才惊闻这位宿老出世,也是毕恭毕敬的把他请进了道观。 老一辈修道之人,有些此生无缘飞升,除了宗门出现生死危机,概不露面,此番出世完全是为了宗门出现好苗子。 “师伯稍安勿躁,想来是那人还未突破完毕,我已命查看之人不能惊扰。” 场中气氛颇为轻松,宗门出现了此等好事,这群久不露面的宗门瑰宝能够出现,大大出乎了宗主的意料。 宗主此番开口引来了他的师伯,那名宿老吹胡子瞪眼。 “真想看看是哪个小家伙啊,我的宗主大老爷你就不要管老朽发的几句牢骚了!” 宗主的脸色很不自然,一脸苦笑心中暗道:“这师傅的师兄这么大年岁了,性子还是如此急躁。” 道观的厅内众人只能笑吟吟的默默等待消息。 “宗主究竟是谁?” 来了,又来一个脾气火爆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宗主的师伯刚刚偃旗息鼓,道观外人未至声已起又来一人。 其他人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宗主,看他如何应对,又来一个急性子。 宗主一听此言,面色不由得一沉,直接呵斥道:“无尘不得无礼,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宗主……” 来人正是风风火火的无尘道长,观其性格怕是与宗主师伯犹有过之。一阵风闪过,场中多了一个无尘道长。 一句宗主话音未落,他就想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脸庞憋的通红。 他纯粹是被吓的,我的乖乖,这群老家伙怎么也跑出来了,这不是要吓死个人。 显然无尘道长认出场中的形势,略微稳了稳心神,赶紧低头弯腰打了一个稽首:“无尘见过各位祖师爷!” “小无尘还活着呢,你这急性子与老道有的一拼啊,长江前浪推后浪啊。。”宗主的师伯主动开口调侃道。 无尘道长一听此言,把头低的更低了些,恭敬的说道:“弟子不敢,祖师爷风采更胜往昔,弟子拍马不及。” “哈哈……会说话。接住,我看你寿元不足,赐你一些小玩意,希望可以帮到你。” 无尘道长一脸欣喜,忙不亦伸手接过:“谢谢祖师。” 众人见怪不怪,仿佛理当如此。 去查看情况的弟子叫李立开,今年二十几岁,来龙虎山修行七八年,不过年纪轻轻的他,修为已达登高境,在年轻一代弟子中颇为出类拔萃,目前在宗主跟前侍候。 李立开收到宗主命令一刻不敢耽误直奔新弟子道观,一出道观他就御空而起。 路上他也颇为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快突破了脱尘境。因为就算他在宗门内被人称为天骄,当时突破脱尘境也用了半年之久。带着满腹的好奇,循着黄烟的位置飞去。 等他御空到黄烟上空时,韩青帝已经突破完毕。此时正在检查身体的变化,以及满腹狐疑。此番突破他有所猜想,但因为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他此时急欲找个人求教。 李立开顺着微弱的黄烟向下看去,只见一名眉目处有一疤痕的少年此时正盘腿坐在小道观的院子里。黄烟正是从此人身上散出,只是此时马上要消散一空。 看到下方的少年已经收功准备站起,他立刻出声道:“下方的师弟不知如何称呼?” 下方道观内的韩青帝一愣,站起身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师弟,我在空中。”李立开会是觉得御风空中不太礼貌,缓缓的降落在院子里。 韩青帝疑惑的看着李立开,迟疑的问道:“师兄是在叫我吗?” 李立开看韩青帝一脸戒备的样子,知道是自己的出现太过突兀,慌忙解释道:“师弟莫怪,师兄没有恶意。方才师弟修为突破脱尘境,被宗门多人知晓,我奉宗主之命特来请你前去。” “脱尘境?宗主?……” 韩青帝满腹疑惑,但当下不敢怠慢,宗主有请非同小可。压下满脑子的求知欲,笑着答道:“劳烦师兄带路。” 看到韩青帝虽然一脸疑惑,但并未出言询问,李立开对他印象好了不少。此番出行查找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可怕韩青帝逮住他问个不停。要知道宗主的师伯可是急性子,回去晚了,少不得一番吹胡子瞪眼。 虽然不至于责骂与他,但毕竟为尊者讳,能让宗主一干人等少等候一会,总是好的。 当下他们也不废话,李立开旋即从后背祭出一把桃木剑,剑身悬空坠于二人身前。 “去” 李立开一声疾呼,单手拉起韩青帝,转瞬就消失在原地。 第六十一章 召见 “师兄你慢点!” 清风谷上空一道散发着微弱剑光的桃木剑,像离弦之箭一样破开云雾,呼啸而去。剑身上响起一声惊呼,正是御剑升空的韩青帝与李立开二人。 剑速很快,眨眼间就是一道残影飘过。李立开御剑,韩青帝站于他的身后。此时韩青帝面色苍白,双股战战兢兢,一手紧紧拉着李立开的衣袖,双眼紧闭。 此番御剑升空太突然了,他只是同意前去面见宗主,哪知李立开突然动作,直接把他拉来空中了。等他回过神,桃木剑已经盘旋空中了,这一下吓的他亡魂皆冒。这才有了开始的那句规劝,师兄你慢点。 直到过去半晌,韩青帝才慢慢适应空中的飞行。慢慢睁开眼,耳边风声呼啸,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发丝随风飘扬。 这一睁眼再也收不回来,龙虎仙门映入眼帘尽收眼底。此时居高临下看去,更显龙虎两峰雄伟壮观,因为此时他们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一千米,但眼中龙虎两峰还是隐藏在云雾中,看不到顶端。绵延成片的黑白道观映照在他的目光之中,活脱脱一副美丽的山水画卷。向下看去绿意满满,流瀑飞泉,仙鹤盘旋,荷茎摇曳,宛如仙境。 看到韩青帝渐渐适应了御剑速度,李立开悄悄提速,目标直指宗主众人所在道观。 “师弟吓的吧?” “习惯了就好,每个人都会有一次。师兄提前声明可不是故意的,委实是怕宗主等人等急了。当年我第一次被人带着御剑天上还不如你,当时吐的五脏六腑翻转。” 韩青帝眼中的李立开此时脸上露出浅笑,回忆着从前的一幕一幕。 韩青帝表情讪讪,觉得很不好意思,默默的抽回拉向李立开衣袖的手:“师兄我好了,主要是第一次,心中有点怯懦。” 路上李立开很有师兄风范,虽然着急复命,脸上一直平平淡淡,并没流出不岔的神色。反而对他多次宽慰,主动指出了修行中的一些问题。 “师弟想来刚才你也听到脱尘境三字,趁着还有一些时间我给你简单说明一下。我们此番去的地方是龙峰山顶附近一处新修建的道观,还未建造传送门。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会有不少人,并且全是宗门辈分奇高的宿老。” “青帝明白。” “通俗一点讲,你打破了九洲修行界的记录?我们修行中人称此境为脱凡去俗,不异于鲤鱼跃龙门。进入此境犹如从凡夫俗子一下跨越了一个等级,这是生命的质变。即是开端也是终点,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即被阻挡在这扇门之外,进退维谷。” “你就这么理解吧!你此番突破的就是修行第一境脱尘境,更是在无人指导之下突破的脱尘境,更是新弟子中最快速度突破的,更是九洲修行界踏入修行门派之后最快进入脱尘境的。即便是道祖,传言也是用了三个月才突破的脱尘境。所以现在你明白此举意味着什么了吧?” 韩青帝听完李立开的讲述之后,豁然开朗,心中的满腹疑惑一扫而空。 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不是说他如何天赋异禀,而是有道经与引气入体的先提条件,才被他误打误撞突破了脱尘境,否则缺一不可。所以虽然李师兄说的热闹,他的脸上并无欣喜。他还是喜欢闷声发大财,这样的露脸不要也罢。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前去一探究竟。无数的道理说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他听完李立开的所有言语,脸上并不表现情绪,反而主动开口:“师兄,谬赞了,我也是误打误撞,万万不敢与道祖比肩,运气使然而已。” 李立开看韩青帝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年少一举成名,怎么看这韩师弟毫无反应呢?” “师弟也不用妄自菲薄,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最后韩青帝也只能作罢,总不能不让人夸人吧。虽然心中不喜出风头,但被人夸,还是颇为享受的。 “师弟坐稳了,我们去也。” 桃木剑上韩青帝也无时间概念,虽然渐渐适应了在空中,但他一心想着待会如何应对,并无计算过去了多久。 “师弟抓紧我!” 直到李立开一声轻喝,等到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稳当当停在一座道观的门前广场上。 “走吧,师弟宗主等人还在里面等我们。”李立开停稳之后,出声提醒还在发愣的韩青帝。 李立开前边带路,韩青帝默默跟随在后跨过了道观门口。 道观内李立开始一停剑就被道观内众人发现,所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方向。 “弟子李立开奉命完成任务返回。” 李立开躬身弯腰一拜,意简言赅的汇报完之后,就默默退到一旁,他自然知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韩青帝才是。 原地韩青帝着实受不了众人火热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韩青帝见过诸位师长。” “免礼,免礼……” 韩青帝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子,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道,说话之人正是宗主的师伯。 “说说吧,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脱尘境的?” 说话的是宗主,他认识,至于其他的除了无尘道长,其他的他一概不知。看上去就是一群不修边幅的老道士,一个个道袍稀烂,像是刚从难民窟里走出的难民。他实在不敢想象,这就是龙虎仙门的底蕴宿老? 说到如何突破脱尘境,他也一脸懵逼,事实上虽然经过路上李立开的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但他还是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当下只能老实回答道:“弟子也是误打误撞,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如果不是李立开师兄的说明,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突破了。” “什么?你是说你根本不懂这些,但是突破了?” “是的” 韩青帝老实回答道,说话之人正是无尘道长。此时无尘道长一脸震惊,直呼不可能。 “你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加上还无人指导,竟然直接引气入体,并且还突破了修行第一境?” 虽然不愿意承认,他还是承认了。 “无尘长老确实如此!” “好……好……好…………”其他人还未说话,无尘道长单手拍击大腿,拍的啪啪作响,赞叹不已。 详细询问了韩青帝一些突破脱尘境的细节之后,宗主一锤定音对他进行了一番勉励,此番召见也就落下了帷幕。 “好好修行,大道艰辛,唯有迎难而上,迎风破浪,戒骄戒躁。” 第六十二章 你找死 韩青帝前脚离开这间道观。 “此子要好好培养。” 宗主的师伯开口道,他的脸上古井无波。但他既然开口,可以想见今后一段时期宗门一定会大力培养韩青帝。因为他说的话,有时比宗主还要管用。虽然因为资质原因,宗门这群宿老今后无缘飞升仙界。但是他们的实力摆在哪里,一个宗门可以源远流长,可以说这群人功不可没,他们就是一个宗门的底蕴。即使平时宗门事务,他们概不插手,但只要他们一发声,通常宗主也不会反对。 “当然!”师伯放心吧,既然此子表现出了修行天赋,断然不可能让其埋没,我会持续关注的。只要此子足够优秀,我们必将大力培养。毕竟宗门的未来,还是要靠这群新生弟子支撑。 “嗯。” 听到宗主肯定的回答,他的师伯一脸满意。 “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说完此言,师伯带头,一群宗门宿老瞬间消失在道观内。 转瞬间此间道观人去楼空,众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宗门在道观内看着门口出神了一会,也消失在道观里。 道观内后来发生的一切,韩青帝就不清楚了。 出了道观之后,韩青帝直奔附近的传送阵。来时有师兄御剑带领,走时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对于这一手御剑神通,他非常羡慕,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可以御剑飞行。因为龙虎仙门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会飞行,实在太影响效率了。虽然宗门改革之后建造了许多传送门,方便人员流动。但这远远不够,宗门不可能在每一地建立的,那样太耗费宗门资源了。 就像现在,出了道观几经问路,最后才找到就近的传送门,而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对于他们这些不会飞行的弟子来说,着实是件耗时耗力的事情。 这次宗主召见,令他意想不到。怎么说呢? 大张旗鼓的安排人寻找他,然后又轻轻放下。只是简单的询问,就让他离开,这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语,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起初宗门众人定是惊诧他的破镜迅速,加上他打破了一些记录,让一些人不能淡定了。现在等到庐山真面目揭开,他们反而要足够平静,毕竟这群人都是修行无数岁月老怪物,总不能在弟子辈面前失态吧。 想通了之后,韩青帝晒然一笑:“人之常情。”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附近的传送门。与传送门附近的师兄打过招呼之后,迈步踏进了传送门,一阵光闪过,韩青帝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 清风谷,山水依旧,许多新弟子放弃了研究功法,走出了道观。没有引路人,想突破脱尘境无异于痴人说梦。众人也明白了当下的处境,只能等待宗门开课。好在宗门已经下发明日开课的通知,这让众人焦灼的心情一松。 只是等到众人走出道观,听到一个消息之后,众人更加焦灼了。 因为有新弟子已经突破了脱尘境。 来到宗门之后,这群新弟子已经知道了一些境界划分。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众人更加不能淡定了。 韩青帝突破脱尘境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一个宗门之内消息想封锁也不可能,所以此刻整个宗门已经知道,新来的弟子中出现了一个妖孽,刚来宗门就突破了脱尘境。 现在宗门的所有弟子都在打听究竟是谁,因为韩青帝刚刚突破就被宗主安排人带走了。所以此刻众人只是知道有人突破,但并不知道是谁。 此刻在清风谷的传送门处,三名名新弟子围着两名弟子。看三名弟子恭敬的态度,说明被围在中间的两名弟子是老弟子。五人全部都是男人,此时其中一名新弟子恭敬的开口道:“师兄,可知我们这次新弟子谁突破了脱尘境吗?” 老弟子斜眼了一下那名新弟子,趾高气昂的开口道:“妈的,老子都不知道,你还想知道?” 新弟子身体抖了抖,被老弟子的声音吓的不轻,想来平时没少被此人欺负。不然不会老弟子一开口,吓的浑身发抖。 接着那名老弟子牛逼哄哄的道:“妈的,究竟是谁这么牛逼,这才来了几天就突破了脱尘境。想当年老子可是用了两年半才突破的……” 可能是自知失言,这名老弟子话说了一半,立刻悬崖勒马,一言不发。 那名挨骂的新弟子低头那一瞬间,眼神中流露出鄙视。 他妈的还好意思说,与人家那名新弟子一比,你就是一个废物。如今来到宗门十年了,还他娘的是个脱尘境。要不是忌惮你表哥的实力,就凭你这下三滥,老子仅凭人间武功就把你打趴下。 其他三名弟子也是一脸鄙夷,只不过比较隐晦,那名老弟子根本没有发现。 五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传送门那边却传来了动静。 “咔” “咔” “咔……” 在一阵咔咔声之中,一座传送门之中,显露出了一个身影。这道身影正是韩青帝,只不过几息时间,韩青帝就从那头传送到了清风谷。 等到光芒散尽,韩青帝定了一下神,然后走出了传送门。 双足踏在土地上,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纵使传送门乘坐了多次,空间颠倒、时空变换不知让多少宗门弟子心有余悸,眩晕感还是一次次袭来。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韩青帝从他们身旁走过,虽然他们议论的主角就是自己,但他并没打算公开。 只是他还未走远,就被叫住了。 “韩青帝?”这个声音充满了不确定,似是不确定是不是。 “遭了被认出来了。”当下韩青帝只能停下脚步,看着五人,看他们意欲何为。 “是我。” “你这是去哪了?”刚才挨骂的那名新弟子问道,就是他叫住了韩青帝。 其实他和韩青帝也不熟,他家住在东京城,一起来考核时听别人叫起过,有一些薄弱印象。 “那个,我在宗门内逛了一下,现在准备回道观。”韩青帝说完头也不回就向远处走去。 “站住。” 听到此言,韩青帝面露不愉。因为这个声音太霸道了,充满了不容置疑。仿佛他一叫停,别人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似的。 虽然心中不喜,韩青帝不愿与人发生冲突。略一停顿,加速向前走去。但是他的一声不吭,彻底惹恼了说话之人,助长了他人的嚣张气焰,让人以为他的软弱可欺。 说话那人见韩青帝依然向前走去,丝毫不给他面子。这下彻底恼了…… “你找死,竟敢不给我李二虎面子,说不得要替你父母教训你一下,让你今后懂得尊重师长。” 第六十三章 打斗 本来韩青帝想的是刚来宗门息事宁人,不愿惹事,但换来的是他人的变本加厉。加上李二虎那句替你父母教育教育你,更是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本来从小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虽然后来父母回到了他的身边,慢慢融化了他冰冷的内心。但他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化,沉默寡言,但这被他掩饰的很好,一直没被他人发现。所以他的性格总体来说是偏于内向、极端的。 李二虎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遭遇两次暗杀,一直在苦苦压抑内心疯狂的韩青帝爆发了。 “你说什么?”李二虎还没反应过来,韩青帝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此时的韩青帝满脸怒容,脸上的肌肉一直在跳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李二虎虽然被韩青帝的反应震惊的不轻,但长期的霸道,让他不愿退步。 “我说你这个有父母生,没父母养的杂种,竟敢不给我面子,知道我是谁吗?我叫你站住没有听到吗?” 李二虎挑衅的看着韩青帝,仿佛在说你咬我啊。 苦苦压抑的韩青帝再也忍受不住,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李二虎的衣领。 “啊” “啊” “啊……” 众人只听到一声怒吼,声音凄厉至极,就像一只受伤的狼,突然冲出羊圈一样。 然后李二虎面前,一直颤抖的拳头突然映入眼帘,在其他四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就重重打在李二虎下颚。 只听一声惨叫,李二虎就飞了出去。这一飞,飞的有一人之远,就像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 “砰……” 一息之后,旁边的地上李二虎重重摔在地上。 “啊……” 地上传来李二虎痛苦至极的声音,他躺在地上惨叫着,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摩擦了一段才停了下来,韩青帝这一含怒出手,可见威力之大。 其他人嘴巴张的大大的,吃惊的看着韩青帝,没想到韩青帝会突然动手。 虽然宗门内并无硬性规定不允许打架斗殴,但大家自觉维护宗门秩序,很少私底下打斗。毕竟一个宗门的和谐大局大家还是要维护的,当然宗门也贴心的配备了比武台。为那些有私人恩怨,或者正式的比试设立了一个擂台。毕竟是一个修行门派,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堵不如疏。总不能期望人人都是好好先生,一辈子和和气气吧? 所以大家一般有了纠纷,都会邀请长老打开比武台,然后展开比试,之后找来弟子长老观战,以保证公平性。 谁知道韩青帝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私底下动手,估计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规矩。 毕竟是脱尘境资格颇为老的弟子,虽然境界不高,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挨了韩青帝重重一击,除了初期的惨叫、哼哼之外。慢慢的李二虎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色道袍被地面摩擦的破破烂烂,下颚高高肿了起来,嘴角流着血液。此时李二虎的样子,非常凄惨,看起来就像一个叫花子。 四人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但强忍住不敢笑。 李二虎外观虽然看起来凄惨,但毕竟是修行中人,虽然只是第一境脱尘境。但经过这些年的修行,基础打的特别牢固,灵气把他的身体改造的异于常人。 所以并不影响行走,起身后来到众人面前,冷冷的看着韩青帝。 打倒李二虎之后,韩青帝站在原地没动,并无上前补刀。此时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在发颤,余怒未消。 “我倒是低估了你,竟然有勇气向我动手。我承认小瞧你了,当然你也成功激怒了我。我保证你会后悔惹了我,因为我会让你想死都难。” 李二虎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挨了打,但他的气势丝毫不弱,只是警惕的看着韩青帝。 “现在立刻跪下向我磕一百个头,并且让我打你一拳,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明白新弟子与老弟子的差距,没有实力的嚣张就像无根浮萍,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去死!” 言毕,李二虎的身影迅速冲出,一瞬间就来到了韩青帝面前,然后一拳猛然轰出。 “啊” 在韩青帝的猝不及防之下,一双硕大的拳头轰在了他的肚子上。 肚子骤然受到攻击,韩青帝的身子立刻变成了弓形。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这下轮到韩青帝的身子飞了出去。 因为是李二虎含怒出手,所以这一拳并无留力,满满当当结结实实被韩青帝得肚子承受。 随着一声巨响,韩青帝掉落在地上。这一击韩青帝飞了有两人之远,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身子才停了下来。 “噗……” 落地的韩青帝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李师兄,这韩青帝不会死了吧?”其中一名新弟子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韩青帝,弱弱的问道。 想到残害同门的惩罚,李二虎终于脸色变了。再也不能淡定,赶紧冲到韩青帝跟前查看起来。 “没事,还活着,还有鼻息。”李二虎探出一只手检查了一下,惊喜的说道。 只是随后李二虎的表情变了,一脸见鬼的样子。 “你确定他是新弟子?”李二虎对着挨骂的那名新弟子问道,声音充满不确定性。 “是啊。”听到李二虎询问,那名新弟子肯定的答道。 “怎么了李师兄?” “不可能啊……” “他怎么也是脱尘境?” 李二虎疑惑的说道,一脸难以置信。直到此时他们中的另一名老弟子才回过神来,刚才他们的注意力被二人的打斗吸引,并没留意韩青帝的境界。 此时他们才发现这名新弟子竟然和他们一样也是脱尘境。联想到刚才他们议论的事情,他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 “难道他就是那个以新弟子之尊,天纵奇才的突破脱尘境的弟子?” 李二虎不确定的问道。 其他人这下脸色也变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也没想到刚才议论之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第六十四章 伏天剑法 韩青帝并未在地上躺多久,就悠悠然醒来。刚才只是事发突然,他一时没有适应被击打,算是突发性昏迷。 说到底他也是脱尘境,虽然刚刚突破,但身体被改造并没缺少。加上当时道经与种子的改造,他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 只不过一会韩青帝就坐了起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只是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凄惨。 抬头看到李二虎,二人目光相对,中间仿佛有火花在闪现。 而韩青帝身上一种叫做戾气的东西油然而生,随着他的苏醒,越来越浓,向四周散去。 这世界就是这样,你一昧的退让,换来的是别人的变本加厉。 直到此时韩青帝也反思出,他过于懦弱了,逢敌不敢亮剑,如何大道争先? 且不说大道高低,一直委屈自己,他觉得自己内心有股气不顺。郁气深结,压的他呼吸不过来。所以他这次不准备重拿轻放了,他要反击。 “李二虎是吧?比武台决一死战,签生死状,不去的是孬种。” 韩青帝站起来看着李二虎下了战书。 几人吃惊的看着韩青帝,内心暗道,这韩青帝莫不是一个傻子,一点小事竟然要生死决斗。 李二虎虽然吃惊韩青帝这番动作,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脸皮拒绝,最后咬咬牙答应下来。 “明日比武台决一死战。正好我想好好教训你一下,你不会以为挨了我一拳就完了。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就算你突破了脱尘境也不行。” 李二虎自信满满的带着那四人离开了传送门。 韩青帝说完刚才的话之后,只觉得念头通达,经脉内的气流运转速度好像都快了一点,只觉得浑身舒服。他知道那是他敞开心扉之后,那股气顺了之后形成的,总之他觉得这是好事。 这就是念头通达的好处。 其他人走后,韩青帝并没停留,迈步直奔属于他的小道观而去。 回到道观把门一关,不让别人打扰,拿出蒲团放置在院子里,双腿一盘坐在上面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与李二虎的约战,初看是他年轻气盛,实则韩青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仅仅是李二虎盛气凌人,他断然不会如此。真正的原因,是李二虎的怒骂,触动了他的逆鳞。 逆鳞,触之必战。 可以这么说,你可以对我个人进行辱骂,但如果牵扯父母,那就不死不休。 当然与李二虎的约战,他也不是一时冲动。准备动手之时,虽然怒火攻心没有考虑太多。但后来他已清楚知道李二虎的境界。他也只是脱尘境,与韩青帝一样的境界,这才是他敢于与他比斗的根本所在。就算他是资深弟子,资深脱尘境,刚才的打斗中他也对李二虎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认识。虽高于他,但差距不会太远。现在就看利用什么功法与李二虎战斗,他自己虽然已经是脱尘境,但打斗的功法一个不会。李二虎作为资深弟子,想来这方面不会欠缺,这才是他急匆匆赶回道观的原因。他会回来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有限的时间,赶紧查看《天道篇》里有无合适他这个境界修行的功法,当时他记得里面是有一些战斗功法的。 韩青帝把双眼一闭,心神沉浸在脑海中,之后开始翻找有关于战斗的功法。 刚得到《天道篇》功法时,兴奋激动交加,其他内容都是一眼带过,直扑突破境界的篇章。此时书到用时方恨少,只能扣字眼了。 这次他还是把其他内容略过,一心寻找战斗篇幅。 没过多久,韩青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经过一番查找,终于在脑海的角落位置发现了《天道篇》的衍生功法。 《伏天剑法》! 惊喜还未过去,很快他的脸上就愁云密布。因为这篇功法从字眼上看很明显是一篇剑法,他突然想到他根本没有剑,没有剑,再好的功法也成鸡肋了。 《伏天剑法》练至极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剑直去九万里。 剑法的介绍霸气无比,仿佛没有它办不到的事一样,虽然《天道篇》里还有其他功法,但韩青帝第一眼就被《伏天剑法》吸引了所有目光,再也不能离开。 就练它,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既然决定了,说做就做,有困难就解决困难,总不能有困难就退缩吧。没有剑,就自己做一把。 这时他想起了李立开师兄的那把桃木剑,好像宗门内真正用铁剑的并不多,他见过的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一把桃木剑行走江湖。 桃木剑制作工艺并不复杂,这对于从小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在西岩山山下的韩青帝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只是这木剑的取材该如何是好? 道观小院内,韩青帝已经睁开了双眼,单手托着下巴,木剑取材难坏了他。 “对了。” 韩青帝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道笑意,他突然想起以前在清风谷闲逛时,发现其中的一座山头上有一片桃林正好可以取一枝用作木剑。 说干就干,转瞬间一道提着砍刀的身影就冲出了小院。 一个时辰之后,韩青帝拿着一根桃枝回到了他的专属小院。 拿出龙虎仙令,挥手启动阵法,确保无人可以窥探,他开始了制作木剑。 在一阵叮叮咣咣之声中,一把长一米,宽四公分的木剑形成了。 韩青帝拿起木剑对着空中使劲一挥,一阵破空之声响起。 “好剑!” 看着手中由自己亲手制作的木剑,韩青帝笑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说着他把木剑放在一边,脑海里回忆着《伏天剑法》的心法。 提起木剑不自觉的按照功法记载挥动起来,不一会小院中就响起了阵阵呼喝之声。 “哈” “哈” “哈……” 此时韩青帝已经站了起来,功法内容本来就在他的脑海,他要做的只是找出内容,并且理解功法蕴含的含义,然后挥动木剑,运用在实际之中。 直到月亮高悬,小院之中呼喝之声依然不绝。不得不说韩青帝的韧性确实不错,一旦决定了做某件事,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经过六个时辰的摸索练习,此时的韩青帝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持剑而立小院,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凌厉的气势。这套《伏天剑法》第一层他已经熟悉,用来对敌已无碍。只是威力有限,毕竟他的境界有限,加上练习时间太短。 以后要勤加练习,韩青帝内心暗暗道。 第六十五章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月色如水,平静毫无涟漪。 清风谷,其中一座小道观,韩青帝躺在床上酣然入睡。 白天练习《伏天剑法》,直练到天昏地暗,精疲力尽,直到确定熟练无比,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比斗,他才草草垫吧了一些食物,趴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既然决定生死决斗,由不得他松懈,失败意味着什么? 死亡。 所以韩青帝投入了足够多的热忱与耐心,不厌其烦,纵使精疲力尽,最后浑身瘫软,他也不敢歇息。 任何一个宗门,弟子之间的争斗在所难免,堵不如疏,虽然是修行中人,六根清净的有几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任何一个宗门都有类似比武台的地方。 龙虎仙门比武台建造在山脚广场,平时不开放,一旦弟子之间约斗。上报宗门之后,比武台才会开启。期间宗门会派出德高望重的长老作为裁判,以确保比试的公正性。刀剑无眼,死伤在所难免,所以比斗之前又要签订生死状,生死自负,宗门概不负责,这从另一方面又说明了修行界的残酷。 一夜无话。 天亮时分,一则消息传出,瞬间轰动了整个宗门,就连宗门都忍不住侧目。 “师尊,要阻止吗?难得一棵好苗子?” 说话的正是宗主首徒,莲青道长是也。 此时莲青道长身着龙虎仙门道袍,一脸忧色。 “先看看吧,想必他作为新弟子必定有所依仗,不然那李二虎虽然与他同境,毕竟是老牌的脱尘境,对他来说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喏。” 莲青一脸恭谨的称是。 玉虚道长龙虎仙门的宗主闻言双手扶额,抬头看了一眼莲青,莲青的头更低了。对爱徒的唯唯诺诺玉虚道长非常不喜。不知说过几次,莲青依然我行我素,最后干脆也随他去了。 他们讨论的正是,老牌弟子李二虎与新生弟子代表韩青帝决战比武台,不死不休。 消息传出是整个宗门哗然一片,都在好奇这韩青帝是谁。虽然这李二虎在龙湖仙门并不入流,甚至许多人并不知晓此人是谁。至于耳闻过的,也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表哥而已。 不是说弟子之间不可决斗,而是好奇这新弟子是何许人也。难道不知道脱尘境与凡尘俗子的区别吗?就是修行第一境也不是他们这些新弟子凭着一些热血就可以对抗的。要知道那可是天与地的概念,会死人的。 这无异于近来龙虎仙门除了宗门改革之外的又一盛事。大家都想去观看一下,热闹不止是普通人,修行人也不例外。 无数新老弟子,三五成群,呼朋唤友乘坐传送门向着山下广场走去。所以此时的清风谷传送门处被弟子们围的水泄不通,传送门处排起了绵延几里的长龙。宗门为了秩序特别安排了老弟子维持秩序,更是开启了所有传送门,满载运行。 “快看今天的主角来了!” 传送门处排队的一些弟子正好认识李二虎,忍不住惊呼道。 只见李二虎趾高气昂的从队尾走来,身边跟了四名跟班,正是昨日和其一起的四名弟子。其中一名老弟子,其余三位正是新弟子。 李二虎行走期间,排队的队伍自觉的给他让开了位置。倒不是畏惧李二虎本人,而是想围观,好奇居多。 李二虎老大不客气,一边行走,双手向两边虚抬,与众人示意,自有一股豪迈气势。 不一会就走到了传送门附近,李二虎也不废话,眼见别人让开了位置,他也老大不客气,带领四个跟班踏进了传送门,一阵光闪过,五人的身影消失在现场。 “这就是今天的比试人员?” 有老弟子提出疑问:“我看也不怎么滴吗。” “一个小小的脱尘境,天天不思修炼,占领宗门资源,简直是哗众取宠,无知无畏。” 另一名弟子接过话头,表情不以为然,表情充满嘲讽,嗤之以鼻。 “走吧,去看看热闹也好。” 说着一群人踏上传送门,一闪而逝。 有人看好,自然有人不看好。千人千面,出发点不同,自然观点不同。 龙虎仙门山脚广场,也即是当初新弟子考核之地那个广场,所以众弟子并不陌生。宗门的一切龙虎仙令讲解的事无巨细,清清楚楚。所以广场一角的传送门此时闪烁个不停,不一会就是成百上千的弟子相携走出。 比武台正好处于广场中央位置,平时隐于地下,开启之时才会从地面升起。 此时比武台处团团围了几万人,其中新弟子占了大部分,老弟子只有八千人左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热闹,老弟子大部分还是忙于宗门任务,或者忙于修行。至于长老以上的更是寥寥无几,对于这些人来说,长生大道才是永恒的。弟子之间的比试,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场闹剧,不看也罢。当然了除了关注韩青帝那批人除外。 李二虎先到比武台附近,抱胸站在比武台前,冷冷的看着传送门附近。 最后传送门附近只有零星的几次闪烁,此时该来的已经来到现场,不来的自然不会再来。 一刻钟之后,传送门已经停止了闪烁。 “李师兄,那韩青帝不会不敢来了吧?哈哈……” 昨天被李二虎痛骂的那名新弟子,来到李二虎身后问道。 “哈哈,有可能。你瞧他昨日信誓旦旦的样子,如果来我要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如果不来我也会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李二虎阵阵冷笑,听起来让人极为不舒服,仿佛胜券在握,语气充满了不在乎。 传送门处一阵光闪过,韩青帝的身影显露在其中。 打脸如此之快,韩青帝守约而来。 一见此,李二虎脸色阴沉盯着韩青帝的身影。 “见过长老。” 韩青帝不一会就来到了比武台附近,规矩他已经一清二楚。所以他直接对着负责此次比试的长老一礼。 “你们可考虑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退出还来的及?” 长老出言规劝道,其实他也想不通,这群弟子真是吃饱撑的。竟然要玩生死决斗,不知道生命可贵吗? 出于长老的职责,他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不需要” “不需要” 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既然如此,就把生死状签了,生死由命。” 说完之后,长老拿出两份生死状,铺在旁边得桌面上。 不一会二人签好了生死状,退到一旁。 “启。” 长老对着身前广场处一拍,在一阵咯吱咯吱咯吱声中,面前的广场瞬间一变。 平坦的广场瞬间升起一座平台,平台大小足有两间房屋大小,地面由青色材质的石板打造,反正以韩青帝的能力,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等到二人走上比武台,一道光幕瞬间升起在平台四周。 光幕的作用龙虎仙令介绍是结界阵法,防止战斗的余波,波及宗门建筑,当然以他们二人的能力,眼前还做不到。另一个作用就是保证比试的公正性,防止别人救援。只要签了生死状,除非其中一人认输,否则阵法不散,直到决出胜负,或者其中一人死亡。 场上二人目无余子,只有彼此的身影。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韩青帝道。 第六十六章 比试 “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李二虎闻言嗤笑一声,立刻用嘲讽的语气回了韩青帝一句。 其实在李二虎眼中,他根本未把韩青帝放在眼里,纵使韩青帝再妖孽,以新弟子之身,突破了修行一境。但是这些在他眼中,远远不够看。 为何? 因为他已在脱尘境整整徘徊了十年之久,就是一头猪修行十年,也不是一个新弟子可以对付的。所以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韩青帝不行。 说完那句之后韩青帝一语不发,既然决定了生死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实在没必要浪费口舌。 此时的他心神已经沉浸在这次决斗比试之中。 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忐忑的,真正的战斗有生以来于他是第一次。 至于那次被人追杀,那不叫战斗,那叫逃亡,因为他毫无还手之力。 最近的一次还是昨日含怒打李二虎那一拳,不过那是出其不意。 虽然《伏天剑法》第一层已经被他练习的有模有样,但是真正的效果没与人战斗过,他也不得而知。 总不能拿儿时与小伙伴们的打架招式来生死对敌吧? 台下,一看二人还未有动作,一些心急的弟子忍不住催促道:“还他娘的打不打?真把自己当高手了,还要酝酿一下气势再出手不成?” “快打,快打!” “热闹看完了,老子还要回去修炼呢。” 台上韩青帝与李二虎表情一滞。 他二人也不是不打,李二虎虽然心中看不起韩青帝,但内心可没有大意,他可不是初生牛犊,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因为大意阴沟里翻船的天才。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二虎左脚在地面使劲摩擦了一下,传来了“哧哧”声,紧接着摆开了一个拳架。左手中指向着韩青帝一勾,意思是你放马过来。 韩青帝不敢大意,昨天挨的一拳,让他知道李二虎的力量并不弱于他。 虽然修行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被种子与《道经》改造过,远胜常人,但他依然不敢大意,而这些都是他最近修行以来发现的。 他不敢大意,表情一脸凝重。 直到此时台下众人才发现了韩青帝背后隐藏在道袍之下的桃木剑,因为韩青帝正从后脖领缓缓抽出木剑。 为了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显露木剑。 此番拿出果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这小子是谁?此番比试竟然用剑?他一个新弟子会剑法吗?” 就连李二虎表情也不自然了,因为就连他也没想到韩青帝会用剑与他对敌。 “快看!” 随着一名老弟子的惊呼,台下众人才突然发现,拿剑这小子不简单啊。 “我如果没记错这小子是新弟子吧?可他怎么是脱尘境?难道他就是近日盛传的以新弟子突破脱尘境的那个妖孽弟子?” 随着说话之人的话语传开,台下一片哗然,新老弟子之间议论纷纷,嗡嗡声不绝。 就连主持此次比试的长老,也深深看了一眼韩青帝。 随着此次宗门改革的推进,宗门几乎难以见到长老的称号了。 众人也只是遵守旧称,尊称一声长老。 新弟子中有人突破这名长老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是眼前比试之人。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深知在无人指导之下能够突破有多么困难,但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明此人修行天赋的妖孽。 众人议论不止,台上的比试终于开启了序幕。 此时韩青帝与李二虎的距离只有仅仅五米远,双方彼此充满了戒备,没敢靠的近。 韩青帝深知一直对峙下去毫无用功,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双方的深浅总要试过才知晓。 所以他不在沉默,手持木剑迅速挽了一个剑花。之后猛跺地面,借助地面的反弹之力,一个冲刺直奔李二虎而去,李二虎不敢大意,因为韩青帝的剑尖直刺他的胸口。 看那气势如果不挡住,怕是立刻要扎破胸骨。 所以李二虎立刻转换拳架,从起手式换为攻击式,然后他大喝一声,一拳直直对着韩青帝的脑门而去。 他采取的是以伤换伤的路数,因为韩青帝有兵器之利,虽然是木剑他也不敢松懈,因为一想到尖锐的剑尖扎到身体,他就打了一个冷颤。 所以他果断决定了对敌方法。 想法是美好的,但韩青帝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二人本身就是同境,如果一人先受伤,那么面临的是什么,韩青帝一清二楚。 所以韩青帝果断更换剑招,木剑由直刺改为斜挑,这一下如果落实,李二虎这条胳膊就会失去战斗力。 韩青帝使用的剑招,当然是《伏天剑法》。 如此气势磅礴的名字,当然不会只有一个剑招。 事实上《伏天剑法》的剑招,千变万化。 韩青帝也只是粗略的掌握了几个而已,这套剑法目前就是第一层让他使出,都有些吃力。 其实归根结底剑招都是由:“挑、刺、砍、扎、撩等组成。” 使用之人功力的高低才决定了剑招的威力。 果然韩青帝一换剑招,李二虎不由得面色一变。他没想到韩青帝反应竟然如此之快,让他的想法落空。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 “韩青帝我承认你让我高看了,放心这下我要认真对待了。” 说完,李二虎猛然收拳,使劲一跺地面之后,一个高鞭腿抽向韩青帝的脑袋。 五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二人这一会功法已经打斗在一起。 二人见招拆招,你攻我挡,战的难解难分。 李二虎毕竟是资深弟子,无论是速度还是应变能力全部高韩青帝一筹。 这让比武台上的韩青帝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落入了下风。 但韩青帝非常冷静,他知道一旦他自己乱了阵脚,那面临他的,相信李二虎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战斗了一刻钟,但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此时二人身上已经有了伤口,韩青帝的胸口被李二虎的重拳打在了胸口,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样,痛的直冒冷汗。 但此时他也无暇顾及这个,渐渐地韩青帝也适应了李二虎的战斗方式,虽然他依旧处于下风,但终于有了反击之力。 终于! 又一回合之后,韩青帝的木剑狠狠地刺在了李二虎手臂上。本来刺向胸口的一剑,被李二虎眼疾手快的挡开了。 这让韩青帝十分懊恼,此时的韩青帝嘴角鲜血直流。但这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气,念及最近几年的经历,让得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最后韩青帝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防守只进攻。渐渐地打乱了李二虎的拳路,李二虎也懵了,从未见过如此凶狠之人。 慢慢的李二虎有了退意,暗暗后悔招惹韩青帝。 场下众新老弟子也没想到本以为是一场热闹可看,没想到二人打的难解难分,精彩绝伦。 嗡嗡的议论声早已停止,现在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上看,都想看看最终的胜负手。 就连主持比试的长老也是颇为意外,场上的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场上韩青帝的剑法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熟练。经过与李二虎的一番交手,他的剑法提高的很快。 自从李二虎有了退意之后,韩青帝欺上身前,招招直奔李二虎要害,这让李二虎不敢大意,只能收起心思,认真对待起来。 二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比武台上地面都血迹斑斑,主持比试的长老表情凝重了起来。 都是宗门弟子,如果不加以制止怕是二人没有决出胜负,就要失血过多,死在擂台上。 正在犹豫不决的长老突然被一声惊呼吸引,因为场中一道身影高高飞起,然后掉落在武台上。 谁胜?谁负? 这是此时所有的想法,战至最后二人放开了所有防御。 大有不死一个不下擂台的打算。 李二虎最后也发狠了,不再想着退后的事,决定与韩青帝真正的不死不休。 他的双拳挥的虎虎生风,拳风直奔韩青帝面门,这让韩青帝面门不仅一紧,脸皮生疼。 可见李二虎也打出了真火,二人身上的道袍已经成了布条状,身上血痕累累,已经分不清彼此。 因为中途韩青帝的木剑已经被李二虎打断了,他只能赤膊上阵,与李二虎比恨。 这一战韩青帝打的极为吃力,最后他只能以指代剑,用剑指与李二虎比斗。指指直刺李二虎胸口,不一会李二虎胸口就有了几个指洞。 最后众人终于看清场中的状况,因为刚才一番混战,大家的视线全部聚集在战斗方式身上。 结果就是李二虎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剑尖。 韩青帝半跪在地上,利用半截木剑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 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韩青帝获得了终极胜利,而李二虎眼看进气多出气少,离死不远了。 那把剑尖插入了他的心脏,断绝了他所有生机。 这一战韩青帝惨胜,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第六十七章 修行课 比试落下了帷幕。 因为有生死状的缘故,所以这个结果怨不得别人,生死由命。 可能这就是修行的残酷之处。 之后长老出面撤去了阵法,李二虎的尸体由宗门带走处理。 长老深深的看了一眼韩青帝,然后安排弟子把韩青帝带走医治。 因为此时的韩青帝已经昏迷过去,结果出炉时他已失血过多昏睡过去。 新弟子生死决斗打死了资深老弟子? 这个结果对于许多人来说是震惊的,所以当长老等已经离去,场下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韩青帝狠厉的印象深深的留在了众人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可招惹此人。 此人不单修行天赋恐怖,对敌起来更是生死不顾。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个月后,新弟子的修行课终于拉开了序幕。 本来宗门计划于月前就要开课,但因为韩青帝与人比试,加上后来接二连三的一些事情一拖再拖,终于在今天要开课了。 要问如今新弟子中最渴望的一件事莫过于修行课开课了。 韩青帝的突破激起了新弟子争强好胜之心。 同样是新弟子人家自己摸索突破了修行一境,并且打死了资深老弟子。 而我们呢? 这是那次比试之后所有新弟子的心声,许多新弟子按耐不住第二次尝试自己突破,但因为资质原因,大部分人并没突破。 但是还真的出现了一批惊才艳艳的弟子,凭借自己摸索,在韩青帝之后突破了脱尘境,最后在宗门的调查之下,发现这群人俱皆是考核测试中,出现紫气气柱那群人。 所以这才是修行课一拖再拖的原因。 清风谷,众弟子居住的道观,此时一名额头有疤痕的少年吃力的爬起了床。 少年面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别动,我来扶你。” 说话之人正是韩青帝的死党李寻欢。 这次韩青帝受伤,宗门医治之后,确保无生命危机时,送回了他的道观,最后得知李寻欢与他熟识,所以照顾韩青帝的重任就交给了他。 此时的韩青帝已无大碍,修养了一个月,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一些虚弱。 “此次谢过寻欢哥了。” 韩青帝还欲再说,李寻欢直接对着他的一个弹指。 “行了,行了,你要真想报答我,就把你如何突破脱尘境的方法告诉我。” “我也不知啊。” 最近一个月一直是李寻欢照顾他,他内心颇为过意不去。 不过李寻欢需要的突破脱尘境的方法他确实不知,因为他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就突破了。 “好了不逗你了。” “我还不信你吗啊?” “我告诉你啊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一个人不能这么拼命了。你看你这次差点挂掉,还把不把我当兄弟啊?” 李寻欢一口气说了许多,表情颇为不爽。 事实上当李寻欢第一次看到韩青帝这个样子时差点哭了,当时的韩青帝一脸血污,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鼻青脸肿的,眼看活不成了。 当时比试时李寻欢也不例外,一个人躲在道观内摸索功法。所以韩青帝的比试他一无所知,他也是之后才听说的。 这次的修行课的选址依然在山脚广场,着实是十万新弟子无处安放。只有广场才可以容纳如此多人,消息是昨日宗门通过玄灵音宣布的。 一番简单的收拾,韩青帝在李寻欢的搀扶下向着传送门走去。 韩青帝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失血过多,有点有气无力而已。 所以等到韩青帝适应之后,李寻欢松开了手,让他独立行走,他只是在旁边跟着。 传送门处人声鼎沸,排起了长龙,新弟子一窝蜂窜向传送门。 当韩青帝的身影出现在传送门时,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是韩青帝……” 他的身前立刻真空,人群散开,这倒是省了排队,他抬脚与李寻欢踏进传送门,转眼就消失在当中。 “呼……” “终于走了……” 韩青帝走后,喧嚣声才又响了起来。 可见那场比试之威。 他深知多余的解释,多此一举,所以就任他去了。 修行课算是众望所归,所以此时的广场,新弟子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众人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等到韩青帝到来时,广场满满铺设了一排排蒲团,场面壮观,一眼望不到头。而弟子们有序的坐在蒲团上,等待开讲。饶是韩青帝这种场面见过多次,还是忍不住感慨。 人山人海不足以形容,各位脑补一下十万人席地而坐的场面。 传送阵开足了马力运行,十万人就像颠倒乾坤一样,从另一个地方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也只有像龙虎仙门这样的大宗门才能如此奢侈的运转,放到九洲这样密集的人员调动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找了两个无人的蒲团坐下,耐心等待开课。 虽然已经突破了脱尘境,但他并没骄傲,因为他是误打误撞,系统的修行体系他一无所知。 不只是他,后来相继突破的其他弟子,据数来到了现场,想来与他一样的想法。 随着最后一名弟子的到来,本次课堂开始了。 直到此时,众弟子才发现广场上方处早已凌空盘坐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 这个老道正是道阁门口的无尘长老。 韩青帝也没想到此次授课之人竟是无尘长老。 眼见弟子到齐,闭目养神的无尘长老睁开了双眼。 “开课。” 无尘长老的话语向音波一样传向了四方,众弟子赶紧正襟危坐,作出倾听状。 似是知道众人的迫切心理,老道并无多余废话,宣布开始之后,立刻进入正题。 无尘道长娓娓道来,讲解的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众弟子心中豁然开朗,仿佛打开了另一扇窗,心中一道光闪过,之前自己摸索的晦涩难懂处,立即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道的讲解声还在广场中回荡,而弟子们已经按照无尘道长说明的方法,重新尝试。 果然事半功倍,效果出奇的好。 一阵砰砰之声响起,就在广场上,立刻有一些弟子突破了脱尘境。 无尘见此,抚须而笑。 孺子可教! 经过此番讲解说明,当场有成千弟子突破了脱尘境,可见这群人的资质优异。 终于众人对修行有了一个初期了解,师傅领进门这一关算是圆满完成。 第六十八章 山脉历练 获益匪浅,这是众新弟子对本次修行课的评价。 摸着石头过河,也要有迹可循。对于有些弟子来说,完全不得其法。 在门外转悠半天,不得其门而入。而修行课的意义就在于,教人如何推门而入。 经过此番听课,韩青帝对于脱尘境的理解更加深刻。 他已入门,而这修行一境,就像万丈高楼平地起的地基,所以地基的夯实与否,直接决定未来的高度。 没有大意,期间他用心的听写。 是的,韩青帝不只用心去听,还拿出文房四宝把无尘长老所讲的每一句话用心摘抄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三天韩青帝哪也没去,就算李寻欢打滚撒泼邀他一聚,也被他果断拒绝。 一旦决定做某一件事时,他可以付出所有心血。 对于他来说,比试虽然过去了,最终也以他取胜为结果。 但这些远远不够,因为比试中他发现,无论是战斗意识,亦或者是速度等,他与李二虎还有很大的差距。 自从进入龙虎仙门以来,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城一地,要做就要做到再好,他要的是到天上宫阙之上。 如果不是凭借狠辣,结果一定是他死。 不骄傲是他的原则,所以这三天他一直在查漏补缺。 针对比试中出现的问题,他一直在想法完善。 例如速度不够,他把腿上缠满自制的沙袋。 战斗意识不够,那就需要与人多决斗,所以他已通过龙虎仙令找到了应对之法。 那就是到龙虎山脉去,与妖兽战斗。 包括修行他也没有放下,每日雷打不动运行几个周天。 慢慢的全部按照无尘长老所讲修正过来,把自我摸索的隐患去除。 最后他的境界终于稳定下来,道观小院,韩青帝缓缓收功。 “呼” 韩青帝道:“终于稳定下来了,眼下就是通过不断的战斗增强对敌的能力。” 龙虎山脉,依存龙虎山盘踞,方圆上万里。 山脉内林木茂盛,几人合抱的大树更是随处可见。 而他的形成根据龙虎仙令内说明,据说是初代张天师炼丹时形成。 传闻“丹成而龙虎现”时,九洲的妖兽闻风而动,齐聚龙虎山,最后全部被张天师禁锢在龙虎山附近,久而久之形成了如今的龙虎山脉。 张天师的目的非常简单,为了创建宗门之后,门内弟子可以有一个成长的地方。 龙虎山脉对外开放,平时不只龙虎仙门的弟子进去猎杀妖兽,获得修炼资源。还有许多散修,九洲的兵士,其他宗门的弟子。 经过上万年的繁衍,此时的龙虎山脉,妖兽的数量已经不计其数。 无数人在龙虎山脉获得机遇,得到修炼资源,提升境界。 这一切韩青帝都是通过龙虎仙令得知,而他此次的目的地就是龙虎山脉。 山脉就在龙虎仙门后山处绵延数万里,对于从小在山中长大的韩青帝来说,初知此地便决定进入山脉。 机遇与修炼资源那些他并不看重,他一心只想提高实力。 强大是他当前唯一的想法,他可没有忘记两次暗杀的经历。 念及此,韩青帝心中一片阴霾。 以前因为实力不足,现在有了修行的机会,以前的一幕他发誓再也不要经历。 经过多年的猎杀,现在山脉内的妖兽与人类势同水火,你杀我我杀你,乐此不疲。 所以山脉内并不平静,如果死在山脉内,宗门可是不管的,人妖两族达成了共识,彼此都有锻炼弟子的需求。 这一点韩青帝一清二楚,所以此番他不会深入,只是在外围猎杀一些妖兽,提高修为。 这几天他也打听清楚了,龙虎仙门内很多弟子经常出入山脉内,不过各自的目的不同。 之后他多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盲目的直奔龙虎山脉。 要去龙虎山脉非常简单,但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仗。 几经辗转,终于在道阁后门找到了无尘长老。 一见面没有过多寒暄,韩青帝一个稽首以后,直接开口道。 “无尘长老,弟子想去龙虎山脉提升修为,还望长老解惑。” 闻言无尘长老一愣,他没想到会去此地。 “嗯?” “怎么想到去哪个地方?” 因为那个地方藏龙卧虎,就是以长老之尊过去,他也是战战兢兢,因为稍有不慎,就连他也会阮落。 要知道龙虎山脉经过万年发展,早已不同往日,当年就是九洲所有强大的妖兽集聚。 如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繁衍生息,开枝散叶,妖兽族群早已扩大了无数倍。 如今大有尾大不掉之势,可以说如今的妖兽族群与人类已经势均力敌。 因为张天师早已飞升仙界,而妖兽更是出现了一批强大的主宰者,平衡的天平早已倾斜。 略一沉吟,无尘道长道:“一切小心,如今的龙虎山脉深不可测,不要深入,如果仅是提升实力,应无大碍,切记不可深入。” 无尘长老一脸凝重,再三强调,这让韩青帝的内心不由得一凛。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了,韩青帝暗暗想道。 不过危险与机遇并存,如果因此想让他打退堂鼓,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此次过来寻找无尘长老完全是有心的,在宗门内他也只与无尘长老相对熟悉。 这一趟看起来来对了,无尘长老传授了许多注意事项,还有一些禁忌的存在也几经描述。 告别无尘长老,直奔传送门,一阵光闪过,就这样韩青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宗门,前往龙虎山脉。 龙虎山脉边缘位置一阵光闪过,韩青帝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连绵不绝起伏不平的大山,群山被一层薄雾弥漫,几人合抱的大树一棵棵并排而立,一片原始森林模样。 韩青帝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撼。 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进了二三里,他知道按照龙虎仙令所述,他现在已经进入了龙虎山脉。 第六十九章 赤焰兽 龙虎山脉边缘处一个少年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向着密林中看去。 只见他非常谨慎,稍有风吹草动,立刻闪身躲在一边的草丛里。 这样几次之后,他才迈着步子蹑手蹑脚的向着密林中走去。 这名少年正是来此历练的韩青帝,谨慎起见,他并没一下进去,而是在边缘地带观望了许久,才走进去。 走进去之后,天色立刻暗了下来,薄雾的阻挡更是让视野受限,只能看到身前十米左右的距离。 遮天的大树更是把阳光遮挡,导致虽然晨时光景,但密林里像傍晚一样。 厚厚的枝叶落满了一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咯吱轻响,在安静的树林里传出老远, 会是常年堆积的缘故,树叶已经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韩青帝不仅眉头一皱,条件如此恶劣是他没想到的。 他鼻子抽动了一下,恶臭飘散而来,他赶紧捂住口鼻。 随着深入,气味几不可闻。 突然,韩青帝发现了前方地面隐藏在树叶里,裸露的一角。 “那是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一看,是一堆白骨。但不知是人的,还是妖兽的。 因为那骨头已经残破不堪,他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韩青帝不至于被吓到,但更加坚定了他谨慎策略的想法。 这里怎么会有白骨? 不会是人类的吧? 韩青帝做出这些推测,念及此他不仅脸色一白。 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是人的。 说明这里非常危险,而这里还只是外围啊。 看到这里韩青帝收起了轻视之心,刚才一路走来并无异常,也让他渐渐松懈下来。 略微停顿,韩青帝借此正好观望了一下四周,进入山脉已经半个时辰过去,此地应该还属于外围。 经他观察此地应该还属于外围,虽然可怕,但他可没忘记来此的目的。 一路走来妖兽更是没有遇到一只,除了那堆裸露的白骨以外,并无异常。 后来随着深入白骨越来越多,这下韩青帝辨认出来了。 因为没过多久,他又发现了一些白骨,这些白骨并不残缺,反而白骨上还保留有部分血肉。 在他面前的这具白骨正是人类的,身上的衣衫被不知名的东西咬的稀碎,已不可辨认。 惨烈,残酷。 这就是他随后见到的画面,因为他还发现了像老虎一样的尸体,也不知是什么妖兽。 这具妖兽倒是血肉齐全,只是丹田处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鲜血倾洒了一地,地面大大一摊血迹,只不过整体呈黑色,死去许久了。 至于丹田处的大洞,他判断应是人类杀妖获丹。 势同水火。 眼前的一幕,让他知道,人类与妖兽之间势同水火不是说说而已。 虽说是历练难免有伤亡,但这也太残酷了。 不寒而栗。 这是韩青帝当下真实的想法,因为尸骨越来越多。 最后他已经见怪不怪,从最初的面色一白,到如今深色如常。 途中再遇到白骨他已不再停留,通常是加速通过,因为眼看中午了。 他可没忘记,无尘长老的叮嘱,天黑之前必须赶回。 因为夜间是妖兽的天下,无数妖兽出来觅食,夜间的龙虎山脉,据无尘长老说就连他也不敢深入。 所以他加快速度,希望遇到一只势均力敌的妖兽锻炼一下自己《伏天剑法》。 这次出来韩青帝重新制作了一把木剑,上次折断的木剑被他收起,放在道观内。 “咚” “咚” “咚” 正在行走的韩青帝,突然听到一阵怪声。 就向地动山摇似的,地面传来轰然巨鸣之声。 初听还很远,只不过一刻钟功夫,声音越来越近。 地动山摇。 没错,此时的韩青帝就是这种感觉。 地面剧烈起伏,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奔跑引起的。 声音越来越近,韩青帝不敢停留,立刻闪身躲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 一棵大树上韩青帝向猿猴一样攀爬而上,期间经过几次助力,他才爬到大树的枝干上。 这棵大树并不粗,大概一人合抱,太粗的他尝试了完全不是当下的他可以上的。 大树高耸入云。 高,以韩青帝的目力竟然看不到顶。 当声音靠近,韩青帝定睛一看。 震撼,这个词语都不足以形容。 因为此时发出动静那物已经在树下停了下来,韩青帝收敛心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赤焰兽,原来刚才是他发出的动静。 韩青帝恍然大悟,赤焰兽,形似麒麟,龙首,麋身,牛尾,马蹄。除了与麒麟类似的这些特征以外,要数他的身躯了。 赤焰兽体型两个老虎大小,浑身充满火焰。 炙热。 树上与树下的距离足有十五米,但韩青帝还是觉得浑身燥热。 周围的气温瞬间升高,空气似是承受不了高温,发出了噼里啪啦之声,像爆竹一样。 赤焰兽站立的地面,在韩青帝眼中,堆积的树叶瞬间蒸发。 是的蒸发,连燃烧的过程也无,直接就消失了。 震惊,深深的震惊。 如果妖兽都是这种实力,韩青帝转身就逃。太恐怖了,这种简直不是人可以对付的。 赤焰兽停在原地左右观望,瞧情形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让得韩青帝的内心不由得一惊,难道已经发现了自己? 查看了一阵似是没有发现,赤焰兽鼻子一抽,好像在用嗅觉感应周围的情况。 突然它抬头对着韩青帝的方向,很人性化的轻吼了一声。 遭了,被发现了。 无奈,韩青帝只能从枝叶中爬出,伸出手挥了挥。 “嗨” 如果有其他人在现场就会发现,此时的韩青帝表情比哭还难看,虽然是在笑。 赤焰兽双掌离地一拍,作出奸计得逞的表情。 “你妹的。” 因为韩青帝发现了它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它只是在逗弄他。 “卧槽,什么时候妖兽也这么人性化了。”韩青帝心中忍不住在咒骂道。 其实他不知道,如今的龙虎山脉没有首任张天师压制,妖兽蓬勃发展,规模早已超过以往。 不用说露出人性化的妖兽,就是化形的妖兽也是非常之多,化形那些妖兽像人类一样可以修炼,并且还去人类城市。 而这头赤焰兽一看就是那种未化形的妖兽,不过这种妖兽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更是有本命神通,实力超出人类一大截。 像赤焰兽这种洪荒异种,更是妖兽中的王族。 见赤焰兽对自己没兴趣,韩青帝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不敢下去。 谁知道这头赤焰兽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的,所以谨慎起见,他还是呆在树上好了。 “嗖” 林中一道白光闪过,赤焰兽一个飞跃,向着白光追去,转眼就不见踪迹。 第七十章 拖下水 “呼,终于走了。” 密林中,直到时间过去一刻钟,经过再三确认赤焰兽是真的不在了,韩青帝才从树下滑下。 为防有诈,下地之后他赶紧闪身在草丛里躲了一阵,最后才走出。 “这下应该是真走了……”韩青帝拍着胸口道。 “接下来做什么呢?是继续深入还是……” 突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赤焰兽无暇顾及自己,一时半会又没遇到其他妖兽,要不要跟下去看看。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韩青帝在自言自语。 最后他还是决定跟下去看看,对于那抹白光他充满好奇。 究竟是什么妖兽速度如此之快,能使赤焰兽也追不上? 还是说是什么天材地宝? 既然决定了,他没敢犹豫,循着赤焰兽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痕迹明显,韩青帝倒是想跟丢,奈何赤焰兽完全不掩饰。 赤焰兽过处地面积叶被清空,留下了一道真空地带。 许多树木,更是被赤焰兽的天生体火烧裂了树皮。 就这样韩青帝一边戒备着,一边速度不减追了下去。 后来随着深入,他发现了异常。 他判断应该是赤焰兽恼羞成怒,一直追不上发动了攻击。 因为在接下来的追踪中,地面不似初始平整,杂乱无章,有打斗的痕迹。 有些地方更是有火焰烧过的痕迹,例如有棵树,在一人高处,有一缸口一样大的洞。边缘位置更是乌黑一片,韩青帝手探入,高温还未散尽。 他知道距离赤焰兽不远了,放慢了步子,循着声音,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 此时已能听到赤焰兽奔跑的声音,就是地动山摇的感觉,它的身子实在是太大了,足有两只老虎叠加的身躯,跑动起来,地面猛烈震动,像山崩海啸一样。 不知为什么,韩青帝凝神听去,赤焰兽的速度好似慢了下来。 “奇怪赤焰兽的速度怎么慢了下来?” “难道他已追上了那道白光?” 韩青帝疑惑的道,他一脸狐疑,脚上的步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之后彻底停了下来,韩青帝闪身躲藏在距离赤焰兽不远的草丛里。 凝神向场中看去,赤焰兽与一直白色的蛇呈对峙状态。 白色的蛇看起来凄惨无比,尾巴处有烤糊的痕迹,身上皮开肉绽,血迹斑斑。 原来是一条蛇啊,赤焰兽追它干啥? 受伤了,怪不得赤焰兽不继续追击。 赤焰兽看起来倒是毫发无伤,也不知是错觉,韩青帝觉得此时的赤焰兽呼吸有些粗重。 难道它也受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韩青帝发现白蛇有些精力不济,蛇头摇摇晃晃,似是强打精神。 他的判断没错,二妖兽之间在追逐中发生过交锋,此时应是难以为继。 这让韩青帝更加好奇赤焰兽为何死咬着不放白蛇。 难道是有仇? 白蛇小小的,只有一米长,拇指粗细,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 突然…… 白蛇道:“赤峰,你当真要鱼死网破?” 一个女声在场中响起,过了好久韩青帝才反应过来是白蛇发出的声音。 会说话的妖兽? 妖兽既然可以化形,自然可以说话,只是这都是修炼有成妖兽的专利品。 韩青帝虽然不太懂得境界划分,但也知道绝不是眼下这两头妖兽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洛阳城游历时,他就听闻有会说话的妖兽,只是未想到可以亲眼得见。 这两个妖兽什么来历?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他判断应该不是修为高深之辈。 应该是幼年妖兽,成年妖兽的威力,他还是知道的,动不动翻山倒海,腾云驾雾更是不在话下。 他的判断是有依据的,龙虎仙门内每境弟子皆有,他正是由此两相对比得出的结论。 赤焰兽原来叫赤峰,不知白蛇又叫什么名字? 赤焰兽冷哼一声开口道:“哼,鱼死网破?白雪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现在还有鱼死网破的实力吗?” 白雪面色一沉,低头沉默不语。 见白雪一言不发,赤焰兽赤峰迈开爪子慢慢的向白雪靠近,准备一击必杀。 “白雪如果你束手就擒,我就留你一个全尸。怪只怪你自己作死,竟然趁我离开偷我宝物,今日说什么也不能留你。如果让其他族群得知我获得了化形草,那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你只能死,只有死蛇才不会说话。” 赤峰既想一击必杀白雪,又怕他临死反扑,所以它一直在说话吸引白雪的注意力。 连韩青帝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这赤焰兽太聪明了,竟然用上了人类的声东击西。 化形草韩青帝知道,只对妖兽有效,是生长在天地间的天材地宝,此物对修炼不成的妖兽有巨大的吸引力。 原来他们是为此发生争斗啊,虽然韩青帝有点同情白雪,觉得它小小的楚楚可怜,但也觉得它偷赤峰的宝物,这事做的不地道。 说着话的功夫,赤焰兽一个急加速,瞬间来到白雪面前,白雪瞬间方寸大乱, 蛇头摇晃的频率加快,一个躲闪,躲过了赤峰的一个神龙摆尾。 赤峰利用说话麻痹了白雪,一缩进距离,蓄势直接甩动尾巴,向着白雪的头抽去。 虽然白雪已经受伤,但是它的反应不慢,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赤峰的致命一击。 刺啦一声响,虽然白雪躲过了一击,但是赤峰身体散发的火光还是灼伤了它。 “啊” 白雪口中发出了一声痛呼,转身暴退,拉开与赤峰的距离。 白雪警惕的盯着赤峰的一举一动,以防它再次偷袭。 它不是不想反击,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本身它的实力就不如赤峰,连番交手,受伤颇重,已没反击的能力。 困兽犹斗。 眼看白雪躲过了它酝酿许久的一击,赤峰没有再动手。而白雪眼珠滴溜溜转,在思索着逃脱之策。 不好。 韩青帝本以为躲藏的足够好没有被发现,直到白雪身子慢慢的向他这个方向撤,他知道被发现了,只是刚才二兽在对峙无暇顾及他而已。 一看白雪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大姐不要啊,我也不是赤焰兽的对手啊,你会害死我的。 但是白雪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利用最后的余力一个跳跃,直接钻进了他的脖子。 韩青帝想躲,但是没有躲开。 见此,赤峰以为韩青帝是白雪的帮手,一声怒吼响彻山林,吐出一个火球就砸向他藏身的地方。 当白雪向他这个方向退来时,韩青帝就意识到要出事,当下避无可避,他只能凭借本能向着一边一闪躲开了火球的攻击。 顾不上身上的被火球灼伤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爬起之后,韩青帝拼了命的向前跑去。 赤峰紧追不舍,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灼热感。 不敢回头,此时白雪已经一动不动昏死在他的后背里。 顾不上其他,脑中极速思考着对策。 有了。 赤焰兽既然以火攻为主,万物相生相克,水火不容,那么也就是水克火。 最后在韩青帝拼了命的情况下,后背挨了赤峰两次火球攻击,他的后背衣物早已化为灰烬,被烧的皮开肉绽,后背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他只需轻轻抽动鼻子,就可以闻到自己的肉香。 “噗通” 在一个火球临近韩青帝之前,他终于找到了河流,之后毫不犹豫跳了进去,只是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当赤焰兽走到河边时,早已看不到韩青帝的身影,之后赤峰在河边守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恨恨的离去。 韩青帝猜对了,赤焰兽果然见水畏之若蛇蝎。 第七十一章 神兽后裔 曳落河汇集九洲水运,从九洲穿越而过,源头不知所踪,只知从西向东顺流而下。 宽约一万丈,至于长度没有人可以探寻。 据传曾经有飞升境老怪,试图探知源头,可最终的结果是飞行了数十年,还是未能得见,最后只能作罢。 河流支流密布,主流正好贯穿龙虎山脉而过。 要说龙虎山脉的得天独厚,曳落河水运可以说功不可没。 此时曳落河龙虎山脉某段区域,伴随着波浪的翻涌,一道身影瞬间被冲上了堤岸。 直到过去了很久,一阵痛呼声才响起。 这道身影正是悠悠醒来的韩青帝,痛,对这就是他此时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灰蒙蒙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痛。 仔细感知一下身体的状况,后背火辣辣的痛,韩青帝忍不住直抽冷气,这时他的表情狰狞无比,脸皮皱在一起。 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被愤怒代替。 本次受伤完全是无妄之灾,想到那条白蛇更是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那条白蛇,他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是此时说什么也晚了,本来还觉得那条白蛇楚楚可怜,此时对它只有满腹的恨意。 倒不是说韩青帝如此冷血,而是他深知自己的实力,上去也是送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勇敢,而是赤裸裸的作死。 外公外婆把他养这么大,还没有尽孝,他可不舍得死。 想到这他赶紧摸了一下后背,不在? 难道被赤焰兽的火球攻击烧死了? 只是这么可爱的一条小蛇被烧死了,挺可惜的。 韩青帝不无遗憾的想道。 “嘤嘤” 韩青帝扭头看去,正是那条白蛇。 此时白蛇肚皮朝上,有气无力的躺在韩青帝不远处。 刚才的嘤嘤声正是他发出,此时的白蛇与初见时一模一样。 “敢情你一点事没有,刚才的伤害全部被我一个人承受了?” 这让韩青帝更加愤怒了,强忍着后背的疼痛站起身冲到白蛇面前。 白蛇面前韩青帝怒视着它,它的表情讪讪的,眼神一直在躲闪,被韩青帝怒目而视,渐渐地它的瞳孔里布满了水汽。 它就这么楚楚可怜的看着韩青帝,一语不发。 见到它这样,韩青帝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乌有。 但他还是开口道:“喂,白雪你怎么这样?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无故拖我下水,不合适吧?” 白蛇轻轻翻转身子,竖立起蛇头,听闻韩青帝此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蛇头埋在胸前,活像一个学堂里犯了错被师长惩罚的小学生。 然后它才悠悠的道:“那个……是我对不起你嘛。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也没办法。对不起了!” 说着它把头更低了些。 韩青帝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可你也看到了,我实力低微,远不是那赤焰兽的对手。你这样会害死我的,虽然我此番是来历练的,但我目前为止没有伤害你们一头妖兽。” “真的对不起!” “我差点被你害死。” 说着韩青帝还故意扭身给白蛇看了看她此时血肉模糊的后背。 白蛇眼中的韩青帝后背,皮已经看不到,只有血淋淋的肉,不过此时外翻着,又因为之前跳进曳落河,此时被水泡的发白。 触目惊心。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韩青帝此时的后背,不过如此啦。 看到韩青帝此时凄惨的模样,白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搞得韩青帝手忙脚乱,尴尬至极。 赶紧四周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无人,他才放下心来。 如果让人以为他欺负一条蛇,那还不尴尬死。 “别哭了,别哭了,大不了我不计较你祸水东引的错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真的?” 哭声戛然而止,白蛇抬头望着韩青帝,确定真伪。 “真的。” 听到韩青帝无奈的肯定声,白蛇才破涕为笑。 “哎,我招谁惹谁了?” 此时的韩青帝一脸便秘的样子,明明是白蛇祸害了他,怎么搞得像自己错了似的。 白蛇也不敢过为己甚,最后还真心的向韩青帝道了歉,表示确实是情非得已。 当时它无力再战,加上有伤在身,情急之下才想到借助韩青帝脱离险境。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的,当时我可是藏在草丛里,根本没有露头,我自问藏的颇为严实。” 这也是韩青帝疑惑的地方,明明躲藏的如此隐秘,但还是每一次被发现。 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清楚,接下来还要在山脉里历练与妖兽打交道。 他可不想还没历练成功,就被妖兽发现,围攻至死。 白蛇告诉他,他的气息对他们来说就像黑暗中的明灯。 不过它再三保证,韩青帝足够谨慎,就连他们也是因为本命神通才发现的。 因为他们是王级妖兽,更是神兽后裔,所以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发现他。 其他普通妖兽就没这种能力,让他放心历练。 交谈中白蛇已经得知韩青帝是龙虎仙门得弟子,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历练,而这对于龙虎山脉的妖兽而言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了,你说的王级妖兽是怎么回事?” 听到白蛇说王级妖兽,又是神兽后裔的,韩青帝有此一问。 “没什么,众所周知我们九洲拥有四大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只是如今的九洲已经无缘得见,因为四大初始神兽已经飞升仙界。如今九洲留下的顶多算血脉稀薄的后裔。” 说着白蛇指了指自己,韩青帝才反应过来。 “例如我呢,就是青龙后裔,但你不要小瞧我哦。因为父王说过了,我是青龙后裔里返祖血脉最厚实的一位,未来的九洲绝对有我的一席之地。而我们刚刚遇到的赤焰兽是麒麟与朱雀的后裔,天赋很是惊人。千万不要小瞧那位,它的潜力无限,未来就是对上我,也不遑多让。” “至于我说的王族妖兽呢,其实也很简单。王族妖兽统领妖族,九洲只有四大王族,而恰恰我与赤焰兽皆属王族。目前龙虎山脉只有两大王族,可以这么说这片山脉都是我两家统领的。” 白蛇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模样仿佛在说,救了我是你的荣幸,我可是神兽后裔。 “至于其他王族我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这个父王也没告诉我。” 韩青帝有点无语,竟然是神兽后裔,只是白蛇那神情怎么感觉有点欠揍呢。 “我还在幼年期,不然我一出手翻云覆雨,天崩地裂。” “停停停……” 听到白蛇还在喋喋不休,韩青帝赶紧制止了它。 因为他还要想办法弄点药草过来疗伤,说话的功夫后背愈发疼了。 看着韩青帝因为疼痛皱起的脸庞,白蛇略一沉吟有了决定,嘴巴一张,吐出一棵流光溢彩、芬芳馥郁的草来。 “喏,给你!” 第七十二章 化形草 闻言,韩青帝向白蛇看去,只见一棵像蒲公英一样的草,正向他飘来。 只是一下他就移不开眼来,准确的说是鼻子。 他鼻子张开使劲呼吸,小草貌不其扬,如果不是流光溢彩给它加分的话,从外表看就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蒲公英,无甚出彩。 显然韩青帝不是因为这个才如此的,对,他是被芳香吸引的。 香,比外婆做的红烧肉还香,韩青帝觉得。 芬芳馥郁,一经拿出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引得蝴蝶聚集,鱼群跳跃。 “这是?” 虽然有所猜测,韩青帝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化形草,对未化形的妖兽有巨大吸引力。你赶紧服下,对你伤势与修为有好处。快,时间久了我怕引起其他妖兽觊觎。” 白蛇催促道,看它的表情恋恋不舍的。 韩青帝假装去接,轻轻拉了一下,白蛇用牙齿紧紧咬着不舍得松口,愿意给是一回事,但它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它。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虽然对疗伤与境界修为有奇效,但韩青帝怎么可能夺人所爱呢!况且这是白雪用命换来的,他做不到如此自私。 听到韩青帝的话语,白蛇似乎有些诧异,歪着小脑袋盯着他看个不停。 竟然有人放弃了此等天材地宝? 父王不是说人类都是贪得无厌的吗?从小它的父王就教育它,一定不要乱跑,如果遇到来此历练的人类,人类可是会把它杀了煮汤喝,还要挖出它的妖丹换取宝物。 眼前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仔细看了一下韩青帝的神情,不像作伪啊。本来它此举就存在试探,父王的淳淳叮嘱它可不敢忘记。 只要脑补下父王形容的画面,它就亡魂皆冒。 那些人类实在太坏了,但眼前这个人类好像还不错哎。 韩青帝知道此时白蛇内心的想法,怕是要无地自容到疯癫。 他不要化形草,理由特别简单,只是不愿夺人所爱。 “对了,你是怎么得到化形草的?这个对你非常重要还是你吞服吧,我在这里给你护法。” 见白蛇未发一言,只是盯着他上下看,他忍不住催促道。 白蛇愣了下道:“也没什么,平时我父王不让我出来,这次好不容易趁它与赤焰兽的父亲谈事,我缠着它把我也带上。这不就无意中撞见了赤焰兽父亲它准备的化形草,见猎心喜吧。我一个没忍住就趁赤焰兽不注意,偷了出来。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嘿嘿,只是没想到赤峰实力这么强。让父王知道又要骂我了!” 韩青帝满脸冷汗,敢情你真是偷人家的。 “那你父王它们不管的吗?” “不知道,它们一接触就神神秘秘的,不知所踪。” 白蛇在哪里摇头晃脑,诉说着它的丰功伟绩。 “你服不服?不服我走了哦,我还要去找草药呢!” 说着韩青帝起身,对着白蛇挥了一下手,转身向密林中走去。 “别介!” 白蛇的蛇身在地上呲溜一下就窜到了韩青帝面前。 “喏,真送给你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然我怕是要被赤焰兽活活烤死,如果父王知道我办了这么丢人的事,想来是不会为我报仇的。” “呜呜,我太可怜了。” 说着白蛇张嘴又是一吐,转瞬就飘到了韩青帝手中。 “真心的!” 白蛇又强调了一句,似是怕韩青帝不信。 “那你怎么办?不留着化形吗?”韩青帝问道。 “你不用管我,我本身很快就可以化形了。只是觉得好玩,偷来玩的。” 爆汗,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今天韩青帝的心脏被这只白蛇震惊的无以复加。 既然白蛇是认真的,韩青帝决定收下化形草。 他的伤口确实不能耽搁,如果不是他意志力强大,此时的他应该痛哭流涕的。 太痛了。 “吃了这个我不会变成什么怪物吧?” “放心吧,此物对妖兽也只有化形的作用。对你们人类还是不错的,修复你后背的伤口,提升你的修为,强韧你的经脉与肢体。” 不疑有他,韩青帝也不再矫情,从白蛇口中接过化形草,到曳落河里清洗了一下,直接放进口中。 这无疑又差点让白蛇抓狂。“你这个人类竟然嫌弃堂堂的神兽后裔?” 韩青帝已经顾不上暴跳如雷的白蛇了,因为此时的他自顾不暇。 一见韩青帝进入状态,白蛇立刻做起了护法工作,一双眼警惕的看着四周。 瞄了一眼白蛇的姿态,韩青帝彻底放下心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化形草入口即化,这让准备咀嚼的韩青帝傻了眼。 紧接着一股火热的能量就进入他的腹部,在他腹部到处乱窜,而此举无疑是痛苦的。 “啊……” 韩青帝闭着眼都发出可痛呼,这股能量沿着经脉在他的体内乱窜,这彻底打乱了体内的平静。 白蛇一脸紧张的看着韩青帝,想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什么。 化形草能不能给人类吃,它也不知道。它只是单纯的想把天材地宝给韩青帝,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这就是它心中的慷慨,因为这是我最好的东西,我给你,说明我把你当朋友。 但是这无疑让韩青帝受足了苦头,他还以为上当了。 当下只能忍住体内的灼痛,引导体内那股能量向着丹田汇聚。 慢慢的狂乱的能量被他引导到丹田处,肿胀感,他感觉要炸了。这股能量实在是太充沛了,根本不是此时的他可以承受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只能引导多余能量加固丹田,坚韧经脉,而此时他的后背之伤,被充沛的能量覆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见此,白蛇轻轻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如果因为它的失误,害死了韩青帝,它发誓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恩将仇报可不是神兽能做的事。 白蛇暗暗的想道。 渐渐地韩青帝被一阵白雾覆盖,就连白蛇也看不清身影。 “呼” 一个时辰之后,白雾散去,韩青帝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感受着体内地变化,韩青帝笑了。 “谢谢。”韩青帝真诚的道。 因为只有他知道这次吞服的化形草对他的好处之大。 此时他的肉身、经脉、丹田俱皆扩大了一倍有余。试想一下,一件物体,如果容积变大了,那好处无疑是巨大的。 因为可以容纳更多东西,看着身上的污垢,他跳进曳落河清洗了一下。 伐毛洗髓,这次的意义就是这样。 感受着实力提升了一大截,韩青帝脸上笑开了花。 这是的他,无论是速度,还是肉身与来时完全是天壤之别。 此时他有信心,再面对赤焰兽绝对可以躲开最后那道火球攻击。 好草。 第七十三章 土拨鼠 曳落河畔,一名少年男子呼喝呼喝的出拳收拳。 此时少年已经汗流浃背,但是他依然重复简单的动作,乐此不疲。 少年自然是实力提升的韩青帝。 各方面的提升让他没忍住,当场打起拳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 白蛇看到韩青帝毫发无伤,并且实力还有长进,绝口不提其他,邀功似的说道。 “真谢谢你白雪。” 听到白雪问话,韩青帝收起了拳架,向着白蛇走去,一脸真诚的说道。 “谢就免了,毕竟是我害你受这么重的伤。你没事就好!” “你没事吗?”韩青帝记得之前白雪也是身受重伤的,只是看它现在的样子,呼吸平稳不像有伤的样子。 “早好了,我可是堂堂神兽后裔哎。” 又来,韩青帝赶紧来了一个扶额擦汗的动作。 这无疑惹得白雪的不满,蛇尾不停地甩动,大有要跟韩青帝拼命的架势。 “开玩笑的,既然我们已经无伤在身,那就别过。对了接下来你做什么?” 身上的伤也好了,韩青帝就决定离开,开始他的既定行程历练。 “我当然是回去找我父王了,想来他的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希望不要遇到赤峰那个愣头青!” 提起赤焰兽赤峰,白雪气的牙痒痒,此时它上下嘴唇开合,牙齿摩擦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那我们就此别过?”韩青帝问道。 “出来!” 突然韩青帝发现白雪的表情变了,整个蛇身充满煞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什么情况? 韩青帝非常疑惑,刚才还好好的,这白雪是咋了。 韩青帝眼中,白雪依然是攻击状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面前的地面。 “砰” 随着一声轻响,他们面前的地面土壤突然向着两边散开,之后一只老鼠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道身影只是形似老鼠,与老鼠并无二致。只是他的身躯颇大,有成年男子大小,嘴巴尖尖的凸出一截,两颗硕大的门牙露出嘴外,看起来非常尖锐,此时这只老鼠的爪子与牙齿上还有松土的痕迹。 这是?妖兽? “对。” 似是知道韩青帝的疑惑,白雪开口道。 “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这可不是普通的老鼠。它叫土拨鼠,终生与土打交道,天赋神通,即为土遁。最擅长打地道,此族在这龙虎山脉内也算一个大族,繁衍能力极强,经常有人类修士捕捉活物,带回去修炼洞府。不过我们妖族对这一族非常痛恨,因为指不定哪一天他就在你的洞府里打一个洞。要不是这一族有飞升境老怪的话,早被灭族了。” 随着白雪的讲解,韩青帝对这一族也有一个简单的认识。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打洞专家。 土拨鼠始一露面就警惕的看着韩青帝他们,面露凶光,嘴巴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你是赤峰派来的?”白雪警惕的质问道,它担心是赤峰犹不死心,安排土拨鼠一族四处寻它。 赤焰兽一族作为朱雀与麒麟后裔,本身身为王族,在这龙虎山脉根深蒂固,实力雄厚。除了它这一族之外,在这山脉内可以说一言九鼎。 赤峰作为赤焰兽兽王之子,它的命令,普通土拨鼠根本不敢拒绝。 “吱吱……” 这只土拨鼠嘴巴还是发出吱吱之声,见到它的问话,土拨鼠根本不理睬。 白雪怒了。 只见白雪蛇眼圆瞪,浑身上下充满煞气,很快白雪身上释放出一股压力。 这股压力韩青帝毫无感觉,但是白雪对面的土拨鼠就惨了。 土拨鼠只觉得浑身一沉,仿佛一座大山突然压向了它的身躯,瞬间它的身体就被压爬在地上,一动也不能。 “叽叽” 土拨鼠整个身子埋俯在土堆里,不能自拔。它的口中更是发出惨叫声,白雪不为所动,一股股压力继续向着土拨鼠压去。 直到土拨鼠吱吱的讨饶声响起,白雪才减轻了压力的释放。 这只土拨鼠进化的不完全,修行有限。 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它和韩青帝一个境界,都是脱尘境。 它和白雪之间的对话,韩青帝一句也听不懂。 这只土拨鼠还不能想白雪一样口吐人言,想来这就是神兽与普通妖兽的区别,不仅等级森严,天赋神通更是千差万别。 就像刚才白雪释放的压力,这就是种族的碾压。 刚才白雪释放得压力叫威压,凡是神兽与生俱来身上有股针对低等族群的血脉威压。 土拨鼠刚才承受的压力,正是白雪释放出体内针对低等妖兽的血脉威压。 通常面对只要不是实力相差悬殊,白雪只需要释放血脉威压就可以制服普通妖兽。 看着趴在地上战战兢兢,依然吱吱呀与白雪交流的土拨鼠,韩青帝眼中充满了同情。 是的,就是同情。 他没想到妖兽之间如此简单粗暴,一个血脉威压就可以制服敌人。 随着他们之间的交流,韩青帝从白雪口中得知,土拨鼠只是在练习它的钻地天赋神通,无意中惊扰了他们。 它再三保证绝不是赤焰兽一族派来的奸细,它说愿意用土拨鼠始祖的名义发誓。 白雪这才相信它,然后松开了所有威压,土拨鼠只觉得浑身一轻,只是还是惊恐的看着白雪。 白雪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突然有了主意。 “小帝帝,你不是要历练吗?喏,土拨鼠天生皮糙肉厚,正是绝佳对象。怎么样?要不要我跟它说下,做你的陪练?” 纵是韩青帝百倍抗拒,白雪还是依然我行我素的给他取了小帝帝的外号。 听着小帝帝的称呼,韩青帝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挣扎。 白雪一看就是相当于人类没长大的小女孩,古灵精怪的充满恶趣味,韩青帝把它当妹妹看待,叫的多了,他也只能选择接受。 “那个白雪,你确定它会听你的跟我战斗?”韩青帝不确定的问道。 “它敢。”为了彰显它所言的真实性,白雪又释放出了一点威压,地面上的土拨鼠立刻吓的瑟瑟发抖。 忙不亦的点头如捣蒜。仿佛在说我一万个愿意,我的韩大爷你就赶紧说,我相信你吧。不然小鼠我这点命,还不够白姑奶奶折腾的。 血脉威压的痛苦它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一生有一次就够了。 那是来自灵魂的颤栗感,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虽然不知道土拨鼠如何听的懂他与白雪的对话,但看到它点头如捣蒜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 “我相信你白雪。”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