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开创万道》 开篇 【求收藏,求推荐。】 九天玄空之上,大半边天空被烈火吞没,熊熊烈火如同惊涛骇浪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漩涡,将整片天空点燃。 在火焰的中央,一位浑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男子,正在拼命的抵抗着烈火的吞噬,他显得极度的痛苦。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尽的忧伤和困惑。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天空之上那位穿着血红色衣袍的女子。 他极其不解这位女子为何要这样做? 我的妻子啊!为什么要害我? 我有哪里对不起她吗? 回想过往,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位神尊,统一的所有的种族,建立天宗。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并且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予了他深爱的妻子,为何她会那样做? 为何她会在趁自己修炼时,突然痛下杀手,使他惨遭魔功反噬。 他很清楚今日大限将至,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为了这个天下,他付出的一切。为了那名女子,他失去了一切。 可到头来,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他不甘心,他决定殊死一搏,急忙使出最后一个绝招,哪怕忍受万世轮回之苦,他也要重登这片大陆。 渐渐地,他被滔天的大火吞没,缓缓的,他那墨黑色的瞳孔散发晶莹剔透的蓝光。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灵魂幻化为一千二道,一丝一丝的飘散,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九天玄空之上,那位身穿血袍子这衣服的女子,默默的流下了泪水。 …… 千年之后,黑夜中的荒原远方悬挂着一颗冰球,它散发出微弱的白光穿破层层黑暗,坚定而又缓慢地洒落大地。 原野上融化积雪堆探出一片又一片的嫩草,随风招摇,四周一片死寂,只偶尔能听见黑暗中传来的野兽咆哮声。 随着皎洁的月光的蔓延,缓缓显现出两个人的人,他们浑身衣物鼓胀飘动,浑身沾满了粘稠状的乌黑血水,他们身后,早已是一片血海。 血海上静静的躺着无数体型怪状怪物,有的还在微弱的抽搐,尽力的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一双双凶狠却带着一丝悲伤的眼眸,大大的睁开。 看这些怪物的模样,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夜中的荒原,天气很冷,枯黄的杂草上覆盖着薄薄的冰霜,那二人,衣着非常单薄,显然不怎么怕冷。 他们面目都极其平淡,很默契的低头望向前方的崖谷,似乎崖谷底下有某些值得他们深思研究的东西。 崖谷深不见底,长不见边,好似如山巨斧破裂而成,又像鬼比神钩挥洒而就。 里面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刺眼白光,仿佛有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向外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白芒,刺眼夺目,不可直视。 不知道看了多久,其中一人忽然开口低声说道,“谷底白芒,异兽忽现,此非自然之理。” 说话的那人眉眼青稚,身材略微粗犷,还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穿着件天空色的青衫,手中握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乌黑的头发自然飘落,同上新生的发茬儿乌黑锋利,就像他平淡的话语中透出一股肯定坚毅。 “听闻数月前,三宗不世出高人,也曾聚集在此讨论如此异象……似乎并未得到结果。” 说话的是名道人,背后负着把紫檀红木剑,眉眼间极为清秀,若非穿着一件破旧木棉道袍,真就能当的上超凡脱俗四字。 看这二人,从开始到现在,目光从未离开过崖谷深渊,从他们说话方式来看,应该素不相识。 短刀的男子挑眉讽刺道,“那些常年枯坐在悬崖绝壁之上,从不外出的修道高人,除了年岁高了一点,还有什么比常人更高?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就是像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撒尿和稀泥,能得到什么结论?殊不知,连尘世都不敢踏足的人,还谈什么修道成仙?” 年轻道人诧异的看着他,微微苦笑。这些话若是被不世出的高人听见,不知道他们会是如何表情。 年轻男子继续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们却为在一起考论,确实可笑。” 木剑的道人微微摇头,洒脱道,“凡是长眼的家伙,都能看得出下面必定危险,他们可不傻,好不容易比人多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去送死呢?”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对这位道人投出欣赏之情,温和道,“听你这话,似乎下去过,下面到底是什么?” 年轻道人闭口不答,一笑置之。 年轻男子也不在意,身体随意抖了抖,浑身衣物忽然颤抖,衣物上沾染的血斑,瞬间被震荡出去,风尘仆仆的一身青衫旋即变成一尘不染,一个小迈步,身体便跃出数十丈,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 短刀的男子离开后,年轻道人微微摇头,满脸愁苦,小声道,“那里啊,是一个世界,一个有去无回的世界。” 他缓缓迈步,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走,心中数着步伐,总共数了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步,到了一棵桃树面前,满脸诧异,惊奇道,“怎么少了三十步。” 去年他来这里时,也是数着步伐来,一年不见,竟发现桃树崖谷之间的距离整整少了三十步, 莫非是桃树长腿了,还是崖谷在移动,无人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第一缕霞光照射在荒原上,这位年轻的道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一阵微风中,口中哼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调,快活自在。 数月前,三大宗门分别派出从不入世的高人,来到此地,只为证实数万年前的传说是否可信? 当时,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都齐聚于此,整整苦思冥想数月,都不得结果,纷纷叹息离去。 而就在昨日两位年轻男子机缘巧合之下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只随意聊了几句,便一尘不染的扬长而去。 那晚之后,天下人只知,有位少年凭借一把短刀,力挑三大宗门的少年奇才,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 那晚之后,一位年轻道人,走向深山,建起茅屋,不复出焉。 …… …… 宇宙星辰,广袤无垠,浩海无边。 在很久很久以前,流传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在那很多很多的故事中,有很多很多的传奇之人。 传说数千年前有位缺牙少年脚踏晚霞,向天空上缓缓走去,最后化作一道霞光,飞升而去,从此被世人称作合道大帝。 也因为这个传说,无数人苦苦修行,只愿得道成仙,千百年来,一成不变,未有改已。 传说数千年前,百族林立,其中,魔族,龙族,狐族,人族傲然于世,忽现一大神尊,统一众族,然数千年后,众族销声匿迹,鲜有人知其踪影。 传言千年之前,有人亲见,九天玄空之上,烈火冲天,有一冷面男子,遭受烈火焚身,化为渺渺青烟,慢慢飘散。 更有一个旷世传言,几乎无人不知。 据说混沌之时,古神昊月,怜悯众生,耗尽毕生神元,创二世,驱赶黑暗,投下光明,死后预言,万年之后,黑暗重现,灭世之子降生,二世相冲,世间将重回混沌,生灵涂炭,万物尽毁。 第一章 床上少年 【求收藏,求推荐】 东南一隅,经渭小镇,乃是标准的鱼米之乡,良田万顷,豪门万户,都坐落于此。 其中最值得一说的,便是墨府豪门,十年前从外地迁来,小门小户,短短的十年时间里,竟摇身一变,成了这经渭小镇中,最有钱势之人。 作为经渭首富,在整座小镇毁誉参半的墨天折作为一名商贾大亨,可谓是得到了大半个经渭小镇以及周边良田,在这东南一隅之地,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春雨刚过的经渭小镇,格外的清新靓丽,四处都是天空般蔚蓝色,如梦境一般。 这些天,经渭小镇格外的热闹,因为前不久,一位来自精舍仙宗中的一位仙风道骨的年轻道人决心下山收徒,这可不嘛!他就在这经渭小镇中挑选旷世奇才。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清风山上的精舍仙宗可是神仙汇聚之所。 传闻有不少的高人在那飞升,更是不会轻易下山收徒。如今有高人下山,可真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这些天,一个个豪门贵族挤破脑袋,想尽办法只为让那位旷世道人,多看上自己一眼。 可一连数天下来,这位旷世高人倒也吃的好喝的好,俊俏后生他也看了不少,可没一个看上的。 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能被从清风山上下来的年轻神仙多看上一眼时,只有经渭首豪的墨府大门死死紧闭,似乎极不待见这难得的机缘。 这不?还得劳烦清风山上下来的神仙亲自去敲他家大门,活活的敲了半天,才有一位丫鬟缓缓的把门拉开。 年轻道人和颜悦色,微微一笑更显亲切,柔声道:“在下法号一凡…” 他自报家门的一段话,还未说完,就见丫鬟在他手心上,放下一小撮银子,小声道:“给你的。” 门又死死的被合上了,自称一凡的道人看着手上的银子发呆,缓过神来,不动声色,将手心中碎银放进衣兜里,继续敲门。 门又被打开,又是同一个丫鬟开的门,见到是同一个人,还不等到他开口,她便先抱怨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刚给了你银子吗?怎么连一个屁的功夫还没到?又来了,真当我们少爷家钱是从地上捡来的。” 道人面不改色,微微摇头,正想侃侃而谈道:“姑娘,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 “还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吧?门都没有。” 道人的话依旧没说完,又被丫鬟快速而又凶狠的话语活生生的怼得哑口无言,听见砰的一声,一阵寒风迎面扑来,门又被重重的合上。 这一次,道人可算是惊呆了,这小妮子长得也算是小家碧玉,可说话做事就二字欠揍。 道人第三次敲门,敲门之前早就提足了一口气,只要对方开门,先把要说的迅速说完,免得那阴晴不定的大门,又会合上。 门再次被打开,道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立即开口迅速道:“再下一凡,不是来要饭的。远远看见贵府天降祥瑞……特意从清风山上而来,道喜的。” 大约是语数太快又加略微激动,这一连窜话说下来,唾沫星子如暴雨般的喷出,而他并未看清楚,此时开门的人,并非是先前的那名丫鬟。 站在门口,右手狠狠地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的男子,正是墨府主人墨天折,穿着一身宽松华服,五官端正标志,身材略微魁梧,站在面前,给人一种青山屹立不倒之感。 道人惊讶尴尬,一笑后,微微跳转目光,见到先前的那名丫鬟,低着头站在门后,不时还向他投的去威慑的目光。 墨天折见这人,静静的转身,平淡道:“进来吧。” 道人走进去同时,顺便打量身前男子一眼,微微愣神,随后出乎预料的惊骇被完美的掩饰成一丝浅浅的微笑。 丫鬟跟在墨天折身后,来到了一座小院房门前,院中整洁干净,院角落中的一棵春梅如美人一般的静静绽放,房门前站着五六名家丁,一个个如青松一般的挺拔。 墨天折目光斜视,瞟向那位丫鬟,随口道:“去把泪儿叫出来。” 丫鬟头更低几分,轻声掩饰道:“少爷还在熟睡。” “那小子能有你这样忠心的丫鬟,也真不容易啊!” 墨天折冷冷一笑,随意挥手,五六位青松一般的家丁,旋即冲进房门,五六人连床带人抬了出来。 丫鬟微微抬起眼帘,惊讶异常,随后死死地闭着眼,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在脸上刻画的栩栩如生。 一张大床上,斜躺着一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体态瘦小,脸色略显苍白,静静的闭着眼,真像睡着的模样。 墨天折古怪的笑了笑,围绕着大床,缓缓地走了两圈,大吼道:“你若还给我装,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 这话刚出口,院外便传来了一道如铃铛般的清脆的声音,“我看谁敢?” 随后,只见一位端庄优雅的夫人款步走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裙衫背后披着件薄薄的白色披风,已是半老徐娘,但依旧风华绝代美貌无双, 这便是墨府的女主人方小梅。 墨天折立即谦和的迎上去,紧了紧对方的衣服,轻声道:“夫人怎么来了,外面天寒。” 方小梅哼的一声,没好气道:“我若是不来,我该认不出我儿子了。” “怎么会呢?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不会真动手的。不过这臭小子真的欠揍。待会儿我若是没控制住,你可要拦着我点?” 墨天折极其小声道:生怕被人听了去。 方小梅微微一笑,连连点头。 说来也怪,经渭小镇哪一位富家公子不喜欢搅动风云,不爱风花雪月。可墨家大少爷真可谓是少有的人中君子,从不踏足风月之地。 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因此有许多想巴结他的人,始终找不到任何方法。 哪一个富家少爷身边没有五六个贴身丫鬟,陪床小姐,可这位富的不能再富的墨家大少爷真可谓是不懂风情,身边只有一位暖床丫鬟。 据说那位丫鬟,对他可是忠心耿耿,说是暖床,实则连对方的床边也不曾坐过一下,因此有不少有钱公子给他取了一个文绉绉的雅号墨太虚。 墨天折再想大声呵斥,被道人挥手阻拦,他围绕着床边,细细的打量着这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富家少爷。 墨天折也弯下身去,满脸微笑,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带着一股拐骗,“泪儿啊!这可是清风山上精舍仙宗里的神仙,特意想收你为徒呢?你若是去了,没准也能当个神仙,受万人敬仰,多好。” 墨家大少爷完全不答理他,静静的闭着眼睛,若非嘴角处拉出来的一丝不屑的微笑,还真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在装睡。 道人还在细细的打量着墨家大少爷,不时抬抬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背部,向下看去。 噗!一个响屁,忽然响起,正巧那位道人脸颊正处在墨家大少爷屁股前,他反应也是极快,捂着嘴,连连后退。 在一旁的丫鬟,实在忍不住了,发出哈哈笑的闷笑声,墨天折夫妇只能摇摇头。 道人微微咳嗽两声,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兴奋大声道:“奇才啊,果真是旷世奇才,根骨奇佳。贫道一定要收他做关门弟子。” 墨家大少爷再也忍不住了,噌的一下坐起,放生大吼道:“瞎了你狗眼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根骨奇佳的。难不成你会闻屁识人?” 老道人古怪的笑了笑。很是猥琐,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天机,不可说也。” 墨家大少爷暗自打量对方一番。一身破旧的道袍,满脸透露出一副不正经,若不是他背后背着一柄紫檀红木剑和他那娴熟的掐指动作,可真就看不出他是一位道士,更是当不上出尘二字,至于神仙吗?更是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墨泪无奈道:“高人,你再好好看看我,手不能扛,肩不能担的,别说根骨奇佳了,能找到一块好骨头,都算是不错的了。麻烦你再好好看看,万一这次看走了眼,岂不是侮了你这辈子的清誉。” 道人微笑的摇头,和蔼道:“贫道不会错的,你就是贫道苦苦寻找的那个奇人。” 道人的每一次微笑,在墨泪看来都显得格外的古怪,总感觉对方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屁,才硬是要说自己根骨奇佳,收为徒弟,以后慢慢折磨,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怎能是位高人。 墨家大少爷非常后悔,为什么不刚才要放那个屁?是憋不住了吗?不是,是他故意放的。 这一个故意,现在对他来说,竟变成了一场事故。 墨家大少爷索性直言不讳道:“听说这些天,来了一位骗吃骗喝的道士,想必就是你吧,我已经让我的丫鬟给你送了些银子,是不是嫌少啊?你要多少?咱们好商量,爹,你说对吧?” 听到这话,道人脸色依旧不变,墨天折瞬间怒火中烧,一巴掌扇了上去,方小梅一时没注意,还真就重重的甩在他脸上。 墨家大少爷,几乎快要被扇晕过去,苍白的脸上出现五个火红手指,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墨天折也没想到还真就打到了他,索性大声呵斥,“不得对高人如此无理。” 墨家大少爷捂着火辣的脸,缓缓的扭头,凶狠的盯着正担心儿子伤势的墨天折,淡淡道:“有老二了,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也对呀!辛辛苦苦养我十五年,也该赶我走了。” 方小梅内心一紧,嘴唇翕动,磕磕巴巴道:“泪儿,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泪放声冷笑,严肃道:“都要赶我走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就是你们抱回来的养子吗?你们想什么时候抛弃我就什么时候抛弃我,不必要找一大堆借口,和我直说就行,我绝不赖在这里。” 墨天折的心瞬间凉透了,怒骂道:“你这混小子,说什么鬼话呢?” 墨泪静静苦笑。 忽然,墨天折气上心头,怒火交加,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口而出。 这可把墨泪吓坏了,刚想伸手去扶父亲,却又缩回手,所有担心都天衣无缝掩盖成一丝丝伤感。 “没事吧?”方小梅着急问道:同时狠狠地看向床上的墨泪。 墨天折摇摇头,虚弱道:“不管你说什么,以后一凡道人便是你师父了,好好跟着他学。” 墨天折在家丁的搀扶下,缓缓地远去。 一向待他如宝的方小梅此时声音也充满着怒火,“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平日里真是的太惯着你了,这件事你就好好听你爹的安排,跟着高人上山。” 墨泪悲伤不已,声音哽咽,“娘,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我明天走行吗?大姐明天成亲,我想送送她。” 方小梅静静的点点头,狠狠地甩下一块手帕,转身离开,“好好擦擦。” 所有人离开后,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墨泪和一凡道人。 墨泪再次认真的打量的对方一番。心中笃定这个人就是一个清风山上走下来的神棍。 墨泪从小对修行并不感兴趣,更不认为自己真有什么齐佳根骨,除了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之外,与常人并无任何不同。 做的最多的一个梦,便是梦见一道灵魂漂入自己的身体,尤为醒目的是那道灵魂拥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极为吓人。 这数千年来,尽管有无数羽化飞升的传说,可有谁真正看见过?那些苦苦清修的修行者,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活上个几十年,几百年。又有什么意义? 不到几个时辰,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流言传遍了整座小镇。 墨家大少爷居然被清风山上的神仙看中,居然要收作关门弟子,引发无数人的热议。 其他人一个个挤破头颅,双手奉上百金也未曾得到一凡道人多看一眼。幸运的墨太虚居然因为一个响屁,而被看出根骨奇佳,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外号墨太虚的墨家大少爷,连女人都无福消受,居然还有修行的根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一个个都说估摸是他有钱的老爹许了那位神仙无数的金银珠宝。 总之外面议论纷纷,一时之间,饭桌茶馆上多出许多谈资。 第二章 吃香喝辣 经渭首富墨天折可真就与其他豪门大老爷不一样,没有妻妾成群,也从不沾花惹草,唯独爱妻子方小梅。 方小梅长相,确实风华绝代,就连小镇中豆蔻年华的美人,与她站在一起,也立刻会失去往日的颜色。 他们共育两男一女,小少爷今年才四岁,可真就是有名的奇才,能过目不忘,熟知百家经典,还对于那玄黄之术,也有涉足。 其千金墨欢,和她那风华绝代的母亲比一点都不差,更多出几分格外灵动活泼。今年二八芳华,许配给了江下城的富商少爷唐风留,也算是门当户对。 今天,就是墨欢的出嫁之日,心情压抑到极点的墨家大少爷硬挤出微笑,亲手将大姐送出门外。 墨大少爷在这个家中唯一玩的好的人便是她的大姐,据说直到出嫁的前两天,他还和美丽无双的大姐睡在一起,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羡慕。 眼睁睁的望着陪伴她十五年的大姐渐渐远行,压抑的心情又加上了几分伤感,失落的回了房。 当时,他把唐风留活生生的挡在门外数个时辰,才让对方进了门,放狠话道:“你若是负我大姐,我定当踏平你全家。” 当时的气氛极其凝重,若不是唐风流点头哈腰跪地发誓,还真就保不齐,能否进入墨府大门。 墨家千金出嫁,轰动了整座小镇,在锣鼓喧喧天中,无数的纨绔子弟,富家公子都爬上阁楼,想一睹绝色美人的风采,甚至有不少清新绝丽的花魁,也想亲眼目睹一番对方容颜,以便自我比较。 一时之间,经渭小镇人马沸腾,热闹非凡,比起年轻神仙挑选徒弟,不知还要热闹多少? 墨泪背着小包裹走出房门,今天,他便要去那神仙汇聚之地的清风山上修行。 这天大的好事无论搁在谁身上,都会欣喜若狂,可他呢?悲伤中带着一丝恨意,恨意中蕴含一丝不舍,总之神情很复杂,却没有丝毫的高兴激动。 墨天折和方小梅并排站立,静静的见到儿子走出房门,刚想上前打招呼,对方显然还未消气,默默地从他们身旁经过。 他们暗自神伤,静静的跟在墨泪身后,走出院子……走出大门,站在大门口,墨泪直到这时,才微微转身,抬头看了父母一眼,想开口讲话,最后一个字都未说出,极其颓废失落的离去。 “去吧,好好学。” 墨天折夫妇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儿子越行越远的身影,恍惚之间,墨天折眼眶湿润,极其伤心不舍。 方小梅倒是非常平静,无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墨天折一把抹掉泪水,强硬道:“他并不适合这里,把他托付给那位道人,我放心,若是他真亏待了泪儿,我定叫精舍仙宗悬满刀剑。” 方小梅略微诧异,狐疑道:“那一凡道人,该不会是你请来的吧?昨天泪儿的那一巴掌也是故意的?该不会吐血,也是在演戏吧?” 墨天折笑着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泪儿的秉性我知道:若不做狠一点,他是不会离开我们的,只是我没想到下手没个轻重,还真将他打出了血,看样子这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原谅我的了。” 方小梅伸出大拇指,笑着道:“好演技,我都被你骗了,若我是泪儿,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墨天折立刻解释道:“没有,我那口血可是真的。” 方小梅向门里走去,古怪的笑了笑,嗤嗤道:“也真有你的,硬是要自己弄伤自己,最主要的事先还不和我商量,我还真以为泪儿出言不逊,得罪你都不敢得罪的世外高人,才惨遭你那一巴掌,原来你连我都骗,关门,自己爬墙进来。” 方小梅随意使出个眼色,家丁毫不犹豫轻轻的加门合上,谁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墨大老爷是最没有地位的主子。 墨天折无奈的笑笑,无辜道:“真没想骗您,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属于我意料之中,如何先与你商量?真是的,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去爬墙?” 话音刚落,他偷偷摸摸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纵身一跃,翻墙而入。看他那轻巧的架势,想必这样翻墙跳窗之事曾经也做过不少。 街道上的人潮还未散去,墨家千金出嫁都有如此大的排场。想必那位鲜有人见过的墨家大少爷被清风山上下来的高人选中今天上山时的派头肯定不比墨家千金小,大家都拭目以待着这场好戏。 雅号太虚的墨家大少爷,从未出入过风月场所,却是风月场所中人尽皆知的人物,每每有富家公子挑风弄月,都要调侃一番墨太虚,以好凸显他们身体强壮,床上功夫也是一流。 尽管如此,那一个个花魁名流私底下,对墨家大少爷倍加思念,先不论对方是否真如传言那样虚的很?单从那满屋子的金山银山她们便很痴迷向往。 更何况,十八般床上武艺精通绝伦绝的她们有绝对的自信,能将墨大少爷那根铁杵掰的直硬邦邦的。只因不得相见,她们私底下都长吁短叹空有一身床上武艺,却无处施展。 今天墨家大少爷出门上山学艺,来日也许还真能成为一代仙人,她们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早早的抢了一个好位置,只为目睹那位雅号太虚的大少爷。 等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他们想象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送行的送行队伍,相反之下,只能看见街道一头,一高一矮的两人在余晖的映射下,缓缓走来。 墨大少爷鲜有人认识,可那位来这里短短数十天就屁颠屁颠的吃遍了千家饭的道人,可谓是人人皆识,那他身后那位少年的身份不明自已。 极其颓废失落的墨少爷,垂头丧气静静的跟着道人缓缓走来,喧闹的人海渐渐变得安静,一个个蹬大眼睛望向因为一个屁而被判断出具有仙风道骨的奇才。 “那小伙子长得真俊。” 路旁五六十岁的大娘瞧见墨泪也不由自主的夸叹一声。 “墨少爷可真英俊了,不知和他风云一番,会是何等的滋味。” “算了吧,人家可能真的太虚了,受不了你那风骚的劲,若真能学成归来,没准还有些个机会,自古神仙多风流嘛!” “到那时,我们恐怕也怕是人老珠黄了,也轮不到我们了。“ 阁楼上等候已久的花魁名流,遮面嘻嘻微笑,故作羞羞答答的讨论,实则内心澎湃的不得了,甚至脑海中都早已想象出一部春宫之景。 但更多的议论,都是这位墨大少爷,如何的风仙道骨,“太虚”二字,瞬间有了另一种解释,说天姿非凡之人都这样,小时含虚中年壮,神仙之境方可成。 墨泪听到众多的杂乱的声音,内心更加压抑烦躁了,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还未出镇,便已开始想家。 忽然,一凡道人停下脚步,埋头走路的墨泪直接撞上道人,连连后退,差点栽倒在地。 前面有位丫鬟,手中提着一把菜刀,挡在路的中央,挡住道人去路,见到墨泪,急忙走上去,微微顶起脚尖抱住对方,温和道:“少爷,小暑和你一起去。” 道路两旁阁楼上一位为花魁名流都投来艳羡的目光,恨不得那位丫鬟那是自己该多好。 逐渐长成的丫鬟两团肥美的胸脯压的墨泪心脏砰砰直跳,瞬间脸色绯红,又微微看见脖子后面那把白晃晃的菜刀,内心更是紧张,心跳的更快了。 想当初,在大街上捡到这位孤零零的小女孩,她还只有五六岁,现在一晃,快十年过去了,那位曾经可怜兮兮的女孩,现在也长成了一位标标志志的少女。 墨泪伸手一顿,还是轻轻的拍拍肩膀,轻声道:“你去干嘛?难不成那个瞎眼道士说你也有风仙道骨?乖,好好在家,帮我照顾爹娘,等我回来时,给你买糖吃。还有,能先松开我吗?注意你手上的刀。” 真不知道是来道别的,还是来打劫的,一般菜刀悬在墨泪脖子后面,谁都会感到背后发凉。 自称小暑的丫鬟瞬间缓过神,急忙松开墨泪,明亮的眼眸中晃动泪光,抽泣道:“我不?小暑就要跟着少爷。” 墨泪故作怒相,气呼呼道:“听话,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快回去,不然我可真就赶你走了,你这辈子可真就见不到我了。” 小暑一怔,片刻后,擦干泪水,提着手中的菜刀,直指看不出任何风仙道骨的一凡道人,凶巴巴说道:“我家少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剁了你。” 一道白光在一凡道人眼前笔直的划过,一向古井不波的他,此时也略微惊讶,尴尬的笑了笑我,小声道:“一定,一定。” 收个徒弟,还亲自跑上门去,闭门羹吃了好回,还愣是傻乎乎的闻了一个屁,又被人拿着菜刀威胁,这个徒弟收的,也真是没脸见人呐。 一凡道人由衷感慨,墨府大宅中可都是惹不起的狠人啊! 原本想做墨家大少爷暖床丫鬟的无数名流,看见这一幕,都知难而退,这等狠人,恐怕她们做不来。 墨泪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小暑劝了回去,被她这一闹,那压抑失落的心情反而好上不少。 此时此刻,已经出了小镇,走在人烟稀少的偏僻小道上,墨泪加快脚步,走上去,再次打量着这未来的师父 不过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曾看出一丝丝高人气质,反而愈看愈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数年前到自己家坑蒙拐骗的道士吗?还赖在自己家许多天不走,若不是他亲手放出一条养了多年的大狼狗,他恐怕极不要脸的住下去。 他记得当时那条大狼狗活生生的追着他咬出了两条街,最后拎回来一只鞋子,从那之后,再也未见过这个神棍了。 墨泪微微仰头,平静笑道:“屁股还疼吗?” 一凡道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不曾看他,平淡道:“你记性还不错啊!这么多年还记得我呢?当初你放狗咬我,昨天又叫丫鬟将我堵在门外,居然还,还……哼。” 墨泪跳着骂道:“现在承认了吧,你果然就是个大骗子,大神棍,你见过哪个高人?会挨家挨户的强徒弟,这十几天可算是刮了不少油水吧,小暑给你的那几两银子你也恬不知耻的收下了。连小姑娘的钱都拿,还好意思当高人。” 一凡道人摇摇头,晃脑道:“非也,民以食为天嘛,我非神人,怎能不食?” 墨泪见到他如此厚脸皮,无奈摇头道:“像你这样的神棍,也不知道精舍仙门中哪个不长眼的玩意?让你混了进去,现在又让你下山,祸害我这等无辜良民。你就和我说实话,我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才让你接近失明的双眼看出我有仙风道骨。” 一凡道人忽然停住脚步,古怪的笑了笑,平淡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戏谑,“这就是你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我这人记忆力很好,你若是再对我如此无礼,我们以后还怎么好好玩耍。” 墨泪一怔,这哪里是什么高人?真比泼皮无赖好不上多少。好汉不吃眼前亏,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可不想把这条路直接给绝了。 墨泪强露欣喜之色,笑呵呵道:“师父好眼力,不是一般的高人还真的看不出来我身上隐约的一丝仙风道骨,你居然一闻,不不…看,一看就看出来了,果真当世无双。” 一凡道人一愣,这小子变脸也变得忒快了,果然通晓世事。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被夸的一愣一愣的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走,跟为师上山吃香的喝辣的去。” 墨泪强露微笑,静静的跟上,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第三章 真是大骗子 跟随着那位据说来自清风山上精舍仙门中的不世出高人走了好几天,也未曾看见到钟灵顶秀汇聚天地奇才的清风山。墨泪早就抱怨不已。 他何曾受过这种苦,风餐露宿不说,日不出便要赶路,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才能休息片刻,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实在难以支撑,早就酸痛不已。 又是新的一天,又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朝阳才缓缓划出地平线,渐渐地照亮了一切,四周都是一片黄金色,格外的暖和。 墨泪刚想坐下休息,怎料那天杀的臭道士头也不回,开口道:“快跟上,这里经常有强盗出没,若是被他们盯上了,你这小胳膊细腿的,还不够他们啃得呢。” 墨泪才不想听他鬼话呢!这一路上,尽是在骗他,还吃了许多压根就不是人该吃的东西,若不是实在饿的慌,他还真不稀罕,对方带回来的一些破草,破花,简直是把他当牛喂。 这些天,可谓是一口荤味都未沾过,对方搪塞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到了清风山,为师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若实在搪塞不过去了,便会狠狠地丢下一句,以后的路还这么长,咱师徒两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墨泪每每听到这两句话,内心便会一阵凄凉失落,怎么说以前也是墨家大少爷,如今却被该死的道士当猴耍,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他真希望当初小暑那小丫头一菜刀劈死他,哪会有如今这番遭遇? 墨泪弯腰撑腿,气喘吁吁道:“师父,咱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我实在累了,你总不忍心徒儿还不到青风山就被活活累死了,那多不好啊!有损你的威名。” 墨泪口中说着极度违心的话,内心估计已将对方十八辈祖宗问候了十几遍了,若不是这该死的道人,他哪能受这种苦?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故作可怜兮兮道:“你若是真不怕被杀人如麻的强盗掳了去,你就坐在这休息,好好等着对方来,没准他们遇到你之后,带人把你家全抢了,也就不用做强盗了。” 墨泪哼哼一笑,这么不靠谱的话他才不信呢,慢慢的挺直胸膛,伸出大拇指,大搬书上学来的豪言壮语,大声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强盗横行。再说了,师父你身为一代高人,真若是遇到了几名不长眼的强盗,顺手除去便好,这也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一凡道人洋洋得意,笑着道:“尽说什么大实话。想当年为师…” 他正想大肆自夸一番,岂料突然从树林草丛间,窜出一队人马,一个个手提大刀,向他们袭来。 墨泪摆出来的一副凛然正气,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极其诧异慌乱,最后将所有的目光和希望寄托在天杀的师父身上。 好歹也是清风山上精舍仙门下来的人,再怎么没本事?对付几个小毛贼,也应该绰绰有余, 可当墨泪逐渐悠然镇定,看向此刻唯一的救星时,只见对方脚底抹油撒腿就跑,还不把叫上他,“徒儿,快跑啊。” 墨大少爷瞬间惊呆了,就这样的品行还能做师父。看看四周,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慌乱的急忙撒腿就跑,和他那脚底生风的师父竟有差不多的速度。 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很快,他们就被团团围住,一匹匹高头大马,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把他们团团围住。 墨泪极其紧张,死死地贴着一凡道人,小声道:“师父,你该不会连几个小毛贼都打不过吧?” 一凡道人皱着眉头,哼声道:“怎么能这样说呢?为师是谁?乃是清风山上独一无二的世外高人,总会怕他们呢,好好瞧着,看为师怎么做?” 一凡道人上前一步,笔直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点低头哈腰行礼道:“各位壮士,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刀动剑的,多伤和气呀!” 墨泪再一次惊呆了,瞬间觉得有这样的师父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我们不要命只要钱。若是乖乖把钱留下,你们的命也就留下了。若是敢耍花招,我敢向你们保证,今天便是你们最后看见阳光。” 为首的一位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弯刀,袒露着精壮的胸膛,声音如磨刀石摩擦刀剑一般沙哑。 一凡道人笑着道:“要钱好说嘛,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身后的这位公子,可是为有钱的主,他有的是钱,向他要。你看我一个贫穷的道士,说实话还从未吃过一口饱饭,哪来的多余钱财?” 墨泪第三次深深的惊讶,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这招天杀的道士,果然是上天派来的逗逼,不把他祸害死,估计不会罢手了。 所有的汉子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位文弱不堪的公子身上,确实,光从外表看都能看出差距。 一位身穿华服,一位穿着破旧棉衣,一位细皮嫩肉,一位皮肤黄如橘子皮,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凡是长了眼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差距。 结果可想而知,墨泪的包裹乃至身上的外衣都全部被人抢去,一位位精壮的汉子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一路欢声笑语,扬长而去。 墨泪原本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愠火,在被五六名壮汉强行扒掉衣服裤子的那一刻,瞬间爆发,活了这十五六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还从未见过如此傻叉之人。 墨泪一脸怒意,眼眸中投出一抹慑人心的凶光,大吼道:“你这个天杀的死道士,我操你祖宗,我遇见你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话音落,墨泪狠狠的转身,怒气冲冲地向回走去。 一凡道人依然面不改色,温和道:“你走错方向了,这边。” 墨泪依旧怒气冲冲的向前走,凶狠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你别来烦我。” 一凡道人微微摇头,倏忽之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墨泪身前,墨泪目瞪口呆,急忙看看后面,再看看身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大少爷怒火未消,低吼道:“滚开!” 一凡道人再次摇摇头,平静道:“你若是能再前进一步,为师便放你走。你若是不能,你就乖乖跟为师上山。” 墨泪并未回答,出其不意便是一拳向对方脸上甩去,道人不快不慢,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挡住,墨泪拳头竟再难前进一分。 墨泪立即向前迈出一脚,即将落地之时,一双道鞋轻轻的顶住他的鞋底,瞬间,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向上弹起。 眼看强攻不行,便想智取,忽然指着后方,大叫道:“快看,你后面有人。” 一凡道人向后看去,墨泪心中大喜,立刻迈出一步,不料落地瞬间,整个身体被一阵狂风吹飞出去,划出数米,才心神未定的平稳身体。 墨泪仍不放弃,不停的谩骂挥拳,更像是在发泄这些天压抑在心中无名的怒火。 想着两年前,无意间听见爹娘的谈话,才发现他并不是爹娘亲生的儿子,一时之间她还不相信,爹娘对他可谓是好到了极点,若真是养子,怎会这样对待自己? 可直到小不点老二出生,他才渐渐地发现,他和那个震撼人心的真相越来越符合,于是在这两年里,他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了什么,被赶出家门。 直到听闻是有为清风山上老神仙下收徒,他就预料到大事不好,于是才会派丫鬟小暑死死的挡在门外,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墨泪大汗淋漓,累的直接坐在地上,失落感慨道:“果真是养子,还是被赶出来了,何必要的如此麻烦,和我直说不就行吗?” 一凡道人摇摇头,问道:“现在好了吧?可以跟为师走了吧?” 墨泪抬头惊讶的看着这个怪人,坦诚道:“你不要时时刻刻看着我,我保证不再回去打扰他们美满的生活了,你就放我走吧。” 一凡道人皱眉道:“那不行,你可是根骨奇佳的修行之材,怎么能放你走了?跟为师上山去吧!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墨泪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叹气道:“你玩我还没玩够呢,就我这样的还算是跟根骨奇佳啊,你没听说啊,在下雅号墨太虚,太虚知道吗?要我和你解释吗?” 一凡道人微微一笑,乐呵呵道:“莫非你真的太虚?” 墨泪立刻来了气,“我呸!你才虚呢?。” “这不得了吗?跟为师上山去吧!” 一凡道人极为耐心的劝导,声音如棉花一般的温柔,可循循善诱中总带着一丝诱拐。 墨泪无奈的摊开双手,“你看我浑身这么多的骨头,哪一块才算是奇佳根骨,只要不致命,我便宜点卖给你,你看如何?祝你早日超凡脱俗,羽化成仙。”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不再劝说,向前走去,挥挥手道:“小心那些人再回来,真就把你骨头给剁碎吃了,你现在反正无家可归了,何必跟着为师?上山去,即使不能成为高人,精舍仙宗的名号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说的,混一个好名声,以后也不愁吃喝了。” 这些话,可谓是墨泪这些天来听过最靠谱的话了,毕竟活生生的经典例子,正摆在他眼前,想让人不信都难。 墨泪立刻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厚着脸皮迎上去,内无一技之长,外无银两分毫,毕竟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啊,你明明可以打跑那些人的,为什么不出手啊?” “不要和不值得动手的人动手。太费力气了。再说了,上山之后,你那些巨款可都派不上用场。不如给他们,没个一年半载的恐怕用不完,也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那你坑蒙拐骗,不,光明正大挣来的钱,为什么不给他们?” “为师没有钱,你丫鬟给我的那几两银子,早就花光了,现在早就身无分文了,不然这些天,也不会给你吃野菜。” “唉!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是让小暑多给你些钱。咱们师徒两这一路上好歹也能吃顿饱饭。” 蜿蜒的小道上,两人有说有笑缓缓向前行,微风阵阵,鸟语花香,这乡间小道:美得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 …… 清风山,名扬天下已有千年之久,不但山高林密,风景怡人。更是因为在这座山上有一个成立千年之久的古老门派精舍仙宗而名动天下。 清风山,山峦叠嶂,山峰高耸入云,不但如此,还有一汪从高山上自然流落的泉水,号称天外神泉,无数虔诚的信奉者,来此参观求水,往往供不应求。 更为惊奇的是,精舍仙宗的所有房屋伴高山而立,几数还掩没在云端之间,远远看去,真像是临空之上有一座天外之城。 日出之时,火红的圆球缓缓升起,洒下千丝万缕的光芒,在这时,仿佛天外楼阁之后悬挂着一颗火球,照亮人间,洒下温暖。 原本这清风山,并无上山道路,若不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根本无法登上山顶。 后来由于信奉者太多,便集结的许多能工巧匠,修道大儒,合力开辟了一条宽敞蜿蜒的石板阶梯道路,可依旧由于距离太远,鲜有人能完全登上清风山顶。 此时此刻,浑身灰尘气喘吁吁显得极其疲惫的墨泪,抬头远望,见到这震撼人心的景色,总算放下了心,能在那种奇峰险峻之地建立宏伟的房屋,想必财力人力应该雄厚,没准上山去还真能像师父说的那样,吃香的喝辣的,混出一个好名声,然后便能回家,想想都让他兴奋。 墨泪掸去身上的灰尘,吸了一口气,提提精神,迈向阶梯,正欲向上去,一凡道人轻轻咳嗽一声,古怪的笑道:“去哪?” 墨泪回头,指着山顶,理所应当道:“上山啊!” 一凡道人轻轻的指着另一边,动作中带着几分猥琐,小声道:“下来,走这边。” 墨泪照做,按照他所指的地方,轻轻的剥开一堆杂草,居然发现一条极其隐秘的泥泞小道:小道实在太窄,估摸着只能一人横向通过。 墨泪转念一想,不对呀!可从未听说过,通往清风山上,还有其他的道路,再说了,大道不走为何偏要走小道?瞬间,他似乎明白过来,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盯着身后的这位自称从清风山上下来的高人。 一凡道人有些不好意思,躲避那道炽热的目光,极其小声道:“清风山就在那,咱们算是它最近邻居,借它一点光,想必它也不会介意。” 墨泪由骨子里生出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打着他家的名号,如此坑蒙拐骗,最主要的是,骗的还是他自己啊?就算人家不介意,他可看介意大发了。 墨泪好不容易才生出一点向往兴奋之情,一下子被他浇了个透心凉,瞬间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个大骗子。” 一凡道人极度紧张,一把捂住他的嘴,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嘘嘘,小声一点,若是被人听见了,咱们师徒两到时候还怎么在这立足,还怎么下山去坑蒙拐骗,不不,凭真本事吃饭。” 墨泪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恬不知耻的师父,直到现在,他还没看清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人?真是能把坑蒙拐骗耍到另一个巅峰造极之境。 万般无奈啊!墨少爷还是踏上了那条泥泞曲折小道路,不时口中呢喃细语道:“真是个大骗子啊!骗子,该死的骗子,挨千刀的骗子,遭雷劈的骗子……”。 第四章 草屋竹林大师兄 雅号太虚的墨大少爷,估摸着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走在打滑泥泞蜿蜒小道上,还没走出几步,就已经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吃屎,浑身都沾满了乌黑的泥渍,小心翼翼爬起后,继续向前走。 短短的一段小路,还未走到尽头,墨泪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泥人,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内心早就窝火不已,狠狠地抹了抹鼻子,划出一道泥痕,气愤道:“老子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被一条路难住。” 在他身后的一凡道人,脸上憋着笑容,内心早已笑开了花,见到他摔倒的姿势千奇百怪,简直是摔跤摔出了神仙风范。有时还莫名其妙突如其来轰然倒地,哪怕定力再好的人,恐怕也难憋大笑。 此时此刻,一凡道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这一下一下摔的他看着都觉得疼,莫非真的看错了人?这家伙比地上烂泥还要烂。 墨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又是一个打滑,身体一转,直接扑倒在地,溅起淤泥,都落在一凡道人身上。 道人微微眨眼,缓慢的伸手擦擦脸上的泥渍,一道温和的目光缓缓落下,裂开嘴道:“徒儿,不必对为师行如此大礼,你对为师的尊敬之心,我早已体会于心,快快起来。” 墨泪迅速站起,几个踉跄,又差点后仰倒在地,都懒得和他动气了,缓慢转身,索性一点一点的向前挪。 一凡道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如树叶一般从墨泪头顶飘飞出去,轻轻落地,洒脱道:“看好啦!为师教你怎么过去。” 唯见他步态轻盈,缓步向前,如临空飘悬一般,脚上不沾一滴乌泥,身形更如鬼魅一般,恍惚之间,身影已掠出一大丈。 墨泪惊讶不已,也想试一试这该遭天谴的道人的方法。笨拙的迈出一步,脚尖刚刚点地,倏地一下,直接岔开了腿,痛得他高声大叫。 一凡道人听着声后传来的喊叫声,微微摇头,也略显无奈。 经过墨太虚一番不屈不折的坚持,用泥打滚的方法,最终还是趟过了这条把他折磨的怀疑人生的小路。 还要经过一片树林,树林中,微风飒飒,鸟语花香,本该是一副美景,可泥人墨泪被微风一吹,浑身抖抖缩缩,本就心情不快,又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更显烦躁郁闷。 穿过树林,远远望去,能看见一片空地,一人静静的站在空地上,注目远望,身材中等,一袭灰袍,黛眉如画,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必细看,一眼便知是位不怎么白的美男子。 走上前去,不等墨泪说话,对方先开口道:“师父回来了,我这就给您去做饭。” 一凡道人摇摇头,微笑道:“为师给你带回来了一位小师弟,以后看才挑水煮饭砍柴的活,都交给他了。” 墨泪瞬间惊呆了,可不是因为一凡道人的话,而是惊叹于这个天杀的死货居然还有一个徒弟,看这人和善可欺的模样,估摸着又是连坑带拐,将人骗上山来的。 更令他惊骇的是,前面的那几间茅草屋。原以为比不上山顶的富丽堂皇的阁楼,受天下人羡慕,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沦落到这半山腰上,就这么几间微风细雨都能刮坐的茅草屋,这简直是云泥之别,还好意思说什么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能保证不饿死?恐怕都难。 长得和善又漂亮的大师兄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墨泪肩膀,微笑道:“以后我就是你大师兄呢,有什么不懂的事?都能问我。” 那看似轻轻的一拍,直接把墨泪拍的一屁股坐在尘土里,这可把大师兄给吓坏了,急忙伸手去扶。 泥巴身上更加灰尘的墨泪立即拒绝,露出一个雕塑式的微笑,惧怕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大师兄委婉的一笑,腼腆道:“平日里干活干惯了,手上没个轻重,小师弟,没事吧?” 墨泪急忙摇摇头,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娘们,力气却比牛还大,此等狠人可惹不起。 作为经渭小镇最有钱的公子,先是被这遭天杀的道士骗出了门,后来发现,对方压根就不是精舍仙门的人,最后说的吃香的喝辣的也纯属在瞎扯淡,对方骗人的技术已经不是他能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人。 从小娇生惯养的墨家大少爷,哪里会煮过什么饭?更别说炒菜了,第一次,搞得自己满脸黑灰,大大的白米饭煮成了一团浆糊,第二次,好了不少,白米饭变成了一团牙齿都咬不动的焦黄色的锅巴,第三次,他算是尽心竭力了,饭煮勉强能下口,至于菜吗?拿去喂大白鹅,活生生的被大白鹅追着咬。 旁边树林后面,有一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看见鲤鱼翻滚游荡,湖中总有一只大白鹅,每天嬉戏玩耍,极为孤傲,有时看见墨泪,还追着他咬,估计是经常拿它试菜的缘故。 一连几天,师父和大师兄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墨家大少爷第四次尝试做饭,这一次不一样了,在大师兄在场的情况下,硬是活生生的把整座厨房都给点了,若不是救火及时,估计会殃及池鱼,把正在屋中打坐的师父活活烧死。 从那以后,可不敢再让这个小家伙煮饭做菜了,二师兄主主动挑起大梁,重掌食勺。这是墨泪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最香的一顿饭了。 把墨泪折磨半死的一凡道人见他如恶虎一般的吞食,放下手中的碗筷,微笑道:“为师没有骗你吧?说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不做到了吗?不过慢点吃,小心噎着。” 墨泪用力吞下满满一口饭,喘息一口气,不屑的瞟了对方一眼,懒得搭理他。 还好意思说什么吃香的喝辣的,一连十几天没给过饱饭吃,还被当牛做马的驱使,吃起饭来能不香吗?喝口水都要走上二里地去湖边挑,一不注意,还要被那只大白鹅欺负,吃那里的水,能不珍惜吗? 墨泪吃下碗中最后一口饭,满足的喘息一声,坦诚道:“师父,你到底招我上山是来干嘛的?做饭我帮你把一座屋都点了,一担水满满的水我挑回来就只剩一碗了,费尽九牛二虎砍柴,差点把手都砍了去。你让我做的事,大师兄都能做,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招上来?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放我走。” 心思难测深不见底的一凡道人,微微一笑,乐呵道:“不要这样说自己嘛,凡事都要探索,你这几天不就做的挺好?尽管把房子烧了,和大白打架输了,砍柴斧子裂了,不过这都是探索的代价,你可明白。” 墨泪无奈的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在夸人吗?……这讽刺的无比到位啊? 他继续道:“为师说你是位奇人,你肯定是,来这里才短短几天。就做出了这番惊人的成就,也算是不容易。若换成别人可真就做不到。” 墨泪呵呵一笑,这像是在夸人吗?和这位性情古怪的师父对话,若不是内心强大,早就被气死了,但凡是一个女的。和他相处,气的泪水都能喷出二里地。 墨泪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反正也没骂赢过他,不是骂不赢,而是每一次对骂到一半,他总会淡淡的说出“日后还怎么好好玩耍”这一句话,总能在他淡淡的语气中蕴含一股浓浓的报复。 一凡道人心满意足,总算征服这个孤傲的小子了,见到对方一副求生无望的表情,他便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这几天所做的事,其实和修行差不多,就是在不断探索新方法,新道路。就是要坚持不懈,才会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墨泪见对方的样子,若不是缺少一抹白色的胡须,还真会误以为这天大的神棍就是一位世外高人。 一凡道人继续道:“所谓修行,就是明白天地之理,只有明理,才能修自然之道:顿悟世俗之外。” 墨泪见他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模样,便觉得一阵不自在,也不得不说,这个天杀的神棍信口胡切的本事还真是一绝。 墨泪假意点点头,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装作恍然大悟,投出敬佩目光,大拍木桌,惊叹道:“天呐!我怎么不知道呢?你继续。” 一凡道人被这桀骜不驯的大少爷吓了一跳,竟差点没坐稳跌倒在地,轻轻的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继续道:“所谓天地之理,可谓是太大了,没人能说的清楚。但修行最基本的就是明白自然之理,感受自身元气流动,体会天地元气波动,并能加以运用,便是修行的开始。” 墨泪再次故作惊讶,刚想再拍木桌,拔地而起,不想对方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考,立刻怼道:“你给我闭嘴,听为师把话说完。” “修行者,以体会自身灵海,感受法门为第一步,根据个人天赋,法门境共分九重,随后便是化尘,融地,适天。再往上走,为师也只见过有一人到达而已,也不甚清楚。” 墨泪静静的听着,连连点头,许久都不开口说话。 一凡道人一拍桌子,大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墨泪一本正经,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没说完呢,你继续!我听着呢!” 一凡道人可算是被这兔崽子气了个半死,掏出背后的道剑,气呼呼道:“看样子我今天不揍死你,你还真不知道为师的厉害。” 墨泪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你别跑,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以为为师是吃素的。” 一凡道人拿起紫檀红木道剑追着他一阵乱砍,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哪敢真的打伤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宝贝徒弟。 墨泪见对方似乎追不上,跳起大叫道:“你可不是吃素的吗?这么多天呐!那饭菜里可真叫是一点荤腥油水都没有,想吃荤,也要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一凡道人真的气的不行,真就一路追着他打,力量运用的恰到好处,每一下都打在他屁股上,每打中一下,他便跑得更快一分。 眼睁睁的看见即将跑进茅屋后的竹林,一凡道人停住脚步,叫道:“你给我回来,不打你了。” 墨泪还在一个劲的捂着屁股向前跑,大声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静静的站在竹林外,叹息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了为师了。” 墨泪一股脑的冲进竹林里,望一望后面,空无一人,总算松了口气。四周绿竹耸立,修直挺拔,直冲云霄。竹叶飒飒,纷纷飘落,胜似一副美景。 越往里走,墨泪眼神愈发模糊,四周的竹子在他眼中重重叠叠都晃动,悦耳的风吹竹叶声也略微聒噪。 忽然,他视线透过密密麻麻的绿竹,见到一块石板上端坐着一个人,只能看见对方背影,长发飘飘,一身淡绿色轻纱,体态婀娜。 刚想走近,不想对方微微回头,脸色愈发惊讶,目光愈发惊恐,还没清对方的脸,就被一道气浪,直接震飞出去。 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出绿竹林,墨泪跌跌撞撞的站起,看见此刻无比伟岸的师父,裂嘴一笑,惊骇道:“师父那里面有鬼呀!”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揪着他的耳朵,气哼哼道:“还不快跟为师回去,你二师姐在闭关,切不可打扰她。” 墨泪一怔,还真有女的,这该死的神棍,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实在可恨。 一凡道人似乎看透了墨泪的心思,吓唬道:“你二师姐可凶了,你若是再进去,小心他一剑斩了你。还是先跟为师好好学习一点真本事,再去那竹林见见你二师姐,也不至于被人家一招给打飞出来,你不觉得丢脸?顺带说一声,你二师姐长得贼美了。” 墨泪见他贼眉鼠眼的模样,真有些怀疑,最该死的家伙心怀不轨。 也没办法啊!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去过那些干什么? 墨泪不抱任何希望,颓废道“学什么?该不会又是炒菜,煮饭?挑水?砍柴?” 一凡道人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自豪道:“教你最独一无二的功夫,咱们日后可是要下山混日子的高人啊!没有一技傍身怎么能行?” 墨泪无语道:“到底要教我啥?” 一凡道人摆出一个夸张的金鸡闪亮翅般的动作,义正言辞道:“为师教你如何逃跑,万一谎言被揭穿,咱们也好保命。” 被坑了这么多此的墨大少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他未想到这个神棍师父就连面皮也是比城墙还厚,一件如此丢脸的事,在他口中竟能让人听出独一无二的自豪。 一想到日后,真的要和这神棍师父下山坑蒙拐骗,苟且度日。他便颓废万分。 片刻后,转念一想,既然无法改变,能学会逃命的功夫,也是好事,至少,下山的小路再也不会用泥打滚的方式通过了。 第五章 都是大骗子 听大师兄说,他还真不是被骗来的,他从小被师父收留,收为弟子,因此对那位极不靠谱的神棍,如亲生父亲一般敬爱有加。 听说二师姐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原是世上三大宗门中三清道门的内家弟子,曾经还在许多门派间比试中获得优胜,在整个修行界也算小有名气。因为一次机缘巧合,于师父相会,便离开了三清道门,来到这里静心修炼。 更令人吃惊的是,据说二师姐离开之时,还亲手杀死当时的师父,一时之间轰动天下,口诛笔伐,人人都得而诛之的一大罪人。 墨泪见大师兄说得诚恳,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应该说的都是实诚话,但他隐约间也不太相信,毕竟有那样共同的师父摆在面前,很难不对人产生影响。 想到当时在竹林里,看见的美丽背影,然后就是一副惨样,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非常厉害,但和大师兄所说的亲手杀死师父,被天下人讨伐,想必所言有夸大之词。 就那位胆小怕事的神棍,敢做那包庇天下罪人的狠事吗?若是二师姐真像传闻那样,怎么会被师父这个大神棍给骗上了山?早就咔嚓给他两刀,当场死亡。后面发生在他身上种种悲惨的事,也自然而然的不会发生。 想着这种小心思。似乎觉得太过于残忍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师父,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碰到一位神棍师父,也都是他的命,总比鸡狗还是要好上不少,至少以后还能一起下山合伙骗钱,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因此这些天,他一直苦练师父交给他的一种身法《雷掣》,书如其名,据说念至臻境,可动如雷霆,行如狂风,能如鬼魅游走,琢磨不定。 见到师父使出是如此的简单,他照葫芦画瓢,可结果呢?不但没练成,还搞出一身伤。 一凡道人倚着门,眯眼看向雅号太虚的墨泪步态虚浮凌乱,和教给他的雷掣截然相反,再多看两眼,竟看见这个傻徒弟,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地。 他不忍直视,微微的摇头叹气道:“李速速,你看看你小师弟,是否有修行的资质啊?” 名叫李速速的是墨泪大师兄,据说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快,因此而得名。早就站在那里看墨泪自顾自的练习雷掣,被师父这一问,倒难住了他,如实回答,“小师弟灵动聪慧,是修行的料。不过据我观察,小师弟从小体弱,又吃过无数的灵丹妙药,山真海味,这造成他的身体虚不受补,反而更差了,可能是浑身灵海堵截不通,导致体内元气流转不顺,无法迈入修行的门槛,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一凡道人点点头,眉毛一挑,古怪一笑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也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大师兄一怔,犹豫不决,装傻道:“徒儿不知?” 蹦!一凡道人一个脑瓜崩将大师兄的脑袋弹出了一个小包,说道:“你也学会说谎了。可别被你小师弟带坏了。快去准备吧!” 大师兄揉揉脑袋,仍然十分犹豫,可怜巴巴道:“小师弟到这儿来也吃了不少苦,要不这件事再缓缓。” 一凡道人阴险一笑,沉闷道:“你能缓,我能缓,他也能缓,可有些事却不能缓。你确定不去吗?” 大师兄听的是懂非懂,可立感大事不好,哼哼道:“我去。” 一凡道人见到对方慢悠悠的样子,立刻拖鞋砸去,怒骂道:“还不快点。” 瞬间,大师兄一迈腿,扬起一阵后尘。 一凡道人挥挥手,吹散扑灭而来的灰尘,连连咳嗽,拍去身上的灰,叹息道:“教会徒弟,玩死师父啊!” …… …… 这些天,山中的天气逐渐变暖,桃枝上几朵粉红色的桃花含苞待放,树叶尚未完全青绿招展,仍然残留着去年严冬蕴积下来的肃杀之意。 这几天阴雨绵绵,墨泪屋里砍砍柴,偶尔帮大师兄生火,倒落得个清闲。这几天,次次与他作对的神棍师父,似乎已经转性,有时对他关怀备至,一时之间让他极其不适应。 吃饭时,三人围在饭桌上,见到一成不变的饭菜,瞬间食欲大减,平日里累死累活,吃饭自然香,可这几天,大约没有拼命劳作,愈发觉得饭菜难以下咽。 一凡道人笑嘻嘻的,不知从何处端出一碗大肉,肉质鲜美,汤浓气香,墨泪立刻两眼放光,狠狠地盯着那碗肉,吞咽着口水。 “师父,这肉哪来的?该不会你把那大白给杀了吧?”墨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随口问道。 一凡道人乐呵呵道:“怎么会呢?大白可是你二师姐养的宠物,是我们万人宗的镇宗之宝。” “万人宗,”墨泪诧异道:“什么时候我们有这样一个名字了?” 一凡道人洒脱道:“为师刚取的,是不是很好?” 墨泪尴尬的笑了笑。这名字也忒假了吧,连同加上大白总共也不过五个,还万人宗,干脆叫无敌门算了,可不敢把心中的大实话说出来,讪讪道:“好名字,光听见都能感受到我等的宗门气势磅礴。” 一凡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将一大碗肉推到他面前,温和道:“快点吃,这些天也没吃过荤腥,这一顿,就当为师奖你的啦。” 墨泪略微诧异,今天怎么这么好?他从未因为一碗肉而感到如此高兴,甚至心中还略微伸出一丝感动。也丝毫不客气,张口大吃。 太久没吃过肉了,味道还不错,只是总觉的有股淡淡的草香味。 才不管那么多,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事,吃饱再说。 一凡道人在一旁提醒道:“多喝汤,汤很好吃。” 墨泪口里塞满了肉,嗯嗯的点头。 不一会儿,一碗大肉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一凡道人满意的浅浅笑了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和你大师兄还有点事,你继续吃,锅里还有饭,多吃一点。” 墨泪擦擦嘴角的油渍,尽管觉得今天师父非常奇怪,不过心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感动。 他们缓缓走出屋子,轻轻带上门。 墨泪似乎意犹未尽,端起桌角的饭,刚吃一口,面目瞬间一僵,米饭混合着唾液缓缓掉落,感到一阵腹痛,捂着肚子,死死的从凳子上跌落在地。 “啊~”墨泪放声痛苦的哀嚎,倏然间,已是大汗淋漓,感觉体内无数道强硬的气体不断的冲击全身,感觉身体即将要炸裂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忽然间,他感觉狂乱的,血腥的画面一幕幕冲击他的脑海,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他的全身,紫蛇般的电光咝咝的扯动着他每一个神经。 痛,剧痛。每一寸皮肤来自每一根头发都能感觉到剧痛,脑海中如万马奔腾而过,浑身骨头仿佛被无数钢针缓缓刺入,剧痛难忍。 他猛地一下,撞上桌角,瞬间鲜血从脸上狠狠地划下,他想用这种方式,摆脱那前所未有的剧痛,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茅草屋外,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顺着一根根稻草,滴滴答答的落地,屋檐下,一凡道人静静的看着眼前雨水滴落,拍击大滴?听见屋内,一句句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面容严肃,眉头紧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心,质问道:“速速,你到底下了多少的药?” 大师兄此时神情也异常严肃,直言道:“我哪敢多下,要不咱们就算了,那东西小师弟受不了。” 一凡道人狠下心去,叹息道:“若是现在算了,他所受的痛,岂不是都白费了,天生灵海堵塞,不用这个狠办法,是没有用的。一次恐怕成不了,下一次记住,少下一点药。他若真有个意外,可不是为师掉几滴泪水就能解决的。他那个不好惹的父亲,非得带人,把那精舍仙门挑了不可。” 大师兄一怔,这和精舍仙门有什么关系?瞬间后,他明白这个不正经的师父,又打着对方的门号,去收徒了吧? 听着屋内巨大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们立刻破门而入。满地一片狼藉,地上出现一团难以想象的血泊。 墨泪无力的喘息,视线越来越模糊,模糊之间,仿佛看见母亲的身影,微微一笑后,伸出颤抖的手,晕死过去。 …… …… 数天后,经历一番生死折磨的墨泪才从昏睡中醒来,感觉浑身一阵酸痛,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见到大师兄和师父都趴在床前,瞬间热泪盈眶。 他们慢慢苏醒,墨泪立刻擦去眼眶中的泪水,掩饰道:“你们在这干嘛?” 见到墨泪安然无事的醒来,他们也高兴坏了,可一凡道人成功的将喜悦掩盖恰到好处的微笑,询问道:“想吃点什么?让你大师兄去做。” 墨泪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又睡了好几天。此时也饥饿不已,小声地询问道:“有肉吃吗?” “有,当然有。”一凡道人使了个眼神,坚定道:“这就让你大师兄去做。” 大师兄再次犹豫了,那个狡诈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想让小师弟痛不欲生啊,人家刚醒,又要下猛药,这哪成? “还不快去,你小师弟前几天没吃好?今天做顿好的。”话语中又蕴含着暗示。 墨泪也诚恳的点头。 大师兄无奈的说了句好字,转身便离开了,没过多久,又多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肉,递到墨泪手上。 墨泪刚想吃,被师父挡住,质问大师兄道:“上次有点咸,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大师兄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确定道:“可能不会。” 一凡道人瞬间回头,冲他挤眉弄眼。 大师兄一脸迷茫,平静的摊开双手,表示一无所知。 墨泪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师父没注意下,早就开吃了。 一凡道人无奈的见他吃得如此香,内心叹息道:“臭小子,你真是个吃货啊!” 墨泪吃的速度比上一次还要快上不少,片刻后,又是感到一阵剧痛,他瞬间意识过来,闷声痛苦道:“你们两个,在肉里放的什么?” 一凡道人坦诚道:“下了一点药,不多,也就一百零八种混合而成的草药,你天生灵海受阻,不来点猛药,恐怕好不了。你再坚持一下,就这一次了。” “大骗子……没一个好人……我操你祖宗……亏我刚才还对你们有一丝感激……我呸!你个遭天杀的……还有你大师兄,也不是什么好货,都给老子滚。” 墨泪痛的已经缩成了一团,随便操起一样东西,便向他们砸去,口中断断续续骂骂叨叨,夹杂着浓烈的痛苦声。 大师兄倍感无辜,蹙眉道:“小师弟,你若是能好受些,多骂骂我,我不介意。” 墨泪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但凡他能再动一下,肯定会抄起鞋子,便是一顿乱打。 又是一番死去活来的疼痛,这一次,他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二天,在这二天时间里,真就是滴水不进,生怕对方再下个什么药,那可真就会痛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墨泪无比的叹息,抬头便能看见世外之地,受万人敬仰,仙气笼罩。可他偏偏却在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来的穷山恶水地,还有两位逮人,不时的欺骗他,这哪能受得了?这就算了,想起湖边的那只大白鹅,自己都打不过,他便更气了,恍惚间,倏然流下了泪水。 大师兄和神棍师父孜孜不倦,轮番劝说,终于让墨泪吃下了一点东西,证明没有在骗他,于是直接将他直接拉了出去,让他仔仔细细的感受一下天地元气。 墨泪黄黄闭眼,还真就感觉体内一道一道的气体顺着经脉流动,最后全部汇聚到一片黑暗的空间中,缓缓的形成一团气旋。 一凡道人开口问道:“感受到了吧?为师没骗你吧?感受一下你的灵海,到底有多大?” 墨泪眉头紧蹙,显得有些吃力,平静道:“看不清楚,一片黑暗。” 一凡道人一怔,露出久违的微笑,兴奋道:“我说你是奇才吧?想当初,精舍仙门的掌门凌云,为寻千年奇才,在天下行走数十载,方才找到一位身负奇佳根骨的小女孩,收为关门弟子,她最开始感受灵海时也不过是一片天空,现在,他就在隔壁的山上修炼,据说已经快要到融地境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确实不易,相信你日后,也不会比她差。” 墨泪才不听他胡扯,人家是一片天空,而自己是一片黑暗,这能比吗?人家一切都有,自己一片皆无,如此大的差距,也能被他冠冕堂皇拿来比较,简直是想暗地里给他脸上抹金。 之后的一个月,墨泪感觉还真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和师父斗嘴,不会轻易被追上了,悲催的这几个月来,这是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第六章 奇才林小木 硬是能把一片混沌和一片天空相比尽说胡话的师父,墨泪怎么可能相信他那番鬼话? 他可听说精舍仙门掌门闭关首徒林小木刚迈入修行门槛,便已达到法门九重之态,朝入法门,夕迈化尘,此等千年之才,怎是雅号太虚的他可以比的。 尽管他知道混账师父就是为了想夸他厉害才说出那番鬼话,以此来证明,对他两次下药,让他痛不欲生,还是一种极其明智之举。 他迈入修行之路时,才只有法门一重,他也看过许多宗门法典,像他那样的没有一个正规的宗门能多看他一眼,也只有这个坑人的师父才愿意拼命的折磨他,真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大脚踹他。 反正他清楚,这个混账师父,除了满口胡言,喜欢坑蒙拐骗,好吃懒惰之外,也别无缺点,至于优点嘛,迄今还未发现。 来青风山也已经用两个月了,师父要他学的雷掣也算是略有小成,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满脸微笑的去湖边,和大白鹅单挑。 一连十多天,干了十多场架,还是输多赢少,他还是很开心,至少在这无聊的山里面,找点有趣的事也是极好的,只是可怜了那只大白,羽毛都不知被拔了多少。 大师兄经常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水,不动,不语。只是偶尔看见他和大白在干架,便会无奈的笑笑,这小师弟能自娱自乐到这种状态,也真是没谁了。 第二件有趣的事,便是去挑衅师父,不知在暗地里设下了多少机关陷阱,可无不例外的是,对方一个没中,他倒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经常被自己设下的机关,搞得一阵狼狈。 一凡道人自从收了这个小徒弟,就没过过日子安生日子,他现在真怀疑当初的眼光是否真的错了? 迈入修行法门才一重的墨泪,还洋洋得意整日玩耍,实在不知道:当初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瞎眼收了这么一个玩谑不堪之徒,时刻还要提防他的陷阱,真有一种身在家中,被野兽环视的感觉。 这可不行,万一真是哪天看走眼,中了一两个陷阱,那他在对方心中已经快消失的高大伟岸的身躯,可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得给那小家伙找点事做。 和李速速一商量,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庭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只兔子,被关在小笼子里,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墨泪低头一看,手上奇痒难忍,真恨不得拿出一只,抱在手里,狠狠的抚摸,那感觉让他想想都爽。 平日在家,他也挺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貂裘,毛毯,狐毛都是他喜欢之物。 曾经一次看上一块上好的白色貂裘,而一字千金,可惜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自认为财大气粗,在金钱上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呢?他家上好的祖宅,都被墨泪挥手买去,对方还冲墨泪磕头谢恩。也因为这件事,使他在经渭小镇中十几家青楼妓院名声大震,龟公老鸨们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他能出现,只是可惜对方还真和那星星一样,永远摘不下来。 墨泪伸手打开小笼子,抓住兔子的小耳朵,缓缓提起,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一连满足的样子。 师父笑着问道:“喜欢吗?” 墨泪连连点头,嗯了一声。 师父轻轻地使出一个眼神,大师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笔,在每只小兔子腿上画上一条浅浅的红色标志,然后一一放掉,墨泪怀中的那只,软绵绵,毛茸茸的灰色兔子,也被大师兄那个狠心的家伙夺取,做上标记,放掉了。 墨泪意犹未尽,可怜巴巴的看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兔子穿进丛林,消失在视线中。 师父笑呵呵地说,“你去把那些兔子都抓回来,若是全部都抓回来了,你修行的雷掣,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墨泪一脸失落,尽管他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可他并不喜欢我费劲力气去抓,更何况这山高林密,地域复杂宽阔,要抓十几只消失在丛林里的兔子,谈何容易! 一凡道人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诱惑道:“你若是全抓回来了,明天叫你大师兄做肉给你吃。” 墨泪瞬间两眼放光,质问道:“不准下药了。” “是,还不快去,等一下可真就跑远了。”一凡道人无奈摇头道。 墨泪噌的一下跳进丛林,见他如此迅捷娴熟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后,又叹气的摇摇头,说道:“速速,你去看着点,山中猛兽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手。” 因速度而得名的大师兄点点头,一下消失了踪迹。 墨泪在丛林中穿梭,不时被树杈勾住衣服,不时又撞上树枝,不时因为脚底打滑摔了个狗朝天,总之忙活了大半天,弄得一身伤,连兔子尾巴都没见着。 回到茅屋时,已经天黑,一只兔子都没带回,反而带回来了一肚子的窝火,一凡道人见他一身尘土,额头上不知长出多少个小包?脸上也划出了数道浅浅的血痕,便觉得一阵好笑,可却不敢笑出声,一旦出声,恐怕又会点燃火药桶,四处爆炸。 墨泪狠狠地划了划鼻子,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手上淤泥在鼻子上流出一道痕迹,再配合着他一身尘土飞扬的衣物,他就像刚出泥潭的小泥鳅,悲惨万分。 墨泪狠狠的哼了一句,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我还真逮不着一只兔子。” 草草的吃完饭,又穿进丛林了。 一凡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这个小徒弟这种性格,死不服输,不管受多重的伤,不管有多大的气,只要他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 起码到如今为止,他除了炒菜做饭把整个房子给点了之外,也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因为什么事,半途而废。 第二天天亮,一凡道人刚打开房门时,就看见一个小泥人手中拿着两只小泥兔,站在他面前,豪爽的伸到他面前,身上又被沾染一团泥水,也不训斥他,平静道:“去洗洗,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穿梭在丛林之间,身形真的如妖孽一般,低头,狂奔,下腰,翻滚,跳跃,转身运用得恰到好处,哪怕勿踩湿滑的青苔,他也只需划出数米,轻轻一跃,翻上树枝。 一连十几天,湖边的大白总算可以活的清闲了,没有那讨厌的挑战者,他可以在湖中尽情的嬉戏,修养着被那该死的家伙拔去的洁白的羽毛,只是这些天来,那位见到主人就脸红的男子,也没来过了,它竟有几分想念。 这些天,墨泪像发了魔怔似的早出晚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连一凡道人也极为心痛,怒骂道:“抓几只兔子就把自己搞成一身伤,以后还怎么跟随为师出去坑蒙拐骗。” 墨泪冽开嘴,泥巴糊成的脸,就露出的大白牙最为明显,嘻嘻笑道:“不要把大实话说出来的吗?是靠本事吃饭,坑蒙拐骗也需要本事,你说是吗?师父。” 一凡道人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要不是这些天,偷偷在他饭菜里加了一些只有清风山上才能采到的神奇草药,不然的话,这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哪还能撑到现在? 经过这十几天的努力,可算是小有成就,基本上把所有兔子都逮了回来,唯有那只灰色的兔子,依然没发现它的踪影。 树林间,树高林密,一棵棵大树如一位为钢铁巨人张开双臂,树枝交错繁杂。地上的青苔,如粘稠的绿水涂抹的到处都是。 墨泪笔直的站在树杈上,迅速地扫视四方,终于,在一片草丛里,见到一团灰色毛茸茸的兔子扭动着身影,机警吃草。 轻轻越下树杈,低头哈腰,轻手轻脚的靠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极其小声道:“小兔兔,别跑哦!” 嗤的一下,墨泪扑了个空,快速的捕捉那团灰色的身影,立即又追了上去。 直到将小兔子逼到一片石壁底下,他才开怀大笑,小声道:“别跑哦,我不会伤害你啊,快,快到哥的怀里来。” 这不知不觉的话语,竟用发现有一丝不对,可下一秒他就惊呆了,那只兔子像长了双翅膀一样,蹭蹭的两下,在石壁上跳跃,即将消失在他视野中。 墨泪尽力抬头,没有看见石壁的尽头,好不容易发现这只小家伙,他那能让对方逃掉,急忙步施泪掣,在石壁上翻腾。 一下跳跃,一下抓住石块而上,一下转身,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向石壁上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翻上石壁,看见了最惊奇的一幕,上面居然是一座宫殿,金玉辉煌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座宫殿,厚厚高高的洁白的围墙,也没能挡住那只小灰兔。 墨泪才不管那么多,猛的俯冲,双脚一蹬,越过围墙,重重的栽倒在地。 当他抬头时,惊呆了。这一座小院有一壶清潭,中间一座奇伟的小山,四周无数的奇花异草,草花间还有蝴蝶飞舞,道路都是由汉白玉铺就而成,真可谓是曲径通幽处。 墨泪有些胆怯,毕竟这算是私闯民宅,可看见那只灰色的身影,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今天一定要将它逮回去。 轻手轻脚像做小偷一般的在汉白玉石块上穿行,绕过那坐避视线的小山,终于看见了那只毛茸茸的小灰兔,匍匐在一块石板上。 他刚想走进,不想余光中似乎见到石板上坐着一个人,转目看去,那人身段婀娜,肌肤白如玉,丹凤眼柳叶眸,美丽非凡,不似人间俗物。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被吓了一跳,还没逮到兔子就被发现了,这还了得。再细细一看,对方盘腿打坐,双目微闭,眉头紧蹙,浑身衣物鼓胀,散发着浓烈的白气,额头布满汗珠,面色有些痛苦。 墨泪略微吃惊,长得如此好看,身上却冒着白气,如此古怪,真是白瞎了这个人。好在对方闭着眼,没准还是个瞎子,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大口气。 再次畏手畏脚的走进,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扰到这位怪人。 “咕咕~” 墨泪还没迈出几步,小灰兔就放声大叫,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那位少女,耳廓微颤,猛地睁眼,呕出一口鲜血。 墨泪一怔,不知所措。 少女浑身白气渐渐散去,显得极其疲惫,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一位陌生少年像小偷一样缩手缩脚,立即大怒,宽袖一挥,掀起一阵气浪,向墨泪袭击。 墨泪目光一惊,急忙下腰躲闪,气浪所到之处,吹飞花草,撼动小山。 墨泪微微转头,看见小山上出现一道裂痕,随后背后直发凉,急忙解释道:“姑娘,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呀!” 那位美丽的少女连忙起身,一伸手一把晃动白光的利剑瞬间飞到她手上,少女缓缓持剑,冷冷道:“擅闯精舍仙门禁地,饶我清修,害我重伤,罪不可恕。” 那位少女冷若冰霜,声音更是寒冷刺骨,每向前迈出一步,墨泪感觉一座冰冷的雪山即将倾倒而下,将他活活的吞没。。 他连连后退,慌乱解释道:“我没想闯入这里,我是来抓那只兔子的,再说了,不是我打扰到你,还是那只兔子,你能听明白吗?” 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既然这副样子恐怕是真要杀人,墨泪严重怀疑对方脑子有问题,动不动就要杀人,这种怪人他可不想惹。 “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小灰是我养的宠物,你想抓它,更是不可饶恕。”少女的声音充满杀气。 墨泪彻底绝望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那该死的大师兄说什么都是山中野兔,如此狠人的兔子都敢抓,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说它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他是我的呢,你看他腿上是不是有块标记?就是我画上去的。”墨泪狡辩道:他想在对方转身的一瞬,立刻撒腿就跑,连逃跑的路径,他都已经计划的一清二楚了。 不想对方压根没回头,静静的提剑向他走来,狠狠道:“你已经是死人了。” 一道剑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他额头上砍来,墨泪吓坏了,身体早已僵硬,难以移动。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墨泪只觉得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直接带飞出去。 少女目光一愣,忽然脚尖的踮地,腾空而起,左手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正方体,突然打了出去,“四方阵法。” “破。”一道凛然的声音,隔空传来,四方阵法瞬间如玻璃一般的破碎。 少女一惊,越上墙头,低头远望,见到山下一道急速闪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冷喝一声,捂着胸口,转身离去。 小灰兔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少女轻轻将她抱起,见到腿上一块红色的标志,便是一阵怒火,油然而生。 墨泪被大师兄扛在背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赶回的草屋。 他把刚才的经过,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的修饰,全部告诉了师父。 一凡道人冷喝道:“还好你运气大,遇见了精舍仙门当做宝贝供着的天才,掌门凌云的关门弟子林小木。你呀,你呀!为师都不知怎么说你了。” 墨泪呸的一声,高声骂道:“就那个疯娘们,还是个天才,凌云恐怕是瞎了狗眼了,怎么看中了她?动不动就拿刀杀人,还不听解释。有那种疯子徒弟?想必凌云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还没我师父厉害。” 一凡道人苦笑一声,恐怕也只有这个傻徒弟才敢这样骂精舍仙门的掌门人了。 不过,臭小子的这番话,他听得极为悦耳,哈哈大笑道:“那只兔子,就不用你抓了,若是明天考验过关,你便入竹林,和你二师姐好好切磋切磋。” 墨泪一怔,闭口不言。 第七章 大白休走 据说前些日子,有两人私闯禁地,导致精舍仙宗奇才林小木破境融地失败,元气大伤,因而这些日子仙宗全体戒备,大家都议论纷纷。 要知道精舍仙宗成立千年以来,可从未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入修行禁地,最后居然还让那两人安然逃脱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简直会被其他同门中人笑掉大牙。 作为三大门派之一的精舍仙宗,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势,也是最受天下人爱戴的宗门,可谓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普通人压根不敢轻易闯入精舍仙宗。 这件事,显然算一件大事,都惊动了从不世出的三殿长老,据说掌门当时胡子都被气直了,立即召开了长老会。 说是一场会议,其实就是四个人,在一个清幽的小院子里,悠闲地喝喝茶,赏赏花,钓钓鱼,读读书。 掌门凌云一头银发,满脸皱纹,白胡须老长老长,一副老态龙钟之相,目光却炯炯有神,随意端起茶,抿了一口,叹息道:“前些日子有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修行禁地,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大家说说看法吧。” 凌云声音不大,却让人幽幽耳鸣,可见修为深厚。 他这个掌门妥妥当当的已经当了五十余年,据说以前也是一位落魄的富家公子,对于修道不屑于顾。 有一天,撞见了一位城内排的上名号的富家权贵强行给雏儿伶倌破雏,一时没忍住,喊着天道昭彰,善恶有报直接冲上去,结果没打到恶人也就罢了,反而,差点丢了自己性命,眼睁睁的望着那位年幼清伶当众被扒去衣物,被强行破掉处子之身,年幼清伶一时羞愤万分,撞墙而死。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透了事态险恶,远赴千里来到这清风山上拜师学艺,活活的跪了两天两夜,才被当时一位眼光独特的小道人收为弟子,从那以后,他刻苦修行,一步一个脚印,终于坐上掌门之位。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能有如今地位和他息息相关,他当上掌门后,制定严格苛刻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欺善人,不放恶人,惩恶扬善,道义为先。 一旁正坐在地上垂钓的老者,眉眼微闭,一身宽敞的袍服衬托着整个人悠闲自在,小声道:“能悄无声息的进来,又能快速的出去,那两人不简单啊。” 说话的这位老者,正是裁决殿的长老,据说年龄比掌门还大,整日里除了钓鱼,便是睡觉,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可就是留着一口气不断,让那些着急上位的小辈们无可奈何。 “我对这件事没什么看法,毕竟他们若是再来,恐怕也就回不去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不知各位可否记得,那件事可有趣得很啦!。” 一位皱纹密布的老者开口说话。手里拿着一朵鲜花,静静的坐在树底下。他可算是一位奇人,凭借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活活的说死了前任道仙殿的长老,他便顺理成章地坐上的长老之位,据说,论道功夫和圣剑阁的新任掌门并称天下第一。 “十五年前,当时我们四人可都在场,还有三清道门和圣剑阁那几位烦人的老头,似乎真如传言那样,怪象重生,混沌降临,人间即将面临毁天灭地的浩劫。” 说话的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看上去年龄不大。可眉目之间极其锋利,话语更是如钢铁一般,给人一种不容侵犯之感。 作为藏书楼的长老,唯一的本事就是读书,大约是书读多了,基本上这天下的所有大事小事他都知晓个大概,更痴迷于一些古老的传说传言。 掌门凌云微微摇头道:“这天下的事,应当天下人共同解决,若真如传言那样,我们仙宗就算每人慷慨赴死,也未必有用。 何必想想眼前之事,马上快到同盟大会了,这一次和往年不同,要推选出一个真正的门派之首。 而现在呢?林儿不但破镜失败,而且经脉受损,她能不能取得这一次比试的胜利,直接影响到我们仙门的地位。” 钓鱼的老头苦苦叹息道:“在这个关键时候,林儿又出现如此意外,可都是你这个师父的责任,你若是亲自为林儿护法,何至于会造成今天的困境?” “你这破老头,只会躲在这钓鱼,裁决殿还管不管,但凡你能为我分担一点,我也不至于忙的如此焦头烂额,林儿可是我徒弟,我苦苦寻找十八年才找到的徒弟,你以为我希望她受伤啊。真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 凌云掌门也是一脸苦闷,这些天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正愁没处发火呢!那个死老头正巧碰到他即将喷发的怒火上。 道仙殿长老看不下去了,吹散手中的花。这两个人年岁加起来恐怕都快超过四百来岁了,却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一见面说不上几句话,便会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骂个狗血淋头,谁都不服输,谁都不让谁,有时甚至还动手, 若是让外人知道:有这样的掌门和裁决殿长老,恐怕他们的仙人的名号真就保不住了,迅速劝阻道:“都少说一句,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对骂的,若是你两真想骂,我先回去睡一觉,等你们骂够了,再来叫我。” 剑拔弩张的两位老顽童,立刻住嘴,在私底下,他们就怕这位家伙拉屎撒尿都能说出一番大道理的人,曾经也和他对骂过,结果只有两字——完败。到如今还有心理阴影呢? 藏书殿长老将手中的书合上,淡淡道:“林儿其实伤的并不重,显然闯入禁地的那两人,并不想要她的命。若是只想让她受伤,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林儿的伤必须要先治好,至于破镜恐怕一时半会做不到了。” 掌门连连叹息,心中懊悔不已。若是让他抓到那两个私闯禁地的人,估计会为了他宝贝徒儿,亲手了结对方。 …… …… 这几天,墨泪累极了,好不容易在那疯女人的手上捡回一命。又要被更加疯狂的师父折磨,砍柴,挑水的任务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更为可恶的是,现在劈柴居然不给他砍刀了,直接让他用手劈,细胳膊细腿的他哪能受得了这些?没过几天,手掌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圆滚滚的柴火依旧是圆滚滚的一根。 在他百般的劝说下,一凡道人也只能作罢,墨泪正高兴,下一刻那心凉了半截,让他平静的站在湖面上,当时听到这句话时,确实认为对方就是个疯子。 连游泳都不会的墨大少爷,怎么敢下水?正站在岸边瑟瑟发抖,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湖面中央大白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似乎要像这个平日里拔它羽毛的死家伙发起单挑,可看得到大师兄一眼,立刻变怂,一头讪讪地扎进水里。 墨泪仍在做着纠结,不想遭天杀的师父一脚将他踹下去。拼命的在湖里挣扎,不知呛了多少口水,几乎都快要窒息死亡,才被大师兄捞上岸,又被丢了下去。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果真没一个好人。原本还感激大师兄救了自己,现在那一丝丝感激之心早就被现实折磨的一干二净。在湖水中挣扎时,还不忘断断续续的大骂。 一凡道人似乎永远都保持微笑,哪怕是面对墨泪的粗鄙之语,也不能让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有丝毫的波动。 大师兄站在岸边见墨泪痛苦的挣扎,不忍心的求情道:“师父,小师弟是修为尚浅,要想站在水面,似乎很难。” 一凡道人笑了笑,开怀道:“他不是在水里玩得挺开心嘛,如此欢腾,得让他多玩玩。” 大师兄冷冷苦笑,拼命挣扎也能说在玩,拼死反抗也能叫做一种欢腾,世上也真只有师父才能说出如此瞎话。 狠心归狠心,效果还是不错的。没过几天,墨泪便学会了游泳,随后尝试调动元气,运转全身,步施泪掣,想站立于水面,可都失败了。 由于每天泡在水里,皮肤都有些发白了,在十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整个小湖变成金黄色,墨泪的身影在湖面上扭扭歪歪的变长,终于一只脚迈上的水面,随后一只脚也拖出水中,张开双臂,东倒西歪的在水面上保持平衡。 他高兴极了,急忙冲岸边大叫,“师父,看见没?我成功了。” 一凡道人由衷的一笑,转身离去。 大白瞅准机会,扑腾而上,直接将墨泪扑进水里,他气急了,拍打着水面,怒骂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拔了你的毛。” 大白最近变聪明了,知道在岸边打架,已经搞不赢这家伙了,那么在水里,便是它的天下。 一连好多天,大白鹅都悄悄摸摸的捣乱,搞得墨泪十分狼狈,站在水面又跌入水底,又重新站起,再滴入水底,以此往复,不折不饶。 又过了十几天,不屈不饶的墨泪终于领会了一些心得,居然能开始在水中行走,慢跑,狂奔,最后竟然如走平地一般身影灵活多变。 一旁的大师兄看了,不由得会心一笑,掰着手指头道:“整整一个月零五天,小师弟就能在水上去行走了,比我预计中快了不少。师父,你真是看小师弟家有钱才将他带上山来的吗?” 一凡道人狡辩道:“当然了,就他那一点天赋,比你当年可差多了。为师还记得,刚教你雷掣,两个时辰后,你便能窜林越树。 三个时辰后,他便能在水上行云流水的舞动,五个时辰后,你就完全学会了整个泪掣步伐,你再看这臭小子,这都学了多久了?才到第二步,不知道第三步,你二师姐受不受得了他的性子,万一下手重了,你可要及时阻止。” 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快的李速速点点头,说了声好。 墨泪自从学会了能在水上行走,可把他高兴坏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仇,日子在湖面中央,和大白交手,可谓是斗智斗勇,从早打到晚,乐此不疲。 可害苦大白了,洁白的羽毛都一片一片的掉落。 “大白,休走,可敢于我一战。”墨泪站在湖面幻想着自己就是书中的英雄,而对面就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每次都要说出这番慷慨陈词。 墨泪有时候还打不赢,可他速度快呀!偷偷的拔掉对方一根毛,撒腿就跑,大白也只能嘎嘎的在后面追,可怜它屁股的一撮白毛,竟被拔的一根不剩,露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屁股眼。 每每看见这搞笑的一幕,大师兄便会捂着眼摇摇头,一天到晚和一只大白鹅作对,追着对方打,似乎还打出了成就感,也只有这个性格古怪的小师弟,才能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大白在他的折磨之下,一天一天的变瘦,可无论怎么说,也是在清风山上唯一一只孤傲的白天鹅,哪能像一个傻子低头,于是依就和墨泪作对到底。 大白洁白丰满的羽毛,渐渐地变得参差不齐,都快“衣不蔽体”了。大师兄终究看不下去了, 大师兄小声吓唬道:“小师弟,不要再和大白玩了,若是让师妹看见你把她的爱宠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可真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墨泪忽然一愣。拍了拍双手,不玩了,据说二师姐是连以前的师父都亲手杀死的狠人,真心惹不起。 以后墨泪看见大白鹅就躲避,大白似乎也不想去招惹这个该死的家伙了,一直躲在湖中央。 这日,墨泪挑水经过,正巧遇见大白,实在没忍住,做好十足的架势,大吼一声,“大白休走,可敢与我一战?” 大白扑腾着双翅向他袭来,墨泪身体一闪,巧妙的躲过,脚底抹油,挑剔的水,洒洒的向前跑。 第八章 闯祸老手 这些天,似乎师父有所良心发现,亦或者想削减生平所犯下的“罪恶”,居然说要亲自给他做一顿美味珍馐,这不?一连好几天也不见回来,墨泪反倒落得清闲,为打发无聊时间,去河边找大白玩,不去和它打架,就是纯粹的逗逗它。 一凡道人回来的那一天,风尘仆仆,手上抓着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子,腋下还夹着两捆不知名的药草,墨泪见他如此狼狈,心中一阵大笑。 上一次生火做饭,把一座草屋都给点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已经能做到生火不出烟,于是便主动扛下生火的差事,想好好看看师父的厨艺怎样? 火生的很旺,很快整座屋子充满肉香,香气四溢,墨泪仰着头,享受的猛吸一口气,心中只有一个字——香! 望着锅里的肉,手却不停地向灶台里头放着柴火,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不仅夸赞一句,“真香。” 一凡道人哈哈大笑,这句话应该是这臭小子的真心话,哪能放过这个自夸的机会?急忙道:“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我乃是?” 话语说到一半,另一半卡在嗓子眼里,只见他蹙着眉头,墨黑色的眼眸中映射出刺眼的白光。 一凡道人心知不好,累死累活好几天才逮到的这些稀罕珍馐,比得上小徒弟?立即丢下锅铲,双袖一卷,就带着墨泪往后极速飘去。 砰的一声,整座草屋瞬间化为火海。 小半个清风山都被这次轰鸣震醒,百鸟扑翅高飞,野兽惊慌逃窜。就连二里地外湖边的大师兄望着渺渺青烟升起,身形一闪,狂奔而来。 院落中央师徒二人极其狼狈,一凡道人道袍袖口碎成布条,背后也被划破有绵絮飘飞而散,好歹护住了罪魁祸首的小徒弟。 墨泪见到前面化为灰烬的草屋,极度迷茫困惑。缓缓站起,可怜道:“我的肉啊!” 一凡道人极度无奈。到底领回来一个什么玩意儿?做个饭把屋烧了也就罢了,这一次让他生个火,居然还能发生爆炸,若非跑得快,咱俩的命可都陪在那里了。 大师兄赶到时,见到师父一脸锅灰,黑如煤炭,死死地憋住微笑。见到小师弟眼神迷茫,不停的抓头,瘫坐在地上,叹息刚刚失去的香喷喷的美味啊! 一凡道人一阵恼火,忿忿冷笑道:“你果然是位奇才,真是奇才,天大的奇才啊!如果不是为师跑得快,还真会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一凡道人竖起大拇指,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笑中带哭哭中带笑。 墨泪摊开双手,坦诚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凡道人掏出背后的道剑,刚想打他,想想还是算了,一是不舍得打,二是打了也没用。 想到刚刚那场爆炸,威力不亚于融地境强者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想不明白,大声询问道:“你刚刚向灶台里放了啥?” 墨泪一脸无辜的摇摇头,似乎明白这一次真的犯了大错,垂头丧气道:“没什么啊!就是角落里堆放的柴火木屑。” 一凡道人拉着他,向一片废墟里走去,似乎对于刚被烧掉的房子并不觉得可惜,反而对一堆碎渣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 两人堆在废墟中,股弄着里面的残渣,从早上弄到晚上,师父依然兴趣不减,墨泪真不记得到底放的什么进去,无奈之下,按照古怪师父的要求,将所有的废墟碎渣渣全部收集起来,丢进他房间里。 从那天晚上起,他便总是埋头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按照师父的要求,以后每天,都要去小竹林给二师姐送饭,想起上一次进小竹林时,还没见到二师姐一眼,就被二师姐震飞出来,如此无理的人和上回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仙门天才林小木果真是如出一辙,现在他倒是有点相信了,二师姐可真就能亲手杀死曾经师父的凶狠女人。 墨泪提着饭盒,站在小竹林外,每走一步,便会大叫,“二师姐,我是你小师弟,给你来送饭的,你可看清楚喽!别误伤了我。” 他那一声声大吼混合着竹叶涛涛声,如洪钟敲响一般在四周荡漾。 小心翼翼地向前进,上一次误闯这里便发现这片绿竹林极其古怪,竹影重重,竹声萧萧,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沉睡于此。 墨泪行走此间,格外谨慎小心,如履薄冰,谁都不清楚,下一次呼吸间二师姐会不会又像上一次一样将他震飞出去? 缓步向前,终于看见石板上坐着的二师姐,身体一顿停住脚步,这时才发现竹林后有一座小竹屋,竹屋前还摆放着石凳石椅,茶盏,甚至还焚烧着紫檀,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他立刻一阵唏嘘,同样身为徒弟,为啥差距这么大?大师兄整做饭,他挑水砍柴洗衣服,甚至前几天还要生火,相比之下,二师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很快他想明白了,毕竟神棍师父还想多活几年,怎么敢得罪这位狠徒弟。 他心中一阵叹息道:“唉!遭天杀的师父只会恃强凌弱,等哪天我能打赢他的时候,我也要让他为我洗衣服。” 感慨一番后,他可不敢在此地多留,远远的小声说道:“二师姐,我是师父新收的徒弟,特意给你来送饭,我能过去吗?” 墨泪机警的望向对方的背影,甚是迷人,可惜据说凶神恶煞得罪不起呀? 二师姐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动听,“嗯,放下吧!” 那到声音使墨泪浑身酥软,一脸舒适享受。 二师姐重复道:“放下吧!” 墨泪急忙回神,意犹未尽,放下手中食盒,刚想告退,那令人发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师弟,听大师兄说你甚是有趣。你走过来,让二师姐看看。” 墨泪呆愣片刻,缓缓迈步向前。 二师姐缓缓回头,墨泪即将要看见二师姐面貌之时,不想一道狂风扑灭而来,他交叉双手,拼命抵抗,还是活生生地被狂风,吹出数米,狠狠地撞上一根竹子后,方才停住身体。 “怎么还不过来?莫非不想见到二师姐?”那道温和而又酥脆的声音再次在墨泪耳边响起。 墨泪略微紧张,急忙回答道:“二师姐想多了,听师父说你可是个大美人,我向来对美女来者不惧,要不二师姐回头,看看小师弟,其实我也长得很美哟!” 他微微看见一张洁白的侧脸上拉出一道微笑,一道欣喜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师父说,小师弟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外号太虚,可对?据说小师弟这个外号,可有些来头。师父可说了,你确实很虚,得好好磨练磨练,不然可真就连到口的天鹅肉都咬不动,那就不好了吧,多伤自尊,你说是不是?你若是都不敢亲自来看二师姐一眼,那你太虚的名号,可真就坐实了。” 那道声音中不加掩饰地带着调侃,尽管这些年,几乎没去过什么风月场所,可并不代表他不懂男女之事,更何况二师姐说的如此不加掩饰,让他又羞又气。 墨泪愤愤道:“二师姐你等着,我这就来看你,希望你和师父所说的一样,长得天姿国色,若不然,下一次我还真不来给你送饭呢。” 二师姐实在没忍住,哼哼的笑了两句。 墨泪极聚元气,步施雷掣,伏地猛冲,扬起一阵后尘,忽然诡异的狂风再一次炸起,向墨泪呼啸而去。 他目光一颤,一脚猛的上蹬,身体随之跳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即将越过二师姐头顶时,唯见二师姐手心朝上,随意一掌,掀起一阵飓风,将他拍飞出去。 墨泪在空中尽力的稳住身体,双脚落地,划出数米,猛地抬头一看,这时才发现二师姐身体周围聚集的数道气浪,掀起四周狂风,气势磅礴。 墨泪裂嘴一笑,脚下一转,向外跑去,还不忘调侃道:“二师姐。饭我已经送到了,我对你也没那么大的兴趣,那个太虚的雅号,我已经戴了很多年了,早就不在乎了,我先走了,拜拜。” 二师姐猛地回头,看见墨泪难以捕捉的身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果然是个有趣的妙人。” 这时才能看清楚二师姐模样,明眸皓齿,肌肤如润玉的白瓷,张嘴一笑更为动人,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亲切之感。 墨泪如看见妖怪一般跑出绿竹林,心中暗自庆幸,总算逃过一劫,他才不傻,为了看二师姐一眼,而遭受毒打甚至送命,这种买卖他才不做。他可不想像泾渭小镇里的痴情公子,为求美人一笑,为抱美人上床,不惜一掷千金。 更何况,二师姐有可能要人命,和那些只会翻云覆雨谈论风月的趣人儿可不一样。 站在竹林外,他庆幸极了,至少饭送进去了,而且并没有吃多大的亏,这是值得高兴的。 “小师弟,师父可说了,送饭是其次的,主要是要你拿到二师妹的吊坠。”不知道何时,大师兄出现在他面前,小声地提醒道。 墨泪极其颓废无奈,商量道:“二师姐的吊坠值多少钱?至于让我去偷吗?连小姑娘的东西都不放过,还怎么做师父。” 大师兄轻声道:“师父说了,你只要拿到二师妹身上的吊坠,他就把你爹写给你的信告诉你。” 墨泪立刻兴奋道:“我爹给我写信了?” 大师兄诚恳地点点头。 墨泪二话不说,重新走进竹林。见到二师姐还在打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二师姐,你可否借你身上的吊坠一用,来日必定还你。” 二师姐摇摇头,轻声道:“不借。只要你能从我身上拿去,那便是你的了。” 墨泪质问道:“此话可当真?” 二师姐轻声道:“自然当真,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二师姐,你给我等着。”墨泪逃跑之余还放了句狠话。 二师姐再次诧异回头,不是应该要动手抢的吗?怎么又跑了? 一连五天,墨泪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远远的将饭盒放下,生怕二师姐出手。 每天傍晚他便穿入丛林,一去就大半天,回来便哈哈大笑。 第六天去送饭,墨泪仍然和往常一样,把饭盒远远的放在地上,可这一次,他并没有着急离去,躲在远处,静静的观察着前方的一切。 极度开心,欣喜,紧张地见到二师姐吃完饭,刚想打坐,噗噗噗,一连串的屁接连而来,二师姐顾不了什么风度优雅,心中大叫不好,双手捂着屁股,便向茅房跑去。 墨泪趴在竹子上,见到这一幕,死死的捂着嘴,闷笑不止。 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明白要从二师姐手上夺走她的贴身之物,强攻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智取。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几乎算好的一切,茅房和二师姐打坐的位置相隔多远?以及二师姐一般吃多少饭,吃饭速度怎么样?他都观察的一清二楚。 他去树林里采了几种书中所记载的强烈泻药,生怕二师姐修为太高,泻药恐怕没用,于是又加了几种具有致麻效果的草药,混合一起碾磨成汁,悄悄地加入饭菜里,至于用量吗?他按一头大黄牛的量来用。 墨泪顾不得大笑,急忙潜入那间破竹屋,躲入床底。 半个时辰后,二师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喘。墨泪不敢大声喘气,缩在床底一动不动。 看着二师姐一条轻纱落地,紧接着,衣袍从她洁白如玉小腿上滑落,只听见扑通一下入水深,墨泪心中大喜。 静悄悄地探出头去,见到二师姐洁白如玉的臂膀裸露在木桶外,一点一点的向外移,伸手去抓那件沾染了屎味的衣服。 二师姐耳廓微颤抖,急忙顺着微弱的声音看去,大惊,身体一越,如出水芙蓉,带起一片水珠,迅速裹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冷喝一声。 墨泪一惊,心中大为寒冷,立感不对劲,抬头望去,惊恐万状。 砰的一声,整座竹屋瞬间倒塌,墨泪如仓皇逃窜的老鼠,立刻窜出了屋。 二师姐目光一瞬,急忙捕捉那道灵敏的身影,身影一闪,追了出去。 墨泪拼了命的逃跑,他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出现如此大的意外。现在只有尽快逃离,才是唯一能活命的办法。 二师姐婀娜的身姿如鬼魅一般唰的一下冲出,一小节竹棍,飞到她的手上,瞅准那道快速闪动的身影,用力一挥,一道惊人的气浪,划破空气,呼啸而下。 墨泪心中大呼不好,脚尖点地,急忙改变方向,一棍打空,紧接着另外一棍毫无时间间隔的向墨泪袭来,墨泪急速后退数步,猛的下腰,再次躲过。 待他刚刚回身,横扫的一棍,死死的打在他胸口上,身体瞬间被打飞出去,撞断树跟竹子,才重重跌落在地。 墨泪艰难抬头,惊恐的见到半空之上,一位脸上泛着寒光的女子,手中竹棍猛地挥下,一道气浪豁开空气,扑腾而下。 墨泪极度惊恐,本能的挡住眼,只感觉一到微风从耳边拂过,随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二师妹,住手。” 墨泪艰难睁开眼,看到身前一道伟岸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摇晃,漆黑,直到晕死过去。 二师姐怒气冲冲的走进,哼的一声,凶狠道:“大师兄,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小子不可,你知道他做的什么吗?” 大师兄摇摇头,见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笑着问,“做了什么?” 二师姐几度想开口,最终难以启齿,哼哼道:“你别拦着我,反正我今天要揍死他。” 大师兄摇摇头,温柔道:“这事等师父出关,再说。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帮你去修修屋子。” 二师姐这才意识过来,急忙交叉双手捂住胸口,惊慌失措道:“还看,快转过身去。” 大师兄脸色绯红,羞涩的转身。 经过大师兄的央求似的劝说,二师姐极不情愿地放过了墨泪。 忽然听见竹林外,传来一道刺耳的爆炸声,他们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立即向竹林外奔去。 第九章 四人万人宗 来清风山上也没几个月,墨大少爷做出无数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做饭把房子给点了,生火把房子给炸了,误打误撞悄无声息的闯入精舍仙门禁地,打扰到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林小木破镜,导致林小木身受重伤,后又在二师姐饭菜里下了强烈泻药,导致二师姐活活着在厕所里蹲半个时辰,几乎快要了二师姐半条命,被发现后,被衣衫不整的二师姐一路追打。如此非凡的成就果真是没谁了。 光这短短数个月,被墨泪大少爷毁掉的房屋就足足有三间,那天也不知为何一凡道人的房间也忽然爆炸,大师兄和二师姐急忙赶去,见到师父一身木棉道袍变成一片一片的布条搭在身上,浑身黑乎乎,唯有一双眼睛还清晰可见。令他们都奇怪的是师父那晚对着天空哈哈大笑,连连说道:“果真是奇人,奇人啊。” 墨泪苏醒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可想而知,二师姐的那一棍威力是多么强大,若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恐怕墨泪终究会命丧二师姐之手。 醒来之后,感到心口一阵剧痛,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更觉得心有余悸。 细细想来,无论怎么说,二师姐终究是二师姐,更何况二师姐只是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让她如此狼狈不堪,有苦都说不出口,确实说不过去。 一凡道人狠狠地臭骂了墨泪一顿,墨泪这才知道:二师姐昨天本该破境,可因为他荒唐的一闹,又得延误几天。 这下可真就惹了大事了,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到吊坠,可曾想会发生如此变故,墨泪可怜巴巴央求道:“师父,帮我向二师姐求求情呗!” 一凡道人细细掐指,答非所问道:“为师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你现在,去竹林把你二师姐请出来。” 墨泪呆愣片刻,拒绝道:“师父,你现在让我去见二师姐,可真就把我送入了虎口啊!我不去。” 一凡道人眯眼笑道:“你二师姐可都和我说了,你雷掣步伐已经算是练到家了,她那是在夸你呢?去吧!顺便道个歉就好了。” 墨泪极其颓废。都是同一个神棍师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避也不是个办法,鼓足勇气,慢慢的向竹林走去。 一凡道人看着墨泪的背影,随口问道:“速速,你认为这次你小师弟,能把你二师妹请出竹林吗?” 李速速犹豫片刻,眉头紧蹙,担忧道:“恐怕二师妹怒火未消,会对小师弟动手。” 一凡道人摇摇头,苦笑道:“真是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 …… 墨泪走进竹林,远远的看见二师姐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面色凝重,啪的一下跪倒在地,低头诚恳道:“二师姐,小师弟特来请罪,还请二师姐原谅。” 二师姐转过身来,静静的俯视着他,反问道:“原谅什么?” 墨泪不知不觉将头抬起,见到二师姐绝美的容颜,更加觉得真的罪不可恕,能对如此美人下手,简直是坏透了。 墨泪平静的阐述道:“小师弟不该在二师姐饭菜里下泻药,导致二师姐拉肚子,还把裤子衣服给……脱衣洗澡……为了拿二师姐的吊坠。” 二师姐的柳叶眉不停地抽搐,脸色绯红,大声制止道:“闭嘴!不用说了,这件事都过去了。” 墨泪心中大喜,急忙道:“多谢师姐,师父在外面等您,咱们出去吧。” 二师姐坐着不动,温和的望向她,笑着道:“不过,昨天在房间里你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墨泪一怔,细细回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腿和洁白的臂膀,其余的地方还真的没有看见,可若是如不回答了,恐怕真就说不清楚。 墨泪慌乱摇头,掩饰道:“没?没有,没有,没有。二师姐不是说了吗?小师弟我外号太虚,到口的天鹅肉都咬不动。自然也不会对二师姐,生出一丝的不良之心。” 二师姐张嘴微笑。看上去极其温和的一个人,肯定是那天杀的大师兄尽说假话,说二师姐凶神恶煞,说什么父亲给自己寄来了家信,都是骗人的,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大师兄比师父还要喜欢坑人。 二师姐忍俊不禁的笑了笑,缓缓起身,从墨泪身旁经过,平静道:“还不快跟上。” 原以为会遭受一场毒打的墨大少爷微愣片刻,急忙跟上去。 “小师弟为何上山啊?” “回禀二师姐,师父说我有风仙道骨,硬是活生生地将我骗上了山。” “为何不逃啊?” “无处可去,但凡爹娘不答应,我也不会在这。” “可以学到了什么?” “砍柴,挑水,洗衣服。生火,不不,生火不会,我生个火,居然把两间房子都点了。哦,还有逃跑吧。” “哈哈,师姐我比你幸运多了,师父从不让我做那些。” “呵呵,他哪敢让您做这些,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不过二师姐,你是不是也被师父坑蒙拐骗骗上山的。” “没有啊!你别看师父平日里不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可厉害了。我是自愿拜他为师的,你日后就会发现师父其实很不简单。比隔壁山上自诩只长年龄不长修为的老神仙们可厉害多了。” “二师姐你说说世上真有神仙吗?” “也许有吧。” “精舍仙门真如传闻那样,有人羽化飞升。” “没有,至少号称天下三大神仙汇聚之地,没有一所是有人在那羽化飞升过的。” “那修行还有什么用?为了强身健体,多活几年?真搞不懂师父,为什么偏要带我上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有时走路都嫌累,居然还有说我根骨奇佳。可笑的是爹娘都相信了,只有我知道:他们俩只是想把我赶出家门而已,和我有没有天赋没半毛钱关系。若说真正的天才,我家老二倒是一个,只可惜他是我们家宝贝疙瘩,师父骗不来的。” “别去想那么多,既然来了,就乖乖听师父的话,师父不会害你的。” “也许吧,师父脾气定性可真是好透了,不管我如何捉弄他,他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从未真正打过我,还算是个好骗子。以后若是真和师父下山一起坑蒙拐骗,遇见狠茬,可得让他先跑。” “哈哈,没事。若真是遇到那种人,敢欺负小师弟,师姐一棍劈了他。” “师姐厉害!现在我可算发现修行的唯一用处了。” “什么?” “保护自己啊!总不能让二师姐保护我吧?我好歹也是个男人,那能被小姑娘保护。” “是吗?刚刚不是承认自己太虚吗?” “太虚也是男人,” “哈哈~” …… 一凡道人和大师兄,见到一男一女笑眯眯的走出竹林,他俩同时大惊,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都是迷茫。 二师妹看上去清新可爱,可若真的将她惹火了,母老虎发威都不足以形容她,小师弟到底是怎样做?才能兵不血刃地化解矛盾。 二师姐见到师父和大师兄恭恭敬敬的见礼,打招呼,墨泪也跟着做了。 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关心问道:“最近闭关清修可有心得。” 二师姐恭敬道:“本来快要破境了,只是被小师弟那么一闹,恐怕短时间内,再难迈入融地境门槛。” 一凡道人开解道:“修行一途,本就艰难。况且还有机缘二字,一切随缘,切不可强求。” 二师姐点点头,墨泪在旁呵呵一笑,若真是一切随缘,师父又何必强求收他为徒,这口不对心之语,也只有骗一骗纯真善良的二师姐了。 一凡道人一脸古怪的望向墨泪,笑容中带着一丝阴险,淡淡道:“小三来这里也很久了,是该带他去见识见识世面了,咱们一直在这儿仰望精舍仙门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咱们就去精舍仙门走上一趟。” 墨泪极其诧异,打着别人的门号下山招摇行骗也就算了,如今却要亲自送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蹙眉叹息,劝说道:“师父啊,咱们下山去骗骗普通老百姓还成,如果我们四个冒牌货真的是去精舍仙门,招摇撞骗,恐怕脑袋都难保。这样做不值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一凡道人摇摇头,拍拍他肩膀,洒然道:“谁说咱们是去招摇撞骗的?咱们是去夺个好名声。” 墨泪一怔,更显惧意,小声狐疑道:“莫非师父想让我们去参加同盟大会?” 一凡道人摇头晃脑道:“然,然,然。” 墨泪呵呵苦笑,颓废道:“师父啊,你该不会真的想带我们去寻死吧?同盟大会也是我们能参加的,虽说您老人家高大威武,以一敌百。但怎么能和门徒数万人的三大宗门相抗衡,就连那些小门小派少说也有几千人之众,就我们四个再带上大白,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凡道人猛敲墨泪脑袋,侃侃而谈道:“这是千百年来,能人异士辈出,门派也层出不穷,无不一个人都号称合道大帝转世,可又有几个人真正名扬天下的? 精舍仙门这数百年来,作为众派的执牛耳者,掌门凌云外加三殿长老修为说的是一个比一个高玄,可真实情况,谁人知晓?可除了他们,可还有能人?若不然,凌云老头也不会下山十余载,看中一位具有仙风道骨的小姑娘,当时就说那小姑娘是合道大帝转世,他若是能看得出来那些,早就飞升了。 三清道门最近百年也无能人出世,十年前看中了一位痴儿,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娃,偏要说他大智若愚,一双呆若木鸡的死鱼眼偏要说有龙眼之相,也给他扣上了一个合道大帝脱世的惊天帽子,岂不是个笑话。 也只有圣剑门靠谱点,先是出来一位年近四十就名扬天下的大剑圣,曾凭一剑断开大河。后又出来一位炼丹大师,说是已经窥得天机,百年之后定能羽化而去,结果呢?还不到古稀之年就溘然长逝,却给宗门赢得了的百年声誉,最近十年,又出来一位三十不到的掌门,和那精舍仙门最会扯淡的长老在清风绝顶之巅,相互吐唾沫吐了三天三夜,估摸着最后二人唾沫吐尽,打了个平手。 你说他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比为师还要俗,说是一个个不食烟火的仙人,其实都在扯淡,一个个比谁都要看重名身。” 墨泪呵呵苦笑,这些广为流传的事他都知道。只是当时想不明白一位活了三甲子的老头为何要和一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年轻男子在寒风凛凛的山上论道三天三夜,现在听师父这一说,原来都是为了名声二字,更加不理解如此愚蠢的事为何要做? 一凡道人眯眼笑着道:“若是咱们赢了比试,日后还怕没钱用吗?咱们总是仰望别人,偶尔也要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仰望?毕竟在清风山山顶上没一个是真正的神仙。” 师父这般慷慨陈词,墨泪点头赞同,可若是是为了几个小钱,为了羞辱那些老头一番。把命都玩丢了,那忒不划算了。 二师姐困惑道:“咱们师徒四人,没个门派,怎么参加比试。” 墨泪呵呵一笑,鄙视道:“前些天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就已经有门派了,万人宗吗?听上去就气势恢宏的大门派吗?” 一凡道人裂嘴一笑,讪讪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成功混进去,赢下比赛。” 徒弟三人互相对了对眼,表示这件事即不靠谱,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大师兄笑着道:“师父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傲气冲天道:“走,出发。” 四人潇潇洒洒,穿的却破破烂烂,向山下走去。 第十章 清风山上多气派 清风山有三池六潭九井二十八深涧三十六岩一百零八峰,五里一亭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以合道峰上的太合殿为中心,一百零八峰围绕此峰此殿做垂首倾斜状。 千年来无数求仙道者归隐清风山,或坐忘悬崖旁,或隐于山巅顶,听钟鼓齐鸣梵音仙乐,看雾腾云涌青山秀水,留下传奇无数。 世人只知清风山上有座精舍仙宗,有数位年过百岁的老神仙在此清修,引来无数香客虔诚朝拜。 更有一汪天外神泉,自高而下,缓慢流淌,据说喝了后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就连那想要娃儿的丰胸妇人也不远千里,只为求此泉水一瓢。 最近几年,香客有所减少,剑圣门有位大剑圣横空出世,传闻曾以一剑断开大河,闻名天下。 世人只为仰其尊容,趋之若鹜的赶往,三清道门这些年来也出了位神人,传闻有一位拥有龙眼之相,大智若愚却不失仙人风范的少年,更有甚者直言武断乃合道大帝转世。 再看看,东南一隅的清风山上的精舍仙宗,作为千年老派,数百年众派的执牛耳者有何能人? 四位老的快入土的破老头,一直传言即将飞升,可始终长存于世,再有说服力也减少了些新鲜感。 再看十五年前那位具有仙风道骨的姑娘,除了收徒那会儿的锣鼓喧天,此后便销声匿迹,仿佛此人一直被雪藏,似有一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势,随时准备横空出世。 很明显,这一次年轻一辈的同盟大会这三大门派不争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每一个都自称天下正统,既打着不世出的名号又挖空心思日夜思考如何才能更出名的三大宗派,早已传闻有每一派都有无数奇人飞升而去,可事实呢?就连合道大帝是否真实存在?都有待考证。 传闻合道大帝出生时便有百鸟来降,更是落下万道雷霆,以此庆贺。从小门牙半缺号称天降奇才。十五岁时,便以融汇百家之长,贴合阴阳万物变化,脚踏霞光,飞升而去。 可这些,终究只是书上所载,有无实际根据?实在无法考证。不然,还真轮不到三大宗门在那里扯口舌之争。 传言终究是传言,真假参半,再加上后人揣测,以及盲目崇拜,哪怕一件小事,也能随着时光的流转,变成添油加醋的大事。 可这个传言,一凡道人却坚信不疑,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的他,说起合道大帝真是滔滔不绝,若非被墨泪打扰,他恐怕还能说上数个时辰。 此刻,他们师徒四人,缓缓地走在上山的阶梯上,墨泪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数到两万三千步了,每上迈出一步,他心中便会寒冷一分。 你可曾见过?打着别人名号招摇撞骗的神棍们,可曾亲自送上门去,还想好好教训那个所谓的别人。 说到底,就是去死,去送死啊! 见到大师兄二师姐淡然从容的模样,墨泪慌乱的心也平静了几分,这辈子除了好吃懒做,似乎并没有做出过一鸣惊人的大事。 想想这个不怕死的师父,即将在所有修行大儒面前大闹一番,他便觉得兴奋,可这种兴奋始终压抑不住心中的萦绕不去的恐惧。 向来对修道成神毫无兴趣的墨泪,刚刚踏入修行门槛便要和神棍师父,去做如此惊人之事,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就连他都感觉在做一场漫长的噩梦。 今天,上山的行人中可不只有钱的香客,还有很多穿着一致,手拿大刀长剑,走路生风,眉目带威的修行者,他们一个个眉眼间都带着一份傲气冰冷。 再看看他们师徒四人,除了二师姐穿着略微华丽。其他三人都穿着破旧木棉道袍,像似从某座香火不济的道观中逃亡而来的道士。 那些香客们看见他们,都退避三舍。更何况那一个个孤傲的修行者们,尽是鄙视的目光。 墨泪扯了扯师父的道袍,小声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要先去换件衣服?就穿这身上去,恐怕看门小童会以为我们是乞丐呢?别说进去了,别让他们轰下山,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一凡道人摇摇头,淡笑道:“为师也想啊!不过咱们确实没钱。” 墨泪诧异,眼眸中抹过一丝怀疑,质问道:“我父亲真的没给你钱?一点都没给?” 一凡道人笑着点点头,“为师,乃世外高人,怎么能被俗物所扰?更何况,你父亲也忒吝啬,连上路费也不曾给过贫道一文。” 墨泪一拍大腿,怒气冲冲,大声道:“真没想到老墨能做出这种事。师父你该不会真的眼光独特才收我为徒的吧?” 一凡道人笑眯眯道:“当然啦,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证明我的眼光还有些不够全面。” 墨泪嬉皮笑脸道:“既然这样,你就让我走吧。我真不是修行的料。” 一凡道人可怜巴巴道:“你就忍心你师父师兄师姐独自上山,万一真有个意外,你不心痛。” 墨泪厚着脸皮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师父要作死,徒弟也无能为力啊!” 一凡道人哼哼道:“你走吧,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墨泪犹豫了一会儿,笑着道:“这个不行,师父和大师兄死了无所谓,二师姐可不能死,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保护二师姐是我应该做的。” 义正言辞说完这句话,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向山上走去,一时间,居然超越了一凡道人,倒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领三个大人向山上走去。 二师姐淡淡一笑,喃喃自语道:“小师弟,真是个妙人。” 走着走着,昂首挺胸的墨泪慢慢变得垂头丧气,放慢脚步,又走到了最后,赶着去送死的事,一时冲动也就算了。 一旦冷静下来还那样做,可真是脑子有病呐! 二师姐回头看去,微微一笑,打趣道:“小师弟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我吗?怎么现在垂头丧气了,莫不是怕了?” 墨泪咧嘴苦笑,小声道:“二师姐说笑了,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师姐您呢?我是怕师父万一有个意外,我好给他老人家收尸呢?” 二师姐一惊,随后笑道:“师父不会有事的,所有的比试都是由我们出手,师父他老人家悠闲的看看而已,也许还能吃顿好呢?” 墨泪惊讶失声大叫道:“啥子?怎么不早说?” 二师姐再次被逗乐了,继续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想必小师弟肯定不忍心师姐我有个什么意外,你说对吗?” 墨泪苦笑一声,内心无奈到了极点,痴痴地点点头。 有说有笑的走着。墨泪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步了,忽然听见耳边悠远钟声传来,声音空洞仿佛能震动人的心魂,有一丝悦耳,一丝震撼。 回头看看四周,香客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望向旁边的石碑才知道:这里已经快要到达合道宫殿了。 普通的香客们根本没有体力能到达这里,抬头望去,一座宏伟的宫殿呈现在他眼前。 先不说宫殿如何华美庄重,金碧辉煌。单纯门上的两副对联,就能看出其嚣张气势。 渡世救人护苍生,惩恶扬善始仙门。寥寥的十四个字,可谓是将天底下的大德大美大善大功劳全部包揽其中,仿佛这精舍仙宗比那渡世佛陀还要慈悲,还要功德无量。 墨泪见到对联,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还真没见过想拿整张脸趴进金窝里的人,还真不怕被活生生的捂死。 雕梁秀栋的大门口,站着两位小仙童,一男一女,扎着两根马尾辫。身穿淡蓝色轻纱,极为可爱。 一凡道人缓缓向前走,不想被两位小仙童交叉双手拦住去路。 一凡道人弯下身去,笑道:“小兄弟,我们是来参加同盟大会的修行者,为何挡我等去路?” 男仙童声音稚嫩,哼声道:“你们不像,是哪个门派啊?” 一凡道人笑道:“万人宗。” 男仙童哼的一声,直言道:“没听说过,你们回去吧。” 一凡道人无语了,行骗多年,今天居然要栽在两位娃娃手上,这哪能成?他刚想说话,墨泪忽然向前,小声道:“师父,交给我了。” 这两位小娃娃哪怕是合道大帝转世,墨泪也有绝对的自信将对方治理的服服帖帖。 毕竟当初刚捡到可怜巴巴的小暑丫头时,那小姑娘也极不好说话,几次三番咬破了他的手,爹娘对她都没有办法。 也不知为什么,两天之后,小暑对墨泪的话如同指令一般的执行。 墨泪刚想开口忽悠,不想门后忽然出现一位捏花老者,两位小仙童抬头后看,甜甜地喊了句师尊。 墨泪一怔,对方看上满脸皱纹却神采奕奕。,怎么也应该是个大人物。小娃娃好骗,可这大人他还没骗过。 他有些胆怯,但并不慌张,恭恭敬敬的行礼,温和的笑道:“我等四人是来参加同盟大会,为何要被拦此处?”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万人宗我们确实没听说过,敢问坐落何处?何人所创?”捏花男子正是那仙道殿长老,极其悠然的闻着手上的花香,淡淡道。 墨泪微微一笑,绕开话题,从容问道:“敢问贵宗可有仙人。” 谈经论道号称第一的仙道殿长老,自豪道:“自然是有的。” 墨泪迅速道:“可否叫他出来一见?” “既是仙人,自然羽化而去,何以得见?”论道长老回答也异常迅速。 墨泪微微一笑,平静道:“那我没有问题了。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论道长老倍感困惑,依然不气不恼,问道:“这是为何?” 墨泪恭敬地一本正经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贵宗有仙人羽化而去,不得而见,何以证明真假? 那我要是随意说出一个毫不存在的地点乃是我祖师爷开宗立派之所,你又该如何查起, 地广物博,深林万千,自然是无奇不有,我万人宗虽非大派,可也存世千年,向来从不世出,和贵宗仙人是一个道理,不知道很正常,但绝不能说他不存在,您说对吗?” 从未在口舌之争上输过的长老眉头微蹙,瞬间哑口无言,只好和颜悦色的陪上一句,“小兄弟所言甚是。” 墨泪再次点头,微笑问道:“您看,我等可否进去?” 长老嘴角拉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淡淡道:“可以,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墨泪嘻嘻一笑,将师父请上前去,介绍道:“这是家师法号一凡,这边是我大师兄李速速,那边是我二师姐周安月,至于我吗?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墨泪恭恭敬敬地扶着师父向里面走去,随后又出现了两位小童,在前引路。 长老揉碎手中的花朵,轻轻一吹,花瓣飘飞,目光一顿,花瓣瞬间化为粉末,迎风而去,微微转头,望向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淡然道:“有趣。” 二师姐静悄悄的向墨泪竖起大拇指,笑道:“小师弟还是挺厉害的。只是我很好奇,若是那人回答没有神仙,你该怎么办?” 墨泪小声笑道:“他不会的,我看见他手上的那朵花和那两位小娃娃叫他师尊,我便知道:他便是那个活了三个甲子的论道天下第一的许空。 能闲的蛋疼的老头,偏要和一位三十岁的小毛孩子在山顶上相互吐唾沫,能吐上三天三夜的货,若不是脸皮厚,怎么能做到?既然脸皮厚,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二师姐苦苦一笑。对方可是谈经论道天下第一的精舍仙宗老神仙,在小师弟眼中,居然只是个不要脸的死老头子,若是让对方知道:不知会有何感想? 二师姐笑道:“既然小师弟如此能说会道:那么明天的比试就交给你了。” 墨泪一怔,蹙着眉头,苦苦央求道:“可别啊!二师姐,我也就会耍耍嘴皮子,其他的可真就一窍不通,你该不会忍心让小师弟去送死吧!” 二师姐嘟着嘴,笑嘻嘻道:“明天比试很适合你,就是吐吐唾沫而已。” “吐唾沫?”墨泪不解。 二师姐笑着解释道:“就是论道辩难。” 墨泪恍然大悟,依旧拒绝道:“斗嘴骂人我会,论道辩难我可一窍不通。” 二师姐忽然一脸严肃,拍拍墨泪肩膀,诚恳道:“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行。” 墨泪微愣,问道:“为什么是我?” 二师姐忍不住的一笑,“因为你脸皮厚啊!” 墨泪无语,将所有的希望的目光投向师父和大师兄,却看见他们同时点头,他的心瞬间冷了半截。 第十一章 论道便难 同盟大会是修行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大盛事,集结了来自各地的门派,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比试,不过每一次,都会闹出数条人命,在一个个得道高人眼中只是一次次小小的意外,而在墨泪看来,一个个闲的蛋疼的家伙,不远千里万里跑来搬弄是非,武刀弄棒,搞不好还要赔掉性命,是傻子中的傻子才会干出来的事。可真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真就作了一次大傻子。 这一届同盟大会与往年不同,众人皆知冠军肯定会出在三大门派之中,其他人都是陪衬,三大门派私自商量,推选一派成为众门派之首,以便更好的管理乱成一锅粥的修行界,因此,这一次同盟大会肯定会比以往竞争的更惨烈。 同盟大会分三个比试,论道别难是固定的比试项目,其余两项,据说是由上一届榜首出题,因此灵活多变,难以猜测。 一凡道人等师徒四人,在小童的带领下,缓缓走如精舍仙门最大的一座宫殿合道殿,二门内有一片汉白玉铺就而成的巨大广场,生机盎然,让人心生敬意。 三门内有五座钟楼,大悬钟五口,每口重达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斤,需要八十一人同时敲响。漫天的钟声就是由此发出的,过了钟楼便是到达合道殿主宫,也是整座清风山上最大的宫殿。 墨泪等人缓缓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按照门派大小,天下地位排列,精舍仙宗坐在最前面的最中央,下面两边分别坐着圣剑阁和三清道门的人,其余门派都并排坐,排成两列。 四周檀香弥漫,清新扑鼻,九龙环抱的香炉中有袅袅青烟缓缓升起,慢慢飘散。 他们刚一走近,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毫无意外,大多数都是厌恶,不屑,冷漠,少数人是惊讶。 确实,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看上去四十岁不到的道人领着两位可怜兮兮的孩子和一位绝美多姿的姑娘来参加如此盛会,怎么可能不引来异样的目光? 一凡道人平静的笑了笑,向四周微微见礼,正要向犄角旮旯处最后一个位置走去时,不料人群中有人站起大叫,“周安月,没想到如今欺师灭祖之辈都能上这清风山,参加同盟大会。” 那人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更带着一种惩恶扬善的气势。 墨泪一怔,莫非大师兄说的是真的?急忙看向二师姐,和往常不一样,眼神冷漠,无比的冷漠,面目上也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见到墨泪,只是干涩的笑了笑,流露一丝哀伤。 墨泪心中一紧,没来由的深处一阵悲伤,转身冲着那人,大声嚷道,“你可有亲眼见过?我二师姐杀人。” 那位正义凛然的男子明显一愣,毫不示弱道,“周安月泯灭人性,欺师灭祖。天下人人皆知,又怎会是假?” 墨泪狠狠一笑,低吼道,“你给我闭嘴,你算哪根葱?若说这里最有说话权的人,恐怕只有三清道门了吧,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你有何资格在这满嘴喷粪。” 正义男子气得脸色煞白,面目不停地抽搐,满目凶相,墨泪扭头并不搭理他,转向三清道门,那位神态自然的老者,随意一礼,问道,“敢问,刚才那只乱咬人的狗,叫唤的可对?” 那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微微抬目,看向墨泪,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一抹凶狠,淡然道,“都是无稽之谈,切不可当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那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正义好人的男子纵然有千般怒火也无处发泄,若此事当真,杀死女魔头可谓是天大的一件好事,不但能名扬天下,还能积累无上功德。若实是为假,就会变成传播谣言,污蔑无辜少女,畜生不如,谁会愿意做这种买卖? 最后所有人的议论,都尴尬的变成误会二字。 只有墨泪悄悄地注视着二师姐的目光,是那般的惊讶,对于那些道貌岸然趋炎附势之人又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 墨泪以此确定,那件传言多半是真的,可这又如何?他只知道,二师姐是个平日里爱笑的姑娘,偶尔有一点暴脾气,那怕她杀了精舍仙宗的掌门,那又能怎样?二师姐永远是他的二师姐,别人若想招惹她,他第一个不答应。 他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大门派,哪一个不是爱好脸面声誉,能将一个痴傻儿童捧成合道大帝脱身的三清道门肯定更注重名声,既然当时没有承认,现在当着天下人的面,更加不会承认了,反而,会及时站出来说胡话,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那位人人得而诛之的欺师灭祖之辈与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墨泪微微一笑,转身之余,忽然瞟前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本能一顿,微笑的面目慢慢变得惊恐,急忙低头转身,躲进那犄角旮旯处,死死的低头站在大师兄身后。 他所看见的是一位少女,站在凌风掌门身后,目光冰冷刺骨,身着天蓝色的素白云缎,手拿三尺白剑,那便是他误打误撞闯入禁地导致对方身受重伤的精舍仙宗的未来希望林小木。 几乎同时,林小木也一眼认出了他,缓缓向前一步,躬下身去,凑近凌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凌云一惊,急忙抬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位少年。 精舍仙宗天才林小木面带怒气,向前迈出一步,就被老头凌云一把拽住,微微摇头,她又退了回去。 墨泪暗中观察着这一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凌云老头也不会让她贸然出手,可那位泼辣姑娘的性子,实在有些让他放心不下,现在看来总算松了口气。 论道辩难开始,首先是抽签,墨泪拿到一个不错的签号,若是顺利的话,他只需要赢上二场,便能进入总决赛。 看看三大宗门,派出来的人千奇百怪,三清道门派出来的还真不是他们一直传言的合道大帝转世却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痴少年,而是一位身穿红衣,婀娜多姿的姑娘,前凸后翘,肥美的胸膛走路上下波动,像水中荡开的涟漪,气势澎湃。 一向号称不近女色三清道门实际上暗藏美女道姑无数,私底下最喜欢做男女双修之事,引得的无数风流才子趋之若鹜,红粉佳人也极其向往。 墨泪原本不信,可看见对方派出的那位姑娘,便是最好的证明,露腰躺胸,细腰洁白,曲线玲珑。两团圆滚滚的胸脯只有一块极薄的红纱遮避,走起路来后方一左一右风情摇曳,正面一上一下整齐荡漾,微笑之中带着万千妩媚,不须细看,就知道是风流老手,不知道勾引过多少花花公子,恐怕连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微闭的清心老道,此时内心也荡漾出了花。 据说这位姑娘可大有来头,原是名动天下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后来被一位有钱有势的恶霸看中,强行撸入府去,从此之后,她性情大变,放荡形骸,无数花花公子散尽家财只为在她石榴裙下看上一看,闻上一闻,摸上一摸。有无数豪门妇人不远千里向她求教,床榻之事。 后来不知为何,一夕之间消声觅迹,只知道她消失的那一晚,所有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全都一夜暴毙,死得最惨的还是那位将她撸入府去的大粗人。七窍流血而死,体无一寸完肤。 与此人论道辩难,若非没有绝佳的定力,恐怕会被她那一对气势荡漾的胸脯,搞乱了心智。 圣剑宗派出来的是一位光头小孩,据说今年只有八岁,从小有过目不忘之才,博览群书,口齿尤为伶俐,小小年纪就被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的天下第一剑圣莫生收为关门弟子,似乎还没有迈上修行的门槛。 而精舍仙宗也没有派出大力宣扬的奇才林小木,而是派出了一位比普通女人还要风骚的少年,长相面若桃花,可惜是男儿身,再怎么妖娆抚媚,也只会显得恶心。 至于其他门派派出的人,也是乱七八糟,一位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年龄的老头居然厚颜无耻偏偏说自己不到而立之年,反正也无从查起,只好就此作罢。 墨泪想来除了那位迷死人的姑娘和那位风骚万千的真男人。其他人应该好对付,原本在求菩萨告奶奶千万不要让林小木出战,果不其然,林小木并未出战,以对方那种泼辣的脾气,说不了两句难听的话,估计就会拔刀杀人的主,和这样的对手站在一起,下一秒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在说话,还是已经落了地。 墨泪非常庆幸,看样子凌云那个老头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若是让那冲动暴躁的天才林小木出战,恐怕这场比赛,最后会演变成血淋淋的厮杀,逃跑他会一点,打架他可不会,若是和那样的人辩难,估计还未开口,便已输了气势。 随着辩难轮到一点一点的推行。第一场就出现意外了。那位光头小孩居然活生生的将风骚万千的男人说的无地自容,让墨泪及其汗颜。 渐渐地,墨泪在旁听的有些疲倦,他们无非就是引经据典,满口知乎者也,天下大道,亿万苍生,都被他们联系在一起。能将屁一点的小事联系到仁义道德,再到天下苍生,最后到整个苍穹乃自世界万物。 这种瞎扯蛋的方式,实在太过于高明。 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别人,批判别人,臭骂别人,踩压别人。委实说是一个千年不变的好方法。 可说实话。他们满嘴天道昭彰,善恶有报的人,真有几位?是为百姓做过一点好事的? 相比之下,那位放荡万千的姑娘所用的方式就好多了,实在说不过就微微一笑,扭扭屁股,轻轻抚摸对方胸膛,若再不行,直接假装失足跌倒在别人身上,二团圆润丰盈的胸脯就足以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春心瞬间荡漾,满脑子都是床榻之事,哪里还有心论道辩难。 墨泪出场时对手正是那看上去五六十岁偏要说自己不到三十的老头子,墨泪始终保持微笑,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嬉皮笑脸,对方说的确实太过于玄奥妙博大,听不太懂,只能嘻嘻笑着。 待墨泪出口时,脸色忽然一变,气势万状,语速极快极狠,说得对方哑口无言,最后对方活生生的气倒在地。 当时所有人见了,都纷纷摇头。这名少年哪里是在论道辩难,分明就是在见缝插针,将人往死里怼。 一时之间,整个宽敞的大殿,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辱骂墨泪有辱先贤。墨大少爷毫不在意,满意地回到父身边,一凡道也只有苦苦一笑,心中愤恨道, “这天杀的徒弟,闯祸真不闲事大,还真就把泼皮无赖那一套用在这最为高深的论道辩难上了,惹怒了这一个个能搅动天下风云的狠人,还真不想让为师好好离开了。” 二师姐倒对他挺满意的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这一下,一凡道人内心更加绝望了,收了这两位顽徒,可真是会折寿啊! 始终站在凌云身后的林小木极其凶狠的盯着满口脏话的墨泪,压低声音狠狠骂道,“泼皮无赖。” 结果果真不出墨泪意料,妩媚万千的红衣姑娘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败了那位还不到十岁的光头小子。 光头小子眼神凄凄惨惨,慢慢的走到大剑圣莫生面前嘴角出瞬间留下一道血水,大剑圣目光一怒,横放在起双膝前的长剑微微跳动,凶狠的盯着那位妩媚万千姑娘。 妩媚姑娘也毫不惧怕,微微的点头一笑,转过身去,走向清心老道身后,忽然笔直的站立,又给人一种窈窕淑女之感。 墨泪大惊失色,一是实在看不懂那位美女姑娘,到底是放荡的红尘女子?还是矜持的贞洁烈女。 更重的还是因为那位莫名其妙而流血的光头小子,对方十岁不到,又以光头见世,应该是为不解风情的雏儿,那莫名其妙的流血,肯定不是心情澎湃所致,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用了更加毒辣的手段。 想到这里,墨泪心中一寒,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把人骂出血的功夫,纯粹动嘴皮子骂架他还行,若是对方真就会让高玄的手段,打死他也想不出任何应付的对策,心中只能哀叹一声,恐怕天底下第一个被人骂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漂亮姑娘身形忽然一变,又变成了那位放荡不羁的女子,缓缓走向前去。墨泪死死杵在原地,一时之间,慌了神。 二师姐拉到他的衣袍,温和道,“去吧,不要走远了,离师父近点,没事的。” 听见那到你人浑身发软的声音,墨泪立刻浑身,缓缓走出,率先低头行礼,温柔道,“姑娘,生的好气派。” 姑娘微微一笑,优雅的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认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落在那位婀娜多姿的姑娘身上,对方的一颦一笑,实在太具有诱惑力,让一个个自许道行万千的修行者们立即现了原形。 那位活了三甲子论道天下第一的仙道殿长老也来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道,“你们的辩题是天穹可有眼。” 题目一出,墨泪心中无奈到了极点,做如此口舌之争有何用处?老天爷有没有眼鬼知道啊! 千娇百媚的姑娘,微笑道, “我叫玲珑,可否公子告知姓名。” 墨泪听着那一道悦耳的声音,妩媚悦耳,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性。 墨泪平静道,“在下万人宗一位无名小辈,姓甚名谁?对姑娘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正如今天的辩题一般。” 大殿内所有人,近乎同时目瞪口呆,所有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上,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如此目中无人,还真是少见。 今天这道辩题可是天下第一论道大师许空所出,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 大殿内,渐渐躁动不安,唯有那捏花许空不愧是活了三甲子的老人,内心早就古井不波,不行于色。依旧平静如初,伸手示意,让众人安静。 玲珑姑娘莞儿一笑,说道,“公子果真好胆魄。今天这道辩题,在玲珑看来也是如此,不过既然是比试,就应该分出个胜负。” 墨泪静静摇头,洒脱道,“我并非大胆,只是今天这个辩题实在太大,哪怕三岁孩童,也能说上一两句,并且毫无对错可言,又如何能分出胜负?” 凌云掌门极为好奇的打量着墨泪,平静道,“你只管说你的看法就是,至于成败胜负,自有公正评判。” 墨泪不失风度的点点头,淡然道,“姑娘,先请。” 玲珑咧嘴笑道,“在天穹看来,我们只是蝼蚁,哪怕拼命的挣扎,拼命的仰望天空,也难触及,因此天穹并没有眼。倘若它能有眼,又怎么能看着恶人横行,倘若它有眼,为何不怜悯世人?倘若它有眼,为何最无助时的祈求?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玲珑话语尽管极其平淡,但墨泪还是隐隐约约中听出一丝忧伤悲愤。 墨泪沉默片刻,不确定道,“苍天也许有眼,只是不常开眼而已,它就是天底下最会游手好闲的大懒虫,偶尔睁眼看看人间也都是一副俾倪天下之态,怎么可能真正体会我等艰辛,在它眼中,我们是蚂蚁,便不值得它多看一眼,但还并不代表上天无眼。” 玲珑一怔,这个死小子,明明是相反的观点,却又赞成她所有的看法,除了反驳结果,这上天到底有没有眼?恐怕鬼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呢! 玲珑依然面不改色,笑道,“传闻昊月创世,劈开混沌,驱逐黑暗,才有天上地下之分,即然如此,天自然无眼。” 墨泪笑道,“传言终究是传言,切不可信。这一点在座的各位远比我知道清楚,它尽管不常睁眼,但每天还是洒下光明,孕育万物,怎么能说它无眼呢?也许此刻,他正在看着我们。亦或许它压根不存在,只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 玲珑笑容变淡,这个辩题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对方是泼皮无赖呀!始终抓着无法证明四个字。哪怕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引经据典也都无法摆脱无法证明四个字。 她微微扭头,看向那位出题的人,投出一道凶狠的目光,这该死的老头出的什么辩题?也真难怪能在山顶上因为一只小蚂蚁能否看到天空而和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圣剑阁新掌门辩论了三天三夜,估摸是那位年轻掌门实在在乎门派声誉才会和他瞎折腾三天三夜,据说当时两人的观点截然相反,最终都是因为无法证明,而互不相让,才打成平手。 她可不想在这里说上三天三夜,一是肚子里确实没有那么多的货,二是时间太长,累的慌。 玲珑姑娘慢慢回头,邪气的笑了笑,眼眸格外灵动,走着一字步,缓缓向前。 墨泪见到他向前的身影,渐渐地眼前一花,视野中的玲珑的身躯在不停地晃动,晃晃脑袋,尽力的镇住心神。 玲珑慢慢走近,微微躬身,直到靠近墨泪耳边,小声的嘀咕。 墨泪满脸困惑和不解,不知道她在说些啥。 忽然间,墨泪身体一僵,闻到玲珑身上淡淡体香,目光一花,耳边一鸣,那一句句令人发软的声音仿佛在他内心炸响,恍如宏钟敲响。 玲珑见墨泪毫无反应,缓缓站直,见到墨泪一脸迷茫,再次鬼魅的一笑,极尽抚媚的摇了摇腰间上的铃铛,再次躬下身去,向墨泪耳边凑去,小声的嘀咕。。 墨泪本想后退躲避,却发现身体如岩石一般的僵硬,无法移动分毫,眼前也渐渐出现无数道重重叠叠的人影,模糊不清,如丝带一般飘荡。 只有周安月静静的俯下身去,捂嘴轻声道,“师父,你看小师弟……好像中幻术了……要不…” 话没说完,一凡道人伸手制止,平静道,“再看看。” 玲珑倒不觉羞涩,望向像此刻呆若木鸡都不晕,冷冷的一笑,呢喃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此时在墨泪眼中,眼前飘荡着无数婀娜多姿的美女,千姿百媚,极尽妖娆,不时飘在他身上,所听到的也都是女子极尽的嬉笑声,极其摄魂。 墨泪想反抗,想逃跑,可浑身没有一处关节可以挪动。 玲珑向回走去,向捏花长老行礼,笑道,“胜负已分。” 长老没有说话,淡然道,“他还未认输。” 玲珑嫣然一笑,转过身去,面向墨泪,小声嚷道,“公子也该认输了吧。” 墨泪耳边那道道清脆的笑声,瞬间变成认输二字,眼前每一位极尽妖娆的美女都围绕着他的身体,用极其柔和的声音不停的叫唤着认输。 周安月见到杵在原地的墨泪额头上布满着汗水,不顾师父的阻拦,吼出一声,“墨泪,醒醒。” 那道声音极其浑厚,瞬间向四周蔓延,墨泪心神一震,急忙闭眼,片刻之后,又缓缓睁开,一脸迷茫。 玲珑仿佛如受重击,急忙捂住胸口,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体,向墨泪投出诧异的目光。 她非常清楚所施展的幻术,若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沉溺其中必定会处她摆布,更不可能因为外界的一句话而被唤醒。现在这种结果只能是对方本就在尽力反抗,只可惜修为太低,无济于事。 墨泪缓缓走进玲珑,小声道,“尽管你说的很多话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你可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这般放荡。天下的乌鸦也许都是黑的,但毕竟天空之上,又远不止有乌鸦,还有喜鹊麻雀……” 玲珑深深一怔。 墨泪继而转身行礼道,大声道,“我认输了,天穹有没有眼?每个人心中自有答案,并不是一群人在这说上几句,就可以改变的。天穹有没有眼都不重要,只要我长眼就行。” 所有人一怔,心中都极其不解。 墨泪下回走去,玲珑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怕你再无足轻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墨泪笑嘻嘻回头道,“墨泪,我娘给我起的,和莫泪同音,就是想让我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流眼泪,开开心心的就好。” 紧接着,墨泪冲一凡道人抿嘴一笑,开心道“师父,我输了。骂女人果然有点骂不出口,若是师父你上,该多好啊!稳赢!” 一凡道人笑了笑,嘻嘻道,“输了就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两个人,都像在看疯子一般,都难以置信。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怪人?明明胜券在握,却又主动认输,认输之后却又要比那还要开心,如此行为跟疯子又有何异? 二师姐冲墨泪笑了笑,哼声道,“以后还要刻苦修行,以免再落入别人幻术。” 墨泪笑着点了点头。 …… 第一场论道辩难结束,结果并未出乎意料,可最后一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中一位嚣张的少年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深夜,精舍仙宗掌门凌云和三位长老聚集在一张木桌上,彼此喝完手上新鲜的竹叶茶,神情舒缓,显得极为享受。 凌云放下茶杯,震慑道,“木儿今天告诉我,今天那位主动认输的少年就是闯入禁地的其中一人。” 其他三人微微一愣。 藏书阁长老拿起桌边的书静静翻开,小声道,“据我所知,从未有万人宗这个门派,更不用说已存世千年之久了。他们那群人多半是残兵游勇,不足为惧。既然他们其中有人闯入我派禁地,那便留不得他们,我去解决他们。” 藏书阁长老声音极其坚定,让人难以抗拒。别看他一副书生气质,实际上脾气是最火爆的,曾经嗜血好杀,后碰见一名女子,彼此产生情愫,因为对方一句“你读书好看。”从此便埋剑深山。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久之后,心爱女子被往日仇人所杀,一气之下,屠尽仇家满门。从此归隐仙宗,日日与书作伴,再也未踏足过红尘俗世。 凌云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们可看出那位道人的修为,就连他那位大徒弟,我看上去都极为不凡。” 一向只喜欢钓鱼的裁决殿长老插嘴道,“在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们四人合力杀不死的人,怕他作甚。” 凌风再次摇头,叹息道,“不可,现在三清道门的掌门和圣剑阁的大剑圣,以及各派翘楚,都汇聚着这清风山上,人多眼杂,若是我们此时对毫无缘由的对四位晚辈动手,必定引来非议,搞不好还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同盟大会,我们先派人暗中观察,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第十三章 玉珠山峰上夺旗战 (上)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不加掩饰的抨击天下第一论道大家许空。 一下子引发了整个修行界瞩目,一时间议论纷纷。 圣剑门大剑圣莫生当局断言,此子目空天下,藐视同盟,若日后有成,必成大患。 而三清道门的掌门人清心道人看法却截然相反。此少年想法标新,行为乖张却不失分寸,乃是一辈翘楚。 他这话不出还好,一出便引来更多议论,大家纷纷猜测。 不就是因为那名少年胜券在握之际主动认输,才让三清道门赢得一局。如今违心夸赞少年几句,也属应该。 就连晚辈精舍仙宗奇才林小木也不惜数落几句,于泼皮无赖苟同,实在有失大派风范。 短短的一句话。矛头直指三清道门,更有挑事之徒,在从中添油加醋,好事之辈更是乐观其成。 因此第二场比赛,合道大殿中的气氛格外凝重,一个个不怒而威,横眉冷目,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极其凝固。 墨泪认输的理由很简单,一则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把握赢,更何况若再比下去,他怕会和那个小光头一样,无缘无故血洒当场。 他们是来扬名挣钱的,已经到了决赛,并且还讽刺天下第一论道辩难大家,显然赚足了名声,输赢自然就不重要了。 二则他隐约觉得那位姑娘确实不易,放荡不羁,似乎是有意而为。 毕竟他相信愿意做良家女子没人去做三道九流中最低见的皮肉生意。 更何况,那名玲珑姑娘似乎更需要那场比赛的胜利。 当时,墨泪偷偷的看了玲珑一眼,面容平淡,站立如松,自带着一股威严,毫无娇媚放荡姿态。 娇生惯养的墨大少爷无法想象玲珑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非常清楚这个世道本就不公平。 没有人能像他这般幸运,磨点嘴皮功夫就能站在这里,像这样一位文弱的姑娘要想站在清风山上最大的一座宫殿里,该是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他是墨家大少爷,哪怕是养子,家世机缘也不只比她好上万倍。 而她呢?三教九流之人,为何能加入三清道门,又为何能成为门道翘楚?她所付出的比她想收获的有可能超出数万倍代价。 如此一来,墨泪自然想认输。 他没考虑太多,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主动认输,成为修行界千年的一大奇事。 以前从未有过在同盟大会主动认输的先例,更何况还主动嘲讽长老,如此行径,简直是目中无人。 一时间,遭到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唯一为他抱不平的三清道门,都不须动脑子想,就能知道其中缘由。 二更天,他们便早早地聚集在这合道大殿,准备第二场比试。 第二场比试是夺旗,偌大的一座玉珠峰一共分布着一百面旗帜。 每个门派,派出五人进行比试,没有任何规则,拿到旗帜多的一派,就算获胜。 比赛前,精舍仙宗裁决殿长老难得严肃表示,比赛之中,尽量避免人员伤亡,不得使用卑鄙手段。 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比赛,就是血淋淋的厮杀,谁能说好尽量二字?什么又才算卑鄙手段?都没有明确规定。 这些长老掌门完全就像观众一样,不时抱着慈悲之心,好心提醒一句,实际比任何人都想看见,拼尽全力的厮杀,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摸清个个门派的实力。 其实他们很清楚,有些从不外出的高人,比如,三千道门曾经的旷世奇才因为违反门规,而被困莽莽荒山,到底现在实力如何?又有谁人能知? 说到底,他们纯粹就想看小辈们血淋淋的厮杀,想看看年轻一辈们真正的实力。 毕竟这个天下未来是属于这一辈人的。 墨泪舒缓一口气,在山中生活的这几个月,他最清楚丛林中的复杂环境,以及从小就拥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对于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尤为敏感。 因此他并不怕夜间进入丛林。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去逮兔子。 可他这口舒缓的气,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第二场比赛可以不用参加。 要五个人出战,随意拿出来唬人的万人宗,别说有一万个人了,就连一千人都没有,一百人也不到,加上湖中的大白鹅整整五个活东西,比赛规则要派五人,那这一场岂不是不用比了? 墨泪想想都开心,见到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拔刀出鞘的架势,一看就是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不参加当然是件好事,谁会愿意赶着去送命? 可他没想到,那这万恶的师父,主动和人说,他们万人宗只派出两个人。 墨泪当时还嘻嘻笑着,笃定会让大师兄和二师姐去,可当他听到自己名字时,他简直想亲手掐死那位招天杀的师父。 所有人都异常惊讶和气愤,不懂事的徒弟嚣张也就罢了,身为师父也是如此嚣张,目中无人,确实可气。 可最后呢?所有的愤怒都变为笑着同意,有便宜不捡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做到的。 至于心中的愤怒吗?可想而知会转嫁到谁的身上?上了山搞死一两个无知小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墨泪当即沮丧颓废甚至有一丝绝望。想着这招天诛的师父,派自己出场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大师兄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送死吗? 一凡道人一脸微笑,一眼看透他那些浅显的心思,耐心解释道:“就是为了让你俩来见见世面,好好比试,输赢不重要,活着最重要。” 墨泪真想抽他七八个耳光,这话岂不是很矛盾?又想让我们活,又把我们下火坑里推,这简直就是脑子有病,现在看来,他不但是神棍,还是位疯子?天大的疯子。 可二师姐呢?冲墨泪古怪的笑了笑,拉着墨泪的手,就向门外走去。 墨泪踉跄了几下,稳住身体,缓缓地跟在二师姐身后。 三清道门派出的五个人中,其中一位便是玲珑姑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和墨泪并排向前走。 见到对方一身里面紧身服外披轻纱,冰冷如霜,手中握剑,墨泪心头一凉,极为不安,连忙道:“比赛还没开始,可不准动手。” 玲珑浅浅一笑,平静道:“你修为太低,还是认输吧。” 墨泪抓抓脑袋,不服气嚷道:“我修为可高了,你可别看走眼了。” 玲珑忍不住的一笑,小声道:“你真有趣。昨日我的媚术你并不迷恋,若不是你修为低,又怎能轻易落入幻境,若是早知道:也不必和你说那些艳羡床榻之语。” 墨泪不服气的嚷道:“修为低又怎么样?能赢就行。不过,你昨天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听不太明白,要不解释一下,反正进山之后,就是敌人了。” 二师姐忽然回头,蹬着墨泪,低吼道:“还不快走。” 墨泪瞬间像受到委屈的孩子一样,加快步伐。 玲珑再次一笑,洒脱道:“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进山之后,万一遇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墨泪呵呵苦笑,连连摇头,“遇不见遇不见,看见你我跑还不行吗?你只要不追着我砍就行。” 玲珑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最后被一个小矮子叫走了。 恍惚间,一道冰冷的身影在他身旁划过,一道更加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 墨泪一惊,急忙抬头,凭着微弱的月光,见到那人的闪动身影,觉得有一丝熟悉,细细一想,脸色僵住了,急忙加快步伐,来到二师姐身边,可怜巴巴道:“二师姐,要不咱们到那里就认输,看见前方那娘们了吗?他就是个疯子,他想杀我啊。“ 二师姐脸色上看不见一丝的情绪,淡淡道:“那怎么行?师父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认输。 更何况,我们还要帮师父老人家扬名呢?怎么能轻易认输?放心,有二师姐在,一定能保护你的。” 墨泪摆出一个干涩的微笑,“咱们刚现在就认输,也会赢得一个名声,我敢保证,这个名声以前从未有过。” 二师姐一脸鄙视的望向墨泪,淡淡的吐出两字,“找打。” 每个门派,分批次的进入玉珠峰。 玉珠峰是清风山上仅次于合道峰的第二大山峰,也是最神秘的,常年雾气缭绕,树木丛生,野兽重生,毒物密布。有高山绝顶,更有沟壑深渊,因此这座山峰,基本上无人踏足。 此时此刻,时值深夜,在这山峰密林中一旦有丝毫差池,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刚迈入此地时,墨泪便能感觉此地野兽环视,一双双冰冷的目光,仿佛无处不在。 更何况,在这座山峰上传说生活着天底下最大的一头凶兽,身高如塔,獠牙如刀,脾气暴躁,噬血嗜杀,据说以存活万年,但从未有人窥其真容,因此未曾证实。 二师姐和墨泪进入丛林,他们几乎做出了同一个选择,潜伏观察。同时越上树枝,观察四周。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刀剑碰撞声,紧接着就是喊叫声。 电光火石之间,墨泪似乎看见星星火光闪烁,紧接着就是野兽咆哮,百鸟惊飞,有时还能听见野兽哀嚎,总之四周甚是恐怖。 墨泪心惊胆战,清秀的眉宇间蹙成一团,眉头颤抖,显得极度紧张。 二师姐一脸平静,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注视在右方。那边的打斗声最为浓烈,火光四溅,划破黑夜。 二师姐本想去看看,被墨泪阻止,现在四周黑暗,有太多未知危险。 再者论,这山高林密,总共才分布一百面旗帜,要想获得绝对的胜利必需先凑齐五十一面,又没有任何规则,更没有时间限制。 很明显,这第二场比赛,那一个个自诩拯救苍生的仙人们想让他们互相厮杀,相互角逐。 墨泪的想法是尽量避免战斗,让那些一心求胜的人相互角逐,到最后,再由二师姐出手,剿灭那些心身疲惫的胜利者,如此一来,还有可能获胜。 实在不济,也要保住性命,毕竟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二师姐也很赞同墨泪的看法,刚想点头,忽然脸色一僵,心想不对,一把拽住墨泪,笔直的带飞出去。 砰的一声,大树轰然倒塌,溅起一阵尘埃,透过淡淡的月光和灰尘。墨泪看见了一位冷面男子,他还记得那男子,就是刚开始时满口仁义道德誓杀二师姐为民除害男子。 墨泪看见一道人影提剑而来,并不惧怕,就一人,而我方有二人,以二师姐的修为,一棍能甩死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墨泪抬头挺胸,刚上前一步,只见提剑男子一招手,四道身影不知从何处一闪而至。 墨泪忽然一愣,嘻嘻一笑之后,惊恐的转身,大吼,“跑啊!” 二师姐周安月原本想大闹一场,可墨泪一把拽住她的衣服,活生生的将她拽飞出去,极其无奈,也只有逃跑。 后面五道身影穷追不舍,放声大叫,“万人宗的人手上有三面旗子,大家不要放过他们。” 墨泪心头一寒,这是想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呀! 他也毫不示弱,刚想大叫,却又不知道对方门派,更不知姓甚名谁,之后大吼一声,“来则可留姓名。” 墨泪猛地转身,停住脚步,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五道身影顺势冲了上来,豪气道:“圣剑阁,林立。” 墨泪嘻嘻一笑,猛地蹲下身去,二师姐站在她身后,猛的挥会出一棍,一道气浪横扫而去。 林立目光一惊,急忙挥剑横于身前,砰然一声,林立被活生生的击退数丈,再次抬头一看,却不见人的踪影。 只能听见一道可恶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圣剑阁,林立,欺凌良家妇女,拐卖弱小儿童。如今有一人独揽十面旗帜,简直罪不可恕,各位同门道友,兄弟姐妹啊!如此恶人,不得不除啊。” 墨泪一边在丛林中穿行移动,一边大喊大叫。 二师姐极为惊讶,这古灵精怪的小师弟,到底还有哪些怪花招?……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白,小师弟的雷掣已经练到了极致,在丛林中穿行,丝毫不比自己慢上多少。 林立和同门师兄共五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气的都快炸,哼哼大吼,“我一定要剁了你。” 第十四章 玉珠峰上夺旗战 (中) 天色渐亮,四周渐渐变白。 短短的数个时辰,就有数不清的人相继送命,墨泪和二师姐摆脱圣剑阁追兵后,又相继遇到了两伙人,还好都是残兵败将,轻轻松松就被二师姐打退,没受到任何伤害。 此时此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刀剑碰撞声,墨泪判断大部分旗帜应该已被发现,现在应该在进行互相争夺,现在要做的仍然是坐山观虎斗。 站在极其隐秘的树梢上,抬目远望,视野极广,偶尔能看见两伙人厮杀,头颅落地血洒当场。 墨泪也只是眉头一皱,微微闭眼,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胃中一阵翻腾,大口喘息吐着唾沫。 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实在太惨烈了,一颗颗头颅在地上滚动,他都能想像慢慢的堆成一座小山,一个个死死睁眼,怨念重生,一滩滩鲜红汇聚成流,腥气熏天。 忽然,东方传来浓烈的打斗声,那边天空也云深雾绕,乌云翻腾,很明显,那里正在进行最后的角逐。 墨泪和二师姐自然要赶过去不管是谁最后胜利,出其不意夺旗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在赶去的途中,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在墨泪眼前闪过。 原本好好的一座玉珠峰偏偏因为几位老头为了所谓的修行大道:而不顾小辈死活,让他们再此拼杀,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们心目中的大道?还是为了向各自展示实力? 忽然,墨泪停在树杈上,看见下面似乎是玲珑姑娘的身影,她浑身已布满伤痕,被虎视眈眈的提刀男子团团围住,对面还有一位死鱼眼的少年站在树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他感到极其困惑,那位死鱼眼的少年应该就是传闻中合道大帝转世那位痴傻男孩,如今的少年。 他不是三清道门的希望?为什么能够如此冷漠的俯视同门师姐身受重伤,即将被人杀死,也不出手帮忙。 他不明白,那位少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连同门都不救,还有人性吗? 墨泪轻声叫住二师姐,想下去帮忙,二师姐点头同意,唰的一下冲下去,发动忽然突袭,一棍就将一人打晕过去。 墨泪也跳下树枝,一闪来到玲珑姑娘身前,笑嘻嘻道:“玲珑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看样子你很不好啊,我和二师姐特意来凑凑热闹。” 玲珑先是惊讶,渐渐的露出一丝由衷的欣喜,最后变为一丝慌乱,急忙小声道:“快走,这里不安全。” 墨泪微愣片刻,笑道:“没事,这四只不长眼的狗我二师姐能对付。只要之后你不追着我砍就行。” 果不其然,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周安月唰唰的几下又打晕两位,最后一位见状不对,急忙惊跃而出,迅速逃窜。 墨泪一脸自豪,继续道:“玲珑姑娘你受伤了,还是下山去吧。为了这个破比赛,若是丢了性命,可真不值得了。” 玲珑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快走,跑啊。” 墨泪一怔。 树干上的那位死鱼眼的少年忽然拉出一道阴险的微笑,双腿一蹬,猛地落地,溅起灰尘一片。 刹那之间,微尘中又闪现三人,一个个身材矮小,手拿短刀匕首,背驼如虾,弓身贴地。 墨泪连连后退,瞬间明白过来,冷笑一声,平淡道:“三清道门果真了不起,让一个弱小女子做诱饵,如此卑鄙的手段也能使得出来果,真不要脸。 陈呆你可是合道大帝居然也会干如此卑劣行径,也真为你们三清道门争脸争光。 世人传言你傻傻呆呆,果真不可信,若不给你配上聪明绝顶这四个字,还真是体现不出你那卑鄙无耻下流的手段。” 三清道门天才据说于河道大帝转世有关的陈呆,咧嘴笑了笑,结巴道:“你,你们,死。” 另外三位长相矮小的男子,听到这话,刚冲上前去,被玲珑双手挡住,反驳道:“他们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放他们走吧。” 陈呆目光坚定,凶狠道:“侮,侮辱道门,该,该该杀?你,你不会,不会违抗命令吧,后,后,后果你是知道的。” 玲珑目光渐渐变得黯淡,忽然回头,盯着墨泪,冰冷道:“现在想走就走不了,对不起了,小弟弟。” 玲珑提剑缓缓向前,秋水般的眼眸闪现出一抹犹豫。 在他们对话之间,墨泪已经退到了二师姐身后,小声问道:“可以把握。” 二师姐摇摇头,小声道:“小师弟,你先走。” 墨泪能感觉的到二师姐比往常更加严肃,浑身充满肃杀气息。 他想拒绝,不想一道黑影闪过,断其后路,无奈的摊开双手,颓废道:“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墨泪和二师姐背对而立,极其警惕包围那三道匍匐在地上的黑影。 二师姐迅速提醒道:“这三个人,三清道门暗中培养出来的杀手,速度极快,下手狠毒,要特别小心。” 墨泪嗯了一声。 陈呆笔直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淡淡道:“动,动手。” 玲珑一把扯下腰间的铃铛,缓缓的抬起,目光一横,手上一抖,清脆的铃铛声幽幽的响起。 二师姐急忙道:“捂住耳朵,镇住心神,闭上双眼,不要去想,不要去做,相信二师姐,一定会护你安全。” 墨泪一一照做,死死的捂住耳朵,眉头紧皱,双眼紧闭。 铃铛响起的一瞬间,三道黑影几乎同而动,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俯冲而来,一人挥动匕首刺向墨泪胸口,另外两人,分别夹击二师姐。 二师姐身形一转,一棍挑飞袭击墨泪那人手上的匕首,顺便起脚一踹,那人本能的用手一挡,还是被踹飞数丈,然后身体再转,一棍横扫,强劲的气浪脱棍而出,将另外两人也逼退数步。 短短的一瞬,就逼退三人,陈呆显然有些惊讶,蹙眉道:“还,还在,在等什么?快,动手。” 玲珑极其纠结,钻石般闪耀的眼眸中闪现一丝泪花,眼神哀伤。猛的摇动铃铛,清脆的声波向四处荡漾。 墨泪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脑袋使劲摇晃,显得极其难受。 二师姐周安月神情也愈发紧张,心中暗自盘算,且不说能不能打败身前这三位身形如猴的杀手,且不说能不能破掉玲珑的魅术,且不说是不是那个道门天才的对手,这些都不去想,都不去做。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护小师弟周全,如何才能做到? 渐渐地,她将所有目光全部凝固在玲珑身上,若是对方魅术一旦施展成功配合这三位动作敏捷的杀手,到那时,可真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周安月目光渐渐变得冰冷,狂吹体内元气,四周黄土无风飘扬,树枝无风起舞,身上气势大变,散发着无尽的杀气。 所有人都心头一惊,就连那呆若木鸡的道门天才陈呆脸色也变上一变,可唯有玲珑,嘴角处露出一道由衷的微笑,手上铃铛一动,清脆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瞬间扬起一阵尘土,随后,听见剧烈的惨叫声。 周安月惊呆了,那三名杀手瞬间倒地不起,鲜血如泼墨似的吐出,浑身挣扎了几下,完成了人世间最后一口呼吸。 玲珑立刻大叫,“还不快走。” 墨泪猛地睁眼,扭头看向她,惊讶开心的面容渐渐变得惊恐,迅速大吼,“躲开。” 被一句提醒的玲珑姑娘迅速回头,眼眸中倒映出一道凛然的白光,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向后冲出。 墨泪眼睁睁的玲珑的身体在他身旁划过,大惊后,急忙向后掠飞出去。 玲珑胸口上刺进了一根散发着寒气的长矛,砰的一下,死死地钉在大树上。 陈呆手臂一拉,那根长矛丝丝颤抖相后斜飞,墨泪脚步忽然一顿,下腰躲过。 陈呆一伸手握住飞回的长矛,面无表情,淡淡道:“背,背叛,道门,死。” 玲珑的身体无力向下倒去,墨泪一把接住她,目光凶狠的望向神情平淡的陈呆。 玲珑艰难的抬手,墨泪回神,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扯下一块布条,急忙按住她的伤口,轻声道:“不会有事的,你挺住,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能救你。” 墨泪刚想将玲珑抱起,玲珑无力的摇摇头,口中不时咳嗽冒出鲜血,虚弱无力道:“这辈子都身不由己,从未真正为自己做过一件事,今天做了,很开心。” 确实,玲珑这辈子从未按照过自己心意所活,从小被人遗弃,无父无母,原以为上天不弃给了一副姣好的面容,殊不知正因这样,从小就被有意无意的培养成青楼女子。 即使如此,她依旧努力活着,不愿去做那三教九流中最下流的皮肉生意,每天学琴跳舞,终于成为一代花魁。 原以为可以凭本事吃饭。可怎奈天不开眼,被逮人辱了身体。 那晚过后,他便暗自发誓杀尽天下花心男子,无数人与她甜言蜜语,千金为博一笑,可又有几人真心待她。 为了手刃那位逮人,她把这些年挣来的所有银两以及她整个人送入三清道门,从此之后更无自由可言,沦为傀儡玩物,任人摆布。 她知道一旦背叛三清道门背后的那位道门最忠诚的拥护者肯定会杀死自己。 但她不怕,因为墨泪是她我见过内心最纯真的人,没有丝毫恶意,甚至傻得可爱。他只愿在有生之年,能真正做一件随心所欲的事。 她做了,用自己生命去做的,因此不悔。 墨泪尽力忍住泪水,挤出一个微笑,声音略微哽咽,“你别说了,以后还有机会的为自己而活。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 墨泪用力将她抱起,缓缓地向前走,玲珑微微一笑,含糊道:“你是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你真好!” 渐渐地,最后一口鲜血泼墨似的喷出,墨泪脸上到处都是血渍,他在墨泪的怀中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 墨泪极其惊恐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唤,可这一切,明显是徒劳的。 陈呆和二师姐对视许久,都未出手。 墨泪调转目光极其凶狠的盯着面色平静的陈呆,大吼道:“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连同门都不放过,还是人吗?” 陈呆冷冷一笑,平静的转身,迈步离去。 墨泪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俯冲而上,忽然跳起,向陈呆头上砸去。 二师姐大惊,急忙大吼,“回来。” 墨泪手上的石头还未砸下,就被一股气浪震飞出去,死死的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方才停下。 而陈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身上被碎石子划出细小时伤痕的墨泪,目光变得更加凶狠,猛地起身,再次冲了上去,二师姐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大吼,“冷静点,冷静点。” 墨泪拼命反抗,疯狂咆哮,“我要杀了他,我要宰了那个畜生。” 啪的一下,二师姐甩出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墨泪脸上,墨泪瞬间流泪无声。 二师姐趁机劝说,“你是他的对手吗?你现在只会去送死,你以为他刚才为什么不杀你?他怕我和他拼命,影响他获胜。你明白吗?” 墨泪目光渐渐变得黯淡,缓缓起身,走到玲珑身前,擦擦擦她脸的血水,见到他脸上最后的微笑,墨泪咆哮一声,重重的一拳砸进了土里,小声道:“二师姐,我们把它埋了吧。” 二师姐平静的点点头,竹棍随意一挥,轰出一道大坑,墨泪将玲珑小心的放进坑里,轻声道:“您累了,好好睡吧。” 刚说完,墨泪目光坚定的转身离开。 二师姐随意打出一掌,掀起一阵尘埃,填平大坑。见到墨泪远去的身影,大叫道:“去干嘛?” 墨泪高声大吼,“杀不了狗,总不能让狗得了便宜吧。” 二师姐追的上去,笑道:“好想法,我也正有此意。” “你别逗我了,我不需要。” “师姐可没逗你了,看,瞧把我家小师弟伤心的,喜欢那姑娘呢?” “没有,人家毕竟刚刚帮过我们,我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你就不觉得二师姐可怜,刚刚我为了你,也费了不少的力气。” “是啊!谢谢您!感谢你那个巴掌,把我打醒了。” “没事吧?让二师姐看看。” “没事。” …… …… 二师姐想尽办法,尽量逗墨泪开心,墨泪始终不曾露出一个微笑,也不曾皱一下眉,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唯有那道坚定的目光始终隐藏在她墨黑色的双眸中。 第十五章 玉珠峰上夺旗战 (下) 第二场比赛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两天了,不时有暗探来报各个门派的伤亡,以及比赛的进程。 一凡道人眉头紧蹙,有些担忧。他本就对这场比赛规则表示极为不满。 这哪是一场比赛?明明就是让新一辈的翘楚精英进行一场血淋淋的残杀,说的好听一点便叫推陈出新,精益求精,说的难听一点,还不就是罔顾人命,冷眼旁观。 他提出抗议,要求重新制定规则,以减少伤亡。 结果很明显,没有一人搭理过他。在这些人看来,那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只不过是暗探口中一串串数字,并无任何价值。 墨泪和二师姐亲手埋葬了玲珑姑娘后,便去追赶陈呆,不知走了多久,听见前方传来浓烈的打斗声。他们急忙赶去,找好一处隐秘的草丛,躲了起来。 前方是一块较为宽敞的空地。分不清有多少人马再那角逐,但很明显,他们都在围攻一位手上拿着三尺白剑的少女。 那位少女目光冰冷,出手果决狠辣,没有一丝畏惧,她的身边以经七零八碎的倒下了一堆人,从服装上看,其中四人正是她的同伴。 不难看出,她应该是遭无数个门派的联合伏击,也难怪那位少女腰间挂满了一捆旗帜。 墨泪躲在草丛里,摇了摇头,看的眼花缭乱。突然那位少女一个转身,一剑横扫,无穷的剑气破空而出,又有三人来不及吭声便已倒下。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墨泪瞬间呆住了。这不就是那个精舍仙门的天才林小木吗?还没开始比赛就喊打喊杀的,现在果真是她杀的最凶最狠。 墨泪无奈叹息,身为一位姑娘,如此凶恶暴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尽管和她有些小误会,也不觉得林小木是什么善良之辈,可这么多大老爷们欺负一位弱女子算怎么回事? 墨泪拉了拉二师姐的衣服,笑嘻嘻道:“看见前方那个女的吗?拿了那么多旗帜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挂在腰间显摆,不想招人注意都难,看样子今天合道大帝下凡都保护不了她了。” 二师姐神情严肃,小声道:“那人很强,胜负还不好说。” 墨泪笑嘻嘻道:“那就好,狗咬狗一嘴毛,等他们咬够了,咱们上去捡便宜就是,多简单啊!哪至于动手。” 二师姐笑了笑,点了点头。 墨泪细细观望,内心却紧到了极点,不知为什么?他总希望林小木能在这场决战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林小木每一次惊心动魄的躲闪,都会牵动着他紧张的内心。 唰的一下,极快的一剑在林小木细腰处划过,带出一道血滴。她连连向后惊掠,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手上忽然掐诀凝气,轻喝一声,“五方阵法,起。” 突然之间,尘土飞扬,尘埃之中闪现出一道白芒,众多凶狠的人瞬间被困四四方方的五道屏障中。他们疯狂的用刀剑劈砍屏障,但似乎无济于事。 林小木泛着白光的纤手丝丝颤抖,面色显得有一丝痛苦,目光一定,极其艰难的将手掌缓缓握紧,淡淡一声,“压缩。” 五道无形屏障构筑的正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嘭的一声,化为一道耀眼的白芒,溅起尘土无数,为能看见朦胧之中,血肉横飞。 墨泪看的心惊胆战,林小木染红血的脸,以及那道冰冷的眼眸,都深深的刻画在他的脑海中,如同一位冷面罗刹,杀人索命。 二师姐神情更加严肃,淡淡道:“不但剑法好,还会阵法,这下可棘手了。” 墨泪忽然从惊恐中浑身,耳廓微颤,仿佛听见有风极速穿梭在林间,呼啸低鸣,像饿鬼在哭泣。 远处尘埃中显现出真相,一道洁白的流光如闪电一般至远方袭来。呜呜凄啸,射向林小木头颅。 林小木感觉背后传来的一阵寒意,猛地回头,一双冰冷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束白芒冲破飞扬的尘埃,形成一道光亮的通路,渐渐地照亮的她墨黑色的眼眸。 林小木脸色未来得及惊讶,他便做出惊人的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倾倒,那道白芒从她鼻尖处极速擦过,带走了她额头上的一缕思发,呛的一下,刺入墨泪眼前的大树上。 墨泪吓了一大跳,缓缓的抬起眼珠,见到树上插着一根寒光缓缓地长矛,目光渐渐变得凶狠。 墨泪仰头看去,只见尘埃中渐渐出现一道人影,那死鱼般的眼神深深的刻画在他的眼中。 林小木平静的盯着从灰尘中渐渐显现的陈呆,淡然道:“传闻三清道门最喜欢背地伤人,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陈呆依旧就是一副痴相,静的让人可怕。 四周威风凛凛,不时吹起漫天尘土,整个世界都将变成黄土色,气氛异常凝重。 林小木眼眸中不加掩饰的露出无尽的杀机,她真正生气了,若非刚才反应及时,恐怕现在也不会站着了。 陈呆暗中偷袭,下手狠角毒辣,试图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留手,林小木又怎会心存仁慈。 陈呆冷冷一笑,伸手一拧,怒喝一声,“回。” 刺进树上的长矛,丝丝颤抖,静静的脱离树干,调转矛头,对准林小木,即将飞出。 墨泪见到对准林小木身后的长矛,直接冲了出去,双手拽住冲飞出去的长矛,身体也随之被带飞出去,在地上划出两道脚痕。 墨泪失声大叫。 林小木猛然回头,见一位少年推矛而儿至,急忙挥出一剑,一道剑气夹带无数尘埃,呼啸而来。 墨泪目光一颤,急忙撒手下腰,躲过那道剑气,失去拖拽的长矛化为一道激光冲飞出去。 林小木大惊失色,急忙横剑于前,哐呛尖锐的碰撞声,横于胸前的剑被刺到一个恐怖的弯曲程度,身后的陈呆借机发力,猛地跳起,双拳呼啸而下,即将砸向林小木头颅。 林小木腰身剑锋同时一转,长矛贴剑划过,陈呆一拳,砸在她的脚前,差之毫厘,却砸出一道大坑,圆形的波浪气息活生生的将林小木震飞数步。 林小木稳住脚步,提剑而立,看了墨泪一眼,大约看出了他的道行,不屑一顾,死死的盯着偷袭他的陈呆。 墨泪直指林小木破口大骂,“你个疯娘们,要不是我,你早死啊!还拿剑砍我,恩将仇报。” 林小木毫不在意,依然盯着陈呆,他很清楚那于她齐名,同样好称合道大帝转世的道门天才陈呆,实力自然不能小觑,若是此刻一旦分神,后果不堪设想。 二师姐急忙冲到墨泪身前,手提一小节竹棍,面色平静,淡淡道:“小师弟,人家两位都说是合道大帝转世的旷世奇才,今天就能再此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合道大帝转世,你去跑来凑什么热闹?” 墨泪咧嘴冷笑,摊摊双手,笑道:“也对,你们快点打,今天就能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合道大帝?记住要一定要往死里打,若是万一没打死,岂不是还是要和天下做口舌之争。” 两位同样号称旷世奇才的林小木和陈呆原本血战一触即发,当他们看见手提竹棍的姑娘时内心都有了犹豫。 林小木瞄了二师姐一眼,这人极不简单,不可不防。 三人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一旦贸然出手,恐怕有人会坐收渔利,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 墨泪见他们没有丝毫打斗的意图,再次开口挑衅道:“林姑娘你看看陈呆一双死鱼眼,偏要被他那恬不知耻的道门传扬是龙眼之相。 这种的畜生中的畜生能和你那冰清玉洁的气质相比吗?杀了他,你就是整个修行界独一无二的奇才呢?再也没有人和敢和你争合道大地转世。” 林小木脸色未变,用不屑的目光撇了墨泪一眼。 墨泪继续道:“林姑娘,要不咱们合作,先搞定陈呆这个狗畜生,至于你身上的旗帜吗?我们保证一个不要。” 林小木微愣片刻,平静道:“如何能相信你?” 墨泪正色道:“我和那畜生有点私人恩怨。我们为了共同的利益合作,难道不应该吗?再说了,那次打扰你修行,真的是一场误会,我真是没有半点恶意。” 林小木冷笑一声,哼哼道:“就凭你还想跟我合作。” 墨泪指着二师姐,笑着道:“我虽不行,可我二师姐可以呀!” 林小木再次扫视一眼拿着竹棍的姑娘,犹豫的一会儿,轻轻的点点头,大声道:“好。” 陈呆心想不对,立刻出手,单手一拧,长矛旋转飞出,一袭道袍踏步而出,握住长矛一端,脚下腰间手臂同时发力,带出一个浑然大圆,扫向周围的三人,带起一连串的灰尘,呼啸成风,猎猎作响。 林小木脚尖点地,身体轻飘飘的腾空而出,顺利躲过,随手一剑挥出,剑影四射,飒飒而下。 二师姐也想躲闪可看见墨泪,只好正面迎击,竹棍高举,猛的劈下,瞬间棍影闪闪,插入地面,溅起尘器无数,向前方荡漾,抵消陈呆那一招。 陈呆忽然抬头,见到空中剑光闪闪,急忙翻身后掠,同时单手一掷,泛着寒光的长矛化为一道流光,击向正缓缓落地的林小木。 剑影落地,击出一片坑洼,可始终没有击中那道灵活快速向后翻滚的身影, 长矛已至,林小木心头大惊,急忙横剑于前,二师姐竹棍再挥,击飞长矛。 林小木缓神,平稳落地,看了二师姐一眼,小声到了句谢。 二师姐和林小木几乎同时踏步而上,两道身影相互交错,极为迅捷迷幻。 二师姐迅速道:“你攻,我守。” 林小木目光一惊,谁都知道防守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进攻只需要不怕死的勇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林小木率先挥出一剑,被陈呆不知何处掏出来的匕首所挡,另一只手挥出一拳,夹带排山倒海之势直击林小木胸口。 二师姐借机迎上,竹棍横于前,死死挡住陈呆气势汹汹的一拳,细小的竹棍被击弯曲到一个恐怖的位置。 可就在这时,陈呆的匕首忽然出现在二师姐头顶,墨泪急忙大叫,“快看。” 二师姐急忙眼珠一转,瞅见一道白光,立刻松手,被压弯的竹棍如泄洪一般将她打飞出去,惊险的躲过头顶呼啸而下的匕首。 二师姐缓缓的爬起,一手握住竹棍,凶狠的看了林小木,林小木眼神中展露出一丝愧疚。 毕竟是第一次配合,先不说有没有绝对的默契,就连彼此的信任,都难以保证。 面对陈呆来势汹汹的一拳,林小木本该无视这一拳,按照计划打向她身上的所有攻击都会有二师姐挡住,很显然,林小木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二师姐,急忙选择后退躲闪, 因此,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才会劈头而下,险些要了二师姐的命。 若是这样的配合,二人加起来的实力,还不足一人,二师姐索性也不与她有任何配合,直接各打各的。 陈呆面对两人的夹击,脸上不露丝毫的怯色,依旧平静如初,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时之间不落下风。 渐渐地,陈呆有些吃力不住,一退再退,身上布满细小的血痕,脸上还有一根清晰的竹棍印记,显得极为狼狈。 恍惚间,林小木和二师姐几乎同时瞅准机会,剑棍合并一处,猛地挥出,席卷而去。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一道沉重刚猛,一道锋利讯捷,汇聚一起,相辅相成,甩出一道凛然之力,如意破甲裂石。 陈呆目色大惊,急忙伸手拽住飞回的长矛,横于身前,双腿叉开,力量下沉,试图拼命抵挡。 砰的一下,陈呆如受重大冲击,口吐鲜血击飞半空,目光变得格外冰冷,冷漠都俯视下方,一伸手,被击飞的长矛又悬停在他手上,冷喝一声,“大。” 长矛身上立刻散发凛然的白芒,天地元气震荡,气势澎湃,瞬间乌云囤集,电光闪闪。 一丝丝无形的元气,汇聚在长矛之上,仿佛之间,一根无形的巨大长矛凌空而立,即将呼啸而下。 陈呆面目痛苦狰狞,口吐鲜血,显然是强行使出这一招,忽然之间,目光一狠,浑身杀气腾腾,猛地握住长矛,横空劈下。 林小木和二师姐抬头目瞪口呆,缓往过神来时,两人同时大吼,“跑。” 墨泪惊呆了,看着一柄巨大的无形长矛,呼啸而下,还未接触地面,整座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他踉跄了几下,稳住身体,看见地面迅速碎裂,冒出无穷无尽的黑气。 砰!一道惊天巨响,划破天地苍穹,震荡四方。 合道殿中,每个人都摇摇晃晃,踉跄了几下,又停了下来,原本一张张悠闲自在的面目,瞬间变得迷茫惊恐。 凌云掌门率先大叫,“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小童急忙来抱,惊恐如丧考妣道:“三清道门的陈呆把玉珠峰打裂了。” 凌云再也顾不了什么掌门仙人风范,破口骂道:“放屁,” 凌云之所以会这样说,能在一夕之间把玉珠峰打裂,就连他也不敢说绝对能做到,更何况一位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呢。 说完这话急忙走出大殿,其他人也一起跟上,看见这辈子最为震撼的一幕,偌大的一座山峰,如葫芦一般劈成两片,山上云雾盾绕,雷霆闪闪却不闻雷声,极为诡异。 一凡道人眉头大皱,急忙道:“速速,去把你二师姐和小师弟接回来。” 李速速说了一句是,唰的一下,临空闪去,惊呆了所有的人。 但他们来不及顾虑这个,一位位几乎从不出手的高手,也都潇潇洒洒而去,可他们没想到,始终追不上那个看似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破旧道服的年轻男子。 墨泪的大师兄。 一凡道人静静的站在人地,仰望天空道:“你说的,终于来吗?。” 第十六章 坠崖出魔物 玉珠峰碎开的一瞬,煞气腾腾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天而起 莫名其妙从地底下蔓延而出的黑气,带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仿佛能吞没万事万物。 二师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急忙的去找墨泪的身影, 可大地不停地晃动,四周充满黑色煞气,迅速蔓延,她也只能被迫向山下逃去,一边呼唤着墨泪。希望墨泪已经逃走了。 而墨泪呢?大地就在他脚下裂开,他往何处逃?一瞬间,就被无穷无尽的黑气拉了下去。 墨泪尽力反抗,拼命大吼,一团团黑气死死的缠绕着他的双脚,将他拉向深渊。 墨泪极速扫视四周,黑气汹涌。所见的光芒越来越弱,恍惚之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小木死死地握剑悬挂绝壁上,四周的黑气也正在向她那边蔓延。 墨泪身体下坠越来越快,片刻思考后,下定决心,疯狂大吼,“林姑娘,看这里。” 墨泪猛地拽住绝壁,手指摩擦着石块咔咔作响,指甲全部崩裂渗出血水,脸色痛苦近乎于扭曲狰狞,用力一掰。扣下一团石块,锁定位置,奋力一扔,身体也同时迅速向深渊里坠落。 林小木瞅准飞速而来的石块,双腿弯曲,瞅准机会,轻轻一踏飞来的小石,借势腾空而起,登上陆地,不可置信的看向黑暗中的少年。 墨泪浅浅一笑,无穷无尽的煞气一点一点地笼罩了他微笑的脸颊,如同恶魔一般完全的吞噬了他的身体。 林小木深深一怔,忽然间,她看见黑暗中无数恐怖的身影,像野兽,却又不像,奇形怪状,恐怖无比,不似凡尘之物。 林小木没有做丝毫的犹豫,瞬间转身向山下跑去。 片刻后,整座山峰停止震动,却能听见许多恐怖的吼声,能看见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大有小,甚是恐怖。 凌云刚冲上山顶,一眼看见天空之上一只前所未见的怪物展开双翼,遮蔽了半边天空。 凌云眉头紧蹙,爆喝一声,腾空而起,手上凝结无上剑气,猛地挥下,将那只怪物临空斩成两段,血水如雨一样的喷洒,两片巨大的身躯坠落大地,毁林破石,尘埃四溅。 其它三殿长老也临立于空中,大剑圣莫生,以及清心道人,都腾空而上,静静地俯视裂成两片的玉珠峰,看见一只只前所未见的怪物,劈林开路。 原本盘踞在山上多年的野兽,似乎察觉到天大的危机,都拼命地向山下逃窜。 凌云眉头紧蹙,猛一口气,大吼道:“精舍仙宗弟子听令,裁决殿弟子随我一起斩杀妖魔,道仙殿弟子守住山门疏散人群,不准放走一只魔物,藏书殿所有弟子在玉珠峰下集合,布置九转驱魔阵。” 凌云的这几句话,犹如刀剑在耳边碰撞炸响的刺耳声,再整座清风山上,迅速震荡,周围的其它山峰似乎被这股强大的气息震的树枝招摇,百鸟惊飞。 片刻之后,清风山上一时之间像炸开了锅,精舍仙宗所有弟子听从指令,有条不紊的迅速到达指定位置。 裁决殿弟子率先进入玉珠峰,五人一队抱成一团搜索前进。 随后,藏书殿弟子迅速在玉珠峰山脚下构筑九转驱魔阵,瞬间整个玉珠峰包裹在无数道屏障之中,无形的白色屏障仿佛能将空间划断,隔离万事。 道仙殿弟子瞬间冲下山去,守住下山的各个关口,各个道路。 香客们一时之间,汇聚在山脚之下,看见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们眼中,那座如葫芦一般劈成两半的山峰被冲天的屏障团团包围,屏障之外,恍惚临空站立着五位仙风道骨的“仙人”,飘飘洒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万丈。 他们都跪倒在地,虔诚祷告,一时之间不愿离去。 人们只愿相信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本就相信的事物,而无视所有本该有的真相。 一位位小童耐心解释,劝告他们尽快离开。 可最忠诚的信仰者,看见临立于空中的五人,仿佛发了魔怔,始终跪地不起,还有无数的信奉者,拼命的想冲上山去,只愿于仙人同在。 万般无奈之下,镇守山门的子弟,一一拔剑相向,引来骂声一片。 在即将失控时,缓缓下来一位身穿破旧道服的一凡道人,站在阶梯之上,身体徐徐腾腾空,引来无数人一阵惊呼,旋即,信徒匍匐在地,诚心祷告。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声音浑厚,“五位仙人正在山上除魔,大伙切不可打扰,这里并不安全,还是早点散去吧。” 所有人微微抬头,见到那位道人犹如仙人下凡,超凡脱俗,身上破旧道袍无风鼓胀,长发飘飘。 乍一看,真和每个人想象中的神仙别无二致。 所有人磕头,兴奋的转身离去。 一凡道人缓缓落地,连连叹息摇头。静静的望向山顶,不言不语。 玉珠峰上空中的五位从不世出的高人,静静的俯视玉珠峰,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一场场血腥的厮杀都使他们古井不波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的波动。 大剑圣莫生蹙着眉头,困惑道:“这些魔物是从哪来的?” 凌云蹙着眉头,平静道:“十五年前,极北荒原绝地,也曾有魔物诞生,而如今重现异象,恐怕那个灭世的传说,不单单只是个传说而已。” 清心掌门微愣片刻,恍惚道:“二世相冲,混沌降临,万物尽毁。” 莫生一愣,闭口不言。 玉珠峰,周安月从峰顶一路狂奔而下,寻找墨泪的身影,遇见好几只魔物围攻,已奋力斩杀了好几只,同样也身受重伤,一群魔物又团团将她包围。 她无力的跪倒在地,手上的一节竹棍早已染红鲜血,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恐惧,几只魔物一起而动朝她扑啸而来。 她刚想站起迎击,脚下忽然一沉,乏力不堪,身前的那只犹如小山一般的蜘蛛已来到她的身前,一只蛛爪如利刀呼啸刺下。 她本能的紧闭双眼,接受死神的到来,这一路下来,几乎没有瞧见任何一道人影,这意味着小师弟凶多吉少,心中瞬间紧张悲凉万分,加上不断的苦战,早已心身俱疲,无力反抗。 浓烈的呼啸声,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惨叫声也在她周围荡漾,她静静地睁开眼,只见前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破旧道服上沾染了几滴鲜血,一脸温和,冲她笑了笑。 她眼神中瞬间流露欣喜之色渐渐地脸上欣喜变成无穷无尽的惊恐,随后放声大呼,“大师兄,小心背后。” 李速速背后,原本被他一瞬间打倒的巨大魔蛛又重新爬起,两根利刀般的蛛爪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劈头斩下。 周安月眼眶中撕心裂肺咆哮,“大师兄,躲开。” 话音刚落,忽然,那只挺拔的魔蛛,轰然倒塌,掀起一阵尘埃。 周安月一脸困惑迷茫,本能的伸手抵挡尘土,透过指缝,见到蛛背上,笔直站立着一道人影。 倾刻之间,她破哭为笑,李速速立马闪到她的身前,无形间替他挡下尘土。一把将她抱起,跳上树干。 周安月不停地打着李速速胸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李速速尴尬的笑了笑,急忙问道:“小师弟呢?” 周安月立刻露出忧伤,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说道:“我和他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李速速立刻道:“你就留在这里,精舍仙宗的人马上会来,你跟着他们下山,我去找小师弟。” 周安月嗯了一声,刚想开口继续说话,不料大师兄瞬间冲飞出去,溅起后尘土一片,丛林间不时蹦出千奇百怪的魔物在接触李速速的一瞬间就被震飞出去,悲惨万分。 天空上的五位都注视着那道难以捕捉的身影,心中惊呼不已。 清心道人询问道:“那人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实力?为何从未听说过?” 道仙殿长老一脸惊讶,失神道:“万人宗。” 旋即,所有人都看见他,他也一脸迷茫急忙解释,“我也知道这些,据墨泪小娃娃说他们万人宗也有千年基业,只是从不世出,当时只是觉得他们只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也并不在意,现在看来,恐怕真不简单。” 凌云目光一瞬,忽然看见林小木仓皇逃窜的身影,急忙身形一闪,进入屏障,从天而降,落入玉珠峰林小木身前,轻轻挥手,将身后追赶她的魔物,瞬间碾为尘埃,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飞出去,向合道峰飞奔而去。 同样,大剑圣带走唯一存活下来的林立,清心道人带走满是伤痕的陈呆。 回到合道峰合道殿,据裁决殿来报,玉珠峰魔物陈出不穷,一时之间无法探从来源。 片刻之后,又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魔物渐渐抱团,相互配合仿佛具有一定智慧,裁决殿弟子伤亡惨重,更无法向前推进。 平时只知道钓鱼睡觉的裁决长老一气之下,冲飞出去,进入玉珠峰,亲临指挥。 早已埋剑深山的藏书阁长老随手一挥,一把寒光粼粼的宝剑划破长空,围绕在他身前飘转,潇潇洒洒飘入玉珠峰中,带头对抗魔物,就连圣剑阁大剑圣莫生瞧见,也不由赞叹,于此人比剑,不知可否过上百招。 掌门凌云立即询问林小木所知的情况,基本弄清楚魔物来源,便是山峰顶裂开的那一道巨大的长缝。 当即下出决定,裁决殿所有弟子一字排开向山顶逐步推进。 双方僵持,苦苦对战数个时辰,竟不分上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外来门派的大剑圣莫生和三清门掌门清心道人以及凌云和道仙殿长老同时进入玉珠峰,清剿魔物。 其他那些小门小派,哪见过如此阵仗,都畏惧不前,有些直接逃下山去。 …… …… 落入深渊的墨泪,最后一丝光芒也在他眼前缓缓破灭,感觉有无数只双黑手将拖入无穷无尽的深渊,拼命地挣扎,拼命的咆哮,拼命的求救,可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应。 忽然间,他想起对他万般宠爱母亲,想起对他苛刻的父亲,小时候一切美好幸福的画面迅速在他脑海中晃过,渐渐地,他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难受。 他还想起满嘴胡话神棍师父,想起温和的大师兄,想起偶尔脾气暴躁的二师姐,想起和他们相处的极不和谐的画面。 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渐渐地,挣扎越来越虚弱,变成绝望的冷笑,心中呢喃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忽然之间,他看见一道光芒在他眼前划过,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将他抓起,脱离这片深渊,恍惚之间,他还看见了一道飘飘荡荡的人影,是那般神秘迷茫。 墨泪落入崖底的那一刻,地面上忽然腾起一片漩涡,上升气流将他身体散发着白芒死死拖住,缓缓落地。 墨泪猛地惊醒,急忙扫视四周。 悬崖底部四周一片昏暗,异常开阔,云迷雾锁,空气潮湿,崖壁上植物被重生,崖底树木交错。 他看到眼前忽然飘过一丝白光,抬头望去,一个人悬空盘膝而坐,那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却有一头银发,两颗蓝色宝石般的眼睛,尤为醒目,浑身冒着白芒,十分耀眼。 他惊奇的拍拍身体,发现任何外伤,欣喜异常。见到身前这位诡异的虚无缥缈的男子,连忙后退几步。 他显得有些紧张,胆怯怯道:“你,我,这是哪里?” 如一团空气一般虚无缥缈的男子脸上并无一丝情绪,平静道:“昏暗之崖。” “你,你是谁?”墨泪皆连问道 “一个想让你活下去的灵魂罢了。”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 墨泪一愣,灵魂?这不就是鬼吗?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今天忽然就看见了真正的鬼,他怎敢相信,急忙揉揉眼睛,发现对方还在,惊恐的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 第十七章 崖底求生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莫名其妙的飘荡出来一个自称鬼的家伙,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飘飘荡荡虚无缥缈的身体,确实和墨泪心目中的鬼,有几分相似。 从小生活在富裕之家的墨大少爷,除了在书中见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就连一只凶恶一点的野兽都未曾一见,更别说鬼了,从小所听到的鬼神之说,都会一笑置之。 就在此时此刻,正有一位号称灵魂的家伙,飘飘荡荡的停留在他面前,墨泪急忙连连后退,想尽快逃离,扫视四周,他迟疑了。 周围一片昏暗,地面上攀爬着千奇百怪的虫子,黑暗中传来无穷无尽的吼叫声。 相比之下,此时所站的地方,虚无缥缈的男子身上散发白芒,驱赶黑暗,还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那位自称灵魂的男子一眼就看透墨泪浅显的心思,笑道:“小娃娃,想在这里活下去,可不简单,你最好按我所说的去做。” 墨泪心中悲凉万分,四周黑暗猛兽环绕,身前鬼魂难辨善恶,实在进退两难。 他尽力的震住心神,怯生生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只需要清楚,我现在不会害你。还要,若是你现在不按我说的去做,神仙也救不了你。” 洁白的身影时来涣散时而凝聚的男子声中没有一丝波折。 墨泪微愣片刻,紧张的磕磕巴巴道:“我,我,我该怎么做?” 男子虚无缥缈的身影渐渐凝结成型,一双浩如星辰的眼眸静静的望向墨泪,面沉似水,冷淡道:“伸出手来。” 墨泪战战兢兢的伸出双手,微见那位男子目光一动,光彩夺目。 墨泪手上凭空出现一本泛着白芒的书,刹那间,他惊恐万状,急忙缩回手,那本书掉落在地的一瞬间。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他的手上。 他惊恐地不停地挥手丢书,可不管他使出多大力,将那本书丢出多远?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本泛着白光的书像魔鬼一样始终缠绕着他。 男子缓缓闭幕,仿佛像在回忆往昔,平静道:“此书名为阿鼻地狱轮回神诀,你想摆脱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死,因此不要白费劲了,在这昏暗之崖中,蕴藏着数不胜数的怪物,你若想活,并好好照着这本书修炼。” 墨泪鼓足勇气,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男子咧嘴冷笑,冰冷道:“你若是想死,可以不听。” 墨泪深深一怔。 男子身上散发着的白芒逐渐变弱,虚无缥缈的身体也化为一丝一缕的空气,渐渐飘散。 墨泪见状,极其紧张,狐疑道:“你该不会要魂飞魄散了吧?” 男子哈哈大笑。轻轻地摇头,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要你不死,我便不会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消散,四周重回一片昏暗,墨泪瞬间慌了,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四周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声声狂野的怒吼,一道道破空碎石的声音。仿佛在墨泪心中深处乍响,感觉背后只发凉气,浑身被一丝恐惧占据,继而恐惧扩大,被吓得高声大叫。 片刻之后,抹去泪水,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还要回家看父母,还想去江下城找姐姐,还想和那臭神棍师父下山就招摇撞骗呢? 一想到这里,他便来气。若不是那个遭天杀的神棍师父,自己怎会落的如此境地?越想越气,想到万一真若死在这,岂不是便宜那个臭师父? 他强镇心神,忽略脚下的千奇百怪的小虫子,忽略四周凛然的狂吼声,忽略阴风阵阵穿石而过的鬼哭狼嚎声,渐渐地,他忽略了一切。 缓缓地打开手上那本书,刚翻开第一页,里面忽然炸出刺眼的白芒,稍后一瞬,白芒又缓缓收敛,露出一排排金灿灿的文字。 武功秘籍,他家中也有不少。小时候身体弱,被父亲强逼着念过那么一年本。就连强身健体的功效都没有,更不要说那些唬人的功效了。 他现在依稀记得,小时候练过一本《三十六擒拿绝技》,被父亲年骗带拐竟活活地念了两年,书中所说的大成之后,手可穿石断剑,可直到现在,他连一只大白鹅都抓不住。 因此他从小以为所有的仙法秘籍不过都是唬人的把戏,就连强身健体的功效恐怕都没有。 可再看看这本书,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自身居然会发光,一张张白纸更是像空气一般飘飘荡荡,仿佛整本书随时都有可能溃散,像烧成碎渣的纸,风吹即化。 难道这本书真的是什么神书?真就像那些传闻一样,坠崖之后偶遇无上功法,随后便能聊天秒地秒空气,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他便嘻嘻一笑。 随意翻了翻,除了外观诡异之外,和其他的书并无太大的变化。更令他绝望的是,书上大部分都是一张张白纸,没有几个字,更不用说图片解释。 他不知不觉中呵呵冷笑,摔了摔手上的书,大声骂道:“这是什么破东西?死了还不忘出来骗人?真是大骗子。说什么破镜需谨慎,这还要它说,傻子都知道” 他无奈悲凉到了极点。落到这个鬼地方,还遇见一个鬼,吓都快要被吓死了,还被鬼给骗了,这也真是没谁了。 他在心中大声谩骂,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高不见顶的崖壁,无力大吼,“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救人吗?”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更要命的是他饿得快要两眼发昏了,见到地上活生生的虫子,一脸嫌弃惊讶,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随地捉来了几只长相略微好看的肥腻腻软绵绵的大虫子,一横心一闭眼,塞进口里大口咀嚼,刚一下口,眉头一皱,连吐带呕,吐了一地口水,和一团血呼呼的粘稠溶液。 墨泪眼中闪着泪水,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活下去,吃东西。我下去,吃东西。” 就这样,他一次一次的尝试,口一次一次的呕吐,再尝试,再呕吐。不知吐了多少次,他终于有一次成功的下咽了,兴奋极了,口中碎碎道:“好吃好吃。”眼眶中却都是泪水。 …… …… 玉珠峰上的打斗还在继续,无穷无尽的怪物聚成一团,构筑一道道屏障,和裁决殿弟子相互火拼。 而其他长老和另外几位门派的高人也被几只极为强大的怪物缠绕住,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 李速速一鼓作气冲到半山腰,便遇见了一只背后长的翅膀身体如狮子一般的怪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吼,便能将他震出数丈,翅膀一动,掀起无数灰尘,四只脚的利爪如同一把把钢刀破木碎石轻而易举。 李速速和它对打百招,不分上下,各有损伤,在这数个时辰之内,他不进反退,离那近在咫尺的山顶,却显得极其的遥远。 随着战斗的继续,凌云掌门发现这些怪物行动协调,真就是拥有智慧。 最后的那几只未曾咆哮的怪物想必就是它们的首领,必须冲过去杀死他们,才有可能尽快结束战争。 …… …… 一凡道人仿佛并不在意山上的争斗,用欺骗的方式将那些忠诚的信徒们骗走后,他便带着周安月回到茅草屋。 周安月一脸担忧,双腿跪在地上,满怀歉意道:“是我没保护好小师弟,还请师父责罚。” 一凡道人神色凝重,并未回头,平静道:“这不怪你,这是你小师弟的命,你我都不能改变。你也受伤不轻,早点去休息吧!” 周安月依旧跪地不起,急忙请求道:“山上怪物密布,小师弟下落不明,大师兄又上山去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倘若师父愿意出手,这一切也许还能转机。” 一凡道人地笑一声,抬头望着天空,平静道:“这都是天意,为师如何能改?我派你大师兄上山自然更敢肯定他不会有性命之虞。我若此时出手,便是和天道作对,反而对你小师弟不利。 万一,万一你小师弟不幸身死,我便亲自上山踏平玉珠峰。随后将出题的一干人等一一绞灭,告慰你小师弟在天之灵。这是为师唯一能做的。但愿那臭小子不会有事。” 周安月刚想再度劝说,不料师父推门而入,走进草屋,两扇破旧的草门在她眼前轰然合上,看似无比脆弱的草门,却足以挡住这位挥手之间足以毁掉一座木屋的姑娘。 一凡道人静静的闭眼坐在床边,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忽然他睁开双眼,一伸手,抿了一口茶,目光一窜,随意将茶杯丢在地上,砰的一声,茶杯破碎,四分五裂的碎渣沾染的满屋都有。 一凡道人蹙着眉头,细细查看,最后哀叹一声,“碎杯成粉,浩瀚无穷,此子不可测也。” 此后的好几天,周安月都会准时来到师父关门前,送菜送饭,发现师父与往常无异,她那颗始终悬着的心,也算落下几分。 …… …… 昏暗之崖的墨泪,短短的这几天,他遭到了无数怪物的追赶,不知受了多少的伤,遭了多少的罪?还好每一次都从生死边缘中夺回一命。 现在,他竟对那位神棍师父伸出的无穷无尽的感激。 若不是师父教他雷掣还真就无法逃脱,那是怪物的追赶。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遇到一些强大的怪物,首先便是克服心中的恐惧,先要不输气势唬住他们,然后赶快撒腿就跑,因地制宜,遇到大怪物,向狭小地方逃窜,遇见小怪物,那就好办呢!直接抓来吃掉就好。 要在这里获得食物极为困难,他可顾不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只要逮到食物,一股脑都塞进口里,大口咀嚼大口的吞咽,至于味道想想都知道。 因此他不到饿的发晕,绝不去吃那些恶心的要死的东西。 在这昏暗一片,野兽环视的昏暗之下,墨泪不记得有多少次在受伤之后忍痛闷哭,遇见猛兽心中无助害怕,却要装出一副凶狠的面目,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就此放弃了解生命。 最终,一幕幕曾经美好的回忆,一次次心中自我的暗示,铸就了他刀锋般的意志,野兽般的警觉。 在这里,他还发现有一片深林,巨树环抱,宽不见边。 此刻,他在这巨大森林里警惕而缓慢的走着,他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对于他来说不是没有食物,而是他所看到的生物不是成群结队,就是高大健硕,他根本无法捕捉。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火红的巨蚁,对于他来说,那只巨蚁能让他大吃一顿,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一把将巨蚁抓起,它细小的十六只短腿不停的挣扎蠕动,墨泪还没来得及将它弄死,就发现周围出现了一片闪动的红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包围了他。 巨型火蚁长年生活于地下,一般都是成群结队而且结数量十分庞大,它们基本上什么都吃,所以它们所到之地都会变成一片荒芜,更为重要的是它们内部分工明确,一般由一只或数只巨形火蚁充当诱饵,一旦有猎物上钩它们就会群拥而上,分而食之。 墨泪的本能做出了最快的反,纵身一越跳到一棵巨树的枝干上,巨型火蚁瞬间包围这棵树,地面上火压压的一片, 他悠闲地坐在树干上刚想吃掉这只冒着生命危险抓来的巨型火蚁,片刻后,他感觉巨树摇摇欲坠,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急忙用手猛拍树干,又越上了另一棵巨树的枝干上,顷刻之间,他周围的好几颗巨大的树都纷纷倒下。 “这什么鬼地方,吃一只蚂蚁都能吃出生命危险!”墨泪在心中愤愤道:此时他一刻都不敢停下,拼了命的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树,身后巨树都咔咔倒下,竟开出一条宽宽的路。 “大哥们!别追我了行吗?我把你兄弟还给你,还不行吗?”墨泪绝望的大声道:把手中的巨型火蚁丢了出去。 突然,巨型火蚁好像听懂墨泪说的话似的,纷纷向四周逃窜。 他终于松了口气,站在树枝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地面看去,火红的一片已经变成四分五裂,最后纷纷消失。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深的舒缓一口气,自我鼓励嘲讽几句,刚想去寻找下一顿食物,竟发现他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猴子。 那猴子除了臂膀上有一撮黄毛,其它部位都长满了黑毛,一双黑不溜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长的非常可爱。 墨泪觉得非常奇怪,在这个地方,一只蚂蚁都有他脑袋大,为何这小猴子和他小时候所见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他正在想着只猴子是该烤着吃还是直接吃呢? 第十八章 小皮 墨泪心中十分庆幸,好不容易遇见一只正常一点的生物,一把将它拽起,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只普通的猴子。 看着这只猴子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墨泪竟生出一丝怜悯,缓缓地将它放下,轻声道:“快走吧!这里不安全,以后别让我再遇见你了,不然我把真就把你给吃了。” 话刚说完。巨大的震动使墨泪摇摇晃晃险些要从树枝上掉下去,震动越来越剧烈,他抬头望去,远处巨树纷纷倒塌,片刻之间,他看见一条大蛇,痴痴道:“好大啊!” 与其说它像条蛇,更不如说它像条龙,没有利爪的龙。它浑身布满了银白色铠甲般的鳞片,血盆大口仿佛像一个小山洞,咝咝声惊天动地,一双灯笼般眼睛,名为泰坦巨蟒。 墨泪看着巨蛇朝他的方向扑来,不做丝毫的犹豫,拔腿就跑,口中还骂骂咧咧,“你追我干嘛?吃了我也不够你塞牙缝的,我告诉你别追了哦,小心我打你。” 泰坦巨蟒看起来是如此的笨重,然而,一瞬间就爬到离墨泪不远处,它轻轻一甩巨尾,掀起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无数的巨树, 墨泪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浪直接扑飞出去。 他在空中极力地调整自己的身体,不知撞折了多少树枝,咔的一下,重重的砸在树干上,死死的落在地上。 他倒地不起,喉头微甜,呕出一口鲜血。突然间,那只猴子站在他身前,面目狰狞露出尖尖的小獠牙,发狂似的泰坦巨蟒冷静下来,死死地盯着这只猴子。 墨泪才没工夫注意那只小的可怜的猴子,不断的尝试站起却始终是徒劳无功,感觉体内元气无天地翻滚般的汹涌乱窜。 墨泪拿起旁边的石头丢向泰坦巨蟒,可石头还没碰到它就掉了下来。 不过他发现这样做使他感觉体内狂暴的元气平稳了许多。 泰坦巨蟒压根没有注意墨泪,它死死的盯着那只猴子。 墨泪捡起一块较小的石头,突然体内强劲的元气不断的传导到石头上,瞬间感觉舒服多了,但同时也感觉一阵疲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石头砸了出去,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石头如一道闪电重重地轰在泰坦巨蟒的身上,它身上的一片鳞片被砸落,这一颗小石子打破了泰坦巨蟒和猴子的对视,猴子臂膀上的一种坨黄毛忽黑忽黄的闪动。 泰坦巨蟒张着大口扑向猴子,猴子闪动的那撮黄毛突然变成黑色。 刹那间,猴子身体忽然膨胀变大,四肢健硕,浑身通黑,巨大的獠牙使它如皮革般的脸颊显得更加狰狞,竟然和泰坦巨蟒差不多大小。 浩瀚灵猴巨猿,它平时看上去一只小猴子,性格温顺乖巧。一旦受到外界攻击或刺激时,它就会化身为巨猿,性格暴躁顽固,极具有攻击性。 浩瀚灵猴巨猿左拳一挥重重的砸在了泰坦巨蟒的头上,泰坦巨蟒轰然倒地。 浩瀚灵猴巨猿跳起猛砸泰坦巨蟒,接踵而至的巨拳使后者毫无还手之力,银色的鳞片纷纷脱落四溅,地面传来阵阵颤抖,烟尘四起。 倏然间,泰坦巨蟒尾巴猛的一挥,沉重的打在浩瀚灵猴巨猿腿上,浩瀚灵猴巨猿向右倒下的一瞬间用右手撑住了巨山一般的身体。 泰坦巨蟒趁机迅速缠住浩瀚灵猴巨猿,张开巨嘴咬住浩瀚灵猴巨猿的脖子。 浩瀚灵猴巨猿重重的跌倒在地,大声咆哮,面目显得更加挣扎,被死死缠绕住的双手一点一点的艰难的移向泰坦巨蟒的头部。。 终于它双手死死抓住泰坦巨蟒的头,使出全力一点点的扳开它的嘴。 不知道它们僵持了多久,泰坦巨蛇的嘴已被撕成两半,疯狂的浩瀚灵猴巨猿依旧愤怒难消,像扯纸般的把它撕成了无数快碎片。 最后渐渐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吃着被它扯成碎片的泰坦巨蛇。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阳光从遥远处射进崖底,无数的毒虫快速的钻进洞里。 墨泪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巨树林早已被夷为平地,地面已出现无数个巨坑。 他身前有一团肉,谨慎扫视四方确认安全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阳光慢慢洒落,四周变成了淡黄色,这才发现他好像身处一个巨洞之中,他抬头望去,看见了他一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一幕。 浩瀚灵猴巨猿匍匐在地,巨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洒落一大片阴凉,他就像阴凉处的一只蚂蚁。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跑,赶快跑,拼命的跑,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如雷霆般的速度向前奔去,浩瀚灵猴巨猿抓起一块肉紧随其后,大地不断的颤抖使他险些跌倒。 他感觉惊天动地的巨响越来越弱,最终恢复平静。 他刚庆幸又逃过了一劫,可剧烈的饥饿又使他折反回去,在半路上他又看见那只猴子。 那只猴子浑身伤痕累累晕倒在巨大的肉块上。在这崖底,除这只猴子外他还从未见过一个“正常”的生物。 这只猴子看上去是如此的可爱,他也觉得与这只猴子十分有缘,况且他又转念一想万一又找不到食物,这只猴子也是一顿不错的美味,于是他决定带着这只猴子…… 自从这只猴子跟了他之后,不!应该说他跟了这只猴子后,他感觉自己幸运多了。 以前为了一点食物东躲西藏东奔西跑,现在像是上帝对他无必的眷顾,寻找食物突然变得简单多,巨型火蚁遇到他就四处逃窜,巨大的野兽遇见他就绕道而行。 这只猴子也真奇怪走起路来极为嚣张,给人一种大王来巡山的感觉。 每每看见这幅样子,墨泪都会忍不住的大笑,一把将它抱入怀中,摸着他毛茸茸的皮毛,觉得一阵舒服,比他以前花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买回来的一条貂皮摸上去还有感觉。 他渐渐地把这只猴子当做他的吉祥物,可他发现这只猴子食量竟比他还大。 有时他还对这只猴子特别的无奈,这只猴子经常带他去某个洞穴寻找食物,可基本上每一次都吓得他撒腿就跑,而这只猴子每一次都能重新找到他,再去那个山洞总能找到不少的食物。 因此,他给这做猴子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小皮。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他从泰坦巨蟒口中死地逃生后,加上这几天的疲于奔波,他的修为已经稳定在法门九重。 他一直想寻找出口,总得出去不能一直待在这,殊不知哪天一闭眼就变成哪个不长眼的怪物口中的一团食物,如此危险境地,实在不宜久留。 掐指算算日子,已经在这鬼地方呆了将近十天了,也不见有一个人来找找,真是没良心。墨泪心中大声嘀咕,一阵失落。 自我鼓励一番后,叹息一口气,猛地站起,继续寻找出口,小皮一把抓住他的两只手指头,想把他往外拽,他明白小皮的意思,紧跟在小皮身后出了洞。 七拐八拐的小皮,终于停在一个山洞洞口前,墨泪看着它说,“我现在不饿,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皮好似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把攥住墨泪腿上的布条向洞口处拖拽,其实是破成碎片的裤角。 墨泪非常无奈,说道:“好!听你的,你先走。” 小皮好像又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把松开她的裤角,大摇大摆的向洞里走去, 经过无数次的经历,墨泪非常清楚,不管什么时候跟着小皮进洞都是有生命危险,这使他更加警觉。 因为小皮从未有一次主动拉他进去,他远远跟在小皮身后,以便自己遇见难以估量的危险时好迅速逃走。 走进洞中,四周十分开阔,墨泪也松了一口气,小皮这一次终于做了一个好的决定,这个洞这么大,很适合休息。 正要夸奖它时小皮不断的指着洞中一角,啼啼地叫着,墨泪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见到洞中一角地面上时不时的闪着微弱的红光,不知从何处吹气一阵风,尘土顺势腾空,地面上出现一把重剑。 此剑,剑身炫黑,布满冰裂般的纹式,也许是某种古老的印记,裂缝处时不时的闪现红芒,令人不寒而栗。 剑柄分布着有规律的细小斑纹,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此剑比寻常的剑更宽更厚。 在这个地方墨泪可不敢轻易触碰任何东西,正在静静的看着。 在他身后的小皮突然臂膀上一撮黄毛快速闪动,忽黄忽黑。小皮轻轻一碰他,他感觉万钧之力加身,重重地栽倒在地,一只手一触碰剑身,旋即,剑身上裂纹中红光暴增映入他眼帘。 片刻之后,他已身处半空之中,望不到天,看不见地,周围铁链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来到这里?墨泪心中大声泛起了嘀咕。 观察片刻后,感觉此处怪异,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在失重的环境中,他极难地控制住身体,在体铁链中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铁链的尽头,在铁链的尽头有位白发苍苍老头,他被巨大的铁链束缚着四肢和腰部,老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像已死去多年。 墨泪停下来,不是被老头给吸引住了,而是前面一片漆黑,黑得让他感到可怕。 “老夫终于见到人了!” 老头声音是那样的苍老缓慢的睁开眼,显得十分激动。 墨泪丝毫没有理会老头,在他看来老头全身被铁链束缚,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他依旧死死的看着他面前的一片漆黑,想着到底该怎么出去,心中骂着小皮,出去后要扒了它的皮。 老头显然有点气愤,开始用力挣扎身上的铁链,大声吼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墨泪周围的铁链咔咔作响,他这才发现所有的铁链都用来束缚老头,心生感到困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老头大喜道:“原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我都弑血重剑里。” “怎么出去?”墨泪急切的问。 老头并没有回答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以你发门境怎么可能在这崖底存活?” 墨泪也没有回答他,继续问,“怎么出去?” “你先回答老夫的问题,老夫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墨泪立刻回答。 老头听着这个不可思议又颇有道理的答案,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便换了一种方式问,“你怎么躲过这重重危险的?” “逃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墨泪嘴里吐出,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老夫我百年前修为天下第一,直至适天九境,横扫天下。”老头叹气,回想往事,“从此认为什么地方都能去,没想到来到这崖底被几只老猴子追着打,要不是跑得快……” 墨泪一怔,若有所思。 老头继续说道:“你单靠逃跑就能活下来?这不可能。” “你不是也靠逃跑活下来了。”墨泪理直气壮地说,话语中充满了几分嘲讽。 “我是适天境”老头声音大了几分,“你一个法门境的小毛孩子能和老夫比吗?” 墨泪虽知修行的境界之分,但并不知具体的实力差距,理直气壮的说,“还不和我一样,就是逃跑,有什么区别吗?” 老头要是有血恐怕早就被气干了,但却无法反驳墨泪的话,他闻着墨泪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激动地说,“只要你能救老夫,老夫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怎么救你?” “老夫被困于弑血重剑已有百年,肉身早已化为尘埃,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这里又没人,你放心大胆的说。”墨泪不安地问。 在这里又遇见一只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才不过去,谁知道他要干嘛。 老头脸色变了变,目光一怒,仿佛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压力,让墨泪心神涣散,头昏眼胀,无力反抗,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的被吸了过去。 老头竭尽全力扯动铁链,轻轻触碰墨泪额头,忽然间化为一道青烟飘了进去,进入墨泪灵海。 刚要进一步控制他意识时,不经觉得后背一凉,惊恐回头,见到一位虚无缥缈的男子,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尤为醒目。 老头细细打量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惊异道“一身双魂啊!不过,他的身体注定是老夫的。” 男子没有回答他,平淡道:“给你三个选择,一从这滚出去,二我把你扔出去,至于三吗…” 男子还没说完就被老头给打断,“好大的口气,三就是老夫把你打死。” 老头刚想出手揍他,发现自己身体每一个手乃至呼吸都不受控制,他瞬间意识到在男子面前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三就是我把你打都魂飞魄散。”男子慢慢的将未说完都话说完。 “晚辈这就走。”此时此刻老头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就是恐惧,好奇的问,“前辈如此神通,为何也要区区一个小毛孩身体内,” “滚!”男子已经消失,悠长地声音宛如隔世的洪钟。 老头一愣,急忙逃了出去。 墨泪忽然苏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眼前被铁链锁住的老头,一脸困惑。 老头眼睛一闭,冷喝一声,“滚。” 墨泪忽然惊醒,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栽在地上,仿佛做了一场梦。 他看着地上的这把剑,生的如此好看,不要白不要,伸手去拿,竟发现不能挪动分毫。 “诶呀!”墨泪一怒,双脚摆出蹲马步式,快速运转体内元气集聚于左手之上,握住剑柄,全身由下而上发力,才勉勉强强将它抬起,一时气愤大骂道:“造这剑的人脑子有病,谁能使得动。” 墨泪刚想离开山洞,又被小皮挡住了去路,小皮仍然啼啼叫着,指着弑血重剑。他明白小皮的意思,把小皮轻轻抱起向洞口走去,“太重了,拿不动,以后再说。” 小皮啼啼叫着像是在嘲笑墨泪,它从墨泪怀里挣脱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弑血重剑面前。布满淡淡的黑毛的小手抓住剑柄,轻轻用力。 墨泪见到五根手指都不能握住剑柄的小皮轻松的把弑血重剑举了起来,瞬间目瞪口呆,小皮轻轻一挥弑血重剑脱手而出砸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溅起一阵尘埃。 墨泪这才发现刚刚遇见的名老头没有骗他,慢慢的走过去看着可爱的小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抱入怀中,自言自语道:“你是神猴啊。以后可别再乱拍我了,我怕经不起,被你给拍死了……” 墨泪不断的自言自语,呵呵一笑,迅速道:“小皮,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主人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好!你答应了。”两句话几乎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 小皮撇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躺下睡觉。 第十九章 破境遇难 这几天,墨泪体内元气乱撞,似乎有了破境的征兆,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相比那些道门天才,他的修炼速度,实在连垃圾都算不上,更何况现在身处绝境,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 破不破境,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崖底深处某个山洞,火堆上的火苗不断的窜动,山洞里忽明忽暗,不时有寒风窜入,凄凉哀嚎。 墨泪盘腿而坐面容平静,小皮趴在他腿上早已进入梦乡。 他身前摆着《阿鼻轮回神诀》,这么些天来,对这本书研究来研究去,始终没搞明白。 多次将它丢掉,转眼之间又回到身上,如此古怪的事,还是第一次遇见。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书唦唦地翻动。 墨泪看着书,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脱进书中,再一次睁开眼时,见到了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 四周广阔无垠,血色的天空上挂着一颗火红的太阳,地面有无数的深深的裂痕熊熊燃烧,没有风甚至空气都是异常凝重。 墨泪认为身处噩梦之中,突然他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碳坑!他猛的一下掉了下去,火红的炭木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因为他感觉到疼痛。 片刻之间,他又落入沸腾的脏水里,屏住呼吸,不停挣扎,巨大的热量传到身上,气血都沸腾了,意识却格外清醒。 过了不久,他又身处熊熊燃烧的火林,巨大的热浪夹着漫天灰烬扑腾而来,本能的伸手抵挡,勉强睁开眼睛,火林中的气浪腾腾上升,炫出一阵阵腾腾波纹。 顷刻之间,他又出现在剑林,红扑扑的铁剑一道道的从地面升起,他想逃离这个地方,可瞬间,整个地方都布满红呲呲的铁剑,铁箭穿透他的脚心,一阵痛窜上心头,难以忍受。 不一会儿,天空中又布满了层层利刀,不断的向他劈砍,他调动身体中的元气,如野兽般的敏锐,快速的躲闪,还是有无数的刀划破了他的皮肤,刺穿骨头。 转瞬即逝,无数把利刀早已消失接踵而来的是细如毛发的铁刺,一根一根的细如毛发的铁刺穿透他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刺进骨头,他明显感觉到无数细如毛发的根铁刺在他脊柱中游走,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几乎快要丧失了意志。 喘息之间,他又身置河中,剧烈的灼烧感使他浑身抽搐痉挛,调动身体所有元气,拼命的抵抗着这股灼热。 弹指一瞬,他身捆铜橛之上,身体内每一滴水分每一滴血液乃至每一滴骨髓都在快速的蒸发,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呐喊,拼命的咆哮。 在那一瞬,他的求生欲望瞬间瓦解,在这绝境十几天来,拼命求生,忍受孤独,强压恐惧,只为能活着出去。 可在这一刻,这泯灭人性的剧痛,使他钢铁般的求生意志瞬间瓦解。 一次次痛苦的咆哮,一声声绝望的哀嚎,一次次筋骨寸断般的挣扎,都无法摆脱那股滔天般的剧痛。 “就这样结束了吗?结束吧!我累的。”墨泪在心中小声哀嚎。 忽然,一幕幕美好的画面重新降临,时间仿佛在此刻流转,回望过去。 “泪儿,泪儿,快醒醒,该吃饭了。” “不嘛,我还想睡。” “泪儿现在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赖床呢?乖,该醒醒了。” 梦回现实,墨泪猛地睁开双眼,拼尽全力挣扎,撕心裂肺的大吼,“我要出去,都给我滚开。” 如狂风般的元气急剧的涌入他的身内,血色的天空和熊熊燃烧的大地纷纷崩裂,压缩成一个小圆进入他的身体。 随着他的一声巨吼,缠绕在他身体上的铁块瞬间化为尘埃,他的灵魂也逐渐的消失。 现实中墨泪缓慢地睁开感觉极其疲倦,小皮急得在山洞里四处乱跳,看见墨泪慢慢的爬起,小皮一下就跳到了他的怀里。 墨泪抱着小皮,这才意识到已破境成功,体内灵海中已形成一团小漩涡,可奇怪的是在小漩涡旁边有一颗熊熊燃烧小球,围绕着小漩涡转动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便是那本书神秘的功法《阿鼻轮回神诀》中场景,而那个熊熊燃烧的小球其实就是八热地狱。 再看此书,忽然冒出一串文字:此书非常人所能受之,凡练此书必先经历极痛,再堕入无间地狱,此书一旦修练不得中止,不然必神形俱灭。 要练此书要依次在破境时经历书中所载八热地狱,八寒地狱,孤地狱和游增地狱,一旦无法度过或被困其中,后果是神形俱毁。 墨泪瞬间吓得脸色发白,深深一愣,不知所措。 细细想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便是八热地狱了吧? 八热地狱一炭坑、二沸屎、三烧林、四剑阵、五刀道、六铁刺、七碱河、八铜橛。此八狱在阎浮地下,五百由旬处,重累而住。 墨泪已无力再站前,直接躺在地上睡着,身旁翻滚着的书不知不觉中少了几页…… 一觉睡醒后,见到躺在怀中熟睡的小皮,内心瞬间好受多了。 在这里,唯一的伙伴就是小皮了,若是遇到的那个老头并不是一个梦,那么小皮肯定不只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猴子。 回头一想,能在这个鬼地方安然无事的活到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猴子呢? 一把将小皮抱起仔细的打量一番,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刚摸摸它的鼻子,它睡意朦胧的睁开眼,极其兴奋,一下就摆脱墨泪的双手,跳到他的脸上。 “别闹了,别闹了。”墨泪笑呵呵道。 小皮也极其听话,立刻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显得尤为可爱。 墨泪静下心来,刚调动元气,灵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颗小红球瞬间膨胀,无穷无尽的火焰,似乎要将漆黑一片的灵海点亮。 刹那间,他极为难受,眉头蹙成一团,汗如雨下,身上瞬间冒出刺眼的红芒,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他迅速回忆,神棍师父所说的有关修行一切胡话,可从未听师父讲起过破境化尘要受如此大的折磨,灵海中为什么还会出现一颗小球?来不及细想,急忙调动元气,压制灵海中迅速蔓延的火焰。 那一整天,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调动元气,压制住灵海的那颗火红色的小球。 经过一次次痛苦的尝试,一次次与死神的亲吻,基本上成功了。 习惯性的划一划鼻子,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已经掉下来十三天了,浑身衣物都已经碎成布条了,若是再不出去,恐怕真就会死在这里。 墨泪细细想来,找到出口的概率实在太小,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边可以爬上去,以前太弱,现在不一样了,感觉强大了许多。 墨泪找了一大堆宽敞的树皮,把那把名叫弑血重剑的大剑附带背上,走出山洞,找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崖壁,准备往上爬。 刚想和小皮说再见,不想对方轻轻一跳,跳上崖壁一块凸起的小岩石上,静静的等着他,墨泪无奈一笑,人不如猴啊! 以前想像大白一样,能在水中自由的嬉戏,现在想像小皮一样,能在岩壁上行动自如。 可想象终归是想象,不能成为现实。 还能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诶,刚开始时,显得格外小心,后面渐渐熟悉的,胆子也变大了点。 他有好多次想把背后的那把剑丢掉,实在太重了,影响他攀爬。 转念一想,拼了命的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才发现这样一件宝贝,也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说不定交给那个神棍师父,以后一起跑天下时,拿出来唬人,肯定要比他背后的那把木头剑要强不少。 …… …… 整整十五天,清风山上的第二大山峰玉珠峰终于回归安宁。 无数的野兽怪物终于节节败退,几乎被斩杀待尽,血战了整整十五天,凌云掌门,三殿长老,大剑圣,清心道人这几位从不世出的高手,此时也伤痕累累,他们分别于几只大魔物缠斗了十几天,才将对方打败,现在他们想来还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他们这几人正潇潇洒洒的向山顶裂缝处走去。 忽然,他们停住脚步,见到前方一道火光冲天,随后跳出一道人影,定眼一看,那是一名少年。 浑身散发着红芒,更像一种莫名其妙的火焰,浑身耷拉着一块一块的布条,脸色黝黑,目色兴奋,旁边还站着一只小猴子。 他们几乎同时怔住了,片刻后,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是不加掩饰的迷茫。 藏书殿长老手中的利剑轻颤,身体如箭矢一般从飞而上,冷喝一声,“受死。” 爬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爬出昏暗之崖的墨泪,还没兴奋多久?就听见一声冷喝,急忙看去,眼眸中一道寒光淋漓的利剑冲他眉心刺来。 若是不出意外,墨泪恐怕连惊恐都无法表现出来就已经被藏书殿长老手中的利剑穿透头颅。 忽然间,一道狂风而至,那柄散发着寒光的利剑死死地停在墨泪眉心处,再难前进分毫。 墨泪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又掉下山崖,目光一转,见到身旁一位穿着破旧到抚浑身是血的男子,两指轻轻的夹住刚刚就能取他性命的那把利剑。 墨泪大恐后便是大喜。连忙叫道:“大师兄。” 也许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明白光明的美好。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顿悟生命的意义。 那一刻,墨泪瞬间留下了泪水。 藏书殿长老大惊,目光微转,手踝一转,调转剑锋,迅速挥剑,眨眼间,挥出整整十八剑,瞬间,剑气笼罩整片天空,无数道破空声,呼啸哀嚎,刺耳欲聋。 李速速从容不迫,后退数步,挡在墨泪身前,面色平静如常,已两指作剑,随心所欲,轻描淡写地挥舞。 恍惚之间,墨泪眼中的大师兄,如同仙人,手中仿佛拥有千万柄剑,潇潇洒洒而出。 李速速忽然目光一颤,瞅准对方身影,如同一只鬼魅一般身影化为一团空气,稍后一瞬,毫无时间间隔出现在对方身前,两指轻轻的向对方胸口一点,对方如受重击,身体向后倾倒,大跨步的被迫退后数丈。 其他人见了,大惊失色,凌云迈出一步,一手挡住藏书殿长老退趋势,随后气势大变,不怒而威,冰冷道:“来者何人?为何闯我玉珠峰。” 大师兄上前一步,诚恳行礼,洒脱道:“在下李速速,特意奉师命接小师弟回家,刚才由于形势危急,迫不得已才向贵派高人出手,还请多多包涵。” 凌云目光跳转,汇聚到墨泪身上,平静道:“此人极为诡异,我怀疑他与莫名其妙出现在玉珠峰上的魔物有关,我等需要让他交代原委,恐怕一时半会,你是带不走的?” 李速速冷笑一声,阴沉沉道:“刚刚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小师弟恐怕命都交代给你们了,下手如此果断狠决,哪里是要什么交代?家师有言,让我带小师弟回去,今天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留在这玉珠峰上。” 墨泪躲在大师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大声辩解道:“我还想问你们呢?这崖底下有好多怪物,难道与你们没关系?这玉珠峰不是你们精舍仙宗了吗?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拿我来说事,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凌云气得胡子都直了,直言道:“今天你们俩若是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离开,若不然,我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下可真就惨了,对面人多势众,大师兄再厉害也不可能带着他闯下山去,若真是这样,恐怕还会成为天下的敌人,墨泪此时非常犹豫。。 大师兄并未回头,静静道:“小师弟,有我在,不用怕。” 墨泪呵呵苦笑,你一个能打这么多吗?山下还有一大片,你打的完吗?若真是这样,真就会成为天下的敌人,被杀死也是迟早的事。 墨泪这些心里话可不敢说出来,而是静静的走上前去,大吼一声,“喂!据说你们这些人的年纪加起来,比乌龟王八还要大,怎么和我们这群晚辈一般见识,既然你们认为这件事和我有关,我便跟你们走,我大师兄和此事无关,你们可要放他走。” 凌云掌门轻轻的点点头,表示极其赞同。这种结果是他想看到的,那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子,从刚刚那数招来看,对方实力恐怕不输这里的任何一人,若是一旦动手,后果谁都不知道。 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谁又会动用暴力呢? “真会给为师找麻烦。” 茅草屋里,一凡道人缓缓的走出屋外,轻轻的迈出一步,化为一袅空气消失了。 第二十章 仙宗有人,少年有师 墨泪缓缓地向前走,目光坚定,他知道对面那些在普通信徒眼中甚至奉为神仙的高人们,其实一个个比谁都狠心,不可能轻只是询问几句,就能放过他, 他更清楚大师兄没有任何胜算能安全地带他下山,更何况一旦开打,那可真算是得罪整个世界。 对面那几个人,汇聚了最强大的三个门派的高人,一旦得罪他们,无异于和整个修行界为敌,哪怕是最强的顺天王朝的九五至尊也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只不过是来自泾渭小镇中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令他唯一意外的是,大师兄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像大师兄这么年轻又这般厉害的人物,若是因为自己而断送了前程,那可真是划不来。 哪怕他知道他这每迈出一步,都是迈向死亡,他也丝毫不惧。 李速速看着墨泪缓缓向前走,大声吼道:“站住,小师弟,你若再往前走,大师兄可真就没把握能安然无事的将你带回。” 墨泪嘻嘻一笑,并未回头,继续坚定地向前走,豪爽道:“大师兄,你回去吧。和师父说一声。 这天下三大宗的老神仙们,恐怕也看中我的仙风道骨了,都想把我留在山上,收我为徒呢?这天大的好便宜,我怎么能不捡呢?” 大师兄一脸担忧,刚想开口劝说,四周突然响起一道极其浑厚的声音,仿佛震动的整片天地,“你这臭小子,叫你大师兄来接你,还接不回去了?偏要为师亲自走一趟。” 墨泪猛地回头,并未看见师父的身影,急忙四处张望。 片刻后,才捕捉到半空中师父的身影。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神棍师父还是有一定的本事。 哪一位神棍能遇见强盗时,明明跑得比马都快,偏要故意放慢脚步,被强盗围住。 哪有一位神棍走在泥泞的小道上,鞋子上却一滴泥水都未粘上。 哪有一位神棍能在房子爆炸瞬间,能安然无事地将他带飞出来。 哪有一位神棍能教出来大师兄二师姐这种强大的修行者。 哪有一位神棍敢打着精舍仙宗的门号招摇撞骗,然后还去想尽办法的自投罗网。 只是他没想到神棍师父的神通,居然也能静静的站立于天空之上。 他小时候也拥有过这种梦想,能够走着走着双脚离地,能够负着双手静静地站立于天空之上,那是多么霸气的一件事。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并不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在家中连一只鸡都杀不死的人,还想着能腾空,简直痴人说梦。 平时这个即不正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神棍师父,此时却是格外的霸气。墨泪兴奋地冲天上招手,大吼道:“师父,看这,看这里啊!” 一凡道人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掀起一丝尘土,手指轻轻一勾,墨泪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活生生的吸回去。 一凡道人伸出两指,敲了敲墨泪额头,笑道:“也该玩够了,还不跟为师回去。” “我也想回去啊,他们不肯放我走啊。师父咱们都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像对方这些大人物咱们可不起。 若是搞不好,天下三宗一下子都给得罪了个遍,到时候我们师徒俩还怎么仗剑走天涯?还怎么靠坑蒙拐骗挣钱?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去和他们好好说说,他们肯定不会为难我一个小辈,说不定就把我给放了呢?” 墨泪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几位高人,急忙捂着嘴,凑近一凡道人耳朵,极其小声道。 墨泪刚迈出一步,一凡道人轻轻将他提起,轻轻一扔,丢到大师兄身边,大声道:“速速,看好他。” 大师兄静静的点了点头。 墨泪被提起的瞬间,身后的小皮呲牙咧嘴,挥舞着小拳头,锤向一凡道人。 一凡道人觉得脚下一痛,并无过多的表情,低头看去,小皮也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去,互相对视一眼,小皮急忙低下头。 一凡道人两眼放光,缓缓蹲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小皮一番,手指轻轻一弹,将小皮弹倒在地。 小皮像是受到巨大委屈似的,气憨憨的一路小跑躲到墨泪身后。 一凡道人看看墨泪,再看看住在他脚底下的小皮,略微惊讶,叹息一声,缓缓站起。 对面站着的那几位可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连整个顺天王朝都要仰仗于这天下三宗,而对面的那几位就算是陛下见了,也要当面礼让三分的人物,却在一凡道人眼中,还不如一只猴子。 凌云打量一凡道人许久,始终未曾看出他任何端倪,至于他修为到达何种境界?更是难以探知。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哪怕这道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将人带走。 直到这时,一凡道人才静静的扭头,看上对面人群,缓缓的行礼,洒脱道:“贫道法号一凡,刚刚那臭小子,正是我不成器的小徒弟,若是有什么得罪各位的地方,我在此代他向各位陪礼。” 一凡道人再次行礼后,不等对面的人开口,便平静道:“好了,既然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 凌云微微一怔,急忙阻止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玉珠峰上一向太平,前些日子突发魔物,我等怀疑,正与你小徒弟有关,所以,还得让他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才行。” 一凡道人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关小徒有什么事?他不过就是一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哪有召唤魔物的本事? 先前大伙都在场,不是说了有一位三清道门的俊俏后生,一长矛就把这山峰劈裂了,而那些魔物不正是从裂缝里冒出来的吗? 应该找那人问问,和我这不成器的小徒,没什么关系啊!” 话音落,清心道人可急了,连忙解释道:“我派陈呆现在还只是融地境,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玉珠峰劈开啊!”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呲呲道:“那您的意思是我家小徒劈开的了,你好好看看,我这位小徒,若有那种惊人的本事,还能乖乖的待在这,被你们逮个正着。” 清心道人一愣,无言反驳。 凌云再次打量墨泪一番,更觉诡异,开口冰冷道:“刚刚我等有目共睹,你家小徒弟从崖缝出来,身披火焰,非元气所化。 天下皆知,修行之人,已元气为根本,要想幻化自然之力,非适天境不可为之,但究其根本,还是元气? 而你家小徒,修为暂且不说。光他刚才释放的火焰,都非元气,如此诡异,我们难道不该问问。” 一凡道人极其惊讶,蹙眉道:“竟有这事,在下实在不知,等我把这不成器的小徒带回去好好询问一番,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藏书殿长老见一凡道人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直接插话,凶很道:“总之今天,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带走。” 一凡道人咧嘴一笑,洒然道:“看样子是谈不拢了。说句实话,你们这群只知道窝在山上,一辈子只长岁数不长修为的老小子们,有什么资格扣留我徒弟? 我徒弟能不能幻化火焰?用什么方式幻化,关你们屁事。 平日里装作清心寡欲不管天下俗事的高人,实际上比谁都要管的宽,比谁都要俗气,你们还真是在山上关久了。 岂不是天地之下,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个浅显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 对面的那一位位高人听到这样的话,有的怒火中烧,有的暗自盘算,有的举目观望,只有脾气暴躁的藏书殿长老直接动手。 极速飞来的一剑,笔直的刺向一凡道人眉心,一凡道人依旧站立不动,也丝毫没有出手的准备。 “快躲开。” 墨泪大惊,大吼。心中无奈到了极点,这种霸道的说话方式,无异于在啪啪的打对方脸?如此一来激怒对方?可还真是大老远的跑到这山上来送死的啊! 恍惚间,一凡道人微微一笑,眼帘微抬,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止的利剑的前行,那一把泛着寒光凛然的利剑,不断的在屏障上高速旋转,可始终难进分毫。 藏书殿长老立刻欺身而上,刚刚握住剑柄,一凡道人目光一抖,周身瞬间产生一道气波,将后者狠狠地拍飞出去,余波微微颤抖,向四周震荡。 可怜墨泪只有捂住耳朵,失声吼叫,都是徒劳,几乎快要吐血,李速速立刻一挥手,无形中替他挡下那可怕的余威。 对面远远站立着几位不世出的高人,也急忙运功,抵挡不远处传来的那股强大力量。 一瞬间掀起一阵不小的沙尘暴,被震的当场吐血的藏书殿长老从尘土中冲飞出去,跌落在地,划出数米,惊恐抬头,看向尘土中那到青山般的身影。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对方的修为战力实在超乎他们想象,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一个疑问,如此高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一凡道人继续道:“贫道不是来打架的,也不太会打架,但对付你们几个?还是有把握的。 精舍仙宗四位还算不错,至少这些年,门派管理的井井有条,行为处事还算遵循道义二字。 三清道门你们的创始人三清老道,道法玄通,更有大志大才,终身抱着为天地立心,为生名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雄伟之心。 只是现在恐怕他这宏伟壮志也只不过是你们门派刻在石壁上几句话龙飞凤舞的文字而已。清心道人你身为掌门,做过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恐怕你百年之后,真就没脸去见你们的老祖。 圣剑阁你们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第一代大剑圣王霸之,剑法高绝,少年之时,便能做到手中持剑,剑即是手,随后忘剑,继而望手,达心剑合一之境。 行将就木之年,却能悟出手中无剑,心中已有千万柄剑,从不出剑,便能获胜的绝高境界, 敢问你莫生号称最年轻的大剑圣可能做到这两个境界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这些人整天无外乎遐想天道:羽化成神。看似远离世俗,实际上比谁都俗,又怎么能在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他们那六位绝世高手都深深的一怔,一时间哑口无言。 片刻后,凌云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后,坚定道:“即使你有通天本领,今天也不可能带你小徒弟下山,我派三殿弟子数万人,已将玉珠峰团团围住,你如何能以一抵万?”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缓缓转身走向墨泪,静静道:“贫道刚说过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带我小徒弟回去的,我是看咱们有缘,才随便和你说了几句,切不可当真哦。” 凌云一怔。 一凡道人哈哈大笑,如唱戏一般的说道:“你有弟子千万,小徒有我一凡即可。” 一凡道人轻轻挥手,掀起一阵风暴。对面六人起身而动,冲了上去,却不见任何人影,一时之间惊恐不已,四处张望,并未任何人影。 随后,大呼神人二字。 在这短短的十五天里,各种传闻瞬间在民间传播。 有人亲眼所见,清风山上有六位神仙降临,劈开大峰,镇压妖魔数十万,鬼哭狼嚎十五天,方才停息。 有人亲眼所见,山上走下来一位起七尺老道缓缓临空而坐,长发飘飘,正是仙人下凡,点播世人。 更有人传言,那位仙人为了天下苍生东奔西走,道服都磨损的破破烂烂,可依旧金光万丈,不可直视。 总之,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清风山上香火比往日更加强盛,许多慕名而来之人数不胜数。 而真正情况是魔物镇压之后,凌云掌门下令封锁玉珠峰,在山顶上,设下九转驱魔大阵,防止魔物再度出现,更怕其窜下三去祸害百姓。 第二十一章 扛揍 墨泪不知道师父是用什么方法带自己回来的?他也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产生一丝颓废沮丧。 这个师父可真就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夕之间,把三大宗门给得罪了个遍,若是搞不好,连顺天王朝也不会放过他们。 天下皆知,顺天王朝之所以能成为一方霸主,无外乎有三大宗门在背后撑腰,大多数武将高官,都来自于三大宗门子弟,至于凌云掌门,清心道人掌门和那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圣剑阁掌门冷民衣,可都是皇上梦寐以求的坐上宾客。 天下人皆知,顺天王朝大将军林华润是精舍仙宗那位号称合道大帝转世的千年奇才林小木的亲哥哥。 据说还相当宠爱他这个宝贝妹妹,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了整个天下? 只要林小木请她哥哥出马,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吧?更何况,只是简简单单的杀死一位破道士和一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林华润大将军手下掌管八十万铁军,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敢于他为敌,也因为这个原因,精舍仙门这半年来并未出过一个高人,但依旧是修行界的执牛耳者。 不就是倚仗那位年方二八的号称合道大帝转世女子林小木和林华润的关系吗?有心人传言,凌云掌门眼光独特看重的并不是对方天赋,而是对方惊动天下的身份。 说起林华润,可真就比传言中修行界任何一个名声都要响亮。 他出生于一户贫寒之家,从小立志成为天下最强者,并未拜入任何门下。 从小自行苦修,凭借着刻苦专研的倔强劲头,在军队中谋得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闲差事。 妹妹林小木出生后,父母接连撒手人寰,他下定决心要成为人上之人。 十五岁时因其杀敌英勇,晋升左都尉,十六岁时因其独自一人冲入阵中,杀敌过百,进入陛下视野。 从此,他的仕途一帆风顺,直到掌管八十万铁军大将军。 要清楚,林华润并无任何皇家关系,祖宗十八代可都是贫农,大部分还都是因为饥寒交迫去世。 直到他这个既无人脉也无钱财的一心在战场上拼命的英雄横空出世,改变了他林家命运。 在天下人眼中,他是顺天王朝的铁血壁垒,只要有他在,北荒蛮人哪敢踏入顺天王朝境内半步,它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号——战王。 王只有皇室贵族才配享用,他出生一介平民,竟能配得上王字,可见他在朝中的地位。 沾亲带故得罪了一位这样的人,可真就是没有好好活下去的希望了。 再看看混帐师父,依然平静如初,笑的有一丝猥琐,乐呵呵道:“小徒儿,快给为师说说,这几天你在山上又立下了什么丰功伟绩?” 墨泪瞬间来了兴趣,一肚子的苦水被他添油加醋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师父,怎么样?这把剑霸气吧!比你身上的那把破木头做的剑,不知好上多少。” 墨泪得意洋洋的费了老大的劲把背后捡来的重剑,插在地上,把严严实实的树皮掀开,露出裂纹中泛着红芒剑身,笑道。 一凡道人摸了摸插在地上的弑血重剑,脸色略微一僵,二指轻轻的掸了掸剑身,发出铿锵幽幽声。 一惊后,看了看躲在墨泪的身后的小皮,再看了一眼墨泪,叹息一声,平静道:“都先出去吧,这把剑留下,墨泪你把门带上,不要走远了,我还有事问你。” 墨泪略微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师父说话如此认真,神情更是凝重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急忙带门出去,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的师父叫他进去,大师兄也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两人都不言不语。 一凡道人连连叹息,心情低落颓废,仰头自言自语道:“相信这天下人?还是独信你片面之言?你该让我如何抉择?” 许久后,他目光坚定地盯着那把放着红芒的剑,缓缓地闭眼,迅速伸手,既然静静的深入剑中,转瞬之间,整个人都走了进去。 他极其平静身轻如云地穿过重重铁链,来到尽头,见到那位全身被铁链束缚着的老头,略微一惊,微微开口说道:“贺森,贺森。” 被一凡道人唤作贺森的老头,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视,最后定格在身前数丈处的穿着破旧道服负着一把木剑的男子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许久,脸色渐渐变得格外欣喜惊讶。 一凡道人脸色凝重,正色道:“贺森,你怎么会在这?” 贺森急忙恭敬道:“晚辈贺森在此见过前辈,百年前承蒙前辈相救耐心指导,晚辈在此不胜感激。” 一凡道人摇摇头,冰冷道:“你怎么会被困在这剑中?” 贺森细细回想,忽然脸色大惊,急切道:“那个灭世传说,是真的,是真的啊!” 一凡道人眉头一皱,问道:“为何如此确定?” 贺森急忙道:“晚辈不自量力,不听前辈教诲,私自跳下了极北荒原裂痕中,结果发现…” 一凡道人伸手制止,大声道:“不必再说了。” 贺森脸色大惊,央求道:“晚辈自知,前辈乃是世外高人,不管凡尘俗世。但在这天下存亡之际,前辈可不能不管啊!那数亿万苍生,可都指望着前辈了。” 一凡道人呵呵冷笑,洒然道:“我若真有那本事,早就成神成佛了,何必如今还是肉体凡胎?那亿万苍生,贫道担不起。 我虽存活千年,但也都是机缘巧合而已,曾经巧遇一高人,乃有通天彻地之本领,曾经预言之事,接连发生。如今这种大事,他也有预言,不过于传说大相径庭,一时之间不知可信否?” 贺森真诚道:“前辈都无法参悟,晚辈又怎能知道?” 一凡道人皱眉摇头,侃侃道:“贫道一向认为这天下人的命运,当由天下人共同承担,不必强压在某一人身上,也不会因为某人生死存亡而改变。 天地变化,生生不息,世事无常,方为天下至理,这亿万生灵的命运,早有定数,你我都改不了,顺其自然,方为大道。你说可对否?” 贺森一脸困惑,含糊道:“前辈高论,晚辈修为尚浅,无法参悟。只是晚辈认为若是这天下,能有几位能人挺身而出,一肩挑下天下苍生,想必哪怕天命所归,也当有所变化。” 一凡道人一愣,淡淡道:“受教了。” 贺森显得有些诚惶诚恐,急忙摇头,恭敬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一凡道人平静道:“贫道有三位徒弟,都是天性纯良之人,想必日后必有作为。可最令我担忧的是我家小徒,想必你已经见过了,认为此人如何?” 贺森细细回想,忽然大惊失色,急忙道:“那位小娃儿原来是前辈的高徒,真是开眼了,他小小年纪,修为虽低,却能在昏暗之崖求生,确实不易。 更何况他有一身双魂,日后本领,实难预料?” 一凡道人忽然大惊,“一身双魂,这个我并不知晓,你是如何得知的?” 贺森有些难以启齿,抱歉道:“我本想占据他的身体,以为己用……不知是前辈高徒……还请恕罪。” 一凡道人连连大笑,目色一颤,忽然感不好,立刻浑身一震,四周粗壮的铁链瞬间摇摆,贺森趁着缝隙,身体飘了出来。 一凡道人迅速道:“以后有机会,让那臭小子拜你为师,以你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你好好在这剑中待着,休养生息。” 贺森急忙低头行礼道谢,一抬头,人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一凡道人急忙唤墨泪进来,同时也急忙走上前去,伸出二指猛地点向对方额头,静静闭眼。 墨泪身体一顿,不知所措,挑起眼珠,见到神色凝重装神弄鬼的师父,小心道:“师父,你这是在干嘛?” 一凡道人将脸上极度的诧异完美的掩盖成一丝丝尴尬,笑道:“没什么,时常敲敲脑袋会聪明些。” 墨泪摸了摸被他点的生痛的额头,气呼呼道:“为什么不敲自己的?” 一凡道人置之不理,陷入沉思。 一身双魂,却又怎么都感知不到,只有二种可能。 一是那道灵魂太过于强大,接近于半神之境。二是那道灵魂太过于弱小,即将溃散。一凡道人更相信于前者。 至于会不会伤害墨泪,他无从知晓。 一凡道人忽然缓过神来,严肃道:“为师为了你,可真把整个天下都给得罪了,你该怎么报答为师?” 墨泪一脸诧异。还要报答,若不是你这个大傻子,偏要装英雄带自己离开前还痛痛的数落对方一番,才会成为众矢之地,恐怕现在山下都该贴通缉令了。 这些心里的大实话,墨泪可不敢说出口,也就是抱怨抱怨几句,师父不惜得罪那么多的高手,将他带回,他还是非常感动的。 墨泪笑着道:“你说要什么报答?” “从今天起,你要无条件的听为师的话,直到为师让你下山历练为止。” 墨泪正等着师父狮子大开口,要个千万两银子的补偿费,没想到一凡道人呵呵一笑,淡淡道。 这出乎意外的条件,并没有让墨泪感到欣喜。 千万两银子自己没有可以厚颜无耻地说先欠着,像这样无条件听他的话,肯定会被他玩死啊。 墨泪见一凡道人神情严肃,也不讨价还价,拍拍大腿,大声叫好。 一凡道人微微一笑,笑嘻嘻道:“打架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会躲,二是能扛。会躲我已经教过你了,下面教你如何扛?” 墨泪有种不想的预感,胆怯的问道:“我要做些什么?” 一凡道人嘻嘻一笑,“很简单,相当的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站直了,运功。然后好好的让为师调教调教。” 墨泪惊讶无比,更加胆怯道:“能说直接一点吗?不要这么含蓄。” 一凡道人大吼一声吐出四字,“就是挨打。” 墨泪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抱有一丝丝侥幸,现在听到挨打两字,心中瞬间低落得极点。 一凡道人一眼就看出他那浅浅的心思,拍了拍墨泪肩膀,语重心长道: “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没准下山之后,还没来得及骗人就叫人一拳给打死了,那咱们师徒俩仗剑走天下,骗吃骗喝的宏伟理想,可真就无法实现了。” 墨泪不屑的藐视他一眼。实力强大的像个怪物,可这行为做事却是这般厚颜无耻。 真搞不懂这个奇怪的混帐师父,底想干嘛?总不会真的叫他去行骗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一凡道人在墨泪口中就没落得一个好字,每天照常的挑水,还要不断地挥舞着那把不知哪个傻子打造出来的重的要死的弑血重剑劈柴。 最令他痛苦的还是每天那数个时辰的挨打练习,有时候是大师兄动手稍微温和一点。 若是轮到二师姐那可真就叫一个往死里打。看起来温顺的二师姐,实际上下手最狠最欢快的那一个,估摸着是还为以前那件事耿耿于怀。 每一次到无法忍受时,便会大骂那个混蛋师父,以此来做转移注意力。 自从小皮来了之后,真可谓调皮捣蛋无所不做,除了怕一凡道人,其他人谁都不怕。 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躺在二师姐怀里,最开心的一件事便是让大师兄洗澡,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见到水中那只比自己还要孤傲的大白鹅。 在这半山腰上,时光飞速流转,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 细皮嫩肉的墨泪早已被磨炼成面色黝黄的瘦瘦男子,别看他身材有些瘦小,浑身细小的肌肉比壮汉还要精壮,肌肉般的线条萦绕全身,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刚刚上山时那位雅号太虚的墨家大少爷了。 捡回来的那把普通人无法拿起的弑血重剑在他手上能够行云流水的挥舞。 按道理来说,这一年的日子,进步也不小,修为也该有精进,事与愿为,他那弱的可怜的修为竟没有半点进步。 唯一取得一点成就的是那本莫名其妙的书,终于又显现那好几行字:八热地狱中蕴含一百零八到天火三百零六道地热。化为一处便是极荒天火。 墨泪对身体内莫名其妙出现的那颗小红球,已经能掌握的炉火纯青,随意伸手轻轻运功,手心冒出一团火焰,用火焰覆盖全身,居然还能抵御一部分击打力,这让他欣喜不已。 此时此刻,墨泪挥舞着手中的巨剑,砍柴行云流水,以前最不在行的生火,现在一个响指就能实现,简直开心极了。 一凡道人远远的看着他,摇头叹息。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课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顺天王朝于北荒部落开战,西方的云滇帝国也在蠢蠢欲动,林华润率十万铁军前去镇压,这些朝堂大事,在民间说书人口中向来很受欢迎。 天下庙堂之下也有许多大事。那位剑圣阁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刚刚出世不到半载,便又重新回到宗门,闭关不出。 除此之外,听闻北荒蛮人部出了一位瞎眼的大祭司,悟得天机,借来天兵,才敢对最强大的顺天王朝开战,并且在这数个月里胜多败少,这是数千年来从未出现过的。 至于那已经有一年多的清风山上忽将神仙的传闻,依旧成为街边小道上脍炙人口的谈资。 在那清风山半山腰上,某个犄角旮旯处被拐骗上山的墨大少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真是饱受折磨。 曾经那个细皮嫩肉的雅号太虚的墨大少爷,现在呢?乍一看真像农民子弟。 还好这种苦日子也到头了,昨天师父和他说,让他下山历练。 他刚开始时非常欣喜,后来又非常沮丧,现在还在考虑到底下不下山。 他认为父母把他送出家门,不正是赶他走的意思吗?都快过去两年了,也没寄来过一封书信,哪里还有一丝情意?真若是下山,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去了。 而在山上生活也习惯了,尽管每天还是要挨打,视乎这两年来皮都快要被打成钢铁了,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偶尔还能和二师姐过上五六招,和大师兄泼皮耍赖发动突然袭击也能过上一两招,心中还觉得无比的自豪。 死活都不肯上山的墨泪,现在死活都不肯下山,一凡道人在一旁耐心劝说,“徒儿啊,好不容易学到这点本事,不下山显摆显摆,这两年的苦,可真就白费了。” 墨泪嬉皮赖脸的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说道,“师父啊,山下多危险啊!我若是不在山上混个天下第一,怎么敢轻易下山了? 万一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又遇到强盗了,我身上又没有银子,万一真把我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一凡道人干涩的苦笑道,“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多的没有,为师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拿去吧。” 一凡道人将一个破旧的布袋放在墨泪手上,墨泪掂量掂量,甚是满意。 一打开,还真是穷啊!除了一块碎银子之外,其它的都是破旧铜板,也不知道是几百年讨饭要来的。 墨泪一本正经的扎紧布袋,重新递到师父手上,正色道,“你老人家的钱,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你该不会真想着让我下山吧?” 一凡道人大声道,“当然了,我们门派规矩。再说了,为师还指望你扬名立万了,到时候这些茅草屋,可就变成大房子了,为师想想都开心。” 墨泪嘻嘻一笑道,“算了吧,就我们这四个人随意取了一个万人宗的名号,还真以为是大门派了,现在万人宗的名号,估计都不敢用了。” 一凡道人故作思考道,“有了,为师又重新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就叫无敌门,以后你走天下时,抱出这个名号,铁定吓死一片人。” 墨泪嘻嘻一笑,“逗乐一片人才对,好了,师父别说笑了,真的让我下山历练历练,你就不怕我回家,享清福去。” 一凡道人摇摇头,“若真是这样,只能证明我看错了人,从此之后,你也见不到贫道了。” 墨泪一怔,莫名其妙有一丝伤感,淡然道,“好吧,山上我也待腻了,回去享清福去喽。” 一凡道人呲牙一笑,制止道,“走错方向了,下山的路在这边。” 墨泪照照手,乐呵呵地向前走,“总得和大师兄二师姐道个别。” 一凡道人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为师还真就希望你能回家享清福。” 来到绿竹林,二师姐周安月盘腿坐在石板上。见墨泪缓缓走来,一本正经道,“又是来找打的。”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极其严肃恭敬的行礼,平静道,“师父让我下山历练,特意来向二叔姐告个别。” 二师姐略微一惊,来掩饰心中的失落,缓缓的背过身去,故作怒骂道,“要走快走,免得我再费力气打你。” 墨泪再次端正的行了一礼,平静道,“二师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周安月忍不住的回头,可听见脚步声,又没有回过头去。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笑嘻嘻道,“二师姐,有个事我得和你说道说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考虑嫁人了。 大师兄挺好的,就是有点太木了,你指望他主动和你说那三个字,可能性有点小。 二师姐遇到大师兄这样的男人,主动一点挺好的。” 二师姐心中所产生的离别伤感之情瞬间被墨泪的几句话冲的一烟消云散,一边回头一边大吼,“你如果是再不走,我一棒把你甩下山,如何?” 二师姐一看,墨泪的身影已经走远,微微一笑,静静道,“保重,小师弟。” 来到湖边,大师兄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湖水中央,还不等墨泪开口,大师兄率先说道,“小师弟,是来道别的吧,” 墨泪静静的点头,同样行了一礼。 这个无所不知的大师兄,似乎是他肚子的蛔虫一样,不管他要做什么,大师兄总能知道。 大师兄脸色显得极其平静,没有一丝波折,淡然道,“下山之后,多加小心。” 墨泪嗯了一声,再次行礼告退。 来到下山的必经之路,见到师父正站立在那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严肃道,“师父,弟子下山去了,您多保重。” 一凡道人视若罔闻,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先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墨泪非常清楚这个百变的师父,此时可能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哪一位年轻后生不想在学成之后下山成名立万,因此不少门派,都会设立下山规矩。 而这墨家大少爷呢?若是真和他说必须要在自己手上过上几招,恐怕墨泪还真会嘻皮笑脸赖在山上不走了。 因此,一凡道人只能含蓄道,“为师还有最后一课要教你。” 往往见到师父这种表情,都意味着没什么好事发生。墨泪小心问道,“什么?” 一凡道人身影一闪,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凶狠道,“不想断胳膊少腿的下山?就尽力打赢为师。” 墨泪急忙调整身体,平稳落地,还没来得及大骂疯子,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又向他欺身而来。 一凡道人脸色极其平静,随意的挥掌,墨泪竭尽全力的躲闪,被迫抵挡,一边大声吼道,“你,你,疯了吗?” 一凡道人仍然面无表情,静静道,“不想死在我手上,就打败我。” 说话之间,墨泪已被击中数下,每一下打在身上力道都在成倍的增加。 片刻之后,墨泪明显招架不住,心中大呼,“不好,若再这样下去,必死。” 墨泪猛地一蹬,身体腾空后退,在即将落地之时,一只脚向他腹部踢来。 墨泪急忙交叉双手。 砰的一声,墨泪撞上树干,死死跌落在地,片刻后,拍地而起,握住背后剑柄,猛的拔下,急忙调动元气,催动八热地狱,瞬间身上散发着刺眼的红芒。 他渐渐地提剑向前,目光如野兽一般凶狠,脸色极为平静,淡淡道,“师父想打,我便陪你打。” 一凡道人由衷一笑,随意勾搭勾手,负在后背的木剑锵的一下插入地面,静静道,“三尺道剑,南极精木所铸,跟随贫道多年,若是能以赢了它,你便下山去吧。” 墨泪破口大骂,“你个疯子,要我下山的是你,不让我下山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啊?” 一凡道人洒脱道,“还是小心木剑吧?” 插在地上的木剑,极剧的丝丝颤抖,唰的一下,猛地飞出。 墨泪目光一惊,急忙扭头躲闪,只见一道流光在脸颊处划过,随后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墨泪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切开了一道小口,瞬间,那把木剑又在他背后劈头砍下。 墨泪耳廓微颤,听着浓烈的呼啸声,神色大惊,急忙将剑举过头顶抵挡。 木剑落下,轰的一声,墨泪单膝重重磕在地上,感觉这哪是一柄木剑,分明就像是一座大山,压的他浑身丝丝发抖,磕在地上的膝盖慢慢的陷进泥土里。 墨泪急忙将身体向后倾斜,一个翻滚,木剑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的让人可怕的痕迹。 几乎没有时间间隔,那把木剑又破空刺来, 墨泪极速反应,横剑于前,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撑住剑身,单脚后退半步,一副要挡下这一剑的架势 铿锵一下,木剑剑尖和弑血重剑剑身相碰,墨泪瞬间脸色一抖,苦苦支撑,双脚缓缓的陷入地面,向后划出两道痕迹,猛地撞上大树,才停下向后的趋势。 墨泪勉强睁开眼睛,见到高速旋转的木剑外围产生一道气流如漩涡一般向前猛冲,紧咬牙关,大吼一声,浑身猛地发力,将木剑击飞出去。 一瞬之后,木剑又调转剑头,指着他,呼啸而来。墨泪目光一动,闪现一道红芒,随意打出一掌,掌心之中产生漫天的火光迅速冲飞而出。 墨泪略微一笑,哪怕那把剑再厉害,终究是木头做的,难道还能不怕火焰不成? 看着眼前的漫天火海中闪现一道红芒,越来越大,即将冲破火光,墨泪迅速低头,一道狂风擦头而过,惊恐回头,见到数棵木头被逼直穿透,那柄木剑又笔直地悬在他额头上。 一凡道人一勾手,木剑飞回背上,正色道,“这天地之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野兽魔物再怎么凶狠残暴,终究比不了深不可测的人心残忍。 你又怎能知道?万一师父哪天?也会对你拔剑相向呢?这天地间最可怕便是自以为是,别看它只是一把木剑,殊不知,它比神兵利器更加厉害。 你要记住。人心难测,万事留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便是为师交给你的最后一课。至于其他的大道,还得你自己慢慢去悟。” 一凡道人身后掏出一颗小球,递到墨泪面前,继续道,“拿着这个,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拔掉上面的这根线扔出去。可保你一命,切记!这东西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上,不然这天下真该大乱了。” 墨泪随手接过,慢慢的地将布条把剑捆扎好,斜背在背上,气哼哼地向前离去。 一凡道人静静目送。 墨泪走出门两步,忽然停住,转过身去,重重的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一凡道人静静的点头,摆着摆手,语重心长道,“去吧,下山去吧,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墨泪缓缓站起,转身离去,看似坚定的步伐背后,热泪早已充斥着眼眶。 不知何时,李速速和周安月忽然出现,站在一凡道人两侧,静静的目送着墨泪的离去。 李速速望向远方,平静问道,“师父,就这样让小师弟下山了,不怕小师弟遇到危险吗?” 一凡道人并不回答,据言自语道,“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事?”李速速好奇地问道。 一凡道人连连叹息,“可大可小,大到亿万苍生,小到一个人。这件事难啊!太难了,我得好想想。” 一凡道人静静的转身,向小屋里走去。 李速速和周安月彼此对视一眼,又迅速闪目光闪烁,彼此一笑后,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言不语的向前走。 周安月几度想开口说话,始终恰在喉咙。 李速速平静道,“二师妹,我去看看小皮,要不要一起去?” 周安月略微一惊,笑道,“好啊!” 李速速微微一笑,静静地向前走。 周安月静静地跟在大师兄身后,不言,不语,唯有眼神中那不加掩饰的欣喜。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三章 文武招亲 墨泪下山后,独自一人在小路上荡悠悠的向前走,他真不知道该去哪,回经渭小镇,看看爹娘,在这两年内,似乎爹娘早已把他忘了。 当初将他送出家门,恐怕早就做好抛弃自己的准备了,现在回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短时间内他还不想回家,想来想去,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毕竟这天底下除了爹娘之外,山下唯一牵挂的人也只有姐姐了。 正独自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忽然听见一连串的马蹄声,急忙躲闪,一头高头骏马在他身旁奔过,掀起一阵灰尘,将他瞬间覆盖。 剧烈咳嗽,快速冲出尘埃,指着前面,跳起大骂,“没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吧。” 墨泪气呼呼的嘟着嘴,细细一看,远处马上的那道身影觉得有几分熟悉,总之那身衣服显而易见,是精舍仙宗下来的人。 墨泪踢着小石子,缓缓地向前,哼哼道:“人家下山骑马,我下山前还要挨打。苍天不开眼啊!” 走着走着,说着说着。肚子也饿了,也没办法,只好窜入丛林,费了老大的劲,才逮到几只山鸡,随便地烤了烤,勉强解决一顿。 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走了好几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偶尔遇见一两个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也多亏他们,才知道去江下城的路。 又走了好几天,才来到一座城池底下,高大的城墙仿佛遮蔽的半片天空,阻隔四周阳光,洒下一片阴凉。 墨泪站在城池下,微微回头,看着前方那条笔直的昏暗线,外面晃出道道晕眩的光斑,里面则是一片阴暗,有些压抑。 “西浮城。”墨泪高高抬头,望向城墙上的那三个大字,不知不觉中读了出来。 墨泪心中一喜,走过这座城池,再走几十里路,就该到江下城了,刚走进城内,还真热闹,各种叫卖声充斥着整条街道。 街道两旁每隔数十米便有一颗大榆钱树,树叶飘飘洒洒,给这喧闹的街道:带去几分清新。 墨泪在街上缓缓走着,不时看见一位位俊俏公子打扮得端庄得体,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事要做。 无意之间,也听见了不少的趣闻。 据说今天,便是城内达奚家的大小姐面向全城招亲,说起那达奚家的大小姐,基本上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好好夸赞一番。 达奚家族在西浮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达奚家的大小姐达奚耀水,先不说长得如何? 单从她是唯一能继承达奚家业的人选这一条,就会引来无数的才俊挤破脑袋也想把她娶回家,哪怕入赘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据说有圣剑门高人看中她天资聪慧,传授修行之法。 其次,她还是闻名天下的第一书法家,若不是顺天王朝重武亲文,又身为女子,不然她早就在朝为官了。 不过尽管有很多人前去凑热闹,但他们似乎并不抱什么希望。 据说三清道门的清心掌门的首徒戴然,似乎早就对这位既有钱财又有美貌的绝世佳人倾慕已久。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戴然可是这座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家公子,只不过平时名声不太好。 墨泪向来不爱凑热闹,可当听说去凑热闹的人没准还能得到一分喜钱,他便来了兴趣。 自己身无分文,总要在这城里买些吃的吧,若是能得到一份喜钱,这些天吃饭的问题也不用担忧了。 他跟着人群一下子就找到了,抬头望去,只有一个想法,人还真多,尽量都往前挤,万一要是扔喜钱了,也好多抢一些。 他在心中摇头冷笑,呢喃道:“真是世事沧桑啊,为了几块铜板,也要做这种活啊!” 比武台很大,铺满着红色的地毯,轻纱后面坐着端坐着一位女子,看不清大体容貌,但大家都知道,那便是达奚家的大小姐达奚耀水。 一位驼背老者,拿着小锤和铜锣,敲了敲,随后躁动的人海渐渐地安静下来,老者在台上大声的宣读比赛规矩。 墨泪则抬头看向旁边吊着一块横幅,上面写着,文武招亲大赛。 驼背老者还没读完,一位桀骜不驯,穿着华丽的公子跳上台去,推开老者,大声道:“有人敢上来吗?” 墨泪见到那人模样,第一反应,有点骚气,第二反应,有点阴险,第三反应,肯定不是个好人。 原以为这是他个人意见,可人群中瞬间想起了许多议论声,都证明了他的看法。 有一位大胆的壮汉,小声嘀咕道:“听人说达奚家的大小姐多次被戴家逼婚,可又不想嫁给戴然,所以才会举行这场比赛。” 有一位多嘴的大妈,极其小声地应和,“可不是嘛!戴然那小子不是好人,坏事做尽,凭借着有钱有势的爹,据说还是三清道门某位老神仙的高徒,哪个敢得罪他喽?看样子,达奚家的小妮子今天难逃虎口了。” 有位孤傲的俊俏小哥,直爽道:“其实,向戴然那种花花公子,又怎么可能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呢?不就是看中了达奚家的家业吗?才会来参加这种毫无难度的比赛,我估计今天都没人敢上台。” “……” 墨泪静静的听着,只是觉得有些有趣,像这种行侠仗义的事还是交给有本事的人去做吧,自己没和师父一起招摇撞骗,就已经是在做好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位壮汉上去尝试,混在人群中的墨泪在底下叫的最欢,“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那个狗畜生。” 他这短短的几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那位壮汉就被别人一脚踹了下去。 墨泪捂着眼,摇头道:“看着都疼啊!” 接下来,又上去了几位。结果一个比一个惨。 墨泪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一下子高涨,一下子低落,恨不得真有一位行侠仗义的好汉,上去把那位长得像小白脸的臭家伙暴打一顿,那才看起来爽啊! 没过一会儿,又缓缓地上去一个人,一位看上去年近五十岁的男子,所有人都发出唏嘘声,只有墨泪,摇头自语道:“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真不要脸!” 这两个人,无论谁赢,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最完美的结果,一名嚣张跋扈出手狠辣小白脸,还是一位花花公子,那位姑娘若是跟了他,可真就是进狼窝了。 另一位,都快做那位姑娘的爷爷了,还想着一迎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若是跟了他,多半下半辈子要守活寡,也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啊!。 墨泪一边叹息,一边细细看着,还真不错,对打十几招,不分上下。 墨泪看得出神,这一趟还真来值了,就算没得到喜钱,光看看那两位实力都不俗的人对打的招式,花样十足,也算是值得了。 没想到那位最不看好的五十岁男子,居然在台上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结果还是活生生的被人一脚踹下台来,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人声鼎沸的人群瞬间安静了许多,原本还想着尝试的人,看见这一幕,都犹豫不前。 墨泪惊讶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子,对那台上的小白脸有了新的看法,这人不但是小白脸,而且还是一头饿狼,杀人不眨眼的狼啊。 戴然极度嚣张的大声咆哮,气喘吁吁道:“还有谁吗?都上来了,给小爷热热身,也好啊!” 沉闷的四周,忽然一道微风吹过,挑起的台上旁边的轻纱,轻纱里面,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穿着一身青色衣裳,绝美的容貌中没有突出一丝表情,正低着头,极其平静的写着字。 人群中,许多人发出惊叹声。墨泪则是一愣,他看得出来,那位文文静静,端庄大方的姑娘,眼神极为平静,可在那一丝平静中蕴含着一丝绝望和酸楚。 墨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想看了,没意思。” 随即转身,想走出人群独自离开,结果很明显了,又何必再看?他怕万一自己忍不住,真就去做那不要命的大侠,那可真划不来了。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刚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万一在关键的时候,真要是出现一位大侠呢!把那名他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的臭小子暴打一顿,想想那一幕,他心中便觉得一阵痛快。 “还有没有人啊?若是没有了,这个小美人可就归我了。”戴然大声笑道。 如此恶霸是可忍孰不可忍! 墨泪高高举手,大吼一声,“我来。”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不知不觉给他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墨泪静静的向前走,心中无比后悔,刚才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慢慢地走上台去,和戴然对视一眼,抓了抓脑袋,小心道:“我能不能反悔?……我现在就下去啊!” 台下的人海一瞬间惊讶无声,随后哈哈大笑,嘘声不断。 “晚了。”戴然凶狠道:随后猛冲上去,挥出一拳,打向墨泪。 台下,有些胆小又爱凑热闹的小娃娃急忙捂住眼睛。可想而知,那位瘦弱的少年又怎么会是这位清心道门人首徒的对手呢。 墨泪随意一躲,躲过一拳,戴然极为意外,又挥出数拳,都被墨泪轻松躲过,接踵而至的一拳离墨泪眼睛近在咫尺,戴然咧嘴一笑,已经想像得到对方跪地求饶的场景。 墨泪平静地挥出一巴掌,极快极准,啪的一下,戴然直接轰然倒地。墨泪迅速后退,惊奇的看着手掌,片刻后,兴奋大叫,“爽啊!果然看别人打人,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打,来自痛快。” 戴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几乎快要扇蒙了,使劲的摇摇头,拍地而起,舔了舔嘴角渗出的血水,极度凶狠的盯着墨泪,怒吼道:“我要宰了你。” 话音刚落,他立刻冲了上去,墨泪急忙大吼一声,“停,刚才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听说你是清心道人的首徒啊,那可真了不起。 不过据我所知,清心道人就只有一个徒弟,是陈呆啊,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傻子,看你这个样也不傻,为什么偏要冒充那个傻子呢?” 戴然似乎被激怒了,亦或者是墨泪的话正中他的内心,急忙再次冲上前去,墨泪步施雷掣,一闪出现在他身后,猛地踹出一脚,将对方直接踹趴在地。 墨泪继续淡淡道:“看你这样子,估计在修行道路上刚刚入门吧,可我知道陈呆那个狗畜生,可厉害的很。先前还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花架子,假把式。” 戴然再次爬起,气急败坏,挥拳而上,墨泪不慌不急的解开胸前的背带,随意将背后的重剑向前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舞台中央砸出一个大坑,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哪能想象得到一位瘦弱的少年背后背着的用布条包裹的东西会有如此之重。 戴然急忙停住脚步,惊恐的低头,看着身前大坑,浑身瘫倒在地。 墨泪缓缓的走向他,沉闷道:“你若还想打,我真就不敢保证,会不会用刚才那个大家伙,把你劈成两半。” 戴然脸都吓白了,强装硬气道:“你知道我是谁吧?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墨泪呵呵一笑,大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吧?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得罪我的人都已经到地底下去了,你想去吗?” 戴然吓得哑口无言。 墨泪掰着手指头,阴沉道:“让我来算算,加上你,我一共亲手斩了多少人?” 戴然吓的目瞪口呆,吓得连滚带爬,若不是手下人搀扶,恐怕真会找不到东西南北。 墨泪内心一阵痛快,一伸手,轻声道:“剑来。” 那把砸出一个大坑的重剑,立即挥回墨泪手上,重新背好,心中一阵痛快,乐悠悠的抬步离开。 纱帘后面的女子忽然开口,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公子留步。” 墨泪闻声看去,见到对方缓缓走出,优雅高贵,肌肤如玉,秀发飘飘,简直就是天外尤物。 墨泪微愣片刻,缓过神来,平静道:“还有何事?” 达奚耀水一愣,优雅道:“既然公子赢得比赛,自然是跟我回府,考论婚嫁之事。” “啊!”墨泪大惊,急忙道:“不不不,我…” 墨泪的话还未说出口,达奚耀水一个眼神,周围不知何处冒出十多位家丁,将他围住。 见到这种状况,墨泪更慌了,忽然道:“在下就会一些小把戏,可不敢做姑娘…” 达奚耀水急忙打断他的话,大声道:“好,公子好文采。今天的获胜者就是这位公子了,来人,发喜钱。” 墨泪一怔,这位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说话神出鬼没的,细细一想,这是文武招亲比赛,自己赢了武,可这文?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位姑娘好心计,自己连个屁都没放,居然说我好文采,莫不是真是瞎了眼了,看上我了。 墨泪心中无比沮丧,刚想向大伙解释,看见台下一群人都在忙着捡漫天的铜板,人声沸腾,嘈杂不堪,没人能听解释啊。 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喜钱没拿到,反而把自己这个人都赔进去了。 这样不行,至少也要向这位姑娘解释清楚。墨泪刚想开口,对方抢先说道:“公子,有什么事?先跟我回去行吗?回去再说。” 达奚耀水声音中充满祈求,眼眸中快要晃出泪光,墨泪一时心软,答应了。 墨泪仿佛是被人连拖带拽,撸回到那座豪门大院。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四章 遭袭 被一群人拥进达奚府的墨泪,立可发现,这位姑娘家可真是豪华,经过好几座院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雕栏玉砌,一切极尽奢华之至,比起他家还要强上不少。 七八位长得犹如小山般的壮丁,一直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他跑掉似的,最后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厅里。 大厅前坐着一位白发老头,墨泪不需细想,就已经猜出对方身份。 达奚耀水上前行礼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白发老头达奚名轻轻地点点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墨泪,片刻后,微笑的点点头,“嗯,好后生啊,姓什么?” 墨泪也行了一礼,开口解释道:“在下墨泪,刚刚看台上的那位戴然公子极为不爽,才会一气之下出手教训了一番,确实过于莽撞。并非有意打扰姑娘寻找良婿,还请原谅。” 达奚名一愣,觉得不可思议,笑道:“你的意思是不肯娶我女儿?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像你这种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你穿的破破烂烂,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吧,你知道娶了我女儿后,你能得到什么吗?” 墨泪再次行礼,礼貌性的回答,“前辈家大业大,我怎敢高攀?今天做事确实有欠考虑,打扰到您家好事,确实万不应该,再次行礼谢罪。” 达奚名冷冷一笑,惊讶道:“今天可算是见到怪人了,我家女儿年芳十七,长得怎么样?你自己看,我死之后,这么大的一个家业,都是她的,难道还配不上?你这个穷小子。” “您家姑娘自是极好的,是在下配不上姑娘。” 墨泪看了旁边姑娘一眼,那位姑娘始终站得笔直,神色中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觉得这位姑娘极不简单,面对这种情况,却能处变不惊。一个文武招亲,暗中安排如此多的家丁,其中必有问题。 “在下还有事,告辞了。” 墨泪刚一转身,背后一道拍桌声传来,达奚名厉声道:“现在整座城都知道你是我家女婿,若是此时走了,你把我家女儿置于何种险境?” 墨泪急忙转过身去,笑嘻嘻地道:“没事,你把所有的帽子都扣在我头上,说我薄情寡义什么之类的都可以,我才刚刚进府,想必也不会侮辱的姑娘名声。” 面带着怒色的达奚名哼的一声,连连咳嗽。 达奚耀水拍拍父亲的肩膀,平静道:“你可以走,只怕你能走出达奚家大门,你也走不出这座城。” 墨泪一惊,冷冷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达奚耀水冷笑一声,洒脱道:“你说的没错戴然确实不是三清道门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敢打着三清道门名号?还不是因为他们家和三清道门有一些不得见人的污秽勾当。 你得罪了他,相当得罪了三清道门,你认为还走的了吗?” “多谢姑娘关心,在下并不怕。若是姑娘真想报答在下,可否给些上路的银子。” 墨泪笑着道,现在他对这位漂亮的姑娘多了几分兴趣,看似文文静静,落落大方,实际上比那些富家小姐不知多了几百倍冷静,城府也是深不见底。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我又没欠你什么,谈何报答?” 墨泪依旧笑着道:“听闻戴然图谋你家家产已久,想娶你也是为了这个。 我能看得出来,姑娘对那戴然痛恶之极,我帮姑娘赶走了如此心腹大患,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达奚耀水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露出一丝的惊讶,随后,哼哼道:“帮我,你这算是在帮我,殊不知树德务滋,除恶务尽。 只要你一走,他还会用同样的方式逼我就范,甚至更加痛恨我们家。难道这样就是你所谓的帮助我。” 墨泪一愣,还真是没想过这么多,急忙解释道:“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你怎么就选中了我呢?下面还有那么多的俊俏公子,你随便选一个不好吗?” “你也得让我有机会啊,你都把台子都给砸了,谁还敢上台?” “我,我。” 墨泪无语了,被她这样一说,自己反而帮倒忙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回大侠,结果呢?在别人面前自己倒成罪人了,这谁能想得到? 墨泪索性作罢,直言道:“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没来过,钱我不要了,放我走总行吧!” 达奚耀水鼓足勇气,有些难以启齿道:“你,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吗?” 一向矜持的达奚耀水脸都憋红了,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他这些年来精于算计,一双原本写字的手在无形之中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这样的一句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但她必须说,一切都是为了父亲,为了家族。 墨泪见到她几乎快要流下的眼泪,不知为何,也感到一丝丝伤感,急忙掉转目光,不再去看。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位端庄自重的姑娘,是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墨泪小声回答,“对不起。” 达奚耀水心头一惊,双手紧握,指甲都抠进的肉里,感到阵阵痛意,难以启齿道:“今晚能留下吗?就今晚。” 墨泪犹豫了一会,小声的答应了。 跟着达奚耀水刚走出房门,就有五六位丫鬟围了的上来,好奇的打量着墨泪,为首的丫鬟笑嘻嘻地调侃道:“公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们家小姐啊,不然我们就不会放过你。” 墨泪尴尬笑了笑,点了点头,达奚耀水转眼之间破悲为喜,笑呵呵道:“都敢调侃我了,真是找打。” 经过一番嬉戏后,墨泪越来越看不懂身前的这位姑娘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待下人如此和善,对待外人不冷不热,为何能遇到这种先被逼婚后又被拒婚的大事?依旧能保持如此平静。 来到一间客房,里面充满着淡淡的墨香味,墙壁上挂着许多书画,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一盆花,还有一些文房用具,四周还挂了一些白色的丝带。 很显然是为女子的房间。 达奚耀水耐心解释道:“这是我房间,今晚就委屈你和我待在一起。至于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想想就知道……待会有人会来送饭。” 话音刚落,达奚耀水猛地将门合上,站在门口,生怕墨泪跑掉。 墨泪嘻嘻一笑,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微笑道:“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没必要守在门口。” 达奚耀水略微尴尬,抬步走向书桌,静静地写字。 墨泪细细一想,为何硬是要留他一晚,还必须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也太不正常了,一个未出阁的矜持女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深思片刻后,墨泪明白了。 略微激动的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真的要做这种傻事。” 达奚耀水极其平静道:“只要不嫁给那个人,这种事算得了什么?反正我又不愁嫁,看中我家钱财的人,可以排出几条街了。” 墨泪一怔,看着她很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个字——赌。 墨泪小声的重复这个字,静静道:“那人对你家图谋已久,你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打消了对方一个理由。 他日后还可以找其它的理由,照样能逼你就范,你可明白。” 达奚耀水静静抬头,冷冷道:“关你何事?今晚过后,你我便是陌路之人。你静静的在这里呆一晚,你想要的饭钱,我一定给你。” 墨泪无奈万分。见过傻女人了,没见过这么傻的。比自己丫鬟小暑还傻。 可在这股傻劲中,透着一丝倔强不屈,一份极度聪明。 天下傻女子千千万,又怎么能救得过来呢? 墨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坐回凳子上 达奚耀水忽然开口道:“戴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就不再考虑考虑,我先前说的。” 墨泪冷冷一笑,反问道:“你喜欢我吗?” 达奚耀水手中的笔忽然一颤,沉默不语。 …… …… 夜已深了,墨泪刚刚看着那唯一一张床,达奚耀水正巧瞧见,哼哼道:“别想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墨泪本来也没多想,被她直气壮的一句话,反而觉得那张床有几分珍贵了。 默默地走到墙角,解下背后的剑,缓缓坐下,靠着墙,撑着剑,慢慢闭眼。 达奚耀水静静地走到墙边,冷冷道:“被子要吗?” 墨泪微微摇头,不曾睁开眼睛。 达奚耀水混着衣服,躺在床上,静静的闭眼,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达奚耀水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始终未眠。 小心的翻翻身,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静静的看着墙角处那位闭眼的男子,竟发现春心有几分萌动。 强硬的使自己缓缓神,内心气哼哼道:“如此大傻子,鬼都不会喜欢你的!” 突然间,桌上的烛火略微跳动,她脸色一僵,门外传来的极其细小的脚步声,墨泪几乎同时察觉,小声道:“你家不太平啊。” 达奚耀水有几分惊讶,“你没睡着啊?” 墨泪依然闭着眼,淡淡道:“你在地上来试试。这是你家,我若是睡着了,万一被你占了便宜,我到哪去说理。” 达奚耀水气得脸都红了,愤愤道:“无赖。无耻” 墨泪裂嘴一笑,淡淡道:“不叫人嘛,外面可有不少人,你打得过吗?。” 达奚耀水坦然道:“是来杀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墨泪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这个臭女人该不会想卸磨杀驴吧! 达奚耀水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静静道:“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待在里面,至少在我家,你还死不了。” 墨泪微微一怔,片刻后,只见一道人影冲出门外。 墨泪大惊,炸呼道:“这姑娘不简单啊!” 一瞬间,达奚耀水来到院中,一大堆人看见她,瞬间将她包围,不少的人还在向屋里冲。 达奚耀水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向后飘了出去,轻盈落地,挡在门口,目光坚定,调动体内元气,一手在空中快速的飞舞,如写字一般。 透过昏暗的烛光,见到她手指划过之处,出现一条又一条的暗红色的细线,片刻之后,一大堆人,提刀向屋内冲来 墨泪躲在房门后,偷偷的看着这一幕,刚想出手,不想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暗之弦。” 达奚耀水脸色一动,略显痛苦。随意一挥手,暗红色的细线瞬间飘洒而出,冲过来的一排人,瞬间倒地。 一颗颗被割的整齐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墨泪见到这一幕,大胆的走出去,笑着道:“没看出来呀!你这么厉害。” 达奚耀水的脸色愈发雪白,众人看见墨泪,向发了疯似的疯狂提刀而上。 达奚耀水目光冷淡,平静的面目蕴含的一丝痛苦,再随意挥手,那天的暗红色的细线,飞洒而出,呲呲作响,遮蔽整座院子。。 片刻之后,整座院子想起了漫天的哀嚎声。 恍惚间,一大堆人都已倒下,死状极其惨烈,墨泪惊恐万分,看着天空之上,能够瞬间取人性命的暗红色细线,慢慢的变成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心中只是略微的震惊,像这种血腥的场面,还算不了什么,在昏暗之崖,不知道见过多少比这里还要多出数倍惨烈的场景。 他心中深深的感慨,这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能够轻易的将元气化为实质,修为不知道比自己强上多少? 如此厉害的人,为什么还会怕那位混帐小子? 达奚耀水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凛然道:“私闯达奚府者,死。” 墨泪听着她这句霸气的话,内心忽然一凉,刚想嬉皮笑脸夸赞对方一番,却发现对方摇摇欲坠,身体向地面的跌落。 墨泪急忙接住她,大声呼唤道:“姑娘,姑娘,你醒醒,耀水姑娘,醒醒啊。” 达奚耀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墨泪瞬间感到对方身体冒出无穷无尽的寒气,眉毛上已慢慢形成冰霜,嘴唇早已惨白如雪。 墨泪被吓到了,大声呼唤,片刻之后,有不少的人赶来。 墨泪把达奚耀水抱回床,他的父亲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墨泪小声询问道:“她这是怎么啦?” 满脸担忧的达奚名叹息复叹息,皱眉道:“我家耀儿天生寒脉,幸得圣剑门高人相助,帮助耀儿压制住寒气,并教她修行。 可耀儿的天生寒脉,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寒气更甚,若是不调动体内元气,还能支撑到三十岁,可现在……我可怜的女儿呀!” 达奚名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最后抽泣无声。 墨泪急忙问道:“可有医治之法。” 万念俱灰的白发老头,忽然抹掉泪水,急忙道:“还有办法,还有办法,你现在就与我女儿圆房,阴阳相济,不治而愈。” 墨泪一怔,极为尴尬,小声道:“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达奚名冷哼一声,无奈道:“若是有一位能够娴熟掌握火的大修行者,帮助耀儿再度压回寒气,这样也行。”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刚想说话,达奚名一把将推开。 墨泪急忙道:“你去干嘛?” “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别人可做梦都想。”白发老头吼道。 墨泪大声道:“站住,我救她还不行吗?” 达奚名惊喜的回头,这是再好不过了,既能治好女儿的病,又能让这位少年娶自己的女儿,简直一箭双雕 若是不然,他又怎会如此犹豫虑。早就随便去找位男子了。 达奚名回头一看,见到墨泪手心凭空冒出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激动的差点跪倒在地。 他曾经听圣剑门大师说过,能凭空幻化火焰的都是大修行者,即使是那位大师也不能轻易做到,再看此时少年,面带微笑,显得极其轻松,明显就是高人嘛。 墨泪微微一笑后,静静道:“我可以吗?” 达奚名连连点头,激动的快流下的眼泪。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五章 一袭红衣一少年 天色刚刚亮,墨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没想到帮助达奚耀水压制体内的寒气是如此的困难,整整持续的数个时辰,才勉强成功。 在那短短的数个时辰里,他的精力高度集中,催动体内的八热地狱,调动其中的极荒天火,若是稍有一丝差池,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达奚耀水, 因此对极荒天火的控制要做到极其细微,还好在这几个时辰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墨泪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几声,见到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清秀的眉毛上的冰霜缓缓消失,毫无血色的嘴唇渐渐微红, 墨泪由衷一笑。 达奚耀水的父亲确定女儿平安后,便离开了,安排了很多健壮的家丁守在门外。 墨泪无力瘫坐在墙角,缓缓闭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达奚耀水缓缓地睁开眼,慢慢的坐起,扭头看着墙角的男子,睡着睡着倒在地上,不免一笑。 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尖叫一声,“啊!” 墨泪吓了一个激灵,急忙站起,屋外伺候着的丫鬟也急忙冲进房间。 达奚耀水目光惊愕,凶狠的盯着墨泪,厉声道,“都给我出去。” 丫鬟极其困惑,见到小姐那张生气的怒容,战战兢兢地退出门外。 墨泪一脸迷茫。捡起地上的剑,便向门外走。 达奚耀水墨眉微蹙,大声吼道,“你给我站住。” 墨泪停住脚步,小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达奚耀水极其气愤,想大声吼叫,却只能小声西语,“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泪一愣,片刻后,缓过神来,急忙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帮你压制住的体内的寒气,我可没有占你便宜。” 达奚耀水瞬间脸色绯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墨泪,大声道,“如何能信你?” 墨泪无奈的笑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冒出一团火焰,平静道,“这下可以信我了吧?” 达奚耀水好奇地望向墨泪手指上跳动的火苗,她也是修行之人,自然能感受的到,那并非元气所化。 因此对这位奇怪的男子,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墨泪急忙收回,苦笑道,“姑娘啊!我为了帮你压制住寒气,我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给闹醒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达奚耀水一脸尴尬,勉强笑道,“您休息,休息。我不说话了。” 墨泪一脸无奈,重新坐回墙角,平静道,“想必昨晚上那些刺客,应该是戴然派来的吧。看样子你说的还真没错,我恐怕真的摊上大事了。” 达奚耀水一脸苦笑,摇头道,“我们家,可没有三清道门请来个高人,也就只有勉强能够抵御外敌的阵法。 而且家中有很多人是对方的眼线,你今天只要出了我们家大门,恐怕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墨泪笑道,“我大白天的出去,难道他们还敢光明正大的行凶不成?这好歹也是顺天王朝管辖区域,也是有王法的。”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洒脱道,“我看你也就是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王法大多数都不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而是有强者制定欺压弱者的一种工具。” 墨泪一怔,有些不解,也不做争论,反问道,“我是小毛孩子,那你是什么?” 达奚耀水一怔,沉默不语。 为防万一,墨泪决定今天晚上连夜逃走,现在实在太累了,必须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 …… 正中午,戴然带着十几位家丁突然到访,达奚耀水带人将他们挡在一座院门外,并未让其见到父亲。 戴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达奚耀水,想看一件玩物一般,两眼放光,一脸色相,迷眼笑道,“我的耀儿妹妹啊!昨晚的礼物收到了吗?可还喜欢。” 达奚耀水一脸平静,声音毫无一丝波折,“昨晚的礼物很好,不过我一不小心,都给撕碎了。” “没事,只要耀儿妹妹不嫌手疼,你想撕多少就是多少。”戴然笑嘻嘻的脸色突然一变,阴沉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昨天送来的礼物都在小试牛刀,怕伤到妹妹你啊,你若是识趣一点,把昨天那个臭小子交给我,你我两家的事,还可以好好聊聊。” 达奚耀水冷笑一声,“怎么聊?” 戴然笑道,“耀儿妹妹呀!你虽然长得国色天香,但是我并不爱好你这一口,只是我那可恶的老爹,偏要逼我娶你,还去搞什么文武招亲? 原本想着风光一番,也是无妨。可哪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让我当众出丑,这个仇我怎能不报? 其实你我都清楚,你我两家在外人看来不分上下,其实却有云泥之别。 也不知道我那老爹是怎么想的,偏偏看上了你家这一点点家产,偏要让我娶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我也对你也不感兴趣,若是我们现在做个交易如何?” 达奚耀水依旧面无表情,冰冷道,“什么交易?” 戴然古怪的笑了笑,慢慢道,“你若是亲手宰了那小子,你我两家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此后河水不犯井水,你看如何?” 达奚耀水一怔。 戴然掏出一张纸条,递上前去,继续道,“看,这是什么?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特意让我老爹写了一份承诺书,有了这个,你总该信我了吧?” 达奚耀水静静的接过,静静的读着上面每一行每一个字,生怕遗漏了什么,看着只上又红又大的印章,许久不能回神。 戴然继续道,“不用看了,这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苦苦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家业,确实不容易。 我老爹想让我娶你也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吗?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毕竟你我两家之前都是世交,没必要成为真正的仇人,不然,你也知道你们家还能撑到今天吗? 可那该死的臭小子不一样,他敢如此侮辱我,我不把他碎尸万段就算好的了。” 达奚耀水再次一怔,静静道,“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暗中的污秽手段,可不比你老爹差,你会如此好心,与我家和解。” 戴然一笑,阴沉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太聪明了,女孩子若是太聪明,那是很危险的。 若是我真娶了你,我还真不敢上你的床,恐怕以后睡觉都要多挣一只眼,那多累呀! 我爹那人鼠目寸光,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厉害,这些年若不是你暗中的足智多谋,你家恐怕早就垮了。”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戴然哈哈大笑,沉闷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哦,还有不要忘了遵守承诺。” 达奚耀水一怔。 戴然转身离去。 戴然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看起来是一位风流的花花公子,实际上,满腹经纬之材,毕竟虎父无犬子。 戴然的父亲戴同,从小拜入三清道门门下,勤学苦练,年纪轻轻便在整个门派内小有名气。 正因为年轻气盛,随意写成了一篇《剑心秘诀》把所有矛头直指圣剑门,把圣剑门的剑道心法批判的一无是处。 正因为这件事,开罪了圣剑门中某位大长老,因此被赶出了门派。 从此之后,便开始从商,打下一番宏伟家业,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对三清道门极其反感。 可谁能想到,他私底下和三清道门关系实为密切,暗中来往及其频繁,互惠互利,才有了今天这番势力。 有人传闻,此人有天人相助,凡是于其作对者,都接连惨死,死壮还极其惨烈,因此在这西浮城中基本上无人敢于他们家住对。 戴然回到家,见到父亲正在悠闲地喝茶,极其开心的笑道,“父亲好雅兴啊!今天又轮到谁该倒霉了?” 戴同放下茶杯,豪爽道,“然儿啊,你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呢。你看达奚老头家的那小妮子,人又聪明,长得又漂亮,你为何偏偏不喜欢啊? 今天居然还去送什么承诺书,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戴然自行的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平静的回答道,“你还不了解儿吗?敢和我作对的,怎么能只简简单单的送他上路的? 他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我便让他死在美人手上。至于承诺书一个诱饵罢了,达奚家的那点财富,我还真看不上。 至于耀儿妹妹从小就和她认识,她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跟她睡一张床上,没有风花雪月的事,恐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戴同摇头叹息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玩了。承诺书都给了,若是在想动达奚家,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万一那个收了承诺书,却不办事,你又能怎样?” 戴然呵呵一笑,冷冷道,“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即使她不动手,我也还有后招。” 戴同好奇地问道,“什么?” 戴然嗯了一声,笑着卖了个关子,潇潇洒洒的离去了。 戴同也不多问,他这一生也许是作恶太多,前面两个儿子都早早的夭折了,现在只有戴然这一根独苗,从小当宝贝一样抚养。 这个儿子也真是争气,从小便有一番玲珑心思,早早的就开始处理家中事务,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并且还能滴水不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件他做不成的事。 …… …… 墨泪一觉睡到天黑,简单的吃了顿饭,准备离去。 从醒来到现在,总感觉达奚耀水有些怪怪的,心不在焉。 当墨泪告别时,达奚耀水忽然制止,想了想,轻声道,“我送送你吧。” 墨泪一愣,没有拒绝。 达奚耀水一路上并未多说一个字,墨泪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 经过昨天那一晚,他都能想象得到这位姑娘的未来,多半和那位不阴不阳的花花公子脱不了干系了。 尽管他渴望这个世界上出现很多大义凛然的英雄,但他却不想做那个人。 一是确实认为自己没有本事,二是对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并不感兴趣。 快要走出城门,一直神情恍惚的达奚耀水忽然开口道,“我就送到这里了。” 墨泪笑了笑,挥了挥手,笑着道,“再见。” 墨泪随后转身,缓缓的向前走。 达奚耀水静静的走上去,从背后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神情极其犹豫。 最终还是刺向了墨泪。 忽然,黑暗中想起了一道,极为豪气冲天的声音,“路见不平一声吼。” 墨泪吓出一个激灵,达奚耀水一惊,也立马收起匕首,极其惊讶。 只见后方窜出一道人影,正义凛然地冲向墨泪,死死地伸手护住墨泪,随后说完他那还未说完的半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墨泪再次被吓了一跳,惊愕地打量着身前这位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少年,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墨泪一愣,拍拍对方肩膀,好奇道,“兄弟,这是在干嘛呢?” 少年做好了十足的搏斗架势,大吼道,“我早就发现你们了,还不滚出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妄图做谋财害命之事。 今天遇见我行侠仗义的苟剑,还不快快出来跪地求饶。” 墨泪一愣,想着这是个疯子吧?这大半夜的在这里说胡话,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呢?大哥啊,现在可是大半夜啊,哪来的光啊? 墨泪看向身前这位自称苟剑少侠,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兄弟,兄弟……” 苟剑忽然将他推开,大声道,“不用怕,有我在,一定能保护好你们的。” 墨泪被推得踉跄了几下,差点撞上深厚的达奚耀水,刚想向前和苟剑理论一番。 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见到黑暗之中,出现一群人,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 墨泪惊讶的无以复加,原来还真有人,那这位小兄弟真是少侠。 不过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摆明就是不怕死,拿命换名声啊! 达奚耀水忽然一惊,看这些人的穿着恐怕又是戴然送来的“小礼物”,是不放心自己杀不死墨泪吗? 为首的人瞬间发话,”格杀勿论。” 墨泪一惊,急忙道,“耀水姑娘,这一次我们还是先跑吧。” 达奚耀水犹豫了片刻,静静的点点头。 不知从何处冲出来行侠仗义的苟剑,看见这么多人呵呵一笑,也有些怂了。 回头见到身后的二人已经跑远,他立刻转身,脚底抹油,迅速逃窜,大叫道,“等等我,等等我啊!” 原以为对方是行侠仗义的小英雄,原来就是一位一时冲动的大傻子,刚刚还在义正言辞,侃侃而谈批判罪恶。 现在逃起命来也是比谁都要快,不时还大呼救命!真是一副惨状,不过惨归惨,可逃命速度真就是和墨泪有的一比。 墨泪见达奚耀水跑得太慢,一把将他抱起,迅速的向前逃窜,速度之快,仿佛能将夜幕划开。 达奚耀水静静地躺在墨泪怀中,透过昏暗的月色,见到对方清俊的面颊,不知不觉感觉内心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渐渐地她心脏砰砰直跳,脸颊滚烫,渐渐泛红。 墨泪等人逃回了达奚府邸,重重的将大门合上。 为首的刺客呵呵一笑,大吼一声,“搞定,收工。” 墨泪,达奚耀水和苟剑跑得气都快断了,死死的躲在门后,小声的喘息。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六章 曾经恩人现成仇 墨泪此时还在被刚刚众多杀手追赶带来的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那位红衣少年正站在自己身旁,慢慢的转身透过门缝,看着那群人大摇大摆的离去,小声道,“他们走了。” 苟剑也低头弯腰眯眼透过门缝望向外面,庆幸道,“原本就看见几个人在那鬼鬼祟祟,没想到这么多人,还好跑得快呀!” 墨泪扭头好奇地看着这位行侠仗义被追赶的少年,苦苦的笑了笑。 苟剑刚扭头,便和墨泪的目光相会,豪爽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苟剑,刚刚你们没受伤吧?” 墨泪嘻嘻一笑,摇头道,“没有,没有,多谢了。” 苟剑抓抓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此时正在发呆的漂亮女子,轻声道,“姑娘,没事吧?” 达奚耀水没有回答,她此时正在深思。 刚刚的那些人明显就是戴然派过来的,从刚才情况来看,也只不过想提醒她要履行诺言。 她平静的看着身前的墨泪,这位刚刚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的少年,并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时还能果断的下手吗? 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现在只有杀了这个自己可能已经爱上的男子,才能解决家族的困境。 墨泪见她发呆已久,困惑道,“耀水姑娘,你没事吧?” 达奚耀水猛地回神,急忙摇摇头,温和道,“没事。” 墨泪舒缓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也该走了,你就不用送我了,免得再遇见那些人。” 苟剑应和道,“我和你一起,我也要出城。” 墨泪点点头。 达奚耀水小声道,“他们可能还在外面,要不明天再出城?” 墨泪嘻嘻一笑,洒脱道,“那些人刚刚追过我们,肯定以为我们不会再回去了,我若是此时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达奚耀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墨眉微蹙,坚定道,“我送你们出去。” 墨泪急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万一又遇到他们,岂不是更麻烦?。” “这个时候城门早关闭了,没有这个你们出不去,我现在命人安排马车,一定能把你平安送出城。” 达奚耀水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在墨泪眼前摇了摇,轻笑道 墨泪还没来得及拒绝,外面就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墨泪和苟剑迈步上去, 达奚耀水刚想上车,墨泪伸出手去,达奚耀水犹豫片刻,伸手去抓,墨泪急忙收回手,达奚耀水差一点摔倒在地。 达奚耀水不解的望向墨泪,墨泪嘻嘻一笑,说道,“令牌给我,你就不必亲自去了。” 达奚耀水急忙掩饰道,“不行,这块令牌对我很重要,不能给你,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墨泪无奈的点点头,总感觉从昨天开始这位姑娘有点怪怪的。 第一眼看见她便是文文静静不言苟笑的那一种,后来才知道她还是一位有些咄咄逼人的大小姐。 为何现在会如此客气,说话总会带着笑容。 苟剑驱赶着马车,向城外奔去。 几乎同时,另一条道路上驰来了一匹高头骏马的马车,后面跟着两排铁甲深冷的军人,马车上走下来一位满脸涂着胭脂的男子。 那位男子身穿葛布箭衣,腰间白玉钩黑带上背着一把剑,下了马车,缓缓地整理一下衣冠,抬头看着身前的宅院,略微一笑。 不难看出,这人是一位太监,可在整个顺天王朝中太监中能够佩戴宝剑,还能带兵远行的,恐怕只有皇帝身边第一大宠臣郭跃。 说到郭月,民间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身为一介宦官,他的名声居然和战王林华润相差无几,从小因家境贫寒,被卖入宫中,成为阉人。 由于为人机智聪明,灵活多变,早早地就受到皇帝的重视。又勤学苦练成为皇帝身边第一护卫,掌管皇城禁军,为人做事滴水不漏,从不落人于柄,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为陛下分忧,乃我等分内之事。 知命之年诛杀乱臣贼子有功,特意许他带剑上朝。这是莫大的一种恩惠,也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因此朝廷内外,无人不想巴结与他,可他向来喜静,深知伴君如伴虎,对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向来不屑一顾。 如今不辞百里而来,就是奉陛下口谕,特意来赏赐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 达奚耀水的书法刚柔并济,容纳百家之长,独成一体,笔下龙蛇腾越,笔势雄健洒脱,蕴含浑厚之气,深受陛下和许多大学士的喜爱。 曾经还被圣剑阁大剑圣莫生评价为,“此书法蕴含浑厚剑意,气势滂沱,可谓大才之笔。” 更重要的是她的玲珑小楷,谨小端正。深受皇后喜爱,众人皆知,现任皇后娘娘喜欢舞文弄墨,尤其酷爱小楷经文。 当她第一眼看见达奚耀水小楷时,当下连连叫好,随后叫绝,而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偏偏就怕这样一位妻子,这可不嘛!派自己的心腹大臣特意来奖赏达奚耀水。 说明来意后,达奚名喜的老泪纵横,连连磕头谢恩,这么多年来自己身体日益羸弱,已是命博西山之年,这辈子唯一遗憾便是对不起女儿。 女儿十岁便让她逐渐挑起家中重担,在这风云诡谲的西浮城,与各方势力周旋,这些年若5不是女儿扶持家业,恐怕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现在呢?一切都好了,获得这么大的一份殊荣,还有谁敢欺负他们家? 郭跃见到这位老者痛哭流涕的模样,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笑着道,“此次前来,皇后娘娘特命属下,求一副经文小楷,不知可否方便。” 达奚名连连点头,抹了抹泪水,声音沙哑,“这是小人家的荣幸,只不过我家小女现在并不在家中,待会回来。若是大人不嫌弃,就在小人府上住下如何?” 郭跃点了点头,同意了。 达奚名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这些年家中的遭遇全部告诉了这位如救命大神一般的宦官。 此时此刻,身前的这位并不高大的宦官在他心目中就是高大天神一般的存在。 郭跃听了,颜色并无任何变化,随后轻声说道,“竟有此事,看样子来对地方了,这把久未出阁的宝剑,也该让他染染血了。” 刚说完,转身离去,带来的五六十位。铁甲森森的士兵,驻守在达奚家门前,自己独自向州府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阉人做派。 …… …… 墨泪等人真就安全的出了城,马车最后停在丛林之间,墨泪刚想挥手告别达奚耀水便先开口道,“今晚是回不去了,城门已经关闭了……只可出不可进。” 墨泪哦了一声,还是挥手告别,“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达奚耀水无奈极了。这可真是个怪人,像她这种有钱又有美貌的人凡是正常一点的男子,在这荒郊野外,都会生出一些非分之想,可这个人就像木头一样。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人该不会对女的不感兴趣吧?有着一些奇怪的癖好? 苟剑反对道,“这怎么行?怎么能将一位小姐留在这里,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墨泪蹙眉无奈道,“好吧,我也留下来,天亮之后我再离开。今晚,耀水姑娘睡马车,我们就在车外。” 达奚耀水静静的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墨泪和苟剑点燃了一堆篝火,又随意的聊了几句,都靠在树干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达奚耀水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眉头紧蹙,神色犹豫,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杀了那个刚刚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短暂温暖和安全的男子,必须要杀了他。 车外,渐渐地想起的苟剑的鼾声,达奚耀水缓缓地掀开车帘,透过跳动的火光,看着不远处树干上的墨泪,觉得那般的美好。 一瞬间,他又不断地提醒自己,必须要将这份美好撕碎,才能换来家族的平安。 她缓缓地走下马车,此时的达奚耀水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心中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做着激烈碰撞。 “杀了墨泪!杀了他!还在等什么?他睡着了。杀了他!才能保护家人,保护家族,杀了他,快,杀了他。” “不能杀他!他帮助过你,更何况在你内心深处你喜欢他,甚至你爱上了她。” “不,你一定要杀了他,他并不喜欢你,他并不喜欢你。杀了他吧!你这些年付出了什么?你又为了得到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的家族, 快杀了他,杀了他之后,你父亲以及你的家族都安全了,你有什么理由不杀了他?” “不,不能杀他。你如果现在杀了他,等于你恩将仇报,你要做那种人吗?” 达奚耀水几乎快被这两道声音逼疯了,捂着脑袋,旋缩成一团。平时高贵的气质,在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 达奚耀水撇了撇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墨泪,烛火中眼眸突然坚定了一些。 达奚耀水从腰间抽出匕首,瑟瑟发抖的手握住匕首,一点一点的向墨泪走去。 突然举起匕首,犹豫了一会儿,匕首在她手中丝丝颤抖,慢慢的靠近墨泪胸口,泪水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杀了他。”达奚耀水在心中大声咆哮。 微弱的篝火在风中一摇一摆的跳动,光芒忽明忽暗,照亮了达奚耀水狰狞的面目。 她一咬牙,心一横,另一只手抵住匕首柄尾,正想猛的一下往下压,把匕首刺进墨泪胸口。 “你要干嘛?”墨泪突然睁开眼,平淡且小声地说道。 达奚耀水手上的匕首闻声而藏,惊恐未定,声音嘶哑,“没干嘛,没事,你接着睡。” “你走吧。”墨泪缓慢起身,声音依旧平淡似水。 “走,去哪?”达奚耀水心慌如麻,瘫坐在地上。 “去你该去的地方。”墨泪声音寒冷刺骨。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你看这荒郊野外的,你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吧。”达奚耀水从地上缓缓站起,慢慢说道。 墨泪连连冷笑,轻声道,“我们认识一场,我还算救过你,你却要杀我,也真是没想到啊! 我下山前师父和我说过,人心难测,果然没说错。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达奚耀水一怔,她不知是不是为刺杀失败而感到遗憾,也不知是不是为自己的的行为感到厌恶,更不知是不是为即将分别而感到伤心,反正她此时心如刀绞,六神无主。 “对不起。”达奚耀水眼神中满含悲哀。向墨泪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谁都无法体会达奚耀水此刻的心情,苍凉,内疚,悲伤,痛苦,还是不舍,这些情感或多或少都在这一瞬间流出,泪水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流出,她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她想回头再看墨泪一眼,她是多么希望墨泪能叫住自己,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拿出那把匕首时,她便无法回头。 走出不远,她心中空荡荡的,像亲手扔掉了最宝贵的东西一般惆怅悲凉。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四周蝉声阵阵。 达奚耀水像丢了魂似的,跌跌撞撞向前走。 墨泪渐渐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连苦笑,这两年,师父一直逼他睡在丛林之中,因此养成了那他是睡觉也会多睁一只眼,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察觉,不然的话,今天还真就做了世上死的最冤枉的鬼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七章 过错?错过? 寒风凛凛的寒夜,乃是一片死寂压抑。 达奚耀水此时神情恍惚,满脸惆怅,眼神呆滞,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院内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多出的那几十位铁甲森冷的军人。 达奚名衣冠不整的跑出门房,脸上充满着笑意,“耀儿你回来了。” 达奚名将所有的情况高高兴兴的告诉女儿,达奚耀水略微吃惊的嗯了一句,神色依旧失落,呆呆的向前走着。 丫鬟们见状,也不敢吭声,跟在身后。 达奚耀水停下,丫鬟们也跟着停下,达奚耀水慢行,丫鬟们也跟着慢行。 达奚名看着达奚耀水生无可恋的表情,一阵揪心,脸上的微笑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 “耀儿你怎么了?”达奚名关切的问道。 达奚耀水六神无主的向庭院里走着。 “耀儿,有什么事和父亲说说。”达奚名急切的说。 “父亲,我想静静。” 达奚耀水推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快速重重合上。 达奚名差点被合上的大门拍在脸上,用力的敲击大门,“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达奚耀水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抱着耳朵,对外面的敲门声听若罔闻。 泪水从她眼眶里流下,她终于忍不住悲伤,捂在被窝里大哭,哭的撕心裂肺,狼狈不堪,身上的端着气质早已不见。 门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达奚耀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大步的走过去,掀开两扇大门。 达奚名几乎快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达奚耀水有如此大的火气。 还没等他说话,达奚耀水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族,我牺牲了一切,你到底还想要我干什么?” 达奚名几乎惊呆了,他从未看见过女儿如此伤心,放声大哭,哭的那样痛彻心扉,声嘶力竭。 达奚名心痛极了,声音嘶哑说道:“为父只是在关心你,想问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咱先不哭,好吗?” 达奚耀水所有的愤怒和悲伤,像似要在今晚全部爆发出来,她大声咆哮,放声痛哭。 达奚耀水一边哭一边撕扯着屋内书法字画,达奚名见了也是痛彻心扉,他虽然无法体会此时达奚耀悲恨的心情,但他能体会到一个身为好父亲的心境。 达奚名不再询问任何事情,就静静地看着她随意发泄,她打碎了茶杯,折断了毛笔,撕掉了最喜欢的书法。 她现在完全失去理智,像一只抓狂的野猫在房间里肆意破坏。 达奚名静静的看着,心中也痛着,他知道女儿需要发泄,发泄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怒火。 其实他想错了,达奚耀水在发泄的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爱情,亲手将墨泪彻底推走。 发泄的是她做出了一件穷图匕见忘恩负义的事情,亲手掏出匕首刺向了墨泪胸膛。 此刻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也许,一向冷清的人发泄起来就像一个疯子,正如同傻子和天才这两种人的世界是寻常人不可进入的。 顷刻之间,偌大的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达奚耀水累的坐在了地上,仍然不断抽泣着。 突然她大笑起来,笑的是那样开心,又是那样伤心,大声叫着,“父亲,你知道吗?我们达奚家族终于有翻身之地了。” 她的语气和动作都会让人误以为她已经疯了,此刻的她又慢慢冷静下来,愤怒渐渐平息,忧伤又被埋进心底。 “耀儿,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让你从小就打理这么多的家族事物,你别吓父亲。”达奚名非常揪心道。 达奚耀水慢慢的静下来,擦擦眼中的眼泪,说道:“父亲,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好,好,耀儿,今晚好好休息。”达奚名可不想在激怒她了,“我什么都不问,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达奚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在门口站了许久,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离去。 这一晚,达奚耀水蹲在墙角,缩成一团睡着了,她想着当时墨泪也在这个房间,这个角落睡觉,她想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感觉。 她更想的是墨泪仍然蹲在这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装睡,她更想大声的回答墨泪最后一个问题,可这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她心中很明白,墨泪回不来这里来,他也永远不会回到这里。 “你走吧!”每每想起这几个字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见证这一切发生的似乎只有破碎的书画,破碎的茶杯,和折断的毛笔,当然这一切也会很快被磨灭。 …… …… 这晚,陛下身边第一大宠臣郭跃缓缓地敲击州府大门,有一名带刀侍卫打开大门,见到郭跃,便出言不逊,将其驱赶。 郭跃面不改色,静静地述说着达奚名状告戴家罪行,那人毫不搭理,疯狂大笑,随后挥刀劈砍。 郭跃目光一变,坚定而凶狠,将其一把提起,扭断头颅,丢进州府,随后缓缓前进。 进入州府后,无数的侍卫不加多问,挥刀砍下,郭跃目不改色,转眼间就有数十人丧命,吓的其他提刀侍卫皆连后退,无一人再敢贸然攻击。 进入后院,州府刺史才被属下从温柔乡中唤醒,衣衫不整的走出门外,刚想大喝逮人,却见到那人穿着,吓得连滚带爬,从台阶之上滚落下来,匍匐在地,连连磕头。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再反抗急忙丢盔卸甲,跪倒在地,浑身战战兢兢,头颅不敢抬起一分。 在这黑夜之中,微风拂过,带走了一丝腥气,地上鲜血横流,一张张惊恐鲜活的面目定格在郭跃提剑砍下的那一瞬。 郭跃静静的俯视着州府刺史,平淡的宣读罪行,一条一条,都无疑是一把把利刀,割开了刺史的胸膛。 郭跃缓缓拔剑,随意一挥,血水连珠挥洒,哗哗落地,一条细长的血痕缓缓散落,手中提剑随意一颤,沾染血水的寒光宝剑,剧烈颤抖,将血迹抖尽,插入剑鞘,缓缓离去。 其他州府下属,死死低头,见到地面流淌着的血水,死死的闭着眼睛,恐惧不已。 郭跃转身离去,大声道:“西浮城刺史以就地正法。三天之后,会有新任刺史前来上任。” 郭跃离开许久后,这些人才缓缓的抬头,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 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们感觉仿佛被死神凝望,此时此刻早已疲倦不已,汗水湿透了衣服,润湿的头发。 见到满地血痕,和那没有头颅的尸体,心中反而不觉恐惧,这种血淋淋的恐惧不及刚刚那位男子身上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渗人的压迫的万分之一。 一般来说,修行界之中打打杀杀的事是常见的,顺天王朝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不会干预,但这一次不同,身为西浮城最高官员居然暗中和富商百姓勾结,这一点不会被原谅的。 郭跃也不想得罪三清道门的人,可没办法,谁叫那个九五至尊宝座上的陛下对那位写书法的姑娘格外敬佩呢! 能帮助那位姑娘解决麻烦,便是帮助陛下了,既然是为陛下做事,三清道门里的几只小罗罗,他还是敢得罪的。 郭跃随后率兵,包围了戴家,戴同急忙恭敬迎出,跪倒在地,郭跃静静的说明来意。 戴同心中顿感寒冷无比,当下做决定,花钱消灾,将名下一半产业捐给朝廷,并且当下做出保证,搬出西浮城,永不和达奚家作对,因此才保得一家老小性命。 当时情况十分危险。戴然不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当面反抗,大放厥词,摆出了三清道门作为挡箭牌。 不想对面的阉人态度更是强盛,直接放出狠话,只要违抗朝廷法度,哪怕是三清道门,我也能带人把他踏平了。 戴然吓得脸色都白了,腿都软了。 这几件事,瞬间在西浮城内传开了,那名略微矮小的阉人瞬间受到无数人的夸赞,有无数姑娘见那位朝廷宦官,没有丝毫阉人做派,竟然有不少人对他芳心暗许。 达奚耀水工工整整的书写了一篇精致的小楷经文,双手交给郭跃,连连道谢表示感激。 郭跃接过书信,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去。达奚耀水目送他们离去后,立刻赶到昨晚那个小山坡树林中,见到一堆燃尽熄灭的篝火,心中五味杂陈。 缓缓地走到一棵大树旁边,昨天晚上,她在这里做了一件永远无法自我原谅的事,发呆片刻,心中悲凉万分。当即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书写。 手中以树枝代笔,笔走大龙,宛如笔尖有鬼神,潇潇洒洒的五十六个字狂草,挥洒而出,一气合成。 以“文武台上赌气运。”开头。 以“汝爱泪”结尾。 她捧着树枝,怔怔出神,泪流满面。 …… …… 墨泪和苟剑一路向前走,经过几天的相处,才知道这位身穿红衣背后背着三把细剑的少年,还真就是一位爱管闲事的大好人。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苟剑那一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接连都下了他两个激灵,现在看来这位淳朴的少年,恐怕经常做这种赔命不讨好的买卖。 通过渐渐的了解,才知道苟剑爹娘在他很小时就已经去世了,又无外来亲戚支援,从小以讨为生,看尽了人世沧桑,励志要做一位行侠仗义的好人,徒步走了几百里,爬上清风山想拜师学艺。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某位瞎眼的老神仙说他心术不正,将他敢下山去,他便只好独自摸索修行之道,居然还真的被他摸到了门槛。 当然,励志做一位行侠仗义的好人之前,也得好好活下去,因此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不过他所骗的人都是一些作恶多端的大坏人,这个偶尔穷的没饭吃的少年,有时还要做助人为乐的善事,着实不容易? 墨泪最感兴趣的是,便是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天下奇闻,据说这些天,天下三大宗门又要召开联合大会,为的就是如何应对灭世危机? 数万年传下来的那个传说,似乎已经渐渐被验证。 这一天地间的大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但更多的人都只是把这件事作为餐前谈资。 墨泪也只是冷冷一笑,洒脱道:“那些平日里闲着没事做的老头子们,总要搞出一点声响,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似的, 一个数万年前的灭世传说,若是真的,就他们那群半个脑袋都已经埋进土里的老头子们,能解决什么大事?” 苟剑苦苦一笑,并不搭理这一茬,在这个身穿道服的兄弟口中那些活了几甲子的老神仙们,只不过是心狠手辣的无聊老头,这种狂话不是他听过的天下第一也该是天下第二。 墨泪一眼看穿对方浅显心思,也不再说那些老头们的坏话了,毕竟那些老头能活到那把岁数也是不易,受人敬仰也属应该。 在背后嚼舌根这类的事,他真的不屑于顾,要不是刚才话题所致,才不会提到他们。 行走在树林里,不时能听见蝉鸣声,风吹树叶发出来的沙沙声也是同样的清脆悦耳。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看看身后四周,随口道:“老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似乎风声不断。” 苟剑略微困惑,挑眉道:“你想说什么?” 墨泪站得笔直,目光渐渐变得凌厉,嘴角略微一笑,淡淡道:“我说树上的姑娘,从我刚下山不久,你便一直跟着我,跟了我一路了,到底想怎样?给个痛快啊!不然晚上,我睡觉都睡不香。” 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躲藏着一名女子,听到这些话,心中困惑不已。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天衣无缝呢。 可没想到这个修为低的可怜的少年居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并且还被一语道破。 就证明此时此刻。对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对付自己了,她冷冷一笑,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缓缓的走了出去。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八章 齐聚一圆桌 前不久,声名显赫的天下三宗,联合发布召开各个门派的同盟大会,商讨万年前的灭世传说。 清风山桃花峰向来以桃花出名,整座山峰布满了桃树,歪七扭八错落分布,形成一副天然的画卷。 桃枝迎风招摇,桃花飞舞,将四周点缀成一片粉红色,花香沁人心肺,如梦幻一般。 这座山峰便是那天外神泉的起源之地,一壶清潭沿着沟壑缓缓下流,潭水清澈见底,蜻蜓不停地在谭面上惊掠,溅起一颗颗水珠,一片片波纹。 在桃花林和谭水的交汇之地,有一块空地,此时此刻已布满了圆形木桌。 今天就在此处将进行数百年来从未进行过的一场修行届大会,各个门派长老齐聚于此,在这美景之下,商讨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峻话题。 鸟语花香,空气怡人。可坐在圆形木桌的这些人,一个个目色平静,脸色都不带一丝表情,显得极其冷漠。 圣剑门新任掌门冷民衣看上去就是一位少年,身穿一身白衣,眼神极其平静从容,让人都琢磨不透。 身后站着一位是身姿挺拔的大剑圣莫生,双手抱着剑,机警的盯着四周,显然只是充当一个护卫的角色。 据说冷门衣是剑圣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更为奇怪的是向来以剑为尊的圣剑门新任掌门却对剑道一窍不通,照样把整个门派打你得整整齐齐。 那位一向孤傲的最年轻的大剑圣对这位新任掌门爱戴有加,可见这位冷民衣,远不是像他长得那么简单。 三清道门的掌门清心道人一身青色道袍,毕竟是活了两甲子的老人脸上皱纹密布,两颊皮肤松弛下坠,显得老态龙钟,可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却也让人感觉一丝恐惧。 精舍仙宗作为修行界的执牛耳者,他们的掌门师兄情界公认的第一强者凌云,一头银发飘散,整齐的胡须自然下坠,配上一身天空蓝,确实当得了“出尘”二字。 这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还未发出任何声响,就已经让这一片美景变得无比的沉重压抑。 而他们今天所讨论的话题,也如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一样死寂。 凌云摸了摸胡须,率先发言道:“在下凌云,在此多谢各位远道而来,共同商讨世间存亡大事。”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很平静,犹如一片风平浪静的汪洋,寂静而又浑厚。 其他人接连应和,和气恭敬。 “想必大家都知道:传说数万年前,昊月创世,曾预言万年之后,有灭世之机。如今看来,这个传说,恐怕真会来临。 十七年前,极北荒原天降异象,忽有魔物诞生,我等各个门派,都派高人前往,调查未果。 二年前,异象再现,就在清风山上玉珠峰顶忽然裂开,魔物重生,我等奋勇驱魔,苦战十五天,才将魔物诛杀殆尽,随后设置九转驱魔阵,防止魔物再生。 此等异象,于万年前传说不谋而合,难道我等还要坐以待毙?坐等灭世危机不成。”凌云义正言辞道。 其他人纷纷大叫,大叫除魔二字,只有少数几位依旧平静如初,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凌云挥挥手,大声道:“好,既然大家都有仁义之心,那我等便好好商量,争取拿出一个好的计策,阻止危机来临。” 随着凌云这一挥手,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低头小声议论。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只是三大宗派请来的陪衬,他们的意见向来没有得到过重视,这次也不例外。 但有些表面功夫,还是不得不做的。 凌云看着同桌上的几位掌门,平静问道:“有何方法啊?尽管提出来,商讨商讨。” 清心道人率先开口,“既然是举世浩劫,我三清道门自然责无旁贷,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做起。”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天降异象总共才两次,与传说中的重归混沌,相差甚远,因此,万年前的传说还无法证实真假,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冷民衣缓缓地吞下口中的茶水,声音没有蕴含一丝温度。 凌云立刻反驳,“毕竟是天地浩劫,未雨绸缪总是好事。我也希望那个传说永远只是个传说。 可种种迹象证明,那确实有可能发生,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不得不防。” 清心道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好,那请问凌云掌门,我们该如何做起啊?” 这位四十岁不到的新任掌门冷民衣,在这几位比他大上好几轮的老人面前,显得不骄不躁,极为淡然平静,在他的话语中永远听不到一丝的波折,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凌云说道:“自然要从根源做起。传说灭世危机前,必有灭世之子降生,我们若是杀了他,岂不是能阻止天地浩劫。” 清心掌门刚讲拍马屁,怎料被那位小娃娃似的冷民衣直接打断,冷民衣连连冷笑,不停摇头,洒脱道。 “灭世之子,又是一个传说。似乎在凌云掌门眼中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传说中,灭世之前,必有二世相冲,百族林立,敢问这些可有发生。” 凌云脸色不变,轻捏胡须,坦诚道:“即使还未被验证,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面对天地浩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能做到未雨绸缪。” 冷民衣笑着道:“是啊!凌云掌门的话,在下非常赞同。不过这数千年有无数人向望传说中的另一个世界。 据说那里是天堂,拥有许多神奇的力量。 可这千百年来,到底有谁去过?又有谁回来过?甚至连进入的路口,都不曾发现一个,你说那个传说有几分可信度?。”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俊俏后生,凌云心中也有几分愠怒,声音沉闷几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并未发现的事,并不代表不存在,此等天地浩劫,一旦真的显现,被你发现,那就真的晚了。” 冷民衣一怔,不动声色。 清心道人点头赞同,反问道:“这人海茫茫,如何才能找到灭世之子?” 凌云笃定道:“还记得两年前吗?玉珠峰顶的那个少年。” 清心道人一惊,连忙道:“莫不是他就是灭世之子。” “不能确认,很有可能。”凌云说道。 “若真是他,那就麻烦了。他的师父我们调查了两年,也没发现有万人宗这样的一个门派。我们又如何能找到他?”清心道人坦言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跟住他了,现在主要的是确认对方是否是真的灭世之子。 若是错杀了,而会引来一身的麻烦。”凌云道。 冷民衣淡淡笑道:“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圣剑门曾传下来一件法器,据说能验证灭世之子的身份,拿去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吗?” 凌云心中大喜,极忙点头叫好。 这一场大会持续了这三天,最后考论的结果众说纷纭,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要集结天下之力绞杀灭世之子。 …… …… 树林间,墨泪极为谨慎的盯着前方的一棵大树,见到那位少女缓缓走出,他本能的放轻松了几分。 林小木提剑从树后走出,静静地盯着墨泪。 她一身蓝衣轻衫,目光冰冷,缓缓地向前走来,每迈出一步,地上多一个脚印,远不是她这个体重所能踩出来的。 墨泪连忙后退几步,手足无措道:“你,你给我停下,不要再过来了?” 林小木置之不理,缓缓向前。 墨泪不再后退,鼓足勇气站的笔直,继续道:“你跟了我一路,你想干吗?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救过你的。” 林小木最后停在墨泪身前三步外,眼神冷漠的盯着墨泪。 墨泪的所有注意力都定格在林小木手中丝丝颤抖的剑上,那剑仿佛拥有人性,即将脱鞘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挥手之间就能取他性命,他怎能不防。 林小木肆无忌惮的打量墨泪很久,冷淡道:“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发现我的?” 墨泪不知不觉中后退一步,笑道:“你隐藏的很好,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不过我耳朵似乎比普通人的都好,你都跟了我一路了,不累吗?” 林小木哼哼一笑,掩饰道:“谁跟着你了?这条路是你家的吗?你能在这里走,我为什么不能?” “可这里并不是路啊!外面有大路不走,偏偏鬼鬼祟祟的走这里,还说不是跟着我。”墨泪一语道破对方谎言,无奈道:“姑娘诶,上次打扰你破境,是我不好。可我也救过你的命呀!咱们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吧。你还跟着我干嘛……该不会还想杀我吧?” 林小木理直气壮道:“像你这种无耻之人,我自然要跟着你,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墨泪万分无奈道:“你从那看出来我像个坏人呐。” “哪都看出来了。”林小木道。 墨泪转身向前去,大吼道:“老剑,我们走。这些天真是倒了血霉了,诸事不顺啊!” 苟剑此时还蒙蒙的,从我那位漂亮的姑娘微微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林小木也静静地跟在墨泪身后,想甩都甩不掉。 一路上,墨泪和苟剑逮野山鸡吃,可怜那从清风山上下来的天才少女,即使她能逮到野山鸡,哪里知道怎样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狼狈为奸的少年,啃着香喷喷的大鸡腿。 墨泪有时好心给她吃,反而还会引得林小木一阵毒打,他也只能在心中毒骂,此等泼妇又怎会是合道大帝转世呢? 走出树林,别也没有了野味可逮,饿到难受时,只好去农家讨些吃的。 墨泪每每去讨要反而遭到臭骂,可那位漂亮的林小木呢?微微一笑,报出能下破天的名号,不用她多说一句话,好吃的东西自然而然都会塞进她的手中。 这种天壤之别也忒大了,墨泪万般无奈只好去偷,偷了两只番薯擦净泥土后,刚想啃上一口,怎想被一位农家大哥发现,拿起锄头追着他一阵乱打,活活地追出二里地。 农家大哥哪能追得上墨泪,气喘吁吁破口大骂,墨泪也毫不示弱,当着农家大哥的面把偷来的红薯啃掉了,顺便挑衅道:“大哥身体不行啊,以后得多练啊!” 气得农家大哥抓起地上的土块,就是一阵乱砸,墨泪脚底生风,一溜烟的跑掉了。 更为可气的是有时候还往往连骗带拐的带上精舍仙宗的那位宝贝疙瘩,林小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往同样也会受到被惹怒的村民大哥攻击,她想耐心解释,可总是百口莫辩,只能跟着墨泪撒腿大跑,往往都会弄的一阵狼狈。 这么些天下来,林小木心中非常困惑,师父是墨泪可能是灭世之子,经过这一路的观察,墨泪顶多就是一位十足的混蛋,天天倒乱斗趣之外,半点都不像一位修行者。 偶尔想试一试墨泪的真正的实力,可墨泪除了抱头认输,便是仓皇逃窜,没有丝毫骨气。 如此奇怪的男子,林小木还是第一次遇见。 走了五六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江下城。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九章 西郊遇难 江下城是顺天王朝第二富饶之城,也是最大的欢乐之地,城内消遣小玩数不胜数,向来是富人的消金窝,却是穷人的地狱门。 城内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无权无势又无本事之人,比地上的灰尘还要卑贱,任人踩踏不敢抬头。 不少的修行者也喜欢来到这座城池,只要被某位大人物看中,这辈子的吃喝就不用发愁了。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刚刚进城时,便看见天上地下两种景色。有人奢华至极,挥金如土,有人难以果腹,衣不蔽体。 从未下山过的林小木哪见过这种景象?残羹剩汤能愿丢弃不愿施于人。五六岁贫穷孩子去被人殴打致死,无一人敢管。 豪门大户随意乱丢金银,惹得穷人乞丐争强,拳脚相向,只是为了看场好戏,美其名曰,“积德行善” 现在他们,也真是穷的叮当响,见到香喷喷的饭菜,也只能远远的闻着味道,若是走进些,还会惹来谩骂。 林小木还算好一些,毕竟她的穿着还值得上几分银两,至于墨泪那一身破旧的道服,无论谁见了,都会投来不屑的目光。 现在他们三人,饥肠辘辘。而整条街上,餐馆饭店无数,香味扑鼻。他们却只能独自吞咽着口水,以此解馋。 忽然,一位素不谋面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面含微笑,说着相逢不如偶遇,慷慨的偏要请他们吃饭。 饿的肚子都快抽筋的他们,极其爽快的答应了。 在饭桌上,对方介绍了一个挣钱的好去处,只要去了,每日便能挣上百两金子,如此好事苟剑连忙答应。 墨泪犹豫了片刻,也决定去试试。 原本是来看望姐姐的,想着总不可能空手上门,好歹也得带些礼物,若是一天真能拿到百两金子,何乐而不为呢? 林小木似乎也愿意去,毕竟,没有钱才傍身即使自己真是合道大帝转世,也会饿死吧。 吃饱喝足后,跟着这位好心的男子,一直来到城内西郊,一片开阔的树林之中。 男子微微笑道,“就在这里面了,进去吧。” 墨泪望向前方树林并没有特殊之处,周围站满了铁甲森森的军人,似乎在把守着什么,其余的并无异状。 墨泪困惑地问道,“我们都要干些什么?” 男子显得有些着急,攀着墨泪的肩膀,缓缓地向前走,笑着道,“也没什么重活累活,这里可是官家园林,能有什么好担心的?进去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们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墨泪等人跟随着男子走入了树林,恍惚间,男子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等人慌了,大声呼唤寻找,不见对方人影,片刻后,墨泪忽然一愣,脸上渐渐变得这一路上从未有过的凝重,急忙挥手,示意停下,保持安静。 苟剑和林小木见了,立刻停止脚步,闭上了嘴。 江下城西郊,树林之间的树木高大挺拔,间隙很大,没有密林遮挡,金红色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但这此时却像是染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血红。 林间树叶飘荡,将散落的阳光割裂粉碎,有风在林间穿梭,呼啸悲鸣,像是幽魂哀嚎,墨泪蹙眉望向树林外,耳廓微颤,仔细倾听那些呜呜声中的细节。 林风低鸣中的一丝丝杂音终于显现真相,黑压压的羽箭铺天盖地从远处飞驰而来,呜呜悲啸,瞬间笼罩了他们。 墨泪望着满天的羽箭,瞳孔渐渐紧缩,心中大呼不好,急忙大吼道,“跑。” 苟剑和林小木几乎同时闻声而动,急忙向前惊掠而出,墨泪迅速步施雷掣,身形如鬼魅一般飘洒而出。 他们现在极其困惑,为什么会遭到突然的攻击?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取他们性命? 身后忽然响起马蹄声,墨泪回头细看,一匹匹高头骏马向前奔驰,马上坐着一个个威严的军人,搭弓拉箭,锋利的锥形箭头不曾有一丝颤抖,足见他们一个个冷漠无情,训练有素。 四周似乎都早有埋伏,不时的窜出一队人马,迫使他们向树林深处逃窜。 越向树林深处逃窜,越能发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还有许多同样被追杀的人,仓皇逃窜,大声呼救,一个个人接连倒下,惊恐尖叫声渐渐变小。 马蹄声不断,箭矢空声哀啸悲鸣,地面上散落着一片又一片的血红,和密密麻麻的阳光交相呼应,一时之间竟难以区分。 墨泪迅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大声道,“我们中埋伏了,看他们一个个穿着,应该是顺天王朝士兵,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林小木迅速回应,“我们该不会闯入了他们的禁地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当着他们的面进来的,当时他们为什么要放我们进来呢?”墨泪迅速反问。 苟剑大口喘息,大声道,“还是先逃命要紧,这些以后再说。” 林小木和墨泪同时的点点头,加快步伐,向前惊掠。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陛下第一大宠成唯一的带刀太监郭跃,静静的看这树林间发生的一切,身后笔直的站着两位生材魁梧的侍卫。 郭跃低头俯视着那三道极为灵活的身影,平静的笑了笑,赞叹道,“不错,今天的狩猎会有点收获。” 郭跃缓缓地伸手,一位士兵恭恭敬敬的将一只铁弓递到他手上,又将一支泛着寒光粼粼的箭矢递了上去。 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搭弓拉弦,缓缓闭住右眼,目光瞬间变得如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猎物,拉弦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这足以证明,他曾千百次重复过这样的动作。 轻轻松手,箭矢如闪电一般的笔直飞出,划破空气,猎猎作响。 墨泪猛地抬头,在他眼眸之中有一道闪电,正向自己身侧击去,急忙扭头,锁定林小木的身影,迅速拔剑。 林小木没有丝毫察觉,一只闪电般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正向她迎面飞来,当她听见声响时,急忙抬头,惊恐在一瞬间流露。 墨泪挥剑劈下,悬停在林小木眼前,锵的一声,闪着寒光的箭矢击中墨泪的重剑。 原以为只要速度够快便能挡住,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传到手上,真的墨泪虎口剧痛,强忍痛苦,紧握剑柄,向前踏出半步,猛地将剑甩出。 那支能夺人性命的箭矢旋即被打飞出去,死死地钉在树干上。 刚刚那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林小木惊恐未定,强行镇住心神,惊讶的看着墨泪,顺着墨泪的目光看向小山坡上那道矮小的身影。 郭跃微微摇头,脸色却是大喜,缓缓地跳下山坡,向前走去,口中自言自语道,“今天有趣了。” 墨泪三人瞬间被人团团围住,一只只缓着寒光的箭矢笔直的对着他们,墨泪等人背靠着背,脸色沉重,极其紧张。 这些人可不是家丁护院,是真正的杀人战士,每一位都经历过千锤百炼,无论是谁,都不会愚蠢到将后背对着他们。 郭跃缓缓走来,随意挥手,一位位铁血战士卸掉了手中的箭矢,缓缓地后退,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墨泪知道真正管事的人来了,迅速说道,“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郭跃一脸困惑,洒脱道,“将你带来这里的人没有告诉你们吗?这里是狩猎场。而你们,都是猎物,为的就是给我的士兵们训练,不过我看你们三人挺有趣的,决定让你们来给我喂喂招,这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墨泪似乎已经明白,怕是被骗了,皱眉解释道,“我们是被骗来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放我们走吗?” 郭越古怪的笑了笑,阴森森道,“哦,原来这样。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钱,看样子你们连钱都没拿到,那可真是太可怜了。迄今为止,来到这里的人还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你们也不例外。”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瞬间心都凉了,暗中观察四周,早已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那高头骏马上的士兵,身穿铠甲,左腰佩刀,右腰匕首,胸前挎弓,背后负箭,一位位威严森冷,似乎没有任何突围的可能。 这位管事的人,身材略微矮小,满脸胭脂,身上也并无兵器,在这些人中明显他是最好对付的,但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看似弱小的男子,身上有一股令人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墨泪强行保持冷静,笑着道,“既然有进来的路,那就应该有出去的道,还请大人指条明道。” 郭跃好奇的打量身前这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对他愈发感兴趣了,小声道,“出去也不难,只要能打倒我或者杀死他们,你们就能出去了。” 墨泪就等他这句话了,急忙道,“我们选择打倒你。” 郭跃一惊,别人听到这样话大部分都会跪地求饶,而这位有趣的小道士似乎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相当的冷静,这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郭越平静道,旋即,看似温和的郭跃瞬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浑身气势大变,杀意凛然,目光极其冷漠,仿佛一眼就能将人彻底冰冻。 墨泪瞬间感觉对方传来的巨大的压迫感,立即察觉到自己的选择错误了,那个矮小的身躯此时在他眼中仿佛一座轰然倒塌的冰山,即将吞没万事万物。 墨泪等人本能的后退几步,急忙小声问道,“林姑娘,看得出对方修为吗?” 林小木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杀气腾腾的郭跃,静静的摇摇头,压低声音,“看不出,肯定不会比我低。” 墨泪听到这个答案,内心瞬间凉了半截。苟剑却面不改色,缓缓道,“打不打的赢,要试了才知道,我先上。” 墨泪看见苟剑的动作惊呆了,原来一直称兄道弟的老剑,不单单只是靠嘴上功夫行侠仗义,还真的有些真本事。 苟剑缓缓一勾手,背后的三把细剑剧烈颤动,忽然飘洒而出,一字排在他的身前,随意一指,三把细剑如雷霆般呼啸而出,向对面那人刺去。 郭跃平静的看着如雷霆而至的三把细剑,并无躲闪之念,也无出手之意。三剑同时已至,忽然像是受到剧烈冲击似的向前气势锐减,最后直接悬停在郭跃面前。 苟剑眉头渐渐紧蹙,睁大眼睛细细的盯着对方周身形成的一股无形气流,苟剑迅速再次勾手,三剑齐动,剑势大转,一把一把的迅速窜动,围绕着郭跃周身,疯狂飞驰。 刹那间,仿佛千万只剑笼罩了对方,疯狂的追砍,可始终无法突破郭跃周身的那一股气流。 渐渐地,苟剑额头上开始流淌汗珠,郭跃冷喝一声,周身气势狂涌,瞬间将千万只剑光化为虚无,三把细剑同时被拍飞出去。 林小木见状不对,猝然拔剑,惊掠而上。 郭跃一伸手,在侍卫手上的三尺宝剑刷的飞到手上,刚想出借,一袭蓝衣忽然改变轨迹,袭到他身侧,快如闪电的一剑,劈头砍下。 郭跃眉毛上挑,在这生死一瞬,仍能不慌不乱的拔剑,举过头顶,轻描淡写的挡住林小木的一剑,随后反手打出去一掌。 林小木低头,见到突如其来的一掌,急忙扭腰躲闪,刚刚躲过,一道剑气又向她迎面扑来,急忙脚尖点地,身体向后倾倒惊掠,勉强躲过那一剑,额头的一缕秀发,潇洒落地。 就在这时,墨泪瞧准时机,猛地将线抛飞出去,向前俯冲,双脚一蹬,忽然跳起,双手猛地握住剑柄,浑身发力,带剑劈下。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章 殊死一搏 面对墨泪突如其来凌空劈下的一剑,郭跃缓缓抬头,将剑举于头顶,剑剑相碰,迸发出铮铮声,迅速乍响四野。 郭跃像小山一般的身体丝丝发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有如此大的力道,心头顿时惊愕万分,急忙下腰斜剑,卸掉那股难以抵抗的力道。 墨泪手中的重剑在郭跃剑身上高速划过,火星闪闪,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之上,掀起一阵灰尘,砸出一个圆坑,余威向四周震荡,逼退郭跃数步。 郭跃极度好奇地打量着墨泪,他很清楚若不是刚刚及时卸力,恐怕早已被砸翻在地了。 这么多年,他身为一介阉人宦官,能做到此时的位置,不知道付出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每天找高手喂招,便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每一次都是殊死搏斗,养成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和无人能及的战斗经验,这一点不是这三个小娃娃所能达到的。 郭跃逐渐变得兴奋,他很清楚只有穷途末路的困兽,才能爆发无与伦比的潜力。与这样的人过招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剑劈空的墨泪,并没有任何迟钝,急忙转腰,将重剑甩出。苟剑也操控的三柄细剑,飞驰而至。 郭跃死死的盯着前方灰蒙蒙的灰尘,忽然尘埃之中飞出四柄剑光,如激光一般,仿佛能划破空间,瞬息已至。 郭跃面不改色,目光平静犹如深渊,随意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瞬间响起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一把重剑被击上的长空,笔直下落,插入地面,三把细剑极其难缠,不断的攻击郭跃,他挥剑快如闪电,从容应对,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对于郭跃来说,这本就是困兽之争,胜负早有定数,他对自己的剑法向来自信。 即使没去过那个传闻中的圣剑门,天下剑术共分十成,圣剑门自语独占八成,天下共分两层,如此豪言壮语,也只有他们敢说。 可这自学成才的郭跃偏偏敢嘲笑他们,依照他们所言,那自己的剑法也能占尽天下一成。 郭跃不想这么快取得胜利,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修行者,不让对方殊死一搏,又怎能达到生死一瞬之间的本能反应,又怎能达到真正的喂招效果? 传闻圣剑门每一位出世的大剑圣都经历过无数的磨练,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喂招,而他们的喂招都带着指点的意味,尽管有刀光血影,但没有以命相搏。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体会生死一瞬间的巧妙应对。 不过据说这一任的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天生冷酷无情,每一位给他练招的师叔伯们轻则重伤,重则惨死,和他这个困兽之争,倒有几分相似。 大概也因这样莫生才能成为最年轻的大剑圣,行走天下。 郭跃自知于大剑圣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比起生死一瞬间的反应,他自信不是天下第一,也应该是天下第二,像这种殊死搏斗,生命一瞬之间的事,他不知道做过多少。 郭跃渐渐露出微笑,大声笑道:“好,很好,再快些。” 苟剑操控的三把细剑,如一道道激光,飞速的刺向郭跃,郭跃挥舞着手中的剑,速度令人感到恐惧。 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的剑影和相互碰撞摩擦出的火花,以及刺耳的碰撞声。 苟剑渐渐招架不住,额头上的汗水愈发浓烈。 “五方阵法。” 林小木轻轻冷喝。忽然手指掐诀,手心之都立刻闪现一块洁白正方体,锁定目标,猛的推出。 旋即,五道白色的屏障瞬间包围了快速挥剑的郭跃,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缩,掀起灰尘滚滚。 林小木伸手对准目标,手指缓缓握拳,大声冷喝,“压缩。” 五道白光汇成的正方体急速缩小,掀翻尘埃,遮蔽视野。 五道屏障即将触碰到早已被灰尘淹没的郭跃,郭跃目光一惊,嘴角拉出一道满意的微笑,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划出,一道剑光瞬间冲破灰尘,击向白色屏障。 眨眼之间,五道屏障如镜子一般丝丝破裂,瞬间化为渺渺空气,缓缓飘散。 灰尘忽然丝丝颤抖,仿佛感触到恐惧一般,向四周震荡,露出那道略微矮小的身躯,脸色苍白而又坚定,手中的剑丝丝颤动。 郭越兴奋地说道:“很好,还有一位会阵法的修行者。看来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们小心呐!我可要出招了哦。” 随后一瞬,郭跃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向苟剑冲去,这位少年才是最具杀伤力,三把细剑相互配合地天衣无缝,一个缓神便有可能身受重伤,只有先将他解决,才能专心的对付另外两只已经被逼入绝境爆发所有潜能的猎物。 苟剑眼中见到一道身影迅速飘来,急忙勾手唤剑,却惊恐的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墨泪,急忙带剑而出。郭跃身形已至,一剑凌空劈下,墨泪忽然撞开苟剑,挥剑抵挡。 锵的一声,剑和剑再次相碰,墨泪瞬间单膝重重磕在地上,苦苦支撑。 墨泪难以想象这位看似弱小的男子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墨泪急忙将重剑倾斜,同时身体向后匍匐,郭跃的那一剑,从墨泪的侧脸划过,劈在地上,轰出一道裂痕。 墨泪急忙拍地而起,大力挥剑。郭跃已难以想象的速度,也迅速调转剑势,同时挥剑而出,剑剑不断相击,铿锵声不断。 郭跃耍剑以快为主,一把剑在他手上,只能看见无数剑影闪动。 墨泪挥剑,大开大合,乱劈乱砍,完全没有一点章法,简直就是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的确是这样,墨泪每天拿剑劈柴,不知道为什么,一凡道人也从未教过他剑法。 因此他自以为砍人和砍柴是一个道理,于是便会造成他此刻的用剑方法。 片刻后,墨泪已经招架不住,若不是将雷掣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他恐怕早就被乱剑砍死了,哪里只会是身上多出几道血痕? 苟剑想出手,可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无从下手,林小木提剑而上,发动突然袭击,在郭跃背后猛地横扫一剑。 郭跃像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似的,脚尖轻轻点地,身体腾飞在空中后仰翻出, 林小木横扫一剑击空,却差点把墨泪头颅砍下。 墨泪惊恐的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脖颈出的一道血痕,大声吼道:“你没长眼睛啊!” 林小木没空搭理他,迅速道:“我左你右。” 随后不等墨泪答应,就独自提剑冲了上去,墨泪极其无奈,也只能挥剑而上。 瞬间,金属刺耳的碰撞声瞬间炸响,林中的鸟儿惊恐窜飞,震翅高鸣,阳光渐渐倾斜,在林间晃动,忽明忽暗。 周围的冷血将士始终坐在高头大马上,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场生死搏杀,面目没有一丝变化,平静而又威仪,自带一股天然杀气。 忽然之间,郭跃挥剑速度再次加快,一剑即将落在林小木额头之上,墨泪迅速将林小木向后拽出,自己却拿剑一刺。 郭跃横剑于前抵挡,瞬间之后,雪白的剑被压出一个可怕的弧度,墨泪快步向前,逼得郭跃迅速向后,直到撞上大树。 看上去只要墨泪再稍微用力,郭跃的剑必定从中折断,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尽,那突如其来的一刺已经失去了杀伤力。 郭跃咧嘴一笑,兴奋道:“不错,不错。不过只有这点本事可远远不够。” 话语刚落,郭跃随后探出一掌,墨泪躲闪不及,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向后滑行,猛的蹬脚,翻出一个跟斗,继续向后滑行,勉强稳住身体。 随后感觉胸口一痛,喉间微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苟剑瞅准机会,三把剑又同时拖住郭跃,急忙扶起墨泪,大声询问,“小墨,没事吧?” 墨泪摇摇头,示意没事。 林小木也凑上前来,小声道:“我拖住他,你们趁机逃走。” 墨泪哼哼一笑,平静道:“尽管我不是什么好人,也轮不到你个小姑娘保护。还是我拖住他,你们先走。” “不要推辞啦!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如洪钟一般的响起。 他们几乎同时惊恐的抬头眺望,苟剑的三把细剑早已被郭跃击飞出去,不知不觉中,苟剑嘴角处留出一道鲜血。 郭跃气势大变,浑身杀气腾腾,瞬间腾空而起,猛地挥出一剑,浓烈的剑气仿佛能划破长空,呼啸而至。 几乎同时,他们被那道剑气轰飞出去,混合着潮湿的泥土不停的在地上翻滚,一时之间难以站起,一个个发出痛苦的闷声。 郭跃目光跳动,最后定格在林小木身上,再次轻描淡写地劈出一剑,剑气在现,咆哮而来。 无欲无争的一剑,却恐怖如斯,仿佛能凝固时间。 林小木尽力的抬头看着那道剑光,竭尽全力想挪动身体,却惊恐的发现一道莫名其妙的气压使她浑身僵硬。难以挪动分毫。 墨泪目光一颤,看着那位即将要死于剑下的俊俏女子,忽然打定主意,几个翻滚,便来到林小木身前,尽力的站起,微微一笑。 林小木一怔,在她眼中,仿佛身前忽然升起了一道城墙,坚不可摧,墨泪那浅浅的微笑深深地刻画在她的脑海之中,难以忘怀。 墨泪忽然脸色一僵,嘴角处的缓缓低落,滴落在林小木洁白脸颊上。 旋即,林小木瞳孔瞬间紧缩,极其惊恐,大声嘶吼,“墨泪,墨泪。” 墨泪眼神一花,全身无力的磕到在地,死死的压在林小木身上,背后一道吓人的伤痕,不停地渗着血水,瞬间染红了后背衣物。 林小木深深愣住。她十分不解这个如无赖般的男子为什么要救她? 师父不是说他是灭世之子吗?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呢? 回想这一路来,墨泪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个人。哪有灭世之子会去偷两个红薯,被农民大哥追着打,还不还手的。 哪有灭世之子逮到野鸡之后总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鸡腿。 哪有灭世之子一说过招,总会主动认输,抱头投降,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原本是想利用郭跃,探查出墨泪的真正实力,到底是不是万年前那个传说中能毁天灭地的人?现在她极其后悔,泪水瞬间润湿了眼眶。 郭跃提剑缓缓走来,冰冷的看着墨泪,呵呵道:“看见了吗?是不是很想杀我?是不是很恨我?这就对了,拿起你手中的剑,拼命地杀了我呀!” 三人之中,唯一还有意识的林小木目光变得尤为的冰冷,小心的推开墨泪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腰牌,丢在地上,冰冷道:“我就在这,你敢杀我吗?” 郭跃死死的看着那块令牌,脸色略微惊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精舍仙宗的人,只不过你运气不好,遇错了人,这个对我没用。” 林小木随后再扔出一块令牌,凶狠道:“这个呢?” 郭跃看着地上的令牌,一个大大林字,上面还有许多奇怪的纹饰。 郭跃细细看着令牌,再看看身前的这名女子瞬间脸色大变,急忙嬉皮笑脸道:“误会,都是误会。我真不知道你是林将军的爱妹,快来人啦!带林姑娘好好下去休息。” 还不等侍卫回答,林小木的剑笔直的驾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救他。” 郭跃犹豫了一会儿,林小木手中的剑向下压进半分,苍白而又坚定的脸上没有一丝懦弱。 “好,好”郭跃勉强答应。 四周的侍卫急忙下马,将墨泪和苟剑带走了。 林小木收起手中的剑,转身跟着离去。 来到一座府邸,墨泪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人处于昏迷之中。 林小木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到地上一团染红鲜血的衣物,泪水重新浮现。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一章 一场春雨一场寒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院中的几棵芭蕉树叶上雨水滚动,缓缓滴落,奏响出滴答滴答声,极为清脆悦耳。 几棵桃树上的桃花在和风细雨中静静开放,仍然有几朵如羞答答的美人一般,不肯绽放娇艳的身姿。 这些天的天气格外压抑,一片灰蒙蒙,如同林小木低落的心情,都好几天过去了,墨泪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至于那郭跃,知道她的身份后,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一般供着。 说起来他也倒霉,平时都待在宫中侍候陛下,好不容易趁着出宫的机会,想好好在江下城休闲一番。 可谁曾想这天大地大的十之八九的人他都敢杀,偏偏遇见了林大将军的妹妹……还好,没有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回宫的期限也到了,郭跃不得不离开,郭跃临走前,原本妥当的安排好了一切,真没想到那位泼辣的姑娘似乎并不领他的好意。 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果然是一个爹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娃娃,和他哥的性格一模一样。 不领他的好意也没办法,他也只能仓皇的回宫,毕竟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了她,若是林大将军问起来,陪几个笑脸也就混过去了。 拒绝别人好意的林小木,第一天就开始后悔了,她从小就在精舍仙门修炼,哪里会照顾人啊?甚至连个饭菜都不会做,搞得她极其苦恼。 小心翼翼的给墨泪喂个水,水没有喂进去多少,到把墨泪衣服弄得浑身是水,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小心翼翼的给墨泪换衣服。 她真是极不情愿,若不是墨泪救了自己,她真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剑活劈了这个昏死过去的死道人,口中一边捏捏骂道一边给墨泪脱衣, 脱掉衣服后,林小木简直吓坏了。 在她眼中,墨泪身上除了那一道包扎起来的极为恐怖的伤口,其余地方也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的已经隐隐遣退,有的还清晰可见,大部分都是一些划痕, 林小木很难想象这个如此开朗的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墨泪身上大部分的伤痕都是在昏暗之崖造成的。 看着墨泪赤裸裸的身体,尽管伤痕密度,但不能否认比寻常人精壮许多,正想给墨泪换件衣服时,他忽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手中拿着一件衣服的林小木。 微微一笑,略微坐起,感觉背后一阵剧痛,困惑的见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扭头看着林小木手上的衣物,忽然急忙掀起被子,盖住身体,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林小木忽然缓过神来,同样一惊,脸色绯红,手足无措的转过身去,将衣物扔上床,慌张道:“你不要误会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 林小木有话说不出口,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极为羞怯,恨不得此刻自己能揉碎在空气里。 墨泪拿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身体,像是被林小木占了很大的便宜,缩在床头,大吼道:“还不快出去。” 林小木这才意识到,急忙逃出了房间。 墨泪刚才由于惊慌,才没有意识到背后的那股剧痛,现在冷静下来,痛的面目不由自主的狰狞,勉强穿上衣服,静静的躺在床上,回小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此时还未想通,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替林小木挡下那一剑,他静静地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小明白。 最后估摸着答案,归根于大约是当时脑子抽风了。 忽然想起师父交给他的小铁珠子,急忙坐起寻找,还好就在床头,为什么当时不用这东西的?是没有机会用吗?还是压根忘了? 他越想越烦,心中越来越烦躁压抑,静静的躺在床上,哀声叹气。 林小木跑出房门,可真就不敢再进去了,还好这些天有苟剑,这位流浪天下多年的少年,仿佛什么都会,炒菜做饭丝毫不比任何人差。若不是有他在,恐怕早就去请人了。 还好当时林小木没有气昏头,郭跃给的银两她都收下了。只要不再遇到骗子,足够在这座城里生活好几个月的呢。 更何况郭跃把这么大的一座宅子毫无顾忌的让他们居住,若是实在没有钱,把这宅子卖了,想必郭跃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此后的几天,墨泪的山几乎好了一大半,也不打算继续赖在这里,毕竟来到这座陌生的城池,是为了看望大姐,可不是来散心的。 像这种乍一看觉得繁荣昌盛,细细体会随时能遇到骗子,骗子把你卖给杀人疯子的地方,简直太可怕了。 原以为吃了两年苦后,来到大姐生活的城市,也应该会受到好好的款待,结果呢?大姐还没见到,就差点送了命,瞬间对这座城池失去了所有的好感。 可怎想苟剑一个劲的拖着他,原本就是萍水相逢,还真的遇见一位一杯水喝下去就是好兄弟的耿直少年,偏要拖着墨泪,若是不痊愈,绝不放他走。 墨泪无奈之下只好多呆几天。 …… …… 江下东城区,最大的富家公子唐风留,简直是人如其名,据说娶了一位家财万贯的墨姓小姐,贤惠能干,深受公婆喜爱。 可他天天将对方晾于闺房,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寻欢作乐,彻夜不归,当真是配得上风流二字。 更有传闻唐风留最近喜欢上了一位东江花魁,长得确实风姿卓越,风流万千,更有一手狐媚手段,把这位富家公子迷的神魂颠倒。 唐公子也真是豪爽。一掷千金,不但替花魁赎身,还风光的将她娶回家门。 气的他那年迈的母亲当场暴毙,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已死相逼都不能挽回逆子的一颗痴心,被这事一闹,他的父亲也很快撒手人寰,他更加无法无天。 即使这样那位墨姓小姐依旧遵守本分,以礼相待,可偏偏受到极有心机的花魁妒忌,让唐风留接二连三的从她手上抢夺了许多陪嫁钱财。 唐风留依旧保持着他那风流的性格,接二连三地招奴纳婢,好端端的一个宅院被他快搞成了风月后宫。 据说,墨姓小姐终于忍受不住这两年来的怒气,悲愤交加的去找唐风留理论。 结果呢?唐风流左搂右抱两位数为万千的姑娘,还将她狠狠地羞辱了一番,甚至当场将她一耳光扇倒在地,还被许多婢妾冷嘲热讽。 她当场怒火烧心,提刀杀人未果,又被狠狠地揍了的一番。 回想起追求自己时的甜言蜜语,以及娶回家中的百般羞辱,她多次提出和离,可唐风留并不答应。 据说在某个夜晚墨姓小姐已经离家出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这件事早就被传了出去,现在在这江下东城区传得沸沸扬扬。 可唐风流并不在意这些,依旧整日饮酒作乐,恨不得把全程的花魁名流收入家中,日夜为乐。 据说有人亲眼看见墨姓小姐愤慨的投江,还有人说是出城回娘家去了,更有人传言是被唐风流轻手杀了,总之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 顺天王朝南方之地,贫瘠荒芜,大多数都是群山环绕,山峦叠嶂。也就在这样一个艰苦之地,有一座鲁峰。 鲁峰之所以闻名天下,不只因为它极度陡峭,高耸入云,而是在这座山峰之上,存在着一个千年大派——三清道门。 据说三清道门的开派祖师,修为高绝,道法通灵,运用玄黄之术,在这绿绿葱葱鲁峰上建起的这座千年大派,通往门派的唯一道路,便是由一座传送大阵构成,也应如此,这座门派到迄今为止,被誉为最安全的宗门。 作为天下三大宗派之一,三清道门同样久负盛名,只是对于这个门派的传言有好有坏,整日里打着天道正宗的名号行走天下的三清道门,私底下到底有没有用过一些污秽的手段,竟无人知晓,但传言不断。 也因如此,有无数的人不远千里前来寻找这个自称天道的名门的帮助。 现任掌门清心道人据说一向有求必应。 清心道人执掌门派五十年来,原本即将衰微的千年门派,也不知道他用了些什么方法,在他的手上迅速重现生机。 时值黑夜,漆黑的夜幕挂在天上,狂风拍击大地,发出呼呼声,不时能听见远处苍狼的呼叫声,和一些清凉的虫鸣声,将这寂静的夜晚更增加几分恐怖。 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子,静静的跪在鲁峰之下,苍白的脸上卷带着丝丝灰尘,面如死灰一般宁静,一双闪亮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她便就是传闻中墨姓小姐墨欢,独步爬山涉水,不远千里走到这里。 静静的跪在地上,身着单薄,巨大的寒风携带着尘土不停的吹袭,远处苍狼的嚎叫声越来越浓烈,虫儿的悲鸣声越来越凄凉。 可她依旧静静的跪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忽然,前方一道白光闪现,走出来一位打着哈欠的男子,一脸睡意,看见跪在地上的姑娘,缓缓地蹲下身去,细细的盯着她,好奇的打量一番,无奈道:“你跪在这里干嘛?风大而且又狼,还是早点回去吧。” 墨欢依然跪着,目光凝滞,静静道:“帮我杀个人。” 正在打哈欠的男子,忽然一愣。 这位长得极其漂亮的姑娘说话真是无比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口中平平淡淡的两个字而已。 男子呵呵一笑,再次打了个哈欠,极其慵懒旋缩在道袍里,说道:“姑娘,你来错地方了吧?我们这是三清道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你杀人呢?” 墨欢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而坚定,“你们不是说只要付得起代价,什么都能做吗?所以我来了,难道你们偌大的一个三清道门连一个人都不敢杀嘛。” 男子慵懒姿态迅速褪去,身体从道袍里伸了出来,严肃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真的。”墨欢没有丝毫的犹豫,淡淡的语气中隐约的吐露出一股凛然的恨意。 男子叹息摇头,问道:“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自己。”墨欢没做任何的思考,静静的吐出两字,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墨欢的回答以及语气,真是冷漠到了极点,差点将这位还未睡醒的男子吓得清醒过来。 穿着道袍的男子再次摇头叹息,阴沉道:“你确定好了吗?一旦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就不再是你,你的命也不再是你的了,你将沦为一个傀儡,没有情感的傀儡,只能为道门办事,誓死方休,你还愿意吗?” 墨欢毫不犹豫的点头,平静道:“愿意,只要能杀了那个人,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男子第三次摇头叹息,无奈道:“我叫胡风,请跟我来,一旦你迈入三清道门,咱们的契约就开始生效。” 墨欢静静的跟着胡风,缓缓地走进一块巨大的石碑里,进去的瞬间,石碑冒出一道白光划破黑夜。 了无人烟的荒野重归野兽的天堂,苍狼声不断,风声四起,呼呼作响,尘埃滚滚,席卷大地,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在漆黑的夜幕中。 胡风将那位女子带回道门后,万般不情愿的抱着手中的剑,准备下山履行诺言。 刚要走出道门,却不想被师伯拦住,他的那位师伯清静道人长得又矮又胖,其貌不扬,却在道门之中的地位甚至比掌门还要高出一倍,他可不敢忤逆。 胡风随意的行礼,说明去意。 清静道人笑幽幽道:“沫儿收到一个任务,她恐怕完成不了,你去帮帮忙。” 胡风极为高兴,能和自己心爱小师妹夏沫白一起去执行任务,他真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 清静道人继续道:“任务地点,江夏城东区唐府,保护唐风流,不能有失。” 胡风瞬间蒙了,这和他原本要去执行任务截然相反,急忙向师伯说明情况,那位辈分高的吓人的道人也犯了难。 思考片刻后,又胖又矮的老道人小声道:“先执行我给你的任务,任务完成,然后再去杀了那个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胡风勉强一笑。这也忒不人道了,可看着师伯意洋洋的模样,他可不敢说出这番心里话。 一向慵懒的胡风,屁颠屁颠的跑下山去,骑马狂奔,去追那位心爱的小师妹夏沫白。 追上之后,却发现还有一位男子在身边,极度嫌弃,气哼哼道:“你来干什么?我和小师妹执行任务,你别跟着去添乱,快回去!” 那位男子便是的他最好的兄弟钱有乾,从小爱钱却总是身无分文,真是名不副实到了极致。 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衣,一双陈旧的布鞋,若不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气质,还真以为是街道上的某个乞丐。 听到胡风的话,钱有乾也哼哼骂道:“我怕你这个死懒鬼完成不了任务,还保护不好小师妹,那可怎么办?我也特意来帮你的。” “你才完成不了呢,有你在只会添乱。” “懒得和你计较。我们要去的那人家中老有钱了,不过任务似乎不简单,据说他的小舅子可能要杀他。而他的小舅子,似乎被精舍仙宗某位老神仙收为徒弟。这趟任务恐怕要得罪精舍仙门啊!” “你若是怕了就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 两人互不相让,彼此骂着,最后被夏沫白一句闭嘴,终止了两人争吵。 三匹快马,极速奔驰,在这偌大的黄沙地上,留下一条长而又细的灰尘线。 PS:这个月每天更新三章,7点,12点,8点。你们的喜欢,便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二章 风雨中的寒意 这几天,依然是春雨连绵,春风萧瑟,院外的几棵绿色的芭蕉树在风雨的吹拂下显得更加灵动,前几天绽开的桃花似乎经受不了风雨的肆意戏谑都垂下头去。 墨泪独自站在院子中,看着满天的朦胧细雨,略微出神。 屋檐瓦片上飘洒的细雨汇成一股股细流,纷纷滴落在地,溅起无数粉末,尽显朦胧。 天空一片灰暗压抑,仿佛将整座世界的颜色都一一抹去,灰蒙中的几只小鸟在细雨中抖擞抖擞身上的羽毛,重新震翅,划破长空。 墨泪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可心情却如天气一般颓废压抑,思绪万千死死地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剑,身受重伤来到这里,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尽管现在已经痊愈,但心中哪能不憋屈? 师父偏要说修行之前,必须要学会抗打挨揍,现在想来真是被他害惨了,再能扛打挨揍,能挡的了别人一刀?一刀下去照样能将人劈成两半,这两年来的抗打训练是何其的可笑! 他心中还是清楚,若不是这两年来的修行,他恐怕还是当初那个墨大少爷,又怎能在郭跃剑下苦苦撑了十几招,又怎能深受重伤后,平安无事的度过呢? 这一切还都亏那个师父。 现在看着满天的朦胧,竟有些想念山上的师父,二师兄和大师姐,他真的没想到山下是如此险恶,人心难测啊! 先是出于一片好心帮助达奚耀水,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吧。可没想到对方恩将仇报。 若是那晚他真的熟睡了,恐怕他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现在想想还是一片后怕,那蛇蝎心肠女子简直不可原谅。 然后又遇见林小木和苟剑,这两个人性格都比较坦率,大部分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像先前的那位,看似文文静静实则心机深沉的达奚耀水。 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可偏偏先是遇见一位骗子,然后再遇到一群嗜杀成性的疯子,还使自己再一次的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他的心情哪能不坏? 现在想来,那个平日里一直要杀死自己的林小木,好像就是她救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她是如何打败那群人的?又是如何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墨泪想了很久,估摸着林小木真就是合道大帝转世,有一些什么特殊的本领绝招,留着关键时候用。 林小木站在屋檐下,透过雨幕,看着雨中的那道黑色身影,在灰蒙蒙的风雨中,那道身影显得格外的漆黑,仿佛万道阳光都难以将其点亮。 林小木缓缓走入雨中,看了看对方一眼,平静道:“伤好了?” 墨泪转身,浅浅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 林小木没有多余的表情,默默地眺望远方,平静道:“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剑法简直糟糕透顶,估计连只鸡都杀不死,又怎么能去杀人呢?你师父也真大胆,敢让你入世,真是盼着你死啊!” 墨泪笑着点头,说道:“是啊!我说不下山,他偏要我下,现在好了吧?短短的半个月就在鬼门外走了好几回,万一那天真的踏进去了,恐怕他老人家不知道该多开心。 他明明强的要死,偏偏喜欢装傻充呢?什么都不肯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林小木问道“你师父是谁?也许我认识。” 墨泪呵呵一笑,叹息道:“他啊,不过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小孩子罢了,你不可能认识的。” 林小木有些纳闷,也不继续追问,重启话题道:“要不我教你剑法吧?” 墨泪嘻嘻一笑,摊摊双手,颓废道:“不感兴趣。” 林小木微微一怔,要知道他的师父可是凌云掌门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看上一眼的高人之一,而她也在天下久负盛名的合道大帝转世之身,主动说要交这个破道士的剑法,简直是墨泪祖坟上冒烟了, 可墨泪不领好意,简直让人一阵生气。 林小木气呼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破道士还敢拒绝我,简直给脸不要脸。” 墨泪哼哼笑道:“你是谁关我什么事?你就算是合道大帝,我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逼我。 还有,你以为我以前穿着一身破道服,我就是一位道士啦!肤浅,太肤浅了,若是这样。你穿着一身道服,你岂不是吃斋念佛的道姑啦?” 和这个奇怪的男子对话,实在能气得吐血,冷哼一声,低吼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墨泪站得笔直,冷漠道:“我就在这,你要杀便杀。” 林小木忽然拔剑,架在墨泪脖子上,凶狠道:“动手吧!” 墨泪哼哼一笑,颓废道:“又想找我比试,有什么意义呢?你赢了又能怎么样?输了又能怎么样? 真不知道你们这群修行者,是不是平日里饭吃多了没事做?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还得取上一个好的名头,说什么以武论道。不就是给你们光明正大的杀人,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吗?” 林小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内心深深的震惊了。 墨泪把背后的剑插入地面,漫不经心道:“你若是真有本事,真想和我比试,给你一天时间,把这把剑拿起来,不然的话,以后就别来找我比试。” 墨泪心情实在压抑到了极点,这些天,在大街上,听到不少关于唐风留风花雪月的传闻,空穴来风时常会有,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道理他也很清楚。 当时听到那一个个传闻时,先是觉得匪夷所思,随后气得浑身发颤,牙齿紧咬发出咔咔作响声,双拳紧握,指甲扣进了肉里都难压心中的怒火, 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 两年前,他将唐风留挡在门外,并且放下狠话“若是负我大姐,我定踏平你全家。”,为什么仅仅两年?那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传闻简直满大街都是。 他是多么希望那些传言都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他想去唐府看看,可最终还是犹豫了,万一是真的,那可怎么办?该不会要真的要履行诺言吧。 他十分知道大姐的性格看是温和实则刚毅,不可能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而选择投河自尽,最有可能的便是离家出走。 他更清楚姐姐那倔强的性格不可能回娘家的,那她能去了?墨泪想了很久,始终没有答案。 心中纠结郁闷,烦躁压抑,一时之间使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小木透过朦胧的细雨,看见她有生以来一道最为凌厉的目光,那中眼神冰冷而又凶狠,比恶狼的双眸更加犀利恐怖,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墨泪的墨黑色的瞳孔中闪现一丝殷红,如血一般,恐怖吓人。 墨泪平静的拉开包扎在弑血重剑上的布条,冰冷道:“我最近很烦,在你拿起这把剑之前,不要来烦我。” 墨泪转身,走向屋内。 林小木深深愣住,久久才摆脱那股莫名奇妙而来的恐惧,面对迎面而来的寒风,却没有半点凉意。 看见插到地上的重剑,林小木圆瞪水汪汪的大眼深深一惊,剑身漆黑发亮,布满了道道裂痕,裂痕中散发着极为诡异的猩红光芒,仿佛直视一眼就能将人拖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她痴痴地伸出洁白如玉的纤手,刚要触碰剑柄,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弹开,再次尝试,又被无情的弹开,刹那间,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柄重剑,久久不能回神。 据她所知,排名前十的宝器谱上,也只有少数几件才能认主,一旦认主若不是绝对强大的人压根无法触碰,而这把剑似乎也已认主,可在她的认识中十大宝器谱上并没有出现过这把剑。 比如,那个与她齐名同样号称合道大帝转世的陈呆手中的极寒长矛,便在十大宝器谱上排名第五,据说也能认主。 而排名第四,第三,第二的那几把剑一直封存在圣剑阁重未出世。 至于天下排名第一的宝器至今就在他大哥林华润手上,是一把名叫“天暗”的宝剑,但大哥林华润已经封剑十年有余,因此她对天下第一宝器天暗知之甚少。 至于自己手上的白昼剑,尽管在十大宝器谱上并未排进前十,但也是少有的名剑之一。 可眼前的这把重剑是普通的剑三倍宽度,剑身裂纹中散发着一股极为诡异的猩红光芒,外面覆盖着一层像是烧焦的铁碳,似乎这把剑并不完整,似乎还未锻造成功,便早早出炉。 林小木缓缓调足天地元气,再次伸手去握剑柄,离剑三寸之内一道无形的屏障仿佛能阻隔一切,使人双手难前进一分。 天空依旧下着朦胧细雨,雨水缓缓飘落,在这把剑三寸以内雨滴无形震荡,风雨辟易,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一般,急忙震荡躲闪。 在这把剑三寸之内,仿佛一切都是静止凝固的,时间空间乃至触碰他的一切事物都将回归死静。 林小木已经使出浑身解数,面目渐渐狰狞,她是多么想握住这把剑,可始终手指不能前进半分。 须臾之间,她感觉浑身灵海震荡不安,似乎即将垮塌,体内的所有元气也纷纷杂乱失控。 她急忙退手,已经满头大汗,大口地喘息,暗自运功调息,她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不会使剑的小子,会拥有一把如此诡异的剑。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吗? 回想起刚刚见到墨泪凶狠而又平静的眼神,她现在还不寒而栗,那种眼神是普通人该拥有的吗? 不?不可能?那种眼神该是经历过多少生死磨难才能练的,再次回想起墨泪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墨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静静的站在寒风凉雨中,任凭毛毛细雨落在身上,静静的沁润她的头发,心中更是一阵寒冷后怕。 万一墨泪真的是灭世之子,她还能果断的出手将其杀死吗?她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反问自己,结果总是不遂心意,渐渐地他不去再想,也不敢再想。 许久之后,雨水顺着她的发尖缓缓流露,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雨中显得格外挥洒,长长地睫毛上沾染了一滴滴水珠,映射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极其灵动,浑身早已湿透,衣物紧紧地黏在身上,露出她曲线般的身材, 她依然静静的站在雨中,独自发呆。 墨泪走出房门,看见雨中的林小木,大声道:“外面雨大,回来吧!” 林小木置之不理。 墨泪万般无奈,脱下衣物走进雨中,披在她身上,大声道:“回去吧,我答应你了,明天和你比试行吗?” 林小木静静抬头,隔着薄薄的雨水见到眼前这位清秀的男子,不知为何内心莫名其妙的一喜,痴痴地出神。 墨泪见林小木仍无动作,再次大声道:“林姑娘,听见我说的了吗?外面雨大,容易着凉,还是先回房吧。” 林小木缓过神来,静静转身,向房走去。 墨泪笑了笑,这反应速度也是够快的。随后抬头看着即将黑下去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该做的事,始终要做。” 墨泪一伸手,轻喝一声“剑来”,弑血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到他的手上,迅速的用布条包裹,背在背上,步走雷掣,瞬间窜出门外。 林小木微微回头,却不见人影,见到摇摆不定的大门,心中一惊追了出去。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三章 一剑划破雨夜寒 夜幕静悄悄的挂上了天空,毛毛细雨不停的洒落,大街上早已了无人烟,不时有几位好玩的孩童,也都被这糟糕的天气破坏了愉快的心情,气呼呼的跑回家。 此时悠长悠长的大街上寂静无声,气氛格外凝重压抑,唯有一位穿着白色内衣的少年,目光平静而又冷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迈着坚定的步伐,静静的向前走。 浑身衣物早已湿透的墨泪,丝毫不在意这些,他所在意的是前些天的那些传言,此时此刻他便是要前去证实。 街道上的寒风呼啸,吹起了墨泪湿哒哒的衣服,雨水沿着它的发尖缓缓落地,平静的脸颊上被数道细流割裂,每迈出一步都会带起无数水滴,向后飘洒。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唐府门外,两扇沉重的大门紧闭,高大厚重的围墙显得格外的威严端庄,静静的站在府门前,抬头看着时石墙上雕刻着的唐府二字,并未着急敲门。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进去之后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这样便一切安好。 若是截然相反,那今天晚上,他必定要提剑杀人。 门开凄凉春风入。 开门的是一位漂亮丫鬟,透过夜幕看见浑身湿透的墨泪,和那双野兽般的眼神,吓得对方直接失声大叫,连连后退。 墨泪并未说话,迈着坚定的步伐直接走进去,被吓坏了的漂亮丫鬟,怎敢阻拦这个极为恐怖的陌生男子,迅速跑去通知家主。 被外面丫鬟打扰了春宵之夜的唐风留,开口便是一阵乱骂,得知有人闯入后,迅速穿好衣物,急忙派人去通知昨天才赶到的三清道门的那三位高人。 原以为花了巨大的价钱想请三清道门绝世高人来看家护院,可没想到来的世上为毛都还没攒齐的小娃娃,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极不靠谱。 当时便想辞退,可对方再三道,保证能保护他的安全,他才留下的他们,没想到今晚就派上了用场。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看起来极不靠谱的三位在道门中拥有怎样的身份?表面上。 三清道门真正的天才就是那位号称道大帝转世的陈呆,可实际上,胡风才是真正的道门天才,天赋和实力重不亚于陈呆,只不过他所做的事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晦之事,因此不太好向天下透露这个人的存在。 钱有乾在三清道门中同样地位不低,他的师父可是那位辈分高的吓人的清静道人,在道门中,陈呆都要叫他一声师兄。 夏沫白作为清静道人的孙女,自然受到了爷爷的悉心教诲,原本练习剑法,可偏偏觉得有些矫情,后面偏要学习大刀,她拿的那把刀几乎和她整个人差不多高。 能同时派出这三个人出马,足以证明唐风留是花了多么大的价钱。 毕竟他可不想死于非命,总喜欢笑着说,还有无数姑娘等着他去疼爱呢!若是死了她们该多伤心啊! 唐风流急忙穿上鞋子,来到大堂屋檐下,透过朦胧的黑夜,和浓浓的雨幕。看向雨中那道身影。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黑夜,照亮了墨泪平静如魔的脸颊和野兽般的眼眸, 唐风留目光一定,吓得连连后退,随后一道雷声轰然炸响,直接将他吓得尖叫一声。 细雨渐盛,慢慢的变成倾盆大雨,狂风呼啸,如恶鬼哀嚎,幽幽作响。 唐风留认出了墨泪,就是这个小家伙,当初将他挡在门外数个时辰,要不是看他大姐有几分姿色,他哪能受那种委屈气? 也就是这个小家伙,敢放狠话说,一旦辜负他家大姐,居然想踏平我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不久后他便知道这个文文弱弱雅号太虚的小家伙,居然被清风山上某位瞎了眼的老神仙收为徒弟,那还了得,万一对方真的学成下山,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他只好早做准备,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三清道门的高人。 就怕这小家伙不来,拖一天就多付一天的价钱,这怎么划得来呢?墨泪来的这么快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此时心中大喜。 勉强鼓足勇气,走进雨幕中,旁边的丫鬟心思聪慧的撑起雨伞,替他挡雨。 唐风留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可终究不敢靠得太近,笑着道:“小舅子来了,快,快进屋,进屋聊。” 墨泪如青松般的身体屹立不动,极度冷静道:“我姐呢?她在哪?叫她出来见我。” 唐风留极其完美的将惊骇转化为一丝丝微笑,谦和道:“你看这么晚了?你姐她早睡了,明天再说行嘛。” 墨泪依然面无表情,虽然唐风留掩饰的极度完美,可旁边那个撑着雨伞的丫鬟却显得极度的紧张,死死的低着头。 墨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反手拔下背后的剑,手腕一抖,剑上包裹的布条瞬间割裂,化成风雨中一丝一缕的碎布。 拿剑直指唐风留眉心,凶狠道:“最后一次机会,我姐呢?” 唐风留举着双手,惊恐的连连后退,旁边举伞的丫鬟早已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逃窜。 墨泪心中十之八九有了答案,眉头紧蹙,满脸忧伤,冰冷道:“你可记得?我两年前说的那句话,你若负我大姐,我定踏平你家。” 唐风留透过雨幕,见到墨泪平静如魔的脸颊,内心瞬间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占据,浑身瑟瑟发抖,眉心蹙成一团,踉跄后退。 墨泪脸色终于一变,狰狞凶狠,淡然道:“我今晚,便是来履行诺言的。” 旋即,墨泪忽然挥出一剑,迅速而又精准,划破凄凉的雨幕,割开无数水滴,似要直取对方头颅。 忽然,不远处一柄巨大的弯月形砍刀在雨幕中翻滚,带动无数雨水,疯狂旋转,诡异的形成一道极度旋转的圆圈,直接荡开墨泪使出全力的一剑。 墨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剑身,震得他手骨发颤,手中的剑几乎快要脱手,而忽如其来的疾速旋转的弯月形砍刀也被迫改变旋转方向,直冲苍穹。 在这略微的时间空隙中,唐风留迅速逃到了屋檐下,躲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男子身后。 忽然一道极为诡异的身影脚踩雨水狂奔,轻轻点地化为一片树叶飘飞而出,一个凌空翻身,抓住快速落下的砍刀,随后一起轻轻的飘落在地。 墨泪没有多余动作,更没有多余的语言,极度平静,迅速打量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三个人。 先不去看屋檐下的两位,就看此刻身旁不远处那位身材娇小手中却握着一柄大砍刀的女孩,就显得极其诡异。 墨泪握剑的手还在丝丝颤抖,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女孩为何能挥动如此大的大刀?为何有那种惊人的力量? 再细细的看见那位姑娘浑身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飘落的雨水落在她身上前都会剧烈的颤抖,纷纷躲避,浑身粉红色的轻衫随风鼓动。 如此诡异的一位姑娘肯定极不简单,满脸微笑,似乎对自己有莫大的兴趣,使他更觉得有几分寒冷。 还有屋檐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一位手中抱着剑浑身缩在宽大的棉衣中,不时还打着哈欠,显得极为慵懒。另一位,随意坐在地上,喝着小酒,一副悠闲之态。 如此诡异的三人,让墨泪瞬间警惕起来。 唐风留见三人已到,心中大喜。他这辈子,第一爱美人,第二便是看热闹,第三便是折磨自己痛恨的人。这一下子就能看见三个自己最爱的好事,怎能不兴奋?怎能不开心? 唐风留哈哈大笑,咆哮道:“小舅子啊!你今天恐怕出不去了,你不是想知道你大姐在哪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本公子早就玩腻她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不就是打了她几个耳光吗?至于离家出走吗?你说对不对?小舅子啊?” 墨泪目光更加凶狠,怒目圆瞪,吓得唐风留心中咯噔一下,见到身前胸有成竹的两位高人,继续肆无忌惮道:“看吧!再多看我几眼,以后你去地底下就看不见我了。” 墨泪紧握拳头的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他从未产生过像如此想杀一个人的决心,他现在恨不得将唐风留生吞活剥。 可钢铁般的意志告诉自己,此时不能轻举妄动,那三个人实在太诡异了,一旦露出破绽,不但杀不了唐风留,而且自己还会丧命于此。 天空中的雨水肆意挥洒,地上的积水早已淹没的鞋底,浑身湿漉漉的衣物显得格外的沉重,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如岩石般的凝重压抑。 唐风留疯狂大笑,痴狂如魔,片刻后,面目尽显狰狞,嘶声大吼道:“快,给我杀了他。” 从三清道门请来的三位高人,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唐风留有些急了,再次大吼,“你们没听见吗?我命令你们杀了他。” 钱有乾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醉意浓浓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并没有说要帮你杀掉敌人,若是你想杀掉他的话,恐怕要另出价钱。” 唐风留毫不犹豫,迅速道:“快,现在帮我除掉他,价钱好商量。” 钱有乾打着饱嗝点点头,随口道:“小师妹,可以动手了,记得小心点,对方似乎不那么简单。” 夏沫白高兴的一笑,连连点头,大声应道:“好勒。” 墨泪略微惊讶,这就做成杀人交易了,这也太冷血无情了吧。 随后,夏沫白拖着手中的大刀,缓缓的走来。越走越快,随后小跑,随后速度快到极点,出现一连串的身影。 墨泪还未来得及大惊失色,夏沫白已至身前,一刀上挑,刀还未至,刀气已到。瞬间加那一块飘洒的雨滴诡异的拍上苍穹。 墨泪急忙后仰,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弧形大刀,在他那鼻梁处滑过。 若是刚才慢上半分,恐怕头颅早就被砍西瓜般的挑开了,容不得半丝犹豫,急忙的在冰凉的雨水地面上,翻出数个跟头,想以此拉开距离。 可当他还未站直身体,夏沫白忽然凌空而起,身体如弯月一般和手上的那弯月形大刀,恍惚间竟然构成一个圆形,猛地收腰,将大刀扔了出去。 急速飞驰而下的大刀如同一团闪电切开漆黑的夜幕,割裂凄凉的雨布,携带者万军雷霆之力,嚓嚓作响,向墨泪劈来。 墨泪没做任何犹豫,诡异的斜身躲闪,那柄大刀笔直的插在他眼前,刺进石板里,溅起无数水滴,噗在他脸上。 浑身沾染雨水的墨泪,隔着圆滚滚的雨幕仿佛间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整个身子悬停在大刀之上,一脚向他胸膛踹去。 墨泪急忙挥剑横栏,原以为必定挡下,没想到夏沫白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活生生的将他连人带剑踹出数米。 墨泪难以置信,一个娇小的女孩哪来如此大的怪力? 他在山上的两年唯一受到夸奖的一件事,便是大师兄和二师姐所说的力大过人,可此时与这位女孩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来不及多想,夏沫白招招毙命,出手果辣,若是在不还手,用不了多久,自己必死。 短暂的思考之间,夏沫白的一刀又忽然砸下。这一次,墨泪不再选择躲避,目光定格,双手握住剑,狠狠地划出一剑。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震的四周的雨水一瞬间仿佛全都停止,在空中丝丝震动。 夏沫白微微一笑,很少有人能和她正面的对上一招,还能剑不离手僵持不下的, 紧接着,一连串的碰撞声响起,瞬间在漆黑的夜幕,闪现丝丝火花,和打雷般的声响。 和夏沫白正面迎击数十刀。墨泪双手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早已颤抖麻痹。又数一刀裹挟着亿万滴雨水呼啸而来。 墨泪隔空一挡,双手握住的重剑差点脱手而出。片刻后,墨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痛楚,圆睁双目低下头去,看见一只小小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之上。 眨眼之间,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飞出去,一口鲜血临空飘洒,混合着雨水,哗哗的落地。 墨泪重重的跌倒在雨水中,混杂的雨水连连翻滚,猛地拍地而起,单膝跪在地上,静静的抬起也受般的双眸,抹去嘴角的血水。 唐风留看见这一幕,连连拍手叫好,大声道:“好,该赏。” 墨泪目光跳转,极度凶狠的盯着唐风留,凌厉的目光仿佛能将他揉碎在空气中。 他此刻前所未有的想杀死那位负心男子,狠心畜生!急忙催动体内元气,浑身气势大变,墨黑色的瞳孔忽然变得殷红如血,平静的脸颊如将世阎罗,恐怖如斯。 墨泪缓缓站起,冷喝一声,瞬间浑身覆盖着火红的光芒,身上湿漉漉的贴身衣物瞬间无风招摇,立刻变干,头顶上落下的雨水化为一道一道的白烟,飘上天际。 唐风留看见这一幕,如同看见鬼神索命一般,直接惊恐地连滚带爬躲进了屋子里,再也没有看热闹的闲情雅致。 此时此刻,林小木和苟剑忽然赶到,看见此时的墨泪,也被死死地吓住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四章 风雨夜火燃烧 漆黑的雨幕中,那道闪现着红色光芒的身影显得格外刺眼。 慵懒的卷缩在衣裳中的胡风和坐在地上喝酒的钱有乾看见这一幕,纷纷一惊,脸上渐渐变得凝重。 苟剑从惊讶中缓神,急忙凑上前去,兴奋道:“小墨,厉害呀!这是什么啊?有空教教我行吗?” 苟剑站在墨泪身旁,冰冷刺骨的凉雨扑腾在身上,也无法浇灭旁边传来的那股炽热的温度。 苟剑见到墨泪身上犹如火焰的光芒,和那双殷红如血的平淡眼眸,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兴奋道:“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以后一定得教我哦。” 墨泪冷漠的盯着不远处娇小的女子,平静道:“老剑,杀过人吗?” 苟剑一惊,看向雨幕中那位拿着诡异大刀的小女孩,有些犹豫道:“对方还小,即使做错了什么也应该被原谅,好歹给对方一次机会。” 墨泪蹙眉道:“看样子,你还没杀过人。你走吧,这是我的事。” 苟剑摇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位小姑娘似乎也不是好人,我帮你便是。” 墨泪极其吃惊,撇了一眼苟剑,说道:“我不是要杀她,我要杀的人在那屋子里,那边的三个人,是那人请来的帮手,似乎今晚要杀了我,你说,我应不应该放过那个人?” 苟剑目光跳转,见到屋檐下的两位男子,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拖住他们。没问题,交给我了。” 墨泪再次吃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第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但天性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因此才问了问苟剑的意思,可苟剑也没杀过人,却要帮助自己,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墨泪眼神渐渐变得黯淡,血红色的瞳孔闪现恐怖的凶光,瞬间浑身杀气凛然,平静道:“老剑,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苟剑摇头拒绝,笑着道:“对面三个人,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哦?所以这一次,我帮定你了。” “你的决定,可能赔上你的性命。你还愿意?” “当然了,兄弟嘛,就是用来麻烦的,你不麻烦我,我日后还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了?” 墨泪咧嘴一笑,并不回答。 漆黑死寂的夜幕,一道四分五裂的雷电,轰然落下,将夜幕划破,在墨泪和苟剑身后,短暂的照亮了四周。 林小木深深地愣在原地,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墨泪身上散发着一股纯粹的杀气。 至于墨泪身上莫名其妙覆盖的火焰光芒,明显并非元气所化,如此诡异的事,当真是世所罕见,于万年前的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不谋而合。 她就是非常犹豫,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一向懒散的胡风,终于露出几分认真,平静道:“老钱,去帮帮小师妹,似乎今晚遇到硬茬了。” 钱有乾穆然起身,缓步走向雨中,缓缓地握拳,拳头之上突然炸现刺眼白芒,时隐时现,极其诡异。 夏沫白感受墨泪浑身纯粹的杀气,可不敢丝毫的分神,目不斜视盯着对方,兴奋喜悦的情绪渐渐被凝重取代,随口道:“钱师兄,对面那位拿大剑的人交给我了。” 钱有乾平静的点点头,说道:“小心点,那人诡异的很。” 夏沫白平静的点点头。 墨泪步施雷掣,瞬间化为一道火光,冲飞出去,迅速的脚步骤然一挫,同时清啸一声,一剑上挑,划出一道凛然的火光,切开雨幕,震得周围密密麻麻的雨滴瑟瑟发抖,随后变成一丝一缕的青烟,飘散无踪。 夏沫白脸色一惊,本能反应极其迅速,一招仙人跪地,整个身子悬停在弯月形大刀上,身体倒挂金钩,死死往下压。 砰的一声,刀剑相碰,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处震荡,不远处的房屋紧闭的门窗剧烈摇晃,落下的雨滴几乎同时悬停在空中,随后向四周震荡冲飞出去。 夏沫白原以为一定能挡下,可接触的瞬间,竟惊骇的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居然无法压制住墨泪单挑的一剑。 一瞬后,她被挑飞,向后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平稳落地,猛地将刀插入地面,向后滑行数丈,才勉强停下,激起两片雨花飞舞。 夏沫白来不及多想,猛地抬头一看,墨泪已经向前冲去,最讨厌别人无视自己的夏沫白一跺脚,拖着巨大的刀,在水中急速冲飞而上,脱出两条水线,向两边扑腾而去。 她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速度,居然追不上那道火光般的身影。 与此同时,钱有乾和苟剑的战斗已经打响。 苟剑的三把细剑瞬间冲出,围绕着钱有乾,不停地攻击,刹那间,仿佛无数道剑光围成了一个圆形的囚牢,将钱有乾死死的困在里面,不停地攻击。 外界的任何一滴雨水,在渗透进去之前已经被割裂的朦胧迷幻。 钱有乾迅速挥舞着闪闪发光的拳头,出拳速度快到了极点,须臾间,使人看的眼花缭乱,仿佛它周围都是白色的拳头和急速飞驰的剑光,不停的碰撞,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钱有乾目不斜视,眼神平静,隔着无数的剑光冷冷的望向不远处的那位红衣少年,赞叹道: “小小年纪,竟会已气御剑,还能做到如火纯青之境,确实当得看灵犀二字,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师父是谁?” 钱有乾语气虽然平淡,但内心却早已震惊不已。 听闻圣剑门从小练剑的奇才,也要数十年才当得了通达二字,至于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也是年逾二十才获得剑法灵犀,通绝无双的评价,不知这位少年,是否从小御剑,已有十年?还是二十年? 苟剑哈哈一笑,豪气道:“都是自己瞎摸索的,没有门派,没有师父。我和你素未谋面,也不想成为敌人,你只要不阻挡我兄弟,我俩坐下来喝酒畅谈,也不是不可能。” 钱有乾冷冷一笑,洒脱道:“喝酒可以,等你那小兄弟死了,若是还有心情与我对饮,一定不醉不归。” 苟剑脸色渐渐变得沉重,红衫震雨卷袂而起,整个身体化为一道利剑,冲上半空,忽然一顿,目光凶狠凌厉俯视而下,双手向前一指,冷喝一声,“聚剑。” 闻声之间,无数剑光围成的圆形囚牢,一道一道的剑光逐渐重合,最后慢慢重合,三把细剑也归为一把。 天空之上,凝结成一道无比巨大的剑光,点亮天空,笼罩半个小院。随着苟剑双手向下一拉,那把仿佛能劈开大地的巨剑忽然落下,直刺钱有乾头顶。 钱有乾身体浑然不动,了无惧色,极其平静一拳向上击去,比他整个身体还要大胜数十倍的剑光,轰然落下。 仿佛能似透一切的剑尖与他白光闪闪的拳头相击,极为诡异的停止了下落的趋势, 钱有乾面色略微狰狞,浑身瑟瑟发抖,即将摇摇欲坠,高举的手臂也被压下一分。脚下青色的大理石块瞬间四分五裂,汇聚成流的水滴也向四周震荡,形成一圈一圈的圆纹。 钱有乾再一次猛地发力,浑身忽然上挺。在这一刻,仿佛一道激光从他拳头上射出,仿佛所有都静止了,一切都回归无声。 雨滴声,凄凉的寒风声,乃至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唯有悬停在他拳头上的巨大剑光瞬间消散,变成三把细剑急速地轰飞出去,笔直的插入地面。 片刻后,苟剑如受重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猛地跌落在地,连连后退数步。 林小木腾步向前,轻轻一掌,抵住苟剑即将倒地的身体。 苟剑看了一眼林小木,微微一笑表示道谢。 林小木来不及注视这一边,急忙看向墨泪那近乎于火焰的身体,在雨水中熊熊燃烧,划出一条火线,即将要冲入房檐之下。 此时睡意浓浓地胡风见到一道火光向他冲来,不快不慢的握住剑柄,并未拔剑,直接得甩出一剑。 墨泪浑身一惊,挥剑一挡,铿锵一声,前进的趋势瞬间骤停,猛地向后滑行数丈。 夏沫白鬼魅般的身影已冲飞上来,忽然骤停,拖刀横甩,带起一道弯月形的水花,飘洒当空。 墨泪背后一凉,心中大惊。在这生死一瞬,他若不躲,必定会被拦腰斩成两截。 忽然间,墨泪的身体如树叶一般,贴着夏沫白刀背,一个跟头,向后翻腾,几乎没有时间间隔,迅速伸出一手,猛地拽住夏沫白秀长的头发,用力一甩,将夏沫白甩飞出去。 夏沫白头皮一痛,身体后仰,痛苦咆哮间,已经被甩在半空,向后极速冲飞。 胡风大惊,瞬间冲飞出去,即将要撞上墨泪,身体一转,贴地俯冲,避开墨泪,轻轻拍地,身体腾空。 一把接住夏沫白,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一起向前冲飞,他急忙转身将夏沫白护在怀中,猛地撞上墙壁,跌在地上。 胡风微微一笑,急忙问道:“小师妹,没事吧?” 夏沫白轻轻点头,小声道:“没事。” 墨泪没有丝毫的停顿,迅速向前方的屋子冲去。钱有乾一见,心头大惊,身形一闪,急忙挡在门前,做好出拳的准备。 墨泪俯冲而上,同时紧握拳头,身上的极荒天火迅速聚集在拳头之上,熊熊燃烧,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芒。 两人同时挥拳,拳拳相碰,巨大的余威向四周震荡。 院中的一摊洪流向受到巨大惊吓似的。向四周躲闪,双方的拳头接触在一起,立马便能听见咔吱咔吱的骨裂声,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墨泪身体缓缓向右移岀一小步,忽然一晃神,钱有乾心中微喜,瞅准机会,猛的发力,同时又打出一拳,笔直的击中墨泪小腹。 墨泪还未来得及发出痛苦咆哮,喉咙竟然嗬嗬做响声,身体冲飞出去的瞬间鲜血也喷口而出,可是他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眨眼后,墨泪身体撞上不远处的石柱,忍住巨大的痛苦,使出全力的一拳,砸在石柱上,使身体瞬间改变方向,撞碎窗户,跌入屋内。 这是墨泪一瞬间都计划好的,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钱有乾,然后凭借着不远处的那根石柱,改变身体冲飞的方向,这样才有可能冲进屋里。 他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没有做任何的后果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挺住对方的一拳?能否撞上石柱后还能清醒? 但他唯一能知道的是,他一定要冲进屋里,杀死那个他此生唯一想杀的一个人。 他做到了,跌撞撞地站起,猛地一挥手,极荒天火瞬间脱手而出,将整座房间化为一座火海。 其实他不知道:一道一道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遮蔽了他半边脸颊,他只感觉浑身很沉重。 墨泪锁定唐风流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拖着手中的重剑,在地上划出丝丝火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静静的停在唐风留面前,低头的俯视着他,双手握住重剑,高高举起,目光一狠,挥剑劈下。 在唐风留眼中,墨泪犹如恶鬼降世,悬停在自己身前,那把泛着红光的利剑渐渐的填满了他两只紧缩的瞳孔。 最后,极度惊悚的面目中央多出一道血线,一瞬到底,脸上永远停留着极度的恐惧。 墨泪手中的剑静静落下,放声痛哭咆哮,忽然间,一道蓝色的身影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无尽的火海中,丢了出去。 墨泪死死的飞向在雨幕中,巨大的房屋瞬间倒塌,火海中走出来,一道蓝色身影,杀气腾腾,目光冰冷。 墨泪脸面朝天,浑身火焰渐渐褪去,鲜红如血的瞳孔瞬间恢复原样。 随后死死的落在地上,混合着雨水滑出数丈,静静躺在地上,雨水不停的冲刷他脸上的血水,他不在意这一切,旋即大声咆哮痛哭,癫狂的大笑。 而那道蓝色身影,这是一向慵懒的胡风,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杀气弥漫,血腥味十足,一道凶狠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墨泪身上。 胡风冰冷道:“蝼蚁,原本你可以死的痛快一点,但是,你竟敢伤害沫儿,我要让你后悔,现在还活着。” 杀气凛然的胡风缓缓地向前,将要落在他身上的巨大雨水和寒风都纷纷躲闪。 林小木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心情极为复杂。她不知道为什么墨泪每一次即将被击中都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她不知道为什么墨泪受伤会极其心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躺在身前的墨泪,每一次咆哮,每一次怒吼,都会深深地吸引着她的内心,难以自拔。 林小木脑海中不停地飘荡着这一路上和他经历的一切过往。 按道理来说,她是精舍仙宗的天才,墨泪只是一个泼皮无赖。 她的哥哥是王朝大将军林华润,墨泪只是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破道士,她们本该没有交集,更不会产生任何情感。 可事实证明,一心求道的林小木动情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五章 风雨无情人有意 林小木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去扶墨泪,墨泪定眼一看,微微一怔,急忙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小木微微一笑,冰冷道:“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所以我来了。” 墨泪抓着林小木的手,慢慢起身,闭着眼睛,张开双手,说道:“我就在这,你动手吧!免得我死在别人的手上。” 林小木看向前面缓缓走来的少年,眉头微蹙,脸色格外沉重,少年每迈出一步,踏出的滴答声,像是奏起了死神的乐章,恐怖而死寂。 林小木提剑上前一步,平静道:“我还不想杀你,在我动手杀你之前,你必须安然无恙的活着。” 墨泪微愣片刻,平静的转头,透过雨幕看着那位身上散发着蓝光的少年,擦了擦覆盖在眼睛上的血水,平静道:“你和苟剑先走,我随后就来。” 站在风雨中的林小木置之不理,始终盯着前方那个迈着坚定的脚步走来的人影。 胡风忽然速度加快,猛喝一声,“今晚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胡风在雨水地上划出一个诡异的身影,刹那之间,已经来到林小木和墨泪身前,猛地拔剑横扫。 墨泪浑身一惊,活脱脱的看着胡风一把火红的剑身,将雨幕破开,卷带着丝丝雨水,凄凉呼至而来。 墨泪急忙迅速挥剑一挡,胡风没有丝毫的停息,手上迅速挥剑,快如闪电。墨泪死死支撑抵挡,剑剑相碰,摩擦出一连窜的火花,火星闪闪,点亮的双方极为平静的眼眸。 林小木迅速反应,刚想挥剑,不想胡风一只小竹节般的手指向她额头袭来,她急忙掉转剑势,手踝一转,一剑上提,快如霹雳。 不出意料,胡风那只探出来的手臂,即将会斩落在地。 须臾之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胡风手指弯曲,轻轻一弹,指尖所指,被寒风吹乱的雨丝中形成一条细小的白线,毫无一丝征兆击地中林小木额头,旋即她直接后仰飞出。 墨泪大惊失色,胡风瞅准这一丝破绽,猛的一脚,踹上墨泪胸口,一丝空洞声瞬间响起,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身体被踹飞出去。 苟剑见状,急忙挥手,三把细剑齐齐而出,缠住了想继续攻击的胡风。 林小木和墨泪接连重重跌倒在地,极为惊讶,对面那位杀气腾腾的少年远远出乎他们的想象。 墨泪急忙揣度分析,刚刚那短暂的一瞬,对方能一心二用,左右开工,须臾之间便能抓住破绽,出手精准果断,该是经历过多少非常人的训练,才能锻造而成。 墨泪无法理解,先前那个懒懒散散,极其颓废的少年,怎么能在恍惚之间变得如此凶狠?浑身散发着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目带摄人的凶光仅仅对视一眼,都仿佛能压垮一切事物。 林小木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忽然腾身而起,冷眼看着被无数剑光缠住的少年。她很清楚胡风身上散发着凛然血腥气味,不知无情的杀了多少人才能练就的,浑身的戾气更是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胡风极其平静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剑都显得格外的轻描淡写,却能在无数的剑光攻击下,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反而越打越兴奋,手上的剑挥舞越来越快,摩擦出丝丝火星,飘洒四溅。 夏沫白看得连连惊叹,问道:“师兄。我们要不要去帮帮老~胡?” 钱有乾呵呵一笑,呲牙道:“不用。你家老~胡在整个道门中,能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天下皆知的陈呆师弟,若不是老~胡让着他,早就将他打废了,好好看着,难得的机会啊。” 夏沫白气呼呼的嘟嘴道:“什么我家老~胡?又在这取笑我。” 钱有乾哈哈大笑。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也就是老~胡那个傻小子看不出来,还一个劲的向你示好,生怕你被陈呆师弟抢走了。” 钱有乾忽然笑声褪去,严肃道:“不过说真的,你也知道老~胡,这些年多么的不易,所执行的任务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带伤而归?稍有不慎就可能…… 总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是师伯的女儿,数万人羡慕敬仰追求。而老~胡呢?平日里看上去懒懒散散,可整个门派最凶险最见不得光的任务,都是他独自完成的,每一次笑着远去,带伤而归,在整个门派里还得不到一个好字……对他不公平。 你若真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没准哪一天?他可真就回不来了。” 夏沫白深深一怔,鼻尖瞬间酸溜溜的,眼眶微湿。 钱有乾忽然话锋一转,笑着道:“师兄也就给你一个建议,听与不听都看你的。不过此刻吧,还是好好观战。 平日里,不是总抱怨老~胡不在你面前出招吗?那是怕吓着你,现在你有机会了,好好学学。我猜他们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必败。” 与此同时,苟剑拼尽全力死死的将胡风暂时困在三把细剑编织而成的剑阵中,墨泪和林小木着急的商量着应对措施。 墨泪和林小木的意见截然相反。墨泪想让他们俩先走,自己挡上一时半会,找到空隙立刻逃走。 而林小木相信墨泪那不入流的剑术,以及身受重伤的身体,完全不可能挡住对方,更不可能逃走。 因此她想让他和苟剑先走。自己拼尽全力和对方一战,寻找机会试图逃走。 她这想法刚刚一出,就遭到了墨泪和苟剑的强烈反对。 既然三人谁都不想先走,便只好战一起战,要走一起走。 胡风忽然脸色一变,忽然抬起眼帘,墨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朵火红的莲花,缓缓绽放,手上通红的宝剑散发着呼啸的红芒,轻描淡写的挥出一剑。 他周身三尺内,空气都在震荡扭曲,无欲无争的一剑挥出,却闪现出无数道猩红剑光,瞬间击破苟剑的三剑,刷的一下,闪现无数重影,向墨泪一剑刺来。 林小木滕步向前,脚下一顿,脚下雨水向前扑腾,一剑裹挟着雨滴横扫而出,呼呼作响。 胡风脚尖踏水轻点,在半空中旋转向前,完美的躲过林小木横腰而至的一剑,裹挟着亿万雨滴如高速旋转像木头一般,一剑向前刺向墨泪。 墨泪急忙下腰,眼睁睁的见到胡风手中的剑贴着自己的脸颊划过。 胡风一剑刺空,反而诡异一笑,不做丝毫停顿,再次挥出一剑,一道殷红的剑光,劈开凄凉的寒风,朝苟剑呼啸而去。 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胡风这样一位久经生死的修行者,作战经验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哪怕在生死一瞬,他也能保持绝对的头脑冷静,如同钢铁般的意志不知道挽回的他多少次生命。 他很清楚,这里最危险的就是那位会御剑的少年,必须要先解决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的一刺肯定会落空。但只需要争取这一丝的时机,便能向那位御剑少年突然发动袭击,但凡会御剑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自身防御格外脆弱,一旦摆脱对方御剑纠缠,赢面就相当的可观。 苟剑看着殷红的剑光,向他呼啸而来,急忙勾手控剑,在雨水中的三把细剑剧烈的颤动,溅起点点水珠,刷的极速飞来。 但很显然,是来不及的。 苟剑急忙伸手,挡在眼前,无法躲避,准备以身体正面迎击那一道剑气。 忽然之间,一道火光滑至眼前,他缓缓的睁眼,只见火焰加身墨泪双手紧紧握剑竖立,死死的低挡那道弯月形的剑光。 同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上一挥,三把细剑忽然改变方向,冲胡风刷刷而去。 墨泪身体连连后退,显然无法承受对方的那一道剑气。 林小木忽然而至,猛地一下抵住墨泪背部。他瞬间感觉源源不断的力量流至全身,体内的灵海仿佛强行被灌入了一丝丝元气。 即将枯竭黯淡的苍白漩涡流,瞬间闪闪发光,那颗原本快要失控躁动不安的八热地狱也渐渐回归平静。 墨泪一剑猛的一震,打散了那道剑光,林小木忽然盘腿坐在地上,缓缓闭眼,手上不停的掐诀,迅速道:“拖住他,我需要时间。” 墨泪坚定的点点头。 胡风瞬间将目光锁定在林小目身上,轻喝一声,再次提剑已至,苟剑的细剑飞驰阻拦,却都被瞬间打飞出去,居然无法拖住胡风半刻。 墨泪同时也提剑而上,刚于胡风对上几招,瞬间落于下风,身上被划出细小的伤口,圆滚滚的血珠,在雨水中飘洒。 他心头大惊,胡风犹如一只平静的恶魔,并不着急取他性命,想慢慢折磨于他。 墨泪很难想象对方一把轻剑为何能击出如此大的力道?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他都甘拜下风,这样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索性拼命一搏,丢掉手中的剑,步施雷掣,不停地躲闪,偶尔试图挥拳反击,他的身形如同鬼魅,死死地缠住胡风,不让他前进半分。 苟剑看得胆战心惊,胡风的每一剑都只差分毫就能取墨泪性命,即使这样,墨泪依旧被剑气划伤,苟剑静静的捕捉的稍纵即逝的机会,悬停在他们头顶上的细剑真不敢贸然出击。 胡风再次露出诡异微笑,墨泪瞬感不秒,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被胡风震飞出去。 也就在这一瞬,苟剑瞅准机会,冷喝一声,伸手一抓,悬停在半空中的细剑,如闪电般的呼啸而下。 胡风瞬间腾步向前,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笑,一剑笔直刺出,刺透了无数雨滴,向林小木额头呼啸而去。 苟剑的细剑都一一击空。 与此同时,墨泪以更加难以想象的速度一闪,来到林小木身前,身体站成笔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剑,刺进了自己肩膀。 林小木身上瞬间散发着刺眼白光,缓缓睁眼,正巧见到这一幕,瞳孔紧缩,惊恐无比。 久经生死的胡风和墨泪一样,对危险格外的敏感,他感受到那个女孩身上,散发着难以抵抗的力量,瞬间拔剑后退,拉开距离。 墨泪死死地跪倒在地,向雨水中倒下。苟剑向前一把扶住他。 林小木死死的盯着那位杀气腾腾的少年。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目光定格,四周一切仿佛都已静止,雨水停止的下落,寒风停止了呼啸,随后她一声冷喝,“尘封之阵。” 最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所有滴落的雨滴改变方向,地面上的水流瞬间腾空,裹杂剧烈呼啸的寒风。都向胡风扑腾而去。 眨眼间,胡风已被无穷无尽的洪水包围,剧烈旋转的洪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飓风,冲天而起。 胡风瞬间心中冰凉,大呼不好。 夏沫白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刚一触碰,却被一股滂沱的力量弹飞出去,钱有乾死死的接住她,她任不甘心,想继续去试,不想被钱有乾拉住。 钱有乾大声咆哮,阻止道:“你现在即使能冲进去,也是去送死,知道吗?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夏沫白不听劝告,失声痛哭,嘶哑道:“老~胡,老~胡,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 被飓风裹挟的雨水包围的胡风,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极其狰狞恐怖,眼眸中的两朵红莲瞬间绽放,妖艳夺目,手上血红色的剑瞬间炸闪无穷无尽的光芒,清喝一声,“破灭。” 瞬间,无数火红色的剑光闪现。水珠形成的飓风立刻七倒八歪,即将溃散。 夏沫白一脸迷茫,缓缓停止抽泣,在他眼中,白茫茫的飓风中,红光闪闪,不时有几道剑光呼啸而出。 砰地一声惊天巨响,飓风应声溃散。亿万滴雨水瞬间拍击在地,雨水之中站立着一道笔直的身影,浑身伤痕累累,完整的衣物早就被削成一块一块的步条,搭在身上。 胡风急忙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三人身影,看向不远处的夏沫白,凶狠的目光瞬间褪去,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前。 夏沫白见到胡风,瞬间冲了上去,抱住了他大声哭泣,不时拍着胡风后背,哼声沙哑道:“你混蛋,你吓死我了。” 胡风身体一顿,心中感觉极为温暖,可对方那巨大的怪力,拍的他连连咳嗽。 钱有乾笑着道:“小师妹,你若是再拍下去,他真的离死不远了。” 夏沫白立刻明白过来,松开胡风,看准他浑身伤痕,瞬间不由自主的再次流淌泪水。 胡风嘻嘻一笑,说道:“女孩子哭就不漂亮的。乖,我没事,不哭了。” 胡风想伸手去擦擦夏沫白眼泪,看着自己浑身沾满鲜血的双手,忽然一顿,最终缩回了手。 钱有乾趁机说道:“小师妹,还不扶着点老~胡,真想让他倒在这。” 夏沫白闻声而动,胡风本想拒绝。可她已经掺着自己的胳膊了,只好作罢。 钱有乾故作嫌弃的才掺着胡风另一只胳膊,调侃道:“死懒鬼,这一次你可真的该好好休息了。” 胡风苦笑道:“我想整天都睡觉,可任务做砸了,回去恐怕又要挨骂喽。” 夏沫白极为严肃道:“我看谁敢,就算掌门要责罚,我帮你顶着。” 胡风一怔,吐舌道:“还是小师妹好。不像老钱你,整天都想着钱。连衣服都穿不起了,还偏偏要喝好酒。” 钱有乾故作惋惜道:“可怜啊!这一次任务,恐怕又没赚到钱啊,我的酒啊!老~胡你得赔我。” 胡风呵呵一笑,声音虚弱道:“我赔你个大耳光,你要吗?” “来呀,来呀!我看谁怕谁,我就不信你现在还打得过我。我这只手可是对你的脸独有情钟好多年了,今晚就能试一次,能不能将你扇出二里地?”钱有乾乐悠悠地说道。 “……” 夏沫白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人在一起总之会搞出各种奇怪的事,她也习以为常了。 清凉的寒雨夜中,三个人彼此搀扶缓缓的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天一大早,各种谣言四起。 有人说昨天夜晚雷光闪闪,风雨萧瑟,唐风留家忽然被雷电击中,一座巨大的房屋被烧毁,正巧也烧死了那位天下第一风流哥。 更有人传闻是孤魂索命,据说唐风风流债太多,才会遭此报应。 …… 总之谣言四起,各种版本都有。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红粉佳人,连夜将他全部财产瓜分一空,无一人为他收尸,现在尸骨还在那烧毁的废墟中,真可谓尸骨未寒财产空,死无全尸阴间魂。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六章 手忙脚乱 昨晚那场罕见的寒雨夜,凄凄惨惨的下了整晚,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百鸟齐鸣般的雷声,使许多人在梦中惊醒,久久未能入眠。 昨天晚上,对于墨泪,林小木和苟剑这三人都是相当的惊险。若不是林小木拼尽全力,使出最强杀手锏尘封之阵,拖延那位如死神般的男子半刻,瞅准一丝机会逃走,不然恐怕还真就命丧于唐府了。 要知道林小木作为精舍仙中凌云掌门的闭关弟子,更有号称和到大帝转世的千年难遇奇才,自然不可能徒有虚名。 林小木从小对于阵法上的领悟远远大于剑道上的修为,更要清楚,修习阵法完全靠的是自身天赋,和剑道上的勤学苦练有着天壤之别。 同种境界一位会阵法的修行者远远强过于同等修为的修行者。 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传说中的最高境界便是随心所欲,一念之间,变能结阵,可纵观整个天下,恐怕只有那位已经飞升而去的合道大帝才能做到。 若不是昨晚,既有大雨,又有狂风,更有泪拼命阻拦对方,她才能使出刚刚领悟不久的尘封之阵,凭借着雨水狂风,使那个本就强大的阵法更加提升了数倍的威力。 但她依然确定只能困住那个杀气腾腾的男子片刻,不过这也足够他们逃走了。 墨泪肩膀上的剑伤还好并不致命,经过那位从小游遍江湖,秉持着技多不压身的苟剑乱七八糟的一通包扎,过了一晚,墨泪便渐渐苏醒。 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床边的林小木,对方那轻秀婉约的脸颊在在他眼眸中映射的无比的美好和看见由衷一笑的苟剑,内心格外的温暖。 回想起昨天晚上,他第一次举剑杀人,现在想来当时是什么感觉?其实他并无任何感觉。总之他并不后悔,因为那人,该死! 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床边的林小木脸色惨白,身体摇晃,呕出一口乌黑的鲜血,直接倒在他身上。 这位经渭小镇的墨泪大少爷,面对夏沫白大刀劈下的一瞬,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折。 主动露出破绽不顾生死的被钱有乾击中时,他没有一丝的恐惧。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胡风凛然一刺时,依旧不曾退缩半步。 而此刻,竟然茫然失措。只是痴痴的看着这位气息如纸薄的姑娘。 苟剑急忙向前,要墨泪下床,将林小木平躺在床上,虽说这位游遍江湖什么都会上一点的苟剑,包扎伤口可以胡乱搞上一通,可如此大的重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泪和苟剑大眼瞪小眼,干瞪了好久。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最后两位手足无措跑到大街,随意找回了一位江湖郎中。 干瘦如柴的江湖郎中,还未看这病人,摸摸干燥的胡须,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夸夸其谈。说什么药神下凡?包治百病。 若是放在平时,墨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就是一个大骗子。连饭都吃不饱,瘦成了皮包骨头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大本事?可现在呢?真就是大海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拽住。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呀! 郎中看了一眼林小木,原本还想继续夸赞自己的医术,墨泪一声大吼,“快点救人!” 像小木棍搭建而成的郎中活生生的吓了一跳,感觉他浑身骨头都快被吓得散架了,弯下身去,伸出枯瘦如柴的两根手指,去探林小木鼻息。 林小木猛然睁开冰冷的双眸,郎中又被吓了一跳,墨泪见林小木苏醒,一把将郎中推开,上前问道:“林姑娘,哪里不舒服?” 林小木无力的摇摇头,指了指快要踉跄跌倒在地的郎中,不等林小木发问,墨泪率先回答,“他是我们请来给你瞧病的。” 林小木略微吃惊,虚弱无力道:“让他走,我没事。” 墨泪连忙答应。郎中进来没半柱香的时间,就被这位受忙搅乱的少年快要吓得魂都没了,骨头都快吓散架了,哪里肯轻易离开? 墨泪极其无奈,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塞到对方怀中,抱歉道:“我们只有这个,要钱真没有,命你也拿不走?” 郎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花瓶,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脸色逐渐大喜,两只手死死地抱着花瓶,就连那根写着天下妙手的旗帜都来不及要了,屁颠屁颠的跑了。 墨泪和苟剑也不去理会对方。苟剑不知道那个花瓶有多贵。但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的墨泪自然是知道的。少说也要值个百两银子,反正不是他的,他自然不会心痛。 可要是让苟剑知道那个破玩意儿,居然能值百两银子,估计心痛的血都能喷出二里地。 事实上,林小木想要使出尘封之阵,必定要强行逆转气机,获得短暂超凡力量,因此已经身受重伤。 但凭借着自身的修为,还能慢慢恢复,如果真是让那位不靠谱的郎中一阵乱看,她可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确定林小木亲口说没事后,墨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大截,这位姑娘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从小秉持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墨泪,现在这不正是报恩的机会吗? 硬是怕林小木口渴,去给她端茶送水,结果呢?手忙脚乱都洒了林小木一身的手,更是不知所措,比当初林小木照顾他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对方的好意,林小木只能苦笑着接受。 墨泪悄悄摸摸的又拿着一个花瓶,换回来一条鱼,决定亲自下厨给林小木补补身体,结果呢?忘记放盐了。 林小木一口喝下去 紧紧闭着嘴,脸色一僵,眉头紧皱。 墨泪还弯下身去,笑呵呵的问道:“问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告诉你,想当年我做饭…” 墨泪后面一连串的自夸话语,还未说出口。林小木实在没忍住,一口满满的鱼汤如暴雨一般喷在嬉皮笑脸的墨泪脸上,墨泪笑容渐渐褪去,擦了擦脸,颓废道:“不好吃?” 林小木平静的点点头,不知如何评价。总之她喝了这口鱼汤后,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鱼了。 墨泪自己舔了舔,立感万分抱歉,小声道:“我去给你重做。” 林小木万分无奈地叫住他,实诚地说道:“你的心意我都领了,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多活几年,就别再忙活了。再说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墨泪十分颓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走出房门。 这几天墨泪的忙前忙后,林小木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对方真的很会照顾人,可自从那杯水撒在身上后,它的内心就已经被浇得拔凉拔凉的。 知道墨泪和自己一个德性,压根就不会照顾人,可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做事也不会太毛毛躁躁,可他呢?这些天没把这座宅子拆了,就已经万幸了。 真是可怜郭跃家中的那些上好花瓶,都被这个不识货的家伙给当掉了,甚至还打碎了几个。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说不定那个阉人还求之不得他们这样干呢?这样才能在大哥那里有一个好的说辞。 可终归这是别人家,可不能搞得太过于难看,毕竟若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她可不敢再让墨泪为自己做事了,万一真把宅子给点了,那可真会臭名远播了。 她现在很担心,传回清风山上的消息不知道师父会做怎样的处理,这个修为垃圾又不会照顾人的少年,除了身上那诡异的火焰之外,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呢?万一是,她又该如何选择,直到现在她还未有明确的答案。 雨后初清,阳光终于冲破浓浓云层,将一丝一缕的光辉洒落大地,东方忽然霞光万丈,极为漂亮。 林小木也终于大病初愈,此时站在屋檐下,遥望东方,心中感慨万千。 墨泪忽然发现身边的林小木,心中一喜,急忙道:“林姑娘,你的病好了吗?” 林小木轻轻地点点头,平淡道:“我叫林小木,不叫林姑娘,听明白了吗?” 墨泪哦了一声。这个女孩子性情真是难以琢磨。漂亮的脸蛋像是有冰雕而成,似乎永远板着的脸,像别人欠他千万两银子似的感觉不到一丝的善意。 若不是和她待了这么久,还真就以为她是某位冷面杀手呢? 林小木继续平淡道:“你可真有本事。前几天要杀你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位手上拿着是一把赤剑,十大宝器谱上排名第六。” 墨泪故作惊叹的哦了一句,叹息道:“那又能怎样?我依然做成了我想做的。不过我很难想象一把轻剑在那人手上为何能击出如此大的力道?” 林小木看无知小孩一帮看了墨泪一眼,仔细分析道:“那人手上的赤剑据说是火山熔岩玄铁所铸,剑身通红,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普通的剑压根儿难以抵挡。至于他挥出的每一剑,都将精纯元气聚于剑上,早已形成了剑气,你真以为?一剑斩开大河,只单单是一把三尺剑吗?” 墨泪静静的点了点头。 林小木继续道:“你能胡乱地挥舞着剑和对方打上几招,已经算是你力大过人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算是你十八辈的祖坟都冒青烟了。怎么样?现在想不想跟我学习剑法。” 墨泪哈哈一笑,认真道:“我祖坟有没有冒青烟?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不是你和老剑,我还真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至于学习剑法吗?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学它干嘛?” 林小木极其无奈地摇头叹息,越来越看不懂身前的这个少年了。 墨泪舒缓一口气,坦率道:“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过招吗?今天天气不错,若不我俩过过,” 林小木摇头拒绝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已经知道了。” 墨泪笑着点点头,说道:“也对。我哪能和你比呀?精舍仙宗凌云掌门首徒,合道大帝转世之身,未来不是天下第一,也该是天下第二。我呢?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小子而已,跟你过招简直是找死吗?” 林小木听到墨泪平淡的话语,总感觉有一股浓烈的讽刺,气呼呼道:“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一剑劈了你。” 墨泪急忙闭嘴。 趁着天气正好,墨泪想和苟剑出去走走,可真没想到他居然整天跑到街边和神棍郎中学习医术,丝毫没空陪她 他。 反而是林小木硬拉着他去逛街。 按道理来说,和美人同游,哪怕做一个护花使者也是一件好事,怎么也应该生出几分欣喜之情,可墨泪呢?唯唯诺诺的跟在林小木身后,倒像是一位姑娘牵着一只猴子在游街呢。 林小木不时看看后方,确定墨泪已经跟上,这么多年难得下一次山,难得主动找人陪自己逛街,可这个人也忒胆小了,把他大好的心情瞬间浇灭。 林小木扭头吼道:“你就不能跟上来吗?” 墨泪喔了一声,快步得跟了上去,可始终不敢你对方太近。 林小木极其无奈,刚想再次骂道:却看见了一条蓝色的轻纱腰带,她格外喜欢。 墨泪顺着他目不转睛的眼睛看去,立刻明白了她那浅显的心思。不知为啥?他现在冷不丁的来了熊胆。轻轻的推着林小木的身子急忙向前走,笑着道:“别看了,别看了。反正买不起。” 林小木大好的心情,瞬间被她浇了个透心凉,气呼呼的回到宅院,口中呢喃发誓道:“本姑娘再也不要和那个该死的家伙去逛街了。” 刚刚推开房门,却发现白天看中的那条蓝色轻纱腰带,这与悬挂在她眼前。 林小木微愣片刻,扭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墨泪,故作严肃道:“给我的?” 墨泪笑着点点头,打趣道:“不用谢我,反正又是拿一个花瓶换的。” 林小木刚刚的欣喜之情,瞬间被磨灭了一大半。这该死的败家玩意,真不知道那一个花瓶能买一屋子的腰带吗? 墨泪见到她脸色逐渐不对劲,瞬间一溜烟的跑路了。 林小木取下挂在房间门后的腰带,看了又看,心中还是一阵高兴。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七章 二人迎风来 经渭小镇墨府大宅,从外表看依旧富丽堂皇,但自从两年前墨家大小姐和墨家大少爷接连离家,这偌大的宅子那便少了许多生气。 这二年来,方小梅有事没事就念叨着墨泪和墨欢,甚至无缘无故还责怪墨天折硬要把儿子送到清风山上,曾经多次想去看望儿子,都被墨天折连跪带球给挡住了。 俗话说家有悍妇谁能不怕?可方小梅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便知书达理,离那所谓的悍妇,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偏偏能将经渭小镇首富墨天折治理的服服帖帖。她的话,真可谓是比皇帝老子还管用。 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争吵,十之八九都是墨天折主动认输。还有一二便是主动认错也不能解决的,他总会搬出家中老三墨羽。 家中老三墨羽今年八岁还不到,长得可爱极了,圆嘟嘟的小脸蛋,不管谁看见都忍不住才揩油一下,吸引力不亚于风月场所中的美娇娘的翘臀。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墨羽真可谓是传说中的天才,在无数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有过目不忘之才,喜欢玄黄之学,领物力更是超群,最近可不嘛?喜欢上了书法。常常念到嘴边的一个人便是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 还好墨天折家底颇为丰厚,于达奚家的家主达奚名还有几分交情,因此发挥重金,才买来了几幅达奚耀水的墨宝,小墨羽整日里爱不释手,就算别人多看上一眼,他都会拿身子拦住,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最近更是想一出来一出。小墨羽想去西浮城拜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为师,搞得方小梅和墨天折一个头颅两个大。 如此小小年纪,就想去拜达奚耀水为师,虽说不是不可能。但他们确实舍不得这么早就让他离家。 小墨羽也真是个狠心的家伙,父母都不缠着,就喜欢缠着丫鬟小暑。原因很明确,大哥在家时总是欺负自己,小暑多半也是帮凶,能让帮凶为自己端茶送水,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更何况若是哪天大哥回来,也好拿小暑做做文章,要是再欺负自己,小暑就不还给大哥了。 小小年纪,竟有这番玲珑心思,当真不易。可惜终究是天真的孩童,这番心里话早就告诉了府中的所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聪慧的头脑。 今天一大早,府中的许多客人,一个个都极不寻常。 墨天折把他们召集在一间巨大的房间内,四周门窗紧闭,外面有带刀家丁把守,搞得格外,阴冷森严。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几盏跳动的蜡烛微微点亮,照亮了所有人沉重的脸颊。 墨天折坐在最前方,其他人都分坐在两边。忽然整齐下跪,齐声行礼道:“参见家主。” 墨天折脸色平静,洒脱道:“都起来吧!” 所有人惶惶站起,端坐在椅子上。 墨天折开口道:“老二,要你打探的事打探的怎么样了?”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忽然站起,弯腰行礼,回答道:“大哥。据手下人来报,墨泪少主并没有上清风山。精舍仙宗也从未有过一位法号一凡的道人。” 墨天折满脸困惑,静静的想了又想。 一向脾气急躁的大汉,继续道:“该不会少主被人骗了。这事肯定和精舍仙宗有关,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带人上山,一定要讨个说法,若不然…。” 墨天折伸手制止,大汉见状,立刻闭上的嘴,墨天折继续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们大嫂。我相信泪儿不会有事的。” 粗壮的大汉依旧有话要说,但难以启齿,只好作罢。 墨天折继续问道:“老三,最近欢儿怎么样?” 一位身材矮小但极其精壮的男子缓缓站起,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唐风留前几天被人杀了,家中也被洗劫一空。” 这位男子说话一向慢慢吞吞,平日里听他回话墨天折都有想睡觉的感觉。可这一次,他你也是大惊,重重的一拍桌子。 四周烛火整齐的波动,四周忽明忽暗,映射出墨天折满脸怒容,连忙问道:“欢儿,欢儿怎么样了?” 男子继续慢慢吞吞道:“唐风留真的不是个好家伙,有很多不堪入耳的传闻。依我看,他死有余辜。可怜大小姐了。” 墨天折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格外着急了,急促道:“她怎么啦?” 墨天折一颗心悬停在嗓子眼里,痴痴地盯着老三。 男子回答,“大小姐没事。她去三清道门了。” 墨天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开口怒骂道:“老三啊!你说话慢也就算了,还总喜欢拐弯抹角。你他娘的想急死我啊!” 男子抓抓脑袋,尴尬的坐下了。 络腮胡须大汉忽然开口道:“大哥,要不要我把大小姐接回来。 墨天折想了想,摇头道:“欢儿我最了解了,她性格刚烈,肯定不会跟你回家的,让潜伏在三清道门的兄弟多照顾点。等她哪天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大汉还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喏了一声。 …… …… 墨泪来江下城是来看大姐,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对这座城的印象简直是糟糕透顶,现在只想早点离开。 大姐还不见踪影,尽管他猜测大姐十有八九不会回家,但他依然想去家中看看,毕竟他想不出还有啥地方是大姐可能会去的。 这些天来,林小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在院子中练剑,苟剑还是孜孜不倦的向街道口的那位形如枯槁的江湖郎中请教医术。 墨泪原本想独自离开,刚走出城门就看见林小木和苟剑站在城门口,冲他招手一笑。 墨泪快步走上去,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苟剑攀住墨泪肩膀,豪气冲天道:“你可不用忘了,咱俩可是说好的要一起闯荡天下的。” 墨泪笑了笑,这样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扭头看向林小木,问道:“你呢?。” 林小木故作冰冷道:“你把我大哥朋友家的值钱玩意都给当了,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墨泪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急忙无奈的解释道:“那些东西我都是用在你身上了,我可啥都没拿。” 林小木冷哼一声,不讲理道:“我不管,反正在你没还清楚钱时,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墨泪万分无奈,小声问道:“大约多少钱?” 林小木故意掰着手指头,细细算着,最后将十指纤手指,身到墨泪眼前,含糊道:“大约十万两。” 墨泪惊讶的无以复加。见过讹人的没见过如此光明正大敲诈的,凄然道:“你把我卖了也值不了那个数,你还是杀了我得了。” 林小木欣然一笑,台步向前走,挥手道:“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慢慢还。” 墨泪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这位傻姑娘该不会真的赖上自己了吧?她是认真的吗? 见墨泪还未跟上,回头叫道:“快点!快跟上。” 墨泪连连叹息,不断的摇摇头,拖着颓废的心情,有气无力的向前走。 整整走了大半天,此时已经宁静黄昏,太阳将最后的余热洒向大地,火红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悠长悠长。 更为可笑的是他们此刻居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四周一片荒漠,浮土被西北风刀子一刮便会四处漂腾,整个世界变成一片土黄色,真可谓是一川细沙满地有,随风满天空中舞。 林小木拍拍身上的浮土,询问道:“这里是哪儿?” 墨泪反问道:“大姐,我也想知道啊!你到底带的是什么路?你不是知道经渭小镇怎么走吗?” 林小木此时指着苟剑,急忙推脱责任,大声道:“是他说的。他说他知道怎么走。” 墨泪扭头看着苟剑,苟剑见到两道极为炽热的目光,瞬间产生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索性也懒得解释,大声道:“没错,我当然知道怎么走了?” 苟剑看看四周,随便指责一个方向,叫唤道:“对,就是这个方向。” 墨泪颓废道:“我们刚刚就是从那来的,脚印还在这呢。” 苟剑抓抓脑袋,尴尬的掩饰,随意又指了个方向,小声嚷道:“这边,肯定不会错了。” 林小木绝望道:“刚刚你也说是这边。” 苟剑摊开双手,叹息一声,理直气壮的坦诚道:“好吧。我承认我迷路了。” 这个结果,早就在墨泪和林小木的意料范围之内,所幸直接坐在地上,还好出发前带了点干粮和水,短时间内还不至于饿死。 忽然狂风又起,掀起的阵阵黄沙,高速飞驰的沙土拍击在他们脸上,割的他们生痛生痛。 墨泪本能的将背后披风掀起挡在眼前,见到眯着眼睛的林小木,迅速走到对方身前,无形之中帮他挡住大部分的风沙。 风声渐停,前方掀起的漫天浮土,是四周变得朦胧迷幻。 远远的,在那朦胧风沙中,缓缓出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墨泪眯眼看去,两道人影时隐时现,仿佛即将被风沙吞没,可他们始终迈着坚定的脚步,缓缓地向前走。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墨泪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颊,立刻大惊失色。 一位便是闻名天下的大剑圣莫生,穿着一件白袍在巨大的风沙中确是一尘不染,平静的面目上带着一丝笑容,细长的秀发被一根洁白的丝带扎成一团,乍一看,还真像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而他身后,跟着一位光头男孩,这是两年前同盟大会被玲珑的幻术搞得吐血的莫生唯一的关门弟子,取名余悟,手上抱着一把纯白色的剑,静静的站在莫生身后。 据说圣剑门入世弟子都配有剑侍,一般来说,剑侍和剑主从小生活在一起,互为相通,剑侍专门给剑主守剑和喂招,有些剑侍比剑主还强。 而这一代大剑圣莫生,由于从小弑杀成性,给他喂招的人极少能活下来,莫生先后亲手杀死自己的三位剑侍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剑侍。 多年前在路上偶遇一位光头小孩,见到对方天赋颇高,想收为徒弟,结果反被对方一番凌辱,骂的他是狗血喷头,无言以对。 以他以一贯的脾气,早就把剑杀人了,可那一次不然,费尽千辛万苦好说歹说才将对方收为关门弟子,从此也成为了自己的剑侍。 也不知为何自从收了这位徒弟后,他性情大变,逐渐变得温和谦逊。更不知为何,已经收徒五年,徒弟几乎从不离身,可就是不曾交过对方任何修行方法, 因此到如今,这位年满十岁的光头小孩,依然毫无修为,若不然也不会落入玲珑的魅术中。 墨泪看见他们二人,心中瞬间愁苦万分,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之地,居然还能遇见如此高人,本该是莫大的缘分。 可这位高人实在太高,曾经师父一下子得罪的那六位轰天大人物,一代大剑圣出世剑冠莫生便是其中一人。 莫生看见自己,恐怕不会像经典写的那样,巧遇高人传授通天秘法,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能把他当做一个屁放掉,墨泪已然感到万幸。 林小木看见他们,心中瞬间咯噔一下,她知道对方的来意,万一真的证实墨泪真是灭世之子,该怎么办?万一莫生前辈真的要替天行道她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唯有苟剑见到他们,现在并无太多想法,只觉得那名光头男孩,甚是木讷可爱。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八章 亿万风沙凄凉意 墨泪和莫生对视一眼,急忙紧张的低下头去,眉头皱成一团。心中大声祈祷,“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这两年过去了,自己的变化也十分大。再说了对方如此高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这样一个小屁孩放在心上呢? 只要他认不出自己,那么就能相安无事。若是这家伙他娘的眼力真好,那恐怕今天真的要埋骨异乡了。 林小木急忙上前一步,无意间挡着墨泪,恭敬的行礼道:“莫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 莫生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跳着,默默地打量着那位仅仅低头的少年。 苟剑一脸困惑,看他们样子都不像普通人,随后拉了拉林小木的衣角,压低声音道:“他是谁呀?” 林小木微微回头,小声道:“大剑圣,莫生前辈。” 苟剑在心中的重复,想了想,忽然缓过神来,失声惊叹道“是他。” 随后心中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激动兴奋之情,痴痴地向前,能见到如此高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机缘。 看他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跪倒在地,抱着对方的大腿,恬不知耻的拜师。 林小木一把抓住他,轻轻地摇摇头。 苟剑缓过神来,停住脚步,看着死死低头的墨泪,高兴道:“小墨,小墨,快看看快看看,我们遇见谁了?大剑圣啊!圣剑门大剑圣。一代剑冠,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墨泪五官几乎快要皱成了一团,心中无奈苍凉万分。心想着这个傻货,生怕害不死我。 他一个劲的微微摇头,示意苟剑不要再说了,可苟剑呢?见到墨泪不对劲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小墨,怎么啦?扭到脖子了!我看看。” 墨泪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猪一样的队友,恐怕十八辈子都难得遇见一回呀! 一代大剑圣墨泪,目光重新落在林小木身上,微微一笑,微微道:“林姑娘,原本想去江下城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也真是省去了一番麻烦。凌云前辈说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可以回山了。” 墨泪和苟剑几乎同时一惊,但是内心想法截然不同。 墨泪听到凌云二字,瞬间明白过来,难怪林小木要一直跟着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现在显然不要伪装了,他们就是冲自己来的。 墨泪缓缓地抬头,一道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投注在林小木身上。 苟剑听到凌云二字,又联想到林小木的名字,立刻明白过来。身边的这个姑娘就是天下传闻中合道大帝转世的精舍仙宗天才弟子林小木。 苟剑兴奋的扭头,看向林小木,眼神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和羡慕。 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被墨泪那道冰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内心会如此的冰凉而又内疚,悲伤而又惆怅,想着急忙解释这一切。可却无言开口。 忽然,苟剑意识过来既然林小木身份都能如此吓人,那看上去更为诡异的墨泪,身份又会是如何呢? 苟剑急忙问道:“小墨,小墨。你不会跟我说你也是闻名天下的高人吧?” 墨泪嘻嘻一笑,笑声中充满的悲慽,大声的洒脱道:“是啊!我的身份可高了?两年前一下子得罪了六位高人,他们都是谁呢? 让我想想。精舍仙宗四位怪老头,还有三清门的掌门和圣剑门的大剑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得罪了他们……一个个都要对我喊打喊杀,也真是好笑。” 苟剑惊讶的目瞪口呆,能得罪那六位人物的人,本身肯定极不简单,许久他内心都不能自已。 墨泪来回走那两步,忽然停在林小木身旁,死死的看着他,恍然大悟道:“哦,还有一个,更是了不得了。那便就是这位林小木,林大小姐。 这一路上想尽办法跟着我,想必就是为了今天吧。伪装的这么好,可真是辛苦你了。” 那一句句话如同一把把利刀插入林小木心脏。她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悲伤,如此凄凉。她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如此想解释这一切? 可一切确实是她做的,她无从解释。一瞬间眼眶变得湿润,只能静静摇头。 接到跟踪墨泪和及时回报行踪这个任务时,她原以为很简单,事实证明缘分都在帮她,骑马刚下山不久,便遇见的墨泪。 骑马狂奔从他身旁经过,然后躲起来,静静地暗中跟着他,这一切是如此的顺利,哪怕最后被发现,可依旧在往及好的方面发展。 现在这个任务成功了,她反而感到无比的失落和伤感,这是为什么?她始终没想明白。 按道理来说,墨泪可能是灭世之子,一旦被证实恐怕人人得而诛之,她所做的事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功德,应该被世人铭记,可为什么此刻她会如此伤心心痛。 墨泪见到她湿润的眼眶,也不继续多说,忽然回头,平静冷漠的盯着莫生,冰冷道:“你来干什么?是来杀我?还是来抓我?” 莫生仍在平静的看着他,置之不理,只是静静地点点头。 直到这时苟剑才回过神来,惊奇道:“小墨你到底是谁?为何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墨泪呵呵一笑,惨然道:“我什么都算不上,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无意之间,连个屁都没放就把这世上的高人都得罪了个遍,是不是觉得我运气特别好?自己不能成为高人,倒让高人给记住了。” 苟剑嘻嘻一笑,打趣道:“好个屁。你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也不为我考虑考虑。” 墨泪笑呵呵的道:“他娘的关你屁事。” 苟剑理直气壮道:“怎么不关我事了?你我是兄弟,你得罪的人,岂不就是我得罪的人吗?” 墨泪一怔,知道这个傻小子要做什么?瞬间开口骂道:“滚蛋,路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谁和你是兄弟?你也配?” 苟剑并不介意,笑着道:“配不配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墨泪心中瞬间一凉,震慑道:“傻小子,和我做兄弟可能会死的,快滚吧!” 苟剑笑容褪去,严肃认真道:“谁叫我命不好呢?认定你啦!以后我是大哥,你是我小弟?” 墨泪一怔,不对呀!怎么一下子就低了辈分,急忙争辩道:“算起来我比你还要大几天,我是大哥,你是小弟。” 苟剑不服气,继续道:“这一路上,你叫我老剑,我叫你小墨,这还不明白吗?多清楚啊!” 墨泪瞬间无言以对,话峰一转,严肃道:“好,不和你争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但这件事情和我有关,你不能插手。” 苟剑嬉皮笑脸道:“我都是你大哥了,小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不插手的道理?” 在这件事情上,墨泪不能退让。他知道一旦将苟剑卷入进来,恐怕真就会害了他。 墨泪厉声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不然就不是兄弟。” 苟剑依然笑着,“算了,大哥让你做好了,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墨泪知道这家伙倔脾气上来了,无论怎样说都说不正了。 面对对面的那位大剑圣,这两位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在这边有说有笑,有争有吵,简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莫生原本也不着急,可他们俩似乎没完没了,再好的耐心也会被这两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少年,剿灭得一干二净。 莫生开口道:“不用吵啦,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还并没有打算杀人呢。一个个争着抢着去投胎,真不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怪人。” 苟剑忽然扭头漂向墨泪,脱口便是一句,“要你管啊!你好好的剑门不待着,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真是吃多了没事做。” 墨泪和林小木同时大吃一惊。这家伙变化也太快了吧,原本对这位年轻的前辈敬佩有加,现在却是出口不逊。真不知道他是不知死活呢,还是脑子锈多了。 墨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平静道:“前辈此次前来,为了证明何事?该不会又说玉珠峰上的魔物是我放出来的吧?我早就解释过了,我若是有那个本事,我还至于站在这茫茫黄沙之中,吃沙吞土吗?” 莫生依然一脸温和,缓慢说道:“我是来验证你是否是传说中的那个灭世之子?尽管我不相信玉珠峰上的魔物是里放出来的,但你的确有很大嫌疑。因此我不得不验上一验。” 墨泪哦的一身,悻悻道:“现在又怀疑我是灭世之子了,你们这些人果真是闲的蛋疼,想一出是一出,万年前的传说即使是真的,你如何能验证?” 莫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短箫,在手指转上一圈,潇洒的握在手上,介绍道:“这是圣剑门开派祖师传下来的的魑箫,据说能辨灭世之子。” 墨泪呵呵一笑,痴痴道:“就一根破竹子上撞上几个小孔,就有那种本领了。” 莫生忽然脸色一变,迅速道:“有没有。试一次就知道了。” 莫生亲亲吹响魑箫,片刻后,箫声慢悠悠的向四周飘荡,清脆悦耳。空气中飘扬的尘埃仿佛一瞬间停止,强劲的风刀子也停止了飘荡。 渐渐地,那一根碧绿发亮的魑箫渐渐地顺着精雕细琢的纹路蔓延出猩红的光芒。 林小木和苟剑听到慢悠悠飘荡过来的箫声,仿佛能勾动人的心魂,使人沉醉,感觉浑身都随着悦耳的笑声飘荡,极为舒服。 墨泪也无太多的感受,好奇地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觉得并无异样,笑道:“看样子我好像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所谓的灭世之子。 ” 墨泪这一句话刚说完。忽然脸色一僵,面目逐渐抽搐。 他感觉仿佛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涛冲击的他的灵海,整个灵海,不停的震动,仿佛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裂开了一道一道小口。 灵海中八热地狱所化的小红球迅速狂躁的乱跳,瞬间轰炸破裂,蔓延出无穷无尽的火焰,即将要吞噬整片灵海。 而在林小木,苟剑,莫生和光头小男孩余悟看来墨泪墨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鲜红如血,浑身蔓延的熊熊的火焰,再加上他面目痛苦的挣扎,活生生的就如同阎罗降世,恐怖如斯。 可这些人,看着这诡异而又恐怖的一面,并没有被吓住。 苟剑和林小木看见墨泪痛苦的表情,极其担忧,几乎同时迅速问道:“你没事吧?” 墨泪浑身剧痛仿佛即将被无穷无尽的火焰吞噬,凭借着刀锋般的意志,迅速盘腿坐下,强镇心神,急忙运气,尝试镇压八热地狱,防止被极荒天火吞噬殆尽。 砰的一声,莫生手中的魑箫瞬间碎裂,极为诡异的化为粉尘,渐渐落地。四周回归平静,凛然的风刀子又重新挂起,尘土又四处飘荡。 墨泪额头布满汗珠,眉头紧蹙,脸色瞬间惨白,片刻后,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褪去,额头上依然冒着一丝的白烟。 他缓缓地睁开眼,缓慢的站起。没有人清楚刚刚是何等的凶险,若是他再晚上一步,没有及时压制住八热地狱,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墨泪哈哈大笑,谁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大约是在自我嘲讽。 掉下山崖后,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位鬼魂,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本书,灵海中更加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随时都能吞没自己的八热地狱。 更为可笑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向人解释,那本始终摆脱不了的书就连师父都看不见,好像变成鬼一般的,始终缠着自己。 墨泪忽然停止大笑,淡淡道:“看样子就是我喽。” 莫生点点头。 墨泪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莫生果断回道:“杀。” 莫生的这一个字说的极其平淡,可在这平淡之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杀气。 林小木和苟剑大惊失色。大剑圣的一个杀字会有何种分量?至少对于他们来说,犹如一头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墨泪并没有任何的惊讶,爽快道:“听闻你曾经一斩开大河,可是真的?”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九章 闲庭信步论剑道 墨泪听到两剑能斩开大河的莫生,此时这在在他面前,说不定下一刻就能送他入黄泉,他的内心怎能不波动?于这样的人对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墨泪平静问道:“你真的决定要杀我了。” 莫生平静的点点头,轻声道:“以你这个年纪,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但你有不得不死的理由,谁都保护不了你,出招吧,让我看看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能闪现出何种光辉?” 墨泪咧嘴一笑,小声儿嚷道:“我只知道我就是我,和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若是一个人真的能毁灭世间,牺牲一个人,能拯救天下苍生,看上去多么伟大!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去做。 不过人分善恶。若是牺牲一个无罪之人,而去拯救亿万苍生,不知前辈认为这样值不值得?” 莫生依旧十分温和,不紧不慢道:“在我这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去做,我现在只是纯粹的想杀你而已,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去做。” 墨泪哈哈大笑,忽然笑声骤停,目光坚定,脸色严肃,阴沉道: “若说世间何为魔?大概就是你这种吧,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与那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又有何异?若是我真是灭世之子,都瞧不起你这个人。” 莫生哈哈大笑,冰冷道:“腐草荧光,真的比得过浩瀚星辰。蝼蚁永远看不见天空,自以为洞穴就是整个世界。翱翔天空的苍鹰,又怎么会把蝼蚁放在眼里?” 墨泪瞬间被他的话激怒了,怒火中烧,凶狠道:“即使天下人都想让我死,我也绝不会死在你这种人手上。” 莫生失去了耐心,直言道:“有啥本事快点使出来吧!希望你死之前爆发的力量,不要让我失望。” 墨泪不再多言,他几乎能肯定自己今天要止步于此啊,但他不想就此放弃,拼命一搏,战至最后。 墨泪怒催体内元气,释放八热地狱到达自己所能控制的极限,瞬间,墨泪身上火焰加深,瞳孔姹红如血,目光极其平静。 夕阳如血一般的火红,将墨泪身上的火焰映衬的更加汹涌,四周劲风呼啸,发出幽幽的哭叫声,风沙卷地,腾空而起。 墨泪缓缓反手拔剑,刚想冲上去。岂料三道白光从他身旁迅速跳过,向莫生额头直击而去。 墨泪迅速回头,惊骇的看着苟剑。这位性格倔强傻少年,这样做可是会丧命的。 苟剑明显看透了墨泪的心思,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兄弟,其他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墨泪略微一惊,来不及感动,迅速回头,看着闪电而去的三道流光,即将要击中莫生额头。 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莫生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忽然之间,他生前形成一道空气屏障,仿佛能抵挡一切事物。 那三道流光狂轰在他身前一尺内的屏障上,瞬间原形毕露,三把细剑笔直的悬停在只离对方额头一寸距离之间,犹如冻结一般,难以再进分毫。 苟剑迅速挥手,三把细剑忽然丝丝颤抖,急速闪动,在半空中不停地穿动,划出无数剑光,瞬间将莫生包围。 剑光闪闪,划开无数空气,仿佛能将时间割裂,掀起尘埃滚滚。 莫生依旧负着双手,并没有出手的准备,可他眼神所到之处,凭空闪现无数剑气,完美地阻挡着身旁四周剑光,始终未为让苟剑三把细剑划出的无数剑光靠近自己身体一寸之内。 莫生目光深邃而又平静,看着操控这些剑的少年,夸赞道:“以气御剑,有七种境界,注气起剑纵横灵犀幻化成风,以及随心所欲达至通灵。看你这个样子,估摸着也快到了幻化,如此年纪能有如此领悟,确实不易。” 话音刚落,莫生浑身左右一抖,身上覆盖的薄薄风沙瞬间抖落飘洒,仿佛随着他轻轻一抖,无数道剑气从他身体里齐齐而出。 一刹那,苟剑的三把细剑瞬间被拍飞出去,笔直的插入沙土地上。 几乎同时,墨泪腾身而上,脚下带动阵阵狂沙,层层推进,忽然脚步一顿,浑身骤然发力,甩出一剑,速度快如闪电,其中仿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虎贲之力,仿佛能够撼动大山。 如此快的一剑,而在莫生眼中,却是极其缓慢,静静的看着那裂纹中迸发出诡异红芒的重剑。缓缓地伸出手臂,伸直食中二指,其他三指微微弯曲,化为一道剑气, 随意一挥。于墨泪权利而来的一剑,相互碰撞,发出一股刺耳都轰响声。 墨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上手臂,手上的剑带着自己向后划行数十步,才停下冲飞出去的趋势。墨泪心头大惊。 以二指化剑气,一剑直击少年数十步。 莫生重新缩回手,双手负在背后,平稳的迈出一步,刚刚踏落,卷起一圈一圈的尘土向周围扩散,静静的摇摇头,呢喃道: “你就这点本事,真令我失望。还记得两年前,你师父对我说的那番话,简直令我倍感汗颜,随后闭关两年,方才出光。仍未做到他所说的通神之境,但对剑道的领悟也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以为你身为他的徒弟,自然对剑道颇有理解。可没想到,你连门槛都没摸到。真令人失望。” 墨泪缓缓路退几步,并不着急攻击,对方太过于强大,找到对方弱点,发动突然突袭,才有可能赢得希望。 莫生继续道:“不过,你能正面和我对上一剑,仅仅后退十五步,确实不易啊!” 墨泪心中大惊。心想着他在数着后退步伐,这人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恐怕有绝对的把握将我慢慢折磨致死。 还没来得及多想,莫生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若是等我出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墨泪灵机一动,忽然脱剑而上,猛地向空中一挥,带起一阵灰尘,身形一闪,来到对方背后,急促的挥出一剑。 在那一刻,墨泪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再剑尖即将划到莫生身上时,忽然出现一道剑气,挡住了他落剑的趋势。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再闪,来到莫生右边,又是一剑,又被挡住,再闪,再挥剑,还是被挡住…… 林小木眼中,仿佛有无数道身影,围绕着莫生,不停地挥剑,竖劈,横砍,上挑,斜削,都一一被移到及时出现的剑气死死的挡住。 看着莫生平静的面目,林小木心中彻底的寒冷,他很清楚对方一瞬之间就能要掉墨泪性命。 按道理来说,这本该值得开心的事,她现在却是无比的伤心惆怅,心中不停的呐喊,去救他,去救他……那一道道声音,几乎快要冲破了她的理智。 一向头脑冷静的林小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脑海中会想起那样的声音?为什么自己此刻会无比的伤感?为什么会为那位少年如此的担心,为什么她会如此的犹豫是否该抛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去救墨泪。 这一个一个的为什么使她脑海瞬间炸开了锅。 世上有很多事,是用道理无法说清的,世上再理智的人,一旦被感情所困,任何疯狂的事都不在疯狂。 她慢慢的将目光锁定在墨泪身上,手中暗自掐诀,她知道于莫生这种大修行者作战几乎毫无胜算,哪怕使出他最强的绝招,出其不意,也只能得来瞬间的喘息时间。 哪怕只能换来那一丝的时间,她也认为是值得的,哪怕这位活生生的少年能在自己眼前多待一刻,她也认为是极其美好的。 一下理智清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最后她心中终于得到答案,她有可能喜欢上了他。 林小木心中一阵冷笑,师父常说每位修行者的大忌就是情爱二字,一旦入迷,难有大成。 一向坚守本性的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落入了那万恶之源中,无法自拔。 但她并不后悔,更不想脱离而出,哪怕堵上一切,她也要誓死守护这即将消失的美好。 墨泪打着打着,忽然掌握了一点诀窍,慢慢的将极荒天火注入剑中,眨眼之间,墨泪手臂青筋暴起,筋脉中闪现出时火焰,极为妖艳诡异,弑杀重剑之上出现长达一丈的剑气,流光夺目。 墨泪身形一闪,出其不意的来到莫生身前,猛的劈头砍下一剑,呼啸而下,果不其然,莫生头上y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道白色剑气,再一次挡在莫生额头。 墨泪毫不示弱力量再次加大几分,剑上的一丈剑气仿佛托举着整片大海,呼啸劈下。白色剑气映身破裂,莫生目光终于一惊,缓缓地倾斜时,一眼睁睁的看着呼啸而下的一切带动凛然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拍在地上。 瞬间地面塌陷,裂开一道长达数百步的裂痕。 莫生哈哈大笑,开心道:“不错,不错。有我当年几分风范。” 墨泪还想攻击,岂料苟剑放生大吼,“躲开。” 墨泪忽然从杀红眼的想法中,急忙缓过神来,立刻感觉头顶上出现道道剑气,笔直的呼啸落下,心头大惊,急忙抬头,脚尖点地,掠出数百步,同时快速挥舞手中的剑,击碎乘风而下的剑光。 一道一道的见光笔直的刺在地上,瞬间将尘土排开,四周飞沙呈波浪形滚滚汹涌,层层扩散,匪夷所思。 苟剑瞅准机会,三把细剑再次贴身而上,四处飞窜,又是掀起一阵滚滚细沙。 莫生有些心烦,卷却袂一挥手,掀起一阵狂风,将三把细剑轰入尘沙之中,亲哼一声,“聒噪。” 林小木已经做好准备,但始终没有找到很好的时机,要想拖住对方半刻,好趁机逃走,必须在对方心神略微涣散之际,才能有机可乘。 莫生再次缓缓迈出一步,叹息道:“这么快便摸到的剑道的门槛,你确实是可造之材。 我从小练剑,大约十年,才能一剑裂地数百丈。直至现在也只能做到在自身一尺之内,以气化剑,勉强能达通灵之境,与你师父所说的剑道大成化神破空,恐怕这一辈子我也无法达到了。” 忽然之间,莫生变得极其兴奋激动,大声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丝荧光,能闪烁到何种地步?” 墨泪压根没等他说完,立刻提剑冲去,嘲讽道:“你比我师父还差得远呢,我师父他老人家,一个屁就能把你崩出二里地,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墨泪非常清楚,要想争取一丝的逃跑机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动摇他那坚如磐石的内心,哪怕他只有一丝分神,自己也变多了一丝机会。 …… 清风山半山腰上,一座茅草屋内,一凡道人透过窗户静静的看向天边,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能装下整座世界。 一凡道人看得出神而又紧张,忽然说道:“为师没那么厉害?也就只能蹦出个一里地。” 他似乎真的能清晰地看见和听见墨泪的一举一动,忽然轻轻挥手,带动着宽敞的衣袖,仿佛能划破天空,缓缓闭眼,再次睁开,略微缓神,平静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后旁腿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叹息复叹息,苦笑道:“你该让我如何选择?相信天下人。还是相信你一个装疯卖傻破道人。” 门外,李速速着急的敲门,一凡道人始终不理,厌烦道:“李速速,做事不要如此毛毛躁躁,你小师弟的事为师让你不用管,你别不要再管。等为师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你怎么做?” 李速速愣在门外,扭头看向天边,脸上刻画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严肃。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章 逼退半步 面对着墨泪的污言秽语,以及如鬼魅一般闪动而来的身影,莫生依旧平静如初,负着双手,神态自若。 墨泪聚催元气,猛聚极荒天火,三尺重剑上荡漾出来的一丈火红如血的剑气更加澎湃汹涌,一身黑衣在火焰的笼罩下一缩一鼓,显得格外妖异。 他猛地脚步一挫,带起阵阵狂沙,这一瞬间,连挥数剑,激射而出,剑光闪闪,盛势汹涌。 隔着朦胧的黄沙尘土,不时闪现着火红和洁白两道光芒,互相碰撞,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铿锵刺耳声。 莫生依旧没有动手,凭借着他身前一尺之内,控剑于无形之中,随心所欲,一念成剑,死死地挡住了对方迅速挥舞着的剑。 墨泪浑然不惧,心静如水,手上挥剑速度再次加快,一刹那间,更像银河倒泻般铺天盖地的向莫生汹涌砍去,手中三尺重剑连同剑气本身已长如枪矛,沛然的天地元气一瞬间荡开激动腾空的尘土。 对于从小习剑身经百战的莫生,且不说剑术如何高绝通灵,单从经验判断,也远远胜过于身前初出茅庐刚刚摸到剑道门槛的墨泪。 哪怕墨泪挥剑的速度,几乎快到了以肉眼难以捕捉,可凭借如此多年在剑冢和老剑奴对招,积累下来的无双经验,已有了哪怕闭上双眼,墨泪也难伤他分毫的绝对自信。 也许是出生茅庐不怕虎吧?墨泪丝毫没有给自己任何撤退的余地,完全像杀红眼了的疯子,疯狂而又平静的挥剑。 也许是他压根不懂剑法,墨泪挥出的每一剑令人难以捉摸,相当怪异。 莫生悠闲自若的脸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稍瞬之间,一道火红的剑光,极为诡异的划破空气,刁钻而又精准,冲他小腹毫无征兆的猛击而来。 莫生终于略微一惊。若是凭他这般越打越勇下去,真就有一股乱剑劈死老师傅的气势。 他瞬间浑身再次一抖,数十道剑气飞身而出,急速在周身盘旋,墨泪刚一砍下,只听见铿锵一声,巨大的力道夹带着万顷劲风拍头而来,墨泪脸色大惊,急忙后仰下腰躲闪。 刚刚躲过,只看到一道平静的目光,居高临下凝视自己,莫生高抬胳膊,做起剑式,手中二指化为一道惨白剑气,如百鬼哀嚎,呼啸而下。 墨泪心头瞬间冰凉,已经来不及起身躲闪,迅速双手紧握剑柄,将剑推出,试图以刚制刚,以暴治暴,强硬的挡下这一击。 他很清楚对方二剑能开大河,那这一剑落下,自己多半会落得个剑毁人亡之境,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殊死一搏。 苟剑心头大惊,急忙猛催元气,双手迅速一拉,被拍入沙土里的三把瞬间腾飞而出,带起三条沙线,飞驰而来,死死地盘旋在墨泪身前,双手一合,轻笑一声,“聚剑。” 三把细节瞬间化为一道巨大的剑光,如高山一般坚不可摧的竖立在墨泪身前。 碰的一声惊天巨响,墨泪瞬间被轰入尘土之中,苟剑也如同被泰山所压,重重的跪倒在地,呕吐一口乌黑鲜血,三把细剑落在自己身前。 实力相差实在太大。莫生轻描淡写的一剑,斩透了苟剑凝聚的剑气然后直击墨泪全力推出的弑血重剑上,结果很明显,墨绿瞬间被轰陷入地,砸出一团深坑。 要清楚,现在的莫生,手中并未有真正的剑,那把排名天下第二的地魂剑,此时还在一旁静静观看的光头小孩手上紧紧抱着。 若是他手上拿着一把真正的剑,实力何其恐怖,可想而知。 地魂之剑乃是圣剑门第一宝剑,历代大强者所持之物,剑上早已残留孤魂野鬼无数,据说是把邪剑,多年都未问世。 在整个圣剑门中除掌门外人人都想得到这把剑,而想得到这把剑的人必须要经过重重考验,稍有不慎便会送命,可见地魂的珍贵程度。 莫生尽管从小出生于圣剑门,可他却是极不受欢迎的一个人,他的母亲原本是一位剑侍偏偏喜欢上了一位剑奴,并且暗自私会,生下了莫生之后,奸情暴露,违反门规,双双被处死。 若不是老掌门看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莫生,心生悲悯之心,才饶他一命,因此他从小饱受嘲讽和白眼,为改变这种状态,他拼命地练剑,终于成一代大剑圣。 估摸是小时候的经历,养成了他是嗜血成性的性格,地魂在他手上每年都要添上十几条的人命, 也因为这样,地魂剑凶气愈发精粹,愈发强大到前所未有之境。 持剑的十年来,前五年就徒增了数百条孤魂,后五年,费尽心思收了一位年仅五岁的光头徒弟余悟,从此地魂再未出过鞘。,始终由光头徒弟保管。 若是刚才那是地魂砍下的一剑,其威力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墨泪轰地倒下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地急速翻滚后退,于对方尽量拉开距离,猛拍地面,腾身而起,苟剑也抹去嘴角的血水,目光坚定地盯着莫生,缓缓站起,再次控剑。 直到此时,林小木终于瞅准了时机,猛地将尘封之阵打出,同时大叫,“快跑。” 呆呆站在一边的光头小男孩余悟,静静的看着那道充满杀气的阵法向莫生飞去,无动于衷,反而缓缓地闭上眼,不去看,用心能感知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喃喃自语道:“如此强大而又纯粹的阵意,真是厉害!” 光头男孩又缓缓地睁开眼,眯眼看着周围的变化,瞬间狂风乍起,掀起巨大的沙尘暴,铺天盖地的笼罩莫生,在这关键时刻,他反而不去看自己的师父,不去看见剑主,而是目光跳转,好奇的看着那位漂亮的姑娘,正要转头就跑。 忽然无数惨白的剑光出现,在巨大沙尘暴中纷纷穿梭,瞬间割破沙尘,向四处激荡而出,一刹那间,划在了林小木小腿上,顿时鲜血横流,栽倒在地。 墨泪和苟剑当时听见快跑二字,心中惊讶无比,墨泪且先不去想林小木为什么又一次的去救自己?为什么不顾身份门派向剑圣攻击,这一切他都不去想,因为只有此刻逃走,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当刚刚转身开始跑路,跑出数百步,便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痛苦的叫声,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去,那位看似冰冷的女孩跌倒在地,有数十道剑光向她扑腾而来。 墨泪忽然调转身体,急速向前奔驰,击起两道后尘,一闪来到林小木身前,瞬间挥舞手中的剑,勉强挡下数十道剑光。 林小木微微抬头,痴痴的看着此时生前那道高大身影,墨泪将剑插入地面,扯下一块布条,缓缓蹲下,静静的帮她包扎腿上的伤口。 林小木痴痴的看着墨泪,觉得从未有过的美好,片刻后,缓过神来。哼声道:“不是叫你跑吗?怎么又回来了?” 墨泪依旧低着头,极其轻柔的把布条捆扎在她的腿上,淡然道:“傻姑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我。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小木摇摇头,呲牙道:“我说过的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再说了,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好好留着你这条命,以后我再来取。” 墨泪冷笑一声,平静道:“既然这样,我若是走不了了,你可得杀了我,因为只有这样,那个大剑圣莫生才有可能放过你。” 先前经过短暂的对话。墨泪非常清楚别看莫生此刻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就是个冷血杀手,一旦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就有可能会像疯狗一般一阵乱咬。 自己可以死,这位姑娘不能连累。 林小木听见墨泪的话深深一愣,并不作答。 墨泪缓缓站起,转过身去,此时苟剑也掉头回来,两人同时看见如大海一般飘扬的尘土瞬间被冲散,尘埃中旋即出现那道犹如泰山般的身影,坚不可摧。 林小木万分惊骇的看着那并不高大的莫生,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里四周都是黄沙细土,还有巨大的强风,显然就是施展尘封之阵最佳场所,比那天晚上的大雨天气不知能强上十几倍。 没想到连对方一时半刻都抵挡不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莫生静静的看着林小木,好奇道:“你身为凌云掌门的关门弟子,怎么也会做如此傻事?要是换做别人,他们或者会顾及凌云掌门而饶恕你,而我不同,我杀人只看心情,这个你应该早有耳闻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小木置之不理。她太虚弱了,急需要运功调息,对于莫生那一连串的问题,有些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能讲得明白呢? 莫生见到对方无动于衷,也不恼怒,继续道:“你还不错,凌云掌门没看错你。小小年纪,便能使出如此强大的阵法,也丝毫不逊当年的我。” 莫生大约知道林小木不会搭理自己,又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位刚刚已经逃走后又折返回来的怪人,问道:“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又回来了?不知道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墨泪笑了笑,淡然道:“世界上有很多蠢人蠢事,明知道很蠢,但有人偏偏愿意去做。像你这种大剑圣,嗜杀成性,又怎么会明白那种愚蠢?更不会明白有时看似愚蠢的事情,实际上才是正确的。” 莫生点点头,大约是赞同了,继续道:“我很好奇除了打败我之外,别无他法证明你们今天的傻事,才是正确的选择。似乎你们并不能打败我,那只能证明你们的愚蠢足够使你们丧命。” 墨泪哈哈大笑,坦率道:“若是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简简单单的分出对错那就好了。我认为我是对的那便就是对的。无需任何人证明。” 莫生一怔,平和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甚至有些不舍得杀你,你若是还有些什么压轴本领没使出来,还请尽快。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里风大。我和我家小徒弟都不想在这过夜。” 墨泪提剑而上,同时大叫道:“今天你在这里过夜过定了。” 手中重剑上萦绕的一丈剑气瞬间大作,如同飘荡的一条火龙,栩栩如生,凶狠凌厉。 苟剑控剑而出,三剑齐聚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墨泪身旁划过,直冲对方胸前,恰有一剑穿心之势。 莫生眼神一瞪,身前瞬间出现一道剑光,死死的挡住的三剑合一的剑气。 苟剑的三把细剑逐渐现出原形,弯出一个惊艳而又恐怖的弧度,还在不停地向前冲艰难的移动,剑尖处摩擦出刺眼的白光,发出咔吱咔吱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与此同时,墨泪身形已至,一剑卷起尘埃,夹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如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去。 不出所料,莫生身前又出现一道剑光,试图挡住墨泪这一剑,接触瞬间,莫生脸色一变,仿佛有一股巨大的虎贲之力向他扑灭而来,被迫逼退后退半步,后退的一脚深深的踏进土里,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忽然之间,给人温文儒雅感觉的莫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无比纯粹而又恐怖,尽管稍纵即逝,但深深地震撼到了墨泪古井无波的内心。 他在昏暗之崖中,学会了与凶猛而又强大野兽作战首先不能产生恐惧,其次不能盲目逃跑。 可在众多凶恶的野兽中,那一双双恐怖的眼眸加起来都没有刚刚那一瞬间莫生眼中划过的杀气凛然恐怖。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深渊,将自己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狠狠地吸出来,在瞬间扩大。他急忙凭借刀锋般的意志重新摆脱那股强大如斯的恐惧。迅速再次挥剑。 莫生谁意欲挥手,冷喝一声,“聒噪。” 莫生浑身气势大作,向四周疯狂的震荡。 苟剑三把细剑直接被拍飞出去,插进尘土中。与此同时飞出三道剑光,死死的压制住那三把细剑, 墨泪也瞬间被震出数十步,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划痕,还有一道剑光笔直的冲苟剑胸膛飞驰而去。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一章 死战 面对闪电般的一剑飞速而来,苟剑完全呆滞住了,在他眼中,那一道剑气闪烁着凛然的白芒渐渐地占据了他墨黑色的瞳孔。 墨泪高速回撤,想替苟剑挡下那一剑,居然惊奇的发现完全来不及,立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一边奔跑一边将手中的重剑猛地甩出,只见一道火红迅速旋转飞驰离手而去,准确的击中了那一到即将落在苟剑身上的剑光。 随后砰的一声巨响,弑血重剑被直接撞上天空,可那一道剑光只改变了一丝丝方向,还好只是从苟剑胸旁划过,带起的一连串的血珠,相互冲飞出去,掀起了一阵尘埃,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好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之伤的苟剑,正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莫生见一剑击空,旋即再一挥手,一道剑气再次脱手而出,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墨泪迅速双脚蹬地,跳上半空,猛都握住剑柄,迅速向下坠落,砰的一声落在苟剑身前,重剑插入地面,双手迅速发力,极荒天火不断地涌入剑上,闪现耀眼红芒。 剑气瞬间击在墨泪剑上,墨泪如同遭遇万丈洪水的拍击,连剑带人瞬间向后滑退,苦苦咬牙坚持。直到这时苟剑才缓过神来,死死的抵在墨泪背后,跟着一起向后滑退。 莫生轻喝一声,再次一挥手,又是一道剑气脱手而出,同时淡然道:“能挡下一剑,能挡下第二剑吗?” 剑气迅速而至,两道剑气合二为一的一瞬间,墨泪和苟剑瞬间被拍飞出去,轰入沙地之中,带动着尘土不停地翻滚数十步。 林小木惊恐地放声大叫,“墨泪,苟剑。” 随后她尝试着站起,可由于脚上的伤势过重,再加上刚刚施展出来的尘封之阵,元气消耗枯竭,早已虚弱的形如枯槁,再难站起。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完全过来,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对方能御剑数百米,要在如此怪物手上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原本无力的林小木,此时显得更加无力,静静的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尘土之中,二位少年彼此手搭手都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尘土中,他们脸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细小的沙土混合着粘稠的血液紧密的贴合在他们的面目之上,如同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两只恶鬼,恐怖如斯中带着几分惨不忍睹。 墨泪此时完全想象不出能够制造出逃跑的机会,哪怕把师父给他的不知名的玩意丢出去,恐怕不赢得意思时机,也是徒劳无功的。 他渐渐地提剑向前,大声咆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放了他们两个?” 莫生哈哈大笑,静静的摇摇头,笑着道:“弱者没有资格谈条件,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丝荧光,难道就是用来祈求吗?要知道:往往弱者的祈求,毫无任何人在乎,甚至有可能,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么成为强者主宰别人,要么被别人主宰。当人一旦表现出一丝懦弱时,你就会被无情的践踏,所谓的尊严永远和弱者毫无关系。所谓的生存,也顶多只不过是蝇营狗苟的活着。” 墨泪不再说话,静静思考,若是灵海中的八热地狱若是完全释放,必会反噬全身。 可这样也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哪怕是死,也要拼命的解决身前这的这个家伙,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两个傻到家的家伙,平安的活下去。 在山上时,他曾尝试将灵海中的八热地狱催发到一个极致,可由于修为的限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而且若想继续扩大,必定会失控反噬,会被自己身上不断冒出来的极荒天火吞噬殆尽。 他体内的元气也即将枯竭,要想控制八热地狱,也只会越来越难,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战。 墨泪静静的提剑向前走,缓缓地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真元一点一点的释放出去,灵海中八日地狱瞬间汹涌膨胀, 墨泪立刻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涌上全身,随后平静道:“不管发生什么,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倒下,都不要靠近我。” 苟剑剧烈的咳嗽两声,刚想询问为什么?却看见墨泪浑身气势大变,熊熊火焰汹涌而出,其中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暗红色气体,显得格外妖艳恐怖,那一双猩红的瞳孔也急速扩张,仿佛即将充斥着整双眼眸。 原本肆无忌惮的狂风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瞬间收敛肆无忌惮的身姿,借风起势的狂沙,也缓缓飘落在地上,放下了癫狂的姿态。 莫生看见这一幕,反而更加兴奋了,负在背后的双手,自然下垂,大声道:“灭世之子,就让我看看你最后生命中的荧光,能强大到何种地步吧。” 墨泪猛喝一声,像发了狂的直接冲了上去,手中的重剑一丈剑气间隙瞬间爆涌,如同一条火龙庞璇在剑上。 莫生瞬间脸色突变,真实面目暴露无遗,浑身杀气大涨,无风膨胀的衣物中冒出淡淡白光,尽管浑身显得格外洁白,但始终难以掩饰他那无与伦比的杀气。 他大笑一声,爆喝道:“很好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杀气最重的人,不愧为灭世之子,今天就让我来好好会会你。” 莫生痴笑成狂,猛地伸出二指,化作一道充沛剑气,浑身一动,踏步腾空而出。 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迅速在茫茫沙地上晃动,肉眼难以捕捉,一瞬之间,红白两道光芒相互碰撞闪烁,击气尘埃滚滚,戾气汹汹。 林小木和苟剑看的目瞪口呆,眼珠不停地跳状,捕捉着两到稍纵即逝的身影。片刻之后在左边,一息之间在右边,弹指一瞬在半空,倏然之间在尘土之中,仿佛一瞬之间,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红白两道光芒,不停地碰撞冲击,在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眨眼之后,掀起冲天的尘埃,如今涛骇难般的蔓延而来。 两指化剑的莫生,脸色是极为平静,迅速挥舞的手中的剑气,轻描淡写,娴熟万分。墨泪面目极其狰狞,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剑上萦绕着火龙,仿佛能吞噬一切,澎湃浩然。 二人几乎同时跃起腾空,一直向上对抗了数十剑,难分高下。忽然,莫生高举手臂,手上的剑气迅速汹涌澎湃,猛地劈下。 墨泪用剑一挡,瞬间化为一道火光,猛的向地面坠落,轰入地面,震裂出一圈一圈的深坑,掀起尘土向四周推进。 林小木和苟剑急忙抬手遮挡双眼,透过指缝,穿过朦胧尘埃,一道白色的流光仿佛化作一道剑气,呼啸冲刺,猛地落下。 墨泪整双眼眸即将变得火红如血,身体上出现一道一道火红色的裂痕,皮肤也渐渐地呈现焦炭色。 墨泪看着冲自己笼罩而下的剑气,忽然爆喝一声,浑身火焰冲天而起,一道火柱在这茫茫荒漠之中,直冲苍穹而去。 莫生不惊讶反喜,大笑一声,兴奋痴狂道:“来的好,曾已一剑斩大河,今用二指破天火。” 话音刚落,莫生忽然停下俯冲的身体,手腕一转,调转剑势,该刺为劈,猛地一剑劈下,巨大的白色剑光,瞬间将冲天的火柱斩裂,笔直而下,击向墨泪。 墨泪面目狰狞无比,猛的翻转身体,扑腾躲闪。 莫生如同树叶一般飘落在地,看着空中的漫天尘沙,轻挥宽敞的衣袖,掀起一阵飓风,吹散了尘土。显现出一道人影。 能莫生终极的一剑下存活下来的人,世上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 而就在此时此刻,不远处的那人手中拄着剑,一点一点的慢慢爬起,如同,从地狱里刚刚探出身体的恶魔一般血痕累累,恐怖如斯。 莫生很难想象那位如魔般的少年,遭受如此大的重创,为何还能站起?为何还能缓缓的拔出插入地面的剑,再次俯冲上来,似乎跟没受伤一样,动作速度力道:几乎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几分。 一念之间,他似乎都想过去拿地魂,可这种想法很快就消失了,一是在短时间内没有机会,二是确实还没有要使用的必要。 站在远处的小光头余悟,笔直的抱着地魂剑站在原地,看着殊死搏斗的师父,不知为何余悟依然漠不关心?反而缓缓地闭上了眼,静静的感受,额头之上诡异的冒出一滴滴的汗珠。 其实墨泪并不知道:此刻他早已毫无意识,完全被已经失控的八热地狱操纵,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丧失意识前的最强烈的执念。 若是以此刻状态维持下去,不知是墨泪先被吞噬殆尽?还是莫生率先败下阵来?反正无论哪一种,他都会落得个尸骨无存之境。 墨泪此刻的意识,仿佛在做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他看见天空崩塌,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如受惊天重击,如临地狱焚身,他的身体纷纷瓦解。 天空极北方崩开一个血红色的窟窿,窟窿里头发出万道玄光,蓝色瞳孔的男子的身体在那万道玄光渐渐消磨,最后仅残存一丝微弱的白光飘落大地。 血红色的窟窿之上,有一冷面女子,冷漠看着这一切,面带狞笑,扶手之间消失于九天玄空之上。 他一脸困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总感觉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似乎在哪见过?但始终想不起来了。 弑血重剑中,盘腿静坐的贺森忽然睁开双眼,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看着四周蔓延而来的火势,瞬间心中大惊,急忙顺着剑柄,飘入墨泪身体。 墨泪的意识之中,旁边忽然多出一个老头身影,简直将墨泪吓坏了,连连蹦打了两下,惊恐未定,破口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鬼啊?不再剑里面好好待着,还准备缠着我不放了。” 贺森懒得和她计较,急忙义挥手,将外面打斗的所有场景,呈现在他面前。他好奇地盯着那一幕幕画面,忽然尖叫,忽然失落,忽然咆哮,忽然大吼,忽然拍手叫好,像一个看戏的观众。 “好,打的好,给我搞死他。” 贺森无奈的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墨泪忽如奇来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 贺森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苦口婆心道:“你还待在着,会被那莫名其妙的火焰吞噬掉的,还不快滚出去。” 墨泪表情逐渐地变得失落,轻声道:“我知道会死,出去也会死。何不放手一搏?搞死那个狗畜生,至少还能救下一个傻姑娘和一个傻小子呢?我求之不得呢。” “你放屁!”贺森大吼道:“我敢保证,你若不出去肯定会先被火焰吞噬,一点渣都不剩,而那个俊俏后生顶多受一点皮肉之伤,更何况对方压根就没有使出真本事,你是不可能杀了那人的。” 墨泪更加失落了,坦然一笑后,说道:“那又怎样?我尽力了,连命都丢了,也救不了那两个傻到家的人,我也没办法。” 贺森急忙道:“不,不。你若此时出去,一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对方现在似乎很享受,他此刻满脑筋都在想着如何对战,你若此时出去,稍微耍一点手段,必定可以逃走。” 墨泪摇头叹息,悲伤道:“可惜已经晚了,我体内已毫无元气,无法压制八热地狱,更加无法操控极荒天火。” 贺森迅速说道:“我帮你。” 随后他虚无飘渺的身体瞬间大放光芒,墨泪感觉一丝一缕的元气注入体内,狂躁的八热地狱瞬间收缩。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完全失控的墨泪犹如一只不知痛苦的死面阎罗,恐怖又无声。 墨泪渐渐恢复意志,血红色的眼眸慢慢收缩,慢慢露出眼白。 片刻后,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皮肤已变成焦炭般的颜色,出现一道一道的火红色的裂纹。 莫生难以想象,这个像似从血浴里走出来的少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击倒,一次又一次的诡异站起,似乎力量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强了。 于是他不再着急攻击,于墨泪拉开一段距离,静静的观察。 墨泪见到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瞬间计上心头,缓缓地掏出师父给小球,随后迅速的将弑血重剑向右边丢了出去。 不果不其然现在的莫生完全不敢轻视犹如罗刹般的少年的一举一动,一丝心神放在丢飞出去弑血重剑上。 墨泪趁机拔掉小球上的线,向对方抛去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抱起林小木,大叫一声,“苟剑,跑路啦!” 苟剑闻声而动和墨泪一起向前窜去。 莫生静静的看着即将远的身影,哈哈一笑,癫狂道:“没那么容易。” 刚想出剑,却没想到毫不起眼的小球忽然爆炸,掀起的滔天气浪,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将它拍飞数米,衣物瞬间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莫生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收敛好浑身杀气,重新变得儒雅温和,转身迈步向前走,喜悦道:“徒儿,快跟上。” 痴痴的光头小男孩余悟,小跑了几步,跟了上去,随口道:“不追吗?” 莫生嘻嘻一笑,摸着对方光头,温和道:“不必追了,灭世之子反正有的是人会杀他,光我等何事。若是再追,可真就要在这荒漠过夜了。” 余悟并没有因为师父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可耻行径感到不屑。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对了,徒儿,他们的招式都学会了没?” “会了。” “嗯,那就好。不枉费为师大老远的来这里一趟。回到剑门,为师就正式开始教你修行,你一定能成为天下最强人,说不定哪天都能上天与合道大帝比肩。” 余悟平静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与师父对话大约就是这么个腔调。 “徒儿,想啥了?心不在焉的。” “在想那人会不会喜欢我念经?” “谁呀?灭世之子。”莫生纳闷道。 余悟没说话。 “他奶奶的该不会是那位漂亮的姑娘吧?” 他还不吭声。 莫生语重心长道:“徒儿啊!小小年纪就想女人了。咋会有太大的出息呢?别想了,有为师听你念经,就够了。” 抱着帝魂剑的小光头余悟平静道:“可是你总说,每次听完我念经之后,一个脑袋两个大。” 莫生笑了笑,“确实是啊。” 其实,当时在街边看见这位五六岁脏兮兮的小娃娃时,并无任何好感,对方就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捧着双手,向他乞讨一文钱。 那时候,杀气正盛的莫生又怎会做这种善良之事,刚想让对方成为自己地魂剑上的一道冤魂时。 怎料对方了无惧色,静静的闭眼,自言自语的口中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瞬间使他杀气大消,差一点连剑都摸不稳了。 经过一番了解后,才知道最为小孩口中所念的就是他自创的经文,随后发现他天赋极高,所有事物主要被他看上一眼,就能牢牢的刻画在他心中。 如此奇人,莫生立即便想收他为徒。 面对一代大剑圣蹲在地上,苦口婆心的求着这位小孩,余悟仍然无动于心。 大剑圣仍不死心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静静的跟着他,陪他一起到处乞讨,在那一年内,真真走了一千里路。 终于有一天他答应了,原以为是自己的倔强劲感动的对方,结果呢?对方只是平淡的回答了一句,你太烦了。 随后还制定了三个规矩,一不准烦他,二不准随便杀人,三不准逼他做事。莫生当场答应了。 这位告奶奶求爷爷才收来的徒弟,整天带在身边,生怕对方跑了似的。并没有教过他任何修行,只是带他见多识广,为的就是日后创造出一位绝世天才。 可这位光头徒弟也真是极不简单,随手写的一篇经文小楷,居然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喜爱,瞬间在民间传开。 倒不是他的字写的多么多么的好,而是内容写得格外的玄通豁达,让人读上一遍,便能静下心去。 余悟忽然开口道:“师父,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没有啊!喜欢你,算吗?” “我看师父你,挺喜欢大师兄养的那只老母狗的。若是师父实在喜欢的厉害,我厚着脸皮,向师兄讨要过来,给师父暖暖床。也是极好的。” 莫生瞬间哑口无言,永远都说不过这个小家伙。 “师父。你咋不说话了,想啥呢?” “不想说了。” “为啥不说呢?该不会想大师兄养的那条老母狗了吧?没事,过几天就到家了,我第一时间帮你去讨要,实在不行,偷我也帮你偷回来。” “你再说,为师可真就要动手打人了。” “……” 这对被圣剑门誉作五百年来最天资卓绝的剑侍和剑冠,为何在一起就会说一些与高手风范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下,黄灿灿的荒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一条昏暗线迅速延展,师徒二人踏着最后一丝阳光,缓缓地消失在尘沙中。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二章 甩不掉的缘分 墨泪抱着林小木,和苟剑一路狂奔,终于发现一个赤裸裸的山坡下的一个小洞,来不及太多考虑就直接窜了进去。 洞口不大,里面却是比想象中的开阔不少,足够容纳十多人。 墨泪轻轻地把林小木放下,手心之中冒出一团火焰,照亮着四周,随意的在地上捡来几根枯朽的木枝,升起了一堆篝火。 墨泪又走出洞口,确定那两人没有跟上来,一颗悬在喉咙里的心放下了许多,刀锋般的意识渐渐消退,立刻感触到浑身猛烈般的疼痛。 随后一口乌黑血水夺口而出,剧烈的咳嗽几声,擦干嘴角上的血水,尽量的装着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苟剑正闭眼运功疗伤,先前的那一战,他受伤不轻,之所以还能硬撑到现在,也是凭借着倔强不屈的意识。 他的身体并不像墨泪那样经历过两年艰苦的锻造。受到大剑圣的一击还能活着,确实不易。 墨泪则不一样,他本身身体精壮非常人能比,他还有极荒天火加身,只要不失控,便能很好的抵御外界一部分攻击, 尽管他现在受伤比苟剑严重的多,但还能撑上一时半会。 墨泪缓缓的蹲在林小木身前,轻手轻脚的解开她腿上的绷带,现在能好好看看他的伤势,还好你是一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他仍未抬头,小声道:“可能有点痛,忍一忍。” 又扯掉身上的一块布条,细心地为她包扎,斜着脑袋,咬住布条,手指一拉,扎的特别结实。 腿上传来的钻心般的疼痛,使林小木眉头颤动,咬牙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尽管腿上很痛,可她内心却是无比的温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林小木回想起静静待在墨泪的怀里逃命的时光,她始终微微仰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墨泪脸上充满血水,显得极其恐怖,但在她看来,墨泪却是如此的美好。 尽管五岁时就被师父带入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精舍仙宗,是天下人口中的天才。 可又有几人知道:她付出的代价却是日复一日的枯燥修行,整天与孤独作伴,从未有过一个朋友,唯一陪伴她的就是那只小灰兔。 孤独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越想摆脱它,它越和你形影相随,你越不在乎它,它便于你也就越行越远,往往在你不经意间,它便消失了踪影。 林小木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真的喜欢上了身前的这位琢磨不透的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哪怕经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觉得无比的喜悦。 他不知道存在很久的这种特殊的感觉,到底是何时存在的?是他给了自己几个鸡腿?是他偷红薯时诬陷自己?还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挡剑?也许都是吧。 毕竟有很多事无法用言语表达,有很多事无法用规矩约束,有很多事总是来得突然,去的匆忙。 甚至有很多事明明荒诞至极,偏偏有人前赴后继的去做。 而感情这件事更是用言语无说明白,用规矩无法预约制的,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能使人做出一系列荒诞的怪事。 总之它很玄妙,没人能说的清楚?道的明白?只有各自的体会,才是最真切的。 墨泪缓缓抬头,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小声道: “等你伤好之后,我便离开。你回你的精舍仙宗去吧,继续做你的天下奇才。山下太危险了,你这种傻姑娘,没成为天下第一之前,还是不要下山的好。” 林小木被墨泪平淡的目光,搞得脸色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当听到墨泪话时,心中的羞涩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急忙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气哼哼道:“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你还欠我好多好多钱呢。” 墨泪裂嘴一笑。若是换成寻常时候,也就会答应他了。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灭世之子这个天大的称号, 他敢保证不出一天,自己在修行界里的名声即将会碾压群贤,有可能比合道大帝的名号还要响亮三分。 灭世之子多么响亮的名号啊!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这数千年来第一位遗臭万年的人,说不定哪天好好的走在街上,都能被人乱刀捅死。 这样的处境,哪敢再让人跟着自己。 他尽管常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真是这样吗? 在西浮城,当真只是因为看中了达奚耀水美貌无双和对戴然痛恨万分,才毅然决然的走上擂台的? 要知道他是经渭小镇的墨家大少爷,家中的丫鬟数不胜数,哪一名不是颇有几分姿色? 就算那位还未完全展开的名不副实的他的暖床丫鬟小暑,也算得上是天生尤物,比起达奚耀水也逊色不了几分。 当真以为墨家大少爷没见过几位天资卓越的美女? 在山上的两年,唯一学会的就是保持内心平静,练就一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坚定之心,怎会因为戴然的几句狂言而真正的动摇了他古井不波的内心? 他是完全因为看明白了达奚耀水确实不想嫁给那位花花公子,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后来为了压制达奚耀水的寒气,整整使用极荒天火数个时辰,当真以为他是铁人一个,当真以为他是一位绝世无双的大修行者。 他只不过是刚刚踏入化尘境的小渣渣,操控极荒天火数个时辰,无异于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如此一来,他又怎会是个坏人? 尽管最后总是想着逃出城,也不是想真正想逃,而是想先和达西家摆脱关系,然后再去会会戴然。 可没想到那位狠心的姑娘,居然恩将仇报。狠心的拔出匕首刺向他,当时他极其惊讶和气愤,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安然无事的将她放走了。 墨泪心中很清楚,若是说出实话,这个傻姑娘肯定不会回山上,而他又是跟着自己,没准哪天嘎嘣一下双脚还未来得及一蹬,就死于非命呐,那多划不来呀!尽管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必要去连那一位姑娘,更何况他还傻得可怜。 脸颊上沾染着血迹斑斑的墨泪,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我还真不敢让你跟着我。没准哪天你就把我给杀了,若是没有你,莫生会找到我吗?我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林小木瞬间脸色一僵,墨泪一句句凶狠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刀插入她的心脏,此时此刻的她早已被墨泪平淡的话语伤害的体无完肤,瞬间眼眶中洋溢着泪水,死死不让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流淌下来。 墨泪见到她的模样,内心也是极度心痛,可明智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必须做的事,她越是如此,越能将她赶走,越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可永远压制不了萦绕在心头的悲伤。 林小木终于忍受不了那刺骨的话语,尖锐的大吼一声,“我走,我现在就走?混蛋?等本姑娘好了之后,第一个就去劈了你。” 林小木尝试着站起,墨泪一把拉住她,没想到她身体迅速失去平衡,直接栽在墨泪身上,两张脸颊相互紧贴,鼻尖相碰,嘴唇之间,只相隔咫尺。 二人同时呆住的,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林小木急忙缓过神来,立刻撑着墨泪胸膛,爬了起来。 墨泪呆呆的,缓缓地坐起,吞吞吐吐道:“要走也得等你腿伤好了之后再走,若是以后变成了瘸子,你还怎么能杀得了我?” 林小木扭头哼的一声,静静的旁腿闭上了眼,运功调息。 墨泪心头瞬间一颤,所有的伤势在这一瞬间加倍的爆发出来,内心大呼不好,急忙运功压制,汉珠瞬间在额头上肆虐,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眉头痛苦的缩成一团,可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的闷哼声。 三人的伤势都很重,墨泪尤为严重,他们在这个山洞之中,整整呆了十天,才渐渐有了好转。 在这十天里,墨泪和苟剑偶尔出洞,去捕捉一些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装进土里面的地鼠,还好他们野外生存经验非常丰富,也不至于饿肚子。 可怜那林小木哪里吃过这等老鼠肉,刚看见时就吐了一番,还好苟剑烤肉的手艺不错,勉强还能让林小木吃上几口。 时值深夜,墨泪轻手轻脚地站起,打算静悄悄的离去。 看着熟睡的林小木和苟剑竟有一丝不舍之情。自从下山之后,这两人可谓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在如何冷血也该积累一些的感情了。 墨泪微微一笑,倍感伤怀,小声道:“老剑,林小木。我走了啊!你们太傻了,跟着我没有一点好处,没准还会招天下唾弃,遭天下人追杀,你们该闯荡天下的就去闯荡天下,该上山的就上山,还有,不作死,就不会死,千万别找我,走啦!” 墨泪小声而又平淡的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忧伤。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林小木缓缓地睁开眼,始终一动不动,一旁跳动的篝火,映射在他眼睛之中,晃出一片片泪花。 墨泪走出洞外,仰头叹息。看见漫天的星海,闪闪发亮,点缀着整片夜空,即为炫彩夺目。 若是寻常时候,他还会好好欣赏一番,小时候无聊时,更是会爬上屋顶,静静的数着闪闪发光的星星,数着数着便会睡着,每一次都不知道是谁将他抱回了房屋,放在床上。 后来大约是爹娘担心他摔下来,才令人将房顶开了一道天窗,睡在床上都能看见夜空,可却再也没有躺在屋顶上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更是毫无丝毫的感觉,心中满是失落。 该死的混蛋!灭世之子,俺是灭世之子,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这下真该成名了,天下皆知啊!你们怕不怕?以后人人见到我,都该退避三舍吧。想想都威风。 墨泪在心中不断的自嘲讽,可始终摆脱不了萦绕在内心的悲伤和失落。 他呵呵笑着,像喝醉酒似的东倒西歪的向前走,不时放声高叫,偌大的一片浩瀚夜空,笼罩在他头顶,却显得格外孤单凄凉。 四周的风沙肆无忌惮的肆虐,发出恶鬼般的哀嚎声,贴地而行的狂风卷起的波涛形的尘埃,向四处飘荡。 墨泪想着想着便会觉得一阵好笑,心中想着大概爹完全想象不到吧?我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就拥有如此大的名声吧? 这下好呢,你想让我认你,都没门呐,老子我,你是高攀不起的。 墨泪大声的咆哮,口中重复着二年前,墨天折所说的话,“上山学点真本事,没准也能做个神仙,受万人敬仰。” “现在想来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神仙没当成,到变成了一个怪物,受万人敬仰肯定不可能了,招天下唾弃遗臭万年还是大有希望的。 不过还行,于爹所说的是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感到意外呀?”墨泪还在大声的自我嘲讽。 忽然,他静下心来,细细一想,竟发现天下之大,他竟无处可去,回家是第一想法,很快便被否决了,若是自己回去,岂不是害了一整家子的人。 回山去找师父师兄师姐,这个想法靠谱,可细细一想,自己可是天下公敌呀!即使师父师兄师姐各个情深意重收留自己,可也得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清风山啊,可都是天下第一大宗精舍仙宗的地盘,在那里能躲多久?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哪怕师父再厉害,打的过一百人,熬得过一千人吗?若是再不行,精舍仙宗数万个人头他砍得过来吗? 墨泪这样一想,第二个想法也被否定了。 一路走着走着,心中想法万千,但一一被否定。似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已死谢天下,没准还会在那个遗臭万年的名号上留下最后一点芳香。 他不想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至少现在他想好好活下去,管他什么灭世之子,他就是他,除了杀了一个该杀的唐风留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难道我这些年的吃喝拉撒,也能毁灭这个世界吗?要是这样算起来,哪轮的着莫生对我喊打喊杀!老子一个屁!估计能直接将他轰死。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天色终于亮了,第一缕阳光在茫茫荒漠的尽头升起,缓缓地点亮了黄土色的四周,静悄悄的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给他带来半点温暖。 墨泪看看四周,大为惊讶,大声怒骂道:“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十几天前,他们就在这里搏命的地方,仍然还残留着一丝肃杀之意。 地上密密麻麻的沟壑剑痕渐渐的被黄土掩盖,那三把还插在地上的细剑,此刻即将被沙土吞没的身子,弑血重剑也静静地躺在黄沙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忽然两道人影出现,一位站在自己身旁,一位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拾捣着那三把细剑,擦了又擦,摸了又摸,不停地往剑上哈气,再擦,像捡到什么巨大宝贝似的珍惜无比。 墨泪十分惊讶,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苟剑收好三把细剑,大声道:“当然要来了,我这三把剑花了我好多钱买的,怎么能随便丢掉呢?” 林小木紧接着道:“你那三把破剑,值个屁钱。这个臭小子欠我不少的钱,居然敢连夜也跑路,这还了得。老剑,等本姑娘收回钱之后,一定给你买把更好的。” 苟剑哈哈一笑,诚恳的点点头。 墨泪极其无奈,这三个一看就是跟着他的,当时逃命的时候,不知道拐了多少个方向,谁还能找到这里?无非就是他昨晚瞎溜达,恰巧来到这里了。 苟剑继续好爽道:“灭世之子啊!我们得跟着你呀!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靠你了,你那个名号说出去,都让人羡慕啊!” 一向冰冷的林小木,此时也像吃了迷魂药似的,一个劲的配合点头。 墨泪无奈万分,这两个傻子是摆脱不了啦!认真问道:“你们不怕我吗?” 两人同时摇头,坚定道:“不怕。” 墨泪继续道:“跟着我会很危险的,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死无全尸啊!想想都可怕啊,没准死了之后,还要被人诅咒永不超生,甚至还有可能真的请一些道人,将我们的枯魂都一同镇压起来,你们如果不想这样,还是快滚吧!” 林小木大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欠我那么多的钱,想摆脱我没门。” 苟剑也紧接着说道:“我们是兄弟,大哥都死了,小弟岂能独活?不要反驳我,我都把大哥这个位置让给你当了,你还想怎样?” 墨泪对这死缠烂打的两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大叫一声,“好,我们一起去毁灭世界吧!” 苟剑和林小木开心地点点头。 随后三人并排走,墨泪伸手,弑血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彩绝艳的弧线,飞到他的手上。 在朝阳的照射下,三道背影显得格外的明亮。 “真的去毁灭世界。”苟剑憨憨地道。 “我们两个肯定不行的,你行你上。”墨泪笑着道。 “……” 不知为何,有这两个人在身边,墨泪心中的悲凉,愤慨,伤心的情绪渐渐地消失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三章 墨府之怒 莫生拿着千年前传下来的圣物魑箫,亲自验证了墨泪身份,就是那数万年前传说的灭世之子,再联想到十七年来发生的种种异象,墨泪的身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在整个天下竟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声响。 按道理来说,众门派的掌门齐聚桃花峰,为的就是这件事,可似乎只是一种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任何一个门派采取过任何行动,似乎这件事没有了下文。 其实不然,莫生第二日就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各个门派,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因此只有各个掌门和少数几位长老知道:并没有就此传开,让天下人皆知。 在他们看来,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不是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做的了主的。 甚至似乎还应该请示陛下的意思,毕竟这个消息关乎于整个天下,一旦泄露,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极北荒人部落那些野蛮子们正在想着如何南下争夺更加丰沛的水草,而云滇帝国更是蠢蠢欲动,就差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岂不是白白的给他们一个天大的理由,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光明正大的进攻顺天王朝,王朝那些老百姓们还能否像以前一样拧成一股绳,拼命保家卫国呢?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事。 不知为何,今天墨府大宅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连平日里落脚的小鸟都选择退避三舍。 墨天折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一位家丁的禀报,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最后气的甚至有些失态,将茶杯猛地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来到一座幽静的小院,院子角落里的一颗梅树开得正是鲜艳,梅树底下,站着一位犹如梅花般的女子,正静静的折下一朵梅花,轻轻地闻着香味,甚是享受。 墨天折快步的走进,说道:“小梅,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 方小梅看着对方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他很清楚这件事非常重要,收敛微笑,回答道:“你说。” 墨天折显得十分的急切,皱眉道:“泪儿,已经下山了…” 还没等他说完,方小梅脸色大喜,极其开心的打断对方的话,“泪儿回来啦!快,带我去看看。” 墨天折额头上依旧不满了一道又一道的暗痕,一直挂在脸上的阴霾,始终未曾褪去,静静的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道:“他还没回来。老三刚刚送来消息,泪,泪儿,泪儿。” 方小梅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和磕磕巴巴的话语,心中瞬间咯噔一下,急忙问道:“怎么啦,快说。” 墨天折深吸一口气,迅速道:“他是灭世之子。” 话音落,方小梅一怔,片刻后缓过神来,大声笑道:“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墨天折仍然脸色不变,解释道:“十几天前,圣剑门的莫生,带着圣物亲自去验证过了,确定无误。” 方小梅刚刚露出的笑容瞬间褪去,手中的梅花瞬间从指缝里划掉,死死的落在地上,双手抓着墨天折胳膊,一个劲的摇晃,着急道:“泪儿,现在在哪,在哪啊?” 墨天折淡淡道:“现在还不知道。” 抓着墨天折胳膊的方小梅,听到这句话双手无力的坠下,冷笑一声,绝望道: “莫生,莫生是什么人?他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若是他证明泪儿是什么狗屁之子?泪儿还能有他的活路吗?” 墨天折回答道:“泪儿还活着,他从莫生手上逃走了,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方小梅忽然浑身气势大变,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她身后的梅树无风摇曳,朵朵梅花缓缓落地,显得极其妖异, 她周身荡漾一圈一圈的气浪,卷带着落地的梅花,泛起了一点一点的涟漪。 方小梅冰冷道:“我现在去圣剑门,我要亲自问一问莫生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方小梅刚迈出一步。墨天折伸手拦住她,苦口婆心道:“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吗?相信我,一定能找到泪儿。” 方小梅凶狠的盯了墨天折一眼,声音中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你偏要把泪儿送家出门,交给一个狗屁道人,若不是这样,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告诉你墨天折,你要是不把我儿子安然无事的带回来,我跟你没完。” 墨天折连忙点头,叹息道:“这些天你好好看着家,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方小梅一怔,蹙眉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墨天折冷冷一笑,实诚道:“泪儿要是能主动回来,那就好办了,可以他的脾气,会吗?灭世之子啊,一个要命的头衔,搞不好受到全天下人的追杀,我若再不去见见那个人,这件事可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方小梅平静的点点头,收敛的浑身浩然的气势,小声道:“若是和那人谈崩了,那也只能动用墨府的手段了,也是该让着抬头抬了千年的三大宗门,好好的低低头了。”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皇城,天下最富饶的城池,百丈城墙疑是龙卧于陆,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 城内,白装红瓦雕栏玉砌层台累榭随处可见,其繁荣程度可见一斑。 时值深夜,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直奔深宫而去。 玉坤宫乃是皇帝的办公休息之所,是所有宫殿中最为朴素的一座。平日里,除了几位高官大臣可以进入外,其他人压根无法踏足此天子之地。 车上既无车夫的豪华马车,竟然准确无误的停在了玉坤宫门外。 一个个高大挺拔的带刀侍卫瞬间有所警惕,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这是多年训练而来的结果。 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长得极其普通的男子,穿着一身夜行衣,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似乎生怕不知道别人他就是刺客一样,打扮的盛是诡异,细细一看,对方就是墨天折。 墨天折缓缓地走进,一个个是为瞬间齐齐拔刀,发出一连串的铿锵声。 在里院伺候着的郭跃,听到这巨大的响动,急忙走出院外,看见这样一位诡异的男子,手中的剑也微微握紧了几分。 墨天折并未停下脚步,仿佛十步外那一连串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利刀的人都不存在似的,自顾自的向前走。 郭跃非常纳闷,此人如此大胆,莫非是活的不耐烦啦?一向以皇上马首是瞻的忠臣良杰,哪能让这种人放肆?立刻走上前去,抽出利剑,架在黑衣人脖子上,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禁地,按律当斩。” 墨天折并无躲闪,缓缓地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利剑,平静的从背后掏出一张面具,缓缓带上,始终未说一个字。 气势汹汹的郭跃看见对方脸上的面具,瞬间瞳孔紧缩,握剑的手瞬间发颤,立刻匍匐在地,一颗头颅重重的磕在地上,浑身也是瑟瑟发抖。 身后一个个粗壮高大的把刀侍卫还不等他发话,也急忙地跪倒在地,一颗头颅恨不得能扎进汉白玉石块里。 墨天折脸色依旧未变,与寻常时候判若两人,静静的台步向前走,随口说道:“磕头吧,什么时候我出来?什么时候再停下?” 郭跃闻声而动,不停地将头颅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连磕两三下,就已经流下了一滴血水,可见如此用力。 其实他此刻非常的庆幸,对方的那句话意味着自己有可能不用去死。对于死亡来说,这点是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直听闻,每过几年皇宫里都会出现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据说身份神秘,无法考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整座皇宫里,他能畅通无阻,甚至有不懂事的丫鬟看见了这个戴面具的男子大骂皇帝,皇帝却始终未曾一语,其身份地位,不明自已。 更为可怕的是,凡是见过他真正面目的人,都一一被处死的,至于其中缘由,也无人知晓。 当时郭跃听到这些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并未在意,没想到好不容易坐上前所未有的最高之位,还真的遇见了那位神秘的罗刹, 他非常庆幸对方只是让自己磕头,意味着自己有可能并不会被处死。 墨天折缓缓地向前走,看着周围碧瓦朱檐,高墙林立,光是这一个个景色都深深的压迫人心,心中瞬间感慨万千。 他从小出生于皇家,深知这富丽堂皇背后蕴含着多少血腥阴谋,在这里一个人若是没有几张面具,完全是活不下去的,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哪一个城府不深?哪一位能随心所欲呢? 他曾经离那九五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极其厌恶这宫闱之事,便主动的退出来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看似是光辉靓丽实则暗藏污浊的皇宫。 他缓缓地推门而进,瞬间惊动了昏昏欲睡的皇帝,皇帝立刻睡意全无,平日里的那副不怒而威之相瞬间收敛的无影无踪,面带激动和微笑,兴奋道:“三弟来了,这些年大哥可想死你了。” 墨天折缓缓地停下,恭敬的行礼道:“参见陛下。” 皇帝摆出一副无奈表情,笑着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拘束?” 墨天折依旧低头弯腰拱手,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大哥远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父王一共有五个儿子,他是最不得宠的一个,为何能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呢?其中的铁血手腕,恐怕极少有人知道。 陛下当年身为皇子中的老二,上有大哥压着,下有四弟五弟备受宠爱,可为何偏偏是这个即没有权势又没有宠爱老二登上了皇位呢? 大哥为什么一夜之间忽然暴毙,四弟为何一夜之间变得疯疯傻傻?唯有五弟如今被封了一个偏远地方的侯爵。这一连串的事情,难免不引人猜测。 自古成王败寇,谁又会在意失败者是怎样死的?谁又敢大胆直言陛下的肮脏手段呢?自古以来便是胜利者书写一切,失败者沦为岁月里的一撮尘埃,被人遗忘。 皇帝走向前来,亲自扶起墨天折,笑着道:“三弟,这是为何呢?你我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何必要如此见外呢?” 墨天折依旧不起,恭敬道:“臣弟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首肯。” 皇帝也不在假装客气,缓缓的坐在椅子上,问道:“何事?” “臣弟不成器的儿子墨泪,惨遭奸人陷害,说他是什么灭世之子?这等污蔑之语,岂能相信?还请陛下明鉴。” 墨天折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生怕自己那位无情的大哥,听漏了一个字。 皇帝一愣,淡淡道:“千万年来的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居然是三弟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胡言乱语,竟然是庙堂之下的小事三弟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呢?” 墨天折这些年可真不仅仅是个生意人,在庙堂之下,各个门派都有他安插的眼线,可谓是控制了整个江湖。 可想而知,顺天王朝能屹立至今,难道真的只单单凭借着三大门派吗?难道真会认其三大门派壮大而不管吗?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浅显的道理,心思阴沉的陛下又怎会不知道? 这些年来,墨天折暗中的替他约束着各个门派,哪怕是三大宗门,也难以逃脱他的剑戟大网,也许正因为他主动退出皇权争夺,并且此刻还有用,才能相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墨天折低头恭敬的回答,“臣弟自然是不怕那些人,仅是想来听听陛下意见,看如何处理。” 皇帝哈哈大笑,高兴道:“此等小事好办,既然三弟的儿子在庙堂之下站不住了。那别来皇宫吧。 我若没记错的话,墨泪也该到了婚配之年,我有一个女儿,莲华公主也已到了破~瓜年华,与你儿子恰好般配,不如就此成婚,住于宫中,看还有谁敢非议与他。” 墨天折一惊,这哪里是想许配女儿啊?分明就是忌惮自己势力过大,想拿泪儿作为质子啊。 墨天折脑海中迅速思考,急忙推诿道:“我家泪儿从小天性玩虐,不懂规矩。怕是配不上温婉舒雅的莲华公主。再者说了,我早已被赶出皇家,身为一代平民怎敢高攀公主呢?” 皇帝哈哈一笑,温和道:“现在哪个孩子不是调皮古怪,我家莲华也是如此,至于门当户对,不就是我一句话的是吗?” 墨天折见推脱不掉,含糊道:“我家小儿现在生死未卜,若是找到之后一定和他好好说说此事。” 皇帝敛去笑容,心思和及通透诡谲的他,怎会看不出来三弟不愿意,哪怕三弟的再如何恭敬韬晦,在他心中三弟永远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大的助力。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墨天折准备离去,陛下立即叫住了他,说道:“进来时可曾让人看见你的面貌。” 墨天折摇摇头,缓缓地走出那么晚,看着满天的夜空,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叹息道:“果然不适合这里啊!” 随后一阵冷笑,笑的是无情最是帝王家。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想死你了。” 可结果呢?人站在他面前,始终未叫他摘下面具,这就是他所说的想,不过就是一句空嘘嘘的客套话而已,哪有半点情分? 他但凡顾及半点情分也不会将身体羸弱五弟流放到极北之地,还疯了一个吃饭都吃不饱的头衔,佯装着自己一代圣明。 墨天折走出院子,看着郭跃还在磕头,地上已经留下了一摊血迹,摇头说道:“够了,你们都没有看见过我,我也从未来过,知道了吗?” 郭跃心中极为大喜,连忙叫是,其他人也跟着做了。 墨天折重新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天色刚刚亮,墨府之内,方小梅静静的坐在梅树下,手上拿着一封墨天折传回来的信,细细看完后,瞬间揉搓了粉末,随着微风四处飘荡。 她此时身前跪着一排蒙面男子,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忽然高臂一挥,冰冷道:“闯我墨府号令,给我把抬了千年狗头的天下三宗的压上一压。” 跪在地上的蒙面人,抱拳叫是,随后一道又一道的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四章 有病得治 ,林小木和苟剑三人在茫茫荒漠中,走了三四天,都没有看见荒漠的尽头。 此时此刻的他们像是刚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脏兮兮的,经过和莫生的大战,墨泪和苟剑身上步满着血迹,再加上天气炎热干燥,汗流满面,他们身上早已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林小木比他们好上一些,毕竟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外伤较轻,身上的气味不是太浓烈。 在这个荒漠中,除了风沙就是风沙,能有口水喝就已经万幸了,哪来多余的水去洗涤身体?因此尽管他们已经极为难受了,但依然谁也不嫌弃谁。 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走出了那片荒漠,来到一片树林里,刚刚看见一谭清泉,墨泪和苟剑高兴坏了,刚想跳进去洗一个舒服的澡,可看看旁边的林小木,他们都犹豫了。 墨泪乐呵呵的笑道:“林小木,要不你先下去洗。” 苟剑在一旁笑着点点头。 林小木一怔,看着这两人极为古怪的微笑,不由自主的交叉双手,死死的抱住胸膛,气呼呼道:“你们为什么不去?” 墨泪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女孩优先嘛,若是你不介意我们先洗,也是可以的。” 林小木想了想,看了看这两位脏的要死的人,若是让他们先洗,岂不是糟蹋了这一谭好水?无措道:“我先洗就我先洗。” 墨泪和苟剑点点头。 林小木看看他们,他们也看看林小木,林小木哼了一声,他们忽然明白过来,极为默契的背过身去,缓缓地向前走,消失在草堆后面。 林小木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还是不放心,再看看后面,确认那两个人确实走远后,她才解下衣带,褪去衣物,缓缓地走进水里。 墨泪和苟剑呆呆地坐在草堆后面,心中并没有什么污秽的想法,其实他们两个人完全出于好心,笑的也是极为正经,只是在林小木看来显得格外的奇怪而已。 墨泪静静躺下,看着遮蔽天空的树叶,略微出神,忽然道:“我们把她甩了吧,他跟着我们会有危险的。” 苟剑想了想,犹豫道:“把一个姑娘丢在这荒郊野岭的,有点不妥吧?” 墨泪笑着道:“她是谁啊,谁敢把他怎样?要论打架,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苟剑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人家是名誉天下的奇才,怎么能跟着两个跑江湖的小混混冒险呢?随后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轻手轻脚向前面爬了一段距离,随后脚底生烟撒腿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无异于身后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猛兽在追着他们。 林小木还在慢慢的沐浴,一脸的享受中,目光却是随时随刻注意着四周。 半柱香之后,估摸着终于洗到了满意的状态,身体忽然跃出水面,带起一阵涟漪,洁白如玉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树叶一般落在岸边,瞬间披上衣服,转眼间便已穿好,甩了甩秀长的头发,显得格外灵动漂亮。 林小木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呼唤着墨泪和苟剑,都未曾得到半点回应,忽然扒开草堆,去发现空无一物,瞬间气得直跺脚。 原本以为,自己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怎么也该是小家碧玉。对面两位又是极其正常的男孩,在这种情况下光明正大的沐浴,虽然不敢说吸引万人瞩目,让那两个男孩新生一点非分之想总该有的吧。 因此,她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那一团草堆的,为了就是怕他们偷看。 可曾想,那两个人居然在悄无声息之间逃走了,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吧,还是自己太过于厉害,洗个澡吓跑了两个人,这似乎显得太过于荒诞了吧。 她也懒得想这些,急忙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墨泪和苟剑跑出好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心中只是有一点可惜,原本可以好好洗个澡的,现在泡汤了,只好另寻它法。 树林里,微风抚摸树叶,发出沙沙声,阳光洒落,映射出重重叠叠的阴影,随着微风吹动的树叶而摆动,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碧绿色,微阳和风,鸟语花香,即为迷幻美丽。 穿过层层树林,闻着哗哗的水流声,墨泪和苟剑终于又来到了一片对于他们来说的洞天福地。 一座高山上巨大的水流哗哗的流下,如一条丝带般飘洒一下,形成一道漂亮的瀑布,拍击在岩石之上,发出闪电般的轰鸣声,激起朵朵水花,四处飞散飘洒,下面汇聚成一池清潭,光可鉴人,将四处的美景都包揽其中。 墨泪和苟剑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疯狂大笑,一边奔跑一边脱衣甩鞋,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随后一股刺骨的寒冷让他们瑟瑟发抖,一边迅速地扑腾着水面,一边破口骂道:“贼他娘的凉啊!” 二人洗着洗着便开始彼此向对方泼水,都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开心。 林小木迅速闻声而至,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第一眼看去,眼中瞬间出现了一副旖旎之景。 林小木急忙捂住双眼,背过身去,脸色渐渐泛红,跳下树枝,想了想,惊叹道:“居然会有这种爱好。” 林小木看着不远处的衣物,忽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以前在山上很少有过笑容,大多数都是严肃,为何遇见这两个傻货?总会被他们怪异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似乎现在自己内心也生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想法。 不管那么多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林小木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她非常清楚墨泪的耳朵十分灵敏,可这巨大的瀑布声中,简直是天助她也。 不过她还是尽量的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将那些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衣物全部抱走。 墨泪和苟剑也洗了很久,两人刚刚上岸边,瞬间惊呆了,两人几乎同时大叫,“衣服呢?裤子呢?都去哪了。” 两人急忙四处寻找,可始终未曾找到,只有发现地上有一串脚印,有一个指路的符号。他们瞬间明白过来,衣服被偷了。 他们气得破口大骂,骂对方厚颜无耻心狠手辣,怎么也应该留一条裤子吧?如此行径,还怎么让人活? 墨泪和苟剑彼此的对视一眼,心中瞬间打定主意。顺着地上的图示去找,不然的话,总不该返璞归真,变成一丝不挂的猿人吧!至少人家还会拿树叶做裤子遮羞,而他们不会呀! 墨泪和苟剑死死地交叉双手,护住重要部位,向前走的扭扭捏捏,哆哆嗦嗦,倒不是微风太过于寒冷,而是他们实在太过于紧张,每走几步便会探头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他们其实早已做好的打算,一旦遇见了人,若是男的先动手制服,若是女的先挡住脸要紧,想必也不用动手,人都给吓跑了。 走了不远,他们便看见了高高挂在树上的衣物,欣喜若狂,急忙跑过去跳起摘下,迅速穿上, 然后再看看四周 ,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却在树上看见四个有尖锐物体划出来的大字,“有病得治。” 墨泪和苟剑同时看着这四个字,气的血都快喷出来了。这也是天下奇事年年有,今年就是特别多,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蛋,居然喜欢搞这种恶作剧。 他们两在口中彼此骂骂咧咧,基本上就快要把对方十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个遍,忽然墨泪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急促道:“是谁?给我出来。” 一袭天空色的轻稍缓缓出现,墨泪和苟剑惊呆了,刚刚才把她甩掉。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更为可怕的是墨泪还不知道她在那个树后面躲了多久,到底有没看见刚刚那极为荒诞的一幕。 林小木笔直的走过来,理直气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叫我?就跑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想甩了我吧?” 墨泪急忙摆出一道苦苦的微笑,掩饰道:“怎么会呢?我们是刚刚看见一道人影,才追出来的。” 墨泪碰了一下苟剑,对方也立刻回过神来,急忙应和,“对,对对。那道人影跑的极快了,我们没追上,正准备回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林小木古怪的一笑,狐疑道:“是吗?” 他两连忙点头。 林小木故意调转目光,看着刻在树上的几个字,装傻道,“有病得治,嗯,这几个字写的不错,谁写的?” 他两又连连摇摇头。 林小木故作轻松,说道:“算了,我们走吧。不过那几个字真的写的不错。有病当然要治了,你们知道吗?有些人其实得病了,却不知道:还把并当做一种乐趣,你说可不可悲。” 墨泪和苟剑齐齐的抓抓脑袋,一脸困惑迷茫。 苟剑和墨泪重新返回岸边,去拿刚刚因为惊慌失措而顾不及拿走的剑,尤其是苟剑几乎剑不离身,可先前那一下,他去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三把细剑,可见今天经历的事大约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最为诡异尴尬的事情吧。 又走了三四天的路,也许是缘分吧,居然莫名其妙地来到经渭小镇,墨泪急忙披上披风上的帽子,顺便再拿出一块布条,死死的遮住口鼻,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把帽子拉低一点,全副武装低着头,走进了自己的故乡。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出镇时的风光场面,阁楼上那些美女的俏皮话他都听见了。 只是当时内心太过于沮丧,因此也没扭头看上对方一眼,可短短两年时间你再回来这里,也许这离什么都不会改变,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只不过他不再是那个他了。 在这三四天的路程上,他们也经过不少的小镇。墨泪都是这般全副武装,但这一次,似乎包裹的更加严谨。 灭世之子这个巨大的头衔压在头上,他哪里还敢迎风招摇?说不定一不小心招来一丝风声就会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畏畏缩缩小心谨慎地走进镇内,依旧繁华如初,各种叫卖声不断,春香楼老鸨龟公的招呼声,还是那般吸引人心,楼上小姐们的身姿和嬉笑声,往往会引来无数人的驻足。 苟剑和墨泪几乎完全忽略这一些,搞得林小木更加怀疑,身旁的两个男孩极有可能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搞得她一时都心神不定。 他们三人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墨泪并不打算回家,尽管在走过一条街,便是自己做梦也想回去的那个家了。 可现在他很明白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回去了,因为自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公敌。 说来也奇怪,这些天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灭世之子的传言,墨泪细细一想有可能是这个消息还未传到一些偏僻的小镇。 他那么响亮的名号,估计很快便会响彻天下,成为这千年来在名声方面唯一能和合道大帝比肩的人,他也只能这样想想,来给那颗绝望的心灵注入一丁点的兴奋。 不过这些天,倒是听到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传言。据说三大宗门一夜之间遭受莫名其妙的袭击,损失惨重。 据说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竟没有一人被三大宗门的人逮到,因此,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那些人的身份。 据说那一晚,清风山上精舍仙宗是三大宗门中损失最惨重的,传言有一位戴着火青红面具的蒙面人带领着数百位高手,凭借着一把短刀一路杀到山上,直奔合道殿于凌云掌门对于打数百招,不落下风,随后留下一封书信,安然离开。 其次再是圣剑门,损失也很惨重,若不是大剑圣莫生动用地魂剑死死的将敌人挡在门外,不然的话就连那个传言中没有任何修为的新掌门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一向提倡为民除害弘扬正义的林立,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也一战成名,一人死死护住小师弟余悟,并且在自身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斩杀外敌五名,也确实不易,名声立刻水涨船高。 据说来偷袭的那些半死不活的人都选择了自杀,其他人逃走前也留下了一封信。 最后再是三清道门,似乎他们的损失最小,但死的人却是最多的,而且大多数都是一些在外面见不得光的人,遭受攻击最重的便是胡风。 可胡风实在过于强大,被二十人活活包围,苦苦对打的几个时辰,都没能将他杀死。 一夜之间,三大宗门遭此浩劫,居然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可见那个组织是何其的严密强大,唯一相同的是都留下了一封信。 至于信的内容,各种传闻中也未有提及。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三人当时听到这些传闻时,一个个都觉得匪夷所思,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林小木来说,这些天大的消息都比不上一件小传闻,她在小镇上听说墨府的大少爷墨泪雅好莫太虚,从小家财万贯,别说含着金钥匙了,他是含着整个小镇出生的富家公子,可从小不近女色,据说是因为身体不行……。 林小木当时听见这些传闻,再连想到此时身前的墨泪,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墨泪会不会就是墨府的大少爷,雅后太虚的公子哥?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五章 不简单 林小木来到墨泪的房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墨家大少爷吗?” 墨泪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当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手中的茶杯忽然一顿,连忙做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木冷笑一声,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个穷酸的少年,不管怎么看,他更像街上的乞丐,和所谓的大少爷风范相差十万八千里。 随后,林小木苦口婆心道:“墨泪啊,有病要治啊!” 她现在几乎能确定墨泪肯定有断袖之癖,至于前几天,和墨泪在一起洗澡嬉戏的苟剑有没有龙阳之好,她还不确定。 但她猜测苟剑挺阳光的一个男孩,想必也是被逼的。再说了,苟剑有没有这种病跟她确实没什么关系,毕竟喜欢的人不是他。 墨泪一脸迷茫,困惑道:“有什么病?我没病啊!” 林小木无奈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耐心解释,“有些病啊,很奇怪,你得了都不知道:但那确实是一种病,你得要正视自己,好好改过。” 墨泪更加困惑了,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林小木有些难以启齿,尝试着几次开口,都失败了,最后哼的一声,咬牙切齿道:“你有断袖之好,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墨泪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瞬间喷出,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断袖之好。”林小木蹙着眉头大声说道。 墨泪吓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有个屁!你才有那个了。” 林小木依然耐心劝说道:“这种事确实不光彩,但你必须要正视……听明白了吗?” 墨泪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话,基本上想死的心油然而生,万分无奈作揖道:“大姐啊!我真的没有那种怪癖,你可不能听信谣言。” 林小木挥挥手,摇头道:“什么谣言啊?我都知道了,你瞒不过我,大不了我再去问苟剑。” 墨泪听见苟剑二字,瞬间愣住了,若是让那个傻小子知道:岂不是会笑话死我?看样子这个傻姑娘也是傻到家了,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听。 墨泪缓缓站起,一步一步的走进她,古怪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林小木刚想再度开口说话,墨泪忽然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活生生的把她吓了一跳,墨泪瞬间装作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墨泪古怪的笑着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要不我们来试一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个病。” 林小木一怔,随后缓过神来,脸上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看着墨泪一步步走近,急忙说道:“你要干什么?” 墨泪眉头一挑,眼睛色眯眯的,摩拳擦掌道:“你不是说我有龙阳之好吗?我既然说不清楚,那就证明给你看,还好你是个女的,不然我还真的没法证明。” 林小木瞬间吓呆了,压下心中的惊讶,急忙站起,气呼呼的道:“混蛋!无耻!下流。” 说完这些,林小木还不觉得痛快,操起一个巴掌,向墨泪脸上扇去,还好他躲得快,不然的话脸上该无故的多出了一个掌印。 林小木见一巴掌打空,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墨泪看着她的背影,觉得一阵好笑,痴痴摇头道:“傻姑娘。” 林小木快速的躲回自己的房间,再三确定房门锁好后,才敢坐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蛋,想起刚刚那浪荡子行劲的墨泪便是一阵生气,气着气着,心中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来这经渭小镇已经两天了,墨泪始终待在房间不敢露面,都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却不敢进去看一看,这是何道理?想着想着他便一瞬不服气。 现在,他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回家看看,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墨泪和苟剑林小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了。 低头走在繁荣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注意四周,极其谨慎。很快,便来到了墨府门外的一棵大树下,远远的看着那偌大的宅院,依旧是那般高大威严,那扇紧闭的大门始终一尘不染。 他在墨府门外,来回的徘徊许久,始终都未敲门而入,心中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衡量着往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 很明显,最理智的决定便是不回家,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和自己。 但是有很多的事不是用理智可以决定的,情感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对家人的思念,心中不断地说着,“就看娘一眼,看一眼便走,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墨泪来到最角落的地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看了看街道上的行人并没有人住是自己,迅速的双脚一蹬,翻进了墙里,快速的奔跑,又跃上了屋顶。 这是他的家,他很清楚这里的一切,因此潜入这里并不是困难,墨府都是独立分隔的小院。若是还想往里走,那便很难了,四处都有带刀家丁巡逻,搞得像囚牢一样,恐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潜入。 墨泪便不再往里潜,静静地匍匐在庑殿式屋顶一条正脊后,脚下的瓦片压的密如鱼鳞,恐怕天河决堤都难以冲垮,因此墨泪并不担心会跌下去。 他打算就静静地匍匐在这里,等待着母亲的出现,只要看上母亲一眼,他便立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进入这座小镇呢,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目光一直注视着院子中央,这座院子比较开阔,铺的是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混合着一些小石子,四个角落分别栽着四颗几乎大小一致的桃树。 墨泪非常清楚这是回母亲房间的必经之路,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等到的。 阳光一点一点的西移,除了看见一拨拨巡逻的家丁外,便是几位丫鬟,至于他想见到的人,始终没有踪影。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毒辣,将房顶晒得滚烫滚烫的,空气都被晒得丝丝颤抖,原本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墨泪,现在早已汗流满面,背夹早已湿透,眼睫毛都湿漉漉的挂着一滴又一滴的汗水,煎熬出了一滴一滴的泪花。显得极其的难受。 现在回个家,当真是比做贼还难。心中瞬间感到一阵悲慽。 忽然,他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擦擦眼睛,定眼看去,没错,没错,就是小暑,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墨泪由衷一笑,忽然之间,小暑瞬间回头,向屋顶看来,把墨泪吓得个半死,急忙转身趴下,躲在屋顶正脊后面。 片刻后,他又探头去看,却始终未发现那小丫头的身影,正在纳闷之时,忽然耳廓微微一抖,似乎听到背后传来的古怪的声音,急忙回头看去。 一个漂亮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彩绝艳的弧线,一脚冲墨泪踹来,他立刻大惊,急忙后仰,一只裹着粉红色绣鞋的小脚紧贴着他的下巴划过。 还没等墨泪反应,又是一脚横扫而来,他本能的伸手格挡,可始终胳膊拧不过大腿,直接一脚被踹下了屋顶,在小碎石地面上滑出数十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墨泪惊讶万分,自己带在身边整整十年的丫鬟,都不知道他居然有这种功夫,简直能要人命啊! 小暑的身体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的从屋顶里落下,随后大叫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话音刚落,一大堆人瞬间冲了出来,齐齐的拔刀,守住各个出口,就连墙壁屋顶上也瞬间布满了人。 墨泪被这一幕惊呆了,在家里生活的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怎么说小暑可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啊!从小将她养大,应该也算是半个女儿。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娘的这么厉害,看见冲出来的那些人似乎一个个也不仅仅只是强壮一点的家丁而已。 墨泪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看母亲的心思?此时选择逃走才是第一,若是这些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惊动母亲,以母亲的性格,肯定会挽留自己,到时候恐怕再想走就麻烦了。 要知道:莫生有办法验证自己就是所谓的灭世之子,保不齐还有什么更加诡异的方法追踪到自己的行踪,那可真就是给这个家带回来了天大的麻烦。 墨泪静静着观察四周,寻找一条最佳的逃跑路径,似乎刚刚冲出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动手的想法,反而自己这个贴身的丫鬟和平时判若两人,眼神中尽是冰冷。 小暑依旧缓缓地向前走,冰冷道:“你是谁?来我墨府干嘛?” 墨泪并不说话,也不能说话,自己养了十年的贴身丫鬟,哪怕自己一个眼神,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是说话了。 他敢保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谁比小暑更了解自己的,若是此时母亲出现,那可更加麻烦了。 要知道:母亲是何等人物?自己就算放了一个屁,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闻出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此时尽快离开,才是上计。 墨泪迅速步施雷掣,直接俯冲上去,在即将靠近小暑的一瞬间,脚踝迅速一转,诡异的调转方向,迅速向前踏上几步,猛地一跳,想跳出院外。 小暑忽然身形一闪,划出数道残影,几乎在弹指一瞬便出现在围墙唯一没有人把手的缺口处,迅速踹出一脚。 墨泪脸色大惊,迅速双手一挡,又被踹回院中,混合细小石块滑出数米,勉强稳住身体,来不及惊叹这个小妮子的速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小暑一瞬间又出现在他背后,又是一脚踹来,墨泪直接被向前踹分出去,心中不惊反喜,顺着这股冲劲,脚尖猛地点地,身体瞬间腾飞而出。 小暑定眼一看,瞬间迈腿狂奔,连连出现一连串的残影虚像,顺势诡异。 眼看着即将越过围墙,岂料一只脚似乎被某人抓住,向上斜冲飞的身体瞬间停下,被小暑甩出一个大圈,丢了出去。 墨泪在地上翻滚几圈,迅速爬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从小养大的小妮子不但速度快的恐怖,力量也让人惊叹。 墨泪冷笑一声,这下可真就麻烦了。 在他冷笑之间,小暑再次缓步走来,声音无一丝波折,“你是谁?来墨府干嘛?若是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墨泪依旧不说话,无动于衷。他很清楚,若是此刻再轻举妄动,下一刻真的有可能被打趴在地,此时只能静待时机。 他暗暗的催动体内八热地狱,释放淡淡极荒天火,包裹在身体内部,没有露出一丝红光,他可不想让这些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还有就是不想伤害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丫鬟。 小暑瞬间如鬼魅一般冲了上来,墨泪做好防御准备,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都是小暑迅速闪动的身影,不时有无数拳脚从各个方面砸在他身体上。 墨泪死死的交叉双手,护住重要的部位,他很清楚若不是有极荒天火护体,恐怕自己早已趴在地上了。 他眼珠迅速跳转,想捕捉对方身影,可始终都是徒劳无功,只好放手一搏,缓缓的闭上眼,感知四周的风声。 一道一道凛然的呼啸声在他耳旁划过,他脑海中小暑迅速移动而留下来的残影渐渐消失,忽然他猛地睁眼,心中大叫一声,就是现在。 他运足天地元气,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击出一圈巨大的圆形气浪,向外震荡,小暑即将落在他背后的拳头,瞬间远离,她整个人被突如其来掀起的气浪,震出数步。 他瞅准时机,身影瞬间化为一道黑色的彩带,像那唯一的缺口处腾飞而出,即将要跃出墙外时,又被人拽住了脚,这一次他感觉那股力量更加强大,使人难以抗拒。 眨眼之间,他又被甩了出去,身体后斜落地,被迫大跨步的后退,砰的一脚踩在台阶之上,整个台阶立刻四分五裂,同时也勉强稳住的身体。 墨泪抬头一看,震惊万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六章 一眼看破 墨泪勉强站直身子,刚刚蹬在台阶上的一脚,此时又麻又痛,几乎快要失去了知觉。平静的面纱下逐渐露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惊讶。 他眼眸中映射出父亲的身影,他怎能不惊讶?在他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算不上身体羸弱吧?但更谈不上身体强壮,不然也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气得吐血。 可现在呢?父亲完全变了副模样,苍白的眼神上都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反抗的气势,一双平静的眼眸深邃而又死寂,略微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难以撼动。 其他人看见墨天折的出现,齐齐跪倒在地。墨泪见到这一幕又是大惊,从小长大的这个家,怎么可能在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手带大的丫鬟小暑,居然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高手,一下温文儒雅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沉默吓人的面貌? 而那一位位带到家丁,更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冷血杀手,冷漠万分。 墨泪来不及细想这些原因,此刻最关键的就是如何逃离此地,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回到这里,现在想走出如同阴森森的囚牢一般的宅院,恐怕难于登天。 更令他无奈的是总不能真的动手伤害父亲吧,他一手养大的丫鬟小暑也不忍心伤她分毫,这还如何能逃? 忽然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房顶上飘荡下来,落在墨泪身前,大叫一声,“别怕,我来了。” 墨泪看见那一袭红衣,无奈的仰头捂着脸,急忙压低声音道:“你来干嘛?我不是说回家看看,你来捣什么乱。” 苟剑一怔,现在他似乎也明白不能暴露墨泪身份,同样压低声音道:“林小木怕你跑了,所以让我进来看看,她还在门外等着呢,咱们要尽快出去,不然她也会闯进来,误伤了你家人就不好了。”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低头细语道:“待会动手,可不能伤人。” 苟剑轻声哼道:“明白。” 墨天折似乎也不忙于进攻,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平静道:“二位,不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苟剑急忙回话道:“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的屁话?” 墨泪瞬间无语了,恨不得把身前这位猪一般的队友,一巴掌拍倒在地,就他这脑子能在风云诡谲的江湖上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 墨泪猛的拍一下他的后脑勺,刚想大声骂道:话在喉咙却忍住了,及其小声道: “大哥,你确定是来帮忙的吗?麻烦你搞清楚,那是我爹,你进来不是来搞架的,是想办法如何把我弄出去。” 苟剑其实明白这些,只是他的想法很简单,要想在如此密网中逃脱,必须要制造混乱,只有趁乱逃走才是唯一可能,因此才会开口挑衅。 苟剑连忙点点头,示意知道:说道:“我这小兄弟从小脑子有点病,今天误闯的贵府,确实是我等不对,在此向您赔礼,还请放我们离去。” 墨泪听着这番话,尽管被说成了脑子有病,但他依然觉得这一连串的谎言简直说的天衣无缝,现在想想,这个傻小子的脑袋其实比猪还是好那么一点。 墨天折狐疑道:“是吗?既然都进来了,来者是客,我们自会好好款待,喝杯茶再走吧。” 苟剑看见墨泪摇头,明白了墨泪的意思,扭头急忙道:“不必了,我这小兄弟天生聋哑,性格又很孤僻古怪,除我之外从不与人来往,因此我等还是先告辞为好,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前来赔罪。” 墨泪听着苟剑这些话,下意识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个臭小子要搞什么幺蛾子?先是说老子有病,现在怎么又是天生聋哑?还性格孤僻,该不会接下来就是父母早亡吧? 苟剑这一贯的骗人手段,居然还用到了自己身上,简直是想把他塑造成身世可怜的恶鬼见了也要心生悲悯之心的天大的可怜人了。 墨天折怎会相信这些话,继续道:“既然我等有缘,我府上好的医者,可以给你家小兄弟瞧瞧,不知意下如何?” 苟剑刚想再次开口,岂料墨泪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多说一句话。 可不敢再让他多说了,若是真被他塑造出父母双亡万一身份被戳穿,自己不被墨天折退去三层皮,也该要饱受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墨泪捂着嘴,及其小声道:“别再瞎编了,我们不是来要饭的,更不是来骗钱的,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 苟剑随意道:“我知道。” 殊不知他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下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证明苟剑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骗人的,那位又聋又哑,性格又孤僻,脑子还有病的蒙面男子至少现在能证明他不是一个哑巴。 墨泪彻底无奈了,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老剑,到底是来干嘛的?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玩死。 苟剑瞬间也蒙了,威胁道:“看嘛!就应该用我的方法。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来到你府上纯属意外,能放我们走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放,别怪我们真的动手了。” 墨天折呵呵一笑,说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刚落,墨天折平静的转身,随意一挥手,“杀了吧!处理干净。” 墨泪和苟剑听到这话,简直是吓呆了。墨泪极难相信这句话会从父亲口中说出。苟剑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小声道:“你家都是什么人啊?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吗?” 墨泪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苟剑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群,急忙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墨泪蹙眉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出去了,记住不可伤人性命,那个小妮子,和刚刚与你对话的男子,切不可伤害他们。” 苟剑平静的点点头。 一大堆人小心谨慎的围上去,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 渐渐的缩小。 墨泪缓缓反手拔剑,暗自调动元气,苟剑也暗自控剑,三把细剑笔直地矗立在他的头顶之上,宛如一个巨大的扇形,寒光闪闪。 一位梅花般的妇人缓步走进院里,步态轻盈,身姿卓越,脸色静如死灰,默默地打量着被包围的墨泪和苟剑。 墨泪看见那位妇人,瞬间一愣,急忙避开对方的目光,尽力的压下脸上的惊讶,他知道哪怕是此刻只露出一丝破绽,就会被不远处的母亲察觉到他的身份。 避开目光的瞬间,他又看见不远处一位身穿华服的小孩呆呆地看着他,那位小孩胖嘟嘟的脸颊,一脸呆萌之下,极为可爱。 墨泪瞬间灵机一动,急忙向那位男孩奔去。 两名护卫的两把利刀交叉的向他头顶上削来,急忙下腰,两道白光在他眼前划过,立刻抱起那位男孩,极为小心地掐着对方脖子,尽力的伪装声音,“放我们走,不然我掐死他。” 墨天折和刚刚才赶到的方小梅瞬间大惊,急忙挥手让人退下,墨天折脸上瞬间堆满了阴沉,厉声道:“你若敢伤害他一根寒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苟剑立马感到墨泪身前,对于墨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觉万分意外,这劫持人质,似乎不那么光明磊落。 墨泪给苟剑一个眼神,苟剑迅速回神,磕磕巴巴道:“你们别过来哦!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出去。” “好,好。这就放你们出去。”墨天折急忙答应。 墨泪和苟剑都开心极了,若是兵不血刃的就能走出去,似乎这种方法是最好的。 墨泪手中的那位胖嘟嘟的小男孩,不哭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墨泪虎口处的一道牙印,忽然笑呵呵说,“大哥,别闹了。” 听到这句话,墨泪先是一愣,心中瞬间惊讶万分,这么多人居然会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冤家认出来,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 墨天折和方小梅几乎同时一怔,神色困惑。 胖嘟嘟的墨家小三墨羽继续道:“大哥,你若是再闹,暑儿姐姐我就不还给你了。” 墨泪彻底无语了,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自己也无力的坐在地上,舒缓了一口气,轻轻地捏着他胖嘟嘟的脸蛋,微笑道:“小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墨羽嘟着嘴,用力的甩开墨泪的手,气呼呼道:“别再掐我,小心我又咬你。” 墨泪呵呵一笑,看着虎口上淡淡的咬痕,似乎全都明白过来了,揉了揉脑袋,双腿将他夹进怀里,笑着道:“真聪明啊!” 也不知为何,这一次墨羽并没有用力的反抗,而是静静地坐在墨泪两~腿之间,不言不语,唯有一脸伤心。 墨泪缓缓地掀开帽子,将扎在脸上的布条缓缓退下,露出幽黄的脸蛋,继续道:“小羽,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想我了吗?” 墨羽嘟着嘴,瞬间眼泪婆裟,扭腰转身,一头扎进墨泪怀里,放声大哭。 墨泪轻轻的拍着他,小心的哄着,他很清楚这个小家伙从讨厌自己,实际上最喜欢缠着自己了,哪怕他在天资聪慧,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此时若是不好好哄哄,恐怕能哭上半天。 墨天折和方小梅互相对视一眼,见到和两年前大有不同的墨泪,恍惚之间他们还没认出来。 现在认出,方小梅立刻数道泪珠滑下脸颊,急忙向前,一把抱住墨泪,可怜墨羽被挤在小小空间中,小手难以动弹。 墨天折也急忙走进,细细的打量着这位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没有一丝洁白,身材高挑的墨泪,一时还无法相信,这竟是自己的儿子。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他这一可谓是男大七十二变。 墨天折看着看着,眼眸中也晃出一丝泪光,急忙擦去掩盖,依旧站得笔直,静静地俯视着已经改头换面的墨泪。心中高兴激动万分,可脸上故作平静。 可怜那苟剑极为尴尬的背过身去,恨不得此时地上多一道地缝钻进去,这个该死的玩意,说什么要隐藏身份,现在呢,全家团聚开开心心。 可他呢?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父母双亡没有说出口,其余的该说的都说了,这会让人怎么看? 墨泪微微仰头,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墨天折,缓缓的挣脱方小梅的环抱,缓缓站起,捡起地上的重剑,背在背上,压下心中的感动,擦去你眼中的泪水,说道:“我就是回来看看小羽,这就走。” 墨泪转身,打算离开,岂料一只温暖的手死死的拉住她,一道极其温和的声音瞬间传来,“泪儿,这是你家,你还要去呢?” 墨泪并未回头,也未作答,一个劲的忍住眼中的泪水。 方小梅看看墨天折,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说道:“都是你爹不好,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若是你还不解气,我在帮你教训他。” 墨泪仍未回头,泪水一个劲的向下流。 方小梅一个劲的冲墨天折使眼色,暗示他帮忙劝说,墨天折不冷不热道:“留下吧,看你这一身脏的,小暑,去准备一下,给少爷沐浴更衣。” 小暑早已泪流满面,一向皮肤细白,酷爱干净的少爷,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会变成这副物是人非般的模样,尽管还是相当的清秀,却再也看不到两年前的那副样子。 她更是后悔,自己在少爷身边十年,怎么会没认出他呢?更该死的是居然还向少爷动手了,她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墨天折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泪痕满面的小暑此时才缓过神来,迅速的去准备了。 其他带刀家丁齐齐的跪倒在地,大声叫唤,“恭迎少爷回府。” 墨泪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他们越这样,自己就越不能待在这里,以免给他们以来天大的祸端。 墨天折很了解这个儿子,直接开口道:“今天,若是谁敢放少爷出去,你们提头来见。” 跪倒在地的家丁门齐齐说是。 墨泪知道今天走不了了,倒不是因为他怕父亲杀了这些人,而是自己若强硬的离开,母亲一定会跟着的,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墨泪擦擦脸上的泪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痴痴转身,方小梅一把抱住的他,静静的流泪。 墨泪此时觉得极其的温暖,从未有过的一股温暖将他心中对于未来的所有不安全部驱赶殆尽。 苟剑站在一旁,也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这下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小墨的家人呢? 于是他想悄悄地溜走,墨泪一口叫住他,随便地介绍了几句,苟剑不时的磕磕脑袋,尴尬到了极点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七章 两个傻小子 墨泪随后也把林小木请进了家门,亲自给苟剑和林小木安排的房间,他们一个比一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平日里穿的比叫花子还要寒酸的少年,居然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公子哥, 这身份真是隐藏的滴水不漏,比他那个灭世之子的帽子还要隐藏的更深几分。 此时此刻,林小木独自地躺在房间里,思考着一系列的烦心的事,这么多天也没有和师父联系了,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帮助灭世之子,该会是何种后果? 废除全身修为逐出仙宗?还是直接就地正法?她还真不知道。 至少她非常清楚在清风山上的十年时间里,师父带她犹如亲女儿一般,关心又严厉。 她既不想辜负师父这十年的教诲,更不想看见任何人伤害墨泪,此时她非常矛盾,心情非常沮丧。 前些日听闻仙宗遭受袭击,她居然还有一些暗自庆幸。至少师父的注意力不会完全集中在她身上,她就还可以在山下多逗留一会儿。 可时间总会过去,迟早有一天还是要回精舍仙宗,至少为了墨泪也该回去。 墨泪的所谓身份已经得到了确定,依照师父的性格,肯定会派人下山为民除害,而作为众门派之首,师父一旦做出决定,其他门派必定跟随。 到那时,可真是神仙都难救他,她必须要上山好好向师父解释一番——墨泪不是坏人,更不是灭世之子。 悄悄的和苟剑做了一个约定,与墨泪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墨泪心中除了有一丝不舍,其余的都是满满的欣慰,这个傻姑娘前途无量,一旦跟着自己瞎混,没准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苟剑也乐的开心享受的躺在大床上,看着这偌大豪华的房间,不时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偶尔还偷偷摸摸的向胸口里面藏东西。 一看就是贼值钱的样子,不拿白不拿,刚刚放进胸口,又一脸沮丧的放出来,作为好汉怎么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呢? 殊不知墨泪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一举一动,看着正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的苟剑,笑着道:“拿吧拿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话刚出口,苟剑啊的一声吓得魂都丢了半条,看向房门口的墨泪,尴尬道:“我就随便看看,真没想拿。” 墨泪笑着道:“随便拿,这些东西都老值钱了。” 苟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穿着一身华服,真有一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像是猴子穿的衣服一样,看起来格外别扭。 墨泪忽然把房门关上,悄悄的说道:“今晚准备离开,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这房子里面的东西随便你拿。” 苟剑有点失落,沮丧道:“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 墨泪对这个有时候傻的可怜有时候聪明到搞笑的苟剑,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苦口婆心道:“我也走,留在这里干嘛?只会给我爹娘带来危险。” 苟剑平静的点点头,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拿,要我拿?我可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怎么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呢?” 墨泪转身拉开房门,一边离去一边洒脱道:“拿不拿随你?我反正是不会拿的。” 苟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踮起脚尖,大声道:“我是不会拿的,我才不会拿呢,这种事我才不稀罕做呢。” 话语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就开始四处扫射,似乎在寻找房间里某样最贵的东西。 随后急忙缩手缩脚把房门关上,窗户合上,两眼发光,摩拳擦掌,看着房间里的一些稀罕物件,不时痴痴道:“这个不错,拿走。这个也不错,拿走……这个更好,都拿走” 总之他像个刚进入游乐园的孩子一样,对于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垂涎欲滴,对外说着不要,但实际行动却很实诚。 墨泪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小暑静静的跪在地上,他静静的坐在床边,平静的问道:“跪着干嘛?起来。” 小暑依旧静静的跪着,平静道:“小暑昨天,误伤了少爷,还请少爷惩罚。” 墨泪嘻嘻一笑,向前一步,揪着她的耳朵向上抬,嗤嗤道:“小暑,你现在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下跪。” 被揪着耳朵的小暑被迫一点一点的站起,虽然耳朵被揪得生痛,但她始终不曾闷哼一声,更不曾反抗。 墨泪松开手,继续道:“小暑啊,都变成大姑娘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府里吧?回头我和母亲说一声,帮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暑瞬间惊呆了,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泪水一下子往下流,使劲地摇头抽泣道:“不不,小暑不嫁,小暑永远是少爷的丫鬟,只听令于少爷。” 墨泪以前也很多次听过她说这句话,当时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听来却觉得有一股莫大的端倪。 自己一手养大的丫鬟,怎么会有那种本领?门外的那些家丁现在看来也是不同寻常,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墨泪原本想开口询问,可看着她哭哼哼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了,也许是父亲觉得家大业大,为了安全养几位能人异士,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丫鬟小暑为什么那么厉害?这也算是件好事,至少能保护好自己。 随后与小暑随意的闲聊了几句,把这位爱笑爱哭的丫鬟逗笑之后,就让她出去了。 他在床底下翻箱倒柜,丝毫不介意弄脏要花千两白银才能买到的新衣服,从床底下的一个犄角旮旯处掏出了一只铺满一层厚厚灰尘的红木箱子。 用力一吹,扬起一阵灰尘,四处弥漫,剧烈的咳嗽几声,揉了揉进了灰尘的眼睛,用力擦了擦箱子,厚厚的灰尘瞬间被抹去,露出油光闪亮的红色。 浑身沾满灰尘的墨泪,丝毫不介意这些习惯性的搓了搓鼻子,原本满脸就是灰尘,现在又多出了一道更明显的尘土,现在整体看来,他就像一只穿的富丽堂皇的大花猫,滑稽十足。 墨泪缓缓地打开箱子,露出一层油纸,小心翼翼地掀开油纸,露出一套夜行衣,和一件外套带帽披风,他还记得这身衣服是三年前所买。 尽管他从来不想当行侠仗义黑夜中的守护者,但他酷爱夜行衣和披风不亚于毛茸茸的狐皮,这套衣服当时花了好些钱才买到的,后来才发现实在太大了,当时穿上去,就相当套进了一只黑麻袋。 想必现在应该可以用的上。 忽然门被推开,墨泪急忙将箱子推进床底,迅速扭头,缓缓地站起,走上前去,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方小梅看着他这副模样,莞儿一笑,掏出丝帕,轻轻的擦擦他脸上的灰尘,温和道:“怎么搞的?脏兮兮的。” 墨泪本能的躲闪,笑着问道:“娘,您有事吗?” 方小梅蹙眉道:“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行吗?” 墨泪轻轻地握着方小梅的肩膀,将她向椅子所在的方向推,粗暴的让她坐下。洒脱道:“可以,可以。” 方小梅故作姿态,气哼哼的道:“站好了,让娘好好看看。” 墨泪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好,缓缓地站直。 方小梅看着看着柳叶般的双眸中又泛出泪光,说道:“黑了,瘦了,更俊了。” 见到一滴滴泪水慢慢已映入母亲的眼眶,墨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故作开心道:“哪有?瞧,我现在不是比以前强壮多了吗?至于俊吗?我一向都是如此好看。” 原本还想说,也不看看是生说出来的,可瞬间想起自己只是一名养子,瞬间心中又是一阵失落,可手上摆着强壮的各种样子,还在继续,不想让母亲发现自己的失落。 方小梅看见墨泪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免得闷声笑了笑,苦口婆心道:“现在回家了,一切都会好的,好好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用管。 其实你离开家的时候,你爹比我还要担心你,整天都会念叨个千八百遍, 他那人你也知道:就喜欢装,不像娘这样,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爱面子,不好意思表达, 回头我一定把他拽过来,给你道个歉,敢让我儿子出去受苦,看我不大耳巴子抽他。” 墨泪苦苦的笑了笑,平静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方小梅还想继续说,墨泪可不想再听了,他真怕忍不住又哭出来,真怕万一被这温暖的地方迷住了,而不忍心去,他更怕的是母亲对他那份无微不至的关爱,实在难以为报。 墨泪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方小梅推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靠在门后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他经历这么多的九死一生,本该是要怨恨父亲的,若不是他硬要将自己送出家门,哪会发生那一连串的事? 更不会要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的活一辈子,可他却又恨不起来,实在恨不起来。 月亮静静的挂上天空,撒下一丝一丝洁白的光辉。 墨泪穿着一身夜行衣,披着一件戴帽披风,背上了重剑。用一块布条遮住了脸,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除了这身衣服之外,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 和苟剑碰面后,迅速溜了出去,静静的站在府门街道外,墨泪缓缓跪倒在地,冲着墨府,连磕三个响头,心中凄凉万分。 随后抹去眼眶中的泪水,缓缓站起,慢慢离去,转悲为喜道:“老剑,拿了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苟剑坦开双手,坦诚道:“什么都没拿!也不看看我是谁,苟剑啊,未来天下第一大侠,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事?” “是是是,天下第一大侠,等哪个时候我们饿肚子了?看你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做大侠,先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你为什么不拿啊?那可是你家。” “呵呵,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天下第一大侠的大哥,怎么能偷家里的东西呢?” 墨泪随口打趣道:苟剑一把将他推开,笑着大吼,“滚开,路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墨泪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走,因为这个小镇最多的就是狗,我得好好保护你。” 苟剑一脸懵逼,询问道:“为啥?” 墨泪笑着调侃道:“狗贱狗贱吗?你如此污蔑世上的狗,人家不咬你还咬谁?” 苟剑气呼呼道:“你找条狗来,看他是咬我还是咬你。” “你去找吧,你们是兄弟,叫唤两声就会来的。” “我若是真能这样就好了,第一个放狗咬死你。” “苟剑啊,你名字取的真好,不管是叫你苟剑,老苟,老贱。小狗,小贱。都是拥有神仙风范的好名字,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会是一代大侠。比什么合道大帝强多了。” “你若是再拿我名字开玩笑,狗不咬你,我都会咬你。” “你来呀!咬我啊!” “……” 两人有说有笑,缓缓地消失在夜幕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叫声,随后传来两位少年疯狂的尖叫声。 透过朦胧的月光,看见昏暗的街道上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迅速奔跑,身后有一群粗壮的狼狗迅速的追赶。 估摸这两个口上无德又不长眼少年,惹怒了街道上的恶狗,才会有此恶报吧?还好他两跑得快,一溜烟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八章 预言天下 墨府大宅,暗室之中,几盏跳动的油灯将漆黑的四周点亮成一片昏沉。 在这昏沉火光之中,墨天折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布满了阴霾,使这原本死寂的四周更增加几分庄严之气。 方小梅坐在一旁,眉头紧蹙,长吁短叹,开口道:“泪儿,他还是走了。”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淡然道:“你还不了解他吗?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最重情义二字。他走了也并非坏事,我会做好妥善安排。” 方小梅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归根到底全部责任都在于你,硬是要将他送给一凡道人为徒,现在怎么样呢?本事是学了一点, 可却成为了整个江湖的敌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我俩人的本领,还怕教不出泪儿。” 墨天折也摇头哀叹,苦闷道:“是,是,都怪我。可你要知道:泪儿要是出生于普通富贵人家,我和至于让他吃苦修行。 你要知道:庙堂之上的那个人对于我们家虎视眈眈,若不是我们还有点用处,他岂能容我们? 这偌大的一座墨府,迟早要有他的新主人,欢儿行吗?不行了?从小学的便是容言功德,做一个好媳妇,尚且可以,要他管理如此大的家业,操控天下局势,一介妇人,岂能做到。 羽儿那怕从小天资卓越,但终究是童蒙未开,心智不足,明显也不合适。 只有老二泪儿啊,你我都清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看似有些玩荡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心有城府,你我更清楚面对那个人若是没有一点心思,恐怕难以存活啊! 可我们是他的父母啊,从小便对他十分溺爱,他又对修行没有半点兴趣,我们如何能教? 墨府的庞根错节,无数仁人义士,他若是没有半点修为,如何能服众?将他交给一凡道人,在当时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方小梅蹙眉道:“可你也应该给他找一位靠谱的师父,还清风山上精舍仙宗下来的神仙,一听就是骗人的。 千年来,何曾有人真正羽化飞升?可我真的没想到,精舍仙宗愣生生的连这个人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神棍。 这样的人你还往家里招,给泪儿做师父,还偏要我与你编一套谎言,说什么养子,亏你想的出来,现在想想当时真不该听你的狗屁话。” 墨天折一脸无辜,耐心解释道:“还记得十七年前嘛,那时候泪儿刚刚出生,我一人远赴极北荒原,亲眼看见了天生异象,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凡道人。 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离那传说中半神之境恐怕真的只有半步之遥,当时我便有此打算,让泪儿拜他为徒,可对方拒绝了。 十五年后巧遇,他确实看中了泪儿,我怕他不去,所以才编出一套谎言。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啊? 可我真没想到一凡道人居然和精舍仙宗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 “唉,算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上次去见那个人,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样?谈崩了呗。他想让泪儿入宫,迎娶莲华公主,说到底不就是想要挟我们吗? 他一方面想利用我帮他掌控庙堂之下的势力,生怕三大宗门做大,动摇顺天王朝根基,又对我有所忌惮,不在手上握住我的命脉,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心。 你我都很清楚,那个人向来薄情寡义,又怎么可能对我留出半点真心呢? 我这次入宫,就已经料到了结果,倘若我要不去汇报,便会留下把柄,因此我去了。 但我料定他不敢向天下宣布,他想稳坐九五之位,泪儿的身份,可能挑起众国围攻,他一时半会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除非他想除掉我。” 墨天折皱眉继续道:“但我笃定他会暗中派人去寻泪儿,三大宗门也不会因为我们给他的那一点点小小的警告,而放弃追杀泪儿,因此,这件事很麻烦。” 方小梅皱眉询问道:“我们现在此时所做无异于要搭进去整座墨府,你觉得值得吗?泪儿真的万一就是灭世之子,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天下大义?” 墨天折怔怔出神,摇头道:“我不管泪儿是谁,他是你我共同养大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他能毁灭世界,我相信他也不会那样做。身为他的父亲保护他是我的责任,哪怕搭上整座墨府,我也在所不辞。” 方小梅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墨天折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你也知道:过两天你就带着羽儿出去躲躲,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 方小梅不语。 “去吧,保护好少主。”墨天折忽然开口道。 微微跳动的烛火像一位迎风起舞的美人,婀娜多姿般的飘荡,将四周点缀的时隐时现,忽明忽暗。 昏暗中忽然出现几道人影,端正的跪倒在地,心眼平静犹如深渊,一双眼眸极其冷漠,转瞬即逝般的融入黑夜之中。 墨天折躺在椅子上,仰头舒缓了口气,静静的闭上了眼,片刻之后睡着了。 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先是马不停蹄的奔去皇宫,然后又亲自提着短刀直赴精舍仙宗和凌云掌门大战了数百招,不分上下。 他之所以会去,就是想亲自见识见识当今三大宗门的执牛耳者,到底有何种本事? 结果发现,对方早已神怡内敛,至少适天八境修为,要不是对方并未动那杀人之心,恐怕真就难以全身而退,若是再停留半刻,恐怕,真就死在那人手上呢。 十七年前,他以一把短刀,挑遍各大门派年轻翘楚,很清楚那些人的实力,莫生当时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莫生现在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融地境巅峰,离那适天境只有半步距离,可这对修行一途来说,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可能那半步的距离,莫生这辈子都难以逾越。 精舍仙宗三殿长老,老的都快发霉的老人大概也就是适天三境和三清道门的清心掌门差不了多少。 至于那触犯门规被困百年枯坐山洞修炼的道人修为如何确实不知。 还有那圣剑门的新掌门,传言中毫无修为,这显然是天大的谣言,向来以强为尊的圣剑门又怎么会让一位废物坐上掌门之位呢?那人的修为,只怕会是比清心道人强大不少。 经过这番单从修为上推测,天下第一还是属于那个神秘的一凡道人,凌云位居第二,圣剑门新掌门冷民衣位居第三,其次再是清心道人。 然后,三殿长老之流,若是这些人全部出动,恐怕整个天下都会动荡不安。 现在墨天折最大的不安便是一凡道人,若是这个怪物出手,那什么都不用做了,恐怕合道大帝下凡也该惧他三分,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墨府呢? 墨府实力尽管庞根错节,覆盖整个天下,和极北荒原的蛮人都有所来往,贤能义士也是数不胜数。 可是大多数都是拥有特殊技能的武者,擅长各种暗杀,要知道哪怕是位大修行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能被小小的匕首给杀死,除非对方练就了非凡之躯体。 可他们终归只擅长暗杀,光明正大的保护一个人,无异于是让他们去送死,用刀砍西瓜当然轻松。 可用到去劈大山,那又会怎样?这样一来,对墨府极为不利,墨天折也是极为苦恼哀愁。 …… ……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合道大殿内。 凌云和三殿长老彻夜未眠,静静的坐在一张紫檀方桌上。 桌面泛着一层棺材般的红色,平整光滑,中间摆着一封书信,桌壁四周雕有龙凤呈祥的样式,微显恐怖。 这四位早已古井无波的老人,此时神奇也非常严肃,都痴痴地盯着桌上的那一张书信,各有所思,怔怔出神。 前些日子,千年太平的精舍仙宗居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突如袭击,到此刻,除了桌上的那封书信,便没有任何有用的证据,去调查那伙袭击人的身份。 他们作为精舍仙宗的掌门和长老怎能不忧心忡忡? 桌上书信的内容很简单,概括起来就几个字——灭世之子传说不可信,若敢杀之,必灭你仙宗。 这平平淡淡的几个字,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不屑一顾,沦为天下笑谈。 精舍仙宗屹立千年不倒,千百年来都是天下第一大派,从未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它的根基,也更没人敢放此豪言。 可如今不同,灭世之子横空出世,三大宗门一夜直接呼招大劫,没有人再敢轻视那小小的一封信的重量,更没有人会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 在这两年以来,怪事时态发生了太多太多,玉珠峰突发魔物,举全派之力,居然苦战了十五天才将其镇压。 那位穷酸的道人一瞬之间便能带走灭世之子,何其神乎其神,如今,又遭受有规模有组织的突如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凌云透过窗户,静静的遥望星空,忽然道:“天生异象,东方龙雀吞象,两月相承,实乃大凶之兆。” 其他三人也静静看着天空,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两月相承,龙雀吞象的奇观。但毕竟是掌门所说,他说有那便是有,只能说是他们修为不够,无法看见吧? 藏书殿长老蹙眉道:“双月同天祸寰宇,灭世之子始降生,二世相冲万物乱,遥看北仓有玄冥。 这些天,我翻阅了各种史诗秘闻,都没有关于任何这首诗的解释,不过现在种种迹象看来,灭世之子显然真的存在。” 凌云掌门点点头,平淡道:“这二年来,天下都不太平,一向被奉为天下公敌的北荒蛮人部落,向来积贫积弱,最近两年却不断南下,屡战屡胜,岂不怪异。 要知道他们所信奉的便是灭世之说,如今忽而崛起,岂能与灭世之子毫无关系。 一向固若金汤的天下三宗忽遭袭击,这封信就能表明来袭者的所有心思,这种种怪诞之事,只有万年前传说可以解释。” 裁决殿长老凹陷的眼眶忽然发现出无数凶光,直径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亲自下山,解决灭世之子。免得让其壮大,一发不可收拾。 莫生虽然名为当世剑冠,可在我等眼中终究只是小娃娃而已,指望他追上灭世之子,恐怕世界灭了,他还不知道咋回事。” 凌云掌门摇摇头,平静道:“此事不能着急,最近林儿亦无任何消息,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那就真的麻烦了。” 一向与花为伴的仙道殿长老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派林儿去完成这种任务,真的忘了她的身份了吗?他还有个不好惹的哥哥。” 凌云一脸愁苦,无辜道:“我只是想让她下山历练一番,随口说了一句调查灭世之子身份。没想到她还真认真了,居然还真的被她遇见了,这种事能怪我吗?” 这边四人一脸愁苦无奈之际,一袭天空色的轻纱缓缓而动,走了进来,四人脸上立刻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 林小木恭恭敬敬地行礼,把自己下山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凌云,主要就是强调一点——墨泪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灭世之子。 凌云念色渐渐变得严肃,平淡道:“回来就好,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林小木很清楚自己的师父,是不可能轻易听进去她的意见的,更何况这件事关系整个天下,真可谓是算得上宁肯错杀,也不可放过。 林小木继续道:“墨泪真的不是什么灭世之子,我可以向师父保证。” 凌云静静的看着这位向来性情冷淡的徒弟,下山的短短数月,怎么可能变化如此大,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她被灭世之子迷惑了。 凌云冷冷笑道:“你可以保证,你的保证能起什么用?你的保证能保护天下人嘛!好了,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这件事为师会看着办的?” 林小木怔了怔。确实她的保证并没有任何作用,她都不能确定墨泪到底会不会毁灭整个世间? 凌云掌门的这番话,一语击中了她的内心,可她非常清楚,若是不将师父说服,墨泪的处境恐怕会孤掌难鸣,犹如土里的一滴尘埃,任人踩踏。 林小木刚想再次劝说,岂料凌云一脸严肃,直接将她即将脱口的话吓回了喉咙里,她都不敢直视对方威严万丈的目光。 凌云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道:“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了,我说过会谨慎决定,为师已经派人去请杨黎前辈了,到时候各个门派的掌门都会前来,自会得出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案。” 林小木深深一怔,难以回神。 据林小牧所知,杨黎前辈是整整活了将近四甲子的老人,由于很早便退隐山林,因此鲜有人知。 但在修行界老一辈人的心中,他真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从小便是师父等人心目中的偶像,修为难测,居无定所,迄今都没人知道到底到达了何种境界?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各种本领层出不穷。而杨黎前辈最擅长的便是坐隐烂柯,这本该不值一提,可据说他能望棋盘而窥天机,预料未来。 当时人们都以为他只是坑蒙拐骗之流,五十年后,他曾经说出来的种种预言接连实现,因此被天下所知。 在棋局方面,从未有过败笔,能和他下至中盘者,天下寥寥无几。 可传闻五年前,这位两百多岁的老人在街头小巷巧遇一名瞎眼女子,在那三教九流之地开盘赌棋,本想打发时间,随便玩玩。 可没想到这一玩便是三天两夜,共下二十一局,开头二十局无一胜迹,最后一局,下至收官阶段,似乎对方有意让之,才勉强获胜。 自以为棋术天下第一的杨黎瞬间信心大挫,当询问对方如何习得这超凡的围棋之术时,他彻底愣住,对方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为了生存。 那位目盲女子背着棋盘,怀中抱着两个棋盒,拄着拐杖,缓缓地离开前,还恭敬的说了句谢谢! 在那三天两夜里,她挣到了足够活一年的银子,自然高兴而归。 那位活了接近四甲子的杨黎,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瞬间大彻大悟,从此之后再也未碰过棋子,这便是当时轰动天下的街头巷尾二十一局。 之后有无数人去街头巷角寻找那位姑娘,可都未果而归。 尽管败给了一位目盲姑娘,可却赢了天下人的杨黎,先不说那位神秘的姑娘是如何棋艺高超?单从杨黎来说在当时就议论纷纷。 随后很多人都抱着同一个观点——若是杨黎前辈以棋局观天下,料乾坤,定能处于不败之地。 能请此等高人,可见那件事情的重要性,凌云都已经搬出了林小木岁数达道好几辈祖宗般的高人,林小木纵然还有千语万语未曾辩解,她也只好暂时沉默无声。 毕竟杨黎前辈是整个天下人都要给他面子的独一无二的高人,就连曾经先皇不远千里请他出山,他都以一语不去,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此高人又怎么会是林小木所能妄自揣测。她只能在心中为墨泪默默祈祷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九章 棋局测未来 墨泪和苟剑这几天来一直都在漫无目的的瞎溜达,倒也落的个开心。 只不过,唯一令他们烦恼的事就是吃喝问题,苟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当初已经装进包裹里的那些稀罕物件,为啥不带出来了?现在只能两人大眼瞪小眼,肚皮互相打招呼,别无其他方法。 苟剑还好毕竟从小游历天下,吃过不少的苦,三天两头没饭吃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再加上苟剑修为已经是化尘境巅峰,隔三差五不吃东西,丝毫问题都没有。 而墨泪则不行,尽管在昏暗之崖吃尽苦头可那里至少有食物,再怎么难吃也能填饱肚子, 可现在呢?就差轮到吃草了,再者论他一个化尘境初期的小渣渣,还要浪费大量的元气去压制八热地狱,饿个一两顿,早就饿得两眼发慌,走路直打哆嗦的那种状态了。 更为可气的是,好不容易进了一座小镇,东西倒是到处都有,只不过他们没有钱,只能干瞪眼看着。 墨泪觉得这样不行,好歹自己也是灭世之子,可不能给饿死了,那多划不来。 这么多天下来,原以为自己那个响亮的名号很快就会传遍天下,结果连屁点的响动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觉得开心还是该觉得失落。 后来细细想来,简直气到了,灭世之子这个名号太大了,恐怕不到万不得已那些说着为民除害的高人们,恐怕不会将这是传扬开来,否则就会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他便在心中好一阵子的骂娘。天天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个算是比较倒霉的了吧? 可他呢?恐怕比这个还要来得更加莫名其妙,原以为即使要死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看样子有可能会被悄无声息除掉,或者在被除掉之前,很是不幸得饿死了。 墨泪和苟剑商量着赚钱的办法,沿街乞讨显然是做不来,坑蒙拐骗在路边摆一个算命摊,打着第一神算的名号,怎么也得大捞一笔,说做就做。 随便找到街边的一块空地,黑色披风摊到地上,随意捡了几块石头充当算命的工具,在地上用剑划出天下第一神算的字号,便开始坑蒙拐骗之图,就连旁边的乞丐看了,都不屑地摇摇头。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挣到了两个铜板,刚想收摊走人,没想到又来了一位客人,看他那体型都能知道是个富贵人家啦。 他们急忙说着一连串的客气话,硬生生的昧着良心把身前这位两百多斤的半老徐娘描述成婀娜多姿的仙女。 这还不行,还要被这位腰如水桶般的姑娘调戏一番,才勉强的拿到了一块铜板,简直气得墨泪七窍生烟,直接罢摊不做了。 苟剑才算委屈,无缘无故被那位二百多斤的水桶腰姑娘亲了一口,此时口水还在脸上,墨泪只是简简单单的被揩油了几下,可论生气程度,墨泪觉得更气。 估计这回过去,这种坑蒙拐骗的想法再也不会有了。 他们听说城东有一条废弃的小巷,那你有各色各样的人,三教九流,达官显贵,都喜欢盘踞于此。 他们自然也去了,越向里走景色就越不一样,一个个卖弄风姿的姑娘打扮的鲜艳绝伦,嬴奸买俏,招男各色各样的客人。 再往里走,必然是街头混混筛选周富贵人家,准备打劫走到最里面,反而是最正经的地方,那里显得格外的清净,有很多穿着不俗的人,彼此谈论围棋之道:大部分的人还是在这里赌棋。 墨泪本想离开,苟剑却是看得出神。 其中最热闹的便是一位眼睛上蒙着轻纱的姑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前摆着一个棋盘,左边摆着一根拐杖,很显然,那姑娘应该目盲。 经过简单的了解后,才知道这位姑娘名叫百里芳,十几天前才来到这里,以赌棋为生,每天早上背着个棋盘来,晚上背着个棋盘归,算是个正正经经的可怜人吧,不过下棋还算不错,赢多输少。 墨泪看着棋盘,百里芳持白棋,和他对弈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持黑棋,双方已经战至终局,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黑棋占据明显上风,即将要斩掉对方一条大龙,若不出意外白棋必败。 可那位姑娘极其平静的轻轻落下一子,瞬间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白棋,以及抱成一团,似乎要提前进入最后的绝杀,十子过后,黑棋弃子投降,白棋战至中盘一神鬼莫测的一子,扭转局势,还未进入收官阶段,并以获胜。 墨泪深深惊叹那位盲目姑娘的棋力,从小被父亲逼着练武,练到一半实在觉得无趣,拼命反抗,终于不用学那种粗暴的东西了? 又被逼着学棋,刚开始时觉得挺好玩,因此父亲还特意找来了几位神棍大师与自己对弈,两个月后他便觉得厌烦了,于垃圾的人下棋,实在太没意思了。 今天看见这位女子下棋,墨泪反而来了几分兴趣,看了看一旁边的苟剑,似乎也感兴趣。 墨泪蹭了蹭苟剑的身体,说道:“你也会?” 苟剑大笑一声,豪气说道:“技多不压身,什么都得会一点。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能准确落子的呢?” 苟剑的声音实在太大,所有人都投来了鄙弃的目光,墨泪不好意思的横向跨出一步,远离他。 百里芳忽然笑了笑,问道:“这位公子,有兴趣来上一局吗?” 墨泪还没回答,苟剑就先笑着道:“可以,可以。” 苟剑急忙席地而坐,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故作姿态道:“姑娘先请。” 百里芳乐呵呵的笑了一声,也不客气,随意的落下一子。 墨泪在旁使劲的摇摇头,大约想表达没有钱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否是苟剑信心十足,还是完全的想着凑个热闹,总之对墨泪的暗示视若罔闻。 对于姑娘的平淡应对,苟剑渐渐地显得不安,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大约下至五十手,苟剑的黑棋变呈现一片死相,难以挽回的余地。 苟剑夹在手上的黑棋忽然一顿,死死的思考。 百里芳也不着急,静静说道:“公子是否好奇?目盲之人,为何还能下棋?” 苟剑一怔,差点手指一滑,将夹在手指上的黑棋落在棋盘上,稍稍回神,闭口不答。 百里芳自顾自道:“我尽管眼瞎,可心不瞎。有些耳聪目明者,往往还看不明白许多事物。远比我这个瞎子,活的更是困难。” 苟剑再度一怔,将手中夹着的黑子放尽棋盒里,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温和道:“在下认输了,多谢姑娘赐教。” 尽管目盲但颇有几分姿色的百里芳,由衷的笑了笑,将手伸了出去,平淡道:“一个铜板。” 苟剑惊呆了,完全忘了这一茬,原以为就是来凑个热闹,看看这位眼瞎的姑娘是否真的眼瞎,可没想到不但输了,还要赔钱,他哪有钱啊? 他一个劲的向墨泪求救,墨泪坦率的摊开双手,投来了一道鄙弃的目光,心想着叫你不听我的,现在好的吧,准备脱衣服抵债吧。 见到苟剑可怜巴巴的眼神,和一个劲的低头认错,墨泪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可那又能怎么办?他也没有钱啦。 先前牺牲色相和良心挣来的三文钱,早就买东西吃了,现在哪来的多余的钱? 墨泪静静的看着那位姑娘,小声道:“不知我可否和姑娘下上一局。” 百里芳静静的点点头,笑着道:“请稍等,这位公子不知可否愿赌服输,一个铜板。” 苟剑彻底被吓到了,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他平时脸皮再厚,现在也不可能赖掉这一文钱吧,毕竟对方还是一位瞎眼姑娘,现在他非常后悔先前的那个愚蠢的决定。 墨泪急忙解释道:“我替这位公子数了,只要姑娘能赢我,一共两文,一定双手奉上。” 百里芳微微一笑,静静的点点头。 墨泪端正的盘腿而坐,毫不客气道:“既然是姑娘做东,那就该有我先下,不知可行否?” 百里芳静静的点点头。 墨泪毫不客气,迅速的落下一子。这一局,墨泪布局规整,中规中矩,试图步步为营,对方布局凌乱多变,完全看不出任何意图,下至二十手时,就听见铿锵一声,白棋笔直的落在盘中。 墨泪突然脸色一僵,眉头紧蹙,手上一顿,片刻后弃子认输。 所有人都极为不解,在他们看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并且黑子局面大好,这样下去赢面应该会很大,怎么可能认输呢呢? 墨泪十分惊讶,抬头看了看身前一棋盘之隔的洁白如玉般的姑娘,也不知道为何,对方似乎察觉自己在观察她似的,报以微微一笑。 墨泪不服气道:“再来。” 百里芳也并不着急索要钱财,只是静静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局,墨泪改变战术,布局精巧诡辩,四处暗藏杀机,而对方似乎下的倒是有些束手束脚,刻板万分,可即使这样,墨泪在二十六手时,再次主动认输。 墨泪似乎来了兴趣,继续道:“再来。” 第三局,墨泪苦思冥想,下至三十二手,再次主动认输。 第三局,墨泪挠头苦思,下次四十一手,同样主动认输。 一次次认输,一次次再来。看都所有人都一脸迷茫,从中午下次月亮挂上的天空,人群都已散去。 总共下了一百零二局,墨泪无一局获胜,最后一局,墨泪苦苦支撑到中盘厮杀,最后同样弃子认输。 对方始终只是微微笑笑,没有露出多余的一丝表情, 天色已晚,天空开始下起了朦胧细雨。 百里芳坦诚地伸出双手,笑着道:“天已晚了,我该回去了,一共一百零三个铜钱。” 墨泪嘻嘻一笑,坦诚道:“我没钱,先欠着行吗?” 百里芳摇摇头,依旧面带笑容,“衣物也能值钱。” 墨泪目瞪口呆,无奈的脱下衣服,递了上去,对方接过,摸了摸,轻声道:“还有裤子。” 墨泪立刻惊呆了,可怜巴巴道:“裤子真不能给你,就这一条。” 百里芳嫣然一笑,背上棋盘,抱着棋盒,拄着竹拐,转身离去,洒脱道:“你还欠我一文钱,来日有缘再还。” 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站在微风细雨中的墨泪只能应了声好字。 姑娘离开后,墨泪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苟剑,为了替他还那一文钱,您自己唯一一件上好的衣服都给弄没了,差点连裤子都没保住,他怎能不气? 狠狠地白了苟剑一眼,古怪的笑了笑,苟剑立感心中不对,急忙撒腿就跑,墨泪抄起一只鞋子,一路追着苟剑打,口中还骂骂咧咧。 突然,一道紫光划过眼前,墨泪立刻警惕起来,向四周张望,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随后看着地上的一只绣花个荷包,随意的捡起,掂量着两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迅速打开,露出白光闪闪的银子。 墨泪再次扫视四周,依旧没有看见人影,苟剑也跑了过来,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也是一脸困惑。 天降横财,不要白不要。 墨泪开开心心的拿在手中,慢慢的向前走,苟剑喜悠悠的说道:“咱们去吃好吃的吧。” 墨泪再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哼气道:“你想得美,先去买衣服。” 苟剑脸忙道:“是是,买完衣服再去吃好吃的。” 墨泪一个劲的抱怨道:“可怜我上好的衣服啊!那姑娘果然眼瞎,我那衣服怎么也能换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苟剑惊呆了,“那怎么能轻易给他呢。早知道把我的给他了。” 墨泪呵呵一笑,“你倒是给呀!当时我为什么就看见你躲了?即使你给了,人家也不见得会要。” 苟剑铁着脸说道:“我就输了一文钱,你输了一百多文,自然是你给了,可我没想到你那件衣服那么贵呀!” 墨泪笑而不答,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苟剑继续说道:“你不会下棋,为什么还要下一百多局,不是给人家送钱吗?” 墨泪依旧笑着,许久之后开口道:“也许从第十手,我就应该输了。” 苟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习惯性的抓抓脑袋,试探性的问道:“冷吧!” 细雨冷风中的墨泪被他这样一提点,真的觉得有一点冷,紧紧的环抱双手,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巷角处,那位目盲的百里芳被一群小混混围住,她依然镇定自若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眨眼之间,一个又一个的小混混纷纷倒下。 百里芳拄着拐杖缓缓地向前走,口中含糊道:“此子之命,不可预之,终于找到了。” 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据说五年前,街头巷尾二十局就是出自她手,据说当时那位称霸棋坛数百年的棋王杨黎老前辈被这名小姑娘杀个片甲不留。 从此之后,杨黎老前辈将所有的棋谱棋子棋盘全部毁掉,并且发誓从此不再碰棋。 …… …… 清风山,精舍仙宗,合道大殿内。 在这个和风细雨的晚上,这里几乎聚集的所有的天下大修行者,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想亲眼目睹那位活了接近四甲子的杨黎前辈以棋局测未来。 他们都很清楚今晚就能拿出一个准确的对待灭世之子的方案。 林小木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以她的资格本不该站在这里,许是凌云对她格外偏爱,才让她占据那一席之地。 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头坐在轮椅上,慢慢的被推了出来,双眼无神,眼眶中似乎能塞进一捧米,深深凹陷,浑身只剩皮包骨了,黝黑的皮肤将那干枯骨骼衬托的淋漓尽致,显然已经行将就木,这位便是名誉天下的杨黎前辈。 所有人见到此状,都纷纷的恭敬行礼。 形如枯槁的杨黎尽力的拉开眼皮,平静的点点头,声音沧桑的如敲响了隔世洪钟,“老夫曾经发誓,这辈子不再触碰围棋。 可现在,灭世之子现世,老夫也自知命不久矣,若是能在行将就木之年,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情,老夫不介意违背誓言,预测未来。” 所有人在此行礼,久久弯着腰,未曾站直,以示尊重。 杨黎继续道:“虽说老夫能预测未来,可这天下之事,世事无常,哪有定论?因此我只将我所看到的告诉各位,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老夫时难预料。 以棋入道,融合天地,窥视天机,实来有违天和,必招遭天谴报应,老夫劝谏各位,若是有人还会此术,请莫用。” 所有人齐齐道:“多谢前辈指点。” 杨黎微微一笑,缓缓伸出干枯如柴的一根手指,在空中随意画出直线,十九横十九纵的一个棋盘,渐渐成现,一根根无行的直线条,散发出洁白的光辉。 无形棋盘慢慢倾倒,平摊在他身前,杨黎随后缓缓闭眼,身上慢慢的散发出洁白的光辉,浑身衣物无风震荡,忽然一怔眼,伸手向空中一抓,一洒,数颗无形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滚滚摇动,最后如难以撼动的大山,平稳而立。 杨黎凝视棋盘,渐渐的白眉紧蹙,苍老的眼神中磨过一丝困惑,再次忽一挥手一抓,带动宽敞的衣袖潇潇洒洒的一洒,其次再次落入盘中,丝丝震动,最后回归无声。 杨黎忽然脸色一僵,露出以由衷的微笑,缓缓地扭头,向右边看一眼,干枯的锥形脑袋忽然坠落,手脚忽然一软,一道鲜血缓缓从嘴角处流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急忙冲上去查看,只有林小木还处在原地,刚刚她似乎和老前辈对视了一眼,那短暂而又难忘的一眼,死死的刻画在她脑海中。 凌云第一个上前,急忙跪下,试探鼻息,忽然两颗手指一抖,心中咯噔一下,平静的摇摇头。 此一役,杨黎老前辈为了天下苍生窥探天机,并未留下任何语言,面带微笑不幸驾鹤西归,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凌云当机立断,抱着宁可错杀不可错犯的态度,下列秘密追杀灭世之子。 林小木身心俱生寒意,手脚冰凉似水。现在一切辩解都无效,于是连夜逃下山去。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章 再相会 输得只剩下一条裤子的墨泪,还好天降横财,捡到了一荷包的银子,又重新买了一件衣服,一件粗布编制完成得黑色衣服,尽管穿上去不怎么舒服,但很结实,最重要的是它便宜。 对于好几天没吃饱的墨泪,穿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把肚子填饱。 那个晚上,他们在一家街边小摊,一边观赏着朦胧细雨,一边点了两个小菜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就点了两个白菜片炒白菜丝,白的不能在白,素的不能再素,墨泪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可把老板惊呆了,两位看似青涩的少年吃起饭来比母猪还能吃,原本米饭只要两个铜板,吃多少都不另外收钱,看他们这两个一碗又一碗的像嘴里塞,简直把老板吓坏了。 两位少年吃饱临走前,还大方的多给了老板一个铜板,老板痴痴的看着手心赚得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两个臭小子光吃饭就让他亏了几十文钱,他怎能不伤心?也只能当是花饭买个教训,立刻改变了做生意的方式——一碗饭两个铜板,超过三碗以上,另外加钱。 那一晚,墨泪和苟剑没有住客栈,而是选择睡在一座公共街亭里,那是湖边的一座街亭,都是由木头榫卯结构搭建而成,上有发红黑漆,形如一棵笔直的松树,勉强能遮风避雨。 旁边的湖名叫海雁湖,是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为数不多的美景之一,据说气温回暖之时,便有大雁盘旋在湖面之上,衬托着波光粼粼的阳光,仿佛群雁在水中游荡,盛世迷人,因此得名海雁湖。 白天时,有不少的游人来到这里,欣赏这海雁湖的美景,湖边两畔,杨柳依依,吹风拂过,迎风招摇,唦唦作响,偶尔还有几只麻雀在柳树上停歇,清脆高鸣。 尽管这里比不上名山胜水的波澜壮阔,也比不上别具匠心的能人异士开创出来的小巧美景,可这里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所创,别有一番韵味。 可这番韵味,在那两位少年心中,可真就是荡然无存,由湖面上吹来的寒风夹带着大量的湿气,不知不觉中将他们浑身衣物浸湿。 两旁的柳树在黑夜中发出唦唦作响声,那便是另一番风味了,大约和鬼哭狼嚎无异,这两位少年恨不得能填平这座湖,斩尽这里的柳树。 辗转反侧,勉勉强强在这里度过一夜,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时,两人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清澈的湖面散发出粼粼波光,一排一排的柳树倒影在湖面中央,婀娜多姿如美人般的起舞,昨晚那糟糕的心情也消散了几分。 经过昨天那一番推测,估计多半灭世之子的身份恐怕不会公之于众。 他也不需要躲躲藏藏,把脸上的布条扯下,早已被勒出一两条横线,脸上瞬间呈现黄红白红黄层次分明的颜色,过了许久,才渐渐地消失了痕迹。 又是新的一天,昨天捡来的银子,买了一件衣服,和两件中灰色的披风,又吃了一顿饭,身上几乎又没几个钱那,又得想一想挣钱的方法。 摆摊算命,想都不用想了,街上自称天下第一神算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一个不是比他们装的好上百倍? 上次之所以能赚到三文钱,大约是那两位其貌不扬的姑娘,看中的这两个不学好的少年,想揩油一番,反正就只要花一两个铜板,比大些不正经的男人逛窑子划得来的多。 再去下棋,这显然也不可能,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位瞎眼姑娘奇力高深的像个鬼一样,昨晚输得差点连裤子都没保住,今天若是再去,恐怕连内裤都会被别人扒了去,光是想想,墨泪都心生惧意。 苟剑倒是提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法,街头卖艺。这可是个好方法,若是正经门派的弟子胆敢这样做?肯定会受到宗规的处罚。 可他们呢?一个无门无派,一个师父都是个大神棍,怎么不能这样做呢? 苟剑亲自选了一块极好的宝地, 准备在此卖艺赚钱,苟剑缓缓站直,故作一副高人之态,将背后的三把细剑,笔直的悬在手上。 那一刹那,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大家纷纷驻足,很快被围成了一团。 墨泪走上前去,深深的行了一礼,大声道:“我等来自精舍仙宗的弟子…” 墨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铿锵一生,悬停在空中的三把细剑,齐齐坠落,苟剑惊讶万分,尴尬的笑了笑,一把攀住墨泪肩膀,小声道:“太大了啦!说一个小门派,一个这么大的门派,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墨泪呵呵一笑,伸出大拇指,自豪道:“放心,把心放到屁~眼里,骗人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苟剑一脸怀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回过身去,再次控剑,三把细剑在地上嘶嘶作响,微微跳抖后,忽然又腾空而起,悬停在苟剑手上。 墨泪大声道:“刚刚也看到了。我这位小师弟有点羞涩,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精舍仙宗独一无二的御剑术,所以难免有点紧张,还请大家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听到墨泪这一连串话,苟剑似乎相信这家伙骗人恐怕真的经过特殊的专业训练,说起假话来,脸不红心不躁。 墨泪继续道:“今日我们初到贵地,囊中实在羞涩,还晚有钱人捧个钱场,没钱人捧个人场。” 围观的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苟剑身上,一个个大惊失色,时而惊呼大叫,时而兴奋鼓掌叫好,时而心情澎湃大叫大吼, 总之,都被前所未见的超凡“杂耍”搞得心情澎湃,激动万分,有些年轻人激动的就差没有当面跪下,拜师学艺。 苟剑缓缓地收剑,墨泪拉起衣服一脚,走上前去,准备收钱,口中喊道:“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不一会,十几个铜板甚至还有一些碎银子都落入他拉起的衣角里,墨泪甚是高兴满意。 人群中,一位姑娘缓缓走出,缓缓地递过来一锭银子,墨泪见到一双洁白如玉的纤手和那闪闪发光的银子,瞬间兴奋极了,急忙道:“多谢,多谢,多谢!” 连说三个多谢的墨泪,眼神中逐渐困惑,那块本该落在衣角里的银子,还被那个人轻轻的拽在手里。这是不想给的节奏啊!居然还炫富,士可忍孰不可忍! 墨泪急忙抬起头去,刚想好好劝说对方一番,可看见那位姑娘的脸,他瞬间吓得踉跄了两下,铜板洒了一地,差点将他的魂都吓没了。 那位姑娘长得不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儿,只不过那张脸墨泪再熟悉不过了,林小木啊!精舍仙宗的独一无二的天才。 这运气也真是够倒霉,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她,更何况今天打的就是精舍仙宗的名号,在这招摇撞骗,如今岂不是被抓了一个现形。 墨泪心中感慨万千,在山上的两年偷偷的学习那神棍师父的骗术,怎么也应该是算专业吧? 师父能将四个人取名万人宗在精舍仙宗闹了个底朝天,更重要的是还打着对方的名号招摇撞骗,都为被戳破,怎么也应该说青春于蓝胜于蓝吧,可他第二次骗人,就已经被抓了个现行,他怎能不意外? 心中仔细想想他的骗术没有问题,只不过运气太霉了。 墨泪唉叹一声,慌乱地笑着招手,“嗨,怎么这么巧?” 林小木古怪的笑了笑,回答道:“是啊!也太巧了吧!” 墨泪一个劲给苟剑使眼色,苟剑却蹲在地上,低头捡散落一地的铜板。 墨泪也手足无措,只好蹲下身去,极其尴尬的蹙眉, 拾捣着地上的铜钱。 林小木低头望向这两个坑蒙拐骗的少年,他们此时的样子,简直像足了的做错事的小狗,闷闷不乐。 林小木出乎意料的没有计较,只是冷哼一声,说道:“还不快走。” 墨泪和苟剑急忙起身,还来不及将地上的铜钱捡干净,直接撒腿就跑了,林小木看着彻底傻眼了。这两个货把她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林小木一脸腼腆的冲人群笑了笑,随后迅速转身,噌噌几下,身影迅速闪动,也迅速的消失了。只留下了看热闹的人群,见到他们即将消失的背影,怔怔出神,惊叹不已。 墨泪和苟剑直接跑出了那座不知名的小镇,这些天来真是诸事不顺,怎么会又遇见了林小木,已那个人对仙宗的热爱,估计现在都要提剑杀人了。 苟剑只是呵呵笑着,并没有一丝惊讶。墨泪瞬间明白过来,难怪这小子硬要在这座小镇里停留这么久,原来都是串通好的。 苟剑呵呵一笑,调侃道:“你不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吗?怎么不管用啊?” 墨泪懒得理他,遇见这个坑货简直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夜晚走路被狗咬,白天算命被掐油,街头巷角赌围棋,输得精光赔上衣,这一桩桩一件件寻常人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遇见。他却在这短短的五六天里经历了个遍。 林小木很快追上前来,墨泪本想解释一番,可看见对方严肃的面容,有口难开。 林小木严肃道:“你们可真是厉害,还敢抛头露面,就不怕横死街头吗?” 墨泪听着他话中有话,平静的询问道:“各个门派派人要来杀我了吧?” 林小木平静的点点头。 墨泪并未惊讶,问道:“你是第一个来杀我的人。” 林小木摇摇头,“不是。” 墨泪会心一笑,说道:“那就好。” 林小木不再说话,静静的向前走。 墨泪正色道:“待会,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林小木和苟剑同时一愣,纷纷摇摇头。 墨泪干涩的苦苦笑道:“我是灭世之子,你们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的。保不齐哪一天?我真就疯了,亲手将你们杀了,那你们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苟剑嘻嘻一笑,说道:“等你哪天能打赢我,再说。” 墨泪知道苟剑这个倔脾气谁都劝不动。但他不理解林小木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她可是名动天下的仙门天才,难道不知道助纣为虐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吗?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极其严肃道:“林小木你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林小木一怔,片刻后,回神道:“我爱跟着谁就跟着谁,要你管!” 墨泪苦口婆心的劝说,“可你跟着我,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我乐意,要你管!”林小木哼哼道。 墨泪彻底无语了。多好的一个姑娘,没准哪天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可偏偏如此任性缺心眼,还有一点傻,即将要断送美好的前程了。 墨泪叹息一声,感慨道:“若是换做以前,我若知道我是灭世之子,成为天下公敌,我一定没有勇气活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在昏暗之崖的十几天里,苦苦存活,什么苦都吃过,什么伤都受过,因此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哪怕我在全天下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也依旧要努力活着,因为我就是我,不是什么他娘的灭世之子。” 苟剑和林小木一怔,他们都感到墨泪此刻像是变了个人,极其成熟而又冷漠。 墨泪继续道:“我现在不过就是戴着天大的帽子的一只蝼蚁,任人踩踏,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不死,哪怕选择蝇营狗苟的活着,我也愿意。而你们不一样,你们一个是天下的天才,一个拥有伟大的抱负,未来都能活得相当的精彩,可你们跟着我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想求死?” 苟剑也露出鲜有的严肃,洒然道:“什么远大抱负?都是开玩笑瞎扯淡的。像我这种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个糟糕的世道里能活到现在。如今也能被高人多看一眼,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林小木叹息一声,说道:“我可没跟着你,这大路朝天,我想去哪就去哪,现在我们只不过同路而已。” 墨泪深深一怔,不置可否。 尽管这三个人话语都极其平淡,声音中没有蕴含一丝情绪,但在他们心中都压抑着满满的忧伤。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一章 收徒 漫无目的的走一天,现在已经是午夜,墨泪缓缓地睁开眼,其实他并未睡着,苟剑趴在树梢上,鼾声震天,时不时的还吧唧着嘴,林小木静静地躺在树干下,脸色平和。 墨泪静悄悄地走过去,脱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的盖着林小木身上,透过微弱的火光,见到他那动人的容颜,不知不觉中微微笑了笑,轻手轻脚的离去。 走出好一段距离,墨泪才停下脚步,反手拔剑,插入地面,小声说道:“老头,老头。你还在剑中吗?” 话音刚落,弑血重剑裂纹中冒出渗人的红芒,一道极其虚弱的白光,从剑中飘了出来,慢慢的呈现一道人形,看见一位虚无缥缈的白发老者忽然睁开深邃的双眸。 墨泪见到这位老头的出现,笑着说道:“老头,上次谢谢你啊!” 贺森摸了摸洁白的胡须,平淡道:“找我有何事?” 墨泪嗯了两声,小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贺森眉头一皱,说道:“勉强算是鬼吧,我可是适天九境大修行者,若不是被这把奇怪的剑反噬,我怎么可能被困在剑中近百年。” 墨泪咧嘴一笑。这个答案显然太奇怪,一把剑居然能弑主,岂不是太让人匪夷所思。 “居然你这么厉害,你能教我剑法吗?”墨泪再次问道。 贺森虚无缥缈的身体似乎能被一口气吹散,亲亲抚摸胡须,不可置否。 墨泪见到他许久都未作答,似乎已经猜透对方意思。冷笑一声,淡淡道:“也对,我是灭世之子,你怎么可能教我剑法呢?是我想多喽!” 贺森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学剑?” “保护自己。” “之前那小妮子要教你,你为什么不学?” “对剑不感兴趣。” “那为何现在又想学了?” “刚刚说过了,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学。” 贺森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不是不能教你,除非你能做我的徒弟。” 墨泪一怔,直接拒绝道:“我已经有师父了,尽管他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神棍?但他依旧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说是不是?” 贺森心中一惊,这小子眼睛果真是瞎的,不能再瞎了,一凡老前辈怎么会是神棍呢?自己尽管比不上一凡老前辈,但怎么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能这样轻易拒绝的? 不过他转念想想,一凡老前辈确实看不出来有半点高手风范,不知活了多少年了依旧是有一副中年模样,也从未见过他真正生气,一般的人确实看不出来一凡老前辈的厉害之处。 贺森继续道:“你可以拜我为师,一个人有两个师父,难道不可以吗?” 墨泪听到这句话,觉得颇有道理,立马改口道:“师父,教我剑法吧!” 这惊人的转实在来的太快,快的人贺森怀疑这小子和街头小混混没两样,可没办法谁叫一凡老前辈硬要给他塞个徒弟呢? 一凡老前辈们看中的人,哪怕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即使这小子不肯拜师,恐怕自己也得厚着脸皮,求爷爷告奶奶的收他为徒。 如今墨泪主动叫了声师父,贺森哪敢还有过多的要求,就差没有喜的魂飞魄散了。 贺森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道:“剑法我暂时不能教你。” 墨泪非常惊讶,沮丧道:“那能教我什么?” 贺森嘻嘻一笑,淡淡道:“不是为师不肯教你剑法,而是上次,给你灌输了太多的天地元气,以至于我现在灵魂之体极不稳固,急需沉睡巩固,我所悟剑法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因此恐怕没有这个时间教你,不过我能教你一套拳法。” 墨泪一喜,说道:“可以,可以。只要你能提高实力,什么都行。” 贺森点了点头,平静道:“看好了。” 贺森眼前一亮,于墨泪对视一眼,墨泪墨黑色的瞳孔中迅速闪烁着一道洁白的身影,急促地挥拳扭身,出肘,上踹,下劈,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贺森眼睛忽然一闭,身上的光芒显得更加暗淡了,仿佛随时都会迎风飘散,虚弱道:“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墨泪现在还目瞪,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痴痴地点点了点头,问道:“这拳法叫什么?” 贺森回答道:“游龙探海。讲究出手乘风快很准,心身合一变无穷。”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随口问道:“我很好奇,我身为灭世之子,人家躲我还来不及,你为何还要收我做徒弟?” 贺森淡淡的笑了笑,思考片刻,回答道:“说实话,你是我见过天赋最低的人,不过你我能相见,也是一种缘分,收你为徒也不为过。 什么灭世之子?什么天下大乱?和我都无关,我本就是一个死人,就算天下完了,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墨泪一愣,果真是事不光己高高挂起。 墨泪重启话题,随意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合道大帝吗?真的有神仙吗?” 贺森宁静的点点头,小声道:“应该有吧,毕竟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世界,实在太小。有很多未知的事物,也许你从未见过,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墨泪愣了愣,说道:“以前我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自从我掉入昏暗之崖,看见了第一个鬼魂,他给了我一本莫名其妙的书,丢都丢不掉,谁都看不见,就我能看见,上面偶尔出现几个字?偶尔会消失几页?直到那时,我才开始怀疑,这个世上可能真的有鬼神。” 贺森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无力的点点头。 墨泪看见他即若隐若现的身影,好奇的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贺森有气无力道:“我该回去了,恐怕短时间内难以苏醒,希望下一次看见你时,你还能活泼乱跳的活着。” 墨泪恭敬的行了一礼,眼睁睁的看着一丝一点的白光,缓缓的飘入剑中。 墨泪缓缓转身,运功,抬臂,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回忆着游龙探海的招式,随后浑身而动,好好的一套上乘拳法,在他练来,竟然如耍猴一般,扭扭捏捏,若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疯子起舞。 …… …… 清风山上,半山腰之间,一座茅草屋外,静静的跪立一男一女两人,男的是墨泪大师兄李速速,女的是墨泪的二师姐周安月。 两人已经在茅房外跪了数个时辰,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想下山。 破旧的茅草门嘎吱嘎吱的打开,一凡道人笔直的身躯挺立在门前,屋里的火烛将他身后点亮,仿佛是他照耀了整座屋子,发出万道光芒。 一凡道人平静的低下头去,声音更是冷漠,“你们还要跪多久?” 李速速平静道:“直到你答应我们,让我们下山,把小师弟带回来。” 一凡道人叹了口气,微微仰望漆黑一片的天空,平静道:“双月同天,龙雀吞象,此乃大凶之兆,恐怕浩劫将至,你们无法改变。” “师父也不行吗?”李速速问道。 一凡道人迟疑了一会儿,叹气道:“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一直想做出一个决定,但直到现在我还在犹豫,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的这个决定,而改变整个天下的命运。” “什么决定?”李速速问道。 一凡道人蹙着眉头,坦诚道:“决定你小师弟的生死。” 李速速和周安月同时一惊,片刻之后,周安月缓缓站起,走到一凡道人身旁,同样仰望天空,淡淡道:“师父内心恐怕早有决定,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一凡道人轻身道:“那又能怎样?我已活了上千年,原以为早已达随心所欲之境,可没想到终究因为一个徒弟,而如此犹豫不决。” 周安月浅浅一笑,说道:“师父收徒时,可否就已经料到师弟的身份。” 一凡道人轻轻摇头,轻声道:“刚开始时并不知道:直到在玉珠峰上,看着他那满身火焰,和那一只灵智未开的神猴,我便猜出了一二。” 朱安月继续问道:“那为何那时,师父为何又要救小师弟?随后又天天帮他锻体,无非就是怕他遭受那莫名其妙的火焰吞噬,现在为何反而下定不了决心呢?” 一凡道人叹息一声,回答道:“我只是不希望他还未下山,就已经死了,除了雷掣之外,我可教过他真正的本领。” 周安月继续道:“难道师父不是希望他活下去?才教他雷掣的吗?” 一凡道人闭口不答。他无法否认这一事实,他确实希望墨泪能好好的活下去,在不损害天下利益面前好好的活着。 一凡道人好奇的看了看平日里只知道修炼的徒弟,反问道:“你们的小师弟是灭世之子,难道你们不怕吗?” 周安月笑了笑,呵呵道:“就凭他,还算是灭世之子,连我的大白都打不过的人,难道会有本事毁灭世界?就算他是灭世之子,那又能怎样?他终归是我们的小师弟,这一点不能改变。” 一凡道人轻易的笑了笑,表情之上看不出满意于否,继续说道:“你们下山,能干嘛?” “带小师弟回来。”李速速坚定道。 “他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再说了,以你们两个人的本领,能对付这偌大的天下吗?” “对付不了,但还是得试试,不试试又怎能知道呢?”李速速平静道。 “速速啊,你的天赋放眼如今整个天下,也只有圣剑门的那个光头小孩能压过你一头。 可你要清楚,跑的越快越容易摔倒,摔得也越痛。你的修行之路太过于风顺,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未突破适天境,可你只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光湖水而破境,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可在为师看来这并非好事。你也许能勉强和精舍仙宗的三殿长老过上几招?可若是一旦久了,你还有胜算吗?这便是你走得快的后果,根基不稳,又如何能更进一步?” 李速速并不觉得惊讶,继续说道:“师父教训的是可我依旧想试试?师父不愿做天下的敌人,我可以做。” 一凡道人摇了摇头,笑着道:“并非如此,只是这件事并不仅仅那么简单,那是你小师弟的命,你改变不了。” “我依旧想试试,还请师父成全。” 一凡道人哀叹一声,平静道:“你以为将你们的小师弟带上山,他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我小时候遇见一位高人,他带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我看见过许多古怪的东西,他也教会了我许许多多的本领,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 他也教会了我有些命中注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周安月和李速速彼此对视一眼,依旧是那句话,“我想试试,还请师父成全。” 一凡道人直接坦率道:“你们比为师胆子要大,腿长在你们身上,想去就去吧。” 话音刚落,一凡道人静静的转身,向屋里走去。 周安月和李速速重重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随后消失在密林之中? 一凡道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再次望向漆黑一片的星空,连连叹息不止,感慨道:“这天下的命运,到底会如何发展?岂是人能预料,周永啊!你若是还活着,会不会为我今天的犹豫不前?而感到可耻呢?” 紧接着,一凡道人依旧摇头叹息,臭骂道:“你倒好,你丢下一句话,就屁颠屁颠的走了,你叫我如何信你?这天下公认的事情,我又凭什么?为了你一句话而去推翻他呢?” 四周风声渐渐凌厉,一凡道人渐渐地向前几步,忽然抽出背后的道剑,一边急速飞舞,一边念念有词,“大风起,霜渐寒,二世相冲,万物亡。想曾经,古神淋漓,歃血挥剑,灭混沌,开乾坤,诞念魔。看今早,黑袍呼呼,紫裳飘飘,呆儿痴女,何堪天下大任?望未来,随人能料,曾己抑郁痴子。未望铁血儿郎,还看周字名永。” 无数道剑影忽然乍现,将寒风切割,四周在此刻回归凝固,寒风停在半空,树叶停止飞舞,天空的云朵停止的飘散,一切都是死寂无声,灰蒙蒙一片。 一凡道人缓缓收剑,时光争分夺秒地流转,一切都比原先变得迅速,片刻之后,一切又重回正常。 一凡道人口中念着小调,对着天空破口大骂道:“合道大帝,胆敢下来与我一战。”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二章 二叔三叔 墨泪练了一晚上的游龙探海,也许压根就不是修行的料,即使一招一式都已经刻画在他脑海里,被他这样一练,神似一两分,行似五六分,好好的一套蛟龙探海,在他手上变成了鲤鱼戏水,显得不伦不类。 当太阳爬上远处的山头时,墨泪微微仰头眯眼注视着火红的阳光,感觉一阵疲倦,对于这一晚上的收获,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笑笑,随意感慨道:“果真不是练拳的料。” 回到已经熄灭的篝火堆旁,林小木和苟剑也刚刚醒来,苟剑昨晚似乎睡得格外的香,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从树杈上跌落下来还未醒,现在才发现脑袋一阵剧痛,骨头像要散架似的,酸痛无比。 墨泪见到他那副痴傻的模样,不知不觉中微微一笑,林小木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缓缓站起。 墨泪刚想开口说话,不料张口一顿,急忙回头,大吼一声,“是谁?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又一道的黑影不知道从何处走出来,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墨泪身前。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近乎于心动神摇,连连后退。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刚才一直都未察觉? 忽然,一道道黑影齐齐而动,笔直的抱拳跪地,大呼道:“参见少主。” 近乎于两百道人影齐声大吼,声音震天,不远处的小鸟吓得连忙振翅高飞,还未苏醒的树木似乎也被吓得迎风招展。 墨泪被那一声震天的声响,刺的他耳膜发颤,脸上震惊得无以复加,困惑,迷茫,惊讶一时之间都在他墨黑色的瞳孔中瞬间流露。 林小木和苟剑也是如此,这一位位黑衣人似乎都不简单,动作整齐划一,步态轻盈,尤其是那诡异的潜伏功夫,实在令人感到恐惧。 墨泪目光扫视一眼,一位位黑衣人腰间别着一把乌黑发亮的匕首,浑身轻装,此时,近乎于两百人聚集于此,墨泪都无法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他现在能确定这些人刚才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墨泪一时之间迷茫不已,苟剑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小墨,他们叫你少主呢,你认识他们吗?” 墨泪尴尬的摇摇头,捂着嘴说道:“估计他们认错人了,找机会准备开溜。” 林小木和苟剑齐齐点头。 人群中缓缓走出两人,一位体型如大山,脸上长着一圈浓密的络腮胡子,如森林一般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另一位体型干瘦,身材较为矮小,乍一看俩人站在一起,如同儿子和父亲的关系,实际上他们是兄弟。 墨泪静静的看着缓缓走来的两人,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惊讶,急忙上前,行了一礼,笑着道:“二叔,三叔,你们怎么会在这?” 体型如大山的壮汉就是墨泪的二叔韩惑,而另外一位就是墨泪的三叔赵大强,都是墨天折的异姓兄弟,因此墨泪从小叫他们叔叔。 这两个人看起来长得不怎么样,其实心肠可好了,小时候被父亲逼得练拳,他总是反抗,父亲也没办法,请来的这两位叔叔调教,原以为会有好转。 可结果呢?只要墨泪稍微撒娇打混,这两个人心就立马软下去了,墨天折实在气不过拿竹条追着他打时,总是这二位叔叔护着,不过最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韩惑揉了揉墨泪脑袋,由衷的笑了笑,一只宽敞的大手指将墨泪脑袋罩住,身高比墨泪高出一个头,体型比墨泪宽上二倍,委实说他那一个笑容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渗人,但极其纯粹不含一丝虚情假意。 墨泪习以为常了,林小木和苟剑吓得内心咯噔一下,大概他们还从未想象过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心宽体胖之人,好歹都是精壮的肌肉,不然的话会显得更加臃肿难看。 见到韩惑那真宽敞的手掌,盖在墨泪头上,他们便能想到只要对方用力一抓,墨泪的脑袋就如西瓜一样,瞬间崩裂血浆四溅,光是想想,他们便觉得毛孔发寒,哪敢再靠近,远离都来不及呢。 韩惑再次笑了笑,爽气道:“这么多年没见了,泪儿又长高了不少。” 墨泪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三叔赵大强摸了摸墨泪肩膀,缓缓道:“不错,精壮了不少。” 墨泪同样回以微笑。 林小木和苟剑看向一旁的赵大强觉得舒服多了,对方长得比墨泪矮出半个头,体型也小上一圈,若非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只稍大一点的猴子,墨泪小时候就没大没小的喜欢叫他大猴子,现在估计要叫小猴子了。 赵大强和韩惑互相对视一眼,微笑渐渐敛去,忽然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少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墨泪吓坏了,急忙伸手去扶,费了老大的劲连二叔的一只手都没扶动,接着去扶三叔,居然惊奇的发现,对方犹如一块石头一般,定立在地上,难以撼动。 墨泪既惊讶又无奈,诚惶诚恐,索性他也跪倒在地,一头扎进土里,不解道:“二叔三叔,你们这是想干嘛呀?有话咱不能好好说吗?哪有给我下跪的道理?” 看着墨泪跪下,赵大强和韩惑惊恐万分,如此的十八辈祖宗一般,哀嚎道:“少主,你不能跪呀!” “你们能跪我为何不能跪?”墨泪皱眉道:“你们先起来行吗?” 赵大强和韩惑实在无奈了,所幸一屁股坐在地上,墨泪也同样旁腿坐着,擦了擦额头上的尘土,呵呵的笑了笑。 赵大强诚惶诚恐道:“少主,以后你要记住,除了父母,你不需要让任何人下跪,你可明白。” 墨泪坦诚的摇摇头。 赵大强直言不讳道:“你是未来墨府的主人,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需要让任何人下跪。我们两位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种庄稼的汉子,有幸和你父亲相识,结为兄弟。 你父亲对我们的大恩大德实在难以为报,你又怎么能向我们下跪的?这不是折煞我们了吗?” 墨泪一怔,极其不解,看着他们身后依旧跪着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平静道:“这都是我父亲的人。” 赵大强点点头。 墨泪更加困惑了,原本以为父亲只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家,可上次回家,就连自己身边最熟悉的那个丫鬟小暑,居然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冒出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墨泪真不知道父亲在做些什么。墨府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墨泪平静的询问道:“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赵大强点点头,回答道:“大哥要我们前来保护少主,护送少主去往北荒。” 墨泪一惊,蹙眉道:“你们已经知道我是…” 那四个极其沉重的字,墨泪始终未说出口。 赵大强也不予回应,坚定道:“包括我们在内,这里总共二百二十五人,皆可以为少主效死。还请少主信任我们,一定能安然将你护送到北荒。”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真是谈何容易!北荒距离此地可有千里之遥,他是什么身份?会遭到怎样的待遇?不用多想都该明白。 其他的先不说先不想,光从顺天王朝和北荒蛮人部落年年开战,早就视如水火,通往北荒的最后一道关卡可是有千军万马驻守,如何能安然通过? 靠着二百二十五颗人头嘛,还是他们忠肝义胆的决心? 韩惑看穿了墨泪浅显的心思,声音震天道:“只要我等有一人活着,就一定不会让少主受到一丝伤害。还请少主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少主只需要信任我们就行。” “为什么之前不送我去北荒?”墨泪问道 “当时还没安排妥当,而且也没预料到形势变化如此之大。”赵大强答道 墨泪沉默不语,看着深前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旦他答应,这一个个生命可能会在顷刻之间消逝殆尽。 赵大强忽然脸色一变,极其严肃道:“大哥要我给你带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切不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妄动悲悯之心。不然既害了自己,更对不起死去的弟兄。” 墨泪深深一怔,脸布沉重之色,思虑再三,询问道:“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吗?能为我慷慨赴死。” 还不等赵大强回答。身后跪倒在地的黑衣人,齐齐大叫,“愿为少主赴死。” 墨泪深深一愣,内心如惊涛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韩惑直爽道:“少主请吧。” 墨泪一怔,无法拒绝,只有静静的点头的答应。 林小木和苟剑在一旁惊讶万分,纷纷在一旁猜测墨泪到底是有何高贵的身份?居然能一次性的调动如此多的人。 “……”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坐上了一辆装饰城极其平凡马车上,实际上这辆马车,里面布满了各种阵法,普通刀剑压根无法刺入。 韩惑和赵大强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其余两百多名黑衣蒙面人都隐藏在周围,寻常人压根无法察觉,这样既能很好的及时出现护主,又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马车一路向北狂奔,直到此刻墨泪才完全确定墨府远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对于苟剑要和自己同行墨泪还能理解,但林小木为什么要跟着去?他实在难以琢磨透彻。 墨泪平静的看着她,淡淡问道:“林小木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现在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拴在一起,我不敢冒险。你若是还想像之前那样泄露行踪,我就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剑劈了你?” 墨泪不想咄咄逼人的说话,也不相信她会出卖自己,但现在他必须为两百多人的性命考虑。 她作为精舍仙宗的天才弟子,她这种奇怪的行为,无异于在向世人宣布她要于天下为敌,于灭世之子为伍,除非她脑子坏掉了,不然真的无法用任何理由解释。 林小木一怔,泪水几乎要在一瞬间流出眼眶,竭尽全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悲伤,使劲的憋着泪水,扭过头去看向窗外,躲过墨泪那道极其冷漠的目光,小声的嗯了一声。 林小木感觉外面的微风凉飕飕的,吹的她鼻子发酸,泪水一个劲的往外涌。。 墨泪知道从此时开始,他将不再是那个混世的顽皮少年,他的手上现在握住了两百多条人命,他不允许自己犯一丝的错误,那从小玩虐的天性,无上的痞气都要一一收敛。 他缓缓的闭上眼,实在太累了,很快他便睡着了。 林小木见到窗外的景色迅速闪动,擦了擦酸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已经睡着的墨泪,心中思绪万千。 林小木静静想来,当初在玉珠峰山谷之间这位穿着破破烂烂的墨泪也许就是因为自己才跌落山谷,他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疤,足以证明,他在那山谷底下有过何种惨绝人寰的经历。 她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勇气把心里话说给他听,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压抑在她胸口,她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现在看来哪怕她说出来,墨泪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接受,于是她选择沉默。 临近黄昏,马车终于驰入西浮城,今天他们便在这里落脚,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座城内有不少的产业都属于墨府,对于从未见过的墨家少主的墨府经营商贾生意的家臣们,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天和酒楼是西浮城三大酒楼之一,向来有物美价廉之称,天和酒楼总共三层,层层叠出,天和酒楼分为内院外院,中间有一个偌大的院子相互连接。楼身四四方方,门窗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今晚他们便在天和酒楼落脚,墨家少主还没到,早已有许多人在门口迎接,若非不是提前安排,恐怕会搞出更大的场面。 此刻整座酒楼里面,人山人海,烟火气息十足,实际上没有一个客人,都是墨府人乔装打扮伪装成客人在那吃酒喝肉,为的就是更好地保护墨家少主。 这一路上,墨泪中途醒来过一次,从二叔口中了解了一些独特的暗号,以及简单的人员安排,随后又睡着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缓缓驰行,说来也巧,一阵微风吹开了马帘,正在路边缓缓行走的达奚耀水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看见了马车上那位闭眼沉睡的英俊少年。 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已停止,世上唯有她和那位闭眼少年的抬头一眼,一眼过后,马车已和她擦身而过。。 达奚耀水心头一惊,神情极其复杂,随后迅速挥挥手,不远处的两位家丁快步向前,走了上来。 达奚耀水指着缓缓远行的马车,平静道:“去查查那辆马车的落脚点。” 两位家丁抱拳一礼,随后转身,悄悄地跟上马车。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三章 无悔,内疚 马车如约而至,停在天和酒楼门口。 墨泪缓缓地从马车里走下,酒店掌柜领着几十位身强体魄经过细致打扮的护卫,看见一位少年低头缓缓地走出马车,他们先是一惊,然后掌柜急忙伸手去扶,就连头发茬都透露着一股锋利的护卫们一丝不苟的警惕四周。 他们原以为墨家少主怎么也应该穿着华贵,可没想到他的那身衣服就和普通老百姓的穿着别无二致,因此他们由此一惊。 墨泪轻轻地唬住掌柜的手,礼貌性性的笑了笑,静静的扫四周围,居然没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几乎没做片刻停留,墨泪就被拥入客栈,看着客栈里面的人山人海,他提前就已知道这些人都是墨府豢养的家臣,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为之一惊,如此多的人怎么他之前都不知道? 父亲何来这种通天的本领? 墨泪很快被人领进三层楼的一通幽轻静的房间内,林小木和苟剑则安排了另外的房间,很快便有人端来了饭菜,都是本地的特色菜,色香味俱全。 墨泪本就是饿着肚子,这些天几乎没吃过一顿好的,就连白菜条炒白菜丝都能吃出一种韵味,按道理来说他应该能胡吃海吃,可是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了几口,便让人端了下去。 掌柜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小声道:“这些菜不合少主胃口?我让他们重做。” 墨泪浅浅一笑,摇头道:“饭菜很好,多谢您了。不必重做,我已经吃饱了。” 掌柜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明白了,随后又有人递进来了一件豪华的衣服,掌柜双手捧上去,轻声道:“少主舟车劳顿,属下就不打扰了,衣物已经准备好,还请少主过目。” 墨泪心中一阵唏嘘,第一次来这西浮城时,也经过这座酒店,当时只能在门外蹭蹭香味,而现在呢?即使在家中也没有这种待遇。 墨泪仍就微微笑着,平和道:“这衣物拿走吧!我这身穿习惯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掌柜极其慎重的告退,将门严严实实的合上,快步走下了楼。 他今天实在有太多的事要处理了,平时来喝酒吃饭的客人都要找各种的理由搪塞回去,更有一些死缠烂打的公子哥,偏偏要看酒楼舞女跳舞,他也得陪着笑脸买着错,将对方一一堵在门外,实在不行的话,才会找街边冒充路人的护卫与这些人发生冲突,将他们赶走,以确保整座酒楼,都是自己人。 原本在酒楼里工作的小二舞女们也都让他们在各自房间里待着不许外出,否则后果自负。 如此紧密防范,想必今晚会相安无事。 墨泪洗了个澡,穿的仍是那件粗糙的麻布衣,此刻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着各种问题,父亲到底有何种通天本领?能够一下子召集这么多的人,难道都是绝对可靠的亲信吗?为何在家中生活了整整十五年都从未察觉。 墨泪细细都回想着与那些人稍纵即逝的匆匆一眼,他们有的四五十岁,有的甚至比自己还小,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看看刚刚掌门那种样子,没有丝毫阿谀奉承,一举一动都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尊敬,而在森林里的那些蒙面人有着一双随时赴死的坚定眼眸。 也许是白天睡久了,墨泪晚上反而无眠,静静的推开房门,四周站着一个个如青松挺拔般的护卫,一双双眼眸如同正在捕捉猎物的鹰隼,坚毅而又凌厉。 他们都察觉墨泪出来,没有丝毫的举动,他们各有分工,都知道做好本职工作,才是对少主的最好保护。 墨泪向一楼缓缓走去,二三楼的人才缓缓移动,急忙将一楼布控的密不透风,站在柜台上的掌柜急忙迎了上来,小声道:“少主有什么吩咐吗?” 墨泪微笑的摇摇头,平和道:“真的有这个必要吗?大伙儿都累了,叫他们去歇着吧。” 掌柜急忙道:“保护少主安全,是我们分内之事,不敢丝毫怠慢。” 墨泪看着他那真挚的神情,坚定的眼眸,内心都为之一颤,也不在劝说?让掌柜退下后,他将桌子移到一边,留出一块空地,静静的练习游龙探海。 可以说他的动作有些滑稽,甚至搞笑,可四周的人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丝的声响,就连一直看着的掌柜,也只是面带微笑,看不出任何多余情绪。 墨泪完全知道他此时在给父亲丢脸,可他也没办法,自己确实不是修行的料,大道三千,终究殊途同归,努力天赋用心,三者都有者,不是人中龙凤,必定也是一代翘楚。 他一向认同在修行方面毫无天赋可言,因此只能倍加的努力和用心,他不怕这些人笑话,他怕的是因为自己让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稍纵即逝,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墨泪停下手脚,看见门后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女,他震惊万分,如此小小年纪,从未相识居然是来为自己赴死的,他简直无法相信。 墨泪缓缓的走过去,微微一笑,说道:“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黑衣少女先是一愣,随后经过掌柜的允许后,静静地跟在墨泪身后,她刚刚观察的地方很快又来了一位黑衣人替上。 这座客栈,在今晚恐怕比皇宫内院还要森严。 墨泪让那位黑衣少女坐下,经过一番询问后,才知道这位少女名叫吴月,今年才十四岁。 当对方平静地抱出年龄时,墨泪心神大惊,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你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吗?” 吴月一字一句道:“奉家主之命,拼死保护少主。” 墨泪再次一惊,如此小小年纪的女孩口中居然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简单单的一个死字,本不该在他这个年龄就有所认识,可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行踪被发现,这个花季少女恐怕离死,真就只是咫尺之隔。 墨泪依旧勉强微笑,温和道:“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我们素不相识,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件事很危险。” 吴月静静的点点头,脸上拥有着本该不是这个年龄段该拥有的平静,回答道:“我只听命于家主,家主让我保护谁?我便保护谁,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墨泪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去,面无表情的吴月双手端着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身体依旧坐得笔直,这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表现出来的姿态。 墨泪继续轻声询问道:“你可有父母?” 吴月终于脸色流露一丝哀伤,片刻后, 宁静回答道:“死了。” “咋死的?” “被精舍仙宗一位破老头杀死了。” 墨泪彻底惊呆了。难道前些日子天下三中莫名其妙的遭到偷袭,难道也是父亲所为?是想给那些人一点教训吗?如此小小年纪,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生死。 墨泪继续问道:“他们也有家人吗?” 吴月平静的点点头,说道:“大部分都有。” 墨泪都不知道这是自己多少次听到骇人听闻的回答,既然有家人为何还要做自主亲历送命的买卖? 墨泪强力的压制住心中莫名其妙的哀伤,随后冲着众人,大声问道:“你们若是死了,留下家中孤儿寡母,你们不后悔吗?” 也许怕是被人发现,他们都尽量的压低声音,平平淡淡的吐出两字,“无悔。” 墨泪眼神失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而去放弃生死,放弃亲人,他们莫不是有什么把柄拽在父亲手上。 墨泪再次大声说道:“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我保证你们离开后,能和妻儿团聚。” “无悔。”那两个字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墨泪便不再多问,向掌柜打听他们各自的名字,谁都无法预料,这一群如同死士一般的人下一刻还能不能活着?但他能做的至少能在他们死之前记住他们每一个人名字。 由于这里聚集了好几批人,掌柜也不是太清楚,有很多人的名字墨泪都没有打听明白。 院子外忽然有人前来报告,说是有人硬要闯入。 掌柜看看这个天色,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实在有违常理,瞬间所有的护卫都警惕起来。 掌柜开口询问,“来的人可报姓名?” 护卫迅速回答,“达奚耀水,那人说想在这里找个人。” “找谁。” “找,找少主。”护卫依旧迅速道。 声音还未落地,四周气氛忽然变得僵硬,仿佛空气都已凝固成石,散发着一股难以抵抗的死亡气息。 墨泪一怔,掌柜同样蹙着眉头,在西浮城开酒楼的谁不知道达奚耀水,若是此事贸然处理,必定会引起一系列的后续问题。。 墨泪平静的开口道:“那人我认识,让她进来吧,你们都退下。” 掌柜犹豫的片刻,并未反对。 一个个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角落,就如同他们整日在和黑暗为伍,与黑暗相容相惜。 与此同时,苟剑和林小木今晚也一夜未眠,静静的走下楼来,见到坐在椅子上一丝不苟的墨泪,缓缓的走过去,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平静的坐下,喝的喝茶,吃的吃桌上的点心,都显得相当的颓废。 墨泪平静的问道:“你们没吃饱?” 苟剑口中塞满了点心,含含糊糊道:“不,不是,太好吃了。” 墨泪叹息一声,说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出城后便没有这些好吃的了。” 苟剑自顾自的吃着,不时的点点头。 林小木看着墨泪严肃的神情,心中为之一颤。 一席淡红色衣服的姑娘往步迈进门槛,墨泪静静扭头,假装没有看见。 达奚耀水一眼看见了墨泪,完全忽视迎上去的掌柜,直劲的走到墨泪身旁,在火烛的照射下,那道身影如同黑夜中的一抹星光,光彩夺目。 很显然达奚耀水经过了精心打扮,一身淡红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 如同黑夜中的精魅,一肌一容,勾人心魄。 可墨泪自始至终未看她一眼。 一道绝美的身影盖住了苟剑,苟剑这才抬头去看,目光一定,激动的差点连满口的点心都吐了出来。 达奚耀水嘻嘻一笑,说道:“好久不见啊!” 苟剑急忙将口中的点心胡乱吞下,回答道:“是啊,是啊!” 达奚耀水的余光一直悄悄地凝视着墨泪,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身旁的这个人?该如何和他打招呼。 达奚耀水笑着道:“我能坐在这里吗?” 苟剑急忙回答,“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墨泪直接了当道:“姑娘在这里有事吗?若是无事请回去,若是住店,掌柜在那边,若是想吃饭,更不应该坐在这里啊,没看见这里有人了吗?” 达奚耀水双手紧握,几乎快要浑身发抖了,墨泪的话语相当的冰冷刺骨,眼神之中只有冷漠,极度冷漠。 苟剑见到此时气氛不对,急忙说道:“他现在脑子犯浑,你别往心里去。” 达奚耀水露出一个雕塑般的微笑,默默地注视着墨泪,声音哽咽道:“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墨泪冷冷一笑,放上手中的茶杯,忽然抬头,冰冷道:“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达奚耀水心中强忍住眼眶中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明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内疚。 林小木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当即作下了评价,美,真美!随后凭借的女人独特的第六感,似乎读出了一些常人难以看出的信息——这位姑娘喜欢墨泪。 达奚耀水默默地冲墨泪行了一礼,随后缓缓转身,迈着庄严的步伐,缓缓地向门外走,从背后看毫无任何异常,从正面看两道泪痕早已划破脸颊。 墨泪也一声不吭,静静地向楼上走去。 : 苟剑一脸困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呢?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现在也不想多问,看着桌上只剩下的最后一块点心,随意的抛上空中,仰头张嘴,准确的入口,拍去双手的点心碎渣,也向楼上走去。 林小木看着那道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久久神游天外。难道墨泪真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吗?还是他太过于铁石心肠。 达奚耀水的身影在无数黑衣人的注视下离去,她并不知道若是刚才他做出任何一丁点的过激行为,很有可能被黑夜中的羽箭毫不留情的射死。 被墨泪三言两语伤害的体无完肤的达奚耀水却显得极其的平静,默默的走在漆黑一片的大街上,她此时内心空荡荡的,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痴痴迈步向前走。 尽管来见墨泪时,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不管对方如何指责自己,甚至打骂自己,他都觉得都是正常之事。 可没想到墨泪如此冷漠,短短的“你可以走了。”就将她无情的打发了。她是多么希望,墨泪能够骂他几句,忘恩负义,蛇蝎心肠她都可以接受。 唯独墨泪像情同陌路一般的对待她,让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她静静地停下脚步,仰望漆黑一片的夜空,干涩的笑了笑,又继续的颓废的向前走去,口中呢喃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四章 雾中遇险 天色刚刚亮,墨泪便下令启程。谁都不清楚,三大宗门手上到底还有没有所谓的诡异法宝?能够追踪到他的行踪,所以越快启程越安全,越待一个地方逗留越长的时间,危险也便多上一分。 此时的墨泪,不想冒任何危险。不仅仅为他自己考虑,还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他手下随时能慷慨赴死的死士。 墨泪手下的这只人马,不敢说是墨府最强大的,但肯定是最忠诚的,墨府势力遍布天下,墨天折再怎么能掐会算,也不能确保每个人绝对忠心,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人是陛下偷偷安插进来的人。 暗中保护墨泪的这群忠心耿耿的护卫,原本是准备让墨泪接管墨府事务的预备力量,可现在情况有变,不得不提前使用这支秘密人马。 墨泪静静的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看到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洒落大地,万物渐渐复苏,欣欣向荣。 墨泪现在觉得昨天和林小木说的话似乎有些过重了。但那些话她必须得说。现在想来这个傻姑娘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若想真的伤害自己,恐怕先前在小镇上就已经下手了。 估计苟剑这辈子没骑过马,从小便想当大侠策马奔腾,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了,早就没有坐在马车里了,一个人骑着一头棕黑色的高头大马,在前面狂奔,心中开心极了。 此时偌大的一个车厢内,只有墨泪和林小木,林小木一直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昨天墨泪的话确实对他伤害过重,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愚蠢的傻子? 墨泪看着他颤抖的眼皮,一眼就知道他在装睡,小时候他也不知道用过多少次这样的小把戏骗人。 他索信来个借坡下驴,内疚道:“林小木昨天对你说的话确实太狠了,我向你道歉。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听没听见?都不关我的事喽。” 林小木猛的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认真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墨泪嘻嘻一笑,闭口不答。这小姑娘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应该要继续装睡才对呀!怎么能这样呢? 林小木也不再多问,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话题要聊,大眼瞪小眼,显得极度尴尬。 墨泪趁机借故马车里闷,便掀开车帘,坐在马车外面的木板上,见到漫天浓厚的雾气,甚是惊讶。林小木在马车里盘腿而坐,运功修炼。 自从两年前,破境时被墨泪打扰,后来于陈呆一战再度受伤,加上这几次使出远超化尘境巅峰修为的阵法,再次元气大伤,恐怕在这一时半会儿,难以破境。 林小木嘻嘻笑笑,大概和那位经渭小镇人人叫唤墨太虚的墨泪真是有一段扯不开的缘分吧,原本两年前就该破境融地,可直到现在还没能成功,真是一段孽缘。 若是仔细论起来,恐怕她欠墨泪的更多,他先是在玉珠峰救的她,然后又帮他挡下了郭跃致命的意一箭,这两次救命之恩,与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林小木缓缓地静下心来,闭上了眼。 墨泪正在脑海中想着游龙探海拳法,不时也比划几招,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临近中午,人困马乏。还好三叔提前做好了安排,不远处有座小茶馆,他们能在那里小憩一番,顺便也给马喂点草料。 可今天的雾气实在太大,四周的能见度极其低,整座世界都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来到小茶馆,非常简陋。大概是道路旁开阔出来的一片空地,有几根木头和几捆稻草打起的小毛棚,前面放着几张并不平整的木桌,右边有一座小茅屋大概算是茶棚主人的住房吧。 由于二叔太高太大太引人注目,三叔除了外貌好看,身体也长得像歪瓜裂枣,二位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因此并未进入茶馆,潜伏在四周的护卫们也都各自备有粮食,有大雾的支撑也能放松一口气,毕竟靠两条腿跑了一个上午,哪怕是像他们这样落地无声,踏地无痕训练有数的护卫依旧吃不消。 茶棚主人看上去五十多岁,操着一口浓烈的家乡口音,询问这三位客人要吃点什么? 墨泪并不着急要吃的,现在都快正午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雾气?如此古怪的天气,难免不让人好奇。 经过茶棚主人的一番解释,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临近雾奇镇,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每年总是有那么几天浓雾锁天的奇怪气象,在这里的人们自然是习以为常,而外来的人则会觉得格外惊讶。 他们三个人要了几杯茶水和三碟小菜,便开始迅速地吃了起来,说了也奇怪,这种雾锁年天的气象,居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四处游荡。 茶棚主人明显看透了他们的心思,随便解释道:“当地的人们都说这里的大雾据说是上天赐福,因此才会有这么多的人在此行走。为的就是沾沾那莫名其妙的福气。” 苟剑瞬间来了兴趣,高兴道:“真的吗?那我们也应该多去走走。” 茶棚主人哼哼一笑,说道:“真的假的俺也不知道。反正俺在这开店这么多年,也没有时来运转,现在都变成了卖茶的老头子了,对于那没来由的玩意,早就不信了。你们若是信,也可以去走走。” 墨泪笑着点点头,示意明白了。这里不是也有雾吗?为什么偏要在大路上走来走去,傻不傻啊?。 朦胧雾气中,渐渐地出现三道身影,向这边缓缓走来,墨泪立刻有所察觉,暗自悄悄打量。 那三位都是带剑男子,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长得确实不怎么样,最为显眼的是一位瞎了一眼的壮汉,那只像软软的柿花跌落在地破成一摊的瞎眼,裸露在外,显得相当恐怖。 他们坐在旁边的一桌,毫不客气的要了几盏茶水,和几盘小菜,一边吃着一边口吐脏话,东一句西一句的瞎聊。 大约在说,这些天没睡好没吃好没休息好,好不容易下趟山,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摸到现在郁闷的慌。 随后就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地名,大约都是风花雪月之地,各大城各大州哪位花魁最好看?那位狎妓最风骚,他们都能扯上几句。 听见他们这样谈论,墨泪的心也放下了许多,都不用多想一看就是落魄江湖的风流人,应该和三大宗门毫无任何关系。 他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墨泪平静的脸色渐渐露出惊讶,那些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诛杀灭世之子,倒不是祈求上苍早点遇见,相反的他们所祈祷的是千万别遇见,他们几乎能脑补出灭世之子招牙舞爪的千万种形象,无不例外都是恐怖如斯。 墨泪渐渐掩饰那无与伦比的震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这些人呐?更没想到的是这三个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江湖混子,风花雪月玩女人应该是老手,谁又会联想到他们是修行者? 而且看他们说话的语气,门派应该很大。 要清楚,任何一个门派都有严格森冷的规矩,像他们这样肆无忌惮放浪的行为,一看就便知道应该是在门派中混吃等死的货,应该不难对付,只要稍微掩饰的好一点,也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天知道他们的同伴有多少?离这里多近? 还没等墨泪暗示离开,那位瞎眼大汉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墨泪和他对视一眼,佯装笑容,这才看清楚,对方目光完全注释在林小木身上。 墨泪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那肮脏的想法,这是想搞事情的节奏。 看看林小木,依旧极其平静的吃着饭,本就拥有一张绝美的脸蛋,属于让男人看上一眼就能想象床第之欢的美丽姑娘,胸前风景不敢说是波澜壮阔,但也还是恰到好处的凸起,再加上朦胧雾气的衬托,更让他们难以抗拒了。 墨泪意识到这一点后,轻轻地放下碗筷,说了一句,“走吧!” 林小木和苟剑齐齐起身,这一次苟剑总算成熟了些,没有听到那些话语而感到格外的惊讶,故作平静的向前走。 那三位男子看着林小木婀娜多姿的身影,实在难忍这些天的寂寞,急忙围了上去,原本庄重的脸庞现在色相满面,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色光。 瞎了一只眼的男子色眯眯的说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啊?不如陪哥哥玩一会儿。” 林小木面无表情,不可置否。苟剑略显生气,墨泪眼神极其冷漠,看不出一丝情绪。 色露满脸男子继续道:“你看这天气,雾气朦胧,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啊!你长得如此美丽,怎么能没人疼呢?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今天遇到了哥哥们,自然要让你体验一番人生极乐,保证你流连忘返。” 三位男子完全忽视了墨泪和苟剑的存在,始终盯着林小木凸起的胸脯,自顾自的遐想出无数风流场景。 大概是在床榻做此等勾当早就习以为常了,今天难得在如此美景佳人样样俱全的情况下,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林小木依旧面无表情,平淡的吐出一字,“滚。” 求而不得的女子反而更加吸引了这三位男子的芳心,一位位都哈哈大笑,就连茶棚主人看见这种场景也只能摇头叹息道:“世事无常。” “欲拒还迎啊,我喜欢。” “如此冰冷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这趟出来真是值了。” “姑娘啊,不要这么拘束腼腆吗?等一下咱们就熟了。” “……” 三位淫~欲上脑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各种艳羡的话。 瞎眼男子甚至已经有所行动,禄山之爪缓缓地向林小木身去,林小木缓缓地将手中的剑用大拇指静静推出一寸。 苟剑似乎也有动手的意思。 墨泪见到此种危机场景,急忙脸色一变,挡在林小木生前,轻轻握住对方那只咸猪手,笑着道: “各位各位,可否听我一言?一看各位气宇非凡,人中才俊啊!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呢?你附耳过来,我给你们想个法子。” 瞎眼男子微微附耳过去,墨泪轻声道:“别看这位姑娘长得美丽动人,实际上他有病,传染病。不然,怎么还会轮得到你们呢?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我是为你好,你可不想以后…” 墨泪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了,就拽下身上的一个钱袋缓缓地拍在他手上,用力一握,笑着道:“这些就当给各位的见面礼了,天下姑娘多的是,何必为了这一个?而放弃所有呢?” 墨泪的这两句话拐骗中带着一丝循循善诱,使人听起来极为可信,三人的脸色也渐渐的回归平静,对墨泪都是笑眼相待,对林小木倒是一脸的鄙弃,无奈的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可惜了。” 墨泪笑着应和道:“谁说不是啊……大哥,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瞎眼男子同样一脸微笑,重重的拍拍墨泪肩膀,掂量掂量手中的钱袋,笑着道:“兄弟,以后有缘再见。” 墨泪笑着点点头,静静的转身,缓缓地向前走去,笑容满面的脸颊渐渐回归平静,呸的一声,极其不屑道:“就这样的货,也能做修行者,不知道他师父是瞎了眼了,还是缺心眼呢?” 林小木和苟剑跟在墨泪身后,心中有些不解这些人看上去不是光靠银子就能打发的,墨泪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他们俩都很好奇。 那三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意地掂量掂量手中的钱袋,笑容满面。 片刻之后,瞎眼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急忙摸出一张画像,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心中逐渐大惊,浑身寒气聚生。 瞎眼男子仓皇地将手中的钱袋和那张画像扔掉,急忙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始终没摸到,气得直跺脚,目光忽然一瞬,瞬间扯下同伴挂在腰间的一根竹笛,立刻用力吹响。 片刻后,竹声萧萧向四处震荡,难以想象,一根小小的竹笛,既能吹出如此悠长悠长的声音,恐怕能覆盖周围二里地的人。 墨泪瞬间感觉不妙,挥出一个手势,轻轻的一瞥头,暗中隐藏的护卫领会,从浓雾中,窜出三支箭影,闷得一声,那三人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嚎就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随后又瞬间穿出十位黑衣人,将三具尸体抬走隐藏,墨泪迅速下令,“快速启程,离开此地。” 对于墨泪的杀伐果决,林小木并无太多感慨。而苟剑则显得有些震惊,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剥夺了三条性命,这还是他所认识的墨泪吗? 其实墨泪也不想这样,但他必须要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暗中拼死守护自己的侍卫减少伤亡,对方无缘无故吹笛,无异于在向外界传达一种信息,那便只能证明——他的身份暴露了。 若是再有丝毫的犹豫,死的可怕不是他们三个,而是自己这边两百多条人。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迅速登上马车,向前狂奔而去。 墨泪站在马车外,时时刻刻注意四周,暗中跟着他的那些拥有绝顶武技的护卫们在韩惑的命令下,里马车有半里的距离,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遇到突发情况又能迅速赶到,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四周依旧是朦胧一片的雾气,除了马蹄声,便是两侧丛林之间传了一些碎小细杂的声音。 墨泪摇头侧看,紧张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他已经从那隐藏的极其完美的声音中察觉出最终答案——他的行踪被发现了,四周迅速赶来的人至少不少于五十位。 五十位修行者先不说强大与否,光听听这个数字都会觉得有些恐怖。 他身边两百多位拥有超强武技的护卫终归不是修行者,若是一旦开打,结果可真是难以预料。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五章 愿用吾生换正道 当真以为这世上的修行者多如牛毛,这偌大的一个顺天王朝,人口少说都有千万以上,可真正的修行者呢?但凡进入法门境界为例,但凡能挨上一点边的也都加上,总共才不足二十万人,大部分都出自三大宗门,至于其他一些小派先不说有没有能人辈出,光从人数来说最多的也都不过数千人,最少得百十来个,不过就是在天下混的一个不上不下的门号罢了。 要清楚,那些无门无派的人,又没有任何高人指点的人,完全靠自己暗自摸索进入法门境,无外乎于拥有极高天赋,比如苟剑能获得大剑圣莫生的赞赏,修行天赋,可见一斑。 要想悟道法门境,有些人生来便能做到,有些人穷极一生之力也难达成,绝大部分人生来灵海堵塞不通,九九八十一个大穴,七七四十九个小窍,都只打开一二成,何来修行之姿? 当然,也可以借助外力强行打开,这往往会九死一生,比如墨泪,大师兄悄悄的给他下药,试图冲破他的灵海赌塞,打开他大部分的穴窍。 当时,大师兄用药极其精确,也差点让墨泪魂归西天,并且还尝试了两次,才有所好转,墨泪才能勉强摸入法门。 也正因如此,一名修行者和一位强大的武者也许能对上一两招,但若是一旦久了,恐怕武者的胜算会少之又少。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的的神人武者能够单挑强大的修行者,比如,墨泪身前的二叔韩惑,凭借天生的身体优势,以压倒性的力量一拳打死修行者的事他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韩惑和赵大强忽然拉住缰绳,两匹高头大马前肢凌空,放声长鸣,双体重重踏在地上,砰的一声,踏出两个大坑,鼻吐浓厚白烟,目光汹汹,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血腥场面的战马。 浓厚的雾气如美女脸上的一张面纱终于被阳光扯开,露出原来美貌的容颜,宽敞的大道上,人影窜动,一下子聚集了五六十人,呈扇形般挡在大道中间,大部分的人穿着一致,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马车终究还是被拦下,墨泪急忙扫视四周,左旁是一撮稻田,稻穗迎风摇曳,高的没过人腰,青柯柯的稻谷一捧一捧的挂着,显然还未成熟。 右边是一片丛林,密不可见。 这明显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有一战。 墨泪一个后空翻,越上马车棚顶,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人群。他很清楚这条路是经过精挑细选,两旁都能隐藏擅长暗杀的护卫。 按道理说,不会这么快被人发现行踪,可终究抵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大雾久而不散,能见度极低,才会让那三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悠闲地走入茶棚,至于对方核实认出了自己,他还弄不明白。 现在,大雾渐渐散去,实在是天不遂人愿,不该来的时候来,不该走的时候走。这明显是要双方血拼的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便是真正的战场,容不得半点恻隐之心。 墨泪静静地打量着前方的那群人,一眼看去估摸着怎么也有五六十个人,一个个有的眼神坚定,有的面带恐惧,还有的俱是迷茫,但无一不有的便是他们齐齐拔剑,铿锵声瞬间将浓雾划破的粉碎。 不需多看,应该是圣剑门的人,似乎莫生并没有来,这是最令他欣喜的事情之一,这些人的修为似乎也不是很高,毕竟没有几个身边跟着一位剑侍。 圣剑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了不起的大修行者身边必定跟着一位朝夕相处的剑侍,若是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就有点麻烦了。 墨泪细细想来也对,现在天下人都在追杀他,其实真正知道他的实力的没有几个,莫生向来桀骜不驯,嗜血好杀,想必不会有拯救天下的大义道德,更不会愿意浪费口水向众人耐心解释,墨泪的实力如何? 毕竟莫生自己到现在还未看懂墨泪真正的实力。 既然是这样,想必三大宗门也不会派出真正的力量来追杀他,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他们都不愿意做伤害门派根基而去拯救天下苍生的事,哪怕天下苍生灭亡,只要在灭亡之前宗门的繁荣依旧还在,那便也无所谓了。 前方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一位青年男子,穿着与其他人大为不同,手上也并没有拿着剑,而是身后的一位胖姑娘手中拿着一把洁白发亮的宝剑。 墨泪一眼就认出了他,天下公认的正义大师,整天叫唤着为民除害,仁义道德挂在口边的林立,实际上真的做过好事吗?传言很多,但从未被证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有夸大之嫌? 这两年不见,除了听到一次他以一打五保护誓死守护小师弟正义之举之外,其它的并无任何传言,总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然当初二师姐的那一棍早就将他干掉了。 人高马大的韩惑轻轻挥手,迅速窜出无数道黑影,一此成正字形排开,大约有七八十来人,其余的还在暗处躲藏,试图寻找时机,发动忽然偷袭,一击毙命。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若是有一人有过激的举动,恐怕就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战斗。 苟剑和林小木也走出马车,站在车外的木板上,站在车棚上的墨泪,随口道:“老剑,赶车向前。” 苟剑静静的点头,驱赶着马车,缓缓向前。 同时,笔直站在车旁上的墨泪喊话道:“二叔三叔,交给我处理行吗?” 韩惑和赵大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 马车缓缓停下,前面一排排都是七八十位黑衣人和最前面的赵大强和韩惑,然后就是与他们对峙的林立等人。 墨泪大声喊话道:“你们那边谁做主啊?” 林立上前一步,微微抬头,见到墨泪,古怪的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灭世之子,当时我就看你不正常了,没想到天道沧桑,你又被我碰上了,这是你的命呀!” 被一语道破天大的身份的墨泪打量着自己这边的人?居然惊奇的发现没有一人因为他的身份有丝毫的动摇,若不是看不见那一个个誓死如归的脸庞,不然的话,墨泪真就会生出一丝的恻隐之心。 墨泪笑着道:“那你可真厉害呀!果真是有一双不可多得的狗眼。你家主子莫生老狗都要拿一个破萧才能给我扣上那个帽子,而你当时就认出了我,岂不是这整个天下就你眼光最是独特,比那狗眼中的老狗眼还要毒上三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林立心中瞬间愠火大盛,强行压下怒火,哼哼道:“我不和你呈口舌之快,今天你若是为了天下苍生当场自裁,我便敬你是条汉子。” 墨泪嘻嘻一笑,说道:“你若是当场自裁,我便奉你为天下第一正义大师,才德双馨,无人能比,你看如何?” 林立不想多言,冲着对面那些视死如归的护卫们,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他是灭世之子,灭世之子,懂吗?,是会毁灭整个世间的人,现在若是调转刀戈,齐心协力杀了这个灭世之子,不但能拯救苍生,还能流芳千古,岂不是美事一桩。” 林立看着那一位位毫无动摇的坚定死士,心中极为不解,难道真的有如此铁石心肠的人宁肯天下灭亡,也要保护灭世之子吗? 墨泪依旧笑着道:“说得好,说的妙,老狗尽管旺旺叫。你不但拥有一双狗眼,而且还拥有一口巧舌如簧的狗嘴,你说我能毁灭天下,可这些人早已被这个糟糕的天下遗弃。 我能不能毁灭天下真的不好说,但他们在不在乎这个天下,我能肯定的回答你,在他们看来,现在我的命,就是整个天下。” 墨泪说的话确实是实话,他原以为这些人如此听从父亲的命令肯定有天大的把柄握在父亲手上,其实不然,经过一番了解后他才知道这些人无外乎与被这个世道压迫的无处生存的穷苦人家,若不是父亲搭救,就连自杀都会成为一种莫大的幸福。 墨天折救了他们,让他们对这个破碎而又糟糕的世道有了最后一丝希望,不然的话,谁会愿意抛妻弃子做这种拼命不讨好的买卖。 他现在很确定这些人没有一个会临阵脱逃,他们会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父亲的指令,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不会畏惧。 对于在黑暗的深渊中久久徘徊连死亡都变成一种莫大的奢侈时,只要有一丝一缕的阳光照进他们饱受折磨的生命之中时,那一丝一缕阳光便会代替他们的生命活着。 但他更清楚这一个个惧不畏死的英雄都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才来保护他的,对于他没有半点情感信任可言,因此想让这些人信服自己,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他站在马车上看似应对自如,谈笑风生。实际上内心早已慌如乱麻,在对方还没摸清楚他的实力之前,尽量的装作若无其事,给对方造成假象,尽量能吓退对方,才是上计。 林立冷笑一声,回答道:“若是真这样,这群人实在太可笑了,心中失去了正义的人。都该被通通抹杀。” 墨泪听到这样的话,内心一惊,知道这一战无可避免,静静地盯着林立,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严肃道:“你可想好了?莫生老狗都没能杀死我,你认为你能吗?” 林立一边在胖姑娘手中接过洁白的宝剑,缓缓地拔出,平静道:“我愿牺牲吾身,斩尽天下一切罪恶。” 随着他这一拔剑,原本就紧张严肃的人群变得更加紧张了,那把宝剑在他手中缓缓抽出,露出刺眼的白芒,一瞬间将正在逐渐散去的雾气瞬间点亮,周围寒光凛然,甚是诡异。 林小木一惊,平静的解释道:“白尺剑,形如直尺,通体洁白,无锋无刃,却能伤人于无形,被誉为君子之剑,十大宝器普上排名第十。真没想到埋藏于剑门多年的白尺也都现世了,墨泪你面子可真大。” 墨泪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对方那把诡异的宝剑,若隐若现,像和白天融为一体,难以琢磨。 白尺全部出鞘还真是形如直尺,无锋无刃。 林立孤傲道:“没想到还有人识货。” 当他顺着传来的声音方向看去时,瞬间呆住了,林小木啊!精舍仙宗那个绝世天才,怎么也会和灭世之子呆在一起? 他心中瞬间炸响种种疑问,淡淡问道:“你也要助纣为虐。” 林小木并不回答,自顾自的说道:“白尺之剑在剑门已经有五百连之久,之所以被奉为君子之剑。是因为它从未沾染过鲜血,难不成你今天想让它染血不成?” 林立冷笑一声,义正言辞道:“它以前是君子之剑,但今天过后他便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正义之剑,我愿意暴制暴,终结天下一切罪恶,哪怕双手染鲜血,剑上尽悬头颅,我也无惧无悔。 因为我所追求的剑道,便是正义,世上唯有正义才是法则的一切基础。你难道要背道而驰吗?” 林小木再次冷笑,嘻嘻道:“你这孩子莫不是脑子坏掉了?这天下的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非黑即白。我只愿做我喜欢的事,于正义无关。” 林立忽然哈哈大笑,阴沉道:“实在没想到凌云掌门的亲传弟子,也会做此等助纣为虐的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林小木置之不理。 林立也无话可说,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墨泪私自打量,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挥手,大吼道:“动手。”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六章 悍不畏死 墨泪的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声令下。隐藏在暗处的侍卫迅速闻声而动,一支支羽箭铺天盖地的从林间铺来,丛林间一道道迅速闪烁的身影,极其诡异的速度窜出,手起刀落发动突然暗杀,成败与否都会一瞬而过。 直到这时,林立等人众人才反应过来,见到如惊涛骇浪一般涌现出来箭海,他们急忙施展剑阵,一道道剑影在空中乱窜,密密麻麻相互交织,仿佛间将时空全部分割。 箭雨汹涌而下,但都一一被挡住,发出一连串的铿锵声,有几只去势汹汹的羽箭穿破剑影所编制的屏障,呼啸而下,但都只是射入土里,没有伤到敌人分毫。 墨天极其惊愕不已。这与他所设想的简直有贴壤之别,原以为一波箭雨怎么也得搞死十几个人,可没想到连对方一根毛都没碰到,除了先前穿出去的那几道黑影,发动突然袭击杀了几个人外,其他的别无收获,这还怎么打? 刚刚还是突然袭击,现在对方有所防备,更是没有多少胜算的可能。 墨泪见到身前惧不畏死的勇士们,真就是像钢铁一般没有丝毫动摇。墨泪非常清楚靠他们这些人哪怕能以人海战术战胜对方,恐怕也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难道去往北荒的漫漫长路?要靠着这一具具鲜活的尸体,踩着他们的生命,才能抵达的吗? 在他思量瞬间,林立当机立断,迅速派人去往丛林稻田间,去围剿那些刚才下黑手的杀手,看他这副样子真的要将他们斩杀殆尽,哪怕是林小木恐怕也不会放过了。 韩惑和赵大强也迅速而动,试图尝试联手取林立首级,驱赶着高头大马迅速狂奔而上,有一股马踏南山之感。 事与愿违,还没靠近林立就被六人组成的一座小型剑阵团团围住,那才叫一个退不能退,进不能进,稍微晃神还有可能送命的尴尬局面。 死死挡在墨泪马车前的八十余人,并没有听从墨泪号令形式,直接不要命的俯冲上去,进行殊死搏杀。 稍纵即逝,战局一瞬间被扭转,墨泪眼睁睁的看着一道道黑影倒地,一片片雪花洒落当空,眼神也变得极其冷漠淡然。 这完全不是战斗,而是去送死啊!他们这些人本就擅长暗杀,一旦暴露,逃跑还有活的希望,若是强攻,恐怕只能死路一条。 当初攻打天下三宗,都是深夜发动突然袭击,力求速战速决,于现在这种场面,简直就是截然相反,更何况他们面对的,乃是圣剑门呀,能屹立千年不倒的大派,自然有它的道理。 圣剑门什么最厉害?难道就仅仅出了几位高人?就能让这座门派遇千年而不倒,这显然是不太现实。 圣剑门最厉害的无外乎于变化无穷的剑阵,集结了多少高人先辈们的心血?不断改善不断发扬才研制而成的剑阵,又怎么可能?是几百位不怕死的杀手可以破解的。 真以为悍不畏死的精神就能无视一切了吗?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事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 想当初,莫生想出关行走天下之时,最大的麻烦就是破除闭关禁制,一座七离割合剑阵,他足足尝试了五六次,都以惨败告终,最后还不得不动用地魂,才勉强破除,身受重伤,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可见那剑阵威力,实在难以想象。 尽管,这些六人为一组组成的霎寒剑阵和莫生当年所迫的没得比,但足够加使那六个水平一般般的修行者提高到另一个档次。 墨泪看见一个个人接二连三的倒下,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显得相当无情冷漠,平静大叫一声,“给我回来。” 这一声巨大的声响,几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那些还未深陷剑阵的勇士们像一个个都杀红眼的疯子,丝毫没有退缩的意图。 这样下去,无异于一群刀子在砍一群西瓜,解决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墨泪再次放声大吼,“回来。” 不知恐惧为何物的黑衣人依旧听若惘闻,拿数十条人命去换对方一条,用如此愚蠢的办法,居然也破解了二三座,一旦被破解,黑衣人就像一群蚂蚁般一个个直接扑到对方身上,拿起匕首一阵乱捅,一个个脸上手上都染红了鲜血。 死伤过半,没有一个人听从墨泪指挥,他知道归根结底终究是他们不信任自己,归根结底,他们认为自己才是需要保护的弱小少主,归根结底,是他们太听话太忠心一个个都拥有悍不畏死的决心。 墨泪眉头紧蹙,脸色阴沉,轻声道:“林小木你在马车上待着,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林小木非常清楚墨泪之所以不让他插手,是因为现在她只是和墨泪同行,若是一旦和圣剑门的人真的动了手,那就相当于扯破脸皮,再也没有了任何转圜余地,天下公敌中,肯定也有她一份子。 林小木还没来得及嗯一声,只见一道火红光芒忽然在自己眼前坠下,扬起一阵后尘,急速而去,车厢内一道黑光从她身旁划过。 墨泪轻忽一声剑来,弑血重剑化为一道黑光从车厢里飞驰而出,墨泪一路狂奔,猛地跳起,双手握剑,笔直的向前方一座剑阵砸去。 只见一道火红光芒呼啸而下,冲破无数道剑影的阻隔,砰的一声,砸到地上,一圈圈火红色的余威向四周震荡,瞬间将竟将剑阵外的六人拍飞而出,掀起一阵尘土,如电光火石般的飞溅,地上也留下了一道巨坑,四分五裂。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被惊呆了,墨泪迅速下令道:“所有人后退,二叔,三叔,一个去丛林,一个去稻田,帮忙。” 墨泪先前在马车上静静的观察了一下,只有二叔三叔还能派上一点用场,其它的八十来人完全是在送命。 若是在黑夜中,这些人也许是一把好手,可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是任人拿捏的西红柿,除了脑子能炸开血花外,别无一丝用处。若是哀嚎声也能杀人,那么墨泪早就赢了。 这些疯狂的勇士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火光粼粼的墨泪,他们万万没想到在天和客栈里,打拳打的跟跳舞娘们似的男孩,居然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修行者,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渗人的火光,就足以让他们深深折服。 墨泪既然他们还未有所行动,再次大吼道:“还在等什么?既然我是少主,就应该听我的,若是还有抗令者,斩。” 墨泪只能放出狠话,这些话,还是小时候在书上学到的,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真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测。 韩惑和赵大强痴痴地看着墨泪,眼神中逐渐闪烁着希望,他们认为墨泪已经将府父无犬子的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淋尽致,随后回过神来,分别向两边窜去。 墨泪继续下令,“打不过就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种丝毫不合乎此刻情景的言论,偏偏被墨泪正义凛然的说了出来,他们也不觉得惊讶,若是换做其他人,像这种扰乱人心之语,早就要被拖出去斩首了。 狂躁的人群静静平静下来,一个个人缓缓后退,墨泪粗略的打量着这些人总共才只剩下三十多位。 墨泪不用多想,潜伏着的一百多位如果像刚才这样一个个如此激动热血的话,恐怕也快死伤殆尽了,毕竟树林到草间,到处都是惨叫声。 大道上,尸横遍野,血水侵染了泥土,一滴一滴地向里渗透,有些顺着一条条残留在地面上剑痕缓缓流淌,如小溪一样会成一团,形成一摊血泊。 四周腥气熏天,到处都流露出沉闷的死亡气息。 苟剑此时也已来到了墨泪身旁,看见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忽然连连作呕。 墨泪静静的盯着林立到,此刻为止,前方还有两个剑阵,到迄今为止,林立和那位胖姑娘还未出手,到底对方实力如何?仍未可知。 林立亲眼见到墨泪出手,除了稍纵即逝的一丝惊讶外,别无其他任何表情,淡淡道:“你们今天谁都跑不了。” 墨泪冷冷一笑,坦诚道:“没打算逃,我若逃了,对得起这么多为我死去的人吗?” “终于想开啦!打算自裁啦,可惜晚了,即使你死了,你的人一个也逃不了。”林立直言直语道。 “我想通了,我要用你们的血,祭奠他们的亡魂。” 林立脸色忽然一僵,之前那个谈笑风生的混蛋怎么就在刚刚一瞬间变得如此戾气横生,杀气汹汹,尤其是那双姹红如血的双眸,仿佛能射出一道将人撕碎的凶光。 墨泪见苟剑不再呕吐,忽然说道:“老剑,一个人打十二个人有把握吗?” 苟剑瞬间惊呆了,看着前方一字排开的人群,总共才十四各,他居然要打十二个,真是没天理,沮丧道:“我能和你换么?” 墨泪嘻嘻一笑,摇摇头,“你有把握和那两个人打吗?反正我没把握。若是你要换,那就换呗。” 苟剑见到手提白剑的林立,平淡的外表下,毫无血气的面颊上充满着刚毅,居然还能踩着同门师兄弟的尸体缓缓向前走,这种狠人,鬼才想和他打。 苟剑泛起了退堂鼓,墨泪忽然道:“来了,小心。” 众人齐齐俯冲而上,只有那位胖姑娘还在静静地看着热闹,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冷眼旁观目色暗淡显得极其无情木讷。 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兵戈相接,但这些人立刻改变运动方向,急忙的将墨泪和苟剑一起团团围住,随后,一把把剑划破长空,围围一道剑阵。 这一次这个剑阵包括林立在内,总共九人,其他都三个人则是再防范那三十多位残兵败将。 三位修行者防范三十位训练有数的武者,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真正凭借自身强大的武者在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而强大的修行者却是扎堆堆扎堆的存在。 当然这三位修行者也不可能只是刚进入法门境的渣渣,他们的修为似乎比墨泪更高一点,但并不代表能完全压倒性的优势打败那三十多位训练有素的武者,因此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 谁能预料到生死存亡关头,他们能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林小木缓缓走下马车,走上前去,站在一群武者前面,静静的看着对面不远处的三位修行者,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在这一群武者心目中,只知道这位姑娘与他们的少主有着非同凡响的关系,至于这位姑娘是否是修行者?是否很强大?他们都一无所知。 若是此刻林小木出手,情况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不要以为合道大帝转世这个名号真就只是一个虚名,更不要以为凌云的唯一关门弟子真的就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弱弱小姐。 众所皆知,修行阵法是最困难的,而林小木如此年纪就能领悟两种阵法,实在让很多人匪夷所思。 尽管,先后被胡风和莫生所迫,但也需看看这两个是怎样的人物?胡风基本上属于天天刀尖舔血的人物,三清道门内部的公认天才,就连陈呆也不是他的对手,面对尘封之阵时,照样不是身受重伤,而莫生就更加不用说了。 如此一分析,估计即使手拿白尺剑的林立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身前这三个弱鸡呢。 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无外乎于担心墨泪和苟剑毕竟这两个傻的可怜的小子,对于战斗经验这一方面几乎为零,万一这两个人真就遇险了,她也只能出手相助了。 墨泪和苟剑被剑阵团团围住,看着此种情景,两位少年大眼瞪小眼,眼神中都是迷茫。 苟剑随口道:“现在怎么办?还能分开吗?我可不想和满嘴仁义道德的老狗打架。” 墨泪淡然道:“未战不可思退, 不想死的话,先把这几条狗宰了再说。” 苟剑点点头,笑着道:“杀狗宰狼我最在行,交给我了。” 墨泪嘻嘻一笑,回答道:“好吧,就给你了,我就在旁看着你的表演。” 苟剑瞬间觉得无奈,可怜巴巴道:“好歹也来帮帮忙。” “我就知道你不行。”墨泪故作叹息道。 林立缓缓地提剑,慢慢地走入阵中。对于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他早已恨得牙根痒痒了,想着不把对方折磨死,简直对不起心中正义二字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七章 风云变化 墨府大宅,墨天折一人静静的坐在院子角落的石板凳上,神游天外。 此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要想将墨泪送入北荒谈何容易?他派出去的两百死士,都不是能征善战之辈,在黑夜里,他们也许是恶狼,可是在白天,近直连条狗都不如。 刚刚送来的情报,墨泪的行踪已经被发现,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此一来,先不说这一场劫难能否度过?以后来的一波又一波的修行者,将会和附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并不是墨府没有高人,而是墨天折知道越是高人性格越是古怪,万一什么时辰哪根筋搭错了?主动对墨泪出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现在他只能相信墨泪能够安然的度过这一关,还不能赶过去,因为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处理了。 当真以为之前对三大宗门发动突如其来的袭击,只是想压压他们抬了千年的虎头,当然没那么简单,对三大宗门的袭击,为的就是警告对方有一个丝毫不惧于他们为敌的组织,正在暗中保护灭世之子,让那些真正的老怪物们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的守在门派里。 这种方法只能起效一时,若是灭世之子迟迟没有被诛杀,恐怕那老怪物们也会主动下山,一旦他们介入此事,后果就不再是他能左右的了。 更何况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皇宫里的陛下早就对他在庙堂之下的势力深深的忌惮,最近几年,不停地安插内线进入墨府,若是换做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而如今则大为不同,想必皇宫中的那一位肯定又要借势发挥了。 尽管这些天似乎毫无动静,但是沉睡的老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往往更是可怕。 更何况那位当真是天性凉薄,年轻兄弟都能轻易下手的果辣之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吗? 暗中向三大宗门发动袭击,墨府损失也是不小,原本也曾借此机会清清除掉那人安插进墨府的眼线,后来仔细想想,以那人多疑的性格,多半是会怀疑他,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还好这些年偷偷的将墨府势力,延伸到顺天王朝以外的许多地方,让墨泪进入十分不太平的北荒,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做下来的决定。至于其中原因吗?只有一个——北荒蛮人部落所信奉的便是灭世之子。 只有他们那里的传说于其他地方大相径庭,他们传说之中的灭世之子乃是救苦救难的天神,是守护他们北荒部落的唯一真神。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认同墨泪那个莫须有的身份。光从墨天折与北荒部落的渊源,想必墨泪去到那也会得到莫大的照顾。 北方部落地处偏僻,环境艰苦,大部分都是贫瘠荒蛮之地,又是各个国家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因此他们算是在夹缝中求生的唯一一个大型部落,各方面的实力与顺天王朝简直是云泥之别。 再加上这些年,北荒气候忽然突变,时而有莫名其妙的魔物入侵,因此给这个在夹缝里苦苦求生的部落,雪上加霜,若不是墨天折每年暗中接济,恐怕北荒部落只会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不过说来也怪,这两年来,他们反而在困苦中变得越来越强大,据说他们新任大祭司扶持新君上位,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平定了分裂出去的三十六个部落,并且还让部落内部变得团结一心,发兵南下。 据说那位新任大祭司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只不过双目失明。她还大胆预言,极北魔物降世,灭世之子必定现身,北荒部落顺应天命,当兴! 如此一来,若是墨泪进入北荒再加上墨天折的暗中扶持,想必这一世的平安,应该不成话下。 可这一切又一切的前提,都是墨泪得有命进入北荒。 现在的局势属于什么?属于瞎子摸毛线,越摸越乱。 刚刚才两天的时间,墨泪就被人发现了,这种好运气,墨天折也只能归功于祖宗十八代都显灵了。 这一关,墨天折相信墨泪能安然无事的度过,毕竟身边给他安插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秘密高手。但以后呢?就会越来越难,到那时又该怎么办?他还没有万分的把握。 这些天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比如还要去皇宫问候问候那位天性凉薄的兄弟,还要去往番禺城,那是进入北方的最后一道关口,也是最难过的,他必须亲自确定那一关能畅通无阻。至于那些老神仙们何时下山?他真没把握也不能左右,总之只能希望上天庇佑。 此时方小梅静静的走进院中,看着满脸愁思的墨天折,关切的问道:“先去睡睡吧,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墨天折回过神来,摇头道:“睡不着。你一切准备的可都妥当?” 方小梅静静的点了点头,轻轻道:“都准备好了,待会启程。” 墨天折平静的点了点头,叹息道:“将羽儿送过去后,暂时就别回来了。” 方小梅平静的点点头,此时不想和他争论,回不回来腿都长在她身上,和答应与否没有任何的关系,对于墨天折她向来都是如此耍赖。。 墨天折便无过多的话可说,只是静静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方小梅走过去,将他拥入怀中,缓缓的梳理着他那凌乱的头发,轻声道:“你我二人没必要说这些,哪怕真就到了要分离的那一天,这三个字也不该由你说。” 有些感动的墨天折静静的躺在方小梅的怀中,满里舒适地蹭了蹭她那柔软的胸脯,静静的闭上了眼,随口道:“欢儿那边暂时不用担心,她在三清道门口安全,泪儿那交给我就行,你只要带着羽儿赶到那个地方,静静的等待我们去找你。” 方小梅再次点点头,说道:“好。” 大概他们俩平日里的对话就是这样,极其平淡中充满着无微不至的关爱。 墨天折在关小梅怀中躺到好一段时间,但并未睡着,继续开口说道:“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呢。” 方小梅笑容中晃出泪光,说道:“你毛才没长齐呢。我还记得当时我比你高出半个脑袋,你那时总喜欢在我面前装,现在老了老了,又喜欢在儿子女儿面前装,搞得你不装都不像个男人一样。” 墨天折嘻嘻一笑,呵呵道:“怎么可能呢?在你床上我可从来不装,不也是个男人吗?不然那三个小家伙,难不成从天上蹦跶下来的?” 方小梅同样嘻嘻一笑,温柔道:“说真的,还记得第一次你在我床上,吓得魂都没有了,哪里像个男人了?泪儿这点随你,不近女色,就连小暑那个丫头主动投怀送抱,他也是一点都不动心,比你当年还要不懂情爱。 至于羽儿吗?就不知道随谁了,小小年纪对那男女情爱比泪儿不知道懂的多多少,居然还想着法子的想去拜天下第一书法大家为师,无非就是想去看看对方长得是否像传言那样?前凸后翘,大美人一个。” 墨天折笑着道:“他那是随你,你那时不也是这样,整日跟着俊俏公子身后跑,我追都追不上你。” 方小梅咧嘴一笑,相望无言。 在这分离的时刻,他们这些尘年往事,都历历在目在他们脑海中迅速翻滚。 方小梅继续道:“后悔了吗?” “什么?” “为了娶我,而放弃九五之位。后悔了吗?” “我若是后悔,还能退货吗?” 方小梅狠狠的戳戳他额头,哼声道:“你想的美。” “大概就是了,你长得美,我想得美。我们简直是天生绝配,你不嫁给我还能再嫁给谁?” “当时,我可是有好多人选的。一个个长得都要比你好看。” “那你怎么看上我了呢?” “为民除害呗!” 墨天折笑了笑,平静道:“既然这样,你可要好事做到底,不许死在我前面,我还不知道你吗?表面上答应我了,暗地里照样去做。但这一次不同,算我求你了,你就安心带着羽儿在那里等我过去。” 被看穿心思的方小梅再次平静的点点头。 “别忘了,你一直答应我的事。”方小梅说道。 墨天折平静的点点头,深情道:“永远不会忘。” “重复一遍?” “不许死在你前面。” 方小梅满意的点点头。内心充满了你别不舍之情,可脸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像谈笑风生一般随便闲聊。 墨天折缓缓抬头,静静的看着永远都看不腻的夫人,平淡的说道:“我想给泪儿争个皇位做做,你看怎么样?” 这句话无论谁听了都会以为是大胆妄言无稽之谈,甚至有些有心之人更会添油加醋,甚至酿成大祸。 而在方小梅听来却显得极其寻常,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句,“那小子只喜欢躺在床上,哪怕那九五之位再宽,哪有床上躺着舒服?他恐怕坐不住呀。” 墨天折哈哈一笑,说道:“也对,还是你更了解他?那个硬邦邦烫屁股的座位,就算抬进我家门,我也要把他丢出去。” 方小梅哈哈大笑,笑的随和大方,丝毫没留一丝的淑女气质,在墨天折身边的方小梅一直都是这样随性的生活,想生气就生气,一生气墨天折就得爬墙头,东边墙角的那块墙皮,都快要被他扒掉了。 想笑就笑,也不用学大家闺秀那样笑不露齿,那样多难受啊!若是连笑都不能放开笑,那活着多没劲。 方小梅笑着回答,“你别吹牛了,小心砸下来,你接都接不住。” “有你在我怕什么?我一人接不住,不是还有你吗?我俩若是联手,能把许空之辈干上天,至于凌云老头吗?似乎还要多练几年。” 方小梅嫣然一笑,看着角落里逐渐凋落的梅花,洒然道:“我也该走了。” 墨天折抱着方小梅的细腰更加紧了几分,轻声道:“过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你乖乖听话。乖乖的待在那等我。” 方小梅静静的点点头。 墨天折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方小梅缓缓地转过身,迈着坚定的脚步,走出院外。她多么想回头再看墨天折一眼,可她知道她一旦回头,恐怕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院子角落红如鲜血的梅花,一朵一朵的飘落,静悄悄的落在地上,铺成了的厚厚一圈,乍一看,笑意他暗红色的鲜血,显得格外妖艳。 方小梅带着墨羽坐上了马车,极速奔驰出了经渭小镇。 墨羽呆头呆脑,一脸困惑的问道:“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眼眶中晃动泪花的方小梅小声道:“去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那里的大叔叔啊!有的比你二叔还要粗壮高达。” “羽儿不喜欢那。” “为什么啊?” “羽儿喜欢小姐姐,对了,小暑姐姐怎么没跟羽儿一起去?” 方小梅瞬间哑口无言。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比墨泪小时候还要难伺候。 方小梅盯着墨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眸,温柔道:“那你也有小姐姐,而且可好看了。羽儿现在是大孩子了,不能总缠着小暑姐姐。” 圆滚滚的脸蛋能揪出二两水的墨羽嘟着嘴,哼声道:“羽儿知道小暑姐姐是大哥的,我不会和大哥抢的。” 方小梅离别情绪,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墨羽瞬间觉搞得一烟消云散。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八章 剑阵破,白尺断 尸横遍野的大道上,哪怕再好的旭日和风,也只能给这血腥的场面,增添几分萧索之象。 墨泪和苟剑被剑阵团团包围,九剑在空中具有韵律的飞窜,编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剑网,仿佛能划破空间,将这世间分为两边,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墨泪和苟剑极度警惕着在他们头顶上飞行的剑影,一道一道的划开空气,爆发出恶鬼般的哀嚎,甚是恐怖,四周杀机浓郁,肃杀之气悍然膨胀。 正午下的暖阳微风,在此刻两位少年眼中可不是什么美景,飞驰的九剑,什么时候会落在他们身上?下一刻是不是会人头分家?谁都无法预料。 见到平静走过来的林立,墨泪的目光尤为冷漠,脑海极速想着各种应对方法,无论怎样也要先破了这座剑阵,才有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真就以为墨泪的本领能够一剑破阵,当时六人组成的剑阵,他一剑破之,难道是因为他实力超群?当然不是,他在马车棚上静静观察了许久,才发现那六人组成的剑阵唯一的破绽,再加上突然发动袭击,才勉强一剑破阵。 可现在呢?九人组成的剑阵里面还有一位实力不俗的林立,现在又深陷剑阵之中,如何能轻易破阵? 一切事物,都有最薄弱的地方。 墨泪想尽力的去寻找那个薄弱,但是他没有丝毫时间,林立此时已经提剑冲了上来,墨泪剑锋一转,乍现一道剑气,旋即脱剑而上,迅速道:“见机行事。” 苟剑一怔,略显慌乱。 林立一剑刺去,墨泪在心中细细盘算,那把剑无锋无刃,即使挨上一剑,也只会受点皮肉之伤,然后他在拽住对方剑的情况下一剑横扫,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方法。 他心中打定主意,可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对方刺来的一剑,剑上冒出一截洁白锋利的剑气,他脸色极为大惊,若是此刻不躲,恐怕这就会被此个透心凉,魂飞扬。 墨泪侧身避剑,恰好躲过,林立手踝一转,横扫而出。墨泪下腰,再次躲过。可不料,林立早已探出一只手抓住墨泪衣襟,用力一甩,墨泪瞬间被甩飞出去。 平稳落地后,刚刚抬头一看,无数道洁白的光墙从地面乍然而起,层层推进,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埃。 墨泪大惊失色,急忙蹲腿一退。心中再次有了新的认识。那把白尺剑极不寻常,恍惚之间就能出现剑气,用力一划,便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冲天光墙,若是一旦被击中,不死也要吐口血。 墨泪一退再退,光墙才渐渐消失,还没来得及喘吸一口气,剑阵发动突如袭击,三剑笔直而一下,刺向墨泪。 苟剑那边则显得极其轻松,苟剑操控着三把细剑,将自己团团围住,向他攻过来都六把剑还无法突破苟剑身前的屏障,看来一时之间,只要苟剑性命无虞。 面对三把笔直而下的细剑,墨泪没作丝毫停息,脚底极荒天火暴涨,蹲的一下,脚下地面四分五裂,化为一道火光,向还未消散的尘埃中俯冲而出,划出一道显眼的通路。 林立目不斜视,随意的一剑上挑,冰冷道:“果真是个妖孽。” 他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又是凭空掀起道道光墙,墨泪脸色狰狞,完全无视这些,墨黑色的瞳孔中如打翻了一壶红墨水,急速扩散,如妖艳的红莲朵朵绽放,乍现出片片涟漪,最后降整个墨黑色的瞳孔变得嫣红绚丽。 墨泪猛的一刺,冲破道道光墙后,猛地跳起,一剑无咎,向林立披头砍去。 林立嘴角拉出一道阴险的微笑,白尺剑在他身前迅速旋转,随着他浑身舒张,额头朝上,冷喝一声,“起。” 眼看着墨泪那一剑即将将林立劈成两半,可忽然之间,白尺剑大放光芒,狂躁不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火红与白芒相冲,顷刻之间火红被白芒包围,渐渐消散,墨泪在那一瞬连人带剑,被拍飞出去,轰入地面,反弹而起,如圆木一般在地上滚荡。 在一旁观战的林小木看的心惊动魄,强硬的控制的出手着欲望。而身后三十多位誓死卫主的武者先是看的惊心动魄,然后躁动不安,一个个都想拼命救主。 林小木浑身一抖,身上散发着一股常人难以抵抗的气场,压制住身后躁动的人群,冷声道:“静静看着,墨泪不想让你们去送死,你们若是不想他死,就别让他分心。” 躁动的武者渐渐回归平静,他们心中很清楚,即使一拥而上也是无济于事,可他们依然想这样做,不想辜负家主那份天大的恩情,若是少主死了,在他们心中那可真是九死难赎其罪。 掀起的尘埃渐渐散去,一个个不怕死的勇士心中都为之一颤,在他们眼中,缓缓的爬起的一位半边脸颊上覆盖着鲜血的平静少年,浑身尽是细小的伤痕,手上的血水一滴一滴的顺着重剑流淌,那红白相交的面目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的犹如阎魔降世,恐怖如斯。 林小木倒是不觉得奇怪,她早已见过了,而且比这种状态更加恐怖。墨泪也向她解释过一直缠在他身上的奇怪功法,原本还不相信,可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如何还能爆发出比原来更强大的力量?他身上的火焰似乎并不属于任何力量,有时温文平和,轻轻触碰只会觉得温暖,有时灼烧如岩浆,仿佛可以焚烧万物,如此奇怪的东西,也只能用更奇怪的说法去解释了。 林小木敢断定若是墨泪像上次那样失控,恐怕不要说林立了,就连同那座九人剑阵,也会被一起毁掉,可以他那种身体又能经得起几次失控? 墨泪并没有告诉他那种奇怪的力量是如何如何的凶险?若是一旦失控,没有人帮忙压制,哪怕合道大帝再世,都难以拯救。 林立看着墨泪那副诡异的样子,只是仰天大笑,感慨道:“我林立今天能为天下除魔,何其大幸,愿您将正义加身于我之剑上,诛杀世间一切罪恶,斩尽一切妖魔。” 话音刚落,林立瞬间气势大变,面目狰狞如妖无异,目光凶狠如魔一般,浑身戾气大盛,提剑缓缓向前走。 神情冷漠的墨泪同样缓缓向前,两人几乎同时小跑,几乎同时狂奔,转眼之间,化为白红两道光芒,冲击而去。 刚刚一个照面,两人手上的剑迅速挥舞,对于墨泪来说一切的出招都只是凭借本能的意识,没有丝毫招数可言,而林立身为圣剑门不可多得的翘楚之一,剑法招数自然不可小觑, 这一个照面下来,红光白光相互碰撞,快速闪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精彩绝艳的弧线,双方极速挥舞着手上的剑,脸上无一丝的情绪,一连串的铿锵声向四处震荡。 两人的打斗向四周震荡出去的余威,将道路旁的水稻层层推倒,滚滚推进。 一个个惧不为死的武者见到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实在难以回神,他们原以为少主就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小草包,文文弱弱的外表下只有可能埋藏的一颗懦弱的心。 可今天一见,他们这种想法再也没有了,这哪里还是两天前见到的那个只会微笑谈笑风生的少主,分明就是一位不知死亡为何物的铁血男儿。在他身上,他们似乎看到了家主的身影,一个个内心揪成一团,瞪大眼睛,紧张万分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幕。 与此同时,苟剑正在专心于如何破除那九人剑阵,他非常清楚若是这九个人心神合一的话,那么这座剑阵可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杀阵,不过很可惜,似乎圣剑门并没有派出什么精英,这几个人也只光有阵型,毫无阵意的假把式。 即使是这样,苟剑也不敢放松,就这坐九人见证而言,关是七八分相似的阵型, 就足够杀死很多化尘境的高手,若是一个疏忽,死亡!可真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苟剑即使无师,可她从小天赋惊人,对于御剑早已做到自身三尺内,心随剑动之境。因此他能分出大部分的心神,去观察这座剑阵的破绽。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些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决定放手一搏,迅速一挥手,三把细剑朝着剑阵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急速飞驰而去,快如一道闪电,目光难以捕捉。 与此同时,一直飞窜在上空的九把剑,立马停住,齐齐而下。苟剑站得笔直即将被九剑笼罩,却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 他此刻在赌,赌的是自己人再见落在身上时,就已经将那最不起眼的人斩杀,赌的是那个人就是这个剑阵的阵眼,一旦阵眼被破,这座剑阵便会不攻自破,赌的是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会真正懂得御剑,完全是靠阵眼的气机牵动,才能让九剑随心而动。 一到凛冽的惨叫声忽然炸响,片刻后又瞬间消失,显然苟剑赌赢了,阵眼背三把剑扎了个透心凉,其他八人也遭受反噬,瞬间倒地流血不止,剑阵瞬间被破,可那九把剑由于惯性齐齐落下,苟剑本能抱头向前翻滚,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红,还好并不致命。 墨泪这边仍然打得十分激烈,双方手上的剑不停地碰撞,铿锵声从未有一刻停下过,在那大道上早已变成一片坑洼。 墨泪又是一剑砸下,林立手中的白尺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盾牌,能乍现出一道又一道的关墙,将墨泪势大力沉的一剑又一剑挡下。 白尺剑之所以被奉为君子之见,不仅仅因为它无锋无刃,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它是一把擅长防御的剑,由于材质特殊,只要稍微注入元气,便会乍现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墙,能挡住虎贲之力。 可林立杀机深沉,以攻击为主,完全不能将这把剑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据说它上一届的主人完全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剑阁中整日与书为伴,可偏偏却成为了七大剑奴之一,传闻这一生之中,从无败绩。 尽管如此,墨泪看上去也不是林立的对手,林立身上是毫发未伤,他早已伤的体无完肤,还好多只是皮外伤,并不打紧。 墨泪再次怒催元气,身上的火焰再次浓烈不少,重剑上的一丈剑气瞬间爆炸,汹涌澎湃,如火龙在天俯冲而下。 林立猛地抬头,狂暴汹涌的火焰在他瞳孔中闪烁,瞬间横剑于前,双手发力,猛地一挥,一道光墙脱剑而出。 墨泪身体急速旋转一下,犹如一条火龙,于呼啸而上的光强相撞,瞬间红白相互交融,随后红光凛然而下,白光骤然消失。 林立脸色大惊,避无可避之时,只能被迫将剑横于头顶,隔空一挡,锵然一声,林立身子一顿,犹如泰山压顶,脚踩地面四分五裂,即将轰塌之际,本能的脚尖点地,几个完美的狗翻滚,极速躲开。 随后墨泪那一剑猛地轰在地上,竟将地面砸出余个窟窿。 林立急忙拍地而起,握剑的手湿湿颤抖,哐铛一声,白尺剑从中崩裂,碎成两节,一段铿锵落地,一段仍然在林立的手中。 林小木心中大喜,剑阵已破,白尺已断,胜负已定。同时心中感慨,墨泪虽然不会剑招,但所打出的每一剑都势大力沉,力量不容小觑。 只可惜林立丝毫不知道君子之剑,善于防守之道:像他那样杀伐果决急于求胜,又怎能驾驭得了那君子之剑? 只是可惜啊!如今白尺已断,天下又少了一把名剑,也不知道现在剑冢悟道的昔日白尺剑主会作何感想? 林小木严肃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片刻之后,她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惊恐,一直在观战的那位胖姑娘剑侍以极其诡异的步伐,猛冲而上,简简单单的一拳,将墨泪轰入地面。 墨泪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惊讶,一口鲜血率先夺口而出,迎面而来的一道凌厉寒风让他从痛苦中摆脱,急忙双脚蹬地,向后划去。 胖姑娘紧接着的一拳打空,强大的拳劲在地上又留下了一道深坑。 墨泪还好有极荒天火护体,不然在刚刚那一拳重击下,不死也该晕死过去,又怎么可能躲过接踵而来的另一拳呢? 林小木刚刚看到的希望瞬间被那胖姑娘的一拳头砸的四分五裂,心痛难安,浑身渐渐的寒意顿生,对面那位姑娘不是个简单人物。 第一卷 天命 第五十九章 正义!正义? 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脑袋蒙了半截的墨泪使劲的摇晃着脑袋,艰难的从尘埃中爬起,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水,张了张嘴,除了麻木之感,就是感觉面骨混合着脂肪摩擦出的咔咔声。 身上布满数道剑伤的苟剑也赶了过来,见到墨泪一副惨样,担忧问道:“没事吧?” 墨泪始终盯着那位胖姑娘,摇了摇头,说道:“还死不了。” 那位胖姑娘看似十分悠闲,静静地盯着对面的两位少年,嘻嘻一笑,反而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墨泪同样微笑,被一位姑娘一拳轰倒在地,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修行者之间的决斗,若是以外貌论高低,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位姑娘名叫李左溪,作为林立的剑侍,实力自然不俗。众所皆知,圣剑门有两种人永远不能低估,一是老剑奴,专门给新一代弟子陪练,地位不高不低,处于一种尴尬的位置。 另一种则是剑侍,几乎和剑主形影不离,实力往往比剑主还要高。 更何况这个李左溪是新一代剑侍中不可多得的翘楚之一。 可由于她的性格导致她在剑门并没有太大的名号,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永远跟着林立,保护他,至于为天下除害,为百姓造福,她没有丝毫的兴趣。 李左溪来到林立的面前,平静的笑了笑,说道:“我们回去吧。” 林立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的断剑,面目变得更加狰狞,低吼道:“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李左溪哀叹一声,摇头道:“算了吧,罢手吧!” 林立凶狠地盯着身前的李左溪,大吼道:“你不听我话的吗?我叫你杀了他。” 李左溪哀叹一声,无奈的点点头,转过身去,笑着道:“不好意思,我想借你命一用。” 短短的一句话,声音无波无折,可在任何人听上去都能感到一股骇人的恐怖。 墨泪并未说话,扭头看着苟剑腿上的剑伤,血肉模糊,流血不止,平静道:“你去休息吧!让林小木给你包扎包扎。” 苟剑嘻嘻一笑,逞强道:“没事,我会御剑。” 墨泪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动作,一个粗暴的话语,苟剑就被走上来的两位武者,架了回去,墨泪自然知道苟剑还能再战,可李左溪刚刚那一拳,让他此刻还感觉心有余悸,若是现在让苟剑挨上一拳,恐怕不死也要躺上半年,他不想让这个傻兄弟冒险。 现在结果很明显了,苟剑一个人把剑阵破了,道路两旁的战斗声也渐渐变小,似乎也快结束了,应该没有太大的变故,对方只有五人可以再战,而墨泪这边还有三十多位,现在唯一能影响战局的就是李左溪。 李左溪赤手空拳的缓缓向前走,浑身依旧没有爆发出一丝汹涌的气机,感觉整个人死沉死沉的,给人一股莫大的压力。 墨泪同样提剑缓缓向前,冷淡道:“姑娘你想为民除害?” “不想。”李左溪平淡回答。 “那为何又要杀我?” “他想杀你,便是我想杀你。你与他为敌,便是与我为敌。” “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墨泪无言。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忽然一阵微风在他俩中间吹过,吹起浅浅的一阵细尘,将四周的血腥全部吹起,翻腾在空中,一时之间,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在四周传播。 墨泪脸色越来越变得雪白,终究还是受了不少的伤,才会造成如此结果,他非常清楚此时此刻他不能倒下,以林立丧心病狂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先杀林立。 墨泪慢慢调动元气,将体内的八热地狱催化到一种极致状态,步施雷掣,蹭的一步,身体瞬间滑飞出去。 李左溪静静的停下脚步,看见一道红光,直冲她而来,手指一根一根的弯曲握拳,肌肉紧绷,发出咔咔的声响,刹那间,手上冒出两团白光,耀眼夺目。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道极快的火光,忽然调转方向,掀起一道尘埃,向林立猛冲而去。 随后大惊,急忙腾出一大步,身形一闪,挡在林立身前,墨泪脸色依旧不变,急忙刹住脚步,手上一拧,插剑入地,用力一甩,挑起一团巨大的土块,随后迅速挥剑,将土块击碎而出,一道又一道在空中留下无数精彩绝艳的直线,犹如江河倒灌入海,汹涌而至。 李左溪从容不迫地挥拳,将土块全部挡下,随后直接大踏步的向前,迅速挥出一拳,墨泪毫不示弱,同样打出一掌,拳掌相接,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李左溪另一只手化掌极速探出,墨泪另一只手急忙将剑抬起,用力格挡。 两人几乎同样爆发式的发力,就在那一瞬间。双方脚下坍塌出两个大坑,依旧不分高下,一向靠蛮力取胜的墨泪极其诧异这位姑娘的力量为何如此之大? 与此同时,林立极速而动,来到李左西身后侧,迅速用断剑一刺,墨泪斜头躲过,林立再刺,墨泪再次躲过。 林立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墨泪一心二用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李左溪瞅准机会,再次猛地发力,林立忽然一闪来到墨泪身后,凝结出一道剑光,再刺。 在这种情况之下,墨泪几乎毫无生还的可能,就在这时,极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墨泪你冷不丁的手势一便犹如一条金龙,一把拽住李若溪的手臂,拍臂而起,躲过他们前后夹击,缓缓地落在李左膝身后。 墨泪刚想对李左溪发动奇袭,忽然脸色一僵,圆睁双眼缓缓低头,看着一道洁白的剑气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墨泪瞬间浑身发寒,惊恐的抬头,发现林立面目狰狞,一道剑气笔直的刺透了李左溪的胸膛,再刺进了他的胸口。 林立目光狰狞,手中的剑再次一扭,剑气再长。李左溪痛苦哀鸣,口吐鲜血不止。 墨泪难以置信,手中凝结一团火焰,扯碎剑气,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林立难道如此无情?居然连自己人都杀。 李左溪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口中嗬嗬作响的咳嗽喘息,鲜血不断地涌出,使尽全力缓缓抬头,露出一个痛苦的微笑,缓缓伸手,还没触碰到林立的脸颊,就已经停止了呼吸,身体重重的栽在地上,眼眶中还含着泪光。 在墨泪躲闪的那一刻,李左溪全部的力量向前猛冲,看见一剑刺来的林立,急忙收招,而林立呢?瞅准墨泪在她身后转身,不但不收招,反而剑气暴涨,一剑刺透和他朝夕相处的伙伴。 恐怕李左溪做鬼都想不到她会被自己青梅竹马的林立杀死,他和她十几年形影不离,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支持,都帮助,可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恐怕她死亡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的绝望。 被自己心爱的人毫不犹豫的杀死,李左溪恐怕在临死之前的那一刻,都还没有放弃心中所爱,尽力的伸手,想去抚摸林立的面庞。 墨泪踉跄几下,跌倒在地,林立疯狂大笑,癫狂道:“溪儿,不要怪我,为了天下正义而死,你应该感到无上光荣,大家都会铭记你的。你我的名字都会被永远的传扬下去。” 墨泪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疯子,呵呵冷笑。 林立提着剑缓缓走来,眼眶中闪动的泪花,癫狂咆哮道:“就是因为你,溪儿才会死的,我要用你的血,洗刷天下的所有罪恶。” 栽倒在地的墨泪再难站气,冷冷的笑着道:“疯子。” 林立站在墨泪身前,缓缓地举起右手中的断剑,凝结一道剑气,直接劈下,旋即大吼,“我愿用我三世烟火,维护天下一时正义。” 墨泪倒地的那一刻,林小木便已经出手,先干倒了一直挡在身前的三位圣剑门弟子,可此时此刻,哪怕他用在快的速度,也无法救下墨泪。 须臾间,丛林之中一道白光划出,如激光一般射在林立肩膀上,林立瞬间仰天载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乍一看,他的肩膀被扎进去的一把雪白的弧形菜刀。觉得不可思议的墨泪立刻向丛林看去,却只看见一道粉红色的身影迅速闪动,片刻后就消失了。 林小木立马赶到,急忙查看墨泪伤口,墨泪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大事,静静的坐在地上,聆听着林立惨叫哀嚎。 林立的半边肩膀血肉模糊,散发着寒光的菜刀死死的掐住他的骨头扎进了土壤里,一摊浓稠状的液体缓缓的在地上蔓延,血肉和白骨裸露在外,雪白润滑的肉中渗出鲜血,极其恐怖。 林立的哀嚎声渐渐变小,另一只颤抖的手缓缓抬起,试图拔出卡住肩膀的菜刀。 墨泪从背后掏出一只匕首,在手上旋转一圈,脸上忽然一变,猛地刺入他那渐渐抬起的手掌里,同样也扎进了泥土里,杀猪般的哀嚎声再次炸响。 林小木在静静为墨泪包扎着胸口上的伤,见到墨泪这凶狠的一个举动,并无任何反感,在他看来这个满嘴正义的家伙,比谁都要冷血。 她心中十分惋惜刚刚死去的那位胖姑娘,她想自己和那位姑娘其实差不多吧,都是为情所困,希望自己最后的结局,不要变成她这样。 一个替天行道,一个灭世之子,林小木无论怎样想,自己的结局可能比那位姑娘更加糟糕,毕竟她俩喜欢的人截然相反,光从名声来看灭世之子似乎听起来更加冷却无情。 林小木看着倒地始终不闭眼的李左溪,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后的结局。 墨泪静静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林立,苦苦一笑,小声道:“林立,正义大师。连出生入死的同伴都能下手,你果然厉害,你知道正义是什么吗?” 林立早已无力哀嚎,虚弱道:“灭世之子,胆敢妄谈正义。我才是正义的使者,这世界上需要更多我这样的人,才能维护世界公正,人人皆可为正义而死。” 墨泪冷笑不止,忽然阴沉道:“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疯子,打着正义旗号的疯子。正义是什么你明白吗?正义是一种守护,而非杀戮。” 林立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惨白,咧嘴一笑,虚弱道:“罪恶就应该被毁灭,没有杀戮何来维护正义?今天我输了,并不代表正义输了,你迟早会被正义消亡。” 话音刚落,林立哈哈大笑,口中喷着血水,犹如疯狂的恶魔,狂笑不止。 墨泪冷冷的盯着他,淡淡道:“无药可救。” 墨泪便不再说话,一点一点的看着这位从头到尾乃至一根头发也想表达出正义的林立慢慢喘息,呼吸越来越弱,难受挣扎,最后在人世间完成最后一口呼吸。 墨泪苦笑一声,看着已经围上来的武者,平静道:“把死去的人都埋了吧。” 众人齐声说了句是,随后开始了忙碌。 树林中,忽然窜出几道黑影,急忙跪倒在地,迅速禀报,“少主,韩统领快不行了,他想见您。” 墨泪心中咯噔一下,仿佛瞬间失去了某样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随后立刻尝试着站起,几次都未成功,林小木上前搀扶,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穿过几十棵树木,看到一具小山般的身躯,低头锤腰坐在地上,四周七零八落的散落着各种尸体,他的身旁还有一位浑身伤痕的小姑娘,在静静的哭泣。 墨泪吃力地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二叔胸前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平淡的眼神中瞬间晃出泪光。 韩惑无力的喘息,尽力的将头抬起,虚弱道:“少主来了。” 墨泪抓着韩惑宽敞的手,大声道:“二叔,你别说话,我这就让人来救你。” 韩惑吃力地摇摇头,强硬的挤出一个微笑,断断续续道:“有你这句话,二叔死都够了,二叔这次死的不冤,能誓死保护少主,二叔就已经赚到了。只是可惜,恐怕二叔没法安全护送你前往北荒了。” 墨泪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流着泪水。 韩惑继续道:“你和大哥很像,未来都是能做大事的人,因此你要记住,不管如何困难,不管天下人怎样看你,你都要活下去,替我和这些死去的兄弟活下去。” 墨泪静静的点点头,泪痕一道又一道的滑落。 韩惑大约是回光返照,忽然一动庞大的身躯,单漆跪地抱拳一礼,大声说道:“属下参见少主。” 其他四处赶来的黑衣人同样齐齐跪地,也齐齐大吼,“属下参见少主。” 一时之间声音惊天动地,百鸟振翅高飞,草木低头哀叹。 墨泪并未阻止他那个动作,静静的看着二叔坚毅而又粗犷面庞,静静的抹去泪水。 英雄不需要用泪水祭奠。 韩惑带着浅浅的笑容,坚毅的面庞,以及死而不倒的身躯,渐渐的远行。 在他一旁的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道:“是我,是我害了韩统领,若不是为了救我,韩…” 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墨泪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吴月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二叔想让你活下去,你就好好活着,不要枉费差那一番苦心。” 吴月抬头看着墨泪,狠狠地点点头。 墨泪脸上显得极其的平淡,声音无一丝波折,“好好安葬吧!” 旁边的人应了句好。 直到这时浑身是伤的赵大强才赶了过来,看见跪倒在地的韩惑,也显得极度的平静,从背后掏出一只酒葫芦,臭骂道:“你这臭家伙!怎么就走了?也不等我来陪你喝杯酒。我告诉你啊!以后想喝我的酒,恐怕没机会喽。” 赵大强一边说着,一边将酒洒在地上,眼眶中同样晃出泪光,继续道:“等我有空,一定给你带好酒好肉,到那时我俩再喝一杯。” 墨泪心中悲凉万分,静静的看着天空,怔怔发呆。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章 憋屈 三清道门,今天似乎特别热闹,一年一度的弟子排名战已经进入最终决赛,因此今天前来围观的人特别多。 值得一提的是,每年排名都是倒数第一的胡风,今年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主动弃权,反而一口气打进了决赛,俘获了不少师姐师妹们的欢心。 平日里,在这些师姐师妹口中,胡风就是一个懒死鬼,没有一点用处。而现在呢?胡风照样是一副慵懒姿态,却被那些师姐师妹们口口相传独具一格的帅气风范。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胡风长得真的挺帅的,身材修长,眉眼清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若是认真起来,恐怕不知道能成为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不知多少师妹师姐想和他双修。 三清道门的修为方式别具一格,他们其中最提倡的便是男女双修,当然有极其森严的门规规定,在遵循互相同意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采纳,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好机会的。 其实也会有特别聪慧的两个人,为了道门大业,而被逼双修,也有不少。 这一次进入决赛的除了胡风之外,便是“万年”第一的陈呆,陈呆就是块木头,和这种不懂风情的人双修,实在有损乐趣。 不过也有愿意和他双修的人,据说新上山的那位极其漂亮的女子名叫墨欢,在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修为一下到了化尘境巅峰,这种超凡脱俗的天赋,恐怕几辈子求都求不出来。 据说陈呆也对那位姑娘有意思,只是碍于表达,一直没有说清楚。 因此有很多人猜测,胡风也喜欢那位姑娘,所以才会如此拼命的打进决赛,为了赢得那位姑娘的欢心。 此时此刻,双方静静的走上宽敞的比武台,比舞台都是由光滑的石板搭建而成,呈现巨大的圆形,大约能没过人腰般的高度,总之建的极其豪华坚固。 台下四周,人山人海,对这场难得一见的战斗,显得极其期待。 远处的楼阁看台上,清心掌门和清静大长老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悠闲地喝着茶。 目色阴沉的清心掌门放下手中的茶杯,平淡道:“灭世之子现身,现在已经发现其行踪,圣剑门派出的六十多位弟子,回去的就只有十来位,据说就连白尺剑都折在那里了,看样子,灭世之子的实力不容小觑。” 胖如佛陀的清静道人缓缓地口中茶水咽下,淡淡道:“圣剑门不过是在做做样子,若是真有心诛杀灭世之子,怎么可能只派一群小啰啰去呢? 那剑冢中七大老剑奴,那一位不是以一敌百的狠角色,为何一个都没出动?至于白尺剑折了,对他们圣剑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们还有一把以血滋养千年的邪剑,就连当初编写宝器谱的那位高人,都不敢把那把剑放入其中,就怕引来无故争端。” 清心掌门哀叹一声,感慨道:“现在所有的门派,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圣剑门在血池中滋养的那把剑已经有近百年无人可以驾驭,原本莫生那小子最有希望,可惜收了一个宝贝徒弟之后,变得像个娘们一样,丝毫没有当初的狠劲了,估计那小子也没什么希望了。” 清静道人扯开话题道:“师弟可曾想过?什么时候对灭世之子出手?” 清心掌门皱着眉头,长吁短叹道:“灭世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那个组织,能同时进攻天下三宗,并且没留下一丝痕迹,你说这样的组织,我们是不是应该要防着点?我暂时还不能下山,以防门派再遭变故。先派人去试试水吧?” 清静道人问道:“打算派谁去?” 清心掌门甩了个眼神,并未说话。 清静道人心领神会,惋惜哀叹,静静的看着比武台上的两位少年,不言不语。 比武台下,钱有乾和夏沫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一个好的位置,见到平日里对这种比赛不屑一顾的胡风此时还是一副半醒不醒的样子,不禁的叹息一声。 见到四周躁动的人群,见到一双一双艳羡的目光,钱有乾笑着调侃道:“小师妹,若是再不抓紧一点,恐怕就没机会了。” 夏沫白装傻充愣道:“什么机会?” 钱有乾微微一笑道:“你懂的。” 夏沫白腼腆的一笑,并不想延续这个话题,扯开话题道:“看比赛,看比赛。” “你猜谁会赢?”钱有乾看向比武台,随口问道。 “我猜陈呆师兄会赢。”夏沫白随口回答。 “是吗?”钱有乾质问道:“若是你猜对了,那可就麻烦了,已那小子的心性,若是打红了眼,还指不定把老~胡怎么样呢?” 夏沫白一惊,急忙问道:“那可怎么办?” “这不挺好的吗?随你所愿。”钱有乾笑着道。 “大师兄,你就别说笑了。” 钱有乾再次笑笑,平淡道:“放心,打不起来。” “……” 比武台上,胡风双手交叉插入衣袖里,抱着一把天下排名第六的赤剑,眼神无光,一副慵懒姿态,还打着哈欠。 拥有一双死鱼眼的陈呆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恭恭敬敬地行礼,磕磕巴巴道:“请请,请指教。” 胡风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你那一礼我实在受不起,你可是掌门的宝贝疙瘩,我们三清道门的脸面,我可不敢和你打,若是把你打坏了,那岂不是又该受责罚了?” 陈呆想迅速回答,怎奈口拙,再加上一着急,说起话来更加结巴了,“不不不,不必,不必考虑~这么多。” 胡风随意转身冲着众人道:“我弃权。” 人群中的欢呼声瞬间停止。 陈呆一脸诧异,这么多年,一直没和胡风打过,因此一直遭受质疑,今天这种好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陈呆急忙攻上去,发动突然袭击,招招直逼要害。 胡风一味的退让,始终未曾出剑,一边还不断地重复着自己弃权,陈呆丝毫不听,攻击更加凌厉了,就连裁判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胡风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这些年来,他为三清道门出生入死,执行任务无数,更是在鬼门关外徘徊了十几趟,可得到的是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备受排挤。 这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因为这里还有他唯一留恋的东西,可今天呢?掌门这个宝贝徒弟,连死亡都没有概念的人,居然出招招招凶狠,显然不计后果的想要他性命,他此时此刻真的怒了。 回想起这么些年来,一个人走出道门,穿越茫茫沙漠,一个人手染鲜血,一个人带着浑身伤痕,又穿越茫茫荒漠回到此地,到底获得了什么? 获得了一身伤痕,还是获得了无数白眼。他对这种比赛本来不屑一顾,可就因为前些天夏沫白想看他赢一回,所以他便去赢,一直赢到了决赛,也该赢够了,所以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本就是来弃权的。 四周欢呼声不断,裁判冷眼旁观,而阁楼上的两位又怎么可能对一枚棋子的生死感兴趣?他若是再不出手,恐怕真就没有机会了,此时此刻,胡风真正怒了,就如同有人伤害了小师妹那般,怒火冲天。 刹那间,胡风浑身气势大变,周身三尺之内,杀机浓郁,一双墨黑色的瞳孔中闪现出一朵红莲,正在徐徐绽放。 胡风一闪电般的速度拔剑,一瞬之间激射而出,手中挥剑的速度实在难以用肉眼捕捉,大家只听得一连串的拼拼啪啪的金属碰撞声响。 巨大的冲击波纹,震得台下观众头晕目眩,心神动摇,一个个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昔日懒鬼,人畜无害的胡风,此时却化为冷面阎罗,杀气逼人。 片刻功夫,陈呆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他这辈子从未想过胡风居然会如此凶狠,如地狱里爬起来的勾魂恶魔,难以抵抗。 赤剑和极寒长矛急速碰撞,只看得一道白光和一道红光在两人生前彼此闪烁,从未有丝毫停歇,刹那之间,已碰撞的数百次。 陈呆双手几乎被震得麻木,胡风又是一剑劈下,极寒长矛立刻脱手落地,陈呆早已大惊失色,又是一道火红,向他额头袭来。 阁楼上,清心掌门急忙出手,轻轻一弹指,化为一道剑气飞驰而出,只听见莫名其妙的砰的一声,胡风被击飞出去,在空中好几个翻滚,勉强落在地上,踉跄几下,拿剑的手瑟瑟发抖,一道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胡风目光凶狠的望向阁楼,将手中的剑握的死紧,每一寸肌肉乃至每一根头发丝都爆发着无穷无尽的怒意,强硬地压下心中的怒火,淡然转身。 忍无可忍之下,忽然猛地回身,横空劈下一剑,一道火红的剑气,呼啸而下,直接将比舞台劈成两段, 顿时间大地颤抖。石块飞溅,尘埃四起。而那道剑气只要再偏移分毫,恐怕陈呆就变成了两半。 舞台之下,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唯有钱有乾目光变得尤其的冷漠,缓缓的扭头望向阁楼,双手紧握的瑟瑟发抖,不知不觉中爆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随后缓缓松开双手,挥袖离开,冷冷道:“欺人太甚。” 胡风手上滴着血水,顺着火红的赤剑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缓缓地走下台去,直到这时夏沫白,才回过神来,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她还没有搞明白。 阁楼上的两位,静静的望向刚刚将比舞台劈成两半的胡风背影,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情绪。 清心掌门笑着道:“那一剑是劈向我们的,若是威力再大一些,可真能劈到阁楼上来。” 清静道人抚了抚胡须,平淡道:“还差得远呢。” 清心掌门缓缓地喝下一口水,静静道:“看刚才那一剑,怎么也应该到了融地境中期的水平,就派他去吧,他最合适了。” 清静道人惊讶道:“就派他一个。” 清心掌门点了点头,平和道:“派他最合适了,若是杀了灭世之子,那自然是好的,他从此也可以见光了。若是杀不了,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损失,毕竟作为一名棋子就应该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清心道人一怔,并不反驳,静静道:“要不要再多派几个人去帮帮忙?这样机会大一点。” 清静掌门摇摇头,解释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们只需要派人出去,应付应付其他宗门,免得让他们嚼舌根子。灭世之子他肯定会死,之所以只派胡风去,是有原因的。他若是成功了固然是好,我们也多了一块招牌。 同时也有可能树敌啊!灭世之子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还有他那个脾气古怪的师父,你明白吗?其实我们只需要应付应付,胡风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清心道人不在多言,喝着茶水,悠闲的闭上了眼。 …… 一摊草坪上,有一条小溪流过,小溪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桃树,树上只挂着稀疏的几朵桃花,此时胡风正静静地躺在桃树上,一脸悠闲自在。 钱有乾走了过去,笑着问道:“没事吧?” 胡风抱怨道:“没看我睡觉吗?别再烦我。” 钱有乾嘻嘻一笑,见到缓缓走过来的夏沫白,说道:“好,我走了,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妹来了。” 胡风依旧平静的躺着,怒骂道:“快滚!没事别来烦我,有事更不要来烦我。” 钱有乾嘻嘻一笑,快速的从另一边离开了。 夏沫白缓缓走近,见到手背上布满血痂的胡风,伤心道:“老~胡,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胡风噌的一下坐起,原以为钱有乾在骗他,没想到是真的,立刻露出一脸微笑,急忙抹掉手上的血痂,拒绝道:“ 没事,没事都是小伤。” 夏沫白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耐烦道:“你就让我看看,又不会吃了你。” 胡风急忙缩回手,大约是没掌握好力度,居然一把将小巧玲珑的夏沫白提了起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一下撞下了桃树干,两人齐齐的载在小溪中,狼狈不堪。 躲在旁边观看的钱有乾,高兴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忙跺脚。 还好溪水不深,夏沫白又被胡风死死护住,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可怜那胡风屁股几乎摔成了十八瓣,痛的又不敢放声大叫。 那两个人尴尬的站了起来,夏沫白依旧想查看胡风的伤势,胡风吓得捂着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留下痴痴的夏沫白,不明所以。 钱有乾来到溪水边,哈哈大笑,“进展的这么快啊?都已经一起洗澡了,离同床共枕差不远了。” 夏沫白鄙弃的看着钱有乾,拿起一块石子向他砸去。 钱有乾缓缓的躲过,继续大笑道:“估计老~胡这一次,摔得不轻啊!你还不去给他揉揉。” 夏沫白一脸绯红,气呼呼地爬上岸,跺了跺脚,笑骂道:“大师兄,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保证你摔的比他还惨。” 钱有乾立马闭上的嘴。别看小师妹长得矮小,可那一股子的怪力,真是有些吓人。 第二天一大早,胡风接到命令,颓废的抱着手中的剑,缓缓下山去了,走到半道上,却又看了钱有乾这个货,极其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和你去执行任务啊。” “放屁!这次任务就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你还不快滚回去?” “是只有你一个人啊!我们只是来凑个热闹。” “我们?还有谁?” 当她从一块石头后面,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蹦跶出来时,他几乎惊的魂都没有了,立刻变得认真,一把攀住钱有乾的肩膀,背过身去小声道:“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不知道这次任务几乎有去无回吗?” “知道啊!她自己要来的,这可真不怪我。” “你把她再带回去,我在这等你。” “呵呵,我还不了解你吗?我恐怕一个转身你就跑的没影了。” “去送死这种事你也要去凑热闹。” “你去得我为何去不得?……现在还说不定呢?万一我们赢了呢?” 胡风彻底无语了,夏沫白已经走上前来,早已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大吼一声道:“出发。” 胡风无奈万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钱有乾一吹口哨,瞬间跑来三匹快马,笑着道:“小师妹,请你师兄上马吧。” 胡风见到缓缓走过来的夏沫白,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大叫道:“你要干嘛?干嘛。” 夏沫白一把拽住胡风的衣服,直接丢上了马,猛拍马臀,大吼一声,“驾。” 马儿向前狂奔,只听到一连串的惨叫声,“停下来,停下来,你这个该死的马,怎么不听话,啊……给我慢点。”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一章 论道适天 大道上的那一战,墨泪这边足足死了一百三十二位悍不畏死的护卫。而对方总共就五十来个人,还有十多位活下来的,墨泪都把他们放了,当时也只是自我嘲讽一句——这灭世之子当的太不称职了。 在安葬死去的护卫,墨泪脸上始终没有流出一丝的情绪,不曾落下一滴泪水,像一位神游天外的呆子,只是呆呆地看着,痴痴的凝望。 在那一战中,墨泪在护卫们的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一个个心目中对这位年轻的少主充满敬意,从此也对他的命令没有丝毫的质疑。 墨泪改变原本制定的一切计划,决定尽量夜晚赶路,尽量走越偏僻的小路,有城入城,有镇入镇,总之要往人多的地方钻,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这些人。 想着五分之一的路程还没走过,就已经死伤过半了,如此一来,哪怕用这些人血淋淋的性命铺出的血路,也扑不到那遥远的北荒。 因此在这两天里,他们才赶了几十里的路,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丛林间,墨泪必须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尽量减少损失。 在这两天里,他将身边剩下的这些人一一了解了个遍,都没有打听出来,丢菜刀的那倒粉红色的背影,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暗中帮助自己? 那道身影他总感觉非常熟悉,像是在哪见过?可始终想不起来。 林小木这些天极其的沮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想起李左溪的惨状,莫名其妙的被心爱的人杀死,该会是何种感觉?痛苦,绝望,憎恨,厌恶,后悔恐怕都会有一点吧。 黑夜,他们停在一座小树林里短暂休息,不敢生火。 墨泪透过淡淡的月光见到她那副模样,慢慢的走过去,将一块干饼递了上去,林小木看着眼前的干饼,抬头看着一张微笑的脸庞,回已一个苦笑,伸手接过。 墨泪轻声道:“怕了吧!我可是灭世之子,人人都想杀我,你若是怕了,随时都可以走。” 林小木啃下一口,干的像石头的饼干,差点将她半颗牙咬掉,一脸痛苦的模样,伸伸掰了掰牙齿,即不符合她那冰冷气质。 “怕什么?我才不怕呢!我早就说过,你的命属于我的,别人别想拿走,所以我得看着你。”林小木含糊道,大约真的磕到牙齿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是可惜啊,上次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只是你不肯要,现在我这条命恐怕你轻易拿不走了。”墨泪万分坦诚道。 林小木笑了笑,哧哧道:“我若是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 听到这种话,墨泪不觉得任何惊讶,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试。” 林小木故作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还没想好,你慢慢等着,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墨泪笑了笑,靠在树干上,平淡问道:“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杀我,却选择跟我同行,指不定一夜之间,你那合道大帝转世的名声,吧唧一下就摔进了臭水沟里,变得臭名远博。何不爽快一点,现在动手。若是成功了,你又会多出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 林小木呵呵笑着道:“现在你太弱了,等你变强时,我在动手,这样才有趣。” 墨泪诧异的质问道:“是不是你们这些高人性格都特别怪。我以前以为我师父就是个神棍,结果发现说不定比你师父还厉害不少。 还有那个林立为了杀我年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都能杀,这种人还敢妄谈正义,真是好笑。 至于你她娘的也挺怪的,我送给你杀,你却不杀,现在你能凭本事杀了我?你却说要等我变强再杀。你们这一个个的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林小木略微出神,洒然道:“你也不正常啊,明知道我会杀你,你却不对我动手,是什么道理?” 墨泪叹息一声,缓缓站起,慢慢向马车走去,笑着道:“我若是说,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信吗?” 林小木一怔,差点没抓住手中的干饼。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笑着回头,说道:“对了,那块干饼,小心一点的啃,别把牙齿啃坏了,缺了门牙的姑娘,小心嫁不出去。” 林小木急忙回神,气呼呼道:“你是不是欠打?” 墨泪转过身去,并未回答,缓缓地迈步向前走。 坐在草堆上的林小木痴痴的看着手中的干饼,慢慢的送入口中,一点一点的用力咬,结果索性又拿了出来,用手掰着吃。 墨泪停在马车旁,看了看在马车里熟睡的苟剑,听见鼾声如雷,不免的笑了笑,这家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可以算得上是没心没肺。 墨泪觉得好生奇怪,自己胸口上的伤口按道理来说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可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一大半,这原本是令人开心的事,他去开心不起来。 发生在他身边一件件的怪事,无非在验证一个事实,他确实就是灭世之子,墨泪原以为那只是个莫须有的帽子,现在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个怪物。 哪有一个人能看见鬼的?而且还看见过二位,其中一位已经收自己做徒弟了,还有一位给了他一本莫名其妙的鬼书,甩都甩不掉,别人也看不见,就连那招天杀都没杀死的师父同样也看不见。 这一切一切的诡异的事件,无疑在证明有些传说可能是真的。 墨泪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却又偏偏的遇见了两只鬼,当然了?作为鬼是永远不可能承认自己是鬼的,最喜欢美其名曰灵魂。 在墨泪看来还不就是鬼,为什么偏偏会被自己遇上了?难道是上天注定?还是祖宗显灵?他这一脑子的问题都没想清楚。 若是那些古老的传说都是真的,那岂不是世上真有合道大帝,小时候不知冲着天空,骂了对方多少次?现在该不会是遭报应了吧?他认为还真有这种可能。 既然传说是真的,那么另一个世界又在哪里?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人发现过?传说中那个世界有吗?人人长的朝牙舞爪,他们为什么不到这里来? 墨泪此刻的脑海像粘稠浆糊一样的炸开了疑问,东想西想,想不明白。 想了好一会儿,索性将所有的疑问抛诸脑后,走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开始练起由龙探海拳法。 经过这几天的不断练习,现在已经娴熟多了,没打出一拳都能发出六道呼啸的声响,如万马奔腾而过,拳势惊人,尽管如此,离大成之际,还差得远呢。 在警惕四周的侍卫们的眼中,少主的进步实在太快了,上回在客栈看见他打拳,还以为他在练健身操呢,短短的几天下来,居然已经出成模样。 对于这些侍卫武者来说从小练的便是拳法,由于不是修行者,无法感受天地元气强大己身,因此练得再怎样炉火纯青,也缺乏必不可少的力量,和金若游龙般的速度。 现在看少主打拳尽管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可每一拳爆发出来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至于速度和连贯性自然是差远了。 墨泪随便找来了一位护卫,笑着道:“和我过过招,可好啊!” 护卫先是不敢,以下犯上可是大大的不敬,他准敢向少主出手。奈何不了莫那一番劝说,终于还是对打了起来。 墨泪并未调动元气,只是像寻常打架一般出招,结果显而易见,侍卫一让再让还是将墨泪误伤了,墨泪不怒反笑,说道:“打的好,再来。” 那大半个晚上,墨泪一直在挨打,林小木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少年,无奈的摇头道:“这也是个疯子。” 要是换做寻常人,恐怕早就被打趴下了。可墨泪呢?在他那遭天杀的神棍师父那里,秉持着扛打加逃跑的理念,真正磨练了两年。体魄自然比常人好上不少,又加上体内有个莫名其妙的八热地狱,那种鼻青脸肿的小伤,顶多让他疼痛上几个时辰,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把那位数为侍卫吓趴下了,把少主干成这副鬼样子,实在是九死难赎其罪,几乎快要被打成猪头都墨泪依旧笑着,说着同样的话,“没事,再来。” 大半个晚上过去,墨泪连对方一拳都未大众,可对方率先累趴下了,双手早已通红,瑟瑟发抖,完全失去了知觉。 林小木呆呆地在旁边看了大半个晚上,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不知不觉中躺在树干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披风。 墨泪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今晚才赶路,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思考,想必也能拿出一个较为完善的好方法。 林小木缓缓走向马车,将风衣还给墨泪,墨泪只是轻声道了句,“醒来啦!” 林小木轻轻地点了点头,盘腿而坐,闭眼运功,两年时间都为突破融地境,以前还能称得上是天才,自从被这个傻货打扰破境后,筋脉大损,按道理来说早就好了,可迟迟不能破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修行者都知道最难达到的便是适天境,因为想到那种境界,会引来无上天劫,三道小天雷一道大天雷,九道天火,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 不然的话,这世上也不可能只有那么十几位人才达到适天境,大多数都死在破境的一刹那,轻则变成废人,重则烈火焚身而亡。 修行一途就是这样,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快有快的好处,慢有慢的道理,谁也说不好。 众人都知道,想当年凌云破境时,引来了多少人的围观?那种惊天动地的场面,又让多少人在修行一途上望而止步。 林小木被化尘巅峰境两年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谁又能预料的到?一代融地境巅峰高手倾刻之间对于天雷吞噬,那是多么吓人的场面。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件事是公平的,你想有所收获就必须有所付出。往往付出的远大于收获的。 尽管如此恐怖现实,仍有数不胜数的修行者前仆后继,舍弃生命也要达到那适天境。 林小木以前也是以这个为目标,可自从遇见了墨泪,她的想法就彻底变了,平平淡淡的一生其实挺好。 她的大哥林华润被誉为最年轻的适天境高手,顺天王国,战王,铁血壁垒等等的一系列荣誉称号,就已经足够了,自己能不能成为适天境高手?似乎已经真的不那么重要。 墨泪现在也很苦恼,他以前对修行几乎不感兴趣,现在不行了,他必须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但他修行速度,实在比龟速还要慢。进入那化尘境初期后,不管他再怎么苦练,也终究只如石头落入大海,无法掀起一丝的波折。 墨泪见到静静打坐的林小木,双鬓上的碎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然她已经开始冒汗了。 “林小木,听说,你灵海一片光明,无边无际,对吗?”墨泪好奇的问道。 林小木点点头。 墨泪心彻底凉了,看样子自己真的不是修行的料,自己的灵海可是漆黑一片,除了中心的一团元气漩涡和一颗火红的小珠子,其余的都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 林小木是天才,人家灵海是一片光明。而自己灵海是一片黑暗,这样看来,自己就是个天大的废柴啊! 墨泪心头顿时凉了半截,片刻后,再问,“那寻常人的灵海是什么样子?” 林小木缓缓地睁开双眼,认真的回答,“有大有小,反正不可能无边无际,只能随着修行的增强,灵海才能变大。我师父说我是个特殊,是天下奇才。” 墨泪投下一道极其怀疑的目光。这姑娘也真不要脸,不带这样自己夸自己的。还是天下奇才呢?真若是认真打一架,凭借着自己体内的那个怪玩意,还真不见得会输。 林小木一眼看出他略浅显的心思,冷哼一声,笑着道:“若不明天找我来陪你练怎样?” 墨泪急忙尴尬的挠挠脑袋,笑道:“岂敢,岂敢!” 墨泪极忙闭上眼,可不能让林小木看出他的心思。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二章 入涞城 墨泪和三叔赵大强考虑了大半天,在原先制定的三条路线上选择一条最为妥当的,先就近入城再说,大隐隐于市,那些自称名正派想必也不会在光天化日闹市行凶。 因此入城是最为妥当的方法。 趁着夜色,急匆匆的赶了大半晚上的路,才到涞城,此时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上有士兵巡逻,火光闪闪,冰凉森冷。 涞城一向不太平,各种三教九流都汇聚于此,官不管民不揪,被妥当当的誉为凶恶之城,因此有无数的路人客商,宁愿绕远路,都要选择远离这座城。 尤其到了晚上,时不时的就会发生大规模的械斗,顺天王朝那些当官的大夫们也懒得管你这杆子的狗屁事,放任不管,最多是找人前去收尸,因此住在大街上有可能真会天降横祸。 据说这些年好了一些,从皇城来了一位高官,名叫断干恒,年岁不大,做事却是干净利落,在到任的短短一年时间内,带兵清剿各个大小帮派,维持城内基本治安,惩恶扬善,在这座城内被这些穷苦百姓们奉为大老爷。 据说断干恒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从小在三清道门学习修行之法,由于实在摆脱不了红尘俗世,才下山出任为官,亲自向皇上请命来这穷凶极恶之处,由于政绩颇佳,多次受到嘉奖,深受陛下喜爱。 更为重要的事,据说断干恒天生双瞳,从小便能看见天下气机,又擅长钻研古典之学,据说能断吉凶定生死,曾经为华莲公主断过未来,至于结果,并未说明。 对于传的神乎其神的高人,墨泪从早听过不少,书上见过的更是一大堆,大多数都会有莫大的水分。 可也不能排除少数有真才实学的家伙,因此墨泪并不敢贸然进城,若是被对方一眼识破的身份,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必须要进入这座涞城,因为其他了路,又远又危险,一条落至东边,有林华润大军驻守,这想都不用想,肯定过不去。 另一条路绕至西边,穿过满满峡谷,再走水路,若是这样一来,何时才能到达北荒,谁又能保证路上一定安全?一旦被发现行踪,真是挖地洞都没法躲。 只要安然穿过这座涞城,北荒之行就算成功了一大半,穿过涞城后,可多达十五条路通往北荒,到那时,身后一群附骨之蛆,恐怕也能甩掉不少。 深夜,涞城往往会实行门禁,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无人可以出城,无人可以进城。 墨泪早已打定主意,等到天亮再分批进城,他已经让那一百多号人全部乔装打扮,化为农民叔伯,只要静静等天亮。 涞城内,断干恒府邸,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是近期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建成的,阁楼内摆着各种玄乎又玄的星状图表,抬头乍一看,竟会误以为身处身处宇宙,俯仰浩渺星空,气象万千。 此时此刻,身材利落的断干恒,站在阁楼中央,抬头仰望,泛着淡蓝色光芒的星海图,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一边掐指一边眉头蹙成了一团。 断干恒怎么看怎么也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极其清秀,一身黑色长袍印着几朵血红色的浮云,给人一种庄严之感。 他看了又看,算了又算,最后得出了最终的结果,“双星冲日,二世降临。” 随后又迅速的爬上顶楼,拿起一本古老的黄皮书细细的翻读,随后心神大惊,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传闻古神昊月,怜悯苍圣,用神元为祭,劈开混沌,首创光明,随后开创二世,只有双星同天之日,刹那须臾之间,二世才有可能相互连通。 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怪象重生,诞生了许多本该不可能存在的魔物,十五年前的北荒裂谷,忽悠魔物降临,两年前的玉珠峰顶,轰然开裂,也有魔物遁出,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预示着一种可能,那数万年前记载的古籍传说都是真的。 断干恒回过神来,早已满头大汗,慢慢的走到阁楼延伸出来的平台上,遥望南方,又是一阵神游天外。 这些天三清道门来报,灭世之子现身,望其注意行踪,现在他望向不远处乌云压天,翻腾汹涌,停滞不前,但有扩张趋势。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皇城方向,但墨色的双瞳中某过一丝金光,无奈摇头道:“龙气衰微,四方崛起,天下将乱。” 弹指一瞬,忽然忧从中来,再次看下城门外悬而不散的乌云,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位青衣女子身影飘忽,突然出现在他身旁,极其平静道:“又看见了什么?” 断干恒没有扭头看女子一眼,只是淡然一笑,“小梅,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方小梅嘻嘻一笑,坦然道:“我若是来杀你的,你信吗?” 断干恒浑身像钢铁一般岿然不动,淡淡问道:“为什么?” 方小梅坦诚道:“你太厉害了,不除掉你,我不放心。” 断干恒负着双手,不打算做一丝的防备,笑着道:“墨天折会让你做这种冒险的事。” “他不知道?” “在这里,你还有把握杀死我吗?” “没有。” “那又为何又要来?” “必须要来,你太危险了。” 断干恒哈哈大笑,平静道:“你不会杀我,你很清楚现在你一旦杀了我,皇城的那位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你那宝贝儿子,说不定寸步难行。” 方小梅同样嘻嘻一笑,坦诚道:“你果然很危险。” 断干恒点头一笑,指着远处的乌云,平淡道:“你不去见见他吗?他就在城外。” 方小梅蹙眉道:“你应该知道我要去哪,现在去见他,无意是害了他。” 断干恒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到这来干什么?”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一算不就好了吗?”方小梅笑着说道。 “有很多东西都是算不到的。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能猜出一二,你无非就是来警告我,若是你儿子在我的地盘上发生个意外,下一次你再来时,恐怕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了。” “那你是答应了。” 断干恒平静的摇摇头,说道“知道你厉害,你家老墨,正在皇城翻云覆雨了,难不成真想将这天翻过来?” 方小梅不想回答,冷淡道:“那你是不答应了?” 断干恒再次摇摇头,说道:“能撼动龙气的家伙,我怎敢轻易得罪? ” 方小梅质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断干恒答非所问道:“我若是告诉你,我见过真正的龙,你是否会相信?” 方小梅哼哼一笑,不屑道:“传闻你晚上看天,白天睡觉,恐怕是梦做多了吧。” 断干恒笑着摇头,“既然不信,我也不和你多说,毕竟是一介娘们,见识短浅啊!” 方小梅气呼呼道:“你是真的活腻歪了,即使在这座阁楼里我没把握杀你,但是将你打成残废,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断干恒嘻嘻一笑,呲呲道:“这么多年你那暴脾气还没变。也就只有老墨受得了你,有机会和你家老墨说一声,皇宫里的那位,也不是一只好拿捏的柿子,让他万事小心一点。” 方小梅嗯了一声,继续道:“那你是答应我了。” 断干恒摇头道:“你家的儿子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若是看上他一眼,恐会折寿,我可不想干这种买卖。我只能保证我不对他动手,至于其他人吗?我管不着,也不归我管。” 方小梅轻声的道了句谢,准备转身离去。 断干恒自始至终没有看方小梅一眼,淡然道:“听我一句劝,去你该去的地方就不用回来了,你家老三的天赋,可比老二好太多了,再说了你还这么年轻,和你家老墨,再来几个老四老五老六的,都没啥问题。没必要为老二这个麻烦,孤注一掷的赔上一切。” 方小梅停下脚步,气呼呼道:“你也小心一点,好好在这座阁楼里呆着,料不定我哪天心中不爽又跑来杀你。还有,你家的那位,似乎脾气比我还爆。” 话音刚落,方小梅身影闪动,片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断干恒嘻嘻一笑,叹息道:“小梅希望你能听进去啊!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岂能害你?”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天空上的那团乌云,长吁短叹道:“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天色刚亮,就聚集了一大堆进城的人,墨泪心中很是开心,这样混入城中,肯定万无一失。 城门缓缓打开,走出两排威武庄严的军人,手提长枪,站得笔直,如一座威严的青山,屹立不倒。 行人依次排队入城,按照计划,苟剑和赵大强率先进城,毕竟这两个人,是久经江湖的老油条,想必一定能安然通过盘问,进入涞城,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还能内外夹击,趁乱逃走。 守城将士进行盘问都是随机的,待墨泪和林小木入城时,立马被两位人高马大的将士交叉明晃晃的长枪,挡住去路。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询问道:“你俩进城干嘛?” 墨泪笑嘻嘻的回答,“走亲戚。” 将士再问,“走什么亲戚啊?” 墨泪暗自打量这身前的这名将士,居然惊讶的发现这名侍卫正在肆无忌惮的扫视着林小木。墨泪立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句话果然说的没错,就林小木这副长相简直是像逼人犯罪,长得如此妖艳也就算了,也不知道见机行事,还死死地盯着人家将士看,这是想作妖的节奏啊! 墨泪急忙搂住林小木的腰,笑嘻嘻道:“这是我夫人,今天她回门,还望通融通融。” 墨泪立刻将一袋银子递了上去。 将士并没有立马伸手去接,还是假装神情恍惚,东张西望。 墨泪趁机将一袋银子按入他的手,他悄悄地接过,急满挥手道:“放行,放行,放行。” 墨泪连忙鞠躬,慌忙道谢。 只有林小木身体僵硬,绷得笔直,惊讶的看着搂着自己要的那只手,试图挣脱出去。 墨泪咬牙哼哼道:“不想被抓,就配合我。” 林小木放弃反抗,脸色渐渐变得绯红,感觉火辣辣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子跟着墨泪向前走。 那名将士回头看了一眼,唉声叹气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墨泪立刻敛去笑容,口中碎碎自语,“你他娘的瞎了眼!” 直到走过城门,墨泪才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松开手,现在才发现整只手都是汗水。 墨泪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为了…” 林小木这时才回过神来,丝毫不听墨泪解释,哼的一声,“你若是再敢碰我,我剁了你的手。” 墨泪惊恐的看着相安无事的双手,好生觉得一阵庆幸。 林小木率先向前走,心中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生气是假,莫名其妙的兴奋激动是真。 墨泪小心的跟在他后面,谨慎道:“林小木,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你说。”林小木道。 墨泪尽量和颜悦色道:“你长得很美,就不用穿的太美了,世道险恶啊!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能坐怀不乱的。” “我穿什么要你管啊。”林小木炸呼道。 “好好好,你穿的还不好看,你若是穿袒胸露肩的衣服,你现在就不在这里了,早就被人家撸去作小媳妇了,就刚刚那个瞎眼的货色,若不是我挡着,你还能在这站着?早就躺在人家床上去了。”墨泪小声嚷道。 林小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气得七窍生烟,气呼呼地向前直冲。 “往这边走。”墨泪提醒道。 “要你管,我爱玩哪边就往哪边。”林小木哼哼道。 墨泪懒得搭理她,笔直得向另外一边走去,口中嘀咕道:“傻姑娘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银子。” 林小木见墨泪并未跟上来,气的嘟嘟嘴,无奈的调转方向,静静的跟在墨泪身后。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三章 冯咕咕 墨泪等人落脚于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客栈,丝毫不像西浮城天和酒楼安排的那般严密,在墨泪看来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落脚点,人马分散到街道周围,十几个人住在客栈里,既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更不会大动干戈。 这间小客栈总共就两层,上面是客房,下面是酒家,由于位置偏远,并没有什么人光顾,今天一下子陆续进来了十几位客人,客栈老板和小二高兴极了,急忙跑去接待。 墨泪等人吃完饭,便准备回房休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暗示手下人全部下去休息,不必要时刻警惕,晚上还要赶路呢?他就不信大白天的睡个觉还能发生意外。 接到命令后,他们各自行动,三叔赵大强带领一队人马,前去采购必需品,其余的人都下去休息了。 墨泪和苟剑睡同一间屋,林小木住在隔壁,回想起进城时墨泪那一番鬼话,她现在还有些生气,只不过生气之中居然时不时的冒出高兴,这让她自己都有些琢磨不透。 林小木低着头自己打量着自己装束,没啥毛病哟!平日里都是这样穿的,难道来到山下这样穿不行吗?随后气呼呼的哼声道:“本姑娘穿什么衣服要,要你管?” 随后气呼呼的躺上床,盖好被子,片刻工夫就睡着了。 墨泪和苟剑却显得有些搞笑,此时此刻还在争夺唯一一张床的归属权,两人谁都不愿意从床共枕,谁都想睡床,于是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剑拔弩张。 墨泪报出比他大上几天年龄,和说了一大堆从书上学来的兄弟情深的大道理,最后得出结论——小弟要听大哥的话。 大约搞了半柱香的时间,墨泪安安心心的躺上床,苟剑服服帖帖的拿着被子毯子打地铺,两人能很快也都睡着了,同样也达成了一致的决定——明天开两间房,一人一间,反正不差钱。 太阳一点一点的高升,将温和的阳光洒落大地,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和风落日,甚是醉人。 断干恒府邸,那座高耸入云的阁楼上,断干恒一夜未眠,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已久。 一位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步态轻盈的款步走来,停在断干恒身后,随意的行了一礼,轻声道:“爹爹,为何还不去睡?待会小心娘亲又来骂你。” 断干恒转过身来,微笑的看着这位古灵精怪的女儿,淡然道:“阿盈啊!你长大后,可不能像你娘亲那样,性格火爆泼辣。” 被唤作阿盈的姑娘嘟着嘴,嘻嘻道:“爹爹不是就喜欢娘亲那种脾气吗?若是不然,你恐怕早和娘亲动手了。” 断干恒汗颜一笑,小声道:“不是不想。是不敢啦!我打不过你娘亲,若是你我联手,还能和她“”过上几招?你可愿帮我。” 阿盈嘟着嘴,哼哼道:“爹爹尽喜欢坑人,上回我不是帮你吗?结果呢?还没开打就认输,结果我被娘亲好一顿的暴打,这次我若是再帮你,岂不是成了缺心眼了吗?” 断干恒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阿盈白里透红的脸蛋,小声道:“我昨天看见双星冲日,二世降临的大凶之兆,恐怕天下将乱,你以后要和你娘亲多学点本事,好保护自己,明白吗?” 阿盈诚恳的嗯了一声。 断干恒敛去笑容,正色道:“你去替爹爹去办件事吧!” “什么事?”阿盈好奇地问道。 “爹有个朋友的儿子,到了这里。据说他可厉害了,你去帮爹爹看看他到底有何不同?”断干恒淡然道。 “你为什么不去?” 阿盈砸吧砸吧眼睛,直到现在才看清楚他那双瞳孔竟然有一只是棕色的双瞳。 “爹爹不是不方便吗?你们年龄差不多,沟通起来也简单,就帮爹爹去看看。” “我若是看不出来呢?” “那边过上两招。” 阿盈嘻嘻一笑,爽快的答应道:“好的,现在就去。” 断干恒苦苦一笑,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就喜欢与人过招,和他娘一个德性,这若是长大了,还怎么嫁的出去喽! 断干恒小声提醒道:“切不可认真,更不能伤害他的性命。” 阿盈乐呵呵道:“好勒。” 断干恒又小声的和她嘀咕了几句, 她慢慢露出微笑随后蹦蹦哒哒的走出了阁楼。 断干恒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你就这样利用你女儿的。” 忽然一道凛然的声音传来,气势惊人。 断干恒瞬间身体一顿,浑身寒意顿生,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看着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身旁夫人,立刻嬉皮笑脸道: “怎么能说利用呢?我怎么可能利用我宝贝女儿呢?就让他去看看墨家老二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那位突然出现的女子,穿着一身连衣裙,皮肤居然呈现罕见的灰铜色,丝毫不像顺天王朝的人,倒是和北荒蛮人漂亮女子有九分相似,她叫冯咕咕,据说凭借化尘境能把适天的高手活生生的拖死,这是何其变态得狠人物。 修行之路最大门槛之一便是突破适天境,一旦到达此种境界,就能与外界相互交融,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也许化尘境的修行者能凭借特殊的功法或者武技杀死比他修为强大不少的修行者。 可至于强杀适天境的大修行者,基本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据说十六年前做到过一次,曾经在北荒杀死了三清道门退位已久的老掌门,从此销声匿迹,恐怕谁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 冯咕咕目色冷淡,平静道:“昨晚她来过呢。” 断干恒嗯了一声。 “她没对你出手吗?” “明知故问,有你躲在暗处,她会这么傻吗?再说了,我和她那么多年的交情,她若是真的来杀我,也不会一个人前来。” “你有进步啊!居然昨晚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断干恒嘻嘻一笑,乐悠悠的道:“气息掩藏的完美,只不过身上香味太浓,想不查觉都难。” 冯咕咕伸手闻了闻身上的衣物,确实有一股清香,慌乱解释道:“阿盈那小丫头又捣乱,净喜欢熏衣服,不好好练功。” 断干恒一脸质疑的看着她,眯着眼睛,笑嘻嘻道:“是吗?我怎么听说…” 冯咕咕连忙挥手打断,掩饰道:“说什么?说什么?在这里站了一夜,还不快去睡觉。” 断干恒站在原地不动,只发出哎呀呀的声音。 冯咕咕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质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样?在这里站了一晚,腿早麻了。” 冯咕咕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挥手迈步向前走去,口中淡淡道:“你就装吧,你和墨天折一个德性。” 断干恒眉头紧皱,痛苦道:“我和那家伙可不一样,我可没装,是真的麻了。” 冯咕咕哼哼一笑,继续向前走,“我信你个鬼。” 断干恒也算是豁的出去,直接栽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冯咕咕顿时回头转身跑过来,用力扶起他,关心问道:“真的麻了,没事吧?” 断干恒趁机攀着她的脖子,笑嘻嘻道:“没事,没事,背我回去就行。” 彻底清醒过来的冯姑姑咧嘴呵呵一笑,一个过街摔将他摔趴在地,双手拍了拍,笑着道:“现在好了,你应该走不动了,来我背你回去。” 断干恒凄凄惨惨的握着几乎快要被摔断的老腰,可怜巴巴道:“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 “还要不要我背了”冯咕咕微笑的问道。 “当然了。”断干恒礼直气壮道:“要不然我这一跤白摔了。” 断干恒蹑手蹑脚的站起,刚要趴在冯咕咕背上时,岂料冯咕咕一个躲闪,乐呵呵道:“我也在这里躲了一晚,你应该背我啊。” 被她这一躲,断干恒又差点趴倒在地,踉跄了几步,无奈道:“这次你背我,下次我背你,这才公平吧!” “嗯,挺公平的,你背我啊!” 断干恒也不争论了,反正无论拳脚功夫,还是唇枪舌战,吃亏的总是他,急忙揉揉他那几乎快要被摔断的老腰,急急思量还好这娘们看起来就不重。 断干恒刚一上手,苦苦支撑,踉踉跄跄的背着冯咕咕向前走。 断干恒气喘吁吁的问道:“夫人啊!在你们那边是不是个个都像你这么厉害?” 冯咕咕想了想,似乎那是很遥远的事情,随后回答道:“不太清楚,反正我们族长估计一脚就能踏平清风山。” 断干恒深深一愣,惊呼道:“万一有一天他若是到这里来,其不会独霸天下。” 冯咕咕诚恳的点点头,说道:“估计差不多,双星冲日,二世降临,在我们那边传言不多,也没有所谓的灭世之子,总之与你们这里大为不同,修炼环境也不足好上多少倍,因此我们那里的强者数不胜数。” “那万一他们都来了我们这儿,那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呢。再说了,若是真有那天,恐怕真就应验了你们这边的传说,到时候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得了的呢。” 断干恒并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笑嘻嘻道:“你可真重,我竟然差点忘了,你是条大傻龙啊!” 冯咕咕静静的趴在他背上,嘀嘀咕咕道:“我若是不压制修为,恐怕一巴掌就能将你拍死,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压趴在地,要不要试一试。” 断干恒急冲冲道:“不了不了,十几年前已经见识过了。” “说实话,当时的那老头确实厉害,我若是不显出真身,恐怕拍不死那老家伙。当时没吓到你吧?” 断干恒万分硬气道:“怎么可能呢?也不看看我是谁,日龙的人,怎么可能被吓到呢?” 冯咕咕狠狠的撇撇嘴,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笑道:“身体不行啊!明天开始我教你修行。” 被她这轻轻的一拍,断干恒差点跌倒在地,咬着牙光稳住身体,生气道:“你轻点,真想把我拍死啊!” 冯咕咕嘟着嘴,似乎刚刚下手真的重了点,急忙在将修为压了一压,静静的趴在断干恒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断干恒无奈的笑了笑,叹息一声道:“希望那一天来的晚一点。” 临近黄昏,寂寥无人的小客栈就连老板小二都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只听见呵呵的几声,他们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见到一位穿着华丽的少女,急忙迎上前去,“小姐这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 阿盈极其娴熟地将一锭银子向空中一抛,老板目光呆滞,顺着那道白花花的光芒,缓缓抬头渐渐露出微笑,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在身上擦了又擦,拿牙齿啃了又啃,大概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银子,竟有些怀疑真假了。 阿盈好爽道:“我找人。” 老板秀容满面,点头哈腰,极其恭敬道:“只要这人在我们客栈,绝对帮姑娘找到。” “他叫墨泪,就在你们这间客栈。”阿盈说道。 老板想了又想,思了又思,今天确实破天荒的来了十几位住店的客人,可出手大方豪爽,所以也不必登记他们的名字,这一下可就难住了他。 阿盈嘻嘻一笑,见他那副不犹豫的表情,说道:“既然你找不到我自己找,刚刚那些钱,就当买下你们店里面的桌椅了。” 老板一脸不解。自己家的这些桌椅并不值几个钱,这小姑娘为何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阿盈缓缓的提足一口气,大吼一声,“谁是墨泪,给我滚出来!啊~” 她那一声犹如河东狮吼,仿佛整座客栈都在颤抖,桌子上的碗筷倏然跳将起来,老板小二急急捂上耳朵,震得他们心神动摇,连滚带爬的惊慌后退。 熟睡中的众人被这一声瞬间惊醒,尤其是墨泪,本就是听力超群,被这样一吼,感觉耳膜都快震裂了,极忙的冲出门外,破口大骂道:“泼妇,胆敢在这撒野,还不快跟老子滚出去!” 直到这时,阿盈才缓缓地闭上了嘴。 墨泪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望向楼下的那位小姑娘,脸色渐渐变得严肃。真是脑子睡坏了,现在自己可是天下公敌,怎么能别人一叫名字就冲出来了? 墨泪笑呵呵的道:“墨泪是谁呀?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居然敢如此漂亮的小妹妹生气,确实该骂。” 墨泪一边假装怒气骂道,一边怯生生的转身。可怎想苟剑走来门外,开口一句,“小墨啊,谁在叫你?” 墨泪此时真的恨不得一个大耳把子甩死这个傻兄弟,客栈里的其他人也早已越出门外,瞬间冲到墨泪身前,掏出匕首,做好十足的架势。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四章 绝情 对于身边这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墨泪万分无奈,现在也只能慢慢转过身去,招了招手,微微一笑,问道:“小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泪顺便一个暗示,命令身前这一个个浑然不惧的人急忙收起匕首,缓缓地退后。 阿盈斜着脑袋,好奇的看了看墨泪,平淡道:“你是化尘境修行者。” 墨泪非常好奇,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慢慢的墨泪看见对方那一只棕色的双瞳变得流光溢彩。 渐渐地啊盈眉头紧锁,痴痴道:“你很奇怪,灵海中为什么比别人多出一颗火球?” 墨泪顿时大惊,见到阿盈那只棕黑色的双瞳,略感一丝恐惧,后退几步,神情慢慢变得严肃,问道:“你是谁?” 阿盈脚尖轻轻点地,身体瞬间化为一道白云,唰的一下飘上了楼,慢悠悠的落在楼阁护栏上,笑嘻嘻地回答道:“我爹爹和你爹爹是好朋友,我父亲让我来看看你。” 墨泪急急思量既然不是敌人那便好说,哪怕她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光他的事。 墨泪登时露出微笑,询问道:“你爹是谁呀?” 阿盈回答道:“说了你也不认识,还不如不说,我们下去说话吧。” 墨泪还是略有防备,看见对方最多也就十来岁的模样,青稚未退,应该没有什么坏心眼,但又看见对方拥有如此本领,肯定也不容小觑。 墨泪应了一声好,徐徐的下楼。 阿盈更为直接的越下楼去,亲亲推出一掌,客栈大门瞬间关闭,又拿出一大锭银子抛给老板,平静道:“这是买你今天不做生意,可够。” 老板深知这小姑娘极为不简单,这座城一向很乱,人命如草芥。再说了,难得有这么讲理的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点点头,拉着小二,迅速的躲进后厨。 瞎子都能猜明白,先买下的椅子凳子,又一掌将客栈大门关上,这显然是要双方火拼,躲得远点,总不会是坏事,反正对方给的银子,足够他再开一家店了。 墨泪见到这个情景,并未任何慌张,苟剑和林小木也一起走了下来,剩余的十多人,站在二楼,时刻等在命令。 墨泪依旧平和的笑笑,“小妹妹,你这是想干嘛?” 阿盈极其认真道:“我爹爹说了,让我来看看你,若是看不出来,可以动手试一试,听说你很厉害,我最喜欢和厉害的人过招呢。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样的一句话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口中说了出来,墨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算是什么?欺负小孩子嘛?而且还是个女的,这似乎有些不厚道。 苟剑和林小木反正是这样想的,至于墨泪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不和自己过不去,那便是来者都是朋友,若是找自己麻烦,那便不管你是谁了,先拿下再说。 墨泪好奇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修为。” 阿盈嘟嘴道:“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是不是不必动手了?”墨泪笑笑。 “没有全部看出来,比如你灵海中的那颗小火球,是什么玩意我还不知道。”阿盈坦诚道。 墨泪徒然一惊,慌忙问道:“你能看见人的灵海。” 阿盈思量了一下,做了一个噤语的动作,“嘘,爹爹说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墨泪诚恳的点点头,平静的盯着他了,一只棕色的双瞳,出神良久。 阿盈嘟嘴,略微悲伤道:“是不是很难看?人家的眼睛都是两只黑的,而我却有一只是棕色的,很多人都说我是妖怪。” 墨泪一怔,笑着回答,“不,很好看。大哥哥认为你那只眼睛很好看,你要明白,天下有很多人都会因为你有异于他们,而把你当做异类,你只需要清楚你就是你,和人们口中的流言蜚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阿盈同样一顿,随后露出由衷的微笑,估摸着墨泪这句话换来了阿盈无数的好感,瞬间跑到墨泪身前,拿着墨泪的手摇呀摇,可怜兮兮道:“除了娘亲和爹爹陪我玩之外,就没有人愿意陪阿盈玩了,你能陪我玩吗?” 墨泪缓缓蹲下身去,诚恳的看着阿盈的眼睛,笑着道:“大哥哥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可能明天就会离开,不过现在我能陪你玩。” 阿盈高兴的笑了笑,急忙道:“好啊,好啊!不过现在完成爹爹交给我的任务,你那体内的火球是什么?” 墨泪坦诚的回答,“能要人命的东西。” 阿盈继续道:“能用一下看看吗?” 墨泪考虑了一下,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小姑娘的处境和他极其相似,所以还是点头答应了。 墨泪缓缓地运转八热地狱,灵海中平稳的围绕着元气气旋旋转的火红色小球时瞬间爆裂,蔓延出无穷无尽的火焰,渐渐地,极荒天火爬上了身体,墨黑色的双瞳也慢慢变红。 阿盈看得极其惊讶,忽然大声道:“可以了,可以了。” 墨泪慢慢收功,依旧面带的浅浅微笑。阿盈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惊讶过后便是眉头紧蹙,许久都未说话。 墨泪以为吓到了阿盈,急忙上前哄了几句,苟剑也跑去帮忙,一下子就玩开了。 知道阿盈年龄后,墨泪,苟剑,林小木三人面面相窥,纷纷大惊。 阿盈今年二十岁,在外表上看来最多十来岁的样子,如此大的惊人反差,怎能让人不惊讶?阿盈的解释也很奇怪,“娘亲说长得慢的人活的长。” 墨泪三人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阿盈玩的很晚才回到家,断干恒依旧站在那做阁楼之上,静静的等着她。 她迅速的蹦跶上去,乐呵呵道:“爹爹又在看星星呢。” 断干恒笑着问道:“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阿盈慢慢的皱起眉头,含含糊糊道:“化尘境,灵海犹如黑夜,深不见底,还有一颗莫名其妙的小火球,一旦爆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反正很危险。” 断干恒细细一思量,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道:“你娘亲还在等你呢,走,回去休息。” “爹爹今晚不看星星了。” “不看了,以后都不看了,看不明白,还看什么?” “那你以后得好好看看娘亲,他总和我说你是块木头。星星永远都比她好看?” “好,以后爹爹就看你们俩,其他的什么都不看。” 阿盈笑嘻嘻的嗯了一句。 断干恒拉着她的小手,徐徐地向楼下走去。 “爹爹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可能还要很久很久吧。” 阿盈嘟着嘴,不言不语。 断干恒看着旁边这位养了二十年还始终像个孩子般的女儿,随意的感慨道:“要怪就怪你娘亲,爹爹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你长大的模样了。” 阿盈呆头呆脑道:“为啥?” “因为是人都会死啊!爹爹也最多活个百来岁。” 阿盈有些不解,立刻哭丧着脸,“阿盈不要爹爹死,阿盈要爹爹一直陪着我。” 断干恒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好爽道:“走咯,今晚叫你娘亲煮银耳羹吃。” “那玩意也不好吃。” “吃了长得快。” “那好吧。” “……” …… …… 夜已深了,墨泪,苟剑,林小木和赵大强四人一起坐在方桌上,吃完饭后,墨泪打算和他们考论接下来的行程。 墨泪敲了敲桌子,倒了杯水,手指粘粘水,在桌子上划了划,说道:“明天下午启程,出城后,我们绕道北竹林,那条路相对隐秘安全,三叔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赵大强摇摇头,说道:“北竹林那条路可以,只是为什么要明天就启程?离下一座城池有两百多米的路程,我们准备的东西还不够,我认为应该推迟一天。” 墨泪直言道:“必须明天就走,今天来了一个小女孩,说是父亲的朋友的女儿,她倒是对我们没有恶意,可谁能料想她父亲到底想耍什么把戏?说不定就是派她女儿来探探底,我都怀疑,他们今晚就会有所行动,所以晚上就要弟兄们谨慎些。” 赵大强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的下去吩咐弟兄今晚都把眼睛睁大点。 墨泪看了看苟剑和林小木,严肃道:“二位,还要继续跟着我吗?前几天你们也看见了,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们跟着我恐怕没什么出路。 老剑现在已经进城了,我给你些钱,你爱干嘛就干嘛去吧。林小木若是让你师父知道你整天跟着灭世之子,真就说不定他会打断你的腿,你也快点回青风峰山上去吧,你脑子笨,山下不适合你。” 苟剑直接起身,一边招手一边向楼上走去,“反正我跟定你了。” 墨泪认真地看着林小木,问道:“你呢?” “你都说过很多次了,我还是原来的那个回答,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我不跟着你,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林小木假装理直气壮道。 墨泪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你个缺心眼的傻姑娘诶!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我就不是一路人,你的师父万人敬仰,我的师父坑蒙拐骗,骗吃骗喝。 你闻名天下,我注定遗臭万年。你跟着我对你没有半毛钱的好处。你既然那么想杀我,我以前给你杀,你为什么不动手?” 林小木双手紧握,鼓足勇气,口张的大大的,可字都卡在喉咙里,最后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墨泪继续道:“你还是回山上去吧!继续去做你的合道大帝转世之身,说不定哪天真能混个天下第一,那多好啊!跟着我你能得到什么?被天下唾弃,被人追杀…” 林小木突然猛拍桌子,墨泪悚然一惊,急忙闭上了嘴。 林小木咕咚咕咚的灌下一杯水,一咬牙一跺脚,迅速大声道:“我喜欢你。” 墨泪一怔,片刻后,问道:“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林小木刚想再次开口,墨泪忽然站起,闪烁其词道:“我刚刚想起还有些事,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咱们有空再聊。” 墨泪迅速跑上了楼,跑进了屋关上的门。 林小木闭着眼睛尴尬到了极点,用手遮住着皱成一团额头,无奈的摇摇头。好不容易说出来的那四个字,这个傻小子怎么没听见?真是浪费了那么多的勇气和狂跳的内心。 墨泪慢慢的打开房间窗户,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心中有一丝欣慰。 他哪里没听见那四个字,只不过他无法面对林小木,若是换成以前,他肯定会果断的回答林小木,可现在不同,林小木跟着自己只有危险,没有任何未来,连个安稳日子都没发过。 他又没法拒绝林小木,因为那样实在太伤害人了,总之他现在很纠结,极其的纠结,纠结中带有一丝难以压制的激动。 作为墨家大少爷,是经渭小镇中的风流才子口中的墨太虚。自然不会是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人,若是不然,名不副实的暖床丫鬟小暑,恐怕早就爬上他的床了,还有那长得倾国倾城的达奚耀水,到手的天鹅肉他为何不娶呢? 他并非是真正的太虚,也不是林小木误会的那样拥有龙阳之好,他只不过对姑娘并不敏感,亦或者说没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他对林小木第一印象,这姑娘是个疯子,动不动就要杀人,第二印象,便是傻的可怜,至于现在的印象吗?应该便是喜欢了。 可惜已经晚了。 他在心中冷冷一笑。就和劝说林小木的那样,林小木跟着他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为何还要去连累她呢?倒不如狠心地将她赶走,哪怕让她痛恨自己一辈子,总比赶着去送命要强。 墨泪又缓缓地走下楼去,林小木此时还在那里呆呆坐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墨泪还未开口,心中便是一阵忧伤,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刻薄尖酸的话语一旦说出,恐怕这辈子,两人真就会行同陌路,亦或者成为永远的敌人。 林小木静静的看着墨泪,心中逐渐变得紧张,好奇问道:“有事吗?” 墨泪死死地握拳,指甲扣入肉中,以此来保证绝对的冷静,狠下心去,眉头紧皱,紧咬牙关,装作一副嫌弃之相,说了一大堆诛心之语。 “你也不看看你是谁,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还有少的可怜,还真以为自己是合道大帝转世啊。” “……” 墨泪每说出一句话,便如同刀割般的在林小木心中留下深刻的印痕,渐渐地,一滴滴泪水逐渐流下,很快便如泪人一般。 墨泪的话语说的极其重,极其冷漠,真可谓是将自己塑造成一位彻底头彻底的混蛋,怎么未来要娶三妻四妾?玩一个丢一个,天下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他说会污秽之语全都狠心的吐出了口,每说一句,他的内心也极其的悲凉。 直到林小木一句混蛋脱口而出。一把利剑悬停在他脖子上,就在这一瞬间,无数名侍卫一闪而至,制止住林小木的咽喉和四肢,一把把明晃晃的匕首全部包围着她各个要害。 墨泪随意转身,淡淡道:“你走吧!回山上去吧。若是想杀我,你一个人恐怕做不到,最好能多带些人来,当然别指望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墨泪说完这句话,迅速的跑上楼去,抹了抹眼眶中的泪水,冷笑的臭骂自己一声,“真是个混蛋!十足的混蛋。” 护卫们缓缓收刀,显得极其谨慎。 林小木猛的一剑,将桌子劈成四分五裂,随后目光冰冷的走出客栈。 墨泪在在窗户上,默默地看着街道上的那个昏暗不清的背影,咧嘴微微一笑,“走了好,走了你便还是你?合道大帝你若真眨眼,就让这个傻姑娘一生平安吧!” 随后墨泪冷冷苦笑,心中流露出一股难以想象的悲伤,他本就料想到了,可没想过会如此痛苦凄凉。 苟剑推门进入,立刻道:“你有必要这样做吗?” 墨泪缓缓坐起,问道:“你不是睡觉去了吗?” “那么大的声响,鬼都被你搞醒了。”苟剑抱怨道:“你就如此放心,这个三更半夜的让她一个人离开。” 墨泪叹息道:“你若是离开我,也许也会出人头地,可你这脸皮厚的莫生劈开大河的剑都劈不开你的脸,我赶不走你。也只能将她赶走了,他和你我不一样,她是精舍仙宗凌云首徒,世间公认的天才,未来也许还会是天下第一,若是跟我们瞎混,后果你应该知道。” 苟剑叹息道:“那你也不该这个时候将她赶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懂什么人心险恶,万一遇到个什么坏人,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墨泪一怔,迅速说道:“那你跟过去看看,要教他人心险恶,他刚刚被我这样一伤,应该对那个道理也明白了不少。” 苟剑知道指了指墨泪,无奈道:“你呀,你呀!” 苟剑随后一个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五掌 一壶酒,一段情 苟剑追赶了一会儿,立刻就看见夜幕中缓缓前进的林小木,张口叫道:“林小木,等等我。” 林小木急忙抹去眼中的泪水,缓缓的回头,见到走过来的苟剑,板着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苟剑嘻嘻一笑, 小声道:“墨泪最近脑子犯病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林小木冷淡道:“你回去告诉他,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活劈了他。” 苟剑呵呵一笑,笑眯眯道:“你的心事我还不知道吗?墨泪其实也挺喜欢你的,他只是嘴上不说,现在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更加不会说了。 现在巴不得将你我赶走,生怕会连累到我们,他就是那样的人,你若是和他一般见识,估计会被他气得半死。” 林小木眼神中透过毫不掩饰的怀疑,臭骂道:“你和他都是穿着一条裤子的混蛋,你以后也最好别让我看见,否则我连你一块劈了。” 苟剑心中一惊。好人难当啊!本来就是来跑腿劝和,搞来搞去到搞成了自己里外不是个人。 苟剑嘻嘻一笑,说道:“就他身边那几位菜鸟和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一巴掌就能将他们扇出二里地,你若是想动手恐怕早就动手了,还至于一个人跑出来抹眼泪吗?” 一语被戳破内心的林小木急忙理直气壮道:“谁抹眼泪了,谁呀?” “我说错了,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苟剑连连后退两步,看林小木这个架势,若是再顺着这个话题下去,恐怕接下来抹眼泪的就是自己了。 苟剑连忙继续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先回去吧!” 林小木叹息一声,真诚道:“算了,我还是回清风山吧,你回去吧。和那人说一声,洗好脖子等着我。” 苟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要走我不拦你,可这座城乱的很,白天再走行吗?” 林小木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叹息道:“我慢点走,估计走到城门口就快天亮了,然后直接回清风山了,不要忘了,我也是修行者,若是真的打一架,我保证能赢你。” 苟剑连连点头,汗颜道:“那是,那是。” 不等苟剑再说话,林小木直接向前走去,招手说道:“认识你很高兴,后会有期。” 苟剑静静的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无奈的转身向回走去,口中呢喃自语,“小墨啊!多好的姑娘都被你吓跑了,你以后还怎么得了哦?” 不知何时墨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见到垂头丧气的苟剑,笑着问道:“走了!” 苟剑点了点头,臭骂道:“就你先前说的那番话,人家没拿剑劈了你,完全是因为人家涵养道德高,若我是个女的,你敢对跟我说那番话?我一脚就把你踹进祖坟里去了,让你祖宗好好教你说话。” 墨泪嘻嘻一笑,平淡道:“走了好啊!走了好。” “听着你这话,似乎还有些不舍?” “放屁!我可是灭世之子,能毁灭世界的人,哪里会有什么情感?” “呵呵,就你还好意思说是灭世之子?我是看莫生瞎了一双狗眼,居然会将你当做灭世之子。你顶多算是蝼蚁之孙,一天到晚躲躲藏藏,你自己安全都保证不了,还如何毁灭世界?真就是侮辱了那个高贵的名号。” “你想要,我给你啊?” “好,一言为定。” “定你个大狗头。” 苟剑嘻嘻一笑,看着了无星辰的夜空,静静的发呆。 墨泪也同样看着夜空,不言,不语。 …… …… 断干恒府邸花园,黑暗中各种鲜花静静绽放,炫彩美丽尽归于悄无声息之间,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怪石嶙峋,稀疏的几根充满活泼生机的爬山虎坚韧不屈的盘旋在小山之上,活活地给这座小山添加了几分生趣,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交错复杂,中间有一块较为宽敞的平地,摆着一张石桌和四把圆座位,此时此刻,断干恒正静静地坐在这里,身后站着三道身影,细细一看,正是胡风,钱有乾和夏沫白。 断干恒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就你们三个人前来,杀得了那个人吗?” 钱有乾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行,平淡道:“能不能杀死那人我们不知,但只要去做就有可能,若是不去做便无丝毫可能,您说是吗?” 断干恒浅浅一笑,洒脱道:“现在三清道门就如此没人了吗?恐怕不尽然吧,清心掌门若真是想杀那个人,又岂会派你们前来,他不过就是想把你们当棋子,拿枪使,好给其他门派一个交代。真以为他有除魔卫道之心,若是他真有那颗心,又怎会只派你们三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前去送死。” 三人几乎同时一怔,无言以驳。确实是这样,圣剑门派出去的五十多位修行者都没能杀死那个人,而他们仅仅三人又怎么可能是那人的对手呢?掌门当初指派胡风去,钱有乾便有所怀疑,现在听到如此戳心之语,更加验证了他之前的想法。 断干恒叹息一声,继续道:“看你们三人,似乎也不像是无能之辈,看样子清心掌门的似乎有更深远的考虑,可惜他无论怎样筹谋,都不会在乎你们三人的性命。你们确定还要去吗?” 三人再次一怔。 胡风笑着道:“听闻前辈以前也曾在我派修行,应该知道我派规矩,绝对服从命令,不问缘由,只论成败。” 断干恒冷冷一笑,坦然道:“所以我叛逃了,清心老道没和你们说吗?就连上一任掌门都是我杀的,他为了坐稳那个位置,所以对于杀了他那个师父的我,反而敬佩有加。 ” 三人第三次大惊,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若是一旦传播开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钱有乾心中惧寒,四肢发凉,胡风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似乎有动手的举动,夏沫白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怀疑这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钱有乾急忙道:“今日前辈说了些什么?我们都没听见,我们此次前来,只是遵循掌门之命,向您打听那人的下落。” “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们出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为三清道门做事并不值得,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天下大多数的污秽勾搭都是出自三清道门,殊不知修行之人,应当心怀仁义,而非俗世名声,这便就是清心道人光长心机不长修为的原因。”断干恒说道。 面对如此评价道门的话,钱有乾和胡风并没有太多感慨,他们对那个坏透了的道门,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在门派里遇到的种种不公,也只能淡然面对,而夏沫白有所不同,她是清静道人的小孙女,从小便被人呵护,不曾见过世态炎凉,人生沧桑,于是立刻反驳道:“一派无言。” 断干恒笑着望向这个不起眼的漂亮姑娘,微微摇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你们不听劝告,那便随你们去吧。” 钱有乾拱手一点,恭敬道:“我小师妹尚且年幼,还请前辈莫怪。告知晚辈那人的下落。” 断干恒悠闲地再次喝了一口茶,平静道:“先在我府上住上一晚,明天自会告知。” 钱有乾有所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位丫鬟缓缓走出,在前面缓缓带路。 断干恒故作叹息道:“世人只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殊不知心有八窍,心若通达,万物者明,窥其不息之理,心若不通,一物难明,自以明其天机,能道破生生之理,实则皆为虚妄。” 三人听见后方传来的感慨之词,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在丫鬟的带领下,三人住进了各自客房,许久都未入眠。 钱有乾提着酒葫芦推开胡风的房门,走进去后,两人痛快的喝了几杯,微有醉意。 钱有乾叹息道:“想当年一心修道,抛家弃业。如今想来,却是可笑至极。” 胡风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那是你傻啊!有家有业,还修什么道?我就不同了,我去三清道门的目的,完全是因为一个包子。” 钱有乾好爽都灌下一口酒,醉醺醺道:“我可不记得我过给你什么包子。” 胡风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快要醉倒了,说道:“滚蛋!谁说是你了?” 钱有乾同样摇摇晃晃道:“那是谁?” “是,是~”胡风话还没说出口,就醉倒在桌子上。 钱有乾缓缓的稳住身体,立刻恢复清醒,对于他来说这点酒算不了什么,又怎会醉倒呢?而对从来没喝过酒的胡风而言,这酒足够将他醉倒七八回的了。 钱有乾蹙起眉头,平静道:“好好睡一觉,你也该休息了。” 随后将酒葫芦系在腰间,迈步向房门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夏沫白,随意做了个噤语的手势,迈出门槛,随手将门带上。 夏沫白叫了声大师兄,随后好奇问道:“老~胡从来不喝酒,怎么今天喝酒了?” 钱有乾趴在楼阁栅栏上,叹息道:“老~胡不是不喝酒,是要看和谁喝,再说了这次任务他恐怕知道有去无回,喝一回酒也算不了什么。” 夏沫白失落道:“难道先前那人说的是真的。” 钱有乾不想和他讨论这些,扯开话题道:“你来这里偷听多久了?” 夏沫白舒缓一口气,回答道:“实在睡不着,刚来看看,想找老~胡聊聊天,没打算偷听你们谈话。” 钱有乾再次喝下一口酒,问道:“老~胡说他是为了一个包子才上山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夏沫白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钱有乾叹息一声,洒然道:“你有什么心里话尽快和老~胡说了吧?若是再不说,过几天没机会了。” 夏沫白深深一怔,当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师兄拿个酒葫芦一边喝一边向前走。 时间一点点推移,天色渐渐放亮,将漆黑的夜幕划破,换上了一块白布,远处火红的朝阳将热情无私奉献的洒下。 胡风摇晃着脑袋,扭扭脖子,渐渐从昏睡中醒来,当看着床头有一个人时,他吓了一大跳。 夏沫白也闻声醒来,抬头冲他微微一笑,说道:“你醒了。” 胡风一脸尴尬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我这?” “你喝醉了,是我把你扶上床的。”夏沫白坦然道。 胡风哦了一句。 夏沫白缓缓站起,坐在床边,蹙眉问道:“昨晚那个人说的话是真的吗?这次任务你会死。” 胡风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夏沫白继续道:“既然这样掌门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下了山?” 胡风依旧笑着平静回答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名杀手,那一次执勤任务不是九死一生,掌门何曾在乎过我?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承蒙上天眷顾。我在三清道门那些长老面前不过就是一枚棋子,棋子就应该发挥它的作用。这次任务对我来说,与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杀人。” 胡风的话语极其平淡,夏沫白从那平淡的话语中隐约的听出一丝忧伤。 夏沫白哭丧着脸道:“可我不想你死。” 胡风依旧嘻嘻一笑,缓缓走下床,回答道:“我早该死了!杀了那么多的人,也是时候该轮到别人杀我了。这天下哪有只能我杀别人,没有别人杀我的道理。” 夏沫白渐渐地双眼通红,泪光闪动,忧伤道:“这次任务咱们不去了,不去了,行吗?” 胡风整理整理的衣服,静静的迈步向前,微微摇头,淡然道:“我必须去,再为道门做完最后一件事,若是成功了,我会离开三清道门,我在那里呆累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夏沫白顿然一惊。他很清楚一旦加入三清道门基本上没有人可以逃脱的,若是私自叛逃,更会被无情的残杀。 胡风没有看夏沫白一眼,就已经猜透了她的心思,咬牙切齿道:“小时候有个小女孩给了我一个包子,救了我一命,我为了报答她,便加入了三清道门,三清道门养了我十多年,我用我双手鲜血报答了它十多年,现在也该结束了,若是到那时有任何人敢阻止我,我定会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那我呢?我若是不想让你离开呢?” “你不会的。你是个善良的人,” 夏沫白怔怔出神。 “我去了,你和老钱早日回道门吧。”胡风坦然道,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夏沫白立马冲上前去,死死地搂住胡风,坚定道:“我不让你去。” 胡风一愣,强硬的将她的手掰开,继续向前走去。 “老~胡,我喜欢你。”夏沫白不顾一切撕心裂肺的吼道。 胡风脚步一顿,这句话他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很可惜,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继续迈步向前走,平淡道:“回道门去吧,小时候你给我的那个包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夏沫白深深一怔。极其困惑,细细回想往事,没有一点有关包子的蛛丝马迹。 当他回过神来时,胡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急忙跑了出去推开钱有乾的房间,却只发现房间内留有一张字条——早日回山。 随后他像发了疯似得去找断干恒,拿着大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大声吼道:“他们去哪了?” 断干恒摇头叹息,小声的劝说几句,不果,随后无奈队摇摇头,身形一闪,将夏沫白打晕过去,摇头道:“为你好,何必跟着去冒险呢?”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六章 针锋相对 墨泪等人按照原计划如期的出发了,出城后不久,便是一道又一道的岔路口,墨泪将墨天折原定计划全部打乱,将所剩下的人马分作十队,每遇到一个岔路口便放出一队,虚张声势,布下迷阵。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行踪已经被察觉,想必后面定有追兵,若是能将其引开,那是最好,若是引不开那也无妨,反正这百十来人一旦被追上,若是在白天,恐怕又会像上次那样,死伤殆尽,还不如将他们分散。 墨泪,苟剑和赵大强率领的十余人绕道北竹林,一路上比想象中的还要太平,道路旁的蝉鸣凄凄凉凉的悲叫,偶有寒风吹过,吹起树叶唦唦作响,今晚的月色也比往日好上不少,皎洁的月光将四周照得格外明亮,因此比往日赶路更快了些。 枯枝腐叶洒落在道路旁被车轮和马蹄践踏,留下深深的马辙印迹,时而惹来几只三闪闪发亮的萤火虫追逐不息。 骏马奔驰在宽敞的大道上,两旁都是茂密的丛林,驰过这条路,便会进入一片竹海,因此这一块地方,又称为北竹海。 穿过那片竹海,再穿过两三座小镇。便离番禺城不远了,也就离北荒只有一墙之隔了,因此只要这里不发生意外,想必此行也不会有太大的危急了。 覆盖着棉被和毛毯的奢华马车里随着快马迅速奔驰,车厢时而摇摇晃晃,墨泪静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靠在车窗前,面部显得极其平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苟剑则更为简单,直接躺在宽敞的车厢里,旋缩成一团,睡得死沉死沉的,似乎天下所有的大事,都比不过他睡觉吃饭大。 墨泪静静的睁开眼,透过车窗,怔怔出神望向窗外快速飘过的景致,颓废的叹息,摇了摇头,随意拿起一块下好的白毛毯,扔在苟剑身上,又拿起一块,盖在自己身上,随意的摸了摸,再也摸不出小时候那种柔软细腻感觉。 墨泪皱着眉头,再次叹息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此时此刻思绪万千。 在这短短的数个月,他从一位无名小辈变成了天下公敌,惨遭无数人追杀,如此大的惊人变故,他此刻想来,都如同在做梦一般。 他是多么希望这真的是场梦,能快点醒来的梦,他并不怕死,可是他不希望别人因为自己而死,这若是场梦该多好。 回想起在山上的两年里,师父也没教会自己什么本领,更不曾说过下山之后会遭到全天下人的追杀,他所说的自己更根骨奇佳,难道指的是这个?难道是指倒霉的根骨佳到了极点? 想着想着,他便觉得心中一阵好笑,这两年变化实在太大了,似乎也没碰见过一件好事,被一凡道人骗上山,整天砍柴挑水,和仆人无异。 下山之后原以为可以“脱离苦海”,可没想到会落入跟大的深渊,这也就算了,就连挣几块铜板,都能被几位大姐揩油,下个围棋,都能输的差点连裤子都没了,这倒霉运气,简直就是十八辈祖坟上齐刷刷的冒白烟,可比青烟厉害多了。 时间在他思绪万千中流走,他也渐渐的进入了梦的故乡,在那里,他做着似曾相识的一个梦。 在梦中天地塌陷,血红色的天空笼罩整片大地,飓风暴雨呼啸,万沙烟尘四起。山河震荡不绝,百鸟纷飞四窜。 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凌立于九天玄空之上,手持万丈长剑,面目冷峻如铁,一剑开天,二剑劈地,三剑伏魔,伸手可摘星辰,挑手可撼大地,举手投足之间,可放万道神威。 可不知为何,突然间天空崩塌,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如受惊天重击,如临地狱焚身,他的身体纷纷瓦解,天空极北方崩开一个血红色的窟窿,窟窿里头发出万道玄光,他的身体在那万道玄光渐渐消磨,最后仅残存一丝微弱的白光飘落大地。 血红色的窟窿之上,有一冷面女子,冷漠看着这一切,面带呆愣,扶手之间消失于九天玄空之上。 墨泪忽然从惊恐中醒来,发现天色渐亮,一缕熹微的晨光,将无尽的黑夜劈开,划破天空,洒下光明。 他细细思考回忆,刚刚梦中的那一幕,似乎在哪见过?深思片刻,似乎回忆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一幕,不正是自己在和莫生对战中,失控沉沦时所看到的画面吗?那画面中的蓝色瞳孔的男子,似乎就是自己在悬崖下,看到的莫名其妙的鬼, 正是因为那只鬼,才会得到那本莫名其妙的怪书,正是因为本怪书,灵海中才会出现那随时能要人命的小火球,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被人当做怪物,被人误认为灭世之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愤怒,顿时破口大骂,将那个蓝色瞳孔的男子十八辈祖宗瞬间问候了个遍,心中怒气依旧难解,抓狂不已。 马车缓缓停在北竹林,四野微风一过,竹叶呼啸作响,悦耳动听,淡淡的竹叶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地上飘落的干枯竹叶混合着泥土露水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发酵,变得黏黏糊糊,踩上去极其柔弱,如踏云端。 墨泪和苟剑一同走出马车,正想让人休息,却看见远处,漫天竹叶飞舞,竹叶之间,潇潇洒洒迎面走来了两人,身形极为诡异,每走出一步,却如掠出十几丈,极为怪异。 墨泪眯眼细看,面色渐渐变得平淡,那俩人他见过,在唐府见过,深知那俩人的厉害,急忙挥手令人戒备。 苟剑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看见缓缓走进的二人,苟剑一声大叫,“停。” 没想到那两位还真停住脚步了,其中一人一副慵懒之态,双手交叉抱着一把长剑,不时还打着几个哈欠,另外一人一副穷酸,一双破旧棉鞋露出的一根小脚丫,清秀的面庞没有一丝情绪。 露出脚丫的钱有乾扫视前方一眼,平淡道:“真是缘分啊!居然又是你们,你们两位,谁是灭世之子啊?” 墨泪冷冷道:“是我,你想怎样?” 钱有乾浅浅的笑了笑,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大老远都跑到这里来,还能干嘛?自然是来索命的。” 墨泪冷冷一笑,大声道:“我这条命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前几天,圣剑门派来的五六十名高人都不能把我怎样,就你们二位,似乎准备的不充足啊,再回去叫点人,再来找我吧。” 钱有乾同样笑着道:“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回去,能不能杀了你?总得试一试。” 墨泪极其严肃道:“你也想为民除害。” “不想。”钱有乾坦诚道:“我只是觉得无聊,特意来找找麻烦。只有做危险的事,我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那你呢?”墨泪一个凶狠的眼神甩向胡风。 “为了最后一次报答三清道门养育我十几:年的恩情,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开心的接受。”胡风坦然道。 “靠杀人报答恩情,也真是可以。你们该不会以为杀了我?你们就是正义?”墨泪冷冷一笑,“前几天我遇见一位疯子,满口正道沧桑,认为只要口中喊着正义,无论做什么卑鄙的事都能被原谅。他认为人人都能为了他口中的正义而死。殊不知,绝对的正义便是绝对的邪恶。” 胡风笑了笑,平淡道:“我自知这辈子罪孽深重,人一旦经常做着一件血腥的事,内心也会变得尤为的麻木,冷酷无情。我想在我成为那样的人之前,终止这一切,而你便是我唯一的筹码。” “你想用我的命换来什么?”墨泪好奇问道。 “换来自由。”胡风诚实回答。 “那你为何不马上动手?”墨泪再问。 “想听听你最后遗言,若是在我范围内,我尽量帮你达成。”胡风冷淡道。 墨泪冰冷问道:“你杀人之前都这样吗?” “差不多,也有例外。”胡风道。 “真的要动手吗?也许咱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你们所要的自由和冒险,我也许都能帮你达成。”墨泪蹙眉道。 两人同时能能一笑,重重的摇摇头。 “没余地?” 两人又同时坚定地点点头。 墨泪再无言语。静静的和苟剑对视一眼,由于上次交过手两人都很清楚,对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因此此时显得格外的谨慎。 胡风静静的拔剑,冰冷道:“我只要他的命,若是不想死的人,就不要插手。” 墨泪很清楚对方的强大,顿时运转元气,火焰缓缓覆盖全身,慢慢的跳下马车,迅速将手举起,轻唤一声剑来,弑血重剑化出车帘,在他身前飘荡一圈,笔直的落在他手心之中,紧紧握住,重剑闪现巨大的红芒,萦绕出一丈剑气,如火龙一般气吞山河。 墨泪每向前迈出一步,潮湿的地面渐渐变得干,脚下冒出白白烟雾,靠近墨泪周身的气体,似乎也难以抵抗极荒天折的灼热,纷纷震荡扭曲。 “少主,交给他们就行了。” 赵大强不想让墨泪去冒险,瞬间一挥手,十几位侍卫迅速越上了竹子,居高临下将他们团团包围。 墨泪停住脚步,静静的点了点头,清喝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十几位武者闻声而动,掏出一把把锋利弯曲的匕首,有五位直接将匕首抛掷出去,其他几位闻风而动,迅速从竹子上串下,飞速俯冲,从四面八方朝他奔袭而去。 胡风剑风一转,瞬间变了个人,浑身杀机浓郁,瞳孔中乍现两朵血莲,缓缓绽放,手中的剑一个挥舞,将所有匕首挡下,见到四面八方俯冲而来的人,脚尖轻轻点地,身体顿时腾空,忽然劈下一剑。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几位俯冲而至的人微微抬头却看到一道剑气呼啸而来,急忙仓皇翻滚躲避。竹竿上丢出匕首的那几位?瞅准对方凌空的姿势,瞬间从背后掏出一把小型连弩,扣动扳机,暴雨梨花的小箭呼啸而去,瞬间笼罩他四周。 就在那一刻,除了胡风眼中静静绽放的血莲,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已凝固,他的身体瞬间落在地上,停在空中的十几只小箭一闪电般的速度全部射空。 墨泪几乎没看清楚那一瞬发生了什么?胡风到底是怎样躲过的?但他此刻知道,对方露出了破绽。 墨泪急忙大跨步地向前狂奔,一道火红的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恐怖的裂痕,双脚一蹬,身体腾空,手中如同带起了一条岩浆,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呼啸劈下。 胡风微微抬头,目光定格在墨泪身上,墨泪瞬间感觉浑身都已僵硬,动作凝滞几分,原本快如闪电突如其来的一击,现在却显得极其笨拙。 胡风斜身轻轻躲过,可不想那一剑砸在地上的威力,荡漾出去的火红色的余波向四周震荡。 胡风顿然一惊,急忙将剑插在身前地面,用力一拧,火红的赤剑立刻乍放次眼红芒,一道无形波纹从赤剑上震荡而出。 两道巨大的力量相互碰撞,立刻将周边护卫震飞,四周笔直冲天的竹子倾斜摇摆,乍一看如平地开花一般,纷纷向外闪避。 胡风刚刚挡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随后一个临空翻滚,拔剑带泥,朝墨泪披头砍去。 墨泪急忙横剑于前,挡在头顶,只听得铿锵一声,他一只膝盖旋即磕进泥土里,胡风的剑死死地压在他头顶前,只离头皮相差一寸。 墨泪紧咬牙关,大呼一声,“动手。” 刚刚被震飞出去的护卫早已爬起,听到这个指令,再次俯冲而去,竹子上的几名护卫此刻也不敢随意放箭,生怕误伤了少主。 面对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过来的护卫,胡风耸然不动,手上反而继续加力,平淡道:“老钱交给你了” 钱有乾随意的嗯了一句,身上瞬间乍现淡青色光芒,脚下一动,一瞬之间闪现无数道残影,将四面八方的涌过来的人全部打飞。 苟剑目光极速闪动,捕捉对方身影,忽然眼珠一定,急忙控剑而出,三把细剑相互旋转向前,渐渐的闪现无数剑影,流光异彩,灿烂夺目。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七章 手提菜刀用命扛 面对呼啸而来的三剑,钱有乾目光一定,无数剑光在他眼中旋转晃动,即将充斥他整个眼球,他仍旧不慌不忙,拳头再次紧握,炸出一道青光,轻描淡写的击出一拳。 晃动的无数剑光瞬间消散,三剑也极其诡异的停在那到圆弧形青光前,难以在前进分毫。 苟剑手指一勾,掉转剑势,三剑随处飞窜,剑光闪动汹汹,剑影重重叠叠,顿时,形成一团巨大的包围圈,飘落下来的竹叶恍惚间已成碎沫,地上腐败的枯枝烂叶混合着黏黏呼呼的泥土也被激荡的满天飞舞,一时之间,竟将钱有乾的身躯全部吞噬,难以辨认。 经过上一次的那一战,苟剑充分的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若是硬碰硬,肯定必败。但他练的是御剑,讲究变化莫测,招式诡谲,而对方终究只是拳术高超,力量惊人,若是慢慢消耗避其锋芒,仍然有获胜的可能。 钱有乾扫视四周,那些四处飞窜的剑影带起漫天的泥土碎沫,遮蔽视野,这大部分的剑光以困为主,小部分才是忽然袭扰。 钱有乾一眼就看透了苟剑的心思,上次作战他便已经弄明白了,不远处的那位对手若是剑道威力再大上几成?那基本上所有拳术毫无取胜的可能。 此刻听着周围漫天的呼啸声,他嘴角拉出一道阴沉的微笑,冷喝一声,“终究还是差了几分。” 话音刚落,他变狂躁暴吼,四周元气澎湃,身上乍现的青光更加凛然,渐渐的交叉双手,弯腰弓背,猛吸一口出气,手指一根一根的握成拳头,随后再次爆喝,浑身青筋暴起,瞬间身体一顿,将收缩的身躯全力张开。 苟剑悚然一惊。墨黑色的双眸中,一道一道的青光冲破洁白闪动的剑光,划破溅起的泥黑色的尘土,一道一道似乎有冲天之势,一瞬之间他墨黑色的双眸中充斥着两团青芒。 钱有乾向四周散发着巨大的力量,青色的波纹震撼四野,屹立不倒的竹子一根一根的脆裂垮塌,周围的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全部震出,就连原处身经百战的烈马,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连连后退,才免受劫难。 苟剑本能的交叉双手用身躯硬扛那股力量,被震飞出去的片刻,急忙伸手一拉,将剑拉回,死死的垫在自己脚尖之上,双脚发力一蹬,身体冲飞出去,身后的三剑也齐齐而上。 面对连人带剑一起划飞过来的苟剑,前有乾依旧平静如初,右脚忽然踏地,发力前蹬,地上留下一道深坑,身体化作一道青光冲飞而出。 要人即将相遇,苟剑身后的三剑加快速度,在他身后晃动出无数剑光,不停的在他身前闪动,将他死死护住。 青光已至,钱有乾忽然脚步一挫,猛地一拳笔直冲出,苟剑身前的剑光瞬间粉碎,又是一拳,两拳,三拳……一瞬之间,只能看见青色光芒如暴雨梨花般的冲向苟剑,阻隔在苟剑身前的洁白的剑光纷纷破碎,又接二连三的重现。 按道理来说,苟剑作为御剑修行者,不应于敌人贴身肉搏,越远越安全。毕竟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都是御剑大修行者才能做到,可在这个上真正能做到这种境界又有几人?圣剑门那七位怪物剑奴其中也只有三人能做到,可距离越远,威力和准确度就越弱,更何况苟剑。 他知道要想获胜为有一种办法。必须让他所控制之剑始终停留在自己周身一尺之内,这样才有可能更好地做到随心所欲,更好地提高力度和精准度,只要瞅准机会,给予对方最沉重的一击,想必还是有获胜的可能。 他也很清楚这种方法,极其的冒险,一旦对方的力量完全能碾压自己,结果人人可想而知。可他必须要这样做,墨泪和那浑身杀气的少年殊死搏命,显然更加毫无胜算。 还好如他所料,对方的力量还未到达完全碾压他的状态,到此刻对方还没伤到他分毫,可他也感到逐渐力不从心,节节后退。 再看墨泪这边,原本就被胡风一剑死死压住,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又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拍飞出去,还好距离较远,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感到一丝庆幸——从胡风剑下逃过一劫。 胡风再次缓缓的提剑走来,墨泪拍地而起,平静的盯着对方那双绽放血莲的双眸,眼神一恍惚,竟看见他的身体化一团赤红色的血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瞪大眼睛,压低身躯,极其警惕四周。忽然背后顿生寒气凛凛,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回头一望,一团赤红色的血化为一道身影,一把晃动着暗红光芒的赤剑,破空而下,划裂空气,发出恶鬼般的哀吼。 墨泪大惊失色,急忙侧身躲过,一剑横扫,诡异的事情再度发生,一剑穿透对方化为赤红色的血气,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惊慌地四处张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除了出手的一现的一瞬,并无任何多余的气息可以察觉,对方到底还是人吗? 墨泪心中一连串的疑问炸响开来,急忙思考应对策略,在悄无声息之间,胡风的身影又忽然从出现的一团血气中冲出,凝结一道的赤红色剑气,呼啸而下。 墨泪耳廓微动,仓皇扭头,却已经发现躲无可躲,急忙一剑上挑,铿锵一声,墨泪手上的剑瞬间脱手,身躯被一股强大的威压轰塌在地,身躯碾压进泥土里,几乎和泥土相容,无法区分。 胡风冷冷嘴一笑,瞬间跳起,一个斜空翻身,一剑向泥土里砸去,即将落入泥土时,眼前忽然晃动出一道白光,目光抹过一丝惊讶,急忙收招躲闪,顺着白光传来的方向,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急忙向后方看去,好几根粗壮的竹子纷纷倒塌,一根竹子前恐怖的卡进了一把寒光闪闪菜刀。 胡风此刻很确定周围隐藏了一位高手,实力绝对不俗,若是刚才他再迟疑片刻,恐怕此刻那把卡进竹子里的菜刀早已将他的头颅劈成了花朵,血浆崩裂,在空中绽放出朵朵涟漪,潇潇洒洒的落在地上,和枯枝腐叶交汇融合,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尽管已经能想象到那种严重的后果,但胡风内心没有一丝的恐惧,大约是杀人过多,内心早已麻木不仁,多年的经验和清醒的头脑告诉他,不顾一切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胡风再度跳起,凝结一道吓人的剑气,长达三四丈包裹着赤红色的剑身,如一条晃动的血红色的巨蟒,恐怖吓人。 胡风孤注一掷,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双手握住剑柄,作起剑式,倏然间,平静的面目狰狞如魔,暴吼一声,像似双手拉动着泰山,悍然劈下,朝地面席卷而至。 剑气未至,威力已到,原本整个人就被轰进泥土里的墨泪,身躯好不容易缓缓爬起,瞬间被惊天的威压,狠狠地压趴在地,像是一只刚刚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恶鬼,又被压回地面,墨泪感觉整个身躯几乎快和泥土融为一体,一点一点的向下塌陷,感觉浑身骨骼都在陨裂,一丝一丝的肌肉如同撕纸一般,一寸一寸的拉开。 剑气即将落地,忽然一道粉红色的流光从竹林冲飞而出,身后带出一片片竹叶泥土形成一道笔直的直线,瞬间闪至墨泪身前,行云流水般的从背后掏出两把菜刀,相互交叉举于头顶,想硬扛咆哮而下血红色的剑气。 胡风略微惊讶,见到对方一身粉红色的轻纱,用洁白的面纱遮面,柔弱的身躯下,没有一丝恐惧。本该是柔情万千的双眸居然透露出一股难以撼动的坚定。 胡风极其不解,无论是任何人,都不应该选择主动硬扛他那一剑,而这位看似柔弱瘦小的姑娘,如今做出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见到对方眼眸中透露出的一股必死的决心,胡风冷漠如铁的内心竟多了一丝柔情。 那莫名其妙的一丝柔情并不能撼动他多年冷漠的内心,仿佛能劈开大地的一剑,威力没有丝毫的减弱,速度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火红的剑气如期而至,那位看似柔弱瘦小的姑娘应声倒地,居然活生生的挡下了那一剑,几乎同时,墨泪从泥土里缓缓爬起,看见倒在自己身前的姑娘,觉得极为眼熟。 此时此刻,那位姑娘脸上的面纱已染红的鲜血,无力的躺在地上艰难的喘息,双脚乱蹬显得极其的痛苦,尽力的上挑眼珠,看着缓缓爬起的墨泪。 墨泪觉得对方越来越熟悉,缓缓地爬过去,慢慢的揭开她的面纱,墨泪震惊万分,慢慢的将她扶起,抱进怀里,强挤出一个微笑,急忙问道“小暑,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墨泪四肢颤抖,不知所措的捂着小暑的嘴,急忙四处查看,除了他口吐鲜血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外伤,这意味着更加恐怖,有可能是难以挽回的内伤。 小暑脸色惨白,毫无血气,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声音虚弱颤抖道:“少爷,小暑恐怕再也保护不了你了,小暑冷,你能抱抱小暑吗。” 墨泪瞬间心痛万分,一个劲的摇头,泪水静静的下流,将死死地抱入怀中,小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会没事的。” 墨泪随后大声的叫唤的人,可惜没有一人可以爬起来帮助他,苟剑和赵大强一起联手和钱有乾殊死搏斗,完全脱不开身,其他十几位护卫也身受重伤难以爬起。 拥有一副绝美容颜的小暑此时显得更为漂亮,无力的摇摇头,喘息道:“小,小暑这辈子能认识少爷,足够了。” 墨泪深深怔住,没有想象中的咆哮大哭,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将身体逐渐冰冷的小暑死死的抱住怀中,随后解下裹挟着泥土的披风裹在她身上,用力的搓揉。 小暑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闪动着朵朵泪花,不停地咳嗽几声,口中喷出吓人的血水,可依旧尽量的保持着微笑。 她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个大雪的夜晚,她一个人抱成一团旋缩在墙角,浑身单薄几乎被冻得通红,前方围着一群恶狗,四处狂吠,恐怖和寒冷侵染着她整个内心。 在那最绝望的时候,一位比她还要瘦小的男孩,脱着远远超过他身高的棍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挡在她面前,挥舞着那根两只手都提不起来的棍子,想将恶狗赶走。 很明显,那个瘦弱的小男孩没能赶走恶狗,只能死死的护助她,随后赶来的十几位粗壮的大汉,将恶狗全部杀死,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当她再度醒来时,她便躺在极为温暖的被窝里,旁边趴着一位瘦小的小男孩,由于恐惧不安,她将小男孩咬了一口,许久都没有松口,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小男孩儿并未大哭大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直到这时她才缓缓松口。 随后的几年时间,她和少爷朝夕相处,名义上是暖床丫鬟,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少爷在照顾自己。 直到六岁时,家主笑嘻嘻的和她说,“小暑,想不想保护少爷?” 她当时肯定的点了点头,从此之后,便是秘密的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回想当初雪地里的自己,如同风雪中的一棵即将枯萎的细草,若不是少爷,恐怕找死呢!哪有还有十几年无忧无虑幸福的时光。 此时此刻,她静静地看着墨泪的脸颊,缓缓的将手抬起,颤抖的擦了擦墨泪脸旁的泪水,心中说出每天都会说的一句话,“小暑誓死保护少爷。” 地上的双刀渐渐出现裂痕,嘣的一声,碎成数片,丫鬟小暑在墨泪的怀中带着笑容完成了最后一次人世间的呼吸,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大约小暑的行为让他冰冷的内心多出来一丝柔情,胡风也并不着急攻击,提剑缓缓向前走来,平静道:“世上傻子真多!用命挡下我一击又能怎样?真替你不值啊!真傻,真是太傻了~” 胡风说着说着,最后激动的咆哮,口中不停地重复傻子二字,癫狂如魔,令人难以理解。 面对自己的贴身丫鬟从小当女儿养大的小暑,此时此刻静静的躺在墨泪的怀里,墨泪并没有癫狂,没有大吼,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愤怒,他有的只是两行泪水,无声的流泪和一双暗淡忧伤的目光。 最沉重的悲伤,往往悄无声息。 此时此刻, 墨泪给人一种极度安静的状态,静的让人可怕,静得让人恐惧。 墨泪静静的亲吻了一下小暑额头,将她缓缓放在地上。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八章 一个包子一人生 墨泪静静的亲吻了小暑额头,将她缓缓放在地上,慢慢地伸手握住地上的弑血重剑,缓缓爬起,忽然拉开眼眸,露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凌厉目光,身上极荒天火顿时乍现,呼呼作响,挥身杀气如惊涛骇浪席卷大地。 胡风顿然大惊,脚步忽然一顿,对于久经生死的他几乎没有事物能让他感到恐惧,而此时此刻,紧紧地和墨泪对视一眼,就感觉有一股能吞噬万物的黑暗如同巨大狂流在他身前汹涌暴涨,垮塌而来。 胡风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平静而又虚弱的外表下何来的这种强大气势?难道因为刚刚死去的那个小姑娘吗?难道他压根就不是人是传说中的那个所谓的灭世之子,真能毁灭世间? 墨泪忽然放声咆哮,狂躁大吼,浑身青筋暴涨,一丝丝血红的光芒在他筋脉中流淌,握剑的手臂裂出出一道道鲜红的痕迹,一双赤红的血瞳闪现着无穷无尽的杀意,无比纯粹,没有一丝杂念。 墨泪缓缓脱剑向前走,每迈出一步,脚下震出一道血红色的光圈,将周围都枯树叶瞬间化为灰烬,原本湿润的土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涸,他所到之处,空气震荡,万物尽毁。 胡风稳住心神,静静发力,眼眸中的血莲绽放到了一个妖娆的姿态,极尽风华。身上忽然炸醒淡淡红芒,气势汹汹,浑身衣物无风震荡,每一根发丝都在狂浪飞扬。 不远处的钱有乾忽然察觉气势不对,急忙大吼,“老~胡,你疯了吗?不能再用了,会没命的。” 胡风裂嘴一笑,提剑而上的同时,迅速道:“有没有命?要是试才知道,你顾好自己吧。” 钱有乾本来想去阻止,可无奈被苟剑和赵大强死死缠住,一时半会,分不出高下。 胡风快步向前,即将遇见墨泪之时,身体化为一团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乎没有时间间隔,又是一团血气在墨泪背后出现,血气中首先冒出来的便是一把红色的赤剑,一剑横扫,突如其来,防不胜防。 墨泪无动于衷,忽然猛地转身一剑,可惜慢上一分,被胡风安然躲过,而胡风在他背后留下了一道细小的划痕后,身体在随着血雾消失。 刹那间,墨泪四周充满着随时出现又随时消失的血雾,每一次都在墨泪身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痕,似乎胡风并不想尽快结束战斗。 墨泪整个身体多出了数十道细小的划痕,每道都是由对方剑尖所致,尽管细小,但也算是皮开肉绽,鲜血瞬间侵染了混合着泥土的衣服,浑身的剧痛竟没有让墨泪发出一丝的声响,他依然如恶魔一般的平静,眼珠静静的观察四周,竭尽全力想捕捉胡风飘忽不定的身影。 忽然,胡风与墨泪拉开距离,一团血雾停在墨泪身前数十步处,露出胡风惊恐吃力的面目,他此刻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脸色极尽惨白,毫无活人之气。 胡风惊骇不已,急急思量挥出的每一剑都是致命的,可怎么在他身上只留下的一道浅浅的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风看见墨泪浑身汹涌翻腾的火焰,回忆每一剑砍在对方身上的感觉,似乎察觉到了一些轨迹端倪,对方身上的火焰似乎挡住的他大部分的力量,强硬的改变了他剑的方向趋势。 胡风大口大口的喘息,似乎比墨泪显得更加艰难,可他浑身不断翻腾的暗红色的杀气依旧没有减弱分毫。 墨泪难得捕捉到胡风身影,不顾一切地猛冲而上,一瞬之间,他手中挥舞着剑如江河倒灌倾泻而下,激荡而出,无人能看清楚他出剑的速度,胡风手上的剑也是同样的快,只能看见要到红光相互碰撞,一连串的尖锐刺耳声,穿云破石,荡漾视野。 乍一看,两人不分高下,可实际上,胡风挥剑的速度比墨泪还要快上几分?墨泪身上又图增数道伤痕。若不是有极荒天火护体,他早就死透了。 墨泪偶尔有几剑也在电光火石之间划到的胡风,可这二人,如同两只不知疼痛的怪物,目光平淡冷漠相互一直对视,手中挥剑的速度还在不停地加块,似乎没有尽头。 远处被死死拖住的钱有乾,分出一丝心神看到此种场景,心中越是不安,急忙大吼道:“死懒鬼,够了,再不住手,真就没命了。” 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的胡风,看上去却比墨泪还要累,气喘吁吁之下,还不忘露出一道微笑,狂浪攻击之间,还不忘放声回答,“好勒,马上解决。” 胡风再次猛调元气,浑身气势再度变上一变,双眸中绽放的血莲瞬间结出细小的黄色果实,似乎完全在他眼中成熟,身体瞬间又如鬼魅一般,化为一道血雾,突然消失的毫无踪影。 半空之上,凭空出现一团血雾,渐渐地散去,露出胡风的身影,将剑举过头顶,手上一拧,一道剑天的剑气乍然出现,似有直冲苍穹之势,巨大的气势瞬间向四周震荡,所有人都惊呆了。 墨泪猛都抬头,冷漠的面目中终于露出一丝情绪。胡风低头俯视,目光定格在墨泪身上,大吼道:“就用这一剑,来定胜负吧!” 胡风忽然脸色一僵,面目痛苦狰狞,猛地一剑劈下。 墨泪想快速的躲避,却惊恐的发现身体像凝固一般,难以移动分毫,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火红剑光呼啸而下,仿佛整片竹林都在震动,狂风骤起,翠竹纷纷断裂倾倒。 墨泪被一股恐怖的气压限制住的行动,心中几乎不好,急忙运转元气,再度将八热地狱,催发到了另一个极致,浑身火焰呼啸而出,不断涌入弑血重剑之上,同样乍现出一道恐怖的剑气,墨泪猛地挥剑上挑,这一剑,划裂的大地,割开竹林,呼啸而上。 两道巨大的剑气相碰,四周瞬间变成一片火红色,无穷无尽的余威震荡四野,整片竹海,如中心开炸花,巨大的狂风将翠竹掀飞,掀起整片尘埃,将四周又变成了灰土色。 苟剑和钱有乾都被震飞出去,不明所以,在灰蒙蒙的尘土中,捕捉着人的身影。 渐渐地,尘土散去,四周被炸裂出一个巨大的圆坑,周围的竹子被夷为平地。 墨泪一动不动地趴在圆坑中央,不知死活,胡风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走,浑身气势早已消退,每迈出一步,口中都会流血不止,最后无力的跪倒在地,用剑死死的撑着身体,始终没有下,口中似乎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抬头望向前方,却看到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二三十岁模样的男子,此人正是李速速。 李速速静静的站在墨泪身面,旁边还有一位女子,似乎正在查看墨泪伤势,她便是周安月。 胡风强撑最后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李速速静静的看着奄奄一息的胡风,平淡道:“传闻三清道门有一种鬼魅邪功,号称血影,修炼之人最多只能使用六次。看你如今血雾尽退,眼中血莲逐渐衰败,想必这就是你第六次使用,你手提赤剑,血雾血莲加身,更有凶戾之气,当属世界罕见,只可惜误入歧途,神鬼难救。” 胡风反倒会心一笑,静静地盘腿坐在地上,丝毫不理李速速,虚弱道:“老钱,不要打了,过来喝酒了。” 远处的钱有乾,此刻才捕捉到他的身影,瞬间一闪而至,见到他即将气息全无,心中忧伤,哭丧着脸道:“你他娘的这个样子,还喝什么酒?” 胡风哈哈一笑,笑到中间忽然一停,一口血水再次喷出,变为连连咳嗽,喘息道:“当然要喝了,你没看见我赢了吗?若不是来了两个麻烦的家伙,我凭借这口气,也能杀死那人。” 钱有乾此刻哪里还在不呼得了别人,叹息一声道:“确定要喝。” 胡风无力的笑笑,点头道:“我若再不喝,就喝不着了。你他娘的别这么婆婆妈妈,看你这幅样子似乎还要为我抹眼泪,真像个娘们一样。” 钱有乾不知何言以对,将酒葫芦打开,递了上去,胡风颤抖的接过,猛地灌下一口,却是混合着鲜血,忽然吐出,把钱有乾吓了一跳。 胡风笑着臭骂道:“你他娘的什么酒?这么冲。” 钱有乾声音颤抖道:“你就凑合着喝吧,以后可没人给你送酒。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要你别用,要你别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胡风嘻嘻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他娘的等我死了之后可得把我埋了,别着急去送死,活着多好,有酒有肉。” 钱有乾闭口不言,眼中确晃出的泪光。 突然,一道娇小的身躯从远处竹林间出来,停在了胡风面前,见到胡风这个模样,眼泪笔直笔直的向下流,急忙大吼道:“大师兄,他怎么啦?你快救他。” 钱有乾看见夏沫白,略微一惊,摇摇头,哭丧着脸道:“他修炼血影已经使六次,我无能为力。” 听到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夏沫白的脑海中竟然炸开,顿时身体无力,跌倒在地,胡风这时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艰难的挤出以到微笑,说道:“老钱,看样子你有事做了,把她好好带回山,埋不埋我也无所谓了。” 钱有乾开口道:“那个断干恒也忒不靠谱了,说好的要他通知三清道门派人来接,怎么又让她溜到这里来了?” 胡风无力做出表情,看上去显得十分呆滞,夏沫白早已嚎啕大哭,躺进胡风怀里。 胡风强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双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由心的笑着道:“你的一包之恩和三清道门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我胡风在此还了,从今往后,生生世世,再也不想于三清道门有任何瓜葛。” 夏沫白深深一愣,脑海中无数画面急速飞转。 胡风声音颤抖,陆陆续续道:“认识你,我,我很开心。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便喜欢上了你,只可恨身份不同,你我注定无缘,我却去强求那段缘分,现在想想,可笑。 今日我用残命半条,换的你在我怀中哭上一场,也是极好的,到临了,也是该去为我手上沾染的无辜鲜血,谢罪去了。” 话语刚刚说完,胡风猛地用力,将手中的赤剑震成两段。墨黑色的瞳孔中那种绽放的血莲瞬间全部枯萎消散,随后他静静的闭上了眼,脑袋一坠,手臂一软,魂归故里。 此时此刻才明白胡风为何当时大骂小暑傻子,骂的如此癫狂,归根到底,其实在自己骂自己,他认为他和那个柔弱拼死护主的女子一模一样,都是少有可怜的人。 只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和小暑有着莫大的区别,他在别人眼中只是一枚棋子,一切都只因为一个包子之间的误会,然而小暑呢?从小被墨泪呵护着长大,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自愿的,而非被强迫的。 这便是两人的天大差别,尽管结果都是一样,可对于人生而言,最重要的往往都是过程,至于结果,没人能逃脱得了一个死字。 夏沫白早已哭成了泪人,一幕幕往日的回忆急速飞转,统统一切都变得无比可贵。 忽然她哭声一停,似乎想到些什么?最近几日,胡风总说包子,再加上在此时挑明,她你竟寻找到了那段悠远的记忆。 那时她才七八岁和清静道人一同进了一趟城,路过一条贫民街,清静道人随意的丢下了几个包子,也许就在这一瞬,胡风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一个,并且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夏沫白。 她现在想起来,却是觉得无比的可笑。当时丢包子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而且爷爷当时丢下那几个包子,说了一句让她记忆犹新的一句话——看看这些的人,命如蝼蚁,贱不可言,也许就会因为几个包子挣的头破血流,也许因为你给了他一个包子,他就会为你肝脑涂地,宁愿赴死……。 当时七八岁的她听到这句话,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夸赞清静道人说的又对又好,妙不可言,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她一直认为这句话是无比的正确。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胡风他心爱的男人,居然正是应对的这句话,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夏沫白静静的流着泪,声音嘶哑道:“我和他说,我爱他,他为什么不回应我?大师兄,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钱有乾一脸忧伤,静静的将胡风平躺在地上,回答道:“他终归和别人不同,尽管杀人无数,可终究良心未泯,也许他认为,他配不上你的吧?” 夏沫白深深一愣,心中更加疼痛万分。 夏沫白还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不料刚一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从远方慢悠悠的传来,“沫儿,怎么跑到这儿来啦?还不随我回去。” 第一卷 天命 第六十九章 赌上修为斩前生 所有的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望去,看见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再走近一些,方才看清对方外貌。 那人脸形圆硕,圆圆的大腰前突着一块大肚皮,最为显眼的便是耷拉下来的大大耳垂,若是眉眼间再多出几分祥和,真就如降世弥罗,此人便是三清道门辈分高的吓人的清静道人。 清静道人缓缓走近,站在夏沫白身侧,见到哭成泪人的夏沫白和断成两节的赤剑,脸色严肃道:“沫儿,哭什么哭?这么一只蝼蚁,不值得你哭,一个小小的任务都完不成,还毁了一把宝剑,真是可惜。” 话音刚落,夏沫白目光变得格外冰冷凶狠,默默的斜仰着头狠狠地盯着她一直敬佩有加的爷爷,清静道人在她心目中十多年高大伟岸的形象,在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 夏沫白缓缓地站起,柔弱的外表下透露出一股不可拧转的坚毅,眼神中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滔天愤怒,大吼道:“难道一把破剑,比不上师兄一条命吗?这是胡风,你好好看看,难道你铁石心肠?没有丝毫感情吗?” 清静道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夏沫白,他从未想过一只乖顺的孙女会用这种语气质问自己,他更没有想过为了一只所谓的蝼蚁,自己宝贝孙女居然会如此伤心。 清静道人强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惊讶,平淡道:“他为道门而死是他应尽的职责。而道门的剑却毁在他的手上,这就是他最大的过失。 你不要忘了,爷爷从小和你说的一句话。在这个世上,命如草芥,何必为一只蝼蚁而哭泣?而伤心呢?她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是谁?我清静道人的孙女,生而高贵,又怎么能和蝼蚁相提并论?” 夏沫白癫狂的连连冷笑,低吼道:“在我看来,你现在连蝼蚁都不如,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哪里像个高人?就连街头老狗随便咆哮,都要比你说的话高尚不少,若不是我这次偷偷下山,还真不知道三清道门做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你所说的每一件为了天下大义做的事,难道就是派胡风去杀害无辜吗?” 完全失去理智的夏沫白说话极尽癫狂,如疯子无异,指手画脚的围绕着清静道人一通乱骂,目光中都是无尽的愤怒和鄙弃。 被一语刺中内心的清静道人一个耳光打在夏沫白脸上,大约是没注意好力度,直接将夏白打趴在地,半边雪白的脸颊瞬间通红,嘴角流出丝丝血水。 清静道人有些心痛,但还是大声吼道:“我是你爷爷,你怎能跟我如此说话。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清楚。现在跟爷爷回去,我自然会好好让你明白。” 清静道人的一记耳光几乎将夏沫白扇懵了,她耳朵旁如同有千只蚊子嗡嗡作响,许久之后,才清醒过来。 清静道人刚想伸手去拉夏沫白,钱有乾忽然冷冷一笑,平淡道:“是啊!说的对,有太多的事我们是无法理解,不问缘由,只论价格,就能帮人杀人夺命,像类似这种事,我是不太理解。 数百年前就被列为禁术的血影,你们却让无数弟子修炼,大多数还未练成,就早已面目全非反噬而亡…… 难道这就是道门所谓的天下大道吗?若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都不明白。” “钱有乾难道你想叛道不成?”清静道人大吼,“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后果。” 前有乾再次冷笑,感叹道:“我这辈子,为了心中所谓的道,抛家弃业,可到头来,却发现大错特错,若是三清道门也能称为天下大道那我钱有乾宁愿一辈子不明你所谓的道。 回想这十几年,唯一收获的也就只有老~胡这一点兄弟情义了,如今他都不在了,我还有必要待在道门吗?悟你所谓的狗屁大道,殊不知天道沧桑,人在做事天在看,修行之人当以救济天下为本,而非扬名立万,亏你枉活了一百有六,简直是修行界的耻辱。” 清静道人听到如此恶言,瞬间怒火中烧,刚想动手,岂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啊!三清道门还是有几个明事理的。” 钱有乾和清静道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去,见到一位漂亮姑娘正缓缓起身,两个人的眼神几乎同时流露出惊讶。 周安月缓慢的转身,看向清静道人目光中充满着冷漠,随后又转头看向钱有乾,淡淡道:“好久不见啊!” 钱有乾几乎惊呆了,这人不就是前些年杀死掌门的师弟的道门叛逆吗?果然如传闻那样还没死。 清静道人冷笑一声,目光紧渐渐变得凶狠,浑身气势变了一变,如同招摇舞爪的地狱佛陀,恐怖渗人,说道: “道门叛逆,欺师灭祖之辈。今天居然被我遇上了,简直是好极了,我原本只是为了寻我小孙女而来,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收获,小师弟,今天我就能为你报仇了。” 周安月脸色未变,平静道:“我大师兄今天心情不好,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 此时此刻,清静道人才注意到那位站的笔直长相眉清目秀的男子,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布棉道服,看上去极为寻常。 清静道人冷笑一声,凶狠道:“好大的口气。” 李速速微微一笑,静静的行了一礼,淡淡道:“前辈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家的那个小师弟,其实是我杀的,他老人家实在太无耻了,我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下手重了些,就是手将他打死了,这些年我也时常感到抱歉,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些银子,就当买下他那条命了。” 清静道人气的眉毛都颤抖起来,这是什么?这是活生生的讽刺啊,一些银子就能买下他小师弟的命?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没人敢说这将的话,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偏偏说的那样理直气壮,轻描淡写。 若不是有几分本事,他准敢如此说话。 清静道人立刻警惕起来,暗自的运功,当时小师弟死时,他便已经有所怀疑以周安月的本事,不可能杀死小师弟,背后肯定有一个高人帮忙,如今这人居然光明正大地挑明,想必并不会怕他们三清道门。 清静道人此刻哪敢轻敌,越是强大的修行者直接的决斗,越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先下手为强往往能占到优势。 李速速目色温和的望向对方,平静道:“这些钱不够吗?已经挺多的了,我师父口袋里也许都没有这么多钱,我能给你们这么多已经算是看得起小师弟的了,毕竟对于一个从不做人事的畜生,我向来都不会看上他一眼,想必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又是一阵轻描淡写的讽刺,清静道人似乎有些了无可忍,紧握双拳,刹那间,强大的气势从脚到头瞬间涌现,浑身道袍膨胀挥舞,洁白的头发和眉毛都在向上腾飞。 李速速微微一笑,静静的向前走,平淡道:“我二师妹说的对,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们的人伤了我的小师弟,我好心放你们走,你们似乎好像并不愿意,既然如此,这里的风景还算秀丽,能死在这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清静道人随意的冷笑,见过口气大的,没见过口气如此大的,在他即将要出招时,浑身瞬间愣住了,深邃的眼神中渐渐地透露出一股难以掩盖的惊讶和恐惧。 李速速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变强上一分,直到整座竹林开始震动,他身上的气势缓缓才趋于平稳。 清静道人揉了揉眼,感受对方强大的气势,诈唬道:“你,你是适天境,一重,二重,三重。” 清静道人被吓得目瞪口呆,连连后退几步,再次打量李速速一眼,确定无误后,再也没有争斗的心思,这怎么可能?如此年轻,竟然能达到适天三境,世上怎会有这种高人?怎么以前都未听说过? 李速速停下脚步,依旧脸色温和,轻声道:“若是前辈执意不走,我也只好动手了。” 清静道人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惊讶,质问道:“你可知道?你所保护的是何人?他是…” 还不等清静道人说完,李速速插嘴打断,厉声道,“他是我小师弟,你们的人把我小师弟伤成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向你们讨个公道?我师父常说,修行修心,与人争斗是不义之举,更不可妄动杀念,可我今天偏偏动了杀心,你若再不走,可真就走不了了。” 清静道人冷笑一笑,平淡说道:“你是我见过口气最大的人。你虽然厉害,但也保护不了他,天下公敌你如何能护得了?即使你能,天道也不会答应。” 李速速忍不住的笑了笑,感叹道:“就你这种人,也敢妄谈天道。我小师弟可有你那般冷酷无情,可有你那般绝情无义,灭世之子!好大的一顶帽子,一切都是空穴来风,人言可畏而已,哪怕我要保护的人,就算违逆天道,我也在所不惜。” 清静道人一怔,再也无言以对。拉着夏沫白便想走。 夏沫白死死的反抗,一个劲的看着死去的胡风,脸上的泪水干了再流,流了再干,声音早已嘶哑万分。 清静道人既生气又无奈,平日里乖顺的孙女今日居然为了一只蝼蚁,先是目无尊长口吐污秽之言,现在更是和自己动起了手,他怎能再忍,瞬间运功发力,将夏沫白打晕过去,将她背在背上,脚步轻盈,点地而去。 至于钱有乾先前的那番话,显然是要背叛道门,他的死活,清静道人压根不在乎,自会有人处理。 钱有乾没有任何逃跑的举动,静静的捡起地上的酒葫芦,猛地喝了一口,再将剩下的酒洒在地上,哈哈大笑。 李速速平静道:“你为何不走?” 钱有乾坦诚道:“无处可去,原本一心修行,想早日得,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虚妄,今日得遇高人,想和你请教一二,也不枉我这十几年苦苦修行。” 李速速满脸困惑,实话实说,“你向我请教,可能会死。” 钱有乾从容满目,指着地上的胡风,微笑道:“我知道倘若我死,就麻烦你把我和他埋在一起。” “你心已定。”李速速问道。 钱有乾坚定地点点头,肯定道:“还望你多多指教。” 话语刚落,李速速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钱有乾将自己的所有修为全部催发出来,化为三招,气势强大道前所未有之境,苟剑看了都心生感慨,若是于现在的他对战,恐怕必死无疑。 钱有乾所修炼的功法名为乾坤浩然,若是用自己的修为作为出招的代价,能够瞬间获得超凡一等的力量,此刻他的力量居然离那适天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钱有乾冷笑一声,大吼道:“老~胡看好了,老子可比你厉害多了。” 话音刚落,钱有乾坤瞬间化为一道蔚蓝色的青光俯冲而上,共于李速速对于打九招,每一招力量都在成倍数增加,最后一招尤为恐怖,一拳就将李速速轰上了天空,此时修为已尽,静静的坐在地上,高高的抬头眺望。 见到一位清秀的男子负着双手缓缓地落在地上,随后哈哈大笑,开口道:“多谢指教。” 李速速平静的点点头。 十几年的修为一朝散尽,钱有乾反而觉得莫名其妙的开心,舒缓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走到胡风面前,将他抱起,笑着道:“老~胡啊!怎么样?刚刚那几拳,当得上是你唯一的兄弟。走,替你选块好地方去!” 钱有乾抱着胡风静静地向前走,口中自言自语道:“离家这么久?我也该回去看看了,若是家还在,以后就做一位普通人,若是不在了,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我便去陪你,你看怎么样?” 踏着清脆的竹叶声,迎迎着初升的朝阳,钱有乾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竹林间。 而在这边,原本美丽的竹海早已被变得支离破碎,地面上坑坑洼洼,还有几处燃烧着火焰,像是刚经历了陨石撞击一般,变为平地。 墨泪醒来时已经是一天过的事情了,见到大师兄和二师姐,墨泪心中的兴奋全被小暑的死照上了深深的阴霾。 墨泪六神无主,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将小暑安葬,呆呆地坐在马车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对外界的一切事物仿佛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脑海中全部挤满着小时候她和小暑的回忆,静静的想着想着,便会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水,无声的流泪,无声的哭泣。 大师兄,二师兄和苟剑都看在眼里,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的墨泪,需要安静,因此没有一人打扰他。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章 孤注一掷挑风云 皇城之中,若是论极尽奢华之所应当是皇宫莫属,若是说玄之又玄之地,人们一定会想起观星阁楼。 观星阁楼作为顺天王朝一处玄之又玄之地,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令历代帝王每逢重要节日都要前去参拜,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因此观星阁楼作为皇家圣地,守卫森严,若是没有特别许可,几乎无人可以进入。 观星阁楼现任钦天监可是历代之中最了不起的一个人物,名叫杨皓,已是鲐背之年,担任钦天监五十年来,所预测之事十之八九都一一显验,深受皇帝陛下信任。 杨皓原名孙皓,早年游历天下,对玄黄之学情有独钟,曾经拜师杨黎门下,继承他一生所学,为了感念师恩特意改姓为杨,随后独自闯荡天下,甚是无趣,胸怀济世救民之心,特意参加官员选拔,从此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最后爬上了这个高位,就连当今的皇帝陛下现在对他也要礼让三分。 深夜时分,杨皓站在楼阁的阶梯之上,高高抬头,望向满天星辰,皱眉不已。 台阶之下,有一位十来岁的小道童,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出神。 这些天,这位小道童可郁闷了,一向开心快乐的师父,最近几十天来,始终皱眉望星空,就连吃饭,也是垂头丧气。 这位小道童一生只有两个愿望,一是想让师父能永远陪着自己,二是能继承师父平生所学,并且发扬光大,但他看来第一种可能性居然远远大于第二种。 杨皓静静地低下头来,转身坐在阶梯之上,小道童急忙走上去,并排坐着,好奇问道:“师父,你又看见了什么?” 杨皓摇摇头,和蔼道:“什么都没看出来,估计师父这辈子是看不懂了,以后就靠你了。” 小道童抓抓脑袋,本来就没什么自信,今天又丢来如此大的包袱,他更没有自信了,惊讶道:“师父都看不出,想必我这辈子更是看不明白。” 杨皓笑着道:“看不明白就多看。” 小道童嘟嘴道:“师父为什么不再多看一会儿?没准就看明白了。” 杨皓一挑眉,额头上尽现流水般的花纹,轻轻地敲了敲小道童的额头,哼声道:“我若是再看下去,非得窥其天机,口中吐血三尺三,染红白绫千百丈,非得暴毙而亡不可,你还想不想让师父多陪你几年了?” 小道童立刻慌了,哭丧着脸道:“师父你千万别看了,你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交会我呢,你还不能死。” 杨皓瞬间脸都青了,这话无论怎么听,无论都像是收了一个逆徒,可只有他心中清楚,这个小徒弟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只不过有时说话,确实会出乎人的预料。 杨皓随后嘻嘻一笑,和蔼道:“那你可要快点学,万一师父哪天嗝屁了?你多划不来呀!” 小道童肯定的点点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白襟,笑嘻嘻道:“我得把师父眼睛蒙上,免得哪天师父忍不住又去看看了,万一真就嗝屁了,那我可怎么办?” 杨皓对这个古怪的小徒弟此等行为搞得哭笑不得。 忽然,他笑嘻嘻的笑容变得僵硬,渐渐收敛,平淡说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小道童摇摇头,反驳道:“我不回去,万一师父你背着我又去看了,我得在这里看着你。” 杨皓目色坚定,吓唬道:“你若不听师父的话,明天就将你赶出去。” 小道童瞬间神色哀伤,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还想不停地嘱咐几句,随后走出了门。 见小道童离开后,杨皓的目光微微望向巨大的书柜后面,开口道:“既然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 巨大的书柜后面缓缓地走出了一道黑色人影,仔细一看,竟是墨天折,腰间别着一把精美的短刀,静静的停在台阶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恭敬道:“前辈好本事,晚辈被受教了。” 杨皓哈哈一笑,沉闷道:“你太过谦了,外面层层守卫,你能悄无声息的走到这里,你也不赖。我只不过是一介将死老人,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墨天折一手压着短刀刀柄,一手负在背后,身体站成笔直,声音无波无折,“前辈缪赞了,晚辈此次前来,想向前辈讨教一个问题。” “请讲。”杨皓随口道。 “听闻前辈前几日,进宫面圣提及灭世之子祸害苍生之言论,恳求陛下秘密派兵诛杀,实在让人难以信服,顾此来问上一问,前辈有何实际证明?灭世之子真正存在,并且还能祸害寰宇,危及庙堂社稷。”墨天折冷淡道。 杨皓略微惊讶,因为这件事他只于皇上说起过,此等机密,此人如何得知? 他平静的摸了摸胡须,慢悠悠道:“前些日子老夫夜观星象,看见东方龙雀吞象,两月相承,实乃大凶之兆,近些日子再看,竟发现双星相冲,二世将临,尽管天机难测。可在种种迹象,无不验证万年前的那个传说——灭世之子降临,二世相冲,世间重归馄饨,万物苍生尽亡。” 墨天折呵呵一笑,冷淡道:“空口无凭而已,传说中的第二世在这数万年来无一人发现,若是它真的存在,又岂能无人可知?难道这个不比你所看的天象,更为可靠。” 杨皓蹙眉,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帮灭世之子说话?” “前辈不是会夜观星象吗?你看看这天,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墨天折一本正经道。 杨皓哈哈一笑,平缓说道:“老夫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老夫也能猜到一二,这几十年来,一直有个神秘人,帮助陛下秘密~处理修行界之事,前几个月前据说为了灭世之子,不惜同时进攻天下三宗,你又能轻易闯入这里,想必你就是那个人了吧?” 墨天折平静的点点头,坦白道:“前辈好本事,为何甘愿屈居皇宫之内?像你这样的高人,难道不应该放眼天下,不该在意这些凡尘俗世。” 杨皓微微的摇摇头,说道:“老夫志向不高,能为天下百姓趋吉避凶,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至于修道成仙化神,老夫实在不感兴趣。”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夸赞道:“前辈果真是高人,比起那些打着世外高人的名号,整日却想着如何名夺利,不知好上多少倍。若是那些人能一心修行,真正抛开凡尘俗世,没准还真能成为第二个合道大帝,可是以他们那种觉悟,到头来只不过是空有岁数,虚度光阴罢了。” 杨皓似乎来了莫大的兴趣,拉开低垂的眼帘,露出一双凹陷在眼眶中的深邃眼眸,默默看了身前这位男子一眼,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妙不可言的惊讶。 杨皓淡淡质问道:“你为何要帮助那灭世之人。” 墨天折坦诚道:“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要说他能毁灭世界,那我恐怕就是世界的主宰了。难道前辈一定能断定他真如传言一样,举手投足之间,便人颠覆天地。” 杨皓微愣片刻,坦诚道:“十七年前北荒突发魔物,三大宗门的高人接连赶往,讨论未果而归。二年前,清风山玉珠峰顶开裂,同样魔物重生。再加上这几个月来,天象异变,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验证吗? 至于真凭实据,老夫实在没有。天道无边,宇宙浩渺,谁都不能完全窥其天意?向陛下做出最中肯的建议,将世间危险降至最低,乃是我等本分,至于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人能料?” 墨天折哈哈大笑,忽然冰冷道:“好一个本分,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要断送我儿子的性命,你说我能答应吗?” “牺牲他一人,可以拯救天下苍生。有何不可?”杨皓理直气壮道。 墨天折再次冷笑,平静道:“若是刚刚那个小道童就是灭世之子,我若是将他杀了,你还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吗?” 杨皓一惊,怔怔出神良久后,脸色变得格外的严肃,震慑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莫不是来杀老夫的吧?” 墨天折转身缓缓离去,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想和你来理论一番,至于你的死活,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用处。” 杨皓静静的看着消失在书架后的身影,惊叹道:“最近龙气衰微,似乎与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墨天折走出观心阁楼后,静静的戴上血红色的面具,平稳的走上一辆豪华的马车,向皇宫里驰去。 马车一如既往地停在了玉坤宫外,墨天折静静的走下马车,同样的惊动的那些护卫,而这一次没有一位敢上前阻拦,带剑太监郭跃见到此人,更是急忙跪倒在地,一头磕倒在地,不敢挪动分毫。 他这一个磕头,富含深意,一是实在惧怕这位神秘的男子,二是感谢上次对方的不杀之恩。 墨天折迈步走近玉坤宫殿内,冲着宝座上的陛下,随意的行了一礼,平静道:“臣弟,参见陛下。” 那位身居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帝,急忙故作微笑,说道:“三弟来了,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陛下,臣弟此次前来,还是为了我家逆子…” 墨天折依旧行着礼,在没有完全撕破脸面之前,君臣之礼肯定不能忘。 墨天折话说一半,就被陛下打断。 “不都说了? 这件事咱们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找人看过了,莲华公主和你家泪儿乃天作之合,只要他两能成亲,何人胆敢动他。对了,泪儿找到了吗?” 墨天折眼珠转了转。这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你都已经秘密派林华润带领的铁军驻守番禺城,还安排了一系列的行动,这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抓住墨泪,或者有更大的行动? 面具下的墨天折一脸愁苦,故作悲伤道:“也不知道那死小子跑哪里去了,臣弟到现在还没能找到。” 陛下微微一笑,冷淡的目光中稍纵即逝的抹过一丝阴险,淡淡道:“不用担心,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的。” 墨天折小声的应了一句好,说道:“既然这样,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朕前些日子,听过这样一句话,今日送给三弟。”陛下忽然敛去笑容,阴沉道:“若是面具戴久了,往往会忘记自己是谁,到最后,很难分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还望三弟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天折行礼更低了几分,闷声道:“臣弟紧记。这张面具是带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取下来看看了。” 这句话让陛下深深出神,在他出神之间,墨天折缓缓的转身,迈出坚定的步伐,向外走去。 陛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变得凶狠,狠狠地掰着椅子上的扶手,只听见咔嚓一声,竟将扶手掰断了,顿时,墨天折脚步忽然一顿,暗自的感知四周,竟惊愕的发现仿佛四周有无数双冷淡的目光盯着自己,那一个个隐藏极深的修行者,简直是深不可测。 墨天折掩饰的很好,几乎没让任何人看出来,他已经有所察觉,静静地走出门外,坐上马车,向皇宫外驰去。 他在马车里静静的思考这一切,传闻陛下身边秘密培养了一批名为血杀的大修行者,专门保护陛下安全,刚刚在玉坤殿内,紧紧只有一瞬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但那种感觉,就连强大如他的内心也都为之一颤。 经过他深思熟虑,连夜向墨府发动最高秘密,一共三道。 第一道:皇城内的各部人马继续蛰伏,不得私自行动,暴露身份。 第二道:铲除所有的潜伏在我部外在势力,其余各地人吗?十天内,必须全部赶到番禺城,按照原计划就地蛰伏,不得有丝毫延误。 第三道:少主距离番禺城三十里外,向外界传出消息,顺天王朝中灭世之子诞生,陛下有意包庇。 前两道命令,便已经算是大胆之举,可这第三道:妥妥实实的坐实了他的叛逆之心,若是一旦命令泄露,后果会是怎样?可想而知。 第三道命令确实是胆大妄为之举,更是墨天折万般无奈之际,所做出的决定,陛下已经派林华润镇守番禺城,先不论他到底秘密交代了些什么?只要有林华润在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难以越过那道屏障,进入北荒。 铁血壁垒,王朝战王可都不是徒有虚名的酒囊饭袋之辈。若是单靠墨府的力量,完全没有一丝的可能,安全护送墨泪进入北荒,也只有向天下放出灭世之子降生的消息,才有可能打破那道屏障。 东边的云滇帝国这些年蠢蠢欲动,只差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要这个消息一出,墨天折断定云滇帝国必会率军西进,猛攻顺天王朝,到时候,林华润必定被迫派去镇压。 北方蛮人部落本来就在和顺天王朝开战,想必林华润前去番禺城之后,他们定会偃旗息鼓。他们向来信仰灭世之子,若释放出消息,哪怕林华润没能按照预想那样带兵西征,蛮人部落也会疯狂南下猛攻番禺城,到时候也能使林华润分身乏术,墨泪就有机会逃往北荒。 计划虽然完美,但墨天折很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顺利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的场面,中间哪怕出现任何一个万一,恐怕都会导致功亏一篑。 墨天折现在别无选择,有太多的意外使他无法预料,比如,陛下到底和林华润交代了这些什么?三大宗门的那几位老怪物到底会不会下山?还有墨泪那个怪师父,对这件事到底出何种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预料。 墨天折此刻感觉如同行走在钢丝之上,一步踏空,便会坠下万丈悬崖,因此步步惊心,不容任何失误,如履薄冰。 已经到了此等局面,显然已无退局,必须孤注一掷,要有破釜沉舟之心,才有可能从夹缝之中给泪儿谋求一丝生机。 还好接到刚传来的现报,方小梅和墨羽已经安全的进入北荒,并且深受欢迎。这是在墨天折茶饭不思愁眉苦脸的这几十天来唯一听到的一个好消息。 可接连而来的便是一个天大的坏情报,小暑护主而亡,让他内心瞬间咯噔一下,仿佛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 小暑那个小丫头所有的本领都是他一手暗地里调教出来的,早就将小暑视为徒弟了,对于她的死,墨天折深感痛心。 这些年带着那张无形的面具,见过太多太多血腥的事呢?深知在这个平静的乱世,世事沧桑,人生无常,太多的事往往不遂人愿,在这平静祥和的世道上,实际上暗地里深藏各种污秽,让人感觉到压抑恶心,甚至能厌恶上整个世道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一章 风起云涌 林小木早就想到回去之后师父会如何处罚自己,可当真正的回到精舍仙宗时,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平静,无论是凌云还是三殿长老,都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图,只是静静地让她回去休息。 林小木心情反而更糟了,反而觉得更内疚了。她身为凌云掌门的徒弟,怎么能帮助灭世之子呢?怎么能忤逆师父呢?又怎么能背叛整个天下呢? 她心情极其纠结和沮丧,始终忘不了那个该死的少年,又不想辜负师父的厚望,这两者相互冲突的矛盾,在她心中不停地纠结,使她备受煎熬。 她非常清楚师父和长老们不处罚自己?完全是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行为感到万分失望,每每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沮丧和懊恼。 “该死的!为什么忘不了那个该死的家伙?” 林小木站在精舍仙宗禁地的湖水边,望向湖水中那个随着湖水波动扭曲的身影,放生臭骂自己。 回到仙门这两天来,像类似于这种事,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可越是这样她越忘不了墨泪,越能想起墨泪那张时时刻刻在她脑海中的面孔,她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忘记那个该死的人,我是修行者,应当清心寡欲,人世间的所有情爱,都只会是修行路上一种羁绊,没有半点用处。 她越是这样,反而需事与愿违,墨泪的面孔像是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子里,难以磨灭。 心中最深处最原始的信念,往往大过于脑海中最深刻的想法。 静下来是摆脱不了,她便使自己忙碌起来,整日里修炼,研习阵法,不去想任何的事,但凡能使她不想起墨泪,她便会感到十分的庆幸。 合道大殿内,凌云掌门和三殿长老们齐齐的坐在一张圆桌上,再也没有两年前那种闲情雅致,钓鱼的钓鱼,赏花的赏花,彼此调侃,彼此对骂,此时此刻的他们显得无比的严肃正经。 作为修行界的执牛耳者,追杀灭世之子发号施令的执行人。对于三番两次逃脱追杀灭世之子,他们显然有些坐立不安了。 向来实话实说的藏书殿店长老蹙着眉头说道:“无论圣剑门,还是三清道门,亦或是其他的宗门,都没有一个真心除魔卫道的人,我就不信圣剑门的七大老剑奴和三清道门的三生老道出马,难道都杀不了一个灭世之子吗?这显然不可能,其他道门也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见风使舵,与墙头草无异,若是这样下去,还怎能除的了灭世之子。” 凌云长吁短叹,思考片刻后,说道:“前些日子,观星楼阁杨皓似乎也悟得了天机,悄悄地向我等来报,希望我们能尽快除魔卫道,他可是杨黎老前辈的唯一高徒,担任钦天监已经快五十年,想必这件事他也禀报给了皇帝,可见大势已定,也是时候轮到我们出手了。” 一生只爱花花草草天下嘴皮功夫第一的仙道殿长老许空,直言不讳道:“杨皓那小子道行我们怎能不清楚,尽管他没能一心向道但也为天下做了不少好事,也算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竟然他都已经向皇帝禀明了,我们似乎不必下山了?也随便派几个徒子徒孙下去应付应付得了。” 凌云反驳道:“不行,我们作为修行界的第一大派,不得像其他宗派那样敷衍了事,你们的徒弟里面虽然也有几位出类拔萃的,但这此事关重大,你们必须亲自下山,还要叫上冷民衣和清心道人两位长辈一起前往除魔。” 裁决殿长老说道:“他们会去吗?” 凌云抚摸着洁白的胡须,冷笑一声,大声道:“他们敢不去?老夫都已经下山了,他们还敢摆什么架子?” 三殿长老们几乎同时大惊,异口同声道:“掌门要下山!” 凌云点了点头,平静道:“也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看看俗世变化。再说了,我若是不下山,其他的两位掌门是你们请的动吗?” “为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裁决殿长老问道。 凌云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可不能小看灭世之子,谁又能知道他下一刻会有怎样的惊人变化?万一他那个实力难测的师父真就敢冒下天下大不违,前去救人,若是没有我在,你们有必胜的把握吗?” 三殿长老们同时一怔。怎么把那位穿的破破烂烂的道人给忘了?要知道?当初在玉珠峰上那短短的一瞬,就足以震撼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未想通对方到底如何将人悄无声息地带走的,外面可是有九转驱魔阵,山下还有无数道封山阵法,哪怕是一只苍蝇都无法逃走。 唯一能解释的是对方的强大恐怕已经超越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境界。 古迹中所记载的已经达到最高境界的人便是合道大帝,至于具体是什么境界?没有详细说明,此后千万年来,无一人突破适天九境,哪怕是强大到凌云这般的大修行者也只过是牢牢稳固在适天八境,近来几日似乎有破境征兆,但距离突破适天九境似乎有着天与地那般遥不可及的距离。 凌云此刻都无法确定他,冷民衣和三清道人一起联手能否战胜那位神秘而又年轻的道人?传闻中冷门衣没有丝毫修为,但上次在桃花峰于冷民衣坐在一起,讨论除魔大事,就已经可以断定冷民衣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恐怕真正的实力要在三清道人之上,甚至有可能直逼那位因为犯了门规而被困山洞的三生老道。 曾与冷民衣唇枪舌战三天三夜的许空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凌云掌门肯定道:“明天就出发。”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裁决殿长老问道。 凌云蹙眉道:“根据这些天传来的情报,灭世之子正在向北方移动,并且暗中有人保护。若是我们再不快点,他一旦进入北方荒原,那可就是蛮人部落的地盘了,再想杀掉灭世之子,恐怕就难了。” 三殿长老同时点点头,他们也清晰地明白被北荒蛮人部落是何其的强大!在这千百年来都被奉为眼中钉肉中刺,人人都想拔去,可他们依旧能屹立不倒,占据那片蛮夷之地,生生不息。 再加上这些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位盲人大祭师,扶持新君上位,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分散的三十六个部落全部统一,主动南下和顺天王朝开打两年来,居然不落下风,可见已经强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藏书殿长老问道:“就我们几个人去吗?” 凌云先点点头,随后想了想,再摇摇头,唉声叹气道:“林儿似乎对那灭世之子动真情了,如此又能好好修行,若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我们可以成全,可那人万万不可。所以我们要带上她,当着她的面,替他斩断情缘。” 曾经拥有这一段凄苦爱情经历藏书殿长老狐疑道:“这样会不会对她太残忍了?” 凌云叹息一声,颓废的摇了摇头,“必须这样做,都是为了她好。” 三殿长老们点了点头,默许了。 …… …… 这几天来,墨泪都显得无精打采,原本就身受重伤再加上因为小暑的死闷闷不乐,伤心过度,时常会呕出鲜血,脸色苍白,虚弱的吓人,目光暗淡如同行尸走肉,毫无一丝生机。 因此在这几天里,基本上处在原地,没有赶多少路程,他们都在默默地等待着墨泪从悲伤中走出来。 墨泪尽管内心十分酸痛,一个人待在马车里静静流泪,但若看见有人,他总会强硬的挤出一个微笑,擦干眼眶中的泪水,露出一副坚定的姿态。 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自己懦弱的一面绝对不能显露出来,自己如此颓废无能也太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了。 对于大师兄二师姐的到来,墨泪本该感到很开心,可心中实在没有开心的情绪,所以这几天,并没有太搭理他们。 一连将自己关在马车里几天的墨泪,终于走出马车,刺眼的阳光将他眼睛晃的刺痛,急忙伸手眯眼挡住,慢慢适应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见到恍如隔世的四周,内心感慨万千。 十几位侍卫见少主走了出来都纷纷行礼,墨泪随意点头示意他们起来,随后向大师兄二师姐那边走去。 周安月和李速速正在篝火前烤着刚从远处池塘里带回来的两条大肥鱼,想着给小师弟补补身体,刚好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一望,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墨泪过来。 墨泪漫步走来,行礼,随意坐下,鼻息微微颤抖闻那闻蔓延出来的鱼香,肚子感觉空落落的,似乎这些天什么都没吃过。 周安月笑着道:“小师弟,你大师兄烤鱼可好吃了,等好了之后,一定要多吃一点。”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见到大师姐和二师兄,压制在心中这几个月经历的苦楚瞬间向上翻滚,想一股脑地吐出,最后还是被他强硬的压下,下意识的擦了擦早已哭红的眼睛。 鱼被的外酥里嫩,递到墨泪手上,随意的啃了几口,由于心情实在低落,实在入口无味,看见满头大汗的大师兄,决定勉强再吃上几口。 大师兄满意的点点头,笑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墨泪点了点头,嗯那一声。 大师兄嘀咕道:“吃完之后,跟大师兄和二师姐回山去吧,师父说想你呢?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墨泪一怔,肯定的摇了摇头,眼神黯淡道:“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我要去北荒。” 大师兄点点头,并不劝说,好爽道:“好,我和你二师姐一起送你去。” 墨泪再次一怔,心中感动不已,但清醒的意识告诉自己这件事不能让他们扯进来,小暑已经死了,不能再害了大师兄和二师姐,若是这样,那自己也太不是个人了。 墨泪大声反驳道:“你们还不清楚吗?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小师弟了。我是灭世之子,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那种人,是天大的罪人,你们难道要与我为伍吗?你们还是回去吧,免得哪天连你们都被我害了。” 大师兄依旧笑着,说道:“你是什么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师弟,这便足够了,你要去北荒,我就送你去北荒,你要去南疆,我便送你去南疆,只要你想去哪?我便护送你到哪。” 墨泪忽然站起,大声咆哮道:“不用,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这么傻?偏偏要与我这个罪人为伍,他们也就算了,就连小暑也是,现在又来了你们,是不是脑子真的坏掉了?” 二师姐坦诚道:“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护定你了,谁叫我是你二师姐,他是你大师兄呢。” 墨泪再也无言,重新瘫坐在地上,大口啃着鱼块,说道:“大师兄,这么多人为我而死,我却无能为力,我是不是很没用?” 大师兄摇摇头,轻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以后一定比大师兄有出息。师父他老人家还有很多本领没教你,你可不能这么快就气馁了,在山上忙活了两年,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啊,一定要好好活着,下次见到师父,一定要把他那身本领全部偷学过来,到那时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打谁就打谁。” 墨泪干涩一笑,清楚大师兄在逗他开心,可他实在笑不起来,心中满满的阴霾,哪怕在这和风煦日之下,也看不到半点光明。 大师兄继续道:“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路。” 墨泪肯定的点了点头,大口大口的咬那“了然无味”的鱼肉,心中坚定的咆哮道想让我死没那么简单,小暑你看着吧,少爷连着你那条命,好好的活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要踏平三清道门,为你报仇。 大师兄和二师姐见到墨泪渐渐恢复光彩的眼睛,内心一阵欣慰,高兴不已。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二章 劝死 经过这几天的赶路,距离那北方边疆第一要城只有五十多里的路程了,在这几天里,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至少也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在这几天里,小门派也有不少的修行者对墨泪发动袭击,来势汹汹,似乎去势更加汹涌,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似乎是在走个过场,双方都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即使是这样,墨泪依旧心情压抑低沉,这只能证明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迟早会引来个更大的危机,尽管现在有大师兄和二师姐在身边,安全似乎有了更大的保障,但他内心总是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郁闷。 若是因为自己到头来把大师兄和二师姐都连累了,那可真会内疚一辈子。 距离下一个小镇只有几里路程时,墨泪等人就地休息,毕竟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大伙都累了,和三清道门的那一战除了小暑去了和有两位兄弟也不幸的离开了,其余的兄弟身上也都有伤,尽管白天也赶路,但速度也慢了不少。 墨泪走下马车,见到前方马上的大师兄和二师姐他们并排而立,目眺远方,光看背影,便觉得他俩极其般配,环顾四周后,景色还算不错。 一条宽敞的官道,两旁都是嫩嫩的小草,远处便是峰峦叠嶂的青山,有的高耸入云直冲云霄,山色朦胧,远远望去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墨泪一人蹲在道路旁,慢慢的啃着手上的干饼,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唯有一双呆滞的目光将他那隐藏心中的颓废,向外界折射出来一丝征兆。 墨泪自顾自的叹息一声,偶然之间顺着关道扭头看去,似乎有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女,向这边走来。 墨泪看的略微出神,女子相貌还不可见,可他那走路却走出了神仙一般的风范,甩臀扭腰,手上拿着一块斯帕,做着标准的兰花指,走着小巧轻盈的碎步,一扭一扭的前进。 先不管对方长得如何,单从对方那走路的架势来看,不知比各地花魁要好像多少倍,随着那道身影走进,墨泪慢慢呆滞住了,手中的干饼掉在地上,随后脸色慢慢变得惊骇,急忙一个转身,呕吐不止。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原以为来的人怎么都该个女的,可现在才发现来的这个人是个爷们,比那风骚荡妇还要风骚不少,婀娜的身姿简直是投胎时投错了性别,要不是看见了对方的喉结,还真就以为那就是个娘们儿,浓妆艳抹,妩媚万千,可惜被识破性别之后,感到极其恶心。 其他的人几乎也是这种感觉,估计三天前吃过的饭早就吐了一大半,原本还目瞪口呆想一睹对方芳容,现在想的却是这是何方妖孽?大白天的居然跑出来作妖。 那为男子笔直的停在他们的前面,双手标准的兰花指插在腰间,说话更是一阵骚气,“叫灭世之子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纷纷都警惕起来。墨泪缓缓地扭头看去,打量对方一眼,发现这人似乎极其眼熟,他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在同盟大会时,精舍仙宗派出来的第一位比赛选手吗?比娘们还要骚气几分的男人确实不多见,因此让人一看便难以忘记。 墨泪心中一阵叹息,哎呀!这真是艺高人胆大,圣剑门太难五六十位修行者,三清道门就来了四个,先前还在想,也该能轮到精舍仙门了吧,可不这就来了吗?可怎么也没想到就来了一位,而且还是这么一位不男不女的货色。 墨泪想是这样想,可不敢低估对方,能在精舍仙宗修行的人谁没有两把刷子?只不过视乎这个货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除了他那无比的骚气之外,还真就没什么了。 墨泪缓缓走上前去,大约是来了两位高人,赵大强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对于前面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也十分瞧不上眼,自然也不需要太担心少主的安危,就他一个人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墨泪停在人群的最前方,离那位骚气男子大约有十多步的距离,淡然道:“你也是来杀我的,精舍仙宗怎么也是三大宗门之首?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居然只派这么一位不三不四的家伙来杀我。你到底是男是女?我都还没搞清清楚,先和我说说,再动手也不迟啊!” 面对墨泪刺骨的讽刺,那位比风流万千的骚货还要骚气的男人不怒反笑,骚气的声音充满的诱惑,“我叫江桑,此次前来并不是代表精舍仙宗来杀你的,我只是代表我个人,想和你聊聊天下大道。” 说话之间,江桑已经少视四周,见到马上的李速速平静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优雅的掏出手帕,遮了遮脸,露出了害羞之色。 李速速并无太多表情,急忙避开那道渗人的目光。 居然是来磨嘴皮子的,墨泪便放心了几分。要是敢一人前来取人性命,难道这娘炮有冲天的本领不成?即使本领不济,起码勇气可嘉,令人敬佩。 墨泪随口说道:“这天下大道我向来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命是我的,谁都别想轻易拿走。” 长得像女人名字更像女人的江桑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赞同,说道:“你说的没错,生命是可贵的,人人都只有一条命,一旦死去便不能重来。但你要清楚命虽只有一条,但却有千万种活法。 有些人碌碌无为一辈子,到临了才大彻大悟,有的人苟且偷生一辈子,才知道光明正大何其可贵,有的人舍弃生命拯救别人,他用他极短的生命换了个另一个宽度,注定被世人铭记……有些人为非作歹一辈子,自以为逃过了法度制裁,但他永远逃不了天道良心的惩罚。” 墨泪诚恳都鼓了鼓掌,并没有任何虚假之意,困惑道:“你想表达些什么呢?” 江桑依旧从容不迫,十分骚气的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说服力,“你是谁?灭世之子?天下共同的敌人?在我看来都不是,你的好坏只取决于你自己。你若是能有悲悯之心,可怜天下苍生,愿意牺牲自己,终结那个灭世传说,那么你的一条命,便就能拯救亿万苍生,你:会被世人铭记,流芳千古。你的生命将会提升到凌驾于众人的高度。” 墨泪坚定的内心竟有一丝动摇,江桑说的确实极具说服力,若是换做以前,他恐怕真会做出那种天大的好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好几百位护卫乃至他一手养大的小暑因为他而死,他们都想让自己活下去,自己哪有不活下去的道理。 墨泪严肃道:“你说的非常好,非常有道理。所以呢?你是想让我自杀,若是在前几个月你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也许还有那么一丝的冲动,可现在不会了,我必须活下去,哪怕再艰难我也要活下去,因此你说的再有道理,那又能怎样?我知道你长的很美,那就不用想的太美,你想凭你一张嘴劝服我自杀,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桑略微惊讶,从偷跑下山他便做好了求死的打算,他只想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从小被人嘲笑,被人当做异类,他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避讳那些异样的目光,喜欢涂脂抹粉,喜欢学习花魁走路的姿势,喜欢摆着兰花指说教,他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喜欢二字。 可这一次,他决定为天下做一件事,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为了天下苍生,另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证明柔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不畏死的决心,是真正的爷们儿,真正的英雄。 有着这样一颗不怕死决心的江桑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他又能有何畏惧?尽情地站在原地,收掉脸上的所有微笑,将双手兰花指握成的拳头,尝试着像男人一样站的笔直。 尽管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动作,还是难以掩盖他身上的那股骚气。但却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往往一个人的外表并不重要,内心才能决定一切,内心强大,便是勇者,内心弱小,再魁梧的汉子也都是弱者。 墨泪瞬间对眼前的这位男子,产生了一丝敬意。 “听闻你这一路走来,九死一生,有很多人都为了你而丧命,我先不去评价他们的好坏。但看看你没有立刻和我动手,还能平静的和我如此说话,就足以证明你本质不坏。 既然这样,你能忍心那么多人为你而死吗?你能保证你一定能活下去吗?现在来杀你的人都是一些小角色,若是三大宗门再失败,他们迟早会为了所谓的脸面,而派出真正的高手,到时候又得有多少人为你而死? 更为可怕的是,你是灭世之主啊!整个世界都会因你而毁灭!跟随你的那些人只会背负骂名,你的一条命能毁掉亿万苍生,又能拯救亿万苍生,你该如何选择,好好想想。” 江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嗲气,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低估他,敢议论他,敢嘲笑他。 墨泪在次深深一怔,坚定如铁的内心再次被动摇几分,陷入了深深思考。 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吗?这个问题墨泪反问了自己千万遍,等到答案都是高度一致,不能。 仔细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对于修行也只是刚刚迈进门口一点点而已,哪怕自己身边有父亲培养的人保护,有大师兄二师姐的护送,有师父的保护,那又能怎样呢?能胜过天下人吗? 屹立千年不倒的三大宗门先不去想里面隐藏了多少高手,先不去想他们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先不去讲他们有多么深得人心,先不去想顺天王朝的精锐铁骑,先不去想林华润手中的八十万精兵悍将……这一切统统都先不去想,都不去谈,单纯那几位掌门和那些年过百岁的老怪物,这能是自己对付得了的嘛。 显然在这种关键时候,自己选择自裁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可那为自己而死的一百多位护卫,二叔和小暑岂不是都白白死了。 他此刻陷入无穷无尽的懊悔之中,心中纠结万分,无法自拔。 苟剑见墨泪犹豫,忽然大声嚷道:“喂喂,你是哪来的?你想要小墨死,小墨就得死啊!你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你好像忽略了一点,就小墨这点本事,估计连你这个娘们都杀不死,还能毁灭世界,真是个笑话。 反而是你们怎么整天追着一个我们不放,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你们的掌门怎么也得年过百岁吧,还像个孩子似的,没事喜欢追杀人,估计是闲坏了,若是真的这样,叫他们撒尿和泥玩,也总比和我们过不去要好上不少。” 一向不会说话的苟剑,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用一番出言秽语说出了别开生面的大道理,几乎在那一刻,墨泪从纠结中清醒,江桑瞬间被说蒙了,一时之间似乎无法反驳。 墨泪回头看了苟剑一眼,这个从半路上相识的兄弟,似乎什么怪事都能干的出来,第一眼看见莫生,恨不得抱着对方大腿,立刻拜师,可转瞬之间,却能义无反顾地率先攻击莫生,结下不解之仇。 现在要又将平日里挂在嘴边道法玄通的掌门,说成玩世不恭的毛孩子,对于苟剑这个兄弟,墨泪算是明白了,苟剑看似憨厚老实,有时候搞怪的不是个人,但更多的时候它往往都能变成莫名其妙的惊吓。 墨泪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把呆在江桑,随口说道:“你走吧!刚刚我兄弟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 江桑似乎并没有太多沮丧之情,平静的问道:“你不杀我吗?” 墨泪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为何要杀你?我若是今天杀了你,岂不是证明我天性残暴,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个能毁天灭地的怪物了。” 江桑嘻嘻一笑,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扭腰转身,叹息道:“终归不是我喜欢的事,做不了啊,还是早点回去,向师父请罪吧!” 墨泪看着他晃动的背影,同样行了一礼,在墨泪眼中这位骚气十足的男人就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江桑怎样来的,便怎样离开,只不过速度快的些可怕,似脚下生风,噌的一下,居然迎空而走,潇潇洒洒的离去。 墨泪死死的揉的揉眼睛,几乎无法相信看见的这一幕,苟剑也目瞪口呆望着空中的那道身影,出神良久,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姐浅浅一笑,几乎同时说道:“此人极不简单,若是刚才突然动手,能有几分把握救下小师弟。” 随后两人又对视一眼,诚恳的摇摇头,相视于无言。 墨泪望远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礼。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林小木听说二师兄江桑一人私自下山,临走前,似乎还好像要某位弟子传过一句话,说是想去会一会灭世之子。 林小木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瞬间感到大事不妙,慌乱不已,几乎都以及凉了半截。 二师兄是何等人,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看上去就是个娘们儿,可实际上的分明就是一位强大到像神仙一般的怪物,尽管修为只是融地境巅峰可居然能和许空师伯对打好几个时辰,不落下风,最后一句我累了而草草了事。 风格独树一帜我行我素的二师兄真若是动了杀心。墨泪那死小子哪怕有九条命也你不够二师兄砍的啊,苦苦煎熬了五六天,终于把二师兄求回来了,急忙赶去询问,“怎么样,怎么样?二师兄你把那人怎么样了?” 江桑似乎看透了些什么,笑着道:“没事,我就是想和他说说道理,不想被一个红衣少年打断,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听到这句话,林小木悬着的内心终于放了下来,急忙说道:“二师兄,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和他作对?我明天就去给你买胭脂水粉,告诉你如何化妆。” 江桑嘻嘻一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哼哼道“就你?看上去是个美人啊!可对于胭脂水粉以及化妆,都一窍不通。还是改日有时间,二师兄我教你吧,这样以后,才能变得更漂亮,才能招人喜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才能嫁的出去呀?” 林小木狠狠地瞪了江桑一眼,气呼呼地转身离去,若不是既打不过他又打不到他,不然本姑娘早就把他剁成十八段了,每次和他说话都能将人起气出血来。 林小木叹息一声,无奈笑笑,若不是二师兄这翻娘气,又喜欢躲躲藏藏,不然早就名扬天下了,哪轮得到自己成为精舍仙宗的活招牌呀!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三章 出动 南方群峰,当属鲁峰第一,如顶天大柱直冲云霄,鲁峰之上,山青水绿,在这南方边塞之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属常见,可真绿绿葱葱参天树,滔滔滚滚水东流的水乡风景,也只有在这鲁峰之上才能看见。 天下人都在盛传,因为有山清道门的存在,才能成就鲁峰之上的那番奇景。殊不知其实是鲁峰,才让三清道门屹立千年不倒。 三大宗门,对外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褒奖词汇都用在自己的门派之上,可背地里呢?倒是谦虚的很,绝对不敢公开的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 尽管如此,还是以精舍仙宗为首,谁叫有凌云那个老怪物的存在呢?还有实力超凡的三殿长老呢。 其次便是圣剑门其真实实力要比三清道门强上一筹,即使百年之前,那七位老剑奴便已经发誓永不出世,但若是有外人入侵,想必结果就大不一样了,至于那七位是什么实力?据说曾有其中一人以断剑挥出的一剑,便能让江河逆流不息,八天八夜未曾停止,其真实实力,可见一斑。 至于那三清道门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各种传言四处漫步,可真正的又有几位高人呢?十几年前,自从老掌门死后,可真就印证了一代不如一代。 数年之前,有望突破适天境的清心掌门的小师弟传闻意要和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徒弟双修,结果反被女徒弟杀了,当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其次,便是清心掌门本人和他的二师弟清静道人到达了适天境,其他的要么就碌碌无为之辈,要么就是阴险狡诈之徒。 哦,对了,还有一位触犯门规而被困山洞的三生道人,据说这位狠人只会一心求道,痴迷到发到了癫狂之境,曾经游历天下五十年,自以为能所向无敌,却在半路上遇见一位年轻道人,于对方短短说了几句,似乎大彻大悟,回归道门之后,便久坐洞中已有百年,至于到底触犯的什么门规?基本上无人知晓。 这几十天来,三清道门接连发生大事,一下流言蜚语四起。 清静道人的宝贝孙女夏沫白,回道门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先是大喊大闹怒斥三清道门乃是妖邪之所,所做之事都是伤天害理污秽不堪,因此人人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后来夏沫白也不哭不闹了,只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整日神游天外,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更有人看见,她在那棵歪脖子桃树下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随后将乌发剪掉,并且以死相逼,只求三寸清净之地,了度余生。 清静道人又悲又气,万般无奈之下,将她丢入一座山洞之中,望她能好生改过,早日做回原来的那个乖顺的孙女。 夏沫白反而高兴大喜,静静地坐中盘腿打坐,时常看看书,养养花,大部分时间还在流着泪回忆往事。 这件事告一段落,似乎就此平息,别无下文。可另一件事又接踵而至,只不过这件事算是一件好事。 据说合道大帝转世的陈呆终于达成心愿和新来的天才女子墨欢,双双齐修,说的好听,可道门之中的弟子谁都知道真正正经双修的有几个?大多数都是在追寻肉~欲之欢,修为不见有所增长,倒是淫~欲大涨。 道门中不少花痴的师姐师妹们极其羡慕那位给人一种看破生死的墨欢,尽管陈呆表面上呆呆傻傻,可人家优秀的条件都摆在那,身份自然不用多说,单从他那清秀的外表和精悍体魄,让那些淫虫上脑的姑娘们,深夜时分,躺在空床之上辗转反侧,想想那旖旎的画面,便会觉得一阵兴奋。 但是墨欢心中没有丝毫的开心,她早已将自己的内心冰冻,似乎所有的情感都撼动不了她坚定的内心,哪怕她听闻弟弟就是灭世之子,惨遭众门派的追杀,她也只是略微惊讶,心中只留出瞬间的担心,随后再也无动于衷。 就在刚才,清心掌门收到精舍仙宗传来的共同下山除魔的通知,此时此刻,他正和他的师弟清静道人急急商议。 其实要商议的不多,清心掌门肯定要去的,至于要不要带其他人,他们正在商议人选。 经过一番细细考论,他们决定带上陈呆和墨欢前去,这两个人基本上就是道门未来的希望,让他们跟着去见视一番,想必大于好处。 其中商量的最热闹的,便是要不要把三生道人叫出来,清心掌门只是苦苦一笑,摇摇头道:“三生一生求道,不问世事,哪怕道门灭亡,恐怕他也不会插手,更何况这种事。” 清静道人听到这句话时,也不再多说什么。确实,三生性格古怪,从不听人摆布,若是将其放出,恐怕还有危害。 商量完之后,他们便收拾行装,齐齐的下山去了。 与此同时,圣剑门也在为此事细细盘算。 圣剑门座落于北方一隅,山清水秀之地,河水奔流不息,青山连绵不绝,一到四月,万物复苏,百花争艳,满山遍野尽是美景,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只是可惜太靠近北方蛮人部落,因此很少有人敢为了如此美景而冒着生命危险前来。 圣剑门也不在乎这些,他们的宗旨本就是关门练剑,入世卫道。至于那些虚头巴脑的假名声,他们似乎并不太在意,不然也不会被三清道门压上一头。 长相如同俊俏小生般的冷民衣,心中细细思量,一个人打定主意,只带上大剑圣莫生和光头小男孩余悟前往。 带上莫生还是极有道理,至于那个毫无修为的光头像男孩,冷民衣为何也要带去?恐怕天下只有几个人才知道,这个小男孩的天赋恐怕无人能及,未来修行之路能走到何种地步?就看他这段时间的见识了。 天才有天才的修行方法,愚人有愚人行走道路,不可颠倒,不能复制,否则的话,天才成不了天才,愚人始终愚钝。 此时冷民衣正站在剑冢之外,见到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位干瘦如柴的老头,急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能在圣剑门让他行礼也就只有那枯坐剑冢中的七位老剑奴了。 那位老头负着双手,驼背弯腰的缓慢向前走,慢慢停下,将头抬起,拉开早已起褶的眼皮,浅浅的一笑,声音沧桑,“掌门不必多礼,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冷民衣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恭敬敬的说道:“天下大势将变,灭世之子横空出世,晚辈必需要下山除魔,但情况未明,恐有变故,若是我等失败,还请七位前辈,下山卫道。” 老头摸了摸洁白的胡须,回忆悠久岁月,叹息道:“我等七人已经是烽火残烛之年,本该可以以身赴死。只是我等早已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再也不踏入尘世一步,再者论来,只要有那人在,这天下就完不了。” 冷民衣惊骇不已,急忙问道:“那人是谁?竟有如此神通,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老头嘻嘻一笑,感慨道:“一名怪道人而已,百年前,我等七人年轻气盛,入世卫道,联合顺天王朝铁骑,直攻北荒蛮人,节节胜利,直击他们两千余里。 可就在北荒蛮人即将灭族之际,忽然就来了一名道人,仅凭一把木剑,一剑挥下,活生生的将群山峻岭的八座冲天大山瞬息之间夷为平地,吓的顺天王朝四十万铁军连连跪倒在地,以为天神降世,庇佑北荒,随后急急退兵,由于此事过于骇人,因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闭口不宣。 只是可笑当时我等七人,自以为连手能和道人打上一两招,结果还未出招之际,竟被强大的气势压趴倒地,那怪道人没有杀我们,反而苦口婆心地对我们说道了几句,听他那几句话,真是受益匪浅,便从此立下誓言,在不干预凡尘俗世。” 冷民衣听完出神良久,随后回过心神,心中仍连连惊叹。 老头再次和蔼一笑,夸奖道:“你年纪轻轻,可定性非凡,比起当初的我们不知强上多少,此次下山,送你一句话——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真理,所谓判断真正的善恶,只能用心看,耳闻目睹往往越直接,也越容易被迷惑。” 冷民衣恭敬的行了一礼,心中静静思考。 老头缓缓转身,迈步向前,口中感慨道:“当初若是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犯下诸多罪孽,想想当时的北荒蛮人,他们又有何错?唉,希望你能牢记我说的话。” 冷民衣恭敬道:“晚辈自当铭记于心。” 冷民衣微微抬头,目送他的身影,沉重的两扇石门在他挥手之间重重合上,仿佛石门背后,便是一片新的天地。 精舍仙宗的那几位高人,也已经整装待发,林小木听到这个消息,心头瞬间一颤,仿佛经受了一次巨大打击,慌乱如麻,难以自已。 师父和三位师叔伯一起下山,墨泪哪有活路可言?林小木脑海中都几乎能已经想象出墨泪惨死的画面,心中更是涌出一阵忧伤。 林小木静静的跪倒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她想说的话,肯定会深深的伤害到师父和三位师叔伯。 凌云见到他这副凄苦的模样,叹气道:“林儿,你是修行之人,可以对天道执着,但却不可被情爱所困,为师之所以要带你一起下山,就是想帮你斩断那份牵挂。” 林小木一个劲的摇头,急忙说道:“师父,我知错,我一定会忘记他的,不必劳烦师父和师叔伯们出手。” 林小木这份浅显的心思,恐怕是个明白人都能看的透彻,凌云再次叹息一声,说道:“你回山的这十几天里,可有一天静下心来修炼过。 你啊,须臾是他,弹指是他,呼吸是他,你整个内心都是她,我若是不帮你斩断,你忘得了吗?你从小便是一个执着的人,对于情爱太过于执着,往往都不是好事。更何况还是他呢。 哪怕你能忘记他,为了天下苍生,我们也不能放过他,你可明白。” 林小木深深一怔,心中苦笑,大约这辈子,注定要为那人痴狂执着吧。 凌云失望的摇摇头,叹息道:“你好好想想,去不去?由你选择。” 林小木缓缓地站起,恭敬的行礼道:“弟子愿意前往。” 凌云轻轻地点点头,迈步向山下走去,三殿长老们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林小木此刻也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墨泪能隐藏的好一些。 三天后,三大宗门的各大高手齐聚一座小镇,正商量以后的计划时,忽然大街小巷,盛传灭世之子降世,万物尽毁的言论,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的。 短短的一天时间里,这个消息传扬四海,经渭小镇之中,以前经常调侃墨泪的无数富家子弟,一时之间转变言论,几十年的莫太虚弱不禁风的传闻,一下子变成了杀人血的恶魔,原本数以千计挤破头颅想嫁进墨家豪门的富家小姐们,也开始了各种口诛笔伐。 总之天下之人,对墨泪人人喊打,没有一句好话,就连墨泪小时候大发善心帮助的几位穷人,现在也说当时自己一阵后怕,说当时那个“伪善的小孩”其实就对他们心怀不轨了,只可惜被他的外貌给迷惑了,不然,早就拼死也要把灭世之子扼杀在摇篮里。 总而言之,一时之间,只要谁骂的欢,谁骂的响,谁便能名扬天下,之前有几位臭名昭著的富家公子,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就因为几篇上好的口诛笔伐的文墨,让原本痛骂他们的两万学士子弟,瞬间改了口,说他们拥有除魔卫道之心,仁义贤能之辈。 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着实令人唏嘘。 皇宫里的那位,不怒而威的坐在龙椅上,阶梯之下的两排大臣,死死地跪在地上,不敢将头抬起丝毫,以免触怒龙威。 听着各个边疆呈来得急报,陛下脸上渐渐布满了阴霾,那个该死的消息传扬出去了,周边各个国家躁动不安,本就蠢蠢欲动的云滇帝国以包庇灭世之子为借口,瞬间屯兵西进,战争即将一触即发。 北荒蛮人同样像发了疯似的,猛攻番禺城,一时之间,群雄崛起,似乎要一举摧毁这个屹立千年不倒的王朝。 更为可气的是,那个该死的消息到底传染源头在哪?居然没有一人可以查到,但陛下内心已经猜出个十之八九了。 经过一番思考,陛下积极发布命令,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又怎么会是碌碌无为之辈?顺天王朝的真正实力,又怎么能让外人真正看清楚? 九五至尊龙位上那位年近五十的陛下目光深远幽暗,嘴角处拉出一丝阴沉的笑容,威严万丈道:“野狗抬头抬的太久,想着于巨龙争辉。既然他们要开战,那就开战吧,朕只有一句话,既然要打,便给朕狠狠地打,把他们的狗头给我统统砍下来。” 台阶下跪倒的武将们,铿锵有力地大声叫道:“微臣遵旨。”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四章 没我在,你不行 番禺城作为顺天王朝北方边境的唯一重城,常年受到北方蛮人部落的进攻,千百年来从未被攻破过一次,其地理位置和军事意义都妙不可言。 番禺城作为牢不可破的一座城池,自然有它的道理,城墙都是由巨大青石块混合的草木浆垒砌而成,外面还附着了一层严严实实的夯土,看上去不太美观,但却很牢固,据说大型弓弩,都无法刺进墙体。再加上外围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凿出来的护城河,使这座千年古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这些天来,番禺城全城戒备,对于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在这两年时间里,谁叫那北荒蛮子不安生呢?三天两头就来袭扰,也没看见他们得到什么便宜,总之烦人得很。 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十几天前,一名俊俏将军带领十万铁军气势汹汹的进城而来,当时场面极其惊人,哪怕是常年居住在这军镇要塞的百姓内心也都为之一颤,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将军,以及如此森严的军队。 据说那名将军林华润就是传言中的战王,当时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叫的最欢,喊得最热闹的并不是那些热血的粗野壮汉,而那些极富阴柔之美的女子,对于这位大将军,倾心已久。 林华润可不只是有战王的称号,还是天下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其长相标致,身材适中,并不像其他将军那般五大三粗,如此一般的妙人,凡正常一点的姑娘,见他一眼恐怕便永生难忘。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林大将军早就有婚配,据说他那位夫人是标标准准的农家女子,喜欢下地耕种,长相基本上和漂亮美丽无缘,可怎奈振林大将军目光独特,偏偏独爱他家糟糠之妻,早已扬言此生绝不纳妾。 这位受万人敬仰的林将军,出门在外必定带两样东西,一是他家夫人,二是一口血红色的棺材,据说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每逢生死大战,总要独自躺在棺材里,细细思量一番。 带棺材上战场,本就不吉利。可林将军偏偏如此,基本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随后就居然受到了众多将军的效仿。 战王都率军前来,亦如既往的带着一副棺材,恐怕这一次要进行一场大战,常年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反而是最兴奋的,他们从来都不害怕战争,如今就战王前来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个都是一副惹祸不怕事大的模样,整日嚷着砍死那些北荒蛮子们,一个个都生怕不打仗似的,极想挑起战争。 反正打得赢,还怕什么?要打就打,还磨磨唧唧干嘛?就连七八十岁的老汉都是这副态度,可见这里的百姓是何其的自信,可见边关的情况何其的动荡。 这些天,他们也听见了许多有关灭世之子的传言,总之反应就是一个字,骂,破口大骂,至于真正敢付出行动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反正骂人又没有危险,反而骂到了一种境界,还能闻名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灭世之子到底长得如何?反正又没几个人知道,他会在哪里出现?也没人知道,那还怕他作甚,动上嘴皮子,骂上几句又不会死人,至于那人到底能不能被消灭?他们都想着天下高人众多,哪轮的到自己去动手。自会有人消灭他的。 若是口水能杀人,墨泪恐怕早就死透了,若是唾沫星子能叠加,墨泪恐怕早就淹死在口水的汪洋中了,总之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此时此刻,墨泪已经离那座千年不破的番禺城只有五里的路程,若是情况顺利,数个时辰之后,便能进城。 墨泪前几天落脚在一座小镇中,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传染开来,当时听着那些人的描绘,简直是要将他口中的饭都笑喷出来,尽管没一句好话,但那些人描述的也忒生动形象了,简直把他描述的比恶鬼还要恶鬼。 当时还有几位商客前来搭讪,墨泪也丝毫不客气,踮起脚尖,便是破口大骂灭世之子,让那整个客栈的人惊讶的齐齐鼓掌,都夸在他是除魔卫道的英雄,说他高风亮节,不畏生死,乃是天下少有的忠义之士。 墨泪当时听了之后,心中一阵冷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他们口中应该要拉出去千刀万剐的灭世之子,他们该会有何想法? 直到此时,墨泪还是感觉唏嘘不已,心中想着自己成了天下第一名人,估计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能在如此小小年纪如此臭名远播,也真是承蒙上天眷顾了。 在他思念之间,马车便已经停在番禺城外二里处,城内有人送来快报,要求就地隐藏踪迹,明天早晨才进城。 还好并没有继续向前赶,不然早该被发现了,现在番禺城及其戒备,过往人群都要一一查询,想要蒙混过关入城,确实该好好筹备一番。 说来也巧,在这茫茫的荒凉之地,远处居然还有一家客栈,都是有土堆砌而成的四四方方的平房,北方的风沙极其大,可谓是莽莽沙尘冲天起,徐徐风暴平地流。 分批进入那小客栈,似乎并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简单的吃过一顿饭后,便走进了客房,所谓的房间,不过就是一块空间里放着几块土块和几块木板搭成的一张小床,就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四周极其阴暗,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实在没办法,这里太过于荒凉了,若是到了大风季节,像这样的小屋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沙吞没,因此在这里开店属于亡命的买卖,像刚刚那样一间客房,居然比某些大城镇的豪华客栈还贵。 这里的客栈老板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头,从小便生活在这里,一生有两个儿子都为国捐躯了,本该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金,甚至可以用那笔钱去番禺城颐养天年,可他实在怀念这个地方,因此直到现在还居住在这里,经营的这家独门生意的小店。 之所以要收那么贵的房费,并不是因为他太爱钱财,而是因为他向来是看人收费,尽管墨泪穿着不怎么样,可抵不过他那辆豪华马车暴露他富贵的身份,因此老板张口要价,独门独户的生意,他岂能还价?难不成还想于风沙为伴,晚上随风起舞不成。 被狠狠宰了一刀的墨泪,并不觉得怎么心痛,这种糟糕透顶的客房对墨泪来说算不了什么,比起昏暗之崖的危机四伏,这里不知道好上多少。 缓缓的躺在床上,生怕那不牢靠的木板,突然垮塌,结果比预想的好很多,并没有垮塌的迹象,只是凹凸不平的床板膈应的他背后生痛,小心翼翼的翻个身,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床上的棉被只要一番动就能在微弱的油灯下,看见一片灰尘,潇潇洒洒地飘荡。 尽管隔着厚厚的土墙,还是能听见外面风沙肆虐,这里的狂风可就是真正的属于北方的风刀子,卷起的风沙刮在人的脸上,磨的人脸发辣,因此这里的人出门大多数都会裹上厚厚的面纱,遮挡风沙,也因为这里的风土,这里的人长得异常粗犷魁梧,大部分人都皮糙肉厚,皮肤黝黑。 刺鼻的霉味,昏暗的光线,简陋的板床,以及脏兮兮的棉被,这些都抵挡不住墨泪浓浓的睡意。按照苟剑的一句话来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不睡好,哪有力气逃避追杀。若是吃饭时,估计苟剑又会换上另一番说辞,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饭不吃饱,哪有力气跑路,简之他那番话依照任何情况而定。 没过多久,墨泪真睡着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睡觉打鼾,虽然声音极小,但也算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算是一件奇事吧。 深夜时分,番禺城内,东南一角已经处于整座城内最偏僻的地段,一座大宅门前,缓缓地停下了一辆马车,墨天折从车上走了下来,见到眼前的府邸,叹息一声,静静摇头。 透过皎洁的月光,见到前方府邸规模也是宏大,怎么也该是一座大户人家,可门前杂草重生,围墙破破烂烂,给人一种颓败之感。 墨天折走上前去,敲开大门,在门后面,探出了一颗头颅,东张西望像做贼一般,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一把将他拉了进去,急忙将大门合上。 墨天折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五弟啊,这么多年还一点未变,如此小心谨慎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呀?” 被墨天折唤做五弟的男子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怎么也算是一方王侯?可在整座城内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所谓的低调,他也算是发挥到淋漓尽致之境。 尽管出生皇家,他是最小的一位,从小备受欺凌,因此养成了他那自卑小心的性格,也许是性格使然,他几乎从来不抛头露面,甚至是和家中下人们说话,也会有些紧张,有时候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 还好他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基本上家中大小事务全由妻子传达命令,他永远喜欢做那个幕后之人,憨厚的外表之下,除了有着一颗自卑胆小之心,心中却还是极其善良,家中大部分的钱财都拿去救济贫民了,更为可贵的是他不求回报,基本上整个天下都没人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代皇子,怎么也应该是焦点人物,可自从那人登上皇位,对于这些亲兄弟们秘密做了些什么?恐怕就连那莫名其妙死去的几位皇子都无法说清楚,哪怕是作为人畜无害最小的一位皇子,九五之尊的那一位,也恨不得他能早点消失,也许出于那一点点兄弟情义,才侥幸的放了他一马。 长相憨厚的五弟死死的低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般,怯生生的说道:“三,三哥,来小弟这里做什么?陛下知道吗?万一被他发现了,那你我都麻烦了。” 墨天折嘻嘻一笑,说道:“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大老远的赶来,也不让我进去喝杯茶?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从小被欺负到大的皇子急忙抬头,慌乱的摇头,甩甩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由于一时紧张,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不不不,小小,小,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快,快,进去喝杯茶吧。” 墨天折再次笑笑,走进客厅,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位王侯该住的地方,四周陈设极其简陋,并没有任何一辆物件是贵重物品,好在干干净净整洁,也不失文雅风范,归根结底,还是那位读书的夫人喜欢干净。 墨天折缓缓地喝过一杯茶后,开始进入了正题,“五弟啊,三哥此次前来,有事相求。” 多年未见的兄弟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似乎彼此活络了许多,因此他说话也利索的一些,“三哥有事请讲,若是小弟力所能及,定单全力相助。” 墨天折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去,墨天折捂着嘴,小声的娓娓道来,对方脸上缓缓的流露惊恐。 墨天折说完,见到五弟那副模样,大约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急忙又加了一句,“五弟若是有为难之处,三哥我另想办法。” 稍作思考的王侯眼神中流露罕见的坚定,回答道:“三哥在这番禺城人生地不熟的,何来其他办法?这件事小弟答应了,一定拼死办好,只是这件事若有一丝差池,恐怕你我俩家性命接连不保,不知三哥有没有办法,将我家夫人接出去,我办起事来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句话他刚说完,还没有轮到墨天折开口说话,忽然走进了一位青衫女子,长相极为标致,算不算什么美人?但从他走路的气势上来讲,有着一股罕见的静气, 这位女子的身份很寻常就是一位芝麻官家的小姐,名叫姜红虹。能嫁给一名皇子,已经算是天大的福分了,可没想到上天还极其眷顾于她,这位皇子几乎和寻常百姓无异,心情温和不说,感情还是特别专一,若是非要说缺点,那便就是太胆小了,估计若是家中有个耗子,大约都能将他吓个半死,不过这种事情,作为贤妻良母的她,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姜虹缓缓地走进,停在了人身前中央,恭敬的冲墨天折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不管三哥和我家男人在商量什么事?反正我在一天就要跟在他身边一天,他若是没了我,恐怕真就无法帮到三哥了。” 墨天折的五弟立刻反驳道:“你个娘们家家的凑什么热闹?简直就是瞎胡闹。” 不管怎么说,这一户人家一位是顺天王朝的王侯,另一位是有涵养的小姐,可他们开口说话的方式,倒像农民一般,家中也没有几位下人,再加上那破破烂烂的围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看的出来,他们的身份是如此的不凡。 姜虹一笑,嘀咕道:“我是懂的不多,你懂就行了,你是懂得很多,可没我,你也发挥不出来呀!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在你身边,哪怕你死了,也别想摆脱我。” 姜虹的三言两语直戳那个自卑胆小的王侯内心,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默认即是同意,这是他们家不变的规矩。 墨天折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好意思插嘴,毕竟是人家家内事,再看看那名极富清气的女子,好家伙!这股气势,似乎比他家夫人还要还要凶恶几分,墨天折更是吓得不敢吭声。 墨天折极其好奇,自己这个唯唯诺诺的五弟,是如何征服这名女子的?这位女子尽管不是什么修行者,可直觉告诉他,这位女子绝非常人。 随后三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话题,兄弟之间简单的一个拥抱后,所有该说的话都是相忘于无言,墨天折平静的坐上马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破败的门口前,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静静的站在门口,随后说着一些极富韵味的土话,他俩真就是将富贵人家的日子活成了平民的乐趣。 “人都走了,瞅啥子呢?人家在的时候,你咋半个屁都不放了?人家刚走又开始怀念了。”姜虹随口说道。 “俺们这叫兄弟情深不需多言,你个娘们懂个屁。” “你的胆子也只有在我面前大了些,今晚视乎有点过大了,还想不想进我房间了?” 极其爱夫人的憨厚男子立刻泄了气,可怜巴巴道:“你懂,你最懂了,我家夫人有什么不懂的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文能武,身怀绝技,只不过为人低调,不然早就是天下第一了。” 姜虹也不害臊,一脸欣然的接受,“你知道就好,能娶到我啊!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不是,是我眼光好。” “是吗?” “是还是不是啊?” 姜虹故意冷喝一声。 “不是不是,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姜虹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今晚还能进你房间吗?” “你说呢?” “应该可以吧?” “是吗? “……”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五章 入侯府 墨泪醒来时已经是大晌午,尽管这里的环境糟糕,但奈何不了他心身疲惫,再加上这里密不透风,显得十分安全,因此昨晚那一觉是他这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醒来时,感觉浑身几乎快要散架了,腰酸背痛,皮肉卡进了床板都缝隙里,显现一道又一道的淤痕,缓缓地坐起,活动活动筋骨,便走下楼去。 楼梯都是破旧木板搭建而城,布满灰尘,踏出一步,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还会掀起一阵清晰可见的细尘,这小屋里每一样摆件的年代,似乎都极其遥远,古朴的让人有些害怕。 尤其是这楼梯,也真是别具一格,歪歪扭扭,走上去更是摇摇晃晃,墨泪生怕稍微用力,这楼梯突然垮塌了,那该怎么办?自己摔了是小,赔不赔得起才是大事。 这一路走来,所剩的银两已经不多花完了,再加上这里的老板漫天要价,墨泪真的很难想象这几块破木头搭起的楼梯,在那位年迈的老板口中会是如何的天价? 因此墨泪走得格外谨慎小心,年迈的老板见到他这副模样,带着一副浓厚的乡音语音喊道:“喂,你咋这么怕呢?没得啥子事,那家伙坚固得很,你就算在上面蹦跶蹦跶,都没啥毛病。” 墨泪嘻嘻一笑,不去理会那名老板,这短短的台阶,让他体验到了如履薄冰的感觉,双脚踏在地面上是觉得安心多了,舒缓了一口气,走到木桌前,同样小心翼翼的坐下,随意叫了几碟小菜,开始吃饭。 由于事先做过安排,他们都是分批进入这家小店的,因此互相装作不认识,见到对面的苟剑悠哉悠哉的胡吃海吃,丝毫没有半点危机意识,无意间瞅见墨泪看他,还在那哼哼的傻笑。 墨泪无奈的摇摇头,随意吃了几口饭?结账时可把他吓了一大跳,原本是想省些钱,可没想到这里的白菜居然比肉还贵,一根黄瓜居然卖出了黄金的价格,这让墨泪心中大为吐血。 下意识的看向侧边还在胡吃海吃的苟剑一眼,现在才发现苟剑那一顿大餐,居然比自己的黄瓜白菜还要便宜的多,墨泪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什么鸟地方?价格也太不合理了。 其实就是这样,这里气候干燥,常年风沙卷地,瓜果蔬菜极难存活,因此比起相对容易得到的肉类,这里蔬菜类的东西更是昂贵,真可谓是白菜如白银,南瓜似黄金。 一行人又分批离开客栈,做好进城的最后检查,城内早已安排好了人,只要墨泪能通过层层关卡进城,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想进番禺城,可比进任何城池都要困难,不但城外有三道关卡,城内还有边防营的巡逻,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先带回去再说,若是反抗乱棍打死也有可能,可丝毫不像上一次,搂着林小木的细腰花费几两银子,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的了。 墨泪也曾听说过这座坐落于北方最边远的番禺城,号称铁血之城,想从这里过去进入北荒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这里的百姓对于外来人似乎都不怎么友好,因此行踪也更容易暴露。 他也曾问过能不能有其他方法进入北荒?结果当然是否定的,顺天王朝北荒边疆,是依靠于一座庞大的横贯东西的大山脉作为依靠,恰巧不巧,那座无比雄伟的山脉只有一个大缺口。 千年之前,据说顺天王朝刚刚开创,第一代皇帝决心守卫北荒疆土,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砌成了这座千年不倒的铁血之城,中间经历岁月侵蚀,千百万次战争都不能撼动这座城池分毫,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并不仅仅因为是它城高墙厚,而是因为这里的百姓。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情,在这荒凉贫瘠的北方,人情味却是最浓的,有着共同的一个信仰,平平淡淡过日子,众志成城保家园。 在这座城里,你看不见富饶之地的人们那般细腻的心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转化的游刃有余,你更看不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豪言壮语,这里的人们往往都比较直接,有仇都是当场就报,绝不瞻前顾后,拖泥带水。 每每在这座城池危机存亡之际,拯救这座城池的往往都是百姓,全城皆兵在这里并不算是一种奇观,而是千百年来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所沉淀下来的一种精神,正是因为他们才会看见如今的这座千年古城屹立不倒,浩然临于北方,抵御外族千年,何其雄伟! 墨泪的身份现在已经暴露,一旦进了城之后,先不说会不会被那些修行者们发现,就是被这里的百姓看见,恐怕也很难从这走出来。 墨泪心中戚戚然,这还有什么希望能过去?翻山越岭爬过那座横贯东西的大山脉怎么样?想法确实不错,只可惜不切实际,你若是适天境的大修行者还可以试一试,可他是什么?一个化尘境的渣渣,菜鸟中的菜鸟,想翻过那么高的大山,几乎像是在太平洋里游泳,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主动去送死。 通过关卡检查的那一瞬,原来心中所有的担忧在这一瞬都抛之脑后,因为在这一刻已经别无退路,只可前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苟剑那个货色,这个家伙做事实在太有违常理了,得罪了这些人,先别说进城了,就连跑路能不能跑掉,都是后话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苟剑这个极不靠谱的货色,居然笑嘻嘻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城,看他那副模样,简直是自豪到了极点。 而墨泪呢?一向倒霉的他现在更加倒霉了,就差没把裤子脱下来检查了,搞了大半天,才通过两道关卡。 在即将过第三道关卡时,被一个粗壮的汉子伸手挡住去路,墨泪一脸呆滞,自己就差没有把最后一条短裤脱下来给那些人检查了,他到底还有什么好查的?结果经过一番恭敬的询问后,才知道这个狗汉子纯粹是看他不顺眼,想去弄他一番。 墨泪死死忍住心中的怒火,被一位粗壮的汉子摸胸掐臀,还要面带微笑的说一句将军果然好雅兴,简直是把墨泪恶心到了极点,若是换做他以前的脾气,估计管你是何方来的天王老子,敢如此羞辱你爷爷,先踹你两脚再说。 现在他可不敢这样做,毕竟天大地大保命最大,能忍则忍,不能忍的还要忍。 墨泪好话说尽,便宜被那位汉子占尽,才勉勉强强进城,墨泪进城后,下意识地狠狠地瞅了一眼那位汉子,岂料对方正向这里抛了一个媚眼,简直是恶心的把墨泪刚吃完的饭都快要吐出来了,这个粗犷的汉子,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墨泪想着想着便觉得浑身发麻。 这辈子狗屁运气也真好,什么人没见过?今天居然还遇见了传言中拥有龙阳之好的大汉子,比起那位比娘们儿还要骚气的江桑,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泪消失在街道尽头之后,那位粗壮的汉子瞬间拭去脸上的魅意,骑上高头大马,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去禀报?随后又派去三个人,远远的跟在墨泪身后。 马车停在东南一角破落的府门前,墨泪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片景象,比起那土屯子客栈,也好不算多少。 这座府邸看上去很庞大,围墙破落,墙角杂草重生,大门落满枯树叶,似乎没人居住,唯一有一点特色的是墙头有一棵歪脖子枯树,树上有几只乌鸦栖息,给这破落萧索之地,更增添几分落败之感。 还不等有人去敲门,两扇脏兮兮的大门忽然打开,里面冲出来一群人,已难以想象的速度打理着这一切,各有分工,请人的请人,清扫痕迹的清扫痕迹,警惕四周的警惕四周,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墨泪被人拥进府时,才发现里面还有一道围墙,看上去整齐高大许多,那里面应该就是内院了吧,直到发现才发现,这里简直是别有洞天,与外面的景色大相径庭。 这里的景色显得格外古朴雅致,一弯小清潭,里面养的可不是什么供人观赏的锦鲤,而是一条条鲜活肥美的大草鱼,一看就是供人食用的,墙角边上还有一块土地,摘着各种蔬菜,在这里,这些东西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一名长相憨厚的男子缓缓走来,看着墨泪,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是你小叔叔赵丹,这些天你就住在我这儿。” 墨泪好奇的胆量身前这位男子,怎么又蹦出来一个叔叔?父亲到底有何种神通?怎么走到哪里都有兄弟。 墨泪恭恭敬敬的行礼,能在这种情况下收留他,对方肯定是天大的好人,他又怎会不知感恩,恭敬道:“见过小叔,我叫墨泪,今日冒昧前来,实在叨扰了。” 赵丹我平和地笑了笑,说道:“不用客气,我想你们也累了,客房早就准备好了!现去休息吧!” 墨泪爽快的说了句好,便跟着丫鬟向客房里走去。 昨晚答应墨天折这些天保护墨泪,作为出生皇家的赵丹,就算再怎么平庸,总该也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于是连夜召集亲信人马,全部招回,将四周守护的严严实实,以防止意外发生。 赵丹回到大厅,姜虹笑着调侃道:“该不会见到小侄子都紧张吧?” 赵丹无奈的笑笑,此时此刻他没有说笑的心情,他很清楚这件事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先不说如何向三哥交代,单从能不能保命这一条,恐怕都难以保证。 姜虹见到愁眉苦脸的夫君,做了一个搞怪的动作,嘻嘻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太过于忧心,我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赵丹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勇气,底气十足道:“老子才不怕呢,在老子家里,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不等姜虹回答,门外就有一位侍为前来禀报,说是来了一位将军名叫林华润代表陛下,前来看望侯爷。 这位侍卫只是如实的禀报,当时听到侯爷二字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后,发现并没有错,他才极其惊讶的前来回报。 在他看来,林华润这三个字已经算是冲天的名号了,自己的家主不过就是一名胆小的农夫,若是于高高在上的侯爷会有什么瓜葛?打死他都不相信。 可他和一群人却做了一件大事,硬生生的将林华润挡在府门外,管他什么林华润还是狗华润的,只要家主不发话,哪怕皇帝陛下亲临,也得给我等着。 尽管在他们看来,家主有许许多多的缺点,但有一个优点变了掩盖一切,家主对待他们就和亲兄弟一般,他们的命都是家主救的,哪有不尽忠的道理。 更何况他们是北方的汉子,仁义当先,其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通通的如狗屁一样,不值一提。 赵丹听见这个消息心头忽然一惊,慌乱不已。这还得了,上一刻把小侄子接回府,这一刻就来人了,来的还是战王林华润,这简直难以让人相信。 说的还很好听,代表陛下来看望自己,这显然就是一个借口,这十几年来,自己何时有个这样的待遇,能劳驾林华润亲自驾临,这人来的目的十之八九不必多想。 姜虹依旧十分静气,只是轻轻地握住躁动不安的赵丹的手,赵丹看了看夫人一眼,不确定道:“有,有请。” 那位数为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居然将人请进府,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已家主这种小心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请一个陌生人呢?除非…… 侍卫不敢再往下想,急忙去通知府外的兄弟,让人进来,并且做好一切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准备,时时刻刻的保护家主。 一时之间,整座府邸炸开了锅,大厅里,窗帘后面,都躲满了带刀护卫,那两个人有任何丝毫不正当的举动,他们便会齐齐冲出,将对方砍死。 可只有赵丹本人知道,就自己这一些人,一旦和林华润动上手,哪有生还的可能。 真是没见过老虎,不知道老虎的厉害,没看见过修行者打过架,就真以为壮汉的一拳能打死修行者。 赵丹一脸忧虑,才抬头望向门外,渐渐地看见两道身影,向这边徐徐走来。一前一后,前者长相清秀,后者身材魁梧。 不需要多想住在前面的那位就是王朝战王林华润,而后方的那位,似乎眉宇之间也非凡人,定眼一看,居然是城门口调戏墨泪的粗壮汉子。 赵丹只希望他们还没有发现墨泪侄儿的行踪,那样的话,他还有周旋的余地。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六章 试探 一个月前,林华润秘密调回皇城,深夜受到陛下亲自接见,把这位林大将军叫回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想尽办法把墨泪请回皇宫。 尽管钦天监杨皓劝说陛下诛杀灭世之子,但这皇帝不这样认为,不过就是一个千万年来莫须有的传说,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能翻出什么大浪?与其将他杀掉,还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些年墨府势力格愈发壮大,让那位擅长制衡之术的皇帝极其忌惮,好不容易抓住墨天折的弱点,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三弟那点鬼心思,因此派林华润去番禺城,为的就是截住墨泪,只要拿那个家伙做把柄,想必墨天折也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还好陛下并没有下什么诛杀令,不然的话,墨泪压根就进不了城,恐怕在城门口就会被无情的斩杀,因为他进城时,就已经暴露了身份。 真以为那名壮汉对男人的感兴趣,其实不然,那位壮汉名叫刘凝,虽然长得极其粗犷,可在他粗犷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细腻的内心,他的眼光极其独特,能一眼看清楚一个人是否拥有修为。 更令人可怕的是,他有一双奇特的手,只要朝对方摸上一摸,立刻就会察觉到对方到底是什么道行?虽然比不上天生回眸双瞳的阿盈,但也算是一位奇人。 林华润是何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这种危机关头随随便便就放人进城呢?自然是派出了一些贤能义士坐阵关口,不然,还真以为他那铁血壁垒的称号,是靠一张绝美容颜换来的吗? 林华润缓缓地走进大厅,见到前方并排坐着的一男一女,完全不必多想,他们的身份不明自已,他临行前陛下还特意交代,要他来看看这位侯爷,若是安于现状,那便相安无事,若是还有某些不该有的幻想,那就别和他说什么兄弟情深了。 兄弟之情在深,能深过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吗?更何况他俩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林华润随意的施礼,说道:“在下八十万铁军统帅林华润,参见侯爷。” 被一语道破身份的赵丹显得极其紧张,磕磕巴巴几不想开口说话,可始终卡在了喉咙里。 潜伏在暗处的带刀侍卫们,听到侯爷两个字,齐齐一惊,心中几乎涌现同一个声音,家主怎么可能是侯爷? 姜虹见他如此紧张,从容回答,“林大将军不必多礼,请上座。” 林华润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刘凝负着双手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犹如一道钢铁一般难以撼动,森冷威严,丝毫没有在城门口那般的扭捏作态。 林华润显得格外从容淡定,身上没有一丝的军人气息,由于长相确实好看,倒有点像俊俏书生,若是走在大街上,谁能想象得到他就是王朝战王。 林华润随意的接过丫鬟送来的一杯水,冲丫鬟笑了笑,搞得那位丫鬟春心荡漾,瞬间脸红,戚戚然然的将茶托压在内心狂躁的胸口,小碎步的走了出去。 林华润随意的喝了一口茶,用余光一扫,见到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侯爷额头上居然冒出了汗水,哪里有一点点皇家威仪,就这样的一个侯爷,曾经怎么会深得先皇的宠爱呢。 将茶一口饮尽,慢慢的将茶杯放在小桌上,仍旧不慌不忙,光明正大的看看四周,随口说道:“侯爷果然是我等粗人没法比的,看这府上的景致,曲径通幽,别有一番韵味呀!” 赵丹依旧闭口不答,脑袋都已经紧张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并不是因为他在担自己的安危,而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只要遇到稍微有一点气势的陌生人,都会像这样紧张,即使是府内下人,也不例外。 姜虹依然代替他回答,“将军谬赞了,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林华润并不着急回答,似乎对门外的那番景致,终究是入了迷,细细的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他在看些啥,也许就是想,想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亦或者是他太过于孤傲,压根不把那位长相标致的妇人放在眼里。 久久未听到回答的姜虹也没有丝毫生气,相反之下,赵丹心中到生出一股温愠怒,这是几个意思?特意跑到这里来示威,怎么说他也是皇室血统,哪怕再落魄,好歹也是个侯爷,哪轮到你个大将军,在这里撒野。 若是对他还好,可他对的却是姜虹,对于这一点,这位打小紧张的侯爷有点忍不了了,强吸一口气,尽力的摆脱那股莫名其妙的紧张,轻轻的咳嗽一声,问道:“不,不,不知您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林华润这才缓缓扭过头来,静静的看着那位长相憨厚的小侯爷,小声回答道:“陛下特意命微臣来看望看望侯爷。” 赵丹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句,仍是表现得唯唯诺诺。 姜虹见他依旧紧张不安,平静的说道:“今天实在不巧,我家侯爷身体不适,恐怕不宜久坐,还请林将军代为转达陛下,能如此承蒙天恩,万分有愧,今生今世,恐怕万死都难报陛下恩情,只能时刻牢记陛下深恩,万不敢忘。” 这些话看似平常,但话语行间中,无不在传达一种信息,侯爷对他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没有丝毫的兴趣,也不会对他产生丝毫的威胁,这比任何阿谀奉承的话都要管用。 林华润浅浅一笑,平淡道:“我与侯爷说话,那轮得到你在这插嘴,陛下让我来看看侯爷,想听听侯爷的心里话,可不是想听你这个妇人在嚼舌根子。” 这句话,一下子就激起了赵丹的愤怒,这么多年为了打消那个人的顾虑,自己连大门都没有迈出过一步,没想到如今一位将军都能如此羞辱自己的夫人,这他岂能忍受。 绝对的愤怒下来能打破心中的紧张。 赵丹缓缓站起,浑身的紧张瞬间被愤怒冲的荡然无存,淡然道:“我是顺天王朝皇室正统血脉的后裔,再怎么说大小也是一个侯爷,哪轮得到你个小小的将军在我侯府撒野,你如今如辱我夫人,岂不知是以下犯上之举,听闻你还算是一代忠将贤臣,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难道王朝的宗庙法规,早已形同虚设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在这一瞬间同时一惊,尤其是姜虹,陪伴侯爷快二十年了,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威严霸气的一面,在那一刹,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林华润听到这些话也是心头一惊,他的行为确实极为不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确实是犯了杀头之罪,可他敢这样做,肯定已经过皇城那人的默许。 只是他没想到刚刚唯唯诺诺的一个男人,这么在一瞬之间就化为猛虎了,原本对这位侯也极为不屑,现在心中也有了一丝敬意。 林华润应付式的行礼,算是赔罪,随后缓缓地凑耳过去,嘀咕道:“能让暗中的那些人先退下吗?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想禀报侯爷。” 他的短短的一句话,几乎快要将赵丹吓傻了,他虽然胆小懦弱,可脑子是何其的聪慧,所谓的那件重要的事恐怕和墨泪脱不了干系。 赵丹随意一个动作,躲在暗处精力极度集中的侍卫,静悄悄的退下。 林华润刚想开口说话,岂料墨泪走了进来,身穿一件灰色麻布衣,背后背着一把用布条过的严严实实的剑,慢慢的向前,向赵丹行礼,随后冲的那位一眼熟的壮汉笑了笑,平淡说道:“敢问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墨泪自然不是恰巧走进来的,他在客房里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墨泪当时感觉极为不妙,肯定是冲他而来,先不去管身份暴露没暴露,反正不能恬不知耻地缩着脑袋待在房间里,起码也要出去看看。 因此墨泪来了,他自然不想如此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家主,他们是谁啊,听说放肆的很,要不要我把他们请出去?” 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皇家中的赵丹,又怎会不明白墨泪这些浅显的心思,急忙附和道:“这位是林大将军,不得无礼。” 墨泪也装的特别的好,急忙向前行礼赔罪,怯生生的说道:“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大将军,还请恕罪。” 林华润早就和刘凝交换了眼神,怀疑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灭世之子,但怀疑终归是怀疑,这毕竟是侯府,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拿人。 林华润狐疑道:“你是?” 墨泪急忙回答,“小的是这府上的家丁。” 林华润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困惑,质问道:“家丁都是你这般穿着吗?” 墨泪不慌不忙道:“小的承蒙家主抬爱,所以穿的随性那点,若是将军不顺眼,小的这就消失。” 林华润古怪的笑了笑,随意问道:“既然是侯府上的家丁,为何今天本将的属下看见你从城外而来。” 墨泪依旧微笑的回答,“自然是出城办了点事,难道小的有何地方得罪这位官爷?还请明示。” 林华润渐渐收起笑容。这人应答的如此流畅,可谓是滴水不漏,口口声声小的小的,可目光中哪有谦卑之意?不需要多看,这人的身份肯定不是他说的那样是一位家丁,即使不是他要找的人,也肯定不简单,侯府之中竟有如此不简单的人物,他要是不调查清楚,如何向陛下交代? 他非常清楚,这样问下去问不出任何的结果,想要快速的得出结论,方法很简单,那便就是动手,若是能轻易打死,肯定不是他要找的人,若是轻易打不死,再根据各大宗门传出的特征,好好判断一番,总比这些无休止的口舌试探,好上千万倍。 赵丹看见林华润渐渐远去的笑容,心中瞬间感觉不妙,急忙道:“还不快退下,竟敢得罪林大将军,看我回头不好好收拾你。” 墨泪刚想应声好,岂料被那位长相极美的男子,一把拽住肩膀,丢了出去,墨泪在空中好几个翻滚,平稳落地后,忽然看见一道诡异的声音,朝他俯冲过来。 林华润冲出的瞬间,还不忘说上一句,“侯爷我怀疑这人是名歹徒,想对侯爷不轨,我去帮你试探一二,还请侯爷稍等。”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是极为重要,这相当于直接堵住了侯爷的嘴,毕竟这里是侯府,他若是在这里动手,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无异于违背的尊卑之礼,心思难测最重尊卑礼节的陛下看似对他比较放纵,实际上到底是怀着一颗这样的心思,无人能知啊! 伴君如伴虎,尽管陛下默许他对侯爷不敬,但若是在侯爷府上动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谁知道?那位心思诡谲的陛下会不会有其它的想法? 毕竟树大招风,人红是非多啊!林华润非常清楚这个浅显的道理,自己的位置已经坐到了顺天王朝的顶端,若是还想在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恐怕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才能配得上的。 他虽然没有那种心,可保不齐陛下会那样想,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必须做到慎之又慎,不求有功,但愿无过。 墨泪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诡异的身影冲来,心中急急思量,难道身份暴露了? 不,这不可能,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若是暴露了,刚才他完全可以下死手,又怎会简简单单的将自己丢出来,这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试探自己。 墨泪笃定这一切,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这个所谓的林大将军正在试探自己,那么只需要好好的隐藏就好,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做任何反抗,表现的越是笨拙糟糕,越有可能逃过此劫。 墨泪丝毫没有躲闪的打算,一击被对方打中,身体腾飞而出,猛地撞上墙面,感觉浑身筋骨即将寸断,灵海难逃一股崩溃之势,还未来得及感受伤势,对方的身影又冲了上来。 墨泪心中大呼不好,这人哪里是简简单单的试探?分明就是想要人命,若是再任由他这样打下去,恐怕挨不过三五下,自己就该魂归九天了。 林华润下手极有分寸,刚刚一拳击向对方身体的一瞬,发现并无任何的元气波动,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这位少年胆量是何其的强大,面对生死一瞬还能做到如此冷静,可见他那种意志绝非常人该有拥有的,因此林华润才丝毫没有停息,再一次欺身而上。 墨泪面对林华润接踵而至的一拳,急忙运转体内元气,步施雷掣,准备开躲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七章 死扛 赵丹和姜虹急忙走出,见到二人已经动上了手,现在该怎么办?立刻制止林华润?这显然不可能,让自己府对的侍卫去帮忙?这无异于羊送虎口,那该怎么办?赵丹心中急急思量,却没有想到一个能解决此刻危急局面的办法。 自从那天晚上答应大哥这件事,他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墨泪小侄儿在叔叔家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可能死在这里,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对不起三哥的寄托,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赵丹急忙大吼道:“林将军,说好的只是试探,别在本侯府上搞出人命呐!否则本侯饶不了你。” 赵丹这句话说的格外铿锵有力,没有一丝温度,姜虹若不是和他生活多年,恐怕单凭这句话,就可以断定自己的夫婿绝对拥有将帅之才,尤其是本侯二字格外加重,给人一种百折不挠的感觉。 赵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如果不用身份压人,这个王朝军队最高统帅又岂会给他半点薄面,更何况哪怕他再怎么强调本侯二字,恐怕也无济于事。 别看林华润现在温文尔雅,可在战场上,完全是冷酷无情,无人不对他敬畏有加,向来军纪严明,就连皇后的最宠爱的亲弟弟因为延误战机,而被他当场砍下头颅,装于盒内送至皇宫。 皇上和皇后见了,都吓得惊魂未定,皇后当场扬言要杀了林华润,可怎料皇上不准,故此皇后久居深宫,皇上觉得有愧,因此对她格外的迁就。 如此一位杀伐果决的狠人,又怎会给这落魄的侯爷一丝薄面呢?林华润这一次都不理会赵丹,反正动手之前,已经丢下了一番言辞,哪怕若失手将人打死,也不会引来什么大祸,毕竟他才是掌握实权的人,哪怕皇上要对他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斤两。 赵丹越来越慌,急忙唤来下人,命令这些人去把墨泪带到府上的人全部请来,想必大哥给他安排的人,定然不会简单。 林华润一面一边轻描淡写的攻击,一边时时刻刻观察着墨泪的行动,委实说墨泪躲闪的确实不错,身若游龙,形如鬼魅,步伐捉摸不定,反应近乎须臾。 林华润看似轻描淡写的攻击,实则快到了极点,每一击,都贴着墨泪的衣物划过,倏然之间,林华润嘴角拉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将一压再压的修为,放了一放。 击向墨泪胸口上的一拳忽然加速,墨泪眼中大惊,躲闪不及,本能伸手袭上,化拳为掌,一把拽住对方手臂,随后一脚轰出。 林华润依旧从容不迫,被拽住的手臂忽然一转猛的发力,如一颗巨大导弹一般,摆脱墨泪的牵拽,一拳击在墨泪胸口之上,整个人一只脚着地向后滑行,猛地撞上墙壁,身体竟被撞进去了一半。 墨泪用力挣脱,双手脱墙而出,随后双脚一动,从墙壁里走出,整扇墙壁,轰然垮塌,在墨泪背后掀起一阵风暴,卷杂着白灰尘土,如云如雾,梦幻迷离。 墨泪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变化,也看不出他此刻任何的情绪,在刚刚那一瞬,墨泪就已经下了定断——这个俊俏的男子极其危险。 墨泪不想暴露身份,因此不能使用八热地狱,他的修为本就低的可怜,还要分散一部分元气去压制狂躁的八热地狱,因此他现在犹如渣渣中的渣渣,林华润只要稍微一发力他就会如蝼蚁一般被无情的碾死。 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练习这么久的游龙探海终于初见成效了,游龙探海可不仅仅是一套拳法,它更是拳法和掌法的结合,讲究拳掌切换自如,随心所欲,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而是更注重气机浑圆,内含刚中有柔柔中带刚之理。 墨泪能在下意识的抓住林华润的那只手便是最有力的证明,若是他有足够大力量,林华润的那只手恐怕会被活生生的拽掉了。 林华润浅浅笑道:“你果然不简单,修为平平,却能拥有如此诡异的身法,还有你刚刚那变拳为掌,气机掌握的何其巧妙,修行一途,越到顶峰,越是讲究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可你却刚刚才迈入修行门槛,似乎已经明白化繁为简这个道理,实在令人惊叹。” 墨泪一笑,淡然道:“将军谬赞了,小的不过就是乱打一通,哪里会什么修行?不知将军突然对小的动手,所谓何事?” 林华润哈哈一笑,大声道:“本将军怀疑你是歹人,胆敢蒙骗侯爷,该死!” 墨泪听着格外刺耳的最后两个字,目光变得更加冰冷。但只有赵丹知道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墨泪听的,而是为了堵住赵丹的嘴,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在他府上光明正大的行凶,这简直是胆大妄为。 林华润脚尖轻轻点地,地上轰出一个大坑,身体化为一道直线,划飞冲出,对着墨泪跃起一记膝击。 墨泪面色一惊,急忙双掌叠加,按住林华润膝盖,身体后倾,被迫后撤一步,一脚蹋地,一块青花瓷砖,瞬间出现裂痕,嗡嗡作响。 墨泪并不奢望于对面那位久负盛名的大将军硬碰硬的挡下他那一击,墨泪只想卸掉林华润那千钧霸道的力量,身体随后左斜,双手右推,将林华润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向右推出。 林华润一击被巧妙地卸掉,反儿来了一丝兴趣,再次将压制到极点的修为放上一放,但依然不敢放出太多,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真就将对方一巴掌拍死呢。 身份还没确定,他不能去死了。陛下所要是他这个活人,而非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对于林华润来说,杀人是最简单的一件事,可像这种畏手畏脚的试探,他一向不在行,谁知道这个诡异的家伙能承受多大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加力,尽管是最保险,但最考验耐心呐!还好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大大小小数百次战争从未败过一次的大将军,要说他耐心好到什么程度呢?只能说天塌下来的那一刻,也许他还在悠哉悠哉的喝茶。 林华润尝试着将力量一点一点的加大,始终缠着墨泪,贴身游打,墨泪也不和他硬碰硬,能躲就躲,不能做就巧妙地卸力,反正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直到大师兄前来,让你这小子嚣张,等我大师兄来了,不打爆你的狗头才怪。 墨泪心中是这样想,可他又不希望大师兄前来,若是真和这位大将军关系闹僵了,哪怕大师兄再厉害,对方率领十万铁军,一踏而过,你就算是个铁人,也给你踩平了,更何况大师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哪怕修为再高的修行者,能敌得过人海战术吗?想到年圣剑阁七大老剑奴,进入北荒讨伐蛮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大修行者?哪一个不是厉害的角色?为何还是要顺天王朝的铁军开路,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能以一敌万,人终究是人,力有穷尽。 据说七大老剑奴之首的那位男子,曾经以一剑使江河倒流八天八夜,看上去是何其逆天,可他又能斩出多少这样登峰造极的一剑,显然绝对不会超过三次,他也曾一剑破两千八百六十甲,可那又能怎样?也许能敌万人,十万人又能如何?百万人还能怎样?不把你活活地踩死,也要把你活活的拖死。 当然了,有些人是要除外,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人,比如羽化登神的合道大帝,凡人能和他斗吗?无数史书上没有记载,估计是无法用任何言辞表达对方那股超凡脱俗的力量。 墨泪想到这里,便是一阵后怕,他甚至都能联想到这里即将要被夷为平地,可后来又想想自己的这位从未见过的叔叔居然是侯爷,那就大不一样了,就相当于有了一块免死金牌,赶在侯爷家如此放肆,只要让大师兄假扮侯爷家丁,打死你又能怎样? 林华润不得不佩服这个修为低的可怜的少年,能在和他对战时,能保持如此冷静,似乎还有时间换身思考些什么?若是在战场上,别人听到他的名号,不敢说会下的屁滚尿流撒腿就跑,起码也能让对方一惊一叹,难以自持。 墨泪自然也听说过您大将军那伟大的名号和一系列传奇的故事。可那又能怎样?比起自己,估计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的名号现在有自己大吗?他能影响整个天下的局势吗?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破将军,比起自己那个灭世之子的名号,不知比他大上多少。 因此墨泪自然不会怕他,他更知道恐惧是什么东西,一旦被恐惧占据内心,在强大的勇士也会变成懦弱无能的弱者。更何况,你见过光脚还怕穿鞋的吗? 墨泪反正已经做好打算,就是硬扛到底,扛到大师兄前来,就在他思考之间,墨泪忽然大为一惊,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气势,还未来得及做丝毫的抵抗,瞬间被拍飞出去,仰面朝天,轰在地上,痛得他几乎魂断欲绝,瞬间心中暴怒。 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下一刻,再不使用八热地狱护身,恐怕离那黄泉之路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墨泪急忙催发灵海中的八热地狱,眼眸中闪过一丝瘆人的红光,浑身火焰腾腾,气势汹汹,透过熊熊的火焰,见到墨泪平静而又冷淡的脸颊,就连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林华润,内心也为之一动。 不用再试探了,墨泪身份已经明了,按道理来说他可以收手了,但是他向来对强者感兴趣,更何况这位诡异的灭世之子呢?不和他对打一番,实在对不起他大老远的跑这一趟。 墨泪才不管他怎么想,先下手为强,旋即反手拔剑,手上一抖,剑上的布条纷纷碎裂,重剑之上闪现一道剑气,汹涌澎湃,气势弥红,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的汹涌翻滚。 墨泪俯冲而上,不断的砍劈,林华润都能轻松自如地躲过,墨泪再次提起手中的速度,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林华润身形也快的可怕,都一一躲开了。 墨泪身体一沉,加大对极荒天火的输出,弑血重剑的裂纹中迸发出血红色的光,格外耀眼,杀意逼人。 墨泪像一只野兽般牙舞爪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完全没有招式可言,也无任何规律,也许正是这一点,才把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林大将军逼到了墙角。 眼看下一剑就要劈在林华润的眉心,林华润平静异常,向后倾倒手撑地,一脚猛地踹出。 重剑正要砍到林华润,可墨泪胸口处传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旋即直接被踹飞出去。 这一次墨泪又是稳稳地落在地上,身体划出数十米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咳嗽,唾沫中夹带着条条血丝,但他仍然平静,如野兽正在捕捉猎物时那般平静。 他擦擦嘴角处的血渍,默默地看着林华润,一言不发。 林华润愣了一下,紧跟着身形一闪,一个耳光打在墨泪脸上,墨泪整个人又被打飞出去,这一次他鼻子里也冒出血泡来,但他仍然没有表情,依旧默默都擦着脸上的血。 墨泪现在就像一个出气筒,任凭林华润打踹,他毫无还手之力,可他依旧顽固而又沉默的反抗。 林华润没来由的狂躁起来,他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试探,可这个诡异的少年实在太让他讨厌了,为什么就不肯屈服?为什么就不能求饶? 林华润真的动怒了,手上也渐渐的失去了分寸。 原本以为三拳两脚下去就差不多了,可墨泪顽固的像块石头,任凭他怎么打怎么踹,他都只会擦擦脸上的血,顽强的爬起来,沉默地看着他,再拿起手中的剑,一次一次的砍向他。 墨泪依旧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的他的计划,扛,用命去扛,如果能打中对方一拳,那将会是更加爽的一件好事。 墨泪这个想法显然没有实现,又被林华润一巴掌甩在脸上,整个人都被扇飞出去,脖子拉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很难想象,万一脖子不堪重负,呲啦一下,如皮筋一般的撕裂,头颅滚滚落地。 墨泪再一次重重的跌倒在地,再一次缓缓爬起,哪怕要死,也要倔强不屈的站着死。林华润脸上逐渐变得惊讶,这人经受这么多的重击,为何还能站起? 林华润再次将修为放了放,已经到达融地境,他就不信这一巴掌下去,这个诡异的少年还能站起。 林华润身影快如闪电,一瞬间来到墨泪生前,忽然一掌,朝墨泪头顶拍下。 就在这时,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仿佛一切事物都被冰冻,赵丹和姜虹脸上的惊恐在那一瞬间冻结,林华润急速下坠的手掌,在那一刻,也悬停在半空之上,没有移动分毫。 唯有一道身穿破旧道袍的男子,身影划出一道青线,一把将墨泪从掌下拽出 手掌轰地,一切回归正常,林华润极度惊讶,为何自己刚才那一掌会打空?在地上留轰出一道大窟窿,随后迅速缓神,抬头一看,眼中倒映出一道青衣男子的身影。 林华润细细打量一番,看不出那人的修为道行,片刻后,平淡道:“传闻只要速度快到了极点,一切都能凝固,想必这位先生已经到达了那种境界了吧? 李速速微微一笑,和善道:“将军谬赞了,我还远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只不过我比你快一点而已。” 林华润急忙将修为全部释放,若是此刻再压制,那完全是找死的节奏,久经沙场的林华润眼光是何其毒辣,光看上李速速一眼,便已经知道此人深不可测,不可轻敌。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八章 带不走 墨泪看见地上轰出来的大窟窿,目光惊讶呆滞,他都不太清楚刚刚是如何躲过的,抬头一看,身穿青衣道袍的大师兄,挡在他面前,墨泪感到极其庆幸。 李速速依然一脸愁容,扭头看了看浑身是伤的墨泪,询问道:“可好?” 墨泪捂着剧痛难忍的胸口,随着心中一下剧痛,面目忽然一颤,强行运功压制,随后平静的点点头。 周安月也随后赶来,上前扶着墨泪缓缓就地坐下,查看了一下墨泪的伤势,确定无误大碍,静静的点点头,这时大师兄才略微安心,回过头去,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英俊男子,不发一言。 林华润同样显得极其的平静,淡然道:“你刚刚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面对我你还敢回头分神,就不怕我偷袭于你。” 李速速面色不变,声音冰冷,“你同样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若是我小师弟有个三长两短,你认为你能活着出去吗?” 林华润微微一怔,这是他最辈子听过最大的豪言壮语了,若是在别人口中,肯定会被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可偏偏在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子口中淡淡说出,却给他一种很强硬的压迫之感。 林大将军的副将刘凝听见这样的话,仿佛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实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连笑二声之后,无意间发现将军脸上布满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大笑戛然而止。 刘凝想赶到将军身边去,岂料林华润伸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他也只好遵守命令,静静的站在侯爷身侧,防止这位府上拥有这么多高人的侯爷有其他动作。 林华润随意的笑了笑,从容不迫道:“侯爷府上还真是贤能辈出啊!不知这位道人是否也是家丁呢?” 在此种情况,赵丹那还顾得什么紧张,一句话脱口而出,“番禺城不太平,我身为侯爷,总得请些人保护安全吗?” 林华润早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他现在内心极其困惑,这个忽然出现的道人修为实在过人,到底是不是侯爷府上的家丁,这个很重要。 若是这人不是侯爷府上的家丁,那一切就稍微好办了,侯爷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侯爷,丝毫不会威胁到皇城那位的皇权,若是不然,能请动一位如此厉害的高人作为家丁,想必侯爷必有过人之处,对于这一点,皇城的那位又怎能忍受? 要弄清楚这一切需要时间,更需要细细思量,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办的好,先把墨泪弄回皇城再说,至于侯爷有没有狼子野心?可以慢慢调查,毕竟陛下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华润缓缓抬手,指着李速速身后的墨泪,平淡道:“那个人我要带走。” 李速速同样平静回答,“你带不走?” 林华润问道:“为什么?” 李速速答道:“因为有我在,无论谁来都带不走他。” 林华润呵呵一笑,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李速速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折,“我有必要知道吗?结果都一样。” 林华润略微一惊,他见过无数大放豪言的人,听过无数人说过不自量力的鬼话,可从未听过说豪言壮语说的如此平淡的,在那平淡之中隐约的透露出一股不畏生死的豪放,可在这人身上却体会不到一丝豪壮气息。 “那个人,是陛下亲自要见的人,难道你要违抗皇命?”林华润声音凉寒。 李速速摇摇头,洒然道:“你难道不知帝王之运乃自行承担,我等修行之人,本就是悟天机,夺造化,不可用天机造化影响帝王气运,这数百年来,似乎所有的修行者都忘了这一点,导致祸乱岁凶,百姓饱受刀兵之苦,这何为修行之道。 你们似乎全都误解所谓入世,即磨炼己身,务求天人合一之境,而非用常人之地,扰乱天下气机,这些年来,但凡有一点本事的修行者,就想尽办法挤破脑袋也要拥入那庙堂之上,贪图荣华富贵,沾染财色酒气,何能成就大道,故而很多人的修行之目的都是为此而为,此等恶性循环,迟早有一天,会给修行界埋下祸端。” 林华润听到此言心中大为感慨,见对方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可对于天下修行之道领悟颇深,确实令人敬佩。可以那又能怎样?他从小走上修行之路便是守卫疆土,报效王朝,和李速速的观点截然相反。 林华润也摇了摇头,呢喃道:“我等修行之人,应当入世救民,岂能隐于山峰,枯坐崖畔。不能为百姓造福,修为再如何艰深?又有何用?殊不知人立于天地之间,何其渺小,犹如沧海一粟,又能有几人能羽化飞升?若是痴迷于此,于己于世无益处,不如投身报国,终结乱世,岂不比羽化飞升,来的更为实在。” 李速速脸色终于变了一变,露出了罕见的大笑,呵呵道:“修行之人投身报国,无异于鬼怪乱世,扰乱天下气机更是不得安宁,修行之路并非寻求羽化飞升为终点,所谓修行,修的不过是心,一颗善心,一颗仁爱之心,一颗悲悯之心,一颗顽强不屈之心……你能入世救人,也能入世杀人,但其中分寸可知如何掌握?一旦于庙堂相互牵连,你的修行之路也就完矣。” 林华润不再反驳,因为他确实无言以对,这并不代表他被说服了,他依旧有着一颗二十年如一日的入世安民的坚定内心,这十几年来的东征西讨,守卫疆土,自视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也得到了回报。 外来之敌,无一人敢踏足王朝疆土,尽管边关战乱不断,但始终护得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他便足矣,又怎会因为李速速短短几句话而改变他终身的理想。 林华润冷冷一笑,说道:“也就是说你不肯将人交给我了。” 李速速不加考虑坚定地点点头,说道:“你若是想动武,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林华润哼哼冷笑,说道:“口气很大,不知待会儿还有没有如此口气。” 林华润渐渐的调动元气,体内力量催发至极点,浑身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忽然浑身一顿,光芒四散,随后他的身影如清风送云一般飘荡而出。 几乎同时,李速速也迈步向前,简简单单的迈出一步,身体却如一道鬼魅一般,划出数十丈。 两道快如闪电的身影,须臾之间相互接触,两人几乎同时快速出手,一时之间,拳拳相接掌掌相碰,外人只能看见两人似乎拥有无数之手,相互对击,相互碰撞。 他们俩看似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出拳过掌,其实两人的修为道行早已到达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化繁为简,一切多余的动作都只是累赘,因此这二人打架,出招显得极其平常,实际上每打出去的一拳一掌都足以撼动巨山。 随后一瞬,两人的身影同时闪动,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不停地摇晃着脑袋,捕捉者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始终扭打在一起,基本上已经快到分不出谁是谁了,渐渐地,整座院子开始颤抖,偌大的房屋阵阵发颤,赵丹和姜虹几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心中早已震撼的无以复加。 两人的气势还在不断暴涨,天空之上瞬间云雾囤集,诡异的呈现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有丝丝雷光闪现,恐怖骇人。 两人的身影忽然在院子中央出现,两人几乎同时笔直地冲出一拳,几乎同时打在对方身体上,两人瞬间身体向后滑飞。 林华润忽然顿住一脚,身体瞬间制止住向后冲飞的趋势,脚一下轰出一道大坑,巨大的余威如冲击波一般向后激荡,身后的整片高大的墙面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李速速在高速向后滑行的过程中,脚尖急忙点地,身体向后腾空而气,临空连连翻出数个跟头,轻描淡写的平稳地落在地上,。 两人又是几乎同时稳住身体,负着双手,站成笔直,从外表上来看,两人几乎都毫无异样,刚才那惊天动地般的打斗,似乎两人仍还未分出高下。 李速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平淡道:“还要再打吗?若是再打下去,非得引动天地气机入体,以此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你要知道,你能做到的我定能做到,这样打下去还有意义吗!” 林华润甩甩宽敞的衣袖,拍拍身上的灰尘,平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速速。” “哪个门派?” “万人宗。”李速速忽然想起师父随意取的一个名号,因此随口说了出来。 林华润困惑不已,在他的印象中,从没人有过这样的一个门派,在整个修行界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眼前的这个人真就和他说的那样?从来就不干预天下之事,这显然是句空话。 林华润冷冷一笑,质问道:“你不是说修行之人,不可干预天下气机运转,可你如今在做什么?你知道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吗?” 李速速笑了笑,平淡道:“自然知道,我家小师弟。我保护我家小师弟,难道也影响了天下气机运转?” 林华润继续质问,“你可知他的另一个身份。” 李速速点了点头。 “那又为何做此等逆天之事?”林华润再次质问。 李速速依旧平淡的回答,“天下气机当由天下人决定,怎会因为一人的生死而改变,即使会?我小师弟又没做错什么,为何又要无端受死。” 林华润不在多言,心中想要问的都问了,缓缓转身,向前走去,刘凝急忙跟了上去。 林华润迈出侯府大宅的那一刻,狠狠的抓住门槛,指甲在门槛上抠出刺耳的声响,稳住身体,一口鲜血从口中呕出,可把身后的刘凝吓坏了,急忙想伸手去扶,却又被拒绝。 林华润擦了擦嘴角的血水,身前的衣袍瞬间破碎,露出荧光闪闪的软甲,只不过胸口之处,银白色的软甲凹陷开裂,从中渗出丝丝血水,极其吓人。 林华润反而嘻嘻一笑,大声道:“有趣,实在有趣。” 连连说出两个有趣的林华润,随后跟没事的人一样,负着双手,缓缓地迈步离去。 李速速还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嘴角渐渐的渗出血水,随后捂住胸口,一口乌黑的血水如泼墨似的喷出。 周安月急忙上前扶住他,他静静的摇摇头,示意无碍,随后冲坐在地上的墨泪笑了笑,开口道:“放心,那人一时半会不会来了。” 周安月气呼呼的拍拍他的手臂,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还不快,坐下运功调息,想死啊!” 李速速依然笑了笑,说道:“真的没什么大碍。像这种小伤,从小不知道在师父手上受过多少,小师弟挨打挨了两年,我挨打了十二年,若是这点小伤都熬不住,还怎么做你们的大师兄?” 周安月裂嘴一笑,现在还清晰记得,数年前遇见这个他和现在的师父,便觉得他是那般的奇特,后来帮助她杀了那个混蛋的畜生时,那时所受的伤不知道是这时的多少倍。 当时,她还以为这个傻乎乎的他肯定没救了,疯狂的趴在他怀里大哭,谁知道这个他,休息片刻后,居然回光返照般的站了起来,同样嘻嘻一笑,随后晕倒过去,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逐渐好转。 她很难想象受了那么严重不可挽回的伤势,到底是如何好起来的?后来才从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口中得知,这都是正常操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会有什么意外。 当时听到这番话时,真的恨不得将那个只会笑嘻嘻的师父打晕过去。后来才明白这个因为巧遇而得来的师父,真正的实力恐怕无人能及。 想到这里,周安月也不担心了,才吐一口血而已,有啥好担心的,死不了。 赵丹和姜虹看着这三个怪人,既然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赵丹渐渐地平复心情,思考着以后的打算,按照大哥的计划,过几天便会有一场惊天的突变,到时候他们再一起逃亡北荒。 反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尽管身为侯爷,可却是徒有虚名罢了,那个多疑的大哥,随时都想除掉自己,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也怪累的,还不如听三哥的,去往北荒。 原本是不想去,可看眼下这种情况,不去不行啊!——私藏灭世之子,府内又有这么多的高人。不被大哥杀了才怪。 现在他只能祈祷,这几天能平安度过。希望三哥制定的计划,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 第一卷 天命 第七十九章 公主从军 皇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对于边关吃紧的战事,这些百姓似乎都不怎么关心?顺天王朝屹立千年不倒,独霸中土千年,疆域辽阔,大小战争几乎从未失败过,因此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养成了一种极度的骄傲,对于王朝有绝对的自信。 九五至尊上的那一位,此时此刻端端正正的坐在宝座上,轻轻地抚摸着龙椅扶手,目光所到之处,大臣们纷纷将头低的更低。 刚刚这位陛下前所未有的发了一场大火,搞得下面的大臣们都心头发颤,在他们的印象中,陛下从未有过如此火气,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恐怕只能和边关传回的急报有关。 确实,一个个九转心思的大臣们确实猜对了,这些天,虎踞东方的云巅帝国年和周围十八个小国,集结军队百余万众,向西挺进,直逼顺天王朝西疆,经过三天三夜的鏖战,双方军队伤亡惨重,顺天王朝还丢了两座城池,陛下怎能不怒? 这些天接连有人上书,将林华润调回西疆,守住王朝西塞大门要紧,陛下正在为此事细细做着盘算,发愁已久。 北疆番禺城这些年战事虽凶,北荒蛮人现在又安营扎寨聚城十里外,共有二十万余众,似乎也有一股一扫众和之势,如此危机情形林华润能否调回,还有待思考。 对于林华润前些天传回来的情报,灭世之子已然现身在赵丹府邸,这让他一阵冷笑,墨天折和赵丹二位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的?他不确定。现在他唯一能断定的是墨天折将反,这比其它任何糟糕的消息更要糟糕。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外患还没解决,又有内忧逼近,这次是千年的王朝最大的一次祸患了,边关一定要平定,墨天折和赵丹也不能留,这是他心中最终的打算。 散朝之后,陛下一个人前往后花园,看着平日里鲜艳的花朵,此刻逐渐凋零,心中更生一种颓败之感。 花圆空地上,有人在那练拳,拳势铿锵有力,拳下生风,回过头来才看见,那是一名女子,身材修长,容貌英气,十指尖尖犹如嫩笋,可穿着与其他女子大为不同,穿着一身男装,于皇宫贵族女子喜爱的宽袖对襟截然相反,若不是看着他胸前微微凸起,还真看不出她是一位女子。 能在这个地方,随意行走练拳的。身份定然妙不可言。没错,他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莲华公主,这位公主和其他贵族女子都不一样,从小热爱习武,更喜欢以男装见人,行事作风以男人著称。 只可惜身为女儿身,并且有一副姣好的容颜,再怎么女扮男装,也掩盖不了她强烈的阴柔气息,曾经被断干恒预测过说是这位公主拥有将帅之才。 说的也真准,这位莲华公主从小就不喜欢那些针线活,刀枪棍棒反而样样精通,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却仍然没有丝毫嫁人之意。 陛下为了她觅过许多贤婿,可往往一见面,便会与人动手,没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这本来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她的身份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可她呢?不把对方打个半死,绝不收手,这谁还敢娶她? 陛下也想来个奉旨成婚,只是可惜每每都失败了,这个女儿可远比他这个皇上霸气,以死相逼,谁能奈的了她? 按道理说是个女子,也不是什么修行者,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打得过她,确实有很多人能把她揍趴下,可谁敢呢?她是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宁肯不娶这个公主,也不愿意误伤的公主而得罪皇上,因此往往来的人都是任其打骂绝不躲闪。 当然也有例外的了,比如大将军林华润,就是恰巧经过御花园,被公主误认为又是父皇从哪里找来的阿猫阿狗?看上一眼,简直是惊呆喽!世界上还有这么帅气的男子吗?差一点当场就不动手了,可规矩不能变,打还是要打的,若是连自己都打不过,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一个好看一点的娃娃。 这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差点被林华润一巴掌拍死,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估计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会被林大将军误认为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给活生生的搞死了。 被打的一塌糊涂的公主,反而对林将军芳心暗许,可怎奈林华润常年镇守边关,又对其夫人恭敬有加,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这几年过去了,陛下不是没有给她再觅良婿,只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莲华公主见陛下。走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陛下随意的行了一礼,不等陛下回答,她自行的拥了上去,死死地拽住陛下的手,气哼哼道:“父皇,你就让我带兵出征吧,我敢保证,我保证帮你收复边疆。” 陛下无奈地摇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前些日子那些人有没有看中一个的?也老大不小的啦,想什么时候该把自己嫁出去?” 莲华公主哼的一声,撒气道:“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一群病猫,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什么什么将军是什么什么统帅,父皇那些人都能封个将军的,为何我不能带兵出征?” 陛下苦苦一笑,轻声道:“你以为那些人都打不过你?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和你动手罢了。你还蹬鼻子上脸呢,你看昨天,你把镇南大将打成什么样子了?你在这的样胡闹下去,可真就没人要你了。” 莲华摆了一个鬼脸,轻哼一声,“不要就不要,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父皇若是答应我让我领兵出征,没准我还会考虑考虑我回来之后要不要嫁给那个什么镇南大将?” 陛下无奈的叹息一声,皱眉道:“你说你要多少人马?”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莲华公主豪气道。 “多了没有?就五百人,去番禺城,镇守北疆。”陛下平淡道:“回来之后,立刻给我奉诏成婚。” 莲花公主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五百人少了点,能不能再多给点?再说了,我去番禺城干嘛?那边战事又不吃紧,要去就去东疆,那边都丢了两座城池了。” “你还想不想去了?不想去就算了,反正你就算不嫁人,父皇还养不起你吗?”陛下故作生气道。 莲华身体站得笔直,瞬间行将军礼,大声吼道:“好,末将这就带兵前往。” 一向严肃的陛下忍不住的一笑,这个女儿变得也太快了,当真有几分军人风范。 莲华公主仍然杵在原地,探出脑袋,说道:“父皇,该你说话了。” 陛下恍然大悟,摸了摸青松般的胡须,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像草莽大汉一样,“去吧!安全回来就行。” 莲华公主自豪的点点头,装着将军的步伐,大跨步的离开花园。 陛下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的笑了笑,身材本就不高,还迈出那么大的步伐,有点像舞台上唱戏的,不伦不类。 莲华公主的背影消失不见后,陛下一招手,瞬间出现一道人影,跪立在地。 陛下皱起眉头,下令道:“一路上好好保护公主,到了番禺城,通知林将军。叫他务必保护公主安危。” 那道黑影唰的一下消失了,只听见一声清脆的二字,“遵旨。” “现在情况已经这么危机了吗?” 不足何时陛下身后出现了一名妇人,长的绝白如雪,微微发胖的身姿依旧掩盖不住千姿百态的风韵,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喜欢经文小楷的皇后。 陛下回头看着她,略微有些惊讶,因为他亲弟弟的那件事,自己的这位皇后已经枯做深宫多年,几乎重不见外人,就连自己也吃了不少闭门羹,今日居然能在这御花园相见,确实让他这么些天烦躁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陛下笑了笑,平静的分析道:“皇城将乱。所有人都以为东疆形势最为危急,其实不然,东疆虽然连丢两座城池,但东疆有灵光十八镇,退可攻进可守,黄将军攻城略地非他所长,但守土卫疆比起林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敌军有百万余种,但终究人心不齐,一鼓作气尚可掠夺两座城池,可随后呢,朕断定他们必败。 北疆更为麻烦,虽然有林将军坐镇,可朕依旧不放心,北荒蛮人个个骁勇善战,以前人心不齐,尚能屹立千年不倒,而现在呢?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瞎眼大祭司,统一各部,其实力不容小觑,尽管有番禺古城为托,但依旧不能放松,不到万不得已林将军绝对不能脱离北疆战场,否则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最危险的还是皇城,现在很明显墨天折将反,以他那算无遗漏的性格,肯定会暗中进攻皇宫,联合北荒蛮人猛攻番禺城,不惜毁掉王朝千年基业,也要给他孽障儿子逃跑,开出一条活路。所以这里并不安全,我把莲儿调走,交给林将军保护,这样她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朕才能好好谋划未来的一切。” “你不是说想抓住墨泪吗?以此来要挟墨天折,这件事不可行了吗?”皇后问道。 “不是不可行,是行不通了,现在战事吃紧,我们急需借助三大宗门的力量,墨泪是谁呀?灭世之子啊!我们尽管不信,可三大宗门从不外出的高人们为了那个小屁孩都下山了,墨天折反心已定,我们还有什么道理把他接回皇宫?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陛下快速回答。 皇后向前一步,于陛下站成一排,两人都同时抬头,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出神发呆。 …… 皇城某个及隐秘处,墨天折静坐在黑暗之中,细细的思考着一切。 原本制定的计划,并没有按希望的那样进行,墨泪刚到三弟家就被林华润发现了,三大宗门的老怪物们也都下山去了,都在向番禺城赶,林华润也没能像计划的那样被调往东疆镇守,这一切的一切只说明一个问题,墨泪现在的处境犹如火上的蚂蚱,随时都有可能被大火吞噬。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两位高人,据说是墨泪的大师兄和二师姐,这就意味着一凡道人极有可能和墨泪站在一边,胜算也会大上一点。 他认为他必须要有所行动呢,林华润一日待在番禺城,番禺城一日便固若金汤,墨泪压根就没有逃亡北荒的机会。 他只能做下最后的决定了,那便是向墨府潜伏在皇城各个组织里的所有兄弟,下达同样一个命令,进攻皇宫,活禽陛下,以此作为要挟,林华润必定带兵折返,到时候,按照约定的那样,荒人猛攻番禺城,即使不能攻下,也能为墨泪打开一丝生路。 这确实是最后的计划了,墨天折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够挽回局势的办法了,他知道这个计划一旦执行,无数弟兄将会死去,可他不得不这样做,对于弟兄们的恩情,他想也只能来生再报了。 墨天折心一横,一咬牙,下达最后的命令:五天后,深夜时分,全力进攻皇宫……番禺城在林华润带并离开的那一刻,在城内制造混乱,掩护少主逃亡北荒。 至于墨泪在这未来十天里的安危,墨天折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因为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章 好久不见 那几位几乎可以颠覆天下从不世出的高人,此时此刻全部都聚集在与番禺城外,一个个浑身都灰尘仆仆,哪里还有半点高人的风范? 尤其是凌云作为天下修行者之首,受万人敬仰的高人,此刻真是一阵狼狈,头发胡须都是灰尘,脸上也都是黑乎乎的痕迹,和糟老头子几乎并:无任何不同。 他随意的甩甩身上的灰尘,望向远处雄伟的城池,平淡的说出两字,“进城。” 原以为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那座千年古城,可万万没想到就他们这样一群高人,居然被守卫活生生的挡住去路,若不是林小木掏出那块特林字的令牌,这群高人还真要花上一番功夫才能进入这座城池。 天色已晚,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草草都吃了几碗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林小木瞅准这个机会,悄悄地溜出去,进城时,眼看着师父等人就要被当做歹人抓起来时,无奈之下才掏出那块令牌,没想到还真管用,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门外守城的军队是大哥林华润统帅的。 说实话,她真的想让师父等人就此被挡在门外,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使师父等人被当做歹徒抓走了,但凡长了一点眼的将军,也能看出这伙人绝非平凡之人,到时候还不得乖乖的把师父放了,说不定还会联合起来找出墨泪的下落,到时候只会更糟。 林小木溜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找林华润,她想让林华润帮忙在师父这伙人之前找到墨泪,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经过一番打听,很快便来到了林华润居住之所,刚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府门前的两排四位交叉了明晃晃的刀戈,把她挡在门外。 林小木不想和他们瞎耽误功夫,拿出那块刻着林字的令牌,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这四位可都是林华润的亲信,哪里不认得这块令牌?急急忙忙的收起刀戈,即将要下跪行礼时,林小木迫不及待的向府内冲去,那四位一愣一愣的,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小木站在亭内庭院中央,这座府邸也忒大了,若是一间一间的找,什么时候能找到大哥?林小木索性站在原地,强吸一口气,大声吼道:“大哥,你在哪?” 这一身真犹如河东狮吼,声音在庭院里荡漾,林华润正在吃饭呢?听见这道声音,急忙放下碗筷,身影闪动,冲出门外。 她那一声同时也惊动了很多的人,府内侍卫还以为有人入侵,急忙提刀而出,将林小木团团围住,远处的几位丫鬟也在那里议论纷纷,大约想说这姑娘真不怕死,哪里不好闯?偏偏要来这里。 包围圈自然敞开一条通路,林华润缓缓地迈步向前,见到身前的这位女子,竟然有些不敢相认,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六年前,女大十八变,这变化也忒快了。 林华润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小木?” 林小木故作伤心回答道:“大哥,你连我都忘了。” 林华润渐渐露出微笑,迅速招手遣退所有侍卫,笑道:“怎么会呢?大哥怎么会忘了你呢!” 远处丫鬟们的脸上充满着困惑,几乎从来没有听将军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妹妹呀!怎么今天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关系还挺好,看女子刚才的那一声气势,恐怕不是好相处主子。 丫鬟们心中各有盘算,谁不是在这个乱世谋求一瓦遮身之所呢? 林小木被林华润带到前厅,问了一些她近期的状况,林小木也一一回答,回答的很迫切。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拉拉家常,林小木就把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大哥,你能帮我找个人吗?他叫墨泪,前不久才来番禺城的。” 林华润听着墨泪两个字,内心略微一惊,急忙问道:“是那个人吗?” 林小木点点头。 林华润笑了笑,说道:“我家小妹出息了,也想为民除害了。” 林小木直言不讳道:“不是,我,我…” 林小木有些话还是没法说出口,她怕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哥听了,也会被吓得魂都没有了。 林华润见她那副模样,旋即感到心中不妙,急忙小声说道:“你该不会以前认识他吧?并且还……?” 林小木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一向遇见大事有静气的林华润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尴尬的咳嗽两声,伸出大拇指递到她身前,洒然道:“厉害!我家小妹就是不一般。” 林小木哼了一声,将他的手指打了下去,无奈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你就说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 林华润皱起眉头,苦口婆心道:“你谁都可以喜欢,唯独他不能,你都知道他是谁了,你认为你能救得了他?” 林小木眼神逐渐变得黯淡,失落道:“总得试试,只要大哥肯帮我找到他,他便还有生的希望。” 林华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急忙问道:“那些老怪物们都来了吧?你知道你这样做多危险吗?你以为你找到他?将他送入北荒,他就能安全了,太天真了,先不说其他人,但说你那个师父凌云,他有什么本事你应该清楚,万人中取一人首级的事,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林小木一怔,内心更是冰凉,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颓废道:“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试一试,即使是死,我也不后悔。” 林华润见小妹决心已定,也不再多说什么。 林小木恳求道:“大哥,我只能靠你了,帮我找到他好吗?” 林华润点了点头,平淡说道:“先回房休息吧!明天早上我给你回复。” 林小木高兴的点了点头,随后林华润换的丫鬟,将林小木带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林小木救猛敲林华润房门,她必须要在今天之前见到墨泪,时间越长,墨泪的风险越大,谁又能知道?下一刻凌云会不会发现墨泪的踪影呢? 一大早就被吵醒的林华润,睡意朦胧的打开房门,缓缓的探出脑袋,揉了揉眼睛,见到从小便很执着的小妹,无奈道:“那个人值得你为他那样吗?” 林小木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华润将墨泪所在的地方告诉了林小木,他一向很宠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你也知道这个小妹的脾气向来直拧,一但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林华润很清楚若是执意不告诉小妹,那人死后,小妹反而会更伤心,还不如亲口告诉她,小妹做好她力所能及的事,即使那人死了,小妹也不会那么伤心了。 林华润断定墨泪必死无疑,哪怕小妹在其中做了些什么事,也不会影响这个结果。至于小妹的安全,他更不用担心,凌云掌门首徒,八十万铁军大将军的亲妹妹,谁敢把她怎样? 林小木来到东南一隅,一座偏僻破旧的府门前。东方第一缕阳光才刚刚洒落大地,天空渐渐变亮,但依旧很阴沉。 林小木敲开大门,第一句话就直奔目的而去,“麻烦通报一声。我找墨泪,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开门的侍卫一愣,林小木又开口说道:“你就说林小木找他,让他出来受死。” 侍卫听到死字,吓得睡意全无,前几天他们才见过“神仙”打架,再看看眼前这位女子说话的气势和浑身与众不同的气质,肯定又是一位高人,急忙啪地将门合上,前去通报了。 若不是林小木反应的快,她那娇美的脸蛋,恐怕会被两扇门夹成一条两扇门一张纸。 侍卫这一通报,将整座侯府搞得热闹起来,原本这些事应该是赵丹和姜虹处理的,可自从林将军走后,墨泪就主动地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凡属来找他的都由他自己应付。 墨泪和苟剑平静的打开大门,见到林小木,墨泪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喜还是悲。 “下定决心要来杀我了。”墨泪平淡的问道。 林小木懒得和他计较,气呼呼道:“你就这么想找死。” 墨泪哼哼一笑,说道:“是啊,要动手吗?” 林小木差点被她他句话气出血来,这个该死的家伙,本姑娘好心来救他,他还说出这种难心狗肺的鬼话,看样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苟剑见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急忙拉架劝说道:“不用理他,要进来坐坐吗?” 林小木迅速大吼道:“不用。” 苟剑的好心好意碰了一鼻子灰,这个好人当的也太不是滋味了。 墨泪也阴阳怪气道:“也没人请你来呀,你咋又来了呢?” 林小木冷哼一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是我一个人来的吗?我告诉你我师父凌云掌门,三殿长老,清心掌门,冷民衣和莫生高人等等,可都来了,你若是想保住你的狗命,还不快跑。” 墨泪一怔,故作硬气道:“叫他们来,老子就在这等着他们,他们若是敢来,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 林小木哼哼一笑,破口大骂道:“放屁!你就吹吧。你除了一张臭嘴厉害一点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 墨泪准备赶人,说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快走吧。你一个人似乎还对付不了我们,快去把你那些师叔,师伯们都叫过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可不能让他们那群老人家跟着咱东奔西跑啊!我也得做一回正人君子,我不跑了,就在这等着他们。” 林小木气的就差没跺脚了,七窍都快气出血了,这个人的脾气跟个石头一样臭,真是自己脑子坏掉了,怎么会喜欢他呢? 此时太阳已经初升,将四周点成淡黄色,在墨泪和林小木中央形成一条鲜明的昏暗线,林小木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夺目,墨泪站在府门前显得那样漆黑颓败。 “你确定不逃吗?那么多为你死去的人不是都想让你活下来吗?你难道要辜负他们吗?”林小木大声劝说道。 墨泪皱起眉头,大声嚷道:“这个不用你管,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最好能把那些阿猫阿狗都带来,我好一锅把他们都炖了,不然,都对不起我那惊天的名号。” 林小木死死的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哼哼的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气冲冲道:“无药可救,你就准备等死吧。” 墨泪望向他离去的背影,还不忘大声地补上一句,“你一定要记得,我就在这里等他们,一定要把他们带来,我也想试试,我的名号能不能吓破他们的狗胆?” 林小木更气了,恨不得此刻转身就给他一剑,估计天下最恶毒的语言用在墨泪身上都难以抒发她心头之气。 苟剑看着墨泪,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说吧,什么时候开始跑路?” 墨泪一脸好奇的看着苟剑,笑道:“还是你了解我。不过这一次,真的走不了了。尽管离北荒已经只有一墙之隔了,可林华润将唯一的北大门把守的水泄不通,我们还能往哪走?” 苟剑唉了一句,哼声道:“人家分明就是给你来报信,你还那样说话,真是不知好歹。” 墨泪转身向府内走去,颓废道:“我若是不把她赶走,她会跟着我们一起遭殃,这个道理那个傻姑娘不明白,你这个久经江湖的老油条,也不清楚吗?” 苟剑哼的一声,冲出门外,去追林小木。 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他还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只不过一个是黑夜,一个是清晨,估计这一次又落不到一个好字。 很快便追上了极其颓废和愤怒的林小木,故作气喘吁吁道:“你等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林小木瞟了苟剑一眼,没好气道:“怎么又是你?你真是属狗皮膏药的。” 苟剑故意做出一副惨状,不然会被骂的更惨,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笑的格外春光明媚,“我有一个好办法,也许能听墨泪逃过一劫。” 林小木故意哼声道:“谁要救他了?我这就把我师父叫过来,将他碎尸万段。” 苟剑也故作姿态,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好,果然好,林姑娘能为天下百姓着想,大老远的请来高人为民除害,确实令在下佩服,佩服啊,佩服!佩服的很啦!” 林小木一脸的惊讶,这家伙脑子抽风了吧?平时不都是墨泪穿一条裤子的吗?今天怎么啦?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她果然一个都斗不过,故作不情愿道:“你说说,什么方法。” 苟剑古怪的笑了笑,向林小木招招手,示意对方贴耳过去。 苟剑在林小木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林小木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问道:“可行吗?” 苟剑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一定可以的,咱们分头行动。” 还不等林小木缓过神来,苟剑便屁颠屁颠往回走,似乎对自己的鬼主意极为自信。 林小木也没办法,只好破罐破摔,试上一试。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一章 发酒疯 还没天亮之前,赵丹就听闻下人来报,又有一高人前来扬言杀人,吓得他瞬间翻身而起,再也没有了搂着夫人睡觉的兴趣了,急忙穿好衣袍,静静坐在大厅,静等处理结果。 姜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睡意全无,跟着一同苏醒,一同静静坐在大厅里,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出神良久。 墨泪赶走林小木后,急忙向赵丹回禀情况,对于自己给叔叔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他表示非常抱歉。 既然相安无事,赵丹便让墨泪下去歇息,而他两夫妻也齐齐的松了一口气,依旧静静坐立,沉思良久。 赵丹想来待在这里完全不是个办法,林华润已经发现了墨泪的行踪,派人前来是迟早的事,现在还呆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任人拿捏,总归不是个办法。 现在唯一能行的方法便是换个地方躲藏起来,番禺城作为一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千年古城,共有四大区域。 东城区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最适合身,西城区乃是军机要处和一些富家商贾的府邸,来个灯下黑也不是不可以,南城区最为偏僻僻静,人烟稀少,若是没人发现行踪,这个地方确实是藏人都不二之处,至于北城区都有大批士兵驻扎,毕竟是靠近北荒,守卫极其森严,滴水不漏,不要说藏人了,连个蚂蚁耗子都难以钻进去。 正当赵丹思考如何转移时,苟剑屁颠屁颠的走进来,恭敬的行礼,说出了一番自己的想法,既然和他的不谋而合,两人达成高度一致。 先将所有的人员分散隐藏,待一切筹备完毕,静等出城时机。 计划就此打定,准备分头行动,苟剑搞定墨泪,至于李速速和周安月二人绝对要在墨泪身边,保护安全。 而林小木那边,也进行的比较顺利,苟剑给她出的骚主意是给那一个个高人下足了泻药,先泻他个求生不得再说,管你什么修为高深玄通奥妙,一碗泻药下肚,保证你爬都爬不起来。 办法似乎可行,但这种损招林小木不屑用,也不想用,而且风险也太大了,谁又能保证?她一个人能药倒这么多人,谁又能保证?那些泻药到底对这些高人们有无效果。 不就是拖住这群高人吗?拖五六天很难,拖一两天还是可以的。 林小木事先赶回大哥府邸。和大哥磨磨嘴皮子,再不济耍起小女孩的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大哥那种宠爱她的个性,肯定会答应他任何事,只要有大哥帮忙,再厉害的高人也能被大哥拖上一两天。 然后她回到客栈,有意无意的透露消息,估摸着让这群高人相信林华润已经探明了灭世之子的所在位置。 这几天和这群高人一步走来,才发现他们似乎修道修傻了,对于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为人处事也非常死板,因此想骗到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果不其然,凌云果然相信了,面带喜悦之色,温和祈求道:“林儿啊,你大哥在哪?快带我们去。” 林小木故作犹豫,假装无奈,失落道:“好吧。” 凌云一声叹息,这个徒弟呀!可怕会为情误终生啊!还是要尽快将它斩断的好。 林小木表面是一副失落,内心都是开心激动极了,这是她第一次骗人,没想到就这么成功,真是和那两个大骗子待久了,潜移默化的也学到了一些这样的混蛋招数。 林小木一边在前领路,一边忍不住的激动微笑,原来第一次骗人成功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实在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欣喜。 凌云一脸困惑,刚刚还失落万分,现在怎么又欣喜若狂了?上前询问道:“林儿,你笑啥呢?” 林小木一脸诧异,收掉脸去微笑,总不该回答第一次骗人成功实在没忍住,急忙又露出悲伤之色,“师父,你说什么?” 凌云又见她这副模样,难道自己年老眼花不成?看错了。笑了笑,摇摇头,“没啥,继续带路吧!” 林小木诚恳的点点头,舒缓一口气,只要把你们领进大哥的府邸,以大哥的本事不把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高人,玩的一愣一愣的,算我输。 林小木加快步伐,在前带路,很快就将这伙人带进了林华润的府邸。 林华润见到前面几排高人,瞬间脸色僵硬,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什么人物?修行界数一数二的狠人啊,这个小妹呀!也真会给大哥出难题。 林华润急忙凑上前去,恭敬的行礼,面带微笑,率先开口堵住他们的嘴,笑道:“为了天下苍生,各位前辈能不远千里而来,共赴除魔大计,实在令晚辈佩服,客房早已为前辈们准备好了,这边请。” 林华润微微屈身,恭敬地指着方向,面带丝丝笑容。 凌云伸手拒绝道:“林将军客气了,听说林将军知道那人的下落,还请告知在下。” 林华润依旧笑道:“那人的消息我确实知道一二,还未确定他具体位置,我已派人去找了,还请前辈们在此稍作休息,一旦有任何消息,我定会及时告知各位前辈。” 凌云见他诚恳万分,也不忍心拒绝,在此住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们这伙人人生地不熟的,要寻找一个人的下落,肯定没有身前的这位极其英俊的将军有用,还不如静等消息来得轻松实在。 林华润又急忙说道:“各位前辈,晚辈府邸一向清静,定不会打扰各位清修,晚辈人一时之间仰慕这么多前辈的尊容,实在荣幸之至,晚辈仰慕前辈们风范已久,还请给几分薄面,先住下可好。” 天下三宗的掌门们也都不好拒绝,要清楚对方可是统领八十万人马的大将军,哪里用得着跟他们行礼卖笑,除了凌云还配得上,其他的说不定还不如他。 看了一眼这个鬼机灵的小妹,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东西把从小便非常正经的小妹给带坏了,居然连小孩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学会了,这真是让他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开心。 作为女孩子嘛!一直板着个脸,总归是不好看的,冷冰冰的一块木板,没有一点人气,拒人于千里之外,总归是要不得的。 自从父母走了之后,那时还年幼的小妹跟着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大约就在那时候变样成了她那冷清的性情,似乎无论为他做什么,她都没太大反应。 可这一次见到这个小妹,和之前的大为不同,不但是容貌之外,还有性格变得更加活泼开朗了,见到此刻林小木开心的就差大叫,他也会心一笑,能让小妹开心,一个头哈个腰的又算得了什么,毕竟像这种事以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身在贫穷之家,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活着。若是生在富贵之家,一旦垮台,才会明白人世沧桑百态凄凉,正应对了那一句鼠因粮绝潜遁去,犬因家贫放胆眠,比起平平淡淡的贫穷之家还要凄凉万分。 林小木兴奋地向大哥甩出一个微笑,愉悦道:“记住啊!一定要帮我拖两天。” 林华润点点头,无可奈何道:“知道了,知道了,都说了多少遍了。” 林小木撇了撇嘴,急忙走出门,去做接下来的事。 找了一间极其繁华的客栈,订了一间套房,和掌柜随意说了几句,掌柜子吓得几乎魂都没有了,急忙向这位身份高贵的吓人的小姐连忙行礼,估计接下来的事都会按照苟剑计划好的那样执行。 苟剑这边也不闲着,对墨泪循循教导中带着一丝诓骗,终于把墨泪带到了这间客栈,苟剑早已和墨泪的大师兄二师兄串好气了,早早的就去了客栈,只有墨泪不知道,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听着苟剑满口鬼话,静静的走在大街上。 苟剑担心墨泪死脑筋犯浑,就真的坐在那府上等死,所以才将他骗到这里来,一间鱼龙混杂之所的客栈,在这里应该极难引起人的注意,再说了,若是真的又被发现了,这里人多啊!趁乱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又是一次黄昏,残阳低垂,树叶萧瑟,四周蕴含着一片萧索景象。 最后一丝残阳照在墨泪脸上,尽管身上被阳光覆盖,在依旧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如此的黑暗冰冷,而苟剑仿佛能透过它冷峻的外表看出他深埋心底的密秘。 “走快点!”苟剑笑笑,“不远了。” 墨泪回过神来,他也觉得兄弟情义这种东西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这个怪家伙敢和自己一起出来招摇撞世。 “到了。”苟剑大声地说。 墨泪抬头看去,是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极其豪华。 “来这里干嘛?”墨泪问。 “自然是吃饭喝酒了。”苟剑走了进去。 客栈的掌柜小二似乎都认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都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他也有模有样地回着礼,不用说这一切都是林小木事先安排好的。 墨泪跟了进去。眼前的一幕幕画面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客栈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挂着各色各样的绸缎,尽管现在没有人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但也能使人联想到一个个婀娜身姿在绸缎间穿梭飞翔,犹如犹如仙女下凡。 当然这些画面是墨泪想象不到的,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只不过纯属惊讶客栈内部精美华丽的装饰。 客栈高不见顶,舞台四周都是饭桌,二楼这全部都是雅间,从上面眺望视野更好更开阔。 三楼以上才是固定客房,很明显这个客栈不仅仅只做客栈该做的生意,他还是达官贵人消遣娱乐的场所,当然于妓院不同,那些舞女歌女们虽然有时也会陪酒但并不会卖身。 “苟公子,今天你要吃点什么?”小二一个眼神示意,恭敬道。 狗公子?墨泪差点笑喷过去,公子这个如此高雅的称呼,怎么又在苟剑身上却如同骂人一般。 但苟剑本人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悦耳,平日里基本上没人称呼自己公子,也不会住这么豪华的客栈,这一切都是仰仗林小木,随后静悄悄的斜着眼睛看上小二眼神示意的方向,见到林小木站在二楼角落,摆出一个手势,示意一切就绪。 “给我来两坛最烈的酒。”苟剑回眸,豪气地说,“再来一碟花生米。” 墨泪和苟剑随意找到一张桌子坐下,苟剑掀开酒坛,一股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墨泪闻了一口,嗅了一下,然后不断地咳嗽,这酒太刺鼻了。 “这是什么?”墨泪一边咳嗽一边问道:“这么刺鼻。” 苟剑指着酒坛上的大字,身子凑了上去,压低声音,“你原来不识字啊?这是酒。” 墨泪翻了一个白眼,似乎不想和这个傻缺计较。 “这可是好东西。”苟剑一边忽悠一边已经盛满了一大碗酒睇到他身前,“这就酒可好了,上可消愁。下可解忧。没事来一碗,保你神清气更爽。” 墨泪确实从来没喝过酒,但他也是闻过的,都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这酒闻起来却是刺鼻的冲味,再加上苟剑说的神乎其神,他更加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酒? 苟剑继续悠哉悠哉地说,“你知道这就叫什么吗?” 墨泪摇摇头。 苟剑心想好歹也要在墨泪面前炫耀一下自己,他一挥手,大声叫道“小二,给他介绍一下这是什么酒?” 小二点头哈腰的快速走过来,细细地说,“这是我们客栈独特的酒,又名三杯倒,顾名思义,喝上三杯酒仙都得倒。” “怎么样?有趣吧?”苟剑眨眨眼,“要不要试试?” 墨泪听着小二的介绍也是云里雾里的,反正他感觉这东西很神奇,刚要端起那大碗喝的时候,小二拦住他。 “客官,这酒可不能这样喝。”小二赶快提醒,“这样喝你会喝醉的。” “喝醉会怎样?” 苟剑赶忙插话道:“喝醉了能消愁,这好东西就应该喝醉才起作用。” 苟剑给小二使了个眼神,小二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是是。” “能消愁好啊?”墨泪端起那大碗酒,大口大口的往口里送。 小二看着挤眉弄眼,胆战心惊。 一碗酒下肚,墨泪仍然端坐在酒桌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这这,这一碗可不止三杯呀!”小二竖起了大拇指。“客官的酒量真好!神人啊!” 苟剑也看呆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喝过多少次酒,但还从未遇见过像今天这样如此刺鼻的烈酒,看着墨泪像喝水般的把它喝下,心中不禁赞叹他的酒量。 可墨泪此时脑海早已一片空白,脸颊开始变红,鼻子也冒着汗珠,渐渐的也变成了粉红色。 “小墨啊!酒量不错啊!”苟剑大声的夸奖。 “嗝”墨泪打了一个包咯,应声倒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也把苟剑看惊了,急忙起身摇晃着墨泪,“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墨泪如死猪般的躺在桌子上,任凭苟剑,如何呼唤,如何摇晃,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小二十分知趣的默默的走开了,苟剑心中意识,招手向楼上的林小木示意。 这个时候正是客站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舞女们也都做好了准备,不少正在进店的客人和已经在吃饭的客人都被苟剑的骂声吸引住了,纷纷的看向他。 林小木缓缓地走下楼来,“苟剑,搞定了吗?” “ 当然了。”苟剑压低声音,挠挠脑袋。 林小木一怔,“你给他下药了?” “没有,压根就不需要,一碗就倒的家伙,喝的死醉死醉的。”苟剑小声地说,“估计这两天都醒不来了。” “墨泪,醒醒。”林小木走来墨泪身旁,弯下身去,轻轻地摇了摇,确认再三。 墨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林小木缓缓站直,小声道:“先把他扶到客房去吧。” 苟剑刚想去扶墨泪,令在场所有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墨泪突然紧紧搂住林小木的腰,脑袋贴在她胸口上,来回的蠕动,口中细细碎语,“母亲,母亲,你终于来看泪儿了。” 尽管墨泪声音并不大, 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他们又纷纷的将目光投向那位漂亮的女子身上,紧接着就是大笑,谁都知道: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不可能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儿子。 林小木足足的吓了一大跳,然后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舞台上舞女们浓装艳抹的登台了,她们身姿曼妙,婀娜抚媚,有的凭借一根根悬空的彩带临空起舞,有的在地上轻歌曼舞,那一幕幕缠面极为迷人。 可此刻台下的所有人似乎对他们经常看过的舞蹈并不感兴趣,都纷纷的将目光投向了一位醉酒的少年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墨泪双手都搂的更紧了,额头贴在林小木胸脯上,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小木想扒开他的手,却始终无法移动分毫,“墨泪,放开我,不然我可真动手了。” 墨泪脑袋像一个婴儿的在她胸前摇晃,口中还在唠唠叨叨,“母亲,泪儿想你了。” 台下的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有可能是惊叹台舞女们高超绝妙的舞姿,但是他们的目光都看着墨泪和林小木。 林小木心跳渐渐加速,低眉垂眼,面红耳赤,显然羞涩至极。 “你放开我。”林小木再次挣扎。 墨泪闭着的双眼突然闪现道道泪光,紧抱着的双手渐渐松开。 林小木看着他的泪水,一下子仿佛定格在此刻,她终于看到了他的悲伤。 林小木此刻不再挣扎,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墨泪哭的极为痛苦,“好多人都死了,二叔死了,小暑也没了,泪儿好累了,不想跑了。” 林小木更是一脸茫然的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在发酒疯了。”一位中年男子磕着花生,看着热闹,笑吟吟地说。 外面的天空亦渐渐黑下,客栈里仍是欢呼雀跃。 墨泪四处摇晃,依旧挥舞着拳头,这可把苟剑和林小木忙坏了,一边要防止他伤人,一边还尽量的扶住他。 突然,墨泪变得异常安静,直接躺在地上,任凭苟剑怎么去扶?他都死死地赖在地上。 “老剑你个傻子,自己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偏偏要跟着我送死,你个大傻子。”墨泪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不过有你这种兄弟还真不错。” 苟剑听呆了,莫名其妙的一阵感动,再次伸手去扶他,无奈地说,“是,是是,我是傻,咱先起来再说。” “我,我不起来。”墨泪大叫,口中谔谔声不断。。 “林小木,其,其实,那天,晚上。”墨泪更加含含糊糊的,随时都有可能睡死过去,“我想和你说的是…” 林小木突然心头一紧,问道:“说什么。” “说,说,说你个大傻子。”墨泪吞吞吐吐道。 林小木真想甩他两个巴掌,本姑娘这样帮你,发酒疯也不忘骂人。 “我喜欢你。”墨泪呓语道:随后醉倒过去。 林小木呆住了。默默地听着他口中含含糊糊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她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激动,激动得犹如深海湖畔开出绚丽的花朵。 墨泪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心中一道道防线居然被一碗酒无情的撕裂,粉碎,不留任何余地。 舞台上的歌舞春渐渐停止,客人们也吃饱喝足,看够了这场无厘头的闹剧,都满意的离去。 墨泪此时躺在地上睡着了,睡得很香,没有一点防备。 小二恭敬地走过来,说道:“你看,你这朋友怎么办?” “拿床被子,就让他在这睡吧。”林小木无奈地说,她和苟剑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将墨泪扶上楼去,可他像长在地上似的,无论怎么拖拽都倒地不起,他们自然也毫无办法。 林小木和苟剑现在还气喘吁吁,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双露出了一个不可解释的微笑。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二章 女将军 林小木昨晚听到墨泪那四个字整夜未眠,时而兴奋,时而彷徨,时而忧愁,总之心情五味杂陈,一夜都没有睡着,站在阁楼上俯视下方,那个睡在地板上的墨泪格外安稳。 林小木会心一笑,叹息一声,她知道哪怕大哥再宠爱自己,也不会下令打开北城门,放墨泪进入北荒,作为王朝大将军,是不可能在敌人虎踞之下,为一人而打开城门的,更何况,大哥一向心系百姓,他能帮忙拖住那一群高人,已经算是宠爱她到了极点。 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和大哥扯到一块,大哥能有今日的成就不容易,一旦让天下人知道,王朝战王居然保护灭世之子,后果会是如何?不想自知。 她现在还不清楚墨泪说的那一堆酒话到底有几句可信?尽管人人都知道酒后吐真言,但那份差距也太大了,在那一刻之前,墨泪对她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混蛋无耻至极,她又怎么能轻易相信那四个字呢? 越想越脑子越乱,见到窗户外的曦曦晨光,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不知道墨泪能否安然的度过这一天。 墨泪的身份现在极其敏感,若是一旦暴露,光是这群义愤填膺的百姓,都能将墨泪撕碎,此等情况,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呢? 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却发现有一人从房间里走出,与她对视一眼,笑了笑向她这边走来。 李速速走到林小木身旁,看着楼下熟睡的墨泪,问道:“林姑娘,为何要帮助我家小师弟?” 林小木对这位穿着破旧道服的男子并没有任何好感,并没有搭理这茬,反问道:“听闻你们的师父,能轻易地将墨泪从玉珠峰顶带走,为何这次不肯出手呢?” 李速速叹息一声,回答道:“师父牵挂的事太多,还需要时间想想。” 林小木冷冷一笑,哼声道:“要想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在我看来,那都是借口而已,若是想救何必要想那么多。” 李速速对身旁的这位女子心生几分敬重之情,略微恭敬道:“你可知道你和我小师弟在一起,相当于和大半个天下为敌,这样你还愿意。” “谁要和他在一起?”林小木狡辩道。 李速速微微一笑,轻声道:“两天之后,我们便会将小师弟护送至北荒,到时候恐怕再难回到这个国度。” “有把握吗?”林小木紧张的问道。 “把握不大,若是林姑娘肯帮忙,把握总会大一些。”李速速平静的回答。 林小木嗯了一声,向房内走去。 李速速缓缓的下楼,一把将墨泪抱起,向楼上走去,真的是三杯倒,睡得死沉死沉的,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李速速将墨泪轻轻放在床上,轻轻的盖好被子,皱着眉头叹息一声,“师父啊,你若是不出手,小师弟这一关可真就难过了。” 周安月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轻声说道:“大师兄,你就这么没把握吗?” 李速速苦苦一笑,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我若是能以一敌三,拖住精舍仙宗三位长老,已经算是我能力的极限了,然后呢?天下三宗的三位掌门怎么办?还有莫生,这些人又能如何?谁能挡得住他们?北城门更是有数以万计的守卫,这如何能冲出城。” 周安月墨眉渐渐紧蹙,略微伤神道:“难道小师弟真就无路可走了吗。” 李速速连连叹息,说道:“希望师父早日想通,来小师弟一臂之力。” 周安月淡淡道:“这种情况,师父恐怕也无能为力。” 李速速笑了笑,说道:“小师妹,你太小看师父了,若是说世上还有一个有望飞升成神的人那便就是师父。” 周安月一惊,不可置否。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似乎这几天的阳光格外鲜红,格外的温暖。 …… …… 整整三天时间,莲花公主真像将军一般马不停蹄的从皇都赶往番禺城,身穿一身鲜红的软甲,胯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此刻也累得气喘吁吁,身后一群精挑细选出来的五百铁骑显得极其疲倦,反倒是那个看上去娇弱的公主,格外的雄姿英发。 见到宏伟的千年古城,大为感慨,两腿一夹,大吼一声,“进城。” 胯下之马高啸长嘶,双蹄一越,向前奔驰,五百全黑色的铁骑依次排开,在这茫茫荒漠上,掀起巨大的沙尘,如风暴一般,向那座千年古城席卷而至。 镇守南城门的守将,刘凝见到远处风暴之中,出现星星点点的黑影,随后听见万马齐鸣的吼声,见到那一匹匹高头骏马,身披马盔马甲,雄壮健硕,额头上印有血红色的五星铭文,瞬间吓了一大跳,再看看那位领头的女子,胯下之马浑身通红,一身健硕的肌肉仿佛能将大地踏裂,火红色的鬃毛在风的浮动下,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流火,滚滚而动。 刘凝彻底惊呆了,这支铁军分明就是陛下不到关键时候从不使用的流火旗铁骑,据说个个都是修行者,所执行的任务是一骑冲锋陷阵,而那位带头的女子,应该就是昨天情报上传回来的莲华公主。 他无法想象这伙人到底如何在三天之内?奔袭数千里赶到番禺城,更难想像公主都是娇生惯养,而这位华莲公主在马上的风姿居然不输男人,实在可敬。 他急忙派人去通知林将军,林华润听到这个消息时,瞬间大骂了一声疯子。他都不曾有过三天之内奔袭数千里的不要命的举动,哪怕她的马再快,估计也要日夜不眠才有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 林华润无奈的摇摇头,穿好衣服,急忙赶去城门迎接,这个公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尽管武力确实弱的可怜,但头脑机智,并且还拥有着一股非比寻常的狠劲和一颗绝美的勇气之心,这若是男儿身,肯定是天身的将军。 林华润赶到城门时,华莲公主正率兵进城,林华润端端正正的站在城门口中央,行礼道:“末将恭迎公主,公主舟车劳顿,府邸以为公主准备妥善,这就令人带公主下去休息。” 坐在高头骏马上的莲华公主见到林华润的一瞬目光中露出欣喜之色,但很快的被掩藏得无影无踪,豪气道:“本公主奉皇令前来镇守边关,还是先带我去北城区,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再说。” 林华润恭敬地鞠躬伸手指向前方,说道:“公主这边请。” 莲华公主双腿微微一夹,轻喝一声驾,坐着火红的汗血马向北城门奔去。 刘凝急忙向前提醒道:“将军,陛下要我们保护好公主,真让他去镇守边关,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林华润望向莲花公主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随口说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什么意外。你若是不让她去,反而会更加麻烦。” 刘凝不再多言。 对于突然到来的一位女将军,守城将士有些极不适应,莲华公主显得非常兴奋激动,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望荒原,心中生出一股由衷的敬畏。 林华润也登上城楼,同样万像那一片白茫茫的沙漠,由衷的感慨道:“蛮人能在如此贫瘠之地,繁衍生息千年不倒,可见并非无能之辈。” 一心想当女将军的莲华公主随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不是战事吃紧吗?怎么一个蛮人都没看见?” “蛮人十万军队全部掩藏在十里开外,蠢蠢欲动不可不防,他们的作战方式与以前大为不同,似乎更具有谋略,因此切不可开门迎敌,免得遭受埋伏。”林华润仔细介绍。 “你真放心让我在这里守城。”莲华公主困惑道。 林华润诚恳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当然,若想做好一名将军,可不是光看几本破军书就能行的,若是不亲自实践一下,你还算什么将军?” 莲华公主略为吃惊,对身旁的这位俊俏男子更加充满好感了,问道:“这些人能听我的吗?” 林华润微微笑了笑,“这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若是连守城的将士们都无法命令,那么你还是回皇城去吧。” 莲华公主肯定的点点头,大声道:“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林华润再也不发一言,站得笔直,静静的看着北方,微微出神。 “听闻林将军,有两件宝贝,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莲华公主笑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林华润困惑道 “一是一副棺材,二是你家夫人。棺材可以不见,你家夫人我是一定要见一见的,也不知道何种奇女子,才能征服像将军这样的男子。” 林华润呵呵一笑,叹气道:“那恐怕让公主失望了,我家夫人这次没和我前来,她可不是什么奇女子,就喜欢锄田种菜,哪里比得上公主啊?” “可你却偏偏喜欢他,不是吗?”莲华公主质问道。 林华润笑而不语。 “府邸都给你安排好了,不去看看吗?” “既然我是守城大将,怎可轻易脱离这里,从现在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 林华润并不惊讶,反而满意地点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下城楼,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保重。 在这短短的大半天时间里,高贵不可言的莲华公主,居然真就和侍卫们打成了一团,基本上都快要用兄弟相称了,对于这位新来的女将军,他们原本是非常瞧不起的,后来看着这位将军的做派,丝毫没有一点女子的风范,就差没有当众脱裤子了,验证她到底是男是女了。 林华润一直在暗中观察,真以为她会如此大胆的把这座千年古城的城防大权交给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女子,见到对方的形式做派,简直是比自己的夫人还要豪爽霸气,不禁的摇头苦笑,“好好的公主不做,偏偏要来这里吃苦,现在的女子也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还不到三十五岁的林华润此时却说出了一番老太龙钟的感慨之语,对于征战沙场将近二十余载的他来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唯独这一名女子人和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在那里有说有笑,不时还勾肩搭背,这是何等的情境。 作为一名公主,居然将姿态放的如此低,在短短的数个时辰内,能和军中老兵们打着一团,是一种何等了不起的能力。 军队归根结底就是要军纪严明,将士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其中只有真正得人心的将军,才有可能统帅出一支铁军,单纯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上来看,莲华公主确实有当将军的苗子。 …… …… 北方荒原之上,随处可见的就是巨大的帐篷,还有用三角架搭起来的大锅,篝火也随处可见。 方小梅静静的站在山坡上,遥望南方,她身旁站着一位女子,手中拿着一截竹竿,眼上蒙着一块丝巾,细细一看,竟是在小巷中和墨泪对弈的百里芳。 尽管夜色很黑,但依旧遮不住两人美妙的身姿。 方小梅水灵灵的眼眸中倒映着远处那一片灯火通明,平淡道:“我家羽儿麻烦你照顾了。” 百里芳平淡道:“你要去?” “是的。”方小梅坚定地回答。 “你会没命的。”百里芳淡淡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方小梅哼声一笑。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话一向很准。”百里芳轻启嘴唇道。 “你也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百里芳无语以对。 方小梅丢下三个锦囊,迈步缓缓的离开。 “你进的去吗?”百里芳大声道。 方小梅头也不回地,大声回答,“不要忘了我是谁,潜入一座城池,还是有一点把握的。” 此刻的黑夜格外的漆黑,当真没有一丝的光芒,只有远处那一座昼夜不息灯火的千年古城,依旧向四周闪射的火光。 林小梅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黑夜中。 百里芳站在原地很久,小声骂道:“傻子。” 北荒的夜晚,寒风萧萧格外冰冷刺骨,在这寒风之中,这个弱小身姿的女子拄竹杖,站得笔直,仿若一座屹立不倒的青山,撑起了身后一大片军队,缓缓的伸手向前,仿佛她那只纤细的手掌,活生生的笼罩了那座千年古城,即将要狂压而下。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三章 梦中迷离 西浮城,达奚大宅。 达奚耀水和达奚名似乎正在商议些什么,周围的气氛格外凝重。 十几天前,达奚耀水听闻灭世之子的消息,当时以为那个墨泪和自己所认识的墨泪只不过是同名而已,现在画像已出,细细的与脑海中的那个墨泪对比,竟然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七八分神似。 达奚耀水当时做下决定要去寻找墨泪,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去,这不正和他爹争吵呢。 达奚名气呼呼道:“你就铁了心要去找他吗?这么大的家业你不管了吗?那人值得你这样做。” 达奚耀水静静的点点头,平淡道:“这些年为了这所谓的家业,我做了多少事?机关算尽,父亲,你以为我这双写字的手还一如既往的干净吗?为了这所谓的家业,我不知道暗中除掉了多少人?你明白吗?这种生活我过腻了,你就不能放我出去走走?” 达奚名眉头紧锁,伤神道:“爹也不想让你做那些事,可我没办法,爹没有你那么好的脑子,没有那么好的计谋,耀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世道没有一点权势力量,活着还不如一条狗。” 达奚耀水并未反驳,说道:“现在好了,我们家的心腹大患都已经除掉了,家中所有的事务还有叔叔们帮忙打理,你就让女儿去吧!” 达奚名坚决反驳道:“你今年多大了?你不明白你的身体吗?还不快点找个人嫁了,不然,你还能活多久?” 达奚耀水哼哼一笑,坚决道:“反正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明天就出发。还有至于我的病,传言北荒极寒之地,二世冲日之时,另一个世界会打开通道,传言那里有许多神秘的力量,应该能找到另一种方式治好我的病,父亲就不必担心了。” 话音刚说完,达奚名还没来得及反驳时,达奚耀儿夺门而出,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天,她坐在马车之上,出城而去,只见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是静静的目视着那辆马车的离去。 谁都不知道,那么高的城楼,他是如何爬上去的? 达奚耀水坐在马车里,静静的流着泪,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心中万分不舍,但她更清楚这辈子欠那个人够多了,是时候还一部分了,哪怕她能挡住一个人,她心中的愧疚也能减少一分。 …… …… 黑暗混沌之中,万物寂灭,四野沉闷压抑,没有任何生气, 在那滚滚黑暗之中,远处却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和四周传来的哀嚎遍野声,打斗声,石头碰撞的铿锵声,巨大的咆哮声……众多的声响混杂在一起,显得尤为的寒冷恐怖。 随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血腥气味,令人作呕,仿佛都能想象黑暗中的鲜血如河流一般的流淌,一棵棵头颅堆积成山,一只只血红色的乌鸦站在头颅之上,凄凉嚎叫。 墨泪正处在这片黑暗之中,除了远处传来的丝丝火光可以看见外,其余的就连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他都没法知晓,用手去摸,空荡荡的,用脚去踏,软绵绵的,总之不像站在地面。 墨泪听着乱七八糟的声音传入耳朵,心中愈发的寒冷,小声嘀咕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再次左顾右盼,仍然一如既往的黑暗,四处传的都声音更加浓烈了,墨泪心身惧寒,放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这是哪?” 没有任何回复,他又急又慌,开始尝试向前探索,却发现自己好像漂浮在半空之中,身体是忽如一团棉花一般轻盈飘动,不听使唤。 墨泪更急了,急急猜测各种可能性,我这是死了吗?怎么死的? 他开始细细回忆,记得被老剑那家伙诓骗出去喝酒,说什么可解百忧,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该不会真是喝酒喝出人命了吧。 他心中一阵唏嘘,被人连连追杀都没死,喝个酒难道就喝死啦?这是地狱吗?也忒不划算了,就这样死了吗? 墨泪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在次大声咆哮,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四野传来的狂杂而又凛然的血腥气味几乎快令他头昏欲裂,那一道道恐怖的声音,让他浑身毛骨悚然,通体冰凉。 墨泪忍不住的呵呵冷笑,不再去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估摸着应该是死透了,可怎么会下地狱呢?我犯了很多罪恶吗? 墨泪想着想着,连连叹息,舒缓那一口气,口中呢喃道:“累了,累了,死了也好,不必要东奔西跑逃命呢。” 墨泪心中生出一股由衷的释然,这几个月来,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哪一天不是精心筹谋?可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因为自己而死去,他除了伤心难过便是一种负罪感。 “死了好啊!一了百了。”墨泪自我嘲讽道。 闻着刺鼻的血腥气味,听着恐怖瘆人的声音,似乎周围正在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死伤惨重,难以估量,墨泪摇头一笑,死都死了,还打个球啊!墨泪大吼道:“都给我住手,死了都不安分一点,活该你们下地狱。” 墨泪盘腿坐着,独自在那骂骂咧咧许久,可始终没得到一句回复,就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他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四周一片黑暗,还是自己眼睛瞎了。 忽然他眼神渐渐变得惊讶,一位男子长发飘飘全身覆盖的一道青蓝色的光芒,尽管很微弱,但似乎能将四周地亮,男子缓缓升空,最后停在天空之上,俯视漆黑一片的四周许久。 墨泪极其高兴,总算见到人了,仰头大叫道:“喂喂,这边,这边啊……” 墨泪叫了好一阵子,可是似乎对方耳朵是聋的,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名男子忽然抬头仰望,不知道看些什么。浑身气势瞬间一变,轻喝一声,“本尊以神元为祭,以躯体为媒,欲斩天破地,还请上苍垂怜万物苍生,助我一臂之力。” 这道声音,石破天惊,在天地间浑然震荡,震得墨泪耳膜发颤,头昏欲裂。 刹那之间,男子身上的光芒乍然而起,一丝一缕的白芒向四处弥漫,于黑暗交织在一起,显得极为诡异。 墨泪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正的神仙?难道真的有神仙。 他来不及多想,被更加诡异的一幕吓坏了,只见那位已散发无穷无尽光芒的男子手心朝上,暴喝一声,“起。” 随即男子手心之中乍然生起一道雪白的剑气,直冲苍穹而去,随后狂风骤起,无穷无尽的飓风带着星星光芒猛地注入他体内,他脸色一变,手上一拧,调转剑势,横劈而下,随即浑身散发无穷无尽的洁白神威,压的天地纷纷震荡不止。 那道洁白的剑气,横跨天空,俯裂大地,瞬间将黑暗驱散,墨泪透过那无穷无尽的光芒,低头看去,见到平生最恐怖的一幕。 整片大地一片荒凉,战火纷飞,血流成河,人砍人,人吃人。一群群袒露胸膛的野蛮人拧着血淋淋的头颅欢呼雀跃,大声咆哮。 那道惊天的剑光劈向大地,只听见惊天巨响,狂风冲天而起,巨浪汹涌而至,久久不能平息,那一道万丈剑光将整片天空和大地劈成两半,纷纷远离,一半渐渐地消失在云海之中,中间形成一道巨大的深渊,宽若鸿沟,深不见底。 天空中的男子浑身一抖,身上的白光向四周层层推进,纷纷震荡,将黑暗瞬间驱赶,忽然天空之上,窜出一道巨大的身影,一条猴头龙身的怪物,身体长若大江,粗如巨山,遮蔽了半边天空,可怜巴巴的围绕着那名男子盘旋。 男子伸手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手指一瞬之间干骨如柴,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骨架子外面包裹的一层薄薄的灰色皮肤,干枯起皱。 那只大怪物缓缓地将脑袋缓缓地靠在男子手上,两颗灯笼大的眼睛似乎饱含着忧伤,小声低鸣。 那位能开天辟地的男子微微一笑,也那点头,轻身道:“去吧!” 那只大怪物依依不舍,回了回头,最后再看男子一眼,狂吼一声,甩尾向巨大的深渊里窜去,最后他那能遮蔽半变天空的身体全部隐藏于深渊之中。 男子身上的光芒愈发虚弱,再次环顾四周,欣喜道:“以我一人之力,换得天下万年光明,足以!” 随后他的身体化作一丝一缕的光芒渐渐消散,最后他那双干枯的面目,也渐渐的消失在墨泪眼前。 墨泪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一幕,世界上有这种人吗?能将天空劈开,将黑暗驱散,将大地划分,这还是人吗? 墨泪在低头看去,仿佛一瞬便是千年,原本的荒芜早已消失不见,绿草葱葱,森林繁茂,只有那巨大的鸿沟深渊周围,还是那般荒凉贫瘠,寸草不生。 墨泪看向远方,另一片消失于云端的大陆到底去了何方?他所看到的都是一片洁白,丝毫没有看见那片大陆的踪影。 忽然那宏大的深渊之中,飘出一道又一道的黑气,化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无休无止的黑气冲天而起,向墨泪冲来,墨泪急急伸手阻挡,在他最后一丝视眼中仿佛看见一团白光向远方飘去,然后眼前重归于黑暗。 墨泪猛地睁眼,忽然坐起,看看四周,一间客房,窗户有阳光射入,极其刺眼,现在才发现原来刚刚那一切只是个梦。 墨泪感觉一阵炎热,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背夹,就连整个床都是湿润的,墨泪擦擦额头上的巨大汗珠,一脸困惑迷茫。 苟剑急匆匆的推门进入,见到墨泪已经醒来,急忙掏出一块黑巾,仓皇道:“把这个带上,把这个带上,快点。” 墨泪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苟剑像小偷一般缩头缩首道:“外面都是你的画像,和你像极了,快把这个带上,千万别让人认出来了。” 墨泪接过面纱,随意丢在床上,问道:“这里就我俩还带个屁,对了,我怎么会在这。” 苟剑回答道:“你喝酒喝醉了,已经睡了一天了,今天就乖乖待在这,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晚上准备去北荒。” 墨泪嗯了一声,并不觉得意外。这小子做事虽然有时候摸不到头脑,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墨泪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我喝醉时,没有乱说什么吧。” 墨泪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喝醉过一次酒,事后爹娘曾告诉自己,喝酒之后,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实话,还差点把家中的房子给点了,因此这一次他想问个明白,万一又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好及时补救。 苟剑一拍额头,惊讶道:“哦,你说的可多了。你说有我这个大哥了,你很开心。你还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还说我长得最好看了……” 苟剑说了一大堆自己夸自己的话,没有半句是墨泪所说的,无外乎于想将墨泪逗开心些。 墨泪故意做呕,臭骂道:“你咋这么不要脸?你现在可以回房睡一觉,看会不会实现。” 苟剑嘻嘻一笑,哼哼道:“你是没对我说什么?可你对人家林小木说了许多。” 墨泪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问道:“我说什么了?” 苟剑故意走到桌前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吊足墨泪的胃口,才缓缓开口道:“你就说人家傻,然后说了一些情啊,爱啊的,死死抱着人家一直不放,若不是我拦着,你估计就要把人家抱进房了,现在孩子都种上了呢。” 墨泪连连咳嗽,失声道:“你放屁!” 苟剑叹息一声,恍然大悟道:“诶呦!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放心,兄弟,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生娃不再急于这一时。” 墨泪急忙看了看身旁,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好砸过去的,笑着说道:“你过来,我有件事和你说。” 苟剑嘻嘻一笑,乐哼哼道:“我可不傻,过去给你打啊!” 墨泪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总感觉有一股被卖了的感觉,忽然意识过来,问道:“林小木怎么知道我在这喝酒?” 苟剑懒得的隐瞒,将所有的事都告诉墨泪。 墨泪听完不言不语,陷入沉思?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四章 汤面馆小叙 皇城,黑暗一片的房间内,墨天折渐渐的睁开双眼,冰冷寒彻。拿起桌前的短刀,打开房门,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入他的眼中,微微闭眼,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房门,他每迈出一步,身后便会多出一人。 墨泪折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的皇宫,冷淡道:“天黑之后,各路人马向皇宫聚集,发起总攻,务求速战速决,生擒皇上。 ” 他身后聚集的十余位人唰唰地跃上房顶,快速闪动,片刻之后,消失了踪迹。 墨天折背着双手,缓缓迈动步伐,向一条偏僻的街道走去,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他竟变得苍老许多,两鬓略微灰白,脸上也布满了憔悴和颓废之色。 尽管是正中午,但这条街道上人并不多,街道很窄,稍微大一点的马车都无法进入,大概也因为如此,富家公子侯门少爷几乎都不会来这里,那些破衣烂饭的穷苦人家,常常盘踞于此,说是皇城里面的贫民小巷也不为过。 走到最里面,有一家面馆,尤为破破烂烂,一块上着木招牌看上去年代悠远,门口摆着几张凹凸不平的木桌,这面馆的一扇墙壁已经破败,都是由破破烂烂的破麻布遮挡而成,在这繁荣富饶的皇城,显得格外的独一无二。 墨天折缓缓地坐在桌上,要了两碗汤面,这里的汤面格外好吃,据说这家面馆一直在这里扎根已有千年,并为做强做大,但依然屹立不倒。 热乎乎的汤面端上桌时,墨天折吃了两口,还是原来的味道,吃着吃着,他便静静地流着泪水,似乎这碗面拥有神奇的魔力,能使人吃出感动。 他现在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偷跑出皇宫,那时候五位兄弟都在,年幼无知,亲如一家,同样在这个地方,吃着一碗没有任何配料的白汤面,当时他们都觉得很好吃。 可现在呢?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以前在这里说着彼此的理想,对于未来是何其的憧憬。 大哥想成为一国之君,保护黎民百姓安危,二哥只想读书写字,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四弟酷爱种草养花,养鸟钓鱼,五弟只想做一位普通人,安度一生。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忘了曾经的爱好,只有大哥一如既往的贯彻,坐上了那九五之位,可有必要对其他兄弟痛下杀手吗?二哥,四弟都死了,五帝被流放至几千里外的番禺城,说的好听一点,还保留着侯爷的称号,谁不知道?外姓才封侯,这分明就是想斩断最后一点兄弟情分。 而他呢?为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幕后黑手,最后求他一件小小的小事,他竟把这种事当做一种把柄,哪里还念及一点兄弟情义? 墨天折此刻想来,果然是自古薄情帝王家,经天黑后,便要兄弟相残,以命血拼。他不想要大哥的命,可大哥肯定不会让自己活。 墨天折仰头看着天空,静静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小时候何曾想象的到兄弟之间竟然会闹到如此程度,小时候,就是一碗这样简简单单单的汤面便会觉得如此满足,而现在呢?大哥的野心是整个天下,而他只想保护全家安危。 墨天折连连叹息,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二哥四弟,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和大哥作对,目的达到后,定然不再踏足王朝半步。” 墨天折刚刚感叹完,忽然旁边一道声音传来,“你做得到吗?” 墨天折急忙扭头看去,这人能毫无气息的来到自己身旁,定然不会简单,眼眸之中倒映出一个道人的身影,那位道人穿的破破烂烂,目光清秀,背着一把木剑,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不知何时还要来了一碗汤面,在那里慢慢的吃着。 墨天折目光凶狠的盯着他,厉声道:“我把泪儿交给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好好看看这周围,你好好看看,全都是泪儿的画像,我把他教给你难道让你培养成天下公敌的吗?” 一凡道人停下手中的筷子,平淡道:“那是他的命,与我无关,你哪怕整天把他关在家里,他也能成为天下公敌,你我都改变不了,何必不顺其自然。” 墨天折冷冷一笑,低吼道:“顺其自然?若是顺其自然他恐怕早死了,还能活到现在。你算哪门子的破师父。” 一凡道人依然不动怒,平和道:“贫道说过,这是他的命,你我都改变不了,贫道早已看破生死大关,完全可以羽化飞升,只是曾答应过一个人,帮忙寻找一个人,保护一个人,护送一个人,故而还停留于此。” “那人你可找到?”墨天折没好气的问。 一凡道人静静的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大约是找到了,不过贫道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做后面的事。天下气机玄之又玄,贫道怕一旦出手,影响天下气数,反而会酿成大祸,为一人似乎并不值得搭上天下之人。 墨天折心机何其深沉,怎么可能听不出一凡道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墨泪,淡淡问道:“既然答应,为何现在又要反悔?” 一凡道人哼声一笑,喟叹道:“贫道当时修为尚浅,还不相信天下有所谓的气运一说。所以才答应了那人,现在能看清了,反而有些犹豫了。” 墨天折内心也渐渐回归平静,冷淡道:“竟然看清,为何还要犹豫?” 一凡道人摇头道:“所谓看清,就是看不清,十七年前,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什么吗?” 墨天折想了想,平静的点了点头。 一凡道人侃侃道:“十七年前,北荒极寒之地初降魔物,你我有幸在那结识,你曾问我那道裂缝之下到底是何物?我若是告诉你,那你是一个入口,你可相信?” 墨天折点了点头,问道:“什么入口?通往哪里?” 一凡道人笑而不答,岔开话题道:“你可相信我已活了千年。” 墨天折略微惊讶,打量的身旁这位道人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一凡道人继续问道:“你可相信?传说中的第二个世界真的存在。” 墨天折一怔,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急忙问道:“难道那便是通往第二个世界的入口。” 一凡道人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 墨天折哼哼一笑,板着脸道:“这和我家泪儿有啥关系?” 一凡道人急忙吃了一口面,还没来得及下咽就开口道:“当然有关,十七年前忽将魔物,是不是那一年墨泪恰巧出生,你一走之后,贫道还特意丈量能一下距离,极寒之地整整减少了三十步,这意味着那道裂谷在扩张,你可知道那些魔物,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墨天折冷冷一笑,紧紧的握住别在腰间的短刀,冰冷道:“你这此下山,也是为了除魔而去。” 一凡道人微微摇头,从容道:“不是,贫道既然能堪破最终大关,自然不会轻易插手凡尘之事。” 墨天握剑的手依旧不曾松开分毫,哼声道:“若不是你谎称精舍仙宗的道人我怎会把泪儿交给你?你还好意思说绝不插手红尘之事,当初来我家坑蒙拐骗之时,何曾意识到这一点。” 一凡道人有些赧颜,压根就不搭理这一茬,重启话题道:“你确定为了你家儿子,而去撼动那千年不衰的龙气,你可知道其中的凶险。” 墨天折叹息道:“我不得不这样做。” 一凡道人同样叹息,感叹道:“你可想过后果,你这样做的后果,百年前,圣剑门七位小娃娃同时出山齐赴北荒,自以为能为圣剑门赚得万世名生,殊不知北荒蛮人灭,离他们灭门的日子也不远了,若不是贫道出手,圣剑门哪还有现在的繁荣?你能撼动龙气,但似乎还不足以取代,如此逆势而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墨天折哼哼一笑,冰冷道:“你可知情感二字,有许许多多的事,都不应该衡量利弊。” 一凡道人闭口不语。 墨天折也不再说话,静静的吃着碗中剩下的面,离去时甩下几块铜板,哼声道:“这顿我请了!还请你从哪来回哪去?你既然能飞升,你就去飞呀!来这里干嘛?还管什么人间破事。” 一凡道人苦苦一笑,微微摇头,墨天折渐渐远行,消失在巷子角。 墨天折走后,一凡道人又要了几碗面,一边吃,一边呢喃道:“这次贫道带钱了,可不需要你付钱。” 一凡道人一连吃了五碗面,从胸口处掏出一个小银袋,全部丢在桌子上,叹气道:“原本是给那个小家伙的,居然不要,为师今天一次性帮你用了。 一凡道人没有走出多远,便停了下来,望着北方的天边,一脸担忧,摇头叹息道:“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不想了,随心而为吧。” 一凡道人缓缓地迈步向前,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 深夜,墨天折紧紧的握着一把短刀,光明正大的穿过的皇宫三道大门。 皇宫内外大院,共有九道大门,寓意着九九归一,扫合天下。九道大门乃是由至纯至刚的生铁所铸,坚不可摧,每一道都重达数千斤,控制着皇宫各个路口命脉,一旦皇宫受到敌人攻击侵扰,便会放下铁门,阻隔通路。 尽管心思缜密的墨天折早做安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三道大门后,其它大门紧密合闭,将内外阻隔,密不透风。 当真以为屹立千年不倒的顺天王朝,其皇宫之内能任人来去自如,铁门一旦放下,相当于同一时间启动了皇宫一百零八道阵法,若是再要往前推进,真可谓是步步杀机,九死一生。 被第四道浑重质朴的铁门所拦住的墨天折,微微叹息一声,按照计划,至少能一口气要夺下五道大门?陛下才会有所反应,而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一件事——他那位心思缜密的大哥恐怕早已防范。 墨天折现在不去思考这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刻特撤退,那之前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他很清楚现在整座皇宫陛下能用的人不多,东疆云巅帝国连合周边小国集结百万之众,猛攻顺天王朝,陛下连皇城的城防军都已经调出去抵御外敌呢?哪来的多余人马可用? 最令他头痛的还是这皇宫大院内隐藏在各处的机关阵法,那千斤重的铁门没有虎贲之力的人如何能开启,再加上陛下身边还有一只秘密的军队,现在胜败成负,当真难测。 墨天折一挥手示意人马向前推进,从天黑到次日黄昏,墨天折还没见到陛下的人影,手上的人就已经死伤过半,还好也向前推进了三道大门的距离,真可谓是寸土寸血。 当真以为夜晚巨大的打斗声没人听见?皇城内的百姓可没有番禺城的百姓那般团结一致,向来皇位更迭,必有一场血战,而生活在这里的百姓祖祖辈辈见惯了为了那个宝座而争得你死我活的场面,往往受到最大伤害的就是他们自己,因此遇到这样的事,他们往往选择置之不理。 墨天折不再继续进攻,还是将陛下等人围困在六层门外,只要围上几天,自有那些自称精忠报国嘴皮功夫下来一流的文臣,定会将消息散布的满天都是,不怕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大将军不知道。 墨天折望向微微泛亮的天空,看着满地的尸体,脚下踩踏着黏糊糊的血液,眉头一皱,心中一阵凄凉哀伤,目光忽然一冷,向前推出一掌,只听得铿锵一声,铁门轰然倒。 墨天折目光极其冷漠,衣袖一甩,浑身衣物鼓胀而起,长发无风飘散,冷声道:“所有人原地待命。” 话音刚落,只见他身体犹如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腾空而起,冲飞出去。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五章 怒火 透过微弱的晨光,墨天折看见满地的尸骸,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永远定格在他们死前的那一瞬,没有一张脸色上透露出一丝恐惧,一滩滩鲜血在地上缓缓流淌,染红了他漆黑的棉鞋, 原本幽静清香的庭院,此刻腥气熏天,就连院脚刚刚盛开的桃花,也即将凋零。 见到这一幕幕,墨天折怒火中烧直接用一刀斩破第七道铁门,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向深宫深处越去。 在那最后一座守卫森严的别院里,在墨天折忽然落地的一瞬,所有精壮的侍卫几乎同时拔刀,刀剑出鞘发出的铿锵声,令人震耳发聩,明晃晃的刀剑笔直的对着墨天折,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团团围住。 墨天折目光冷淡的扫视四周,一脚微微抬起,忽然向地一踏,脚下震出一道狂暴的气浪,迅速地向四周震荡,倏然之间,一个个强壮的侍卫如同招受猛击纷纷倒地不起,有的直接被轰飞出去,刀剑脱手,四处散落。 墨天折还没来得及向前走出两步,这一位位训练有素的侍卫又纷纷的爬起,仓皇的捡起刀剑,再次构筑屏障,但显然不像之前那样无所畏惧,现在他们眼中尽是恐惧,墨天折每向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分,他们拿着刀的都在瑟瑟发抖。 尽管他们已经极度恐惧,但没有忘记多年来的军人素养,哪怕是死也不能临阵脱逃,更何况,此时此刻也有无路可逃。 忽然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对峙,压抑在侍卫们心头上难以甩掉的恐惧似乎被这道极为平淡的声音剿灭得一干二净,他们渐渐的鼓起勇气,挺起胸膛,将手中的剑握得笔直,不再瑟瑟发抖。 那位身穿黄袍的男子,笔直的从人群后走出,身后还跟着七位身着古怪的侍卫,总之在他们身上,所看到的只有一种淡然,没有丝毫的紧张。 带刀大太监郭跃原本想死死的挡在陛下身前,岂不想被陛下一把推开,几个踉跄,栽倒在地。 陛下静静的和墨天折对视了许久,两道身躯几乎极度的相似,并不高大,却能使整座院子里的健硕高大的侍卫们压抑着喘不过气来。 四周气氛格外凝重,往往这个时节都有和凤吹过,此时此刻所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死寂,一片肃杀,那些一个个平日里呼噜声大的能石破天惊的侍卫们,此时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唯能看见他们半弓着身体,极度警惕,他们额头上,渐渐地布满了汗珠,静静的向下滚动,不时吞咽着口水,牵动着喉结上下滚动,那一双双视死如归的眼睛,永远都注视着不远处那个一脚便能将他们踏飞的男子。 陛下神色冷淡,看不出一点情绪,声音更无一丝波折,“三弟,你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当真是那张面具戴久了,闲它还太小了,装不下你那颗庞大的野心呐。不过有一点你确实让我意外,你的修为居然到达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当真是修行奇才? 只是可惜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这足以让你失去一切。我的三弟啊!你始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天真,一样随性,殊不知因为你这两样东西,会赔上千千万万条人命。” 墨天折冷冷一笑。不惜打破围而不攻的计划,独自前来,便是想来听一听这位所谓的大哥,口口声声说想念他的陛下,还能说出怎样的一番高论。 对于陛下刚刚所说的话,还全是在他意料之中,自古薄情帝王家,大概讲的便是如此,几十年的兄弟情谊,几十年的生死卖命,终究敌不过那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为了让那把椅子更加牢固,使他更加坐得安稳,这个自己所谓的大哥,可以做出一切有违常理的事。 墨天折同样很平静,声音确十分冰冷,“大哥,不,应该说是陛下,你我抛开其他关系不说,但从我为你日夜苦思,殚精竭虑的编织着大网,帮你巩固你那妙不可言的九五之位,你就不应该这样对我。一个小小的请求,你不答应也就算了,居然还妄想着以墨泪作为要挟,好让我完全臣服于你,让整座墨府臣服于你,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其实这种局面完全是你一手造成,你只要答应我的请求,我定会助你守护王朝千年基业,至死方休。墨府更不会有叛乱之心,而你却总是怀疑天下所有人,但凡对你那妙不可言的皇位构成任何威胁的人,你总会想方设法的去消灭。其实呢,没人对你那皇位感兴趣,无论是二哥,四弟,还有五弟,都是如此。” 墨天折说着说着,原本平淡的声音变成了低吼,很明显他心中极其的愤怒,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君臣之义,终究敌不过一把破椅子,简直是可笑至极。 陛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二弟和四弟的死都和朕没有关系,至于五弟朕不过是按照他的请求,恩准罢了。” 墨天折耷拉着脸,叹息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只要陛下肯放墨泪进入北荒,我此生绝不踏入王朝半步。” 陛下平静的摇摇头,冷淡道:“你已经太高了,高的连朕都难以仰望,十多年前,你便能用一把短刀挑遍各各门派的青年才俊,想必现在早该到达适天境了吧?放眼整个天下,能与你较量一番的,也不足朕这一双手指,若是将你这样的人放走,恐怕朕以后都会彻夜难眠。” 墨天折冷冷一笑,低吼道:“你似乎还没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你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上,还有什么资格说放我走。” 陛下微微咧嘴,露出两排深冷的牙齿,和一张嫉妒阴沉的面目,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七位穿着古怪的侍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前,迅速包围墨天折。 陛下冷淡道:“我既然知道你会前来,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做一些防备人?虽然这七位修为远不如你,单打独斗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这七位连手,哪怕你是适天境,恐怕与插翅难逃。” 墨天折冷冷地环顾四周,迅速的打量着包围他的七位护卫,三位穿着血红色的衣袍,一位黑袍,还有三位白袍,体型也极为诡异,穿着红袍的侍卫身材个个矮小,长相如猴,手中拿着断刃,犹如猴子耍大刀,用歪瓜裂枣形容实在不为过。 穿着黑袍的那位长得极其魁梧,渐渐地将衣袍中脱出,赤裸着上半身,袒露着胸膛两块健硕的肌肉和出壮如斗的手臂。 穿着白袍的三位长相却显得格外的斯文,每个人手上拿着一柄拂尘,若非没有穿上道袍,不然真就是当得上脱俗二字 墨天折不必多想,这七个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气势,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种气势便就是他在玉坤宫里仅有一瞬察觉到的隐秘的杀气。 毋庸置疑,这些人就是血杀,皇上身边豢养着的七名大修行者,据说他们几乎没人见过,真正的实力更是鲜有人知,只知道七个人作战时互为一体,攻守结合犹如一人,最擅长便是将所谓的猎物团团围住,慢慢绞杀折磨致死。 墨天折急急猜测想必那位穿黑袍的精壮大汉就是在七人之首,观察一切战局,找准破绽,给予敌人最后一击。 那三位长得歪瓜裂枣的红袍男子应该是在旁侧击,出其不意地发动袭扰,另外三位白袍文人应该是主动迎击负责牵制的主力。 如此一来,这七个人分工明确,若是气机牵引得当,攻击间隙节奏浑圆,想必会相当棘手,确实不容小觑。 墨天折目光冰冷的望向陛下,极其冷淡道:“你就如此忌惮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陛下裂嘴微笑,阴沉道:“不是我让你死,而是你所做的事确实该死,无论是你,莫生,三清道人,甚至是凌云,都不行,敢挑战帝国铁律,胆敢进攻皇宫,无论是任何人做出这种事我都不会帮过,哪怕是马踏天下,宁肯放弃天下三宗这莫大的助力,也不允许动摇我帝国规制一丝一毫。” 墨天折不在多言,继续迈步,向陛下走去。 陛下脸色阴沉,轻轻的一挥手,冷冷道:“动手。” 七人几乎同时闻声而动,果不其然,三名白袍打头阵,来势汹汹,随后便是三名血袍身影晃动,如同妖孽,最后哪位赤裸上身的黑衣壮汉只是静静的闭着眼,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墨天折脚步一顿,周身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气浪,汹涌澎湃,形如龙卷,三位白袍男子身形已至,浮尘轻描淡写的破空划去,看似无欲无求,实则一瞬之间,闪现数十道罡气,破空而去。 墨天折脸色不变,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人,继续缓缓地迈步向前走,几乎同时不同的方向三十多道罡气击向墨天折,却被他周深气浪所阻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浪。 三位手持拂尘的白袍男子也没有丝毫的气馁,身影迅速晃动,一时之间难以捕捉他们的身影,唯见一道又一道凛然的罡气汹涌而出,呼啸而去。 墨天折周身的气势不减分毫,只是缓缓向前走的步伐更加缓慢。人影攒动之际,三位白袍男子几乎同时说出同一句话,“阁下好本事,光凭浑身激发出的气势,就有如此威力,确实是我等罕见,只不过光靠这样似乎并不能撑多久。” 墨天折目光左右摇晃,捕捉着那一道道高速闪动的身影,同时平淡道:“你等如此好本事,为何要屈居皇宫之内?岂不知天下宏伟博大,不想出去看看吗?” “还是小心你自己吧。”一道阴险沉闷的声音传来。 墨天折猛地抬头,见到三位如猴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头顶,此刻一把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呼啸而下。 那一直闭眼黑袍壮汉,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气机,气喝一声,调足体为元气,浑身肌肉一串串绷紧,牵动着强健的根骨,发出如汽笛般的轰鸣声,忽然身体相互一踏,腾飞而出,地上留下两道深坑。 墨天折仍就不慌不忙,悬空打出一掌,掀起一阵掌风,犹如猛虎一般咆哮而出。见到此种状况,如猴般的男子不惊反喜,细腰一扭,以极为诡异的方式,纷纷向两边躲开,轻描淡写的躲过了墨天折的那一直掌。 恍惚之间,墨天折瞬间感到不妙,急忙转身,只见一只如斗大的拳头豁然的冲开他身边如漩涡般的气浪,眼眸中倒映出一只闪烁着丝丝雷电的铁拳夹带着撼山雷霆之力,肃然已至。 墨天折脸色终于变了变,急忙交叉双手护住胸口,拳头碰到墨天折的一瞬,几乎犹如巨杉撞向了蚊子,瞬间将墨天折轰然打飞出去。 这还不算什么,原本晃动的白袍男子瞬间脚步一顿,脚踝一转,调转方向。用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向墨天折冲去,晃动着数以千计的罡气,一道一道的砸向墨天折。 墨天折犹如悬在半空中的风筝,被四周的狂风不停的吹打,他死死的紧缩身体,面目逐渐痛苦扭曲,狂掉体内元气护体,一丝一丝的白光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的涌现。 刹然间,他猛地张开双臂,身上的光芒乍然涌现,向四周荡漾出圈又一圈的洁白余威,气势惊人,瞬间就将三位白袍男子震回地面。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透过那一团白光,看见浑身是血的平静男子,衣物膨胀,乱发飘飞,浑身爆发出凛然的杀气,静静的俯视下方,如同仙人俯看人间,目光冷漠,不怒而威。 他缓缓地握住手上的短刀,一点一点的将其拔出,冷漠道:“人无杀虎意,虎有吃人心。我这把刀已经多年未曾出鞘,不知还能否发挥出往日的威力。” 与此同时那个一向冷静陛下忽然脸色大惊,急忙吼道:“不要让他出刀,快阻止他。” 七人几乎同而动,可显然已经晚了,天空之上,一瞬之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光,覆盖了整片天空,仿佛能将空间划开隔离,一股股强大的气压,轰然砸地,除了那七人之外,其他人都轰然倒地,奋力挣扎,始终不能挪动身体分毫,就连带剑大太监也只不过在苦苦强撑,浑身哆哆嗦嗦,似乎只要他稍微一卸力,恐怕就会被压趴在地。 就连高大宏伟的玉坤宫,似乎也难堪重负,粗壮的木头粘结成的榫卯结构开始丝丝颤抖,墙面之上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痕。 一向高高在上的陛下呢?此刻犹如落水狗一般,趴倒在地,目光嫉妒凶狠,口中骂骂咧咧。 “耀月”墨天折口中呢喃道,慢慢的将刀举过头顶,轻描淡写的劈下,漫天的刀光如同汹涌的大海一般,向地面拍击而来,瞬间笼罩了整座玉坤宫。 “聚。”魁梧的男子大吼。 血杀七人急忙身形一闪,纷纷围住倒在地上的陛下,七人手心手心相接,构筑成一道大圆,浑身气势大作,构筑成一道圆形的屏障,如同源源不断的细流交汇在一起牢不可破。 刀光齐齐落下的一瞬周围化作一片灰烬,宏伟高大的玉坤宫轰然倒塌,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基本这皇宫一角夷为平地。 墨天折缓缓落地,踉跄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体,缓缓地向前走。 四周掀起来的巨大灰尘一点一点的散去,灰尘中闪现着光芒也渐渐消失,墨天折轻轻一挥手,掀起一阵狂风,将灰尘全部吹散,露出极为惨烈的四周。 房屋尽数倒塌,铺着玉砖瓷瓦的地面纷纷开裂,支离破碎,沟壑重生,一个个冷血深深的护卫此时此刻都已经血肉模糊的瘫倒在地,有的还奄奄一息的大口喘息,口中涌出吓人的鲜血,大多数人脸上刻画着活灵活现的惊恐。 唯有七个人依旧站立着,可身上都布满足伤痕,唯有那瘫倒在地的陛下安然无恙,慢慢的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渐渐地变得极为愤怒,大吼道:“杀了他。” 七位血杀刚向前一步,接连跪倒在地,他们能在那种情况下安然无恙地保护陛下,已经算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墨天折的那一招,天底下能安然无事的正面扛下的,真就是不足十人。 浑身是血墨天折拖着手中的短刀,慢慢的向前走。显得极为疲倦,他本来不想使用这一招的,实在是因为那七个人太强了,若是他再迟疑分毫,恐怕现在丧命的就是他了。 陛下彻底慌了,见到墨天折刀锋般的目光,心身惧寒,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后退,口中还在大村咆哮,“起来,去杀了他,都给朕起来,去杀了他。” 很显然现在他的话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血杀七人伤重难起还有那奄奄一息的郭跃更是指望不上。 陛下连连后退,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般威仪,脚下傍上一具尸体,忽然倒在血泊之中,浑身金黄的龙袍被染成血红。 墨天折缓缓抬起手中的刀,即将麾下之时,一位长相微胖的女子突然出现,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袍,头戴凤冠,其余的并没有任何装饰物,比起那些争奇斗艳的嫔妃们,不知素雅了多少。但他头上的那顶凤冠,却足以彰显她的身份。 她站的笔直挡在陛下身前,这女子看上去非常柔弱,但脸色上没有一丝的恐惧,比起那一向高高在上的陛下,不知好上多少倍。 “你难道真要杀了他不成?”皇后轻启嘴唇,冰冷的问道。 “我本不想杀他,是他逼我的,他总认为他那个皇座是何其的重要高贵,殊不知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在天下真正修行者眼中,更是犹如狗屎。”墨天折低吼道,显然他真的愤怒了。 皇后依旧平淡如初,商量道:“我这就让林华润速速回皇城,或者直接将你的儿子送入北荒,只要你不杀他,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墨天折冷冷一笑,说道:“他能答应吗?” “他还有的选吗?” “林华润回皇城是已经注定的事情了,从我带人攻下三道铁门之时,恐怕有人已经将消息传扬出去了,也许现在林华润正在赶回来的路中,你们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和我谈条件的呢?” “我们有这个天下,一旦他死了,天下必定大乱,你忍心看着这千年王朝亲手葬送在你的手上吗?他也许不是一个好大哥,但绝对是一个好皇上,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过分一点又能怎样? 你儿子是灭世之子,难道真以为能在番禺城隐藏那么久而不被发现?只不过我们不想动他而已,这个你可明白。” 墨天折哼哼一笑,说道:“归根结蒂,你们就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我能答应你放了他,但他必须下令,将番禺城一半的军队由林华润全部带回,至于怎样下旨,就不用我教你们吧?” 墨天折知道若是叫林华润全部将士兵带回,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以林华润的性格和心机,怎会不知道陛下已经遭到劫持,在陛下和番禺城百姓面前,他肯定会选择后者。 “”皇后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随后连忙起草旨意,用特殊的传送大阵,发送出去。 直到此时,墨天折才略微安心,静静的看着北方,心中感慨,“泪儿,父亲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啦,以后的路,靠你自己了。” 墨天折整理整理衣服,毁掉那座能够瞬间传送情报的大阵,随后带人迅速离开,消声觅迹。 一切都回归平静,太阳才透过厚厚的云朵,将阳光洒落大地,一片都是金华色,唯独皇宫瞬间夷为平地的一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血红,格外凶气腾腾。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六章 相逢 林华润接到由皇城传送大阵传来的圣旨,心中大为震惊,要知道皇城的传送大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开启。 那一连串的传送阵法不知耗费了帝国多少人力物力,集结了多少贤才大德,动用了多少大修行者?耗时五年才开创而成,唯一的作用便是能将情报一瞬之间传送至千里之外。 似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更不像某些杀阵瞬息之间能绞杀敌人,其实并不尽然,要知道在万人对垒的情况下,情报传送的速度才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越是大型的战争越有作用,比起那些能剿灭百人千人的杀阵,不知要高深玄妙多少。 能启动传送大阵传送情报,顺天王朝总共才使用过两次,第一次便是十七年前北荒极寒之地突降魔物,当时可不止三大宗门的从不是出的高人赶往,顺天王朝也派人去了。 因为那一年实在太奇怪,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陛下,都开始相信万年前的那个传说,记得当时那年,北方天空出现一个血红色的大窟窿,而且在不断膨胀,也就是在那一年,王朝干旱颗粒无收,南方一座千年古镇莫名其妙的轰然塌陷,形成一道深渊。 这种种怪异的情况,不得不使陛下相信,因此使用了那座传送大阵,将圣旨送至番禺城,命令番禺城守将派两百斤精兵,去探个究竟。 可那一年过后,所有事物又回归如初,那个从不信鬼神的陛下自然以为是虚惊一场,其实他内心清楚,万年前的那个传说极有可能是真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承认罢了。 若是那个传说是真的,顺天王朝还何来安稳?传说中,有移山倒海的龙族,有体若金刚的魔族……就连那所谓的人族似乎个个都强大如斯。 若是这些东西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就乱套了,别说傲然于世的三大宗门了,再多出个十七八大的,似乎也无济于事。 如此有为帝国安稳,身为一代明君即使他内心相信灭世传说,也会凭借的强大的意识压制下去。 第二次使用传送大阵,就是此刻林华润手上接到的圣旨,文字言简意赅似乎还有些扭曲,从内容和字体上来看,林华润断定陛下身处危机之中。 林华润当即做下决断,按照旨意行事,作为久经沙场的“老人”,他怎会不明白,自己一旦离开,一直虎视眈眈的北荒蛮人肯定会趁机南下,不惜一切代价攻破番禺城。 番禺城作为顺天王朝北疆的唯一军事重臣,若是一旦被敌军所躲,敌军便能长驱直入数千里,直捣黄龙轻而易举。 这只是其次一旦这座城失守, 北荒蛮人便可以以此作为根基,到时候整个北方都会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若是想要夺回没有数十万之军恐怕难以取胜。 权衡利弊之下,林华润当即做下决定,他肯定要帅兵回援,至于这座番禺城的安危,到底能托付给谁呢? 他身边的第一副将刘凝,虽有识人之才,但至于大局谋略,似乎欠缺的不是一星半点,相比之下,他更看好哪个女将军,皇上唯一一位宝贝女儿,可比皇子要金贵的多。 林华润考虑过让她镇守城门,刘凝辅助,凭借着番禺城的优越地势,守个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可其中变故依旧很大。 那个能轻而易举统一北荒的大祭司又怎会是一个平凡人物?若是由那个瞎眼大祭师领兵出征,真怕那位金贵的公主会落得个人亡城破的下场。 经过一番苦苦思妙,林华润实在没有任何两全的办法,若是带走一半的人吗?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能否保证番禺城不被攻破,更何况那位从未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公主呢? 林华润自己忽然想了家中这一伙高人,若他们出手,能守护这座城十天半个月,等他解决皇城那边的事,再带兵回援,想必北荒蛮人那位大祭司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踏入这座城池半步。 可那些从不世出的高人又怎么会轻易答应他的条件呢?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墨泪,只要告诉这伙人墨泪的行踪,以此对他们提出交换条件,想必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番禺城的百姓,这伙苦心修道的高人想必不会不帮忙。 夜晚,林华润急匆匆地敲开凌云的房门,恭敬的行了一礼,说明来意后,满脸忧虑的等待着回复。 凌云平静的抚摸着胡须,想了想,淡然道:“我等已多年未曾干预红尘俗世,如今下山只为除魔而来,至于王朝更迭,乃天命所定,自有气数牵引,我等不能干涉。” 林华润形色更加匆忙了,急忙反驳道:“前辈可曾记得?精舍仙宗合道大殿那块牌匾,渡世救人护苍生,惩恶扬善始仙门。你们以此话为立派基准,又怎能说不会干预红尘俗世呢?” 凌云微微一笑,洒脱道:“那两句话,只是用来警醒后辈们,日后哪怕下山,也不可为非作歹,心系天下。他们修为尚浅,还看不懂天下气机,等他们能看懂之时,自然也会像我等这样,与世无争。” 林华润忍不住的冷笑一声,这是他听过好听的笑话了,天下三宗人人都打着与世无争的口号。可实际上呢?为了一个芝麻大点的名声,恨不得的个头破血流,而这位修行界的第一人,却言之凿凿的说出与世无争这四个字,确实也不要脸的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林华润轻微咳嗽,想掩饰住刚刚那一声冷笑,迅速道:“既然如此,前辈为何又要下山除魔。” 凌云微微一笑,平淡道:“灭世之子,绝非红尘之人可以解决,且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着亿万生灵的存活,它的存在本就是违背天下此气机,扰乱世间自然之理,为此事出手,并不算干预尘世俗物。” 林华润听不懂这番高深言论,什么气机之内的天下真的有几人能明白,他只知道此时情况急迫,没时间和他磨嘴皮功夫,于是便直言不讳道:“倘若前辈不答应,我便不会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甚至还有可能落井下石,将那人暗中护送至北荒,到时候你再说什么天下气机,自然之理,恐怕都是徒劳。” 凌云一怔,一个后生晚辈,敢和他这样说话,若不是看在林小木的面子上,恐怕早就将这人轰了出去,怎么还会和他说这番大道理? “ 你可知道你要出那样做,会害了天下所有生灵,我等察觉灭世之子和北荒有极为深厚的气机牵引,一旦让他进入北荒,犹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林华润冷淡道 ,“晚辈不像前辈这样,胸怀天下海纳百川,我只在乎这座城池的存亡,至于什么灭世之子?万年传说,乃至合道大帝脚踏霞光而去,我一向都不相信,我所信的只有我自己,若是前辈不答应,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了。” 凌云白眉渐渐紧蹙,平淡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恍惚之间给人给人一种难以挽回的错觉,一个平淡老头一瞬之间变成了一句钢铁都难以撼动的巨山,不怒而威中带着一丝丝强硬。 凌云想了又想,渐渐的伸出起皱的五根手指,淡然道:“五天,我等只能帮你守城五天,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退让了。” 林华润先是一喜,然后喜色渐渐消失,忧愁慢慢占据了整张脸,细细思量之间,他发现五天压根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带着最精锐的铁骑,一骑当先,昼夜不停地赶回皇城,也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来回就是四天,还剩下一天能做什么? 皇城情况现在极其不明,单纯只收到这一张圣旨判断,传送大阵极有可能被毁,那么敌军的力量可能已经占领了大半个皇宫,一天时间呢,一天时间能否带兵平叛,他没有一丝的信心。 见到凌云脸上坚定的目光,想必这真的是他所能退让的极限了,林华润只能这样,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个新来的女将军身上,若是在这群高人离去后,她仍能守住番禺城五天有余,这样的话,胜算就会大出数倍。 可那一心想当女将军的莲花公主能否做到?他确实不太看好。记得多年前与她说见的第一面,她便对自己开始动手,尽管武力不怎么样,但先后又见了几面,发现她确实有统军之才,对于各种兵书熟读于心,战法谋略甚至不输自己。 可那一切终归要赋予实践,纸上谈兵是兵家大忌, 一位从未领军打仗的莲华公主,在诡谲难测的战场上,能不做到口中所述和实际行动高度一致,他表示极度怀疑。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了,五天就五天,总比没有要强,军中还有很多修为实力高超的修行者,大不了全部留下,自己所带走的都是普通的军队武者,想必能给这座经历千年腥风血雨的古城添加另一份生机。 林华润拍手言定,墨泪所藏身之处他自然是不会说的,答应小妹林小木的是绝对不会反悔,但他能断定墨泪定然会趁自己走后,在某个夜里逃出番禺城,敢往北荒。 去往北方只有一条路,那便是要越过北城门,主要让这群高人守在北城门的必经之路上,不怕碰不到灭世之子。 他现在是多么的希望,墨泪能晚一天尝试破门而出,这群高人也会晚一天离开这座城,那么自己的胜算会更大。 经过他这一番深思熟虑后,将接下来五天内墨泪会从哪个街道哪个入口进入北荒告诉凌云 凌云听到后静静的点点头,心中也是大为惊讶,这位顺天王朝大将军,年纪轻轻修为已过融地境,并且还能拥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也是一位百年不可多得的奇才。 把这一切商量好后,林华润直奔被北城区而去,将所有的事告诉莲华公主,莲华公主心中大惊又大喜,难怪父皇答应自己带兵出征,原来早就料想想到了会有今天,父皇顺势将自己将自己调皇城,原来是想保护自己。。 林华润以为这位公主会不顾一切地赶往皇城,结果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冷静的多,她只是坚定地点点头,当场发誓,与此城共存亡。 林华润说了几套作战方案,但战场上瞬息万变,灵活思维才是重点,他那几套方案就是据城不出,死守到底,看似死板,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最为有效。 林华润交代好的一切,急急匆匆的策马扬鞭向皇城赶去,就连多年未见的小妹林小木都来不及告别。 此时此刻,墨泪正站在客栈楼阁上,拉开窗户一条缝隙,听着一连串的马蹄声,看到街道上,一片马海,一个个披甲戴盔铁血森冷的士兵,猛烈的抽打着马臀,狂奔而去。 千军万马像潮流海一般在大街上奔驰,大地都开始不堪重负,用丝丝颤抖的方式表示反抗,两旁的房屋也在不停的抖动,整整的维持了一柱香的时间,可见出城的人有多少? 墨泪合上窗户,舒缓了一口气,又猛地提起一口气,憔悴的面目上刻画着一双极静的目光,看似弱小的身躯却给人一种强硬的气势,难以撼动。 墨泪缓缓地走出房门,迈步向楼下走去。 这几天他才知道,这座客栈居然是那位胆小如鼠的侯爷叔叔的暗中产业,因此这座客栈绝对安全,现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马,黑衣蒙面,只有一双誓死如归的目光透露在外,密密麻麻的站成一堆,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指令。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七章 启程 番禺城坐落在干燥荒原之地,很少下雨,但在这个晚上,罕见地出现了乌云遮蔽天空的奇景。 滚滚乌云盘旋在番禺城上空,似乎整座城都经受不住乌云的袭扰,显得更加萧条。 尽管滔滔乌云盘踞上空,但四周没有一点的风,空气都异常死寂,沉如岩石,让人压抑苦闷。 脸色平静的墨泪缓缓地走下楼,看着一屋子黑压压的人群,少说也有一两百个。 墨泪并没有因为人多力量大而开心,他很清楚这些人今晚要跟着自己去冒险,甚至去拼命,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撞开那沉寂千年不破的城门。 他很清楚无论成败与否,这都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一旦迈上,就相当于和整个舜天王朝为敌,和天下三宗为敌,乃至和天下人为敌,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这一路走来,多少人为了自己而无条件的牺牲,二叔走了,小暑也去了,今晚自己身边有两百多位不怕与整个天下为敌的勇士,那又能怎样?当真能打败这个天下吗? “今晚所谋之事,可谓九死一生,有去无回,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听命于谁?现在想要退出的,还来得及。” 墨泪缓缓地走到人群正前方,见到赵丹和姜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转身面向众人,大声道。 黑衣人齐齐大声答道:“愿为少主效死。” “好!”墨泪也不矫情,大吼一声,说道:“按照约定计划,准备行动。” 黑衣人拱手抱拳,豪爽道:“是。” 他们的动作近乎于高度一致,带动的衣袍发出唦唦声,如同汹涌的黑涛拍几崖岸,气势浑厚,哗哗作响。 天空之上,盘旋的乌云似乎也被他们效死的决心所感动,丝丝的哭泣,飘飘洒洒的下起毛毛细雨。 地上沉浸的微风也忍不住乌云的叫嚣,瞬间怒上心头,急速呼啸,寒风凛然,将牛毛细雨吹的齐齐飘飞。 墨泪静静地坐在几阶台阶之上,等待着外面的信号,将背上的弑血重剑,放于两腿间,手掌缓慢的抚摸而过,剑身上的冰裂纹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极度渗人。 墨泪缓缓的叹息一声,将剑插入身侧地面,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放在膝间目光渐渐变得冷淡。 墨泪静静想来这一路走来实在不易,有太多太多的人为自己而死,自己现在必须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前几天做的那场梦,现在回想起来多么希望是真的,多么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游荡徘徊,总比在这个现实之中拼命搏杀来的轻松。 今晚过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这里,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可他算什么? 这些人甚至有些于他并未谋面,凭什么又为自己去赴死? 忽然天空之上亮起一道红光,那是信号,准备行动的信号。 墨泪等人透过窗外,看见那血红的光芒,各就各位,极速反应,墨泪拔起重剑,将整个头颅套在黑色风衣帽中,大胯不得迈出客栈。 看上去身边只有苟剑,李速速和周安月于他同行,其实黑暗之中布满了无数人马,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按照墨天折提前制定的计划,先在城内引起恐慌,打着灭世之子就在城内的消息,在四周煽风点火, 搞得越乱越好。 墨泪走出客栈的一瞬间,反手便是一掌,手心之中一团火焰呼啸而出,瞬间将整坐客栈吞没,化作一片熊熊火海。 几乎在这一刻,整座城都沸腾起来,这里民风极其彪悍淳朴,一听到灭世之子入城消息,一个个壮汉操起扁担锄头,甚至恨不得连锅碗瓢盆都拿出去,口中骂骂咧咧,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四处寻找灭世之子的行踪。 墨泪见到他们一个个气势凶凶的样子,不禁觉得内心一阵凄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会引起天下公愤,难道就因为那个莫须有天大的帽子压在他头顶,他就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了吗? 墨泪看着旁边只剩一颗门牙驼背的老爷爷,拿着一把破烂的扫帚,走路摇摇晃晃,在他身旁经过。 他忽然停住脚步,后退了两步,弓下身去,微微一笑,和善道:“老爷爷,你这是要去干嘛?天快要下大雨了,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看上去这位不久于人世的老爷爷耳朵似乎很不好使,声音沙哑道:“你说啥子?” 墨泪依旧面带微笑,身子得更低了,凑近他耳边大声的重复了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老爷爷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身体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倒下,墨泪忍不住的伸手扶了他一把, 老爷爷不好意思道:“人老了,不行呐。可你别看我这样,年轻时也是军中悍将,我听说那个所谓的什么子来了,想毁掉这里,我得去看看,他长个啥样?敢侵我家园,决不能放过他。” 墨泪心中瞬间五味杂陈,怔怔出神片刻后,大声道:“老爷爷,你回去吧,他已经被消灭了,你现在去也晚了。” 这个老者十分倔强,眨巴眨巴干枯的眼帘,含糊道:“那我也得去看看,我儿子孙子都去了,我这个做老子的怎么能不去呢?” 墨泪微微摇了摇头,缓缓站直身子,不再进行劝说,迈着坚定的步伐,像北城区走去。 与此同时,相对于番禺城三里外的北荒,一座赤裸裸的小山坡上,蛮人大祭师百里芳面向远方的千年古城,身后站着一位浑身都是古铜色的大汉,长相出雄,但在这位柔弱的姑娘面前,始终低着头,眼神之中都是敬意。 百里芳小声问道:“龙将军,来这个世界多久了?” 被称作龙将军龙毅的粗犷男子,恭敬地回答道:“已经快百年了。” 百里芳继续问道:“你们龙族天生便是化尘境,但是似乎想要更进一步,恐怕难如登天,在那个世界上不能破境,来到这里似乎更难,敢问你现在可有把握攻下座城池。” 看上去只三十多岁龙毅瞬间抱手一礼,慷慨道:“在下虽非经历天葬,不能化身为龙,但有绝对的自信,能凭借天生的优势,打倒这个世界所有的强者,绝对不在话下,因此对于那座城势在必得。” 百里芳微微摇摇头,反驳道:“既然你来这里已快百年,为何还不了解这里?你虽然有天生血脉优势,身体比人类强大数倍,可依旧只是融地境,也许能合适天境的强者打上几个时辰,可时间一久呢,你有把握吗? 更何况,这个世界看上去强者不多,其实不然,你无意之间闯入这里,一呆就是百年,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除了被北荒之外,还有顺天王朝,那里有天下三宗,其中的强者,能打败你的大有人在,所以你不要太过于轻敌。” 龙毅并没有反驳,恭敬的应答了一句是。 百里芳微微一笑,叹息道:“在那个世界里,你我可是天大的敌人,没想到到这里来,倒成了同一阵营的伙伴了,确实是造化弄了。” 龙毅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道:“在下有个问题?想向大祭师请教一二。” “请讲。”百里芳平淡道。 “我等都知道,此种情况攻下番禺城不难,但若灭世之子一旦进入北荒,我们就会成为天下的公敌,到时候如何自处。与其这样,我们不如…”龙毅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百里芳忽然回头,吓得他急忙住嘴,头低的更低了。 百里芳鲜有的露出一脸怒相,蹙眉道:“你只需要尽力打开那座城门,将那人安全的带到我面前,比起这整个天下,我更在意那人的安危。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来这个世界?不惜被那怪物毁掉双目也要来这里,为的就是那人,那人天命难测,其身负二魂,不可轻易因为一己得失,而毁了整个天下,包括你我那个世界。” 龙毅死死一怔,能听到一向孤傲的大祭师能说出如此话语,他确实惊讶,莫非传说中的那个人难不成真有三头六臂,有通天之能。 正在他思考之间,百里芳继续,“番禺城气机有变,踏破城门后,迅速将那人接回,不可怠慢,切不可恋战。” 龙毅恭敬的应了句好。 百里芳转身,面向那座千年古城,随意一挥手,轻声道:“按照原定计划准备攻城。” 龙毅大声说了句是,随后大跨步的走下小山坡,带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向前压进。 城楼上的那位女将军第一次统领军队,真就是冷静到了极点,静静远望,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碾压而来,不慌不忙的下令准备作战,并且对城内混乱的局势做出决断,派出两队人马?维持城内秩序,抓住传播谣言者格杀勿论。 今天晚上注定风起云涌,凌云等高人防守在一条去往北城区的要道上,这可把林小木吓坏了。 大哥走的如此匆忙,师父等人又偏偏在这种深夜忽然出动,这只能说明一点,墨泪的计划已经全然暴露,她现在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墨泪今晚不要出现才好。 事与愿违,透过朦胧的细雨,见到四个晃动的身影正向这边缓缓走进。 林小木定眼一看,内心惊愕,现在也顾不了得罪师父了,急忙放声大叫,“快逃啊~” 墨泪冷冷的目视前方,见到那一排高人,脚步并未停滞,依旧缓缓向前,洒脱道:“不用叫了,都听见了。” 凌云等人也慢慢向前走,双方在街道中心相会,相距有数十步的距离。 墨泪目光扫视着前方那一排人,故作惊恐之色,说道:“都是天下三宗数一数二的高手啊!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凌云上前一步,面色平淡,说道:“我很好奇,刚刚你为何不逃?”, 墨泪连连一笑,蹙眉道:“我为何要逃?好狗不挡道,如今你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还好意思让我们逃,是否不要脸了些?” 凌云脸色如铁,淡然道:“既然这样,我便送你一程。” 凌云刚想出招,墨泪平静地伸手制止,迅速道:“难道所谓的高人,一见面就只会喊打喊杀吗?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手。” 凌云再次向前一步,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反正结果都一样,不会改变。” “我想问问你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我。”墨泪问道。 “你是灭世之子,这便就是你最大的错……为了天下苍生,你必须死。” 朦胧细雨依然无声地飘洒,寒风依旧欢呼雀跃的奔腾,这两者交汇在一起,使人感到格外的寒冷。 “这便是你们要杀我的理由,你们不觉得何其的可笑吗?一个万年前的传说可信度又有多大? 你们一个个自诩世外高人,从不干预凡尘之事,可你们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没有牵扯到凡尘。 为了一个天下之首的破名声,每年互相争夺,不知死了多少无辜,在我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小人,还远不如我一个灭世之子。” 墨泪连连大笑,状若癫狂,忽然停住微笑,脸色坚定地扫视人群,忽然他愣住了,他看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没错,就是他大姐。 墨欢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经朝夕相处的二弟,曾经他俩的关系是多么要好。 但自从被唐风留伤透内心后,他似乎看破了一切,所谓的亲情爱情都是虚幻的,一个美好的虚幻而已。 因为不敢面对,所以选择隐藏。 墨欢无意间与墨泪匆匆对一眼,急忙低下头去,一点一点地躲在陈呆背后,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丝巾,系在脸上。 墨泪移动的身体看去,隔着昏沉的夜幕,密密麻麻的雨滴,见到墨欢那双冷淡的目光,看不清大体容貌。 墨泪由此断定她不是大姐,大姐不可能见到自己会有那样的眼神,更不可能与自己为敌。 凌云缓缓地向前走,冷淡道:“你能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墨泪目光变得极度的冰冷,反手死死地握着见柄,眉头紧锁,浑身肌肉紧绷。 一滴滴毛毛细雨飘飞在他身上瞬间化为白烟,淼淼飘散,此时此刻的墨泪如同一只愤怒的猛虎,平静的凝视着一切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八章 黑夜中的绯红 朦胧细雨越下越大,滴答滴答的冲刷街道,汇成了一股股细流,一团团浅滩,在一片死寂的黑夜中悄无声息的滚动。 雨水顺着墨泪发梢,一滴一滴地滚落,割裂了墨泪平静的目光,在墨泪被雨水割裂的墨黑色的视线中,倒映出白发凌云缓缓前行的身影。 墨泪浑身每一寸肌肉紧绷,紧紧的反手握剑,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分心。 他非常清楚,对面那位年过百岁的老头,可是全天下公认的第一强者,与他对战生死只在一瞬之间,本就毫无胜算,若是还想分神,真就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凌云浑身没有沾染一滴雨水,平静的迈出一步,脚下水流像受到某种惊吓似的仓皇逃避,在他所处的空间内,风雨震荡不安,急急躲闪显得格外诡异。 那位脸色平和的老头,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随时都能被大风吹倒,被这细雨吞没,可细细一瞧,仿佛这一切的风雨都能任他摆布。 凌云再次平静的迈出一步,唰的一下原地消失,只能看见一道明亮的雨线,冲墨泪笔直而去。 墨泪浑身惊愕,早已做好充分准备的他,面目瞬间狰狞,墨黑色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身上立刻覆盖火焰,急忙拔剑,竖直劈下。 他原以为那么远的距离无论怎样都来得及出手的,可当他拔剑瞬间,绯红色的瞳孔中充满了一道老头的身影,一只干枯如柴覆盖着一层黑皮的手掌,如阴爪一般,快如闪电向他脖子锁去。 墨泪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死亡气息逼近,迅速拔剑的手不快反慢,一股令他难以抵抗的压迫感,使他浑身关节像卡住的螺丝钉一般难以移动。 “啊!”墨泪咆哮的剑剑挥下,每移动一寸都会引发钻心的疼痛。 在一旁的李速速看见这群人的出现,便做好了准备,他非常清楚对面那些伙人是何等的实力,他更明白和凌云动手完全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输死拼命,谁叫这些人要与他的小师弟为敌,只要自己还未倒下,小师弟就不会有事。 凌云的那只干枯的手将雨幕扯成粉碎,即将要卡住墨泪脖子,李速速急忙出手,一把将墨泪向后甩飞出去,同时猛地一拳,向凌云胸口砸去。 凌云目光一定,见到气势汹汹的一拳裹杂着无数元气,发出雷霆般的轰鸣,向自己胸口袭来,他不快不慢,后撤半步,扭腰转身,带动着青褐色的衣袍轻盈躲过。 李速速很难想象,那么近的距离,自己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可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却能轻巧的躲过,修为境界该是到达了何种恐怖的状态。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他哪怕晃神半刻,眼前的这位老头立刻又会像墨泪攻去,他敢肯定墨泪在这老头手上,真就是过不了一招。 一击打空,所有的力道向前震荡而出,在漆黑的雨幕中留下了一条明亮可见的通路。 对面的那伙高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像他们袭来,脸色也纷纷一变。 莫生提剑向前,挡在冷民衣身前,缓缓地抽出地魂剑,漆黑的剑身一点一点的暴露在黑暗之中,剑身之上萦绕着一股又一股血黑色的杀气,如同恶鬼盘旋在侧,恐怖渗人,仿佛能将黑夜吞没,将雨水凝固。 手持天下第二地魂剑的莫生脸上却是格外的凝重,感受到黑夜中那股强大的气势袭来,猛地横扫一剑,巨大的剑气卷积着满地的雨水,将空间割成两半,扑腾了而去。 哄的一声巨响,两股巨大的威力相撞,向四处震荡。 四周房屋纷纷震荡,寂静无声的雨水仿佛充满了杀气,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震荡不安之间,四处激射而出,冲破门房窗户,有的甚至能击碎石块。 莫生脸色一惊,同时面目一颤,仿佛由受重创,浑身摇摇欲坠,冷民衣手踝一转,轻轻地向他背上推去,即将倒下的莫生仿佛被注入的某种力量,立刻稳住了身体,嘴唇惨白如雪。 冷民衣冲他微微一笑,目光眺望,见到刚才仅仅挥出一拳的青年男子,感慨道:“年纪轻轻,实力却不可估量,此人事后必成大器。” 能两剑斩开大河的莫生,捂着胸口,轻轻的咳嗽几声,透过微弱的光芒,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比自己还要年轻不少的青年男子,目光中都是惊骇。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去,看见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拿着地魂剑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时叹了一口气。 随后再次抬头,静静的眺望前方。 李速速的一拳被凌云轻而易举的躲过,没做丝毫的停顿,步施雷掣,一闪来到凌云身前,再次一拳直冲,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过多的招式。 对于这种级别的打斗来说,所有的招式都是虚的,化繁为简才是实质。 李速速极其不想硬碰硬,可他别无选择,必须要拖住这个老头,这个一瞬间便能将墨泪摧毁的老头。 凌云这次并不躲闪,浑身震雨而动,卷袂轻描淡写的推出一掌,拳掌相接,巨大的气势瞬间向四周震荡。 满天的雨水在此刻瑟瑟发抖,极为诡异的扭曲震荡,改变原有的轨迹,向四周飞驰而出,似在快速的躲避这两个人。 仅仅一招,相互碰撞的一瞬间,李速速便感觉灵海动摇,极其痛苦,被一凡道人从小折磨出来的强大的意志使他稳住心神,极速的催发他身体内全部力量。 脚下街道的青石板在一丝丝的咔咔作响,巨大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并且向四周分叉蔓延,地上雨水如同沸腾,震荡不安。 凌云依然面色平和,瘦弱的身体却是这巨大的雨水之中最不可撼动的,如同铁墙坚不可摧。 凌云平静的开口道:“你年纪轻轻,却能有如此实力修为,确实是罕见的人才。可为何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老夫不忍心就此伤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李速速每一寸肌肉紧绷,脸色显得有些痛苦狰狞,明显是即将支撑不了那平静老头身上传来的力道。 李速速额头上渐渐地流淌着汗水,却又瞬间蒸发,天空上的雨滴,似乎也不敢靠近于他,即将落在他身上之时,立刻震荡离开。 李速速强吸一口气,身上慢慢的闪现着青色的光芒,铿锵有力道: “也许在前辈眼中我是执迷不悟,但在我看来,前辈才是那个执迷不悟之人,我家小师弟,他有何过错?为何要招如此待遇……我身为师兄,保护师弟,天经地义,何来执迷不悟之说? 反倒是前辈,作为世外高人,本就不该干预凡尘之事,如今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妄动天下之力,如今又生杀心,这才是执迷不悟吧。” 凌云咧嘴一笑,平淡道:“年轻人,你当真要与天下人为敌?” 李速速紧咬牙关,用力支撑着那一只干枯的手掌,怒吼道:“现在不正是在做吗?只要我还在,我家小师弟绝对不会任人拿捏。” 李速速一声怒吼,浑身气势大变,四处的元气不断涌现,磅礴汹涌,天空之上,乌云翻腾滚滚流动,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如同巨伞,笼罩夜幕。 凌云感觉手上传来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增加,微微仰头,透过洒落下来的朦胧细雨,见到这惊人的一幕,平淡的摇摇头,叹息道: “当真要如此拼命?执迷不悟,就休怪老夫了。” 凌云掌下瞬间施力,李速速身体一晃,脚下青石板瞬间四分五裂,塌陷成一道巨坑,诡异的是地上水流,向四周排开,层层向外推进。 李速速浑身力道集结于双拳之上,都难以抵抗凌云那只看似干枯实则充满浑厚力量的手掌,他此刻如同被奔腾的大海死死压住,只能咬牙抵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先前被扔出去的墨泪在雨水中翻了数个跟头,平稳落地,猛地抬头,见到苦苦支撑的大师兄,浑身火焰汹涌翻滚,绯红色的双瞳,闪现着摄人的寒光,迅速猛冲向前,所到之地,雨水化为白烟,迷幻朦胧,诡异非凡。 墨泪俯冲了几步,双腿蹲地,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的石板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墨泪身体随后凌空而起,双手死死地握着弑血重剑,举过头顶,目光犹如野兽般的平静,死死地定格在白发银须的老头身上, 火红色的剑气瞬间暴涨,如同一条火龙,庞璇在空,静静的游走在墨泪双手之间,盘踞在墨泪重巨剑之上,居高临下,如同俯视天下苍生,即将脱剑而出。 墨泪如同恶鬼般的双眸渐渐变得凶狠,随后一声爆喝,挥剑劈下。 巨大的火红色的剑气震荡的空气,哗哗作响,吞噬着雨水,化为朦胧白烟,夹带着无穷无尽的威力和一丝朦胧气息笼罩了凌云头顶。 凌云缓缓仰头,在他平静内敛的眼神中,快如霹雳的火红剑光恍如停止,静静地停在他眉心之间,即将吞没他的无穷无尽的火焰凝结的剑气,似乎在难下坠分毫。 凌云嘴角拉出一道阴险的微笑,眨眼之间,他身上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气势,瞬间震荡四野。 李速速脸色一惊,扑面而来的力量,让他不得不选择急忙躲闪,随后目光一震,通体发亮,站立不动。 墨泪呼啸而下的剑光,瞬间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如碎,几乎同时,墨泪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冲击波轰飞出去。 他感觉浑身筋骨寸断,胸口一阵闷痛,随后一口鲜血,当空洒下。 清心掌门看着被轰飞出去的墨泪,瞅准那一瞬的时机,身形一闪,虚幻如烟,消失在风雨之中,一息之间,出现在墨泪头顶之上,一脚向墨泪胸口踹去。 面目朝天的墨泪,忍着巨大的疼痛,艰难地拉开眼帘,绯红色的瞳孔之上笼罩着一滴滴雨水,透过雨滴,惊愕的发现,天空之上,泛着微弱光芒的洁白汪月,渐渐的变红,似蒙上了一层绯红的婚纱,如血一般的洒落光辉。 随后,他的瞳孔一道身影占据,一只脚掌在他绯红色的瞳孔中渐渐地变大,即将笼罩他整片眼眸 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九章 月色如血 忽如其来的一脚,使墨泪惊愕万分,急忙伸手唤剑。 即将落地弑血重剑裂纹中瞬间闪现着血红色的光芒,随后剧烈颤抖,受到了某种牵引似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火光,飞到墨泪手上。 墨泪横剑于前,试图挡住啦来势汹汹的一剑,但似乎无济于事。 清心掌门脚还未至,脚风就压的墨泪喘息不得,化为一道流光,迅速向地面坠去。 如此高速下坠,只要落在地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墨泪拼命的抵抗,换来的却只是更大的痛苦,双手握......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八十九章 月色如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章 血夜 满天的雷霆撕裂长空,如同紫色银蛇,在漆黑的夜幕中肆虐,齐刷刷的即将轰向凌云。 凌云面目一颤,神情异常严肃,怒吼一声,“无知小儿,放肆。” 话音刚落,他浑身淡白色的光芒凛然迸裂,形成一颗椭圆,死死的将他包裹,在狂野的雷电的轰击之下,既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那看似淡淡的椭圆屏障在铺天盖地的紫光之中,竟屹立不破,不时将一道道雷霆反弹。 雷电狂浪汹涌的轰击大地,声势震天,狂暴汹涌雷电在地上奔走轰击......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章 血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一章 不练了,不修了 透过血红的夜色,藏书殿长老看见忽然出现在自己剑下女子,大惊失色,急忙掉停住急速下落的一剑。 那把晃动白光的利剑忽然一停,剑身不停的颤抖,震荡出一连串的雨水,扑腾在那位脸色坚毅的少女身上。 林小木张开双臂,微微仰头,平静的盯着悬停在她眉宇间的利剑,在她绝美的脸蛋上,看不出一丝的羸弱,一丝的恐惧。 林小木缓缓地看向手持长剑的长老,神情极其复杂,眼中闪动着明亮的泪光,并未张口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一章 不练了,不修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二章 风雨梅花开 大雨还在滂沱汹涌的下着,乌云中翻滚的雷霆似乎更加汹涌,天空中那轮血月变得更加火红,如同燃烧一般。 支离破碎的街道,水流依旧滚滚的流入裂缝,地上的血水汇成一滩一滩的鸿沟,仿佛永无止境。 凄凉寒雨血色夜,凉风呼啸雷奔腾。 三殿长老静静的目视前方,见到那位气势逐渐汹涌的女子,平淡的眼神中闪现着无穷无尽的杀气。 “这天下果然是卧虎藏龙,不知道何时又多出你这样一位小妮子。” 方小梅擦了擦脸上的......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二章 风雨梅花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三章 一把木剑反天下 滂沱大雨之中,忽然间遍地的水花泛起一片血红,形成朵朵花瓣,如梅花般的绽放。 缓缓前进的墨泪,感觉身后强大的气势汹涌澎湃,立刻回过头去,呆呆的定眼看去。 三殿长老全力的一击,打在方小梅身上,方小梅如玫瑰般的火红身躯,纹丝不动, 忽然之间,随着方小梅一身清凉的咆哮,她浑身巨大的气势砰然炸裂,三殿长老几乎同时直接被轰飞出去,重重的摔在雨水里,口吐鲜血难以爬起。 方小梅身体失衡,一个扭转,转身......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三章 一把木剑反天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四章 挣扎 雨水依旧在不停地飘洒,狂风也丝毫没有停止奔腾的脚步。 墨泪静静的拖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的向前,脚步显得格外的沉重,沉重的剑竟在雨水地上带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三殿长老慢慢地爬起,强行运功压制体内的伤势,抬头盯眼看去,灰蒙蒙的雨雾中,一位披头散发少年低着头拖着剑,静静向前走。 “终于来送死啦!若是早点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白白死去。” 三殿长老神彼此对视一眼,神色略微迷茫,嘴角处却静静的拉......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四章 挣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五章 道理 天下三宗的掌门静静的打量着四周,渐渐的目光中头露出惊讶,一股难以置信的惊讶。 凌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淡淡道:“这里好像便是古籍中所记载的开元虚空。” “开元虚空?” 一凡道人一惊,询问道:“这不可能,传说中只有半神之境才有可能达到随心所欲开创意识空间,难道世上真有这种高人?” 冷民衣从容道:“来无影,去无踪,飘散如烟幻化无形,恐怕离传说中的半神之境相差无几,我们这次恐怕真就得罪了高人。” ......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五章 道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六章 八寒地狱。 千年以来,番禺城最凶猛最血腥的一场大雨终于过去了,在那场漆黑的大雨中,无数的鲜血染红的染红了每一条街道,唯一一个湖泊也变成了红色。 在那场血腥的大雨中,千年都不曾被撼动的大门终于被北方蛮人用血肉之躯狠狠地敲开,攻城守城之战变成了血淋淋的厮杀。 数万人的搏杀,鲜血如同晚来的风雨,纷纷扬扬的洒落,汇成一滩,聚成洪流。 最终,顺天王朝英勇的将士依旧抵不过蛮人的那股狠劲,节节败退。 眼看着胜利......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六章 八寒地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七章 天命 墨泪再一次睁开眼时,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禁住了。 四周无边无尽,一片漆黑,在那漆黑之中,两道绚丽的光芒相互碰撞,将着巨大的空间分割成两半。 一半熊熊火焰滚滚燃烧,一半寒冰凛然滚滚翻腾,一半火红,一半冰蓝,相互碰撞,点亮四周,绚丽夺目。 墨泪看的目瞪口呆,忽然脸色一僵,如同心如火焚,急忙捂着胸口,又一瞬间,浑身发抖,犹如被寒冰吞噬,紧紧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在那一红一蓝的两道光芒中央,忽然......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七章 天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八章 遭遇 北方荒原上,一辆马车飞速奔驰,后面几十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个铠甲深深的军人,正在策马扬鞭,追赶着惊慌失措的马车。 一息之间,墨泪的马车就被一个个森冷的军人团团围住,墨泪扫视四周,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轻轻一跃,笔直的站在马臀上,静静的看着十步开外的那位身穿血红铠甲的女子。 身穿血色铠甲的莲华公主冷冷一望,墨泪那平静而又清俊的脸颊映射在他眼眸中,目光尤为一惊。 这人长得如此英俊,看似又弱小,却......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八章 遭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九章 死斗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海水一般的袭来,端坐在车厢里的林小木,忽然将微闭的眼眸静静抬起,水灵灵的眼眸中抹过一丝怒意,手上掐住成诀。 “沉林之甲”一道清脆的声音震动四周。 林小木手踝忽然一转,手掌朝上一顶,一道淡蓝色的光圈在她手心之中迅速旋转扩大,光圈外围雕刻着无数奇怪的符号,瞬间将马车笼罩。 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箭矢在接触马车的一瞬间,纷纷静止,无数箭矢悬停在墨泪周围,墨泪目色诧异,随后阴沉一笑。 ......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九十九章 死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章 答案 墨泪向回没走出几步,身体一沉,巨大的晕眩感袭上脑海,眼前渐渐地变得一片漆黑,忽明忽暗。 墨泪锁定林小木的身影,一点一点地向前爬……来到林小木身旁急剧地摇晃着脑袋,想保持清醒。 晕眩感越来越强烈,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黑沙,墨泪已经看不出林小木的面颊,仍然竭尽全力地摸索着。 终于他找到了林小木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扶起抱入自己怀中,无力道:“你别死啊,你不是要杀我吗?快醒醒!” 林小木毫......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章 答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一章 奇人 第一缕霞光划破茫茫荒原,将漆黑一片的荒原点亮,四周一成不变,一望无边的草甸子,略微凸起的小山丘,光秃秃的树干上有几只七乌鸦盘旋,都给这里增添几分萧索之气。 从昨晚看完星星,墨泪就一直待在林小木身旁,待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静静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林小木。出神良久,一夜未眠。 听那位大祭司说林小木受伤过重,天神难救。墨泪的心当即拔凉拔凉的,彻夜守着林小木。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墨泪只去过少数几个地......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一章 奇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二章 不合时宜的一吼 在等待林小木苏醒的墨泪,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不知不觉中,他也昏昏欲睡,一颗头颅时不时地向下坠,身体左右摇晃,像随时都能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荒原的夜晚,永远是那般宁静,除了外面微风拂过,小草发出的细微的唰唰声,便再无任何响动。 林小木缓缓地睁开眼,吃力地坐起,胸口传来的剧痛使她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显得格外的困难,汗珠在她那一瞬间爬满了脸颊。 林小木见到身旁左摇右晃,昏昏欲睡的墨泪,心中便......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二章 不合时宜的一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三章 锦囊 此时此刻小山坡上微风拂动,墨泪和一凡道人并排站立。 墨泪透过朦胧的月光看着山坡上师父的道袍在空中飘舞,突然发现师父的身影要比平时高大。 墨泪渐渐褪去脸上的微笑,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嗯。”一凡道人也渐渐变得严肃,不知不觉中气势大变,不需任何言语,只是静静看上一眼,便知道此人绝非普通人可比。 “师父,在看什么?”墨泪平静地问道:“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一......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三章 锦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四章 进兵北荒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林小木的外伤也逐渐愈合,在这北荒蛮人部落过的还算舒适,可墨泪整天闷闷不乐,心头压上了许多东西。 林小木身体表面上看起来病好了,实际上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恶化,而师父所说的双星冲日到底何时才能到来?墨泪不清楚,所以他着急。 在这十天日子里,顺天王朝似乎并没有任何动作,偃旗息鼓,放弃了对于墨泪的追杀,还是放弃多年的男子野心——吞没北荒。 亦或者是暴风骤雨前的最后一丝......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四章 进兵北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五章 神迹 双方的军队只有一小部分能进入峡谷队,在这种情况下作战很大的程度上,考验单兵素质,而对顺天王朝的士兵又很不利。 林华润也知道这一点,我已并没有决定冒然进攻,陛下坐在一辆四周都是有铁板构成的马车中,透过车窗,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情况,并没有指手画脚。 他很清楚在作战这一方面,林将军是绝对的高手,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输,因此那天晚上哪怕听到了杨皓的断言,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天大的机会毅然决然的发兵北荒。 ......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五章 神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六章 一凡不凡 林华润看着缓缓走来的一盘凡道人,也不知道为何对方还没有使出任何的本领,更看不出有什么高深之处,却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一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停下。”林华润反常的大吼道:“若是在前进,就不怕被这千军万马踩成肉泥吗?” 一凡道人平静的笑笑,缓缓的停下脚步,平淡道:“二十万人马来的确实不少,贫道上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还是百年前,不过似乎还是小了一点。 当时,前有圣剑门七大剑奴入北荒,后有八十万铁骑,可......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六章 一凡不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七章 威胁 林华润大口大口的喘息,显然刚刚那一招使他精疲力竭,现在才勉强的稳住心神,从一凡道人的无形气势中挣脱出来。 直到此刻他都无法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强大的人,但结局已定,无法改变。 此刻他敢保证,若是自己这二十万兵马齐齐俯冲,恐怕都挨不过对方的一剑。 “一声剑来震天地,一剑斩破百万师。”一凡道人这句话不断的在林华润耳边炸响。 林华润向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大声道:“前辈修为通天,晚辈受教了,......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七章 威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八章 前夕 三清道门也不知道为何,这几个月停止了所有的龌龊不堪的勾当,哪怕有大买主找上门来,他们也会置之不理。 应该是被一番大应该是被一凡道人人吓到了。 据说十几天前,掌门清心道人六神无主的回山,并未和任何人多说一言,便将自己关进了阁楼里,自此都未曾外出。 三天之后,南方群山,鲁峰之上,罕见的下起了一场惊天的大雪,在那蒙蒙大雪中,缓缓地出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位如雪花一般的少女,浑身沾满了晶莹......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八章 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九章 双心冲日 清晨,北荒天色微微泛明,东方一大片火光点缀着天空,渐渐地将夜幕撕开,从地势高的地方到地势低的地方,杂草一点一点的覆盖一层一层的冰霜,足以证明外面的气温低下。 就在这寒光熹微,气温低下的环境中,稀疏能看见几个人,站在高高的小坡上,眺望那东边犹如一片火海天色,很明显今天必定阳光普照。 墨泪极其无奈,天色才刚刚亮,就被师父叫醒,原本睡意朦胧,可听见师父说今天便是双星冲日之日,他哪里还有丝毫的睡意......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零九章 双心冲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章 入异世 小山坡上,一凡道人平静的回过神来,似乎刚刚看见万道光芒齐下的那一刻,他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千年前的过往。 刚一回神,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站着一位略微魁梧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柄短刀,一手死死地压着刀柄,一手负在背后,同样遥望着那犹如上苍破了个窟窿所投射下来的巨大金光柱。 墨天折平静的扭头,调转目光,看向一凡人,平静的行了一礼,“前辈,真的要这样吗?你可知道那出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一凡道人微微一笑......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章 入异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凡的道 茫茫荒原之上,晨光稀稀点点,依稀能看见三道身影在荒原之上缓慢地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一凡道人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逐渐消失的月光,发呆良久。 李速速和周安月站在一凡道人身后,也同样看下那一轮淡淡的月光,再看了一眼身前这个高不可测的师父,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是否还在怪我?不允许你们跟着你们的小师弟去。”一凡道人语重心长道:“那是你小师弟的命,你们去了也无法改变什么,还不如留下......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凡的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口魔物 墨泪和林小木跳入裂谷时,一片凛然的白芒遮蔽了他们的双眼,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便来到了一片难以想象的空间里。 四周一片洁白,无边无尽,脚下都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块,抬头看去是浩瀚星辰,显得极其梦幻迷离。 “哇塞!”苟剑在那里惊呼,惊呼这奇妙的场景,还蹲下身去敲一敲大理石块,大约是在想创造这样一块地方,得花费多少钱? 墨泪气哼哼地走上前去,猛地一拍苟剑肩膀,吼道:“你下来干嘛?不是说送送我们......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入口魔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宰 墨泪再睁开眼时,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仓皇的环顾四周,大叫,“林小木,苟剑。” “在这,在这。”朦胧迷雾中出现两道熟悉的声音,墨泪慌乱的内心也平静了几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忙寻人。 还好苟剑和林小木都在,并且没有受伤,这是最值得庆幸的,至于其他人,墨泪管不到,也不想管。 先前救那位蒙面姑娘,也不知道咋想的,大约是脑子坏掉了吧?灭世之子哪有救人的道理? 墨泪心中呵呵冷笑,若是那位姑娘知道自...... 《开创万道》第一卷 天命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小心谨慎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身处何处,墨泪猛地睁开双眼,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映入他的眼中,他吓得一个激灵。 “小皮。”墨泪精神未定,猛地坐起,失口说道。 小皮在他腿上跳了跳,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了脸,显然它很喜悦。 墨泪慢慢站起,看着身前两人的背影,小声地说,“你们在看什么了?” 林小木和苟剑并未回头,也未回答他,他慢慢的走过去,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面目呈现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他们此刻身处于一片荒原...... 《开创万道》第一章 小心谨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龙泷 小皮身上的一撮黄毛瞬间炸现为黑色,四肢的瞬间膨胀变大,脸也变得粗壮无比,一只庞然大物轰然炸现。 墨泪一行人呆呆地看着巨大的背影,不知不觉中跟随的小皮身影的变大他的头也仰的越高越高。 龙泷见状,向下俯冲的身躯骤然而止,高抬龙头向天上飞去,两只庞然大物的气息震的三人无法动弹。 小皮瞬间回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把抓起墨泪,苟剑,林小木三人,三人在小皮的手掌心中犹如三只蚂蚁,小皮摊开手掌,他们放在...... 《开创万道》第二章 龙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心惊胆战 这一路走来,无论走到哪里。前面都是雾茫茫的一片,在泷龙的带领下,他们七拐八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龙泷这边跳一步,那边跨一步,显然是开心坏了,但墨泪等人愁眉苦脸,神情凝重,极其小心地跟着龙泷每一个落脚点走,显得相当的滑稽。 “我们有必要这样吗?这里难道还会有机关?”墨泪走在最后,双脚踏出一个极宽的宽度,擦了擦额,感觉这种做法太白痴,唉声叹气地说道。 “有必要,出门在外,小心第一。”...... 《开创万道》第三章 心惊胆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起身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三人站成笔直,显得格外小心紧张。 族长还在沉思,忽然,他扭头看向墨泪,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墨泪一愣,又不敢问,只好低下头去,避开那道目光。 族长不再多问,挥手示意退下,三人脸上面露喜色,可谁都不敢表露的太明显,微微低头致辞。 总走出大帐的那一瞬间,他们觉得外面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多么的令人舒适,原本不美好的事都在他们此刻眼里都变的瞬间美好。 也许死里逃生过后看所有...... 《开创万道》第四章 起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格局 墨泪怯手怯脚,顺着族长的目光向上看去。在他眼中可不是族长看到的漫天星辰,他所看到的是大帐被冲破了一个窟窿,还有这几块微弱的火光在蔓延,将大帐顶烧成焦黑色,不时还有火焰混合着黑胶状的黏体低落。 抽象的说,他所看到的是绝望,及富有荒古意味的豪华大帐,就这样毁在了他的手上,再看着族长忧愁的脸,墨泪的心就更绝望了。 族长突然回过神来,目光笼罩在他身上,墨泪也顺势看去,不知是不是有种心虚感?目光相交...... 《开创万道》第五章 格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救人 墨泪眼眸映入着一群壮汉,他们有的扛着子一只只猛兽,有的勾肩搭背豪气的大声吼叫,还有着则手上拿着见红的刀,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无论是哪一种?在墨泪看来他们一个个都是残忍嗜血的人。 他之所以愣住了,并不是因为被他们的气势所镇住了,而是他眼眸中闪现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现在看起来十分狼狈,被人反手大绑,洁白的脸上也沾染着泥土,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绝望,可他依然显得那样平静从容。 “达奚耀水。”苟剑凑到墨泪耳边。小声地说。 “嗯。”墨泪慢慢扭过头来,平静的回答。 苟剑有些惊讶,惊讶于墨泪会如此不在乎达奚耀水的安危,他更惊讶的是墨泪回答的如此平淡,好像他从不认达奚耀水,比陌生人还要漠不关心。 墨泪继续缓步向前走,林小木也看见了,依然平静的跟着墨泪,只有苟剑时刻心(qg)十分着急,看看要离去的墨泪和林小木,面露难色。 苟剑一跺脚,一咬牙,大吼道:“你们不管我管。” 话音未落,墨泪和林小木急忙回过头去,只见苟剑已经气势汹汹的向那群大汉冲过去。 墨泪没有片刻迟疑,也冲了出去。他知道这个二楞子要做什么,以他那神经大条肯定会直接动手抢人,而一旦发生这一幕,后果会不堪设想,墨泪必须要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不得不说,墨泪的判断是正确的,苟剑向前冲时,就已经挥起了拳头,墨泪(shēn)形快速一闪,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绚丽的红光,拦住了苟剑。 但终究还是晚了,此刻墨泪和苟剑(shēn)前正站立着刚刚那群壮汉,他们一个个目光凶狠,(shēn)发戾气。 墨泪(shēn)前站着的是这群壮汉的首领龙寻,他面容粗犷,(shēn)材健硕,目光更是恐怖吓人,整整比墨泪高出半个头。 墨泪微微仰头,(shēn)体死死的挡住苟剑,小声地说,“这位兄台好啊。” 苟剑依旧不太老实,一个劲的向冲,要不是林小木急忙跟上一把拽住他的手,恐怕苟剑早就绕过了墨泪的(shēn)体,冲上去做最愚蠢的事。 苟剑看着林小木坚毅的目光和不断摇头,他才慢慢冷静了些,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你们是什么人?”龙寻大声说问,声音中蕴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墨泪平和道:“我们是你们族长的客人。” 墨泪表面上并无一丝的波澜。可心中惊慌的万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提出族长的大名来挽回这个危机的局面,可要说是客人墨泪自己都不相信族长会把他们当做客人。 “你要干什么?”龙寻目光冰冷盯着苟剑,冷厉地问。 墨泪指着被两人押着的达奚耀水,小声道:“她是我们的朋友,兄台可否放了她?” 墨泪本不想救达奚耀水。但以苟剑的(xg)格,自己要是不说,苟剑也不会就此罢休的,到那时恐怕事(qg)会更加复杂。看着这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都能想象得到达奚耀水的生命的结局,心中竟还行又露出一丝不忍。 达奚耀水闻声而动,费劲全力把头抬起,一瞬间,她眼瞳微微闪动,透出希冀的目光,也只在那一瞬之后,她目光慢慢黯淡,充满愧疚,慢慢又低下了头。 “她。”龙寻愕然回首回,看了一眼,“不行,她是我们捕捉的猎物。” 墨泪一怔,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们遇到的是龙泷,要是他们的这群家伙,他们肯定会殊死反抗,恐怕他们也不会来这里了。即使来也是奄奄一息被他们当成猎物捆来的。 苟剑怒了,大声低吼,“猎物。你把我们当成猎物。我们是人。不是你们口中的猎物。想杀就杀,想宰就宰。” 龙寻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厉声道:“人类?天族?就你们这几个人还敢到我们这来?我这就送你们去死。” 杀气杀意!瞬间在他(shēn)上爆发,凶狠而摄人的目光落在他们(shēn)上,使他们不寒而栗。 墨泪感到刺骨的恐惧。浑(shēn)的每一寸肌(rou)都紧张起来,反手紧紧握住弑血重剑,做好反抗准备。 对面一个个壮汉。呲牙裂嘴。面目狰狞,一个个(shēn)上怒气冲冲,显然充满对他们充满着怨气。 龙寻快速的一挥手,墨泪极想躲过,可不知名的一股力量使他不能移动分毫。 那一挥手来得及快,墨泪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心中着急大吼,“给我动啊。动啊。” 林小木和苟剑也震住的,失去了反抗能力,墨泪极力镇住心神,竟然无法躲闪,那就放手一搏,迅速挥剑,像龙寻脖子处砍去。 “住手。”一道混厚而又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在每一个人耳边飘(dàng)。 那一掌停在了墨泪眼前,掀起一阵飓风,墨泪那一剑停在离他脖子处,可却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红线,红线上有细红血珠渗出,两人面无表(qg),强睁着眼。 龙寻侧脸看去,一把巨剑已停在了他的肩膀处,他目光一颤,摸摸脖子处的血线,一脸诧异,甚至都不敢相信(shēn)前的这位少年,是如何克服他的强压,又是怎样把剑砍向的自己。 “族长。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龙寻大声地说,可脸上上充满着敬意。 “他是我族的客人,不得无礼。”族长不怒而威,声音确很平和。 “是。”龙寻虽有不悦,但他不敢表达,只能狠狠地怒视墨泪一眼。 墨泪一怔,心中暗自道,还真的把我们当客人了,难道自己之前那种种猜测——族长会对我们不利猜错了?……错了好,错了大好,他在心中暗自窃喜。 族长目光一颤,平静地说道:“都回去!” 所有的人都立刻安静,风声又重新的回归他们耳旁。 也许有些人天生不会审时度势,在这些人心中事(qg)的解决方法只有一种,直接大胆去做,不顾一切,不懂变通,显然苟剑就是这样的人。 “你还没把我朋友放了?”苟剑死死地盯着龙寻,语气生硬冰冷,难以想象在这群敌环肆下,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是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对他来言,完全没有勇气二字可言,他做事向来就是这样,不顾后果,勇往直前。别人鼓起勇气才能做出的决定,在他那里只是本能所为。 墨泪无奈的看着苟剑。此刻他想死的心(qg)都有了,但此刻没办法,谁叫苟剑是他兄弟了?不得不帮忙。 “族长,你看能不能先放了我们的朋友?”墨泪语气中蕴含着商量的意味,要不是苟剑非要救达奚耀水,自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林小木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她也非常理解苟剑的做法,对于这个姑娘,她尽管只有一片之颜,但他非常清楚,在那个晚上那个客栈,这位姑秒神奇所流露出来的是对墨泪的(ài)。 她怎会不了解这些东西呢?于是在向墨泪打听。要不是从墨泪口中听说达奚耀水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来相助。 族长扫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墨泪(shēn)上,语重心长地说,“多(qg)不是一件好事。” 这完全是答非所问啊,墨泪一脸的迷茫,片刻之后。继续央求道:“能不能先放了我们的朋友。” 族长不做回答,龙寻大声说,“族内规矩,猎物是谁捕到的就是谁的,想要救她,打赢我再说。” “好。”苟剑一(shēn)大吼,豪气冲天。 墨泪和林小木到此刻才闻声反应过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墨泪本想着说说好话,可苟剑这一声彻底打破了他的想法。 “好!好什么好?这不明摆着去送死吗?不能动动你的狗脑,好好想一想。”墨泪再也忍不了了,放声大骂。 苟剑也不听他的,直接大吼,“这事你们就别管了,交给我了。” 墨泪此刻的心(qg)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和气愤,林小木也无奈到了极点,心中暗想着赶着送死的事哪里都有苟剑。 林小木和墨泪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继而林小木淡然地说,“既然要救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的?怎么也得算上我们啊?” 即使他们俩对苟剑感到十分的无奈,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苟剑不是这种(xg)格。他们也许就根本不会在一起。更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要好。 墨泪把苟剑当做唯一的兄弟,他还记得那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红衣少年。 苟剑笑了笑,大声地说,“谁要你们帮忙呢?我一人就能解决他。” 林小木和墨泪仿佛也忘记了此刻的形势,忘记了他们正(shēn)处困境,甚至忘记了危险。 “没有我们俩。你就等着挨打吧。”墨泪大声地说,“有了我们俩,是条龙也要把它打成虫。” 墨泪怯怯扭过头去,看了眼族长,大概想说我可不是在说你,你厉害,我们惹不起,我们打心底里尊敬你。 一瞬间,墨泪扭回头,目不斜视的盯着龙寻,(shēn)上的极荒天火乍然而起,光芒点燃了四周。 龙寻透过火焰,看着墨泪那双冰冷地的双眼,映(shè)着火光,他不由得背后一凉,哆嗦了一下。 “开始吧!”苟剑,林小木和墨泪再次交换眼神,齐声说道。 龙寻不解,刚刚还争执不休的三人,为何如今却了如此团结?为何有如此大的气势? 可他杀心大气,(shēn)上瞬间散发着浓厚的杀气,虚无缥缈的青光慢慢的从他(shēn)上涌出,直到覆盖全(shēn)。 他缓缓握拳,一寸寸肌(rou)紧绷,粗壮的手臂如同钢铁,不可撼动。乱发飞舞,衣裳鼓胀,杀机腾腾。 四周的细草微微摇动,青红两道光相互对击,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第七章 袭逗 面对面目狰狞的龙寻,墨泪也毫不示弱,目光也是平淡恐怖,这都是表面,墨泪心中却是极其的沮丧。 微微瞄着龙寻丝丝抽动悠黑色的肌(rou),暴起的青筋,心想着先不说是不是他对手,即使侥幸赢了,恐怕也难以脱(shēn)。 他又暗暗扫视四周,看着一个个凶气十足,腰如捅出的壮汉,暗自一颤,惊心不已。 龙寻冷笑一声,大声吼道:“来吧!” 话音刚落,龙寻(shēn)上的青光乍然而起,直破天际,墨泪(shēn)上的极荒天火在那青光面前显得微弱不堪。 “停。” 墨泪瞬间大吼一声,面色一变,乐呵呵的说,“这位兄台,我们往(ri)无怨。近(ri)无仇。想必也不用动真格的吧。” 龙寻被那一声大吼真的惊住了,(shēn)上的清光又慢慢黯淡,厉声大喝,“你(shēn)为人族,便是我们最大的仇。” “兄台呀?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但我们是好人,好人懂吗?”墨泪依然耍趣道。 龙寻更加愣住了,满脸的迷茫,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这位臭小子,心想着什么好眼力?不是你们说的吗?他此刻不解,为何这位少年(shēn)上会有与此相反的两面?一面威压万丈,使人胆战心惊。一面又搞笑滑稽。使人哭笑不得。 墨泪此刻的想法很简单,能拖一时就是一时,能动嘴绝不动手,一旦动手就再无挽回的可能。他想尽可能说出一些搞笑的话,来缓解彼此之间的恨意。 “好人?”龙寻仰天大笑,“世上真有好人嘛?你们一族对我们赶尽杀绝。何曾对我们也有好坏之分?” 墨泪瞬间极荒天火闪烁万分,墨泪挥起拳头,一拳正在仰天大笑的龙寻下颚上,龙寻毫无防备,被狠狠地打飞出去。 众人都愕然,目瞪口呆,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少年。此刻突然发动袭击,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预料到的。 只有墨泪自己清楚,当他听见(shēn)为人就是最大的仇时,他便想好要这样做了。既然是种族之间的偏见,又怎么能是他能说服的呢?既然说服不了,他便知道这场大都在所难免,墨泪便下定决心,出其不意与一招制胜,只要能赢,他向来在乎过程。 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一个个投出凶狠的目光,大声骂着卑鄙无耻的话,要不是族长在这里压住场面,墨泪恐怕早就被这群人揉成粉碎了。 苟剑静静的看着他,眉开眼笑,伸出大拇指,笑呵呵的说,“兄弟,厉害呀!不过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妥吧。” 苟剑目光扫视四周,一双双眼眸闪(shè)着寒光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他们,他不由的一激灵。 “你也会害怕。”墨泪道。 苟剑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达奚耀水,(tg)直(xiong)膛,拍着(xiong)脯说,“我还不是为了救人。” 墨泪刚想开口大骂他,耳边突然想起一道声音,“闪开。” 林小木大叫,同时将早已结成的四方阵法丢了出去,墨泪瞬间回神,只见一道青光朝他猛冲而来。 砰!四方阵法闻声炸裂,无法阻拦住那道青光,墨泪眯着眼睛,看着青光里的(shēn)影,极荒天火急速膨胀,后退半步,交叉双手准备阻挡。 苟剑也闻声而动,一边急忙的(cāo)控着三把细剑,剑随心动,极速飞驰而出,唦唦地刺向那道光,另一方面(shēn)体后撤,伸出双手,抵住墨泪的(shēn)体。 他知道自己的那三把细剑根本无法撼动化(shēn)青光的龙寻,而此刻所有的指望,只能是分尽全力挡下龙寻这一猛击。 龙寻继续向前猛冲,三把细剑还没接近他的(shēn)旁,就被弹飞出去,也就在那一瞬,青光一闪,唰的一下,来到墨泪(shēn)前。 龙寻浑(shēn)青光旋即凝聚在一只拳头,猛地一挥拳,打向墨泪。 墨泪早已做好的准备,(shēn)体尽量向下压,交叉的双手也向前移了几分,浑(shēn)的极荒天火凝固在双手上。 砰,青红两道巨光相接,红光瞬间扩散,青光狂泻,墨泪和苟剑时时咬牙顶住,可(shēn)体急剧下后飞退,龙寻再次发力,手上的那道青光再次狂泻,他们脚下一悬,瞬间被打飞出去。 在这一瞬间,局势扭转,墨泪此刻死死地趴在地上,在和那个拳头接触的一瞬间,墨泪感觉一道无比强大的力量击在了他的(shēn)上,瞬间脚下沉滑退,即将要被打翻在地,他(shēn)后的苟剑竭尽顶着他(shēn)体上传来的巨压,也快速的向后倾倒,二人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打飞出去。 在他们刚刚落地的一瞬间,龙寻(shēn)体上的青光再度乍现,猛地跳起,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嗖的一下自上而下冲墨泪。 墨泪目光一瞪,拍地而起,瞳孔殷红如血,浑(shēn)暴戾。 苟剑趴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突然大吼一声,“停。” 这话一出,龙寻更为气愤,那携带着青光的(shēn)影向下俯冲的更快了,那到光影拖的老长。 “还想骗你老子。”龙寻大吼一(shēn),挥拳而下。 族长刚想出手阻止,他可不想墨泪发生任何意外,可下一幕让他愣住了。 林小木目光一停,瞅准时机,平淡说道:“尘封。” 林小木手指快速挥舞,将手中找与准备好的尘封之阵打出,眼眸也随之闭上,慢慢交叉双腿端坐在地上,进入阵法之中。 一瞬间,墨泪眼前一道巨风乍现,迅速冲天而起,向前呼驰而去。 龙寻瞬间俯冲(shēn)形摇摆,被吸入飓风之中。 苟剑悠然地站起。拍拍(shēn)上的泥土。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慢慢的停在墨泪(shēn)旁,乐悠悠地嘲讽道:“要你停,你又不听,活该!” 尽管飓风的呼啸声非常大,龙寻还是将苟剑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更加气愤,(shēn)上微弱的青光如洪水般的汹涌而出。 林小木面色显得有些痛苦,她猛地一睁眼,捂着(xiong)口,像似遭受到某种巨大的打击,发出哼的苦叫声。 一道一道的青光冲破飓风,划开黑夜,砰的一下,飓风慢慢消散,尘埃乍起。 墨泪快速闪到林小木声边,蹲下扶着她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林小木脸色显得有些惨淡,平静的柳叶双眸中闪现一丝痛苦泪光,微微地摇摇头,不做回答。 苟剑惊愕异常,杵在原地,在打斗前,他和林小木商量好的计划,却在这个壮汉面前不堪一击,他此刻不知道如何形容烟尘之中那个壮汉的实力。 烟尘渐渐散去,龙寻(shēn)上粗壮的麻衣微微摇动,粗犷的脸上没有任何(qg)绪,一双冰冷如野兽般的眼神默默地盯着他们。 墨泪缓缓站起,扭过头去,默默地看着龙寻,小声地说,“剩下的,交给我了。” 林小木嗯地应道,不料口中鲜血慢慢流出,立刻闭上嘴擦擦嘴角,生怕被墨泪看见。 墨泪一步一步的先前走,目光也越来越冷漠,苟剑还待在原地,凭借着本能,将三只被弹飞出去的细剑唤回。 他此刻怀疑自己的决定,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在做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其他两个人的安危,他不怕死怎么想就怎么做,但不能连累到他们两个人,苟剑此刻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回想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这一次恐怕是最大的危机,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造成的危机,也许会使这两个伙伴丧命,他只能不后悔。 可他又想着救达奚耀水,不为别的,只为天地良心。 墨泪拍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去,看着小木。” 苟剑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往回走,墨泪凑近他而边,小声地说,“一有机会,带她跑。” 苟剑微微一愣,眼神中闪现着无尽的悲伤,他刚想反驳,墨泪继续说道:“不要犹豫,你不怕死,并不代表小木要跟着你去死。” 苟剑眼神中开闪现泪花,他此刻才真的明白只有能力才能救人,光靠胆量和一时冲动,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shēn)边的亲人,可这一切似乎明白的都太晚了。 “记住。好好保护她。”墨泪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决道。 苟剑嘴角处露出一个干涩的苦笑,轻轻的点点头,快速向林小木子走去。 这是苟剑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心痛,因为他的冲动,很可能就会搭上他兄弟和朋友的命,他此刻感受到凄楚悲凉。 墨泪并不是毫无把握打败(shēn)前这位壮汉,从刚才交手上来看,要是自己全力一搏还有机会,可之后呢?在这种生死搏斗中谁能掌握好分寸?万一杀了他,那岂不是得罪了整个龙族,所以此刻,让苟剑带林小木逃是最明智的抉择。 “你们还想耍什么鬼?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龙寻大声吼道。 墨泪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感慨道:“没想到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要进行这种殊死搏斗……我本不杀人,奈何有人要杀我。曾经如是,现在亦如是。” 墨泪话音未落,(shēn)上的极荒天火爆裂而起,呈现冲天之势。 “好了。都停手吧。” 族长的声音瞬间蔓延开来,(shēn)影一瞬,立刻出现在龙寻和墨泪中间。 墨泪一脸死静,心想着要是族长出手,那今天肯定会死在这里,要是族长劝和,那自己不管怎样都要说服苟剑,救人之事要徐徐图之,冲动莽撞只能送命。 “族长,您这是干嘛?”龙寻显然怒气未休,脸色铁青。 “这事就算了。”族长平淡地说,“把他的朋友放了。” 龙寻惊愕的看着族长,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大声低吼,“为什么?人族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族长慢慢回首,目光一顿,盯着龙寻,厉声道:“我是族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龙寻怔了怔,不甘地低下头,不服气地说,“自然不敢。” “好。”族长笑了笑,“那就照我的话执行吗?” “是。”龙寻低头应答。 苟剑立刻走过去,一把接过达奚耀水。 族长扫视四周,目光所到之处,一个个粗壮的汉子都低下头,目光透露着由衷的恭敬。 “不早了,你们去休息吧。”族长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墨泪拱手一礼,道谢后,跟着先前来的那个人走去。 龙寻凶狠的目光盯着墨泪离去的背影,脸腮崩地贴紧,两排牙齿因强扭的摩擦发出嘎嘎声,不时还张张口,摸摸下巴,显然莫那突如其来的上勾拳,不但把他打蒙了,还把他打痛了。 族长默默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龙寻,你跟我来。” 话音未落,族长向一座山坡上走去。 龙寻一怔,这么晚了族长到底还有何事?今晚为何?族长这么奇怪,他也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去问问族长。 他跟那上去,向山坡上走去。月亮穿过厚厚的云层,探出脑袋,将这两个人的(shēn)影点亮。 一位苍老,一位精壮。 第八章 龙墓 族长负得双手,背部微驼,走在前面,不快不慢。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龙寻在后面跟着,脸上充满着恭敬。他那高大的身躯,整整比族长高出一个脑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但仍然显得极不协调。 龙寻此刻正在揣度族长为什么要单独叫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族长今天为何如此反常帮助那个人类?这一切他都想不通。 他想到那个全身火焰的臭小子,不经意间目光变得凶狠,脸皮也抽搐了两下,越想越不恼火,正盘算着接下来如何...... 《开创万道》第八章 龙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不悔 天还刚刚亮,墨泪缓缓睁开眼,看着远行的大帐顶,一脸茫然,片刻之后,他才缓过心神,僵直身体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林小木。 想着昨天的经历,可谓也算跌宕起伏,九死一生,先是使出全力,猛地站起,怎料族长突然收力,极荒天火冲天而起,烧毁大帐,当时他的心都凉了。 后来,为了苟剑的冲动鲁莽,和龙寻过招,这一次也许是他最狡诈的一次,他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直接叫龙寻打飞,可又怎知龙寻豪发无损?挥拳而至。 尽管他...... 《开创万道》第九章 不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路在何方 墨哥哥,早啊!”龙泷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仰着着脑袋乐呵呵地说。 墨泪吓了一个激灵,看着龙泷,紧张的心总算松了一些,想着要是这里有一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肯定是(shēn)前的这个小女孩 他一想到这个看似(jiāo)小的小女孩,年纪却有千年,不(j)感慨道他们龙族的保养办法真是高超,畏怯的看着右前方的那一群少女,他又立马否定了这一看法,该不会她们这一族活了千年只是儿童的年纪。 目光在龙泷和那群少女之间徘徊,更坚信了他上面的看法,他不由得又是一个激灵,若是在平时,那自己(shēn)前的这一群婀娜多姿的人都是女鬼了吧?而且是活了千年的女鬼,恐怕不是一个正常人了,招架的住的。 墨泪从小就对奇幻的故事感兴趣,至于女鬼这个玄幻又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更是他最感兴趣的,传说中的女鬼可以摄人心魂……他从小还幻想着女鬼女和自己做朋友呢?可此刻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女鬼,竟有些不知所措。 更何况他见过小皮,主宰,和龙泷这三个只有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大怪物,所以他更加确信了前方极有可能是女鬼。 可他又转念一想,龙泷属于龙族,那她们也是龙族,也许是他们的生命长度远高于自己而已,并不是人死之后永生不灭的灵魂幻化的女鬼。 想到这里,他又松了一口气,他此刻必须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做出自己最客观的评价,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龙泷见他许久没说话,目光渐渐变得暗淡,生气地说,“墨哥哥不理龙泷了,龙泷不高兴了。” 话音刚落,墨泪急忙微笑道:“怎么会不理龙泷呢?” 这话一出。龙泷转悲为喜,乐呵呵地拽着他的手,嘻嘻说道:“我们过去吃东西吧。” 墨泪顺着龙泷手指的地方,看去,一双穿刺眼的目光正盯着他,在看着一只烤架上烤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猪,他哪敢再过去。 “不了。”墨泪勉强微笑,“我还不饿。” 龙泷嘟囔着嘴,气呼呼地说,“去嘛!一定要去。” 墨泪微微低头看着她(jiāo)小的脸蛋,带着气呼呼的怒意,可(ài)极了。他此刻非常想逗逗这个小女孩,可又立刻意识到他哪是小孩,要是真把她惹怒了,说不定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到那时,恐怕自己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和一个龙族小女孩开玩笑。被一巴掌拍死的男人,那可多冤啊。 “去,必须去,一定是去,龙泷说去那就去那。”墨泪尬笑道。 这话这的太不要脸了,墨泪对自己的话都产生了一丝鄙视。 跟着龙泷走过去,一道道凶厉的目光立刻变得平和,脸上也逐渐的出现浅浅的微笑,笑得并不灿烂,却很有恭敬之意。 墨泪有些纳闷,龙族也会笑里藏刀的吗?也会当面一(tào)背后一(tào)吗?当从转变速度在看。真是丝毫不逊于人类啊。 墨泪拘谨地笑了笑,不断的朝四周点头哈腰,亲和地说道:“各位好!” 不得不说,墨泪的变化真的太大了,真是时世造就一个人啊!要不是他担心自己在这里做的不妥,会连累到小木和苟剑,否则他才不会做这些违心的事。 没想到的是,一个个少女压根就没看他一眼,还是用极其敬重的目光看着龙泷。 “(diàn)下。”这群人齐口说道,浑(shēn)都表现出了一种敬畏之(qg)。 龙泷点点头,这个时候的她,比平时更加庄重了几分。 墨泪愕然低头看着龙泷,这个小毛孩子居然会是他们的(diàn)下,有这样天真可(ài)的(diàn)下。想必他们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墨泪仿佛看到了一种希望,从这里打听到出口的希望。 墨泪刚想开口,离他最近的一名婀娜少女,直接走上前来,双手搂着他脖子,嘴唇凑到他耳边。 墨泪微愣片刻后,他想快速向后退,想挣脱出少女的怀抱,忽然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在和你打招呼,不用紧张。” 墨泪再次呆住了,心想着你们龙族真开放,这打招呼的方式更是别具一格,真是使人难以拒绝啊! 立刻,他耳边那种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冰冷无比,“人类,不要打我们小(diàn)下的坏主意,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墨泪(shēn)体僵住了。片刻之后,立马汗颜道:“我哪敢啊。” “不敢就好。”声音依旧刺骨,“我们小(diàn)下虽然活了千年,但心智却与孩子无异,要是让我知道你利用她,旁边的那头野猪就是你的下场。” 墨泪下意识的的看着火架上的那头猪,已经被烤得焦黄,不知为何,墨泪并无恐惧,反而闻到了香味,浓浓的(rou)香味。 忽然,小皮的鼻子动了两下,瞬间睁开眼。窜出了他的怀抱,刚想肆意妄为抢(rou)时,它突然看见了龙泷,低下头去,怯怯缩回了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龙泷静静的看着它,把它抱入怀中。给它喂(rou),小皮也非常听话,乖乖的吃着(rou),不吵不闹。 那位少女松开墨泪,抚了抚他的肩膀,淡淡的笑道:“我叫龙缈,这位公子你好啊。” 墨泪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寒冷,苦涩的笑道:“好,好。” 龙泷此刻意他递来了一碟猪(rou),那灰棕色的碟子,还带着淡淡的泥土的腥味,混合着浓浓的(rou)香,在看着此处的美女,应该是别有一番风味。 墨泪接过碟子,可墨泪毫无感觉,他可不是来吃(rou)的,也不是来交朋友的,他是来打探出路的,墨泪刚想借助龙泷的(shēn)份,帮助自己打探。却被龙缈的几句话,打消的这个念头。 可墨泪还是没有放弃,既然有龙泷在,想必此刻自己是安全的,和她们瞎聊,不知不觉中(tào)出他们的话。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各位这么早就吃饭?”墨泪假装随意问道。 可他刚说出口。就惊讶的发现龙泷被一群人死死围住有说有笑,与自己完全隔绝,这可如何是好,安全都没有保障了吗? “你不用怕,既然是族长的客人,只要不做什么坏事,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龙缈看出了墨泪的不安,平静地说。 墨泪扯动着嘴皮。艰难的笑了笑。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这么不可靠? “龙”墨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卡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龙缈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 龙缈认真的看着他,平淡说道:“希望如此。” 墨泪一脸无辜,什么希望如此?我们只是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你们难道真想困我们一辈子? 墨泪随意吃起猪(rou)来,半躺在地上,假装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翘了翘眼皮,随口问道:“你们这里都这么严吗?” 龙缈顺着他眼睛方向看去,那是一位壮汉巡逻的地方,缓缓回过头来,淡淡道:“防止天族袭击,不得不这么做。” “难道每一位天族的人,都想杀死你们吗?”墨泪再一次随口问。 “是的。只要是人类加入伐异天宗后,自然都会被封为天族头衔。伐异天宗本来就是为了讨伐个个异族而创立的。杀死我们自然是他们的目标。” “你们可以逃啊!可以躲啊?”墨泪随意向口中塞着(rou),细细的嚼着口中的(rou),不知所味,这些都是做做样子,他真正在意的的是这个女子的话。 “我们是逃了,此刻还躲在了这里。”龙缈也比先前随意多了,看着墨泪吃的如此的香,也从另一人手中又来了一点(rou),一点一点的撕扯,慢慢塞进口中。 “这个地方迟早会被发现的,到那时该怎么办?”墨泪挑选着碟子中的(rou),肥的一一不吃,瘦的也几乎在不知不觉中快被他吃干净了。 “族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龙缈由盘腿端坐,变成弯腰拱背,挑选着放在两~腿之间碟子里的(rou)。 这答案暗墨泪很失望,但显然她没发现自己的意图。那就还有(tào)出她话的希望。 “这还要族长说吗?当然还是要逃的了。看着雾气茫茫的。望哪里逃才是关键。”墨泪说的更加随意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两人都是在毫无目的的闲聊。 龙缈突然停止咀嚼口中的(rou),愣了一会儿,冷冷的盯着她,闷沉道:“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了,你一直要给我记住,不要在我们这里耍任何的猫腻,否则” 说完,龙缈就一口一口的开始狠狠地咀嚼着口中的(rou),墨泪仿佛都能听见她牙齿的摩擦声。 哎,眼看着就要问出答案了,居然还是被发现了,墨泪暗中的看了她一眼,确定了一句话,(xiong)大无脑这句话,说的果然不对啊。 墨泪便不再言语,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初升的阳光透过厚厚的浓雾,照(shè)进来,仿佛能看见浓雾中的尘埃在不断的翻滚。 这白茫茫的雾气也太奇怪了吧?刺眼的阳光都能被他隔绝的温柔无力,看着四周渐渐变亮,他的心也渐渐变凉。 看样子,今天是逃不掉的吧,他又从要的一碟(rou),朝帐篷你走去。 还好,毕竟还有吃的,墨泪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把(rou)给小木后,看着小皮圆鼓鼓的肚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猴子好啊,无忧无虑。” 林小木掩嘴一笑,看着墨泪冒着冷汗的额头,不作言语 第十一章 不可思议 来这里是第三天了,墨泪基本上对这里摸清楚了一个大概,除了族长。地位最高的就是龙泷了,至于逃跑的路线,他还未找到。 这些天里,他至少确定了一些事,那一个个巡逻的壮汉,看似凶神恶煞,粗犷威武,实际上他们一个个也有意想不到的一面,他发现他们怕老婆,这使墨泪安心多了,怕老婆的男人再坏,应该也坏不到哪去。 特别是这些天和龙缈聊得甚欢,可不管他如何精巧的(tào)话,龙缈都能瞬间发现,这一点他也是很无奈,但至少从到口中得知有关这个世界的不少事(qg)。 至于苟剑,依旧每天傻乎乎的守在帐篷外,也不知为何,达奚耀水整整昏迷了三天,此刻才刚刚醒来,吃了几口东西,又心如死灰般的躺下,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墨泪看着渐渐(y)沉下去的天,不由得感慨,又是一天,又虚度的一天,离三百六十五天又少了一天,离小木最后期限又近了一天。 掀开帘子走进大帐,细细看着林小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他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向族长辞行,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林小木也静静的望他,两人相望,无声,无语。 “明天,我想和族长辞行。你看怎么样?”许久后,墨泪轻声问道。 林小木抚摸着手中熟睡的小皮,轻轻的点点头,低声道:“听你的,反正你去了。我就去了。” 墨泪笑了笑,心中更加坚定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她活下去,哪怕一命换一命。 突然大帐被掀开,墨泪机警的快速回首,失声道:“是谁?” “是我。”这道声音粗犷豪迈,雄厚有力。 墨泪定眼看去,瞳孔微缩,眉目间闪过一丝恐惧,他慢慢后退几步,挡在林小木(shēn)前。 他来干什么?难道还想杀我们,这可怎么办?打打不过,骂也没意义。该怎么办?墨泪在心中一边猜测一边想着解决的办法。 “这位兄台,上次那件事纯属误会,还请见谅。”墨泪想此刻可稳住他是唯一的办法,便上前一步,小声的道歉。 龙寻目光中虽然还有怒气,勉强收起内心的恶意,此次他起来。也只是族长想让他们俩熟悉熟悉。 “你叫什么?今年多少岁?”龙寻生硬地问。 “墨泪,十八。”墨泪仍保持小心谨慎。 “好,不打不相识,我叫龙寻。今年二十三,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龙寻看似豪气说道,可心中依旧愤怒难消。 墨泪惊讶了,不是他翻天覆地的态度,当他说出二十三岁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怎么才二十三岁,这么高大威武粗犷的壮汉。才二十三岁吗?那龙泷呢?如此小巧可(ài)却活了千年,这是什么鬼?这是想玩死我吗? “你真的才二十三岁吗?”墨泪有些胆怯地问,“有没有掉了一个万字。” “当然没有,我二十三岁。”龙寻肯定的回答。 “那,那。”墨泪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龙缈前辈,今年多少岁?” 墨泪原本想用高寿这两个字来询问,可又想了想,外表那么年轻漂亮,用高寿这两个词,实在不太适合。 “她呀!今年好像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龙寻随意坐下,随口说道。 墨泪这次除了惊讶还有惊恐,要知道他一直以为人家也是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太婆,哪里会想到人家才是一位年满二十的小姐姐,要是让那位小姐姐知道在墨泪心中她只是位老太婆,能做出什么事(qg)只有天知道了。 墨泪见他并没有什么恶意,慢慢的也放轻松了些,他猜测既然只有族长和龙泷化(shēn)为龙,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怪物,其他的人都是一些实力高超的普通人。 其实他猜的并不完全正确,他们天生就拥有龙族血脉,只不过要经历天葬,才能显示出来,自然经历天葬之后,(shēn)体与智力的发育也会变得十分迟缓,比如龙泷活了千年还是一个小孩。 “龙寻兄,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墨泪依然表现的十分有礼。 “没什么事。”龙寻挥挥手,“就是来认识认识你。” “哦。”墨泪笑了笑。心中惊叹这变化也太快了,龙族都这么善变的吗? “墨,泪。”龙寻觉的有些生硬,突然问,“你的修为,到达了什么地步?” 墨泪一怔,这是在试探我吗?我该说高一点还是该说低一点呢?他会不会现在就要动手了?墨泪不由得紧张了些。 “化尘境。”墨泪如实回答,从前几天和他交手来看,自己压根很难是他的对手,即使把自己修为说破了天。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化尘境。” 龙寻失声重复道,原本还想着神尊命定之人,修为一定高得惊人,可听到化尘境三个字时,他竟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化尘境的弱鸡,能安然无事的无事自己一拳,想必这人的奇特之处,不是表现在修为之上。 墨泪见他眉头微微颤抖,许久未言,便问道:“你们这也有这种修为观念吗?” “有的。”龙寻心直口快说,“可我们还从遇见过化尘境的垃圾,我们生下来就是融地境。” 墨泪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接话,生下来就是融地境,那是什么概念?就相当于生下来的一个小孩,都有可能打败帝国战王林华润啊!这种毁人三观的答案,他只好无奈的笑笑。 “那在这个世界的修为最高的是?”墨泪毫无底气问道。 “当然是神尊了。一般神尊都是能达到大化虚空。”龙寻竖起大拇指,夸夸而谈,“可惜,现在已经没人能到达那种境界了。” 大化虚空,大化起来都感到那么的遥不可及,墨泪八寒地狱不知何时再度爆发,别说大化虚空,就连融地境,自己恐怕也无法触及了,体内的那个灵魂帮助她压制包含地狱的同时也压制住了他的修为,恐怕这辈子连融地境都无法达到。 他此刻唯一想的就是想方设法救小木,至于什么实力,向来就不是他的追求。 可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没有实力怎么能救小木,此刻连保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何去救她? 墨泪和龙寻又交谈了几句,直到龙寻无话可说,才缓缓地离开,墨泪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应该安全了。 片刻之后,大帐又被掀开了,苟剑和达奚耀水走了进来。 苟剑率先开口打招呼,墨泪被着他,一副(ài)答不理的样子,苟剑知道墨泪还在为自己的鲁莽冲动而生气。 达奚耀水看着墨泪的背影,端端正正地拱手一礼,低声道:“多谢,你们出手相助。” 墨泪没有看她,冷厉说道:“达奚大小姐,既然来了,那就安分一点,在这里(y)谋诡计是不好使的,还有,我本不想救你,是我这个傻兄弟一心要救你,希望你不要再忘恩负义了。” 达奚耀水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墨泪已经原谅了自己,可听着这清风刻薄冷意无(qg)的回答,她心中一僵,仿佛心都快停止了跳动。 苟剑也感觉到这气氛非常怪,连忙给林小木使眼色,想打破这片怪的气氛。 林小木视若无睹,静静地看着达奚耀水,不做言语。 达奚耀水依然保持着行礼的状态,其实她忍大声反驳墨泪说的话。可在事实面前,再巧舌如簧嘴,也只会使人更加厌恶而已,最后只沙哑的突出嗯嗯二字。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风声都听不见。 苟剑不解,为何她不大声反驳,而是默默的承认。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苟剑此刻仿佛看不透了达奚耀水。 可他不知道,达奚耀水是一个为了家族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在她眼中家族利益大于一切,为此她能亲手拔刀次向墨泪,那个救过她并且是她最心(ài)的人。 她并没有外表想象中的那么端雅高贵,单纯无邪,要论计谋,十个苟剑都不是她的对手。 苟剑想既然林小木也不搭理自己,那么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必须有自己打破。 “达奚耀水,你怎么会来这?”苟剑开口说话,试图打破这片沉寂。 “我天生寒脉,相传这里有治好我病的方法,我就来了。”达奚耀水小声道。 “就你一人来吗?” “嗯。”达奚耀水顿了顿。 ……… 无论他们怎样交谈。墨泪始终没有搭话,林小木也未曾发声,片刻后,大帐里又变得平静。 达奚耀水在这呆得紧张尴尬,索(xg)起(shēn)行礼告辞。 墨泪依然没理她,至始至终也没看她一眼,林小木也只是礼貌(xg)的点点头。 苟剑哼的一声,有些怒气,甩袖离去。 墨泪叹息一声,显然心中极为不爽,木然的躺下,闭上了眼,此刻看不出他的喜乐。 苟剑回到大帐,看着满脸忧愁的达奚耀水,瑟瑟地说,“达奚小姐,你不要和墨泪一般见识,他就是那样的人。” 达奚耀水擦了擦眼睛,湿润的睫毛眨了两下,小声说,“我知道,谢谢你救我。” 苟剑挠挠头,憨厚的笑了笑,看着只有两人昏暗的大帐,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沉默后,苟剑小声说,“你在这休息,我在大帐外守着,有什么事,你叫我。” 苟剑说完,转(shēn)迈步走出大帐,达奚耀水刚伸手阻止,最后看着他消失在卷帘后的(shēn)影,小声木然道:“不用……”话没有说出口。 天又黑了,万物又静了。 第十二章 族长 墨泪虽然早已下定决心明天就去告别,但心中还是没有底,谁知道那个脾气古怪的族长会不会放了他们,亦或者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所以今天晚上他还想去打探一番。能找到出路最好。找不到也只有看那个怪族长的心情了。 墨泪和林小目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图,这些天,墨泪晚上都出去,回来时都是一脸的疲惫相,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顾手顾尾,不敢出现一丝的差错,而过于小心必会引来紧张,而紧张久了必会产生疲...... 《开创万道》第十二章 族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出发龙墓 昨晚的大雨,来的很突然,也下了很久,仿佛带走墨泪一切不好的情绪,使他变得更加清醒冷静。 现在站在山坡上,闻着空气中夹带着土腥味,看着这久久不绝的雾气,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今天应该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他们终于要离开了这个“魔窟”。一直想方设法也要离开的墨泪,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不是因为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龙缈这个大美女,也不是因为这里生活安逸。还是因为他担心外面会有更大的意外等着自己...... 《开创万道》第十三章 出发龙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天都 天都人族的一个最大居住点,这里的繁荣程度,空前宏大,四周围沿河而建,城墙高耸入云。 天都的大街上也是繁荣昌盛,从街头到街尾,布满了乱七八糟的地摊,一个个优黄枯瘦穿的朴素的人们坐在地上,也不叫卖也不拉客,静静的等待着行人停步看看。 从一个个装束上来看,他们并不是十分的富裕,更有些是勒紧裤腰带过活,尽管街道很宽广。但这里的人特别的多,特别的杂,各色各样的都有,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这就不得不说天都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那它为什么安全呢?那自然是因为千年前这里成立了一个名叫伐异天宗的组织。 简言之,天都之所以每个人都趋之若鹜,那是因为有伐异天宗的存在,更为(you)惑的是一旦能加入这个组织,他们就将获得天族(shēn)份,不但活得更长,饥寒交迫肯定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事。 伐异天宗自然是存在的,而且每年都会开启,每年都有不少人参加选拔,至于有没有人加入,有没有人活着回来过,还从未听说,但广为流传的是一旦加入了它,就相当于羽化成仙似的与世俗无缘,飘渺六道之外。 既然具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还有谁会不想参加呢?可选拔条件也非常苛刻,首先你得要找得到伐异天宗,这一个便对很多人来说是个无解的难题。 传闻伐异天宗在天都之内,但天都之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光大小街道就有上万条,再加上个人城区,想一一走完不花个五年也要花个三年。 这还不是困难的,更困难的是通往伐异天宗的道路只有一条,一条又高又长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有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看破了结界。找到了通往伐异天宗的路,可这一层层阶梯就足足耗了他们几十年,以他们这种节奏恐怕一辈子也到达不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伐异天宗永远在他心中是一个谜,或者说是一个传说,如同他们信奉的神一样,从未见过,但依旧深信不疑。也正是如此还成立了许多修行名派。 其实,这个世界怪得惊人,要么生下来就是绝世高手,要么生下来就平凡至极,所以在人族之中,懂得修行的人,万不存一,至于那些平凡至极的人想成为绝世修行者乃至成为神尊,从大洪荒时期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人。 可想而知,这些丝毫不懂修行的人,又怎么能真正到达伐异天宗呢?至于加入名派的人虽然学会一些修行本事,个个名派都说为伐异天宗招人材,至于真假,可想而知。 伐异天宗确实建立在层层台阶之上,停悬于半空之中,在伐异天阁上,你甚至伸手都能摸到云彩,俯眺能看到千里之外。 伐异天宗规模极其宏大,若非云雾封天,你单单看它一眼,就能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城外有城。 伐异天宗与俗世完全相隔,地面都是有黑白两色大理石拼砌而成,光可鉴人,中间是一座大(diàn)都是由巨大的宏伟大玉石砌成,里面西方式的房间,随处可见,更为可怕的是四周的装饰不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可以说是集结了天下至宝,名川万物竞归于此。 伐异天宗,某座宫(diàn)内,香炉上淡淡轻烟袅袅升起,淡淡的清香飘(dàng)整座宫(diàn),巨大的白色荧石使原本就明亮的大(diàn),变得更加充满光彩。 一张巨大的(g)榻上,挂壁这一张淡红色的蚊帐,蚊帐的两边镶嵌着白色的玉石彩铃,宽敞光滑的大理石板上也铺着一张厚厚的淡白色毛垫,使着富含硬感的地面增加了几分柔和。 宫(diàn)内四周,也挂着无数淡红色的彩带,唯一没有丝毫装饰的地方,就是(g)榻头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位英俊的男子,细细看去和墨泪有几分相似,但却比墨泪多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豪爽,更容易区分画像中的男子不是墨泪的是那名男子以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怎么看?这间房间应该是某位女子的闺房。可(g)榻算偏偏坐立着一位如冰雕般的男子,生冷威严。 “交给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那名男子突然开口,眉目间蕴含着一种不可直视的威严。 (g)榻之下,站立着两名男子,一个个也很冷面英俊,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感。 “万沈尘,你不是要用命令的口吻说话,别忘了,我们是平级,要论实力,我一只手就能将你打爆。” 说话的男子名叫申屠汹齐,长相略微有些粗犷,可皮肤却很细腻,丝毫不像一位男子该拥有的。 “诶诶!都是朋友嘛?说话不要这样夹枪带棒的。申屠兄,这我就要说你了,咱们能和沈尘兄比吗?沈尘兄,可是吃软饭的第一好手,拍起马(i)来更是无人能及,咱俩都只是中规中矩做事的人。怎么能和沈尘兄比啊!” 说话的这名男子是乐正铭泽,长得像极了一位女子,外加折扇拂面,动作举止更像呢。 万沈尘脸色被气的铁青,眉目间仿佛落下了万道冰雪,寒冷无比,愤慨地说道:“你们俩都一唱一和,还真是有一(tào),要是这(tào)功夫去对付异族,哪还用得着我在此忧心忧虑,为了战事苦心劳神。” 申屠汹齐刚想冲上前去,大声呵斥。乐正铭泽一把抓住他,摇摇头,以扇拂面,讪讪地说,“是啊!那可真是苦你了你了。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你在后方劳苦劳神。可我怎么没收到一条有用的消息。哪怕请你老人家在后面放个(i)也好啊。问题是你连(i)都不放一个。还有脸来指责我们,真是活的久了,本事没长,脸皮倒是长了不少。” 这刺骨的讽刺,无论是谁都难以容忍,而万沈尘紧咬牙齿,握在手心里的被子几乎快被他指甲抠破了。 申屠汹齐毫无顾忌,冷声大叫,闷闷说道:“是啊!这前方战事吃紧,您老人家可别乱走,免得打这一出去,就被狗给咬死了,那多划不来呀。” 申屠汹齐和乐正铭泽互相对视一眼,达成了高度一致对外,他们本就看不起这个靠着宗主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虚伪男子,更何况这个男子总喜欢狗眼看人低。 万沈尘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平复着愤怒的(qg)绪,片刻之后,他骤然睁开眼,小声道:“两位神皇,说够了吧?我说一句,你们这一个个能说上千句万句。这样呈口舌之快有什么意义吗?宗主闭关多年,我也是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我们总不能偏要等待宗主晋升大化虚空,成为神尊。在由宗主亲自出手,消灭四大异族吧。” 两人愣住了,最后都哼的一声,不再骂他。 “我们同时对三大异族开战。其中难处和残酷,可想而知,但从现在战势上来看。我们依然掌握着主动权,只要我们再稍加用力,先灭掉一族,后面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乐正铭泽歪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屑,小声讽刺道:“纸上谈兵,是很容易呀!” “在下并非纸上谈兵。现在龙族以死死的被我们围住,何不集齐兵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到时候。灭掉他们有何难?” 万沈尘慢悠悠的说道,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此刻正在沾沾自喜。 “哼!”申屠厉声道:“你说的容易,龙族族长龙翼天,曾经四大斗神之一,他要是想杀你,吐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万沈尘脸色是更加沉重了,估计他此刻被怼的杀人的心都有了,刚才还在赞叹自己的计划高明,现在却满脸怒气。 乐正铭泽也乐悠悠地说,“龙翼天虽然现在已经老了。但他毕竟以前曾经跟过观叶神尊,谁都不清楚他还有没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没有使用。” “观叶神尊,什么哪里都有他?一个死了千年的神尊,有何可惧?”万沈尘呲牙裂嘴的说,好像跟个传说中的神尊有莫大的仇恨似的。 申屠汹齐眉头蹙成两个点,目光凶厉,(shēn)体瞬间变得粗壮了几分。(shēn)上散发着暗红的光,瞬间背后出现一道巨大的红色金(shēn)影,凶气(bi)人。 “你再说一遍看看。”申屠汹齐厉声贺道。 四周淡红色的丝绸飘飞凌乱,(g)上白玉制的风铃,摇摇作响。 万沈尘蹙眉厉目盯着他,毫不示弱地说,“神皇,这可是宗主寝宫,你该不会乱来吧?” 申屠汹齐大声冷笑,低吼道:“宗主,就连现在宗主也只不过曾经是观叶神尊的小婢女而已,而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诋毁观叶神尊。” 万沈尘眉头蹙的更紧了,慢慢的起(shēn),(shēn)上也冒出淡白色的光,(shēn)后也渐渐出现的一道巨大的(shēn)影。 乐正铭泽见状,这可不得了,万一真的打起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他立马站在两人的中间,笑着说道:“不要动不动就动武嘛,多浪费神元。再说了两人各退一步。万事以和为贵。” 申屠汹齐瞄了乐正一眼,渐渐恢复平静,万沈尘见状,也冷静下来。 淡红色的丝绸停止飘舞,风铃停止摇动,四周又变得一片安静。 乐正铭泽乐悠悠地说道:“这一次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了,沈尘兄,怎么能这样说观叶神尊呢?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汹齐老弟曾经可是观叶神尊的第一护卫,你这样说观叶神尊。也难怪老弟要揍你。即使是宗主听到你这句话。恐怕也要罚你了。” 万沈尘鄙视地瞄了乐正铭泽一眼,心想着什么公道话?你们俩下来都是一个尿壶里拉尿,何时说过公道话? “好啦,行啦!”乐正铭泽大声说,“这次就听沈尘兄的了,对龙族发起总攻。” 申屠汹齐哼的一声,甩袖离去,那一甩掀起一阵风,向万沈尘脸上呼啸而去。 此刻头发被吹的凌乱的万沈尘毫无反应,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凶狠,紧握的双拳不断颤抖,随时都有可能挥拳而出。 乐正铭泽暗自瞧见了这细微的一幕,目光闪现一丝冰冷,也就那一瞬,又立刻变得平和。 “这丑话还是要说到前面的,万一这次行动失败?所有的责任可都是沈尘兄一人承担的了。”乐正铭泽笑眯眯地说。 他依旧一副柔和的样子,嘴角微微(y)沉一笑,腰(shēn)一扭慢悠悠地离去。 万沈尘目光寒冷至极,狠厉地盯着他,心想大声骂道:“笑面虎,迟早有一天我会灭了你的神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万沈尘气火难消,放声大吼,突然他会首厉目盯着(g)头上的画像,仿佛要将画像扯着破碎斑斓。 画像不知为何时飘动了一下,画下你的人物仿佛活了起来,万沈尘微微一颤,惊恐不已。 片刻之后,画像停止了飘动,他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横眉冷目,最后也只能转(shēn)离去。 第十五章 开墓 墨泪一行人,经过好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走出了这白茫茫的大雾,这时他们一个个像逃荒似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这么些天在湿气沉沉的物体中行走,衣服总是湿漉漉的,加上原本就比较打滑泥泞的草地,又加之视线阻碍,他们一路上行进困难。 这些不算什么,尤其是那种久久难以摆脱的奇怪气氛,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可他们却是隔了一个种族,没有语言上的代沟都已经算是万幸了,更何况他们与龙寻之间还有难以释怀的矛盾,再加上墨泪和苟剑就互不搭理,可想而知,这样一群人走到一起会有如何的氛围? 还好一路上有活泼可(ài)的龙泷,有事没事就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再加上她的天真活泛,让那种奇怪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墨泪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事,他们龙族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的十分的长久,必须要经历天葬,先不说天葬是如何可遇而不可求,单从凶险程度来说,是一个适天境强者都难以承受的。 经历天葬后,也有许多后果,比如(shēn)心发育十分的迟缓,每个人几百年都要经历一次天劫。而龙泷之所以活了千年,现在依旧很还个孩子,就是因为她从小就经历的天葬,这并不是她的机遇和实力,而是千年前一位神尊,挥手打开天葬,亲自带她度过。 墨泪现在想来,不知道是该为龙泷感到高兴还是悲伤,想着即使成为了万人尊敬的(diàn)下,可也目睹无数的朋友长大离去,她该会是如何心境?至于和我长得极像的那名叶哥哥想必也已去世了吧。 一行人坐在地上,好像终于歇息够了,抬头看着四周,原本那种走出迷雾之后喜悦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无光,一个个心中比这前方的环境更加苍凉。 这里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土地肥沃水草丰茂,山清水秀,楼台林立,前方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穷山恶水这四个字大概是在这种环境下创造的吧? 四周一片荒芜,也并不是一片荒芜,还是能看见几根杆干枯的小草在沙漠中摆动,看着阳光直(shè)下来,泛起一阵阵光圈,此刻他们才感觉到有一丝炎(rè),可回头看着背后那一团团的寒气,一个个脸上惊现出诧异的表(qg)。 墨泪抬手指着前方,荒芜的一片,他都不忍心看下去,勉强笑笑,幽幽地说,“龙寻兄,这就是你说的山清水秀,水草丰满,人杰地灵人,独一无二的天然宝地吗?” 龙寻也被这一幕惊叹到了,在族长口中前方就应该是龙墓所在之处,历代的先人和神族的尊体都在那里,怎么也得是一个高端霸气上档次的地方?再不济也应该是一个天然宝地吧,可谁能想到他脑海中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居然连一只鸟都看不见,更不要说他想象中的名山大川了。 龙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发,苦笑道:“这以前是天然宝地。这么多年那吗?难免会有改变。” 龙寻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了,祖先们的审美观点和此刻的他们会有多么大的差别? 墨泪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难免会发生改变。能改变成这个样子,这得要经历几百万年时间的洗礼才会形成。更何况你才十九岁,就算你就在这个地方出生的。十九年的时间里,能变成这样? “龙寻兄,你该不会走路了吧?”墨泪大声的质疑道。 一路上,龙寻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夸这个所谓的目的地多么多么的好,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要不是他体型过于高大,墨泪都快差点相信他是个说相声的啦,对于这个惊人的反差,墨泪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大老粗,带错路了。 “没有,没有。”龙寻大声回答,“是这里不会有错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墨泪更加产生了一丝绝望,难道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和神秘人物能医治小木吗?墨泪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好了,大家都休息够了,准备出发吧!”龙寻大声说。 “还有多远?”墨泪一脸无奈地说道。 “不远了,就在前面。”龙寻指着前方,加油打气地说。 墨泪暗自白了他一眼,原本明明说好三四天的路程。硬是整整走了十几天,现在望着他指的方向,除了沙尘,空无一物,墨泪此时更加怀疑他的带路的本领。 可在这种(qg)况下。也没有任何方法,只有听这位出粗大汉的了。 这一走,又走了好几个时辰,墨泪原本穿着一件单薄的落拓的黑衫,肩上披着一件披风,可此刻披风早已被他揉成一团,系在腰间,因为实在太(rè)了,他都感觉要融化在这片阳光里。 突然龙寻停下,环视四周,低头看着脚下,弯腰拱背张开双手,痴痴的后退。 墨泪等人在他双手后面也跟着缓缓后退,龙寻突然抬头回首,浑(shēn)闪现着无与伦比的激动,像发狂似的说道:“找到了,我们终于找到了。” 没等他们回答,龙寻猛地跪下,满脸的恭敬和诚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还嘀嘀咕咕,不知所云。 这一幕,你可把他们吓着了,一个个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不知他到底在搞些什么鬼。但也没有人去打扰他。 待他做完这一切时,又缓缓起(shēn),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庄重严肃,一丝不苟。 “我们到了,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儿。”龙寻小声地说。 “这到底有什么?”苟剑率先开口发出质疑,看着这里人是一片荒芜。与其他地方并无超常之处。 “龙墓啊!我们历代祖先埋葬的地方。”龙寻满脸尊敬,目视着脚下。 “龙墓?”墨泪问,“这里真有就能治病的力量吗?” 龙寻此刻完全沉浸于找到先祖墓地所在的喜悦激动之(qg),细细的看着这细粒粒的黄沙,恨不得都把脑袋一头栽进去,哪里还顾及他所说的话? 墨泪也细细的扫视脚下,他无论怎么看这都一堆烂沙子。要是这些沙子也是可以治病救人,那他回至于来这里,荒漠像这样的沙子多了去了。 “你看出些什么来了?”墨泪再次小声的问。 “沙子啊。还能是什么?”龙寻痴痴的回答。 墨泪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话大声的脱口而出,“大哥。我还不知道这里是沙子吗?族长不是说这有什么神秘力量吗?不然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这里,干嘛?” 龙寻这时才回过心神,反驳道:“龙墓,龙墓,自然是在地下了。你要的东西就在这沙子的下面。” 墨泪被这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心想既然是在这地下,你这么死死的看着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这沙子里面蹦出来的。今天总算是找到了母亲的怀抱,打算投沙自尽吧? “好,找到了就好,那我们开始挖吧。”苟剑毫无顾忌大声地说道。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扭头看着他。苟剑也你可察觉到的不对,想着这就开挖啦!好歹也是人家祖坟,你这样随意把人家祖坟掘了,他的子孙后代该有何感想? “挖什么挖?挖什么挖?要是我们这样挖下去,一辈子也挖不穿。”龙寻地质疑道。 墨泪愣了,想着他那么恭敬的对在这片土地,一定是个孝子贤孙,要是有人说要掘他祖坟,想必也要和他拼命,可没想到听到这样的答案,只能把这种原因归功于种族文化之间的差异。 “那该怎么办?”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达奚耀水终于开口说话了。 龙寻自豪的笑了笑,拍着厚实的(xiong)膛,好爽地说道:“我们祖先的墓地,我们自然有开启的方法。” 墨泪暗自瞄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到底有什么该拍着(xiong)脯值得自豪的。自己亲手挖自己家的祖坟。这该是一件自豪的事吗?可他还是感到十分的庆幸,庆幸这个种族,有这种风葬的习俗。 “你们都退后一点,我要开始了。”龙寻说。 墨泪迅速拉着龙泷和另外几人,退出了老远,他们都不知道:这开启的方式到底会发生什么?自然离的越远也就越安全。 龙寻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龙寻再次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响头,片刻之后,缓缓站起,脸上闪现一丝悲伤。 龙寻伸出左手,手掌至于眼前,右手伸出两指,往手掌上快速一滑,手心处出现一道血线,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 刹那间,他鲜血滴落的地方,沙土瞬间排开,有地下出现了一个倒下的圆形石碑,石碑上,有一个爪印。 “龙泷(diàn)下。快过来。”龙泷回头招手,大声呼喊。 墨泪松开龙泷的手,示意她过去。 龙泷迅速跑过去,龙寻缓缓蹲在地上,说着悄悄话。 突然龙泷摇(shēn)一变,化(shēn)成一条巨大的白龙冲天而起,瞬间又缓缓落在地上。 尽管龙泷已经做的尽可能温柔了。但依旧狂风四起,风沙飘扬,墨泪一行人纷纷用手挡在眼前,防止风沙落入眼中。 龙泷缓缓的将一只爪子伸进那个石碑的凹槽里,凹槽里刻着的那个爪子与她的完全重合,片刻之后,圆形石碑重新抹入沙中。 龙泷慢慢的恢复原样,一瞬间出现在墨泪(shēn)旁,达奚耀水惊恐的看着申请方那个弱小可(ài)的女孩,被吓得一动不动,神游天外。 “不用怕,龙泷不会伤害你的。”苟剑看见他如此惊恐,便小声和他说道。 达奚耀水依旧痴痴的看着龙泷,脑袋一上一下的点着。 更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前方的沙土中闪现一道白光,沙土瞬间冲天而起,沿着大道白光,向两边排开。 不一会儿,地面就露出了一个宽广的通道:一层一层的台阶直通地下,台阶下两边的青石壁光滑如镜,一村村阶梯也是异常的平坦。 墨泪一行人俯视着台阶下都黑暗深处,不吃里面传来了强烈的狂风,吹散着他们的头发。 由于这一个空洞,这一阵阵狂风带来了巨大的呼啸声,宛如恶鬼的哀嚎,在这青天白(ri)烈阳高照的(ri)子。都是他们感觉到了不寒而栗,一阵(y)冷感袭上心头。 “我们下去吧!”龙寻率先向前走。 墨泪一手拉着龙泷,对林小木说道:“跟紧我。” 林小木点点头,迈出的第一步。 苟剑和达奚耀水也迈开步子,拾阶而下。 第十六章 陷阱 墨泪一行六人刚进入阶梯,砰的一声,头顶上方一块巨大的青石板飞速的合上,这一声可把他们吓坏了,更为吓人的是四周一片漆黑,黑得令人发慌。 有一点他们不知道,就在青石板合上的一瞬间,狂沙又席卷了那片大地,四周又恢复原样,没有丝毫目的的迹象,这一秘密程度,堪称浩浩大海丢进一颗细沙,难觅踪迹。 墨泪等人瞬间愣住了,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如何向下走?下面又有什么?这如何出去?这一个个问题席卷了他们每一...... 《开创万道》第十六章 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地下龙坛 墨泪一行人掉下去的一瞬间,黑暗深处升起一阵向上的和风,那和风来的恰到好处,掀起了他们的衣服,吹翻了她们的发丝,当然也使他们下落的速度急剧减缓。 经历了长久的黑暗之后,他们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他们之前想象中的危险,这应该值得庆幸,可只有墨泪一脸的担心,此处没有发生危险,只能证明更深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大家都谨慎一点,不要乱动。”墨泪率先张口提醒他们,也迅速打量着四周。 四周比较昏暗,墙...... 《开创万道》第十七章 地下龙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一丝龙魂 墨泪等人都惊恐的看着的龙泷身体的上升,头也微微上扬,所有的人都一脸迷茫,痴痴的望着龙泷。 龙泷一脸严肃庄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丝毫不见往日的洒脱可爱,用平淡的眼神俯视着他们。 “龙泷,你怎么了?”墨泪率先开口,谨慎问道。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龙墓。”龙泷开口说话,可声音却是十分苍老阴沉,像一位久经岁月磨砺的老者才能拥有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愕了,单从声音就能判断,此刻龙泷肯定不再是之前...... 《开创万道》第十八章 一丝龙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一洞九道 墨泪一行人的目光凝固在那面墙上,一个个都如同久旱逢甘露般的欣喜不已,他们尝试了无数次打开这扇墙,可都一一失败了,而这一次极有可能成功,一个个人心中万分激动。 无论是谁都会对未知事物感到好奇和恐惧,也许是他们尝试太久,失败次数太多,他们此刻对那扇墙后面的所有一切,除了其好奇和欣喜,无一丝恐惧。 可看着那扇墙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一双双希望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淡,欣喜和好奇渐渐变成失望和沮丧。 “什...... 《开创万道》第十九章 一洞九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坠落熔岩 在林小木,苟剑和达奚耀水落入洞穴,墨泪就开始着急的尝试,如何将地面打通?在他们拼命逃亡时,墨泪已经气喘吁吁趴在地上,可是还没有找让人掉下去的方法。 他最开始是放大声呼唤,叫的撕心裂肺,可地面下听不到任何动静。墨泪也就停止的喊叫,开始拔出拔出弑血重剑拼命的砍砸地面,结果换来的,不过是刺耳都碰撞声,和被震得瑟瑟发抖的手臂。 他大声叫着眼神无光的小皮,可小皮依旧毫无反应,墨泪发现自从它进入这里后...... 《开创万道》第二十章 坠落熔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 熔岩 “死了,就这样死了吗?”龙寻口中痴痴地抖动,微微扭头凶狠地盯着墙壁上的龙纹,“烈火焚寂。” 那扇石壁上最大的四个字就是熔岩焚寂,下面密密麻麻的龙纹,是对这上面四个字的具体解释。 断臂悬崖下的岩浆就是烈火熔岩,乃地心凶煞之气所化,可溶万物,一旦触发,浮毛皆不能过。 崖壁上还记着这座断崖的名字为一人崖,顾名思义,只容一人可过,而龙寻一一踏石而过,此崖之石,踏过随后瓦解,墨泪再上自然会堕入崖中...... 《开创万道》第二十一章 熔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地岩浊气 “哎!你这臭小子,看样子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贺森唉声叹气道,他的最后的方法,就是使自己的魂魄溃散。进入墨泪的体内, 从而催发墨泪体内的真元,看能不将墨泪带去。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他魂飞魄散,再无生还可能。 贺森长叹一声,目光一震,脸色严肃,瞬间双手合十,身上瞬间散发出渺渺白光, 在他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溃散时,他又看到更为人的一幕,使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在墨泪落入熔岩的地方,熔岩瞬间滚动。形成漩...... 《开创万道》第二十二章 地岩浊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口若悬河出奇棺 墨泪落入岩浆,吸收地岩浊气时,林小木等人被困于山洞中也没闲着,他们一边警惕着那两只怪异的蝴蝶,一边将四周打探了个遍,可还是没有找到另外的出口。 发现这里没有其他的出口时。他们反而不急了,齐刷刷的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那两只蝴蝶,想着如何冲出去。 话说这个山动还真是奇怪,有花有草还有一棵大的惊人的树, 风景确实不错,可蝴蝶不是喜欢花草吗?它们为什么只待在洞口不飞进来?它们身上那诡异的气浪到底有...... 《开创万道》第二十三章 口若悬河出奇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玄蝶抬棺 “打不开啊。”墨泪尝试了很久后,终于在口中说出的这句话。 龙寻也上去帮忙,可无论从铁棺椁哪个方向上看,都没有发现能够打开它的痕迹,这一点他也很纳闷,按道理来说任何一副棺材,里面都放着东西,既然能放进去那自然能拿出来,可为何这副铁棺椁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他弯腰低头侧脸,细细的看着个铁棺椁侧面上奇怪的纹饰,细细的摸着的线条纹路,一时竟然着了迷。 “你看得懂上面这些奇怪的纹路。”墨泪见他看的如...... 《开创万道》第二十四章 玄蝶抬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玄蝶入体 众人都死死盯着那混元奇棺附近的双生灵蝶,都显得相当的谨慎,龙泷被龙寻死死的护在身后。 龙泷睁大眼睛,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蝴蝶,她竟然一脸微笑的在龙寻身后向它们招手,心中没有半丝的畏惧。 双生玄蝶依然抬着那幅混元奇棺,周围双生玄蝶有序的飞舞,划出一道道红蓝交织的火线,使人难以靠近,像是在保护这副铁棺椁。 忽然,大地又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他们的身体东倒西歪,尽力的保持着平衡,那双生玄蝶...... 《开创万道》第二十五章 玄蝶入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吞丹破镜 林小木扫视四周,看着人数不对,立刻问道:“苟剑去哪里呢?” 达奚耀水仰头指着那只大怪,大声回答,“他被那只大怪物吞了。” 林小木瞬间心头一紧,蹙着眉头,脸色铁青,俯视着混元奇棺上盘旋着的百足之虫,它也上半部分身体竖的笔直,一双通红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小木。 林小木大叫一声,额头上闪现蝴蝶的纹饰,背后突然出现一双红蓝两色的翅膀,翅膀上气浪腾腾,朦胧迷幻,她身上乍现七彩光芒,直接向那只怪物...... 《开创万道》第二十六章 吞丹破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爱之深 龙寻顺着背后传来的声音看去,一名高挑女子映入她的眼中,他目光渐渐微动,激动不已。 “殿下?”龙寻看着那名女子,困惑的问道。 尽管他十分确定那个女子就是他们的殿下,但他依旧法无法相信此时此刻的龙泷模样大变,褪去了先前的天真可爱,有的只是一张极美的瓜子脸蛋,一双冰冷极具威慑力的眼眸。 “知道我是龙族殿下就好,你要是再违抗我的命令,根据族规我有权杀死你。”龙泷声音再也没有以前的甜美,反而冰冷刺...... 《开创万道》第二十七章 爱之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混元世界 墨泪被吸入混元奇棺的一瞬间,只感觉一切漆黑,身体不断的旋转,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失去所有知觉。 此刻他突然睁开眼,看着眼前昏暗的天空,他愣住片刻后,猛地坐起,惊恐和迷茫爬上了他的脸颊。 他此时眼中的一切,是如此的恐怖,四周一片昏暗,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松软的土地,没有一根草,除了孤零零干枯死亡的枯树倾斜在地上,还有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巨大尸骸,形状各异大的恐怖,尸骸里面不时还探着脑袋爬行的蜥蜴,四...... 《开创万道》第二十八章 混元世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二狱相冲 只见混元奇棺慢慢腾空,弑血重剑慢慢从奇棺的凹槽脱离,静静地矗立在奇棺之上,慢悠悠的自行旋转,忽然奇棺里突现白光,从白光里面突然抛出两道黑影,一大一小。 墨泪的身体如抛沙袋一般从棺材里抛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似乎在欣赏一副前所未有的美景,目光顺着那道黑影移动。 看着那道身影死死地落在地上,苟剑脸色骤变,立刻冲上前去,达奚耀水和林小木脸色变了又变,但林小木由于实在伤重,只...... 《开创万道》第二十九章 二狱相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大凡现世 四天过后,他们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可只有林小木知道自己的身体此刻犹如枯槁,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但她依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他们小心翼翼的寻找出路。 墨泪瞧见林小木惨白的脸,毫无血气的嘴唇,既心痛又担忧,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来找去治疗小木的方法,可不但方法没找到,反而让她又受重伤,墨泪懊恼不已。 再加之他从小木口中,听说双生灵蝶。进入她的体内,他更加担心了,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会不会伤...... 《开创万道》第三十章 大凡现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对策 墨泪人赶了一天的路,此刻星空高照,繁星闪烁,其余人已经熟睡,只有墨泪静静的从胸口处掏出一本虚无缥缈的书。 他看着这本书发呆良久,当他再次打开这本书时,觉得既恐惧又害怕,唯一令他值得欣慰的是,这本书已经变薄了许多。 “真是一本好书,既可强身健体又可引人入胜。” 墨泪苦涩的笑道,想着这一路来的生生死死,不知道这本书给他带来了多少痛苦,多少危险?但同时也因为这本书,他才有了一定的力量,此刻才能...... 《开创万道》第三十一章 对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天族使团。 赶了几十天的路,困顿交加,而墨泪更是如此,他每天深夜还要练剑,尽管贺森只教了他几招,可他依然没有学会。 贺森尽管脾气暴躁,满口脏话,但耐心终归还是有的,他当时也万万没有想到,墨泪修行天赋如此差劲,好在他还算刻苦,对于他的污秽之词也不反驳,这一点还是让他满意的。 墨泪这种人他也是第一次见,既普通又诡异。尽管已经在他身边数年,但贺森一直被困弑血重剑中,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他,若非墨泪把遍地岩浆全...... 《开创万道》第三十二章 天族使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玩火老子第一 看着龙族此刻危急存亡,族长忙得焦头按烂额,又怕天族不守信用,突然偷袭,安排暗哨,又担心明天该如何应付天族的打赌,几十位农族德高望重的人物,齐聚打大帐,开始商量对策。 墨泪此刻,却在另一个帐篷里躲着清闲。他可不想参与龙族那一大堆的糟心的事,此刻正在盘算到底该是跑路了,还是再等等,然后再跑路。 总而言之都是跑路,两族的狠人一旦真的开打,恐怕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的,可看着帐篷外紧罗密布的壮汉,他立...... 《开创万道》第三十三章 玩火老子第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山坡交谈 轻松的赢了第一关,龙族所有的成员对墨绿剑拔弩张的态度缓和了一些,原本一个个凝重的脸也露出喜悦。 可墨泪却愁眉苦脸,原本就不想掺和他们两族之间的矛盾,可怎奈莫名其妙的被扯进去,这个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那一关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简单,他极力的想表现出自己是多么的历经千辛万苦才度过这一关,要是这样的话,天族输得有面子,而龙族呢?这会更加感激他,拼命的帮助他们度过这一关。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那...... 《开创万道》第三十四章 山坡交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