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幕后台前》 取名废有话要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 真的要走了？ “好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这样了，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完成自己手里的本子。” 一个空气混浊逼仄的小会议室里，站着的干练女子说完，下面坐着的人开始收电脑的收电脑，收笔记本的收笔记本，准备离开，只有角落里坐着的，会议室里除了站的女性之外唯一的小姑娘没有动。 站着的人收拾好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抬头看到了角落里的女孩子，顿了顿，皱了皱眉头才说： “壹野，你跟我来。” 被点名的女孩子像是看到希望了一样抬起头来，任是厚重的刘海也没能挡住眼睛里突然蹦出来的光。 干练女子走到会议室门口，鼻子动了动，再次皱眉，对还在角落收拾东西的女孩子说： “把窗户打开换换气。” 女孩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结结巴巴张了两次嘴才从嗓子里憋出几个音，“哦哦…好。” 壹野收拾好东西，走到窗边，垫着脚尖，费力地把老旧的玻璃窗推了出去。 这里说是一个工作室，实际上就是一套老居民楼的旧房子，刚刚在的会议室原本应该是卧室的。 走出会议室就是一个稍大一点的开间，原本该是客厅的地方中间摆了六七个办公桌，有两张桌子上有台式机，其他几张桌子上摆的都是笔记本电脑。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摆上那么多办公桌再加上伏案工作者必备的宽大舒适的椅子，整个空间就很拥挤了，可是这还不算完，沿着墙角还摆着几张简易床，让拥挤的空间更是过个人都得侧着身子。 壹野跨过简易床上伸出来的腿，绕过办公桌，跳过地上随便扔的外卖盒，总算是跟上了干练女子。 一路走到楼下，走出小区，又穿过街巷，走了能有小十分钟，走到了大街上一栋写字楼底下。 干练女子回头，“去咖啡厅说还是去办公室。” “都…都行。” “那就上去吧，你签在工作室快三年了，还没去过办公室呢，走吧，上去看看，正好我也没空就那么坐着陪你喝咖啡。” 女子忙是真忙，但对壹野的轻慢也是事实。 壹野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四十多层的写字楼，长期的伏案工作让她就那么抬抬头都觉得肩背酸痛。 要是自己能在这样的写字楼里工作估计也不会家里事情一了就迫不及待想离开了吧。 壹野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又抬手小幅度地闻了闻，没闻到身上有烟味，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迈出的步子才轻快了一点。 跟着女子坐电梯到二十八了，一出电梯就看到对面墙上硕大的几个字，“弄墨工作室”，前台小姐姐看到来人就笑着打招呼，“赵总监。” 干练女子点点头就径直进去了。 壹野用眼角瞟着周围的环境，通透的格局，一尘不染的玻璃门，有个人空间的隔断，色彩明快的待客区沙发… 这是这栋写字楼里最常见最普通的装修，可是在壹野眼里却是最好的工作场所，和一条街之外旧小区的工作室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一点不夸张。 和自己写白领工作场所时所想象的一样一样的。 那里也是弄墨工作室，只是这里是真的对外的工作室，而那里是工作室拿来给抢手工作生活的地方。 壹野跟到了赵总监办公室，“坐。” 壹野拘谨地坐下，赵总监在忙自己的，开电脑翻记事本让助理送咖啡进来，壹野盯着面前的铭牌看了一遍又一遍，“赵玫-创作总监”。 赵玫忙完手里的事，刚准备说话，助理就送了两杯咖啡进来，赵玫微抬，“别客气，我助理煮咖啡的手艺还不错。” 壹野抬起小小的一只咖啡杯，抿了一口，和自己天天大杯大杯灌的速溶咖啡的确是不一样的，原来自己写了很多次的现磨咖啡是这样的。 赵玫等壹野放下杯子才说：“你之前发邮件给我说要走了，认真考虑过了？” 壹野点头，“手里的本子快要结束了，我会尽快结束发给你。” “不缺钱了？” 壹野没有点头，缺，怎么会不缺呢，只是已经没有需要大笔开支的地方了，虽然剩了不少，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我还是很欣赏你的，给你的本子是怎么要求的你就怎么写，不会带入太多自己的风格在里面，我们后期修改很容易。” 赵玫顿了顿，又喝了一口咖啡，“要是报酬方面不满意，我可以加到三万一集，其实你现在两万一集也不低了。” 田壹野还是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想自己出去干，想要署名权？”赵玫问。 壹野坐着没动，对于创作的人来说，谁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下面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呢。 赵玫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我说你是好的，是你作为一个枪手是好的，作为一个枪手没有自己的风格是好的，但是你要自己出去干，这就不见得了。” 赵玫继续皱眉，“退一万步说，你能有自己的风格，你只是在我这没展现出来，你凭什么能找到投资？每年科班出来的千千万万，非科班凭着一腔热血入行的也不少，能拍成片的又能有多少，我不强留你，但是如果你要自己干，我还是想劝劝你的。” 没错，壹野是个枪手，再具体一点就是是个专门写电视剧剧本的枪手，她当枪手已经三年了，从入行开始，再有活的情况下，平均一天一万字，两天一集电视剧，现在正在热播的八十集宫廷剧就是她用半年时间写的初稿。 说是初稿，如果壹野能拿到最后成稿的剧本的话，她会发现，在她初稿的基础上基本没什么改动，只是给主要人物加上了一些特有的动作和惯用语，她描写得模糊不清的场景换成了更具体的，至于情节，那是一点没改动的。 壹野叫壹野，也不叫壹野。壹野是她的笔名。她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田壹野，只是好久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她了。 说起来，她的名字也是有故事的，最初是叫田野，后来到城里读书转户口，登记的时候，田爸爸觉得女孩叫这个名字不太文雅，田爸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叫壹野吧，笔画多还显得自己有文化呢。 2 自卑却向往 这不仅是实情，这也是现实，田壹野知道要自己走，很难，或许她根本走不出去。 可是就算走不出去了，她也不想再看都自己辛辛苦苦连天白夜码出来字最后署上了别人的名字。 田壹野一手搭上了另外一只手的手臂上，隔着外套摸了摸里面带的孝箍，如果有的选，谁又愿意做见不得光的枪手呢。 田壹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赵玫低着头也不再多说，“行吧，你要走就走吧，手里的活应该不多了吧？” 田壹野点点头，“还有三五集，收尾了。” “行吧，你先把手里的活弄好。交稿之后再来一趟，结一下之前就差你的尾款。” 田壹野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玫看着面前沉闷的年轻人，难得很有人情味地说了句题外话，“家里事都处理好了？” 田壹野没想到赵玫会突然说这个，对了，自己之前因为突发情况，推迟了一个星期交稿，后来又请过几天假。 人没了，不用再分心照顾，算是处理好了吧，想到这里田壹野点点头。 赵玫觉得这个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关心一个不太重要的员工的私生活，这不是她会做的事，交叉放在桌上的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声音是敲给自己听的，却惊到了田壹野。 听见声音的田壹野抬起头来，以为赵玫还要说什么，没想到赵玫直接拿起了电脑边堆着的文件夹最上面一个，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去吧。” 田壹野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赵玫都没抬头看她，她点头赵玫看不到，这才开口说： “玫姐你忙，我先走了。” 赵玫挥了挥手，尽管赵玫看不到，田壹野还是微微鞠了个躬，不为别的，就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赵玫给了她一份见不得光报酬却足够丰厚的工作，且从来没有拖欠过。 走出赵玫办公室，田壹野在不转动头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用余光再次打量起这个写字楼里的工作室。 企图把每一个角落都看清楚，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在这样明亮整洁的环境里写下一个能写上自己名字的剧本。 走出大楼，田壹野没有回到一街之隔的老小区，而是脚步轻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周围是匆忙的白领，田壹野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走了两步，她又强迫自己抬起来头，她相信，很快很快自己就能融入他们了，活在阳光下。 田壹野看着迎面走来的同龄女孩，脸上自信的神情，飞扬的笑容是她没有的。 飘逸的长发和精致的裙子都符合年幼时自己对自己的幻想。 可是现在，齐耳的短发，宽松的运动装，这些都是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打扮。 或者，是时候开始新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如就彻底从头开始吧。 田壹野想到重新开始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现在只想赶紧把回去做最后一遍修改，然后交稿，走人。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去一趟医院，把自己之前预交的住院费结清退款。 医院，是田壹野这三年来的最多的地方，不多的几个熟人也都在这里，医生护士，还有医院门口小饭店老板一家。 因为牵扯到退款，田壹野在结算处耽误了很久。 住院时间实在太长了，田壹野拿着从结算窗口递出来的一摞票据，准备去大厅角落的等候区核对整理一下。 田壹野紧紧地拽着票据，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一张。 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田壹野还没来得及回头，撞她的高大男子已经跑了过去了，边跑还边回头说着抱歉。 罢了，虽然被撞了一下，还挺疼。 但是在医院久了，田壹野深切地知道，医院才是一个各人有各人不同悲伤的地方，在这里生离死别见多了，匆忙迫切那都不叫事。 等她整理核对清楚去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门诊的病人都只有一两个了。 田壹野坐在门诊室外面的凳子上，等医生看完门诊病人，看到最后一张单据上的退款金额，田壹野有点难过。 她终于存够了医药费了，可是妈妈已经等不及了，虽然最后妈妈走的时候，她都觉得妈妈解脱了，终于可以不受病痛的折磨了。 可是啊，只要妈妈在，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只要妈妈在，那她就是有妈的孩子啊。 田壹野捏着那一把单据，手越捏越紧，盯着的妈妈的名字渐渐模糊了，仿佛掐着的是妈妈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了。 单据在田壹野的手里皱成了一团，有水滴滴在了单据上，旁边等候的人递给她一张纸巾，田壹野接过纸巾，抽啜着说：“谢谢。” “诶，看你有点眼熟，对了，刚刚在大厅，在大厅我不小心撞到的人应该就是你，我记得你这个包，对不起啊，刚刚着急交费做检查。” 田壹野依然没有抬头，她不想去确认是不是这个人撞的自己，毕竟，她也没看到脸，况且，哭过之后实在不好意思见人。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没关系。” 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你怎么捂着手臂，是不是被我撞疼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田壹野捂着的地方是带着孝箍的地方，显然对方是误会了。 依然摇头，“没有，不用了。” 诊室里的病人出来了，可是旁边人半天没有进去，难道不是看诊的？自己还等着医生看完诊道谢呢。 田壹野抬起头，看旁边人，“你……”一个字，田壹野说不下去了。 刚刚没有看到人到底长什么样，现在看到了，和记忆里那个人是那么的相似。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大同，就好像记忆里那个人只是个刚刚做好的包子，而面前的人却是蒸熟了发起来了的，连褶皱都是一样的。 显然，旁边人看到了她，但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小伙子指着诊室门，“你不进去吗？” 田壹野摇摇头，“我不看诊，我只是来找李医生有点事。” 小伙子耸肩，“巧了，我也是，你先去吧。” 3 叫我阿姨吧 田壹野并没有推辞，闻言，她展平了手里的单据，叠好放在背包里，走到了诊室门口，轻轻敲了敲开着的诊室门。 角落洗手池边的医生听到敲门声，微微转身扭头，“哦，小野啊，进来。” 田壹野向办公室里走了几步，拘谨地站在桌子边，医生细致地洗完了手，回身，“坐啊，今天怎么过来了。” 田壹野坐到桌前的凳子上，两只手放在腿上摩擦了两下，又拉了一下背包带子。 妈妈的主治医生，李医生大概是这三年来和田壹野说话最多的人了，也是给过田壹野最多关心的人，比她妈妈还多。 田壹野把双肩包一一边从肩上拉下来，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包装盒，放在桌子上，微微向着李医生的方向推了推。 “小野，你这是干什么。”李医生有点不高兴。 在田壹野刚刚筹够钱的时候，她试图给李医生送礼，想让妈妈的手术能优先，最后礼没送出去，还被李医生教育了一顿。 所以田壹野一听李医生这个语气就知道大概李医生误会了，连连摆手，说出的话也有点结巴。 “李医生，我……我只是那天看到你的钢笔漏水了，白大褂口袋氲了一片墨迹，我……我给你买了一支新的钢笔，不…不算送礼。” 李医生听田壹野说完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拍了拍田壹野搅在一起的两只手。 “好孩子，既然是钢笔，阿姨就收下了，你妈妈的后事办完了吗？” 田壹野感受着覆盖在自己手上的温热，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个温度了，妈妈自从生病了，哪怕是三伏天，手也是冰冷的。 田壹野愣神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李医生话里的称呼变了，“阿…阿姨…” 田壹野看着李医生的眼睛，从眼睛里看到了温暖和鼓励。 “好孩子，以后就叫我阿姨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具体什么情况，但是这几年来来往往的只有你们母女两人，我猜你们在这个城市大概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吧，现在你妈妈走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叫我阿姨吧，长辈和晚辈那种，而不是医生和患者家属。” 田壹野眼眶湿润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李阿姨。” 李医生也的确觉得田壹野是个好孩子，在她的科室，她看惯了生死，更是看了很多久病无孝子。 从三年前母女两个来到医院，变成她的患者，无论只是做复查，还是住院一个月，每次田壹野都陪着。 肩膀虽然瘦弱，可是从来没有挎下过，护理得认认真真，没有敷衍过一次。 李医生收拾好桌面，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挂到后面的衣架的，把桌上田壹野拿来的钢笔盒子放到手提包里，拎上包，拍拍田壹野的肩膀。 “好了，小野，有空陪阿姨吃顿晚饭吗？” 田壹野抬头，看着李医生点头，“当然了。” “那走吧，看你瘦得，阿姨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李医生话音刚落，之前和田壹野说话的小伙就从门口探出半个头来，“小姑，我还在等你呢。” “你不是给我发短信了嘛，怎么还来等我。” 男子呵呵地笑，“这不是刚好在医院，你又没回我。” “我有那功夫回你？我能看看就不错了。” “是是是，你是个大忙人，所以我就来等你了。” “别别别，你才是大忙人，一年多没见没联系了，这乍一联系就是大麻烦。” 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这也不是没办法。” 李医生示意田壹野跟上，走出办公室，边锁门边说，”你说的事我中午找人问了，还没恢复，去吃饭，边吃饭边说？” 男子摇头，“你看到短信就好了，我怕你忙了没看到，饭就不和你吃了，我还去趟住院部呢，这几天假公济私，我能休息，改天你休息了再说。” 男子的拒绝似乎是李医生意料之中的，“随你，能休息就多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您慢走。”说着男子还作出了打千恭送的样子。 “皮。”李医生说完就带着田壹野走了。 李医生把田壹野带到了医院附近商圈，带她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本地菜馆。 菜是李医生点的，倒不是不给田壹野点，是田壹野连连推辞说自己不挑食，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田壹野路上一直在想着，要不要找李医生打听一下刚刚那个男子，长得那么像，万一…… 可又一想，那人叫李医生姑，按照常理，那人也应该姓李，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一个人了。 而且，就算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现在这个样，还能跑去自我介绍一番不成？ 最终，田壹野还是没问。 等菜的间隙，李爱红和田壹野闲聊了起来。 “你妈妈的后事办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省城还是回老家去？” 李爱红知道她们不是本地人，是田壹野考上大学了，母女两才来到这个城市的，没想到来这个城市没两年就病了。 “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可能休息一段时间，换一份工作，可能会去别的城市吧。” 李医生喝了一口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你看你之前，白天照顾你妈妈，夜里抱着电脑忙个不停，是该好好休息了，别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李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田壹野给李医生续上水，点点头，“你也是啊，工作再忙，饭还是要吃的。” 自从见到过李爱红因为没按时吃饭犯了胃病，只要田壹野陪妈妈在医院，中午都会给李爱红带饭。 因为李爱红实在太忙又太有耐心了，中午总是会有病患家属去办公室问各种情况。 李爱红知道病人家属的焦虑和不容易，总是耐心地回答他们各种各种问题，经常把所有病人家属的问题回答完了，午休时间也过了，又到了下午的看诊时间。 李爱红点点头，“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和我们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说，让她们帮我买饭的事呢。” 默默做的事被当面说了出来，田壹野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几天我中午有点事，中午赶不过去给我妈妈买饭，就麻烦她们买两份，给你送一份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 4 新的工作 李爱红不是没有孩子，只是孩子都不在身边。 不是单纯地因为学业事业离开她，而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跟着前夫去了别的城市，现在甚至去到了别的国家。 年轻时候忙事业，顾不上家庭孩子。 等上年纪了，才发现家庭孩子早就离自己很远很远很远了，这种有小辈关心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一顿饭基本都是李爱红问，田壹野答。 两个人聊得不多，但是是第一次聊除了病情之外的话题，一顿饭时间不长，但是田壹野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多了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亲人。 “你之前准备的手术费用剩不少吧。”李爱红突然想到。 田壹野点点头，“后面交进去的钱几乎没有用，今天全部退回来了。” 那笔钱具体有多少，李爱红不清楚，但是一个大概还是有数的。 “不要手里有钱了就胡花乱用，更不要盲目投资，有困难就来找阿姨，虽然阿姨只是个医生，但好歹也是本地人，认识的人总是比你多的。” 田壹野乖巧地点点头。 “好了，吃好了我们就走吧，对自己好一点，你太瘦了，女孩子，有点肉才好看，也健康。” 李爱红看田壹野也吃好了，聊也聊得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提议离开。 田壹野拒绝了李爱红送她的提议，自己慢悠悠地坐公交车晃荡回了家。 她好久没有那么悠闲不用赶时间地生活过了。 不是赶着去医院，就是赶着写稿，就是为了省钱坐公交也要抱着笔记本写写画画，整体思路。 能那么靠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车流人流霓虹是从来没有过的。 田壹野觉得这几年，这个城市的高楼又多了些，交通更拥堵了，人也更时尚了，所有的都变了，没变的只有自己的孤独和自卑。 到家了，田壹野看着桌上摊开的大纲本和旁边的笔记本电脑。 头一次，田壹野没有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也是头一次，田壹野想放肆一下，早点睡，不写稿了。 洗漱完，田壹野翻了一下自己的进度计划本，估摸着自己一个星期之内就能完成工作了，既然不写稿，不如来计划一下接下来去哪里。 最开始做抢手是一个学姐推荐的，不过当时只是让她写一个微电影的剧本，然后被工作室选上了，才开始慢慢写电视剧剧本。 一做就做了将近三年，这三年，那个学姐已经没有再做这一行了，这三年她因为这个工作挣了不少钱。 既然现在不打算做这个了，是不是应该和学姐说一声，顺便感谢一下当年她毫不私藏把自己带上路。 田壹野躺在床上，打开了通信录，在仅有的几个联系人中很容易就找到了学姐的联系方式。 好久不联系，不确定学姐是否还记得自己，田壹野想了半天措辞，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没想到学姐记得她，收到她的消息，很快就直接打来了电话。 “喂，壹野，睡了吗？”学姐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生疏。 田壹野梗了一下，才接着说：“学姐你好，还没呢。” 学姐那边有些嘈杂，不过学姐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穿了过来，“方便聊一聊吗？” “当然啦。” “你这几年一直在做枪手啊？”学姐问。 “嗯，你知道我的情况，做这个……” “现在不准备做了，你妈妈好点了？” 田壹野沉默了几秒钟，“我妈妈走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没事的，学姐，我妈那病，也是迟早的。” “节哀，你说不做这个了是不想做枪手了，还是不想写剧本了？”学姐很快跳过了令人不太愉快的话题。 “不做枪手了。” “还写本子？正好，我这边在找人，你可能也不关注，我老公也算是这个圈子的人，有人买了本小说的版权，现在要改编网剧…” 学姐说着又冲旁边人说了两句才又对田壹野说：“其实本子已经找人弄出来了，但是对方没什么经验，本子还要大动，时间紧张，他们要找个跟组编剧，边写边拍边改，钱好说，你去不去。” 田壹野多少有些心动，虽然只是个网剧，但能接触到其他部门，但，她最在乎的还是署名。 “钱和署名权都有的，那个老板不缺钱，就是时间紧，而且…跟组会很累。” 田壹野听过跟组编剧，也听过他们是做什么工作，只是有多累，田壹野没体会，不过她觉得，累不过现在，她也不是怕累的人。 “你要不愿意我就再问问别人。” 学姐就是个急性子，没有第一时间得到田壹野的答复就接着说。 大概长时间不与人交流，渐渐地对语言的反应能力会变慢。 “学姐，不是的，你说时间比较紧，有多紧，我这边可能要到月底才能走。” 学姐松了口气，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网剧的资方其实不光是他老公的朋友，更是他老公公司的大股东。 有电视剧经验，还能去当跟组编剧的……少之又少。 也是瞌睡遇到枕头，她正头疼就看到田壹野发来的道谢短信。 虽然她一直做枪手，能做那么久枪手，能力那绝对是有的，做一个网剧，够了。 学姐也不管自己手边还有事了，抄起手机就拨通电话。 “到月底倒也可以，现在还没开机，在等主角档期，原定26号开机，我先把剧本发给你。” 学姐翻了翻手边的记事本，“这样吧，你先处理几集，发给他们，我来和他们沟通，你月底事情处理完了，月初直接进组就行。” 田壹野没想到就这个就定下来了，不用再考虑考虑？ “学姐……” “你放心，署名权和劳务费我都会写在合同里，一会你发我个地址，我明天一早把合同给你寄过去。” 新工作来得这样快？田壹野还没反应过来，急性子学姐就把电话挂断了。 田壹野呆愣了一会，才又拿起手机，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学姐。 很快学姐那边就有回复了，“不远，我明天顺路送过去给你，你什么时候方便？” 田壹野回复，“都可以，我明天都在家。” 5 新计划 这一晚，田壹野没有工作，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按照生物钟准时起床。 晨跑，洗漱，早饭，然后开始工作。 其实田壹野的生活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规律的，刚做枪手的第一年，她还在上学，白天大部分时间要学习，只能晚上熬夜写。 长此以往的后果就是黑白颠倒，白天上课精神不济，晚上写稿又疯狂吃夜宵，体重飙升，和同学基本没了交流，离群索居。 加上长期伏案工作，肩椎颈椎都不太好了，最后不得不去医院。 那时候还挣不到钱，妈妈的医药费已经让她倍感压力了，去了两次医院之后，她深感，自己不能生病，她没有生病的时间，也没有生病的权力。 自此，她才开始规律作息，规律锻炼。 说不清是因为前一天休息得好，还是因为接下来的新工作给了她动力。她觉得自己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 比平时早一个多小时完成了原定计划，田壹野捞过手机，学姐还没联系她。 又做了第二天的计划，写了接下来的细纲，正准备起身打扫房间，学姐总算来电话了。 “喂，学姐。” “小野，我到你这边路口了，我看里面不大好停车，我在马路对面的金拱门等你。” “嗯嗯，好，我马上过去。” 因为之前妈妈总是要去医院，田壹野租的房子，交通很便利，但老旧。 田壹野收拾收拾就出门了，好久没见之前的朋友了，田壹野还有点紧张。 到金拱门的时候，金拱门人并不多，田壹野很容易就在角落找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学姐。 “学姐。”田壹野走到学姐旁边。 学姐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又指了指手机，给了田壹野一个先坐会的眼神。 田壹野坐下，学姐把面前的一摞文件推给了她，上面是合同，一式两份，下面是剧本大纲和每一集的细纲。 学姐还在打电话，田壹野没有着急看合同，而是先拿起来下面的剧本。 是一个当下很流行的题材，大女主，穿越之后玩转前朝后宅的故事。流行却也俗套。 原著田壹野知道，曾火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作者是兼职，最终烂尾而销声匿迹。 这样的剧，如果要上卫视播出，改动的地方会大一点，但如果只是网络播放，那就相对容易很多。 但这本书也不好改，书中作者描写细节场景的地方很多，要想还原原著拍出来，不容易。 而且书是烂尾的，虽然给了主角一个交代，但很多伏笔都没有下文了，这也是个难点。 田壹野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了？”学姐打完电话就看到田壹野的眉头。 田壹野摇了摇头，“不太好改。” “嗨，之前就随便找了一个人，告诉他尊重原著，照着原著写成剧本，半点改动也没有，对话都一字不差地抄下来，这哪能拍啊。” 田壹野还在翻剧本，学姐把合同拿起来放到剧本上面，“看看合同，剧本回去慢慢看。” 学姐拿着一份合同，哗哗哗地翻了好几页，“署名权写了，劳务费税后三万一集，分三次给，跟组每天有生活补贴，你看看。” 田壹野依言翻到了学姐说的那一页，很多东西都约定好了，可以说，这个合同无论是权利还是义务都考虑到了。 “学姐，那什么时候要去到剧组？” “别叫我学姐了，多生疏，叫我静姐。我和他们沟通了，下个月十号之前到，不过得你自己去。” 田壹野一盘算，十号之前那没问题。 胡陈静看田壹野丝毫没有动笔签合同的打算，“还有问题吗？其实这个组，资方好相处的，罗老板原来做矿的，这几年不好做了，想通过这个转型。” 这种情况近年来也很常见，这样一说，田壹野多少有点明白了。 胡陈静又介绍了她所知道的组的其他情况，资方女儿也在组里，只是不是演员，而是现场制作。 田壹野把合同从头看到尾，实在找不到什么漏洞，又觉得这份工作各方面挺好的。 田壹野把合同翻到最后才发现甲方已经签字盖章了，可见，诚意还是有的。 田壹野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拿出诚意来的，这中间的诚意当然是因为学姐。 田壹野拔下笔盖，毫不犹豫地把名字工工整整地写上。 “好了，静姐。” 胡陈静接过合同，也没看，直接放到了包里。 “你的联系方式我给过去了，之后可能会有人跟你联系，你留意电话和邮箱。” 田壹野点头。 “昨天在电话里也没细问，你这几年应该也挣了不少，你妈妈不在了，你自己手里还有没有剩点？” “剩了点。” “没外债就好。” “那这里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租的。” 胡陈静嘴巴动了动，“虽然你年轻，这个项目做下来也够首付了，一个女孩子，还是买个小公寓，安全，也安稳。” 这到说到了田壹野的心底了，妈妈在，哪里都是家。妈妈不在了，她得努力给自己一个家。 胡陈静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并没有着急接，还是按了静音。 “小野，今天就先这样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完就开始收拾包。 田壹野没有带包出来，只能整理整理剧本和合同抱在怀里。 两个人一起走到外面的临停车位，田壹野看着胡陈静上车又目送她离开，才又转回金拱门。 这次她没有走向角落，而是走到了吧台边，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田壹野经常到金拱门来，但很少会去点餐，她到金拱门，多半是妈妈住院了，家里自己一个人，能省则省，过来蹭空调的。 点了餐，田壹野边吃东西边翻看剧本，其实她也没看进去多少，只是这样会让她觉得她和周围人一样的，她也消费了，而不是来白蹭的。 田壹野慢悠悠地吃完，又拿出手机搜了搜这个城市在售的楼盘。 虽然之前有离开这个城市的计划，但是除了家乡那个小县城，她也就对这个城市熟悉一些，况且，这个地方也是有很多值得人留恋的呢。 6 到达 这个城市太大了，搜出来的很多地方她也只是听过，要让她挑楼盘，那她更是挑不出来。 看看房子也只是一时兴起，看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田壹野意兴阑珊地收起手机，看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和逐渐亮起来的霓虹，其实，黑夜也可以很美。 回到家，田壹野开始了新工作的计划安排，这也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之一，做计划。 之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之前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和按部就班。 数次转学，她并不因为换了环境就不习惯，她依然按部就班地学习生活。 后来开始做枪手，任务总是很多，刚开始写微电影或者小短片广告片的剧本，一个工作时间长，钱却不多，她不得不同时接好几个。 好几次她把截稿日期记岔了，没钱不算，还被骂过，赔过违约金。 后来慢慢接电视剧，时间节点更多了，交一版大纲，二版大纲，人物小传，细纲，分集…不一一记录后果就是抓瞎。 后来，田壹野学会了做计划，不光有工作计划，还有生活计划，也是这些计划让她在妈妈生病的日子里不至于手忙脚乱。 田壹野花了一整个晚上去做进组之前的工作计划，这不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但却是她第一次做为田壹野去工作。 半夜，楼上又开始乒哩乓啷，摔东西哭闹争吵…… 田壹野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可是没用，吵闹声依然那么尖锐刺耳。 楼上的租户是一对小夫妻，楼上楼下经常遇到，看起来感情不错，你侬我侬，可是，吵架也是小夫妻的家常便饭。 争吵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是警报声让整栋楼重归于寂静。 可是，田壹野已经完全没了睡意，看来，一个好一点的住所保证的不光是安全，还有睡眠。 在这个深夜，坚定了田壹野努力奋斗，给自己换个居住环境的想法。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总算没有再出现扰人清梦的现象了，在保证了睡眠的前提下，田壹野按质按量完成了工作室的工作。 这期间有人和田壹野联系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确定了一下田壹野的联系方式和进组时间。 等工作室回复期间，田壹野把新剧本的大纲重新完善了，把人物小传写好了。 工作室一回复初稿过稿不用再改，田壹野就开始订票，查天气预报，收拾行李，准备开始新的工作。 定好票，田壹野给之前和她联系的筹备组的人打了电话，说定了自己的达到时间。 可是她完全错误预估了路上的交通，高铁转大巴，大巴转客运班车，倒了三趟车，颠簸了七八个小时，半夜，田壹野总算到达了这座闻名全国的影视城。 梅雨季节的雨丝总是恼人得很，田壹野总是有一个疑问，梅雨季节到底要不要打伞。 下了客运班车，看着只有两盏昏黄的路灯的下客区，田壹野拿着手机进退两难。 那么晚了，再给剧组工作人员打电话会不会影响别人休息呢，要不然，自己先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吧。 田壹野把贴在脸颊上的湿发拨到一边，看着眼前的行李箱，顿感无力，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全部被耗光了。 田壹野的精疲力尽越发显得同行的妹子精力旺盛了。 同行的妹子年纪还没有田壹野大，没参加高考，拿到高中毕业证就离开了学校，红扑扑的一张小脸，想两坨醉人的高原红。 妹子叫陈梦，也的确想她的名字一样，她有一个梦想，一个当演员的梦想，于是她带着不多的行李，来到了这个影视城。 她们是在县城转客运班车的时候遇上的。 妹子稍微比田壹野高一点，加上田壹野的短发，以为田壹野比她小，一路上很是照顾，甚至还把自己小小的行李箱推给了田壹野，要帮田壹野拿她的大箱子。 感受了一下恼人的雨丝，又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据说影视城距离这里还有大约十分钟的路程，田壹野决定自己先凑合一晚上，第二天再给剧组的工作人员打电话。 她刚给对方发完自己明天再联系的短信，收起手机，陈梦肉嘟嘟的脸凑到了田壹野面前。 “你有住的地方了没有啊。” 田壹野摇头，“我想先凑合一晚上，今天太晚了。” 显然，陈梦来之前是做了功课的，“我之前在网上订了房子，你要不要和我挤一晚上啊。”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距离天亮也就四五个小时了，田壹野提出分摊房费。 陈梦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租了一个月的，你住一晚上不用出房费的。” 田壹野以为陈梦怎么也是租的破旧小旅馆，可是到地方了她才知道，她想得太天真了。 廉租屋，合用卫生间。 是影视城附近居民自己的房子，隔成了小隔间，小隔间里放的还是上下床，墙皮剥落，电线老话，楼道里贴满小广告。 陈梦租的房子是四人间，一个月三百块钱。 就是在田壹野挣不着钱，田妈又生病，母女两个最艰难的时候，田壹野也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 据陈梦说，她租房子算不错的了，虽然也有单人间，但那需要五百块钱一个月。 大部分来这里做群演的人租的都是那人间十人间，一个月两百。 田壹野这一个晚上，对群演这个群体有了更具体的认知。 他们每天只有八十块钱的工资，食宿自理，住着卫生条件最差的隔间，吃着仅仅能条饱肚子的快餐，可能想陈梦一样，怀揣着明星梦，却日复一日做着最普通的群演。 陈梦租的四人间已经住了两个人了，正好有一张空床可以给田壹野歇歇脚。 之前住的人已经睡下了，陈梦和田壹野也没有再细细地收拾，随便洗漱一下边也安静地躺下了。 虽然这房子实在不怎么样，但房东还不错的，该给没有被曝租户准备了被褥，只是要一百块钱押金。 睡，自然是睡不着的，听着另外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声，田壹野睁眼看着天亮了，听到外面的开始嘈杂起来。 7 谢谢你 同屋的两个女生听到外面的大呼小叫，嘴上抱怨着没睡够，实际上却利落地起床了。 陈梦嘟囔着问：“怎么了？这才四点钟。” 两个女生边收拾自己，边回答，“到上工时间了，你们不是来做群演的嘛，快起来吧。” “那么早？” “群演都是在剧组开工之前就挑的，还要化妆换衣服，不早了。” 另一个女生也说：“做群演，又不是主演，你还挑时间。” 陈梦闻言也悉悉索索地起床了。 田壹野虽然写了很多剧本，也写过群演的戏份，但是群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田壹野完全不知道。 出于好奇，田壹野也跟着起床了。 知道这边天气不太好，田壹野特意准备了冲锋衣。 为了赶上同屋两个女生的速度，田壹野只来得及快速洗漱一下。 四点钟，天还完全是黑的，可是，影视城已经热闹了起来，路灯依然只有两盏，可是有好几辆金杯车的车灯打开了，从周围筒子楼里涌出来的人也好多拿着手电。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天气并没有转好，依然飘着雨丝。 空气湿度加上夜里本来气温就会稍微低一点，田壹野愣是在五月穿着长袖还打起来寒颤。 周围筒子楼里涌出来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在雨丝的扰乱下，田壹野愣是靠近了才看出那个硕大的led显示屏先的是，“演员工会”几个字。 大厅里已经又不少人了，后面还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人。 黑压压的天，黑压压的人，人头涌动，等待被群头挑中。 老看热闹的田壹野看着身侧激动又忐忑的陈梦，心想，原来一心追求自己的梦想是那么美好。 陈梦垫着脚尖，企图越过攒动的人群看清那边墙上显示屏上的文字。 旁边同屋的女生大概是被她不小心踩到了脚，有些不大高兴。 “别看了，你刚来，你得先去办暂住证和演员证。” 也不知道陈梦是没看出来女生的不耐烦，还是故意忽略了，虚心请教，怎么办，去哪里办。 问号了，陈梦又问：“群演工资怎么算啊？” “80+10，一天十个小时算80，只有茶点，食宿自理，超过十个小时，一小时十块钱。” “啊？那么多啊。”陈梦感慨。 女生眼里的嫌弃更明显了，嘟囔了一句，土包子，姿态也越发地高高在上了。 “你这个外形不太行，像我，之前接了一个有台词的戏，拿了一百六一天呢。” “哇，你好厉害啊，姐姐，你带带我吧。” “可别叫我姐姐，你都多大了，还叫我姐姐。” 陈梦穿着肥大的衣服，加上头发颠簸了一天没机会洗，看起来是又太像十八九岁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那我叫你什么呀？”陈梦一点不因为对方的语气有任何的不快。 “你加我小雪好了。” “小雪，你好厉害呀，怎么才能做有台词的群演呢？” 小雪顺了顺自己发尾已经干枯毛糙了的卷发，“好好练练台词功底啊。” 陈梦点头，“嗯。” 小雪大概在陈梦这里找到了存在感，继续说；“我之前还做过跟组群演呢，都不用大早上来这边，直接六点去剧组报到就可以了，还提供午饭，二十天轻轻松松挣了三千五，主演还给我们发了红包呢。” 陈梦依然是一副迷妹样，“哇，你好厉害啊。” 田壹野看着眼睛亮晶晶，并不因为对方不客气就有任何负面情绪的陈梦，居然有点羡慕她。 也不知道她是天生迟钝，感受不到对方的轻视，还是积极面对就是她的保护色。 来了好几个群头，知道陈梦没有演员证，都没有选她，同屋的两个女生倒是很容易就被群头选走了。 “我们回去吧，还是得先办演员证才行啊。”陈梦对田壹野说。 跟着凑了一场热闹的田壹野在经过一个村民支出来的早点摊的时候提出请陈梦吃早饭。 “不吃了吧，一碗面五块钱呢，五块钱买两个面包我们两个就都够了。”陈梦小声对田壹野说。 田壹野隐隐有点心疼这个妹子，她仿佛看到了曾经为了省医药费一把挂面吃一个星期的自己。 “为了谢谢你昨天帮我搬行李箱，还带我去你宿舍住，我请你吃。” 陈梦凑近看了看，舔了舔嘴唇，还是摇头。 “老板，两碗粉。”田壹野直接对老板说，还把钱递了过去。 “诶，等一下，我要一碗面。”陈梦见拒绝不了，就让老板粉换成面。 说完了还特别不好意思地对田壹野说：“面扛饿，中午可以少吃点。” 田壹野也对正在下面条的老板说：“我也换成面。” 实际上，田壹野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吃面，连续的老干妈拌面把她吃怕了。 果然，吃了几口田壹野就不大咽得下去，旁边的陈梦吃得满头大汗。 田壹野又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了几口，陈梦吃完了，田壹野还有大半碗田壹野也放下了筷子。 “你不要了吗？”陈梦问。 “我不太饿，这一晚面可太多了。” “那能不能给我。” “你还没吃饱吗？我再给你买一碗。” 陈梦摇头，脸更红了，“不是啊，我…我，一会他们直接倒泔水桶，我…我觉得有点浪费。” 田壹野把碗推了推，“如果你不嫌弃被我吃过的话。” 陈梦笑嘻嘻地拿起筷子，挑起一大箸面条，“当然不嫌弃啦，哇，你这个碗底还有好多肉碎呢。” 田壹野给陈梦递了一张纸，“谢谢你帮我吃完。” 陈梦擦了擦嘴，“谢谢你请我吃早饭。” 说完，两个人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租住的地方，陈梦拿上证件。 “我要去办证了，你去吗？” 田壹野看了一眼时间，“不去了，我先去找我朋友。” “我看你也不像来做群演的，你是想去剧组打工对不对？” 田壹野点头，跟组编剧也算是剧组打工了。 “那好吧，我加你微信啊，等我拿到工资了我又请你吃早饭。” 田壹野调出二维码，“好呀，你可别赖账。” “我陈小梦向来说话算数，我先去了啊，早早办完说不定今天还能挣点。” 田壹野确定了好友，“加油。” 陈梦一边喊着怀挺，一边风一样跑了出去。 8 田老师 陈梦走了，田壹野也开始把拿出来的少量的东重新塞进了行李箱。 把床上的被褥整齐地折好，送还给房东，房东收了十块钱的租金，退还了押金。 一切都收拾好了，已经八点办了，田壹野才给剧组的人打电话。 “田老师，你到哪里了？”对方接起电话来就问。 虽然被对方叫了好几次老师了，但田壹野还是有点不习惯，甚至有点心虚。 “我再有十分钟到影视城入口处。” “那行，你就在那个大门口等我，我马上过去。” 田壹野习惯性提前到，她不喜欢让别人等。 其实她已经远远地能看到影视城那个大门了，不出五分钟，她就站到了大门边。 看样子对方也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她站定没一会，就有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开车电瓶车来到她面前。 “请问，你…您是田壹野老师吗？” 田壹野不自在地摆了摆手，随即又点点头，动作有点搞笑。 “我是田壹野，但，你别叫我老师。” 女孩子调下电瓶车帮田壹野拿行李。 “能写剧本，那就是文化人，文化人不都兴叫老师嘛，再说了，导演可说了，你那两集剧本写得很好。” 女孩子快言快语，声音清脆，配上利落的短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利落明快。 “上车吧，我从剧组直接过来的，我先送你去酒店。” 田壹野坐在后一排一只手把着行李箱，“嗯。” “田老师你昨天晚上几点到的呀，我本来说等你的，结果等睡着了，我早上起来才看到你短信，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你别叫我田老师，怪不习惯的。”田壹野又强调，“我怕昨晚一点了才到的，和一个朋友一起，就没给你打电话。” “路不太好走吧，本来要去竖店那边，但是那边有点贵，而且生活成本也高，这边其实也不错，就是路不太好走。” 田小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应了一声，“嗯。” “田老师，你真年轻，虽然听你声音知道你年纪不大，但是没想到你那么年轻。” 感觉这个女孩子有说不完的话，但是沉默的田壹野却一定都不觉得反感。 “所以，不要叫我田老师，叫我的名字，或者壹野，都可以。” “行吧，我觉得咱两应该差不多一边大，我24岁了，今年本命年，你呢？” “如果你说的是实岁，今年本命年的话，我和你同岁的。” 女孩子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田壹野，“哇，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刚大学毕业呢。” “毕业好几年了。” “要不是导演说剧本不错，还真是不敢相信呢，不过静姐推荐的人，也错不了。” 看来这个女孩子知道的还挺多的呢，原先自己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后勤员工，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毕竟一个剧组那么多人，能和导演搭上话的，多半不是一个小职员。 还能知道自己是静姐推荐的，那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小职员了。 小姑娘又问，“对了，你几月的呀。” “十月。” “哇，我也是！我十月十六的。” “我十八。” 女孩子居然有点兴奋，“哇，我比你大诶，我就叫你壹野吧。” “嗯。”田壹野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巧的事。 “你知道我叫什么了吗？我叫罗琳娜，我可以叫我娜娜，不过，如果你要叫我娜姐，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哈哈哈哈。” 一路听着罗琳娜说话，怎么到的酒店，田壹野也没注意。 “你房间就在我房间隔壁，这边酒店条件都不太好，这已经算这边比较好的酒店了，你多担待。” 说着，罗琳娜打开了房间门。 田壹野环顾一周，有了前一天陈梦廉租屋的对比，她觉得这个酒店挺好的。 至少，墙壁是雪白的，没有回潮没有斑驳更没有贴小广告。 至少，水电是齐备且安全的，电线没有老化，马桶没有漏水。 “早饭酒店餐厅凭房卡九点以前就能吃，中饭一般都是剧组吃盒饭，如果你不想去剧组吃盒饭的话可能就得自行解决了，晚饭剧组不收工就还是盒饭。” 罗琳娜交代田壹野，田壹野点头。 “不管你是去剧组吃盒饭，还是自行解决，你的伙食补贴都会给你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田壹野对这个同龄女生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并不单单是待人热情能聊家常，干正事的时候条理也很清晰。 “早上七点半到八点，酒店楼下有去剧组的电瓶车，收工了又从剧组回来的，其他时间就得自行前往了。” 田壹野虽然说是跟组编剧，但也不是剧组一开工就得守在剧组的，所以，罗琳娜收了很多需要田壹野自行解决的问题。 房间其实挺宽敞的，一个酒店该有的基本都有了，没有的，也有了，除了小茶几之外，窗边还有一张书桌。 书桌和房间的其他家具颜色完全不一样，风格更是大相径庭，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酒店原本的。 罗琳娜也察觉到了田壹野在看书桌，“哦，桌子是之前道具组开着皮卡拉东西过来，我让他们给你买的，你凑合用用。” 田壹野回头，冲罗琳娜感激一笑。 如果说签合同的时候，田壹野觉得诚意是看在静姐的面子上，那么现在，田壹野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剧组的诚意。 ”不会，桌子很好，你们很细心，谢谢。“ “给老师提供好的写作环境是我们的义务，这样老师才能创作出好的剧本。”罗琳娜打趣。 罗琳娜两句话就破坏了田壹野营造出来的真诚、正经的气氛。 罗琳娜说完咧嘴一笑，“好啦，真的没关系的，你以为白准备得？这是要你拿好剧本来换的。” 田壹野也被罗琳娜的笑感染了，“保证完成任务。” “现在怎么办？我要回剧组去，你是休息一天明天去呢，还是和我一起去。” 说休息，田壹野也不觉得有多累。 “和你一起过去吧，去看看剧组在哪里，再见见导演。” “也行，那你收拾收拾？” 田壹野打开行李箱，把自己之前准备的材料和电脑拿了出来，“好了，走吧。” 罗琳娜和田壹野一起出门，感慨，“你这也太敬业了，第一天就要开始工作了吗？” 9 初到剧组 再从酒店出来，田壹野特意从前台拿了一张酒店的名片。 “怎么了？”罗琳娜不解地问。 田壹野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路痴，我怕我找不到回来，名片上有地址有电话。” 罗琳娜笑了，不过不是嘲笑，“你可真可爱呀。不用担心，好找的。” 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酒店外面。 罗琳娜指着斜对面灰色的房子说：“看到没，这附近最好的房子，咱们就在斜对面。” 上车了，罗琳娜又说：“本来我们要定那个酒店的，可是被抢先了，那边住了一个大制作，咱们只能住到对面，不过现在住的酒店在这边也算是好的了。” 田壹野也拿不准罗琳娜是真的觉得酒店不太好，还是怕她有意见自己先把不好的说了。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这酒店可以了，在她的意识里，酒店不都一个样，大同小异的嘛。 接下来罗琳娜就一路和她介绍这一路影视城景的分布，以及他们都预约了哪些点。 看了沿途的仿建古建筑，田壹野感概，哪还要去什么历史名城，看什么古迹古城，在这里，一站给你搞定。 果然，和田壹野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至少路上还遇到了不少游客，只是不知道这些游客是来看景，还是来看明星的。 开电瓶车去剧组只花了一刻钟左右，路，田壹野是记不得了，但是沿路的明显标志，她默默地记在了手机备忘录。 罗琳娜停好车，“我先带你去见导演？” 田壹野点头，“好呀。” “你之前跟过组吗？” 田壹野摇头，“没有。”心里还加了一句，署名都没有，跟什么组。 一路走到人群c位，田壹野觉得看什么都新鲜，原来用一个场景有那么多摄像头啊。 罗琳娜带着田壹野挤过去，冲坐着的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说：“章导，编剧来了。” 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夹着一根烟正和旁边人说着话的人抬起头，看了罗琳娜一眼，然后目光又看向田壹野。 皱眉，“那么年轻？之前的是你独立完成的？” 田壹野点头，“是。” 导演似乎还是存疑，“行吧，先坐，我先把这场戏拍了。” 说完指了指后面不远处的折叠椅，然后拿起对讲机，“重来重来。” 田壹野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好几个助理跟在旁边，扇风的，补妆的，喂水的，喂水果的…… 导演话音落，女子推开身边的助理，田壹野才看到全貌，哎哟，小花啊，虽然不是顶尖的那几个之一，但如今流量当道，这位小花流量也是相当可以了。 第一次看拍戏，田壹野本着边学习边看热闹的心态，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刚开场的一出戏，讲男女主角的相识，女主调皮，爬树摘果子，摔在了男主身上。 老套吧，非常老套，可是没办法呀，原著这么写的，观众也爱看。 女主重新把威压扣上，然后从树旁的梯子上，爬上贴了不少绿布叶子的大树。 等她踩稳了，立马有工作人员上前把梯子拿走。 然后男主就位，坐到了树下的藤编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有封面的白纸，没错，封面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男主看了几秒钟书，然后书放到腿上，闭目，嘴巴微动。剧本写的是，男主看了几行，正闭目回想之时，女主从树上掉落。 没错，这时候该女主了，可是，流连田壹野都觉得男主要睡着了，女主都还没掉下来。 导演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扩音器，“魏紫，你怎么回事，跳啊。” 好半天，假树叶里才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我害怕，腿…腿软。” “腿软不更好下。梯子，把人拉下来，替身上。”导演言简意赅。 很快就有一个和女主一样衣服打扮，只是稍微壮一点的女生被扣上了威亚，只能女主下来，她就上。 女主被扶下来，对着导演说：“对…对不起，我…我还想再试试。” “没时间给你试了，试多少遍了，各部门准备，下。” 导演话音一落，替身就从树上掉落，在接触到男主的时候，威亚拉紧，并没有真的砸到男主身上。 “再一遍。” 替身上去，又下来。 “再一遍。” 这次威压老师估计预估失误，替身实打实地砸到了男主身上，男主被咋地书都扔了，把替身推了出去，替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咔，威亚，怎么回事？再一次。” 替身从自己爬了起来，甚至没人去拉她一把，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再一次爬上了梯子。 这一次，威亚老师又预判提前了，还没接触到男主，替身就被拉住，停在半空中。 “威亚，注意了，再来。” 又一次，这一次结束，导演总算没有喊再一次了。 就在田壹野都以为这场戏应该过了的时候，导演又拿着扩音器站了起来。 “再一遍，小林，表情不对，推进，拍近景特写。” 田壹野已经数不清替身跳了几次了，虽然不高，不是真跳，但被威亚拉着想想也是不舒服的。 坐着的男主都面露不耐，导演总算说：“过。” 不光演员和工作人员，就是田壹野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 “放饭。”导演接着说。 接着就是小声的欢呼，然后剧组的工作人员收收东西涌向了院子的一角。 田壹野有点进退两难了，自己是先去和导演打招呼呢，还是先去吃饭。 在她纠结的时候，导演面前已经摆了两个餐盒了，一个盒饭的餐盒，还有一盒水果。 既然导演要吃饭了，不如等导演吃完了再去找他好了。 田壹野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包里，包的拉链都还没拉上，就听到导演叫她。 “小田，过来一起吃。” 田壹野抬起头看过去，导演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 田壹野背着包走了过去。 “再去拿一份。”章导对另一侧的年轻男子说。 男子把自己面前的一份放到田壹野面前，“你先吃。”说完就要走。 罗琳娜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手里拿着两份饭，“别去拿了，我拿过来了。坐下吃吧。” 10 都要转型 不得不说，导演和罗琳娜缓解了田壹野的尴尬。 直接去吃饭，工作人员不认识自己，不给你拿饭，多尴尬。 就接过别人的饭，让人再去拿，也不合适，多麻烦人呀。 罗琳娜把手里的一份给了年轻男子，“你好歹也是副导演，怎么混得还不如你爸助理。” 正在开饭盒的田壹野闻言抬头快速打量了一眼导演另一边的男子，大概是心理作用，田壹野还真觉得和导演有点像。 男子有点腼腆，“副导演不就是导演的助理。” “那你别拿副导演的钱，我给你助理的钱好不好。” 男子呵呵一笑，“随你。” 导演突然开口，“问我了嘛，你们，一个扣工资，一个不要工资，剧组谁说了算？” 田壹野没想到拍戏时候那么严格的导演居然还有点冷幽默。 罗琳娜脖子一缩，手一伸，“您说了算，当然是您了。” 田壹野有点弄不明白这三个人的关系，尤其是罗琳娜和他们的关系。 导演又拔了一口饭，“别别别，您是资方，您说了算。” “章叔，你见过做后勤小妹的资方？” 田壹野想起之前学姐说的话，资方的女儿也在剧组，莫不就是罗琳娜，如果是的话，那似乎也说的过去。 资方的女儿和导演很熟，没问题。 资方的女儿和学姐很熟，也可以。 罗琳娜看了一眼一直低头吃饭，沉默的田壹野。 “小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导演，章汝升，副导演，章一凡，靠着和导演的父子关系上位的。” “嘿，怎么说话呢，我是凭真才实学干到副导演的。” 说实话，虽然田壹野一直写剧本，但她对电视剧导演挺不是很了解，毕竟之前她写的剧本谁拍，不是她说了算的。 而且，她也没空去关注那么多，她有限的时候都拿来照顾病号和写本子了。 她认识只是那些特别出名，几乎家喻户晓的电影导演，和争议比较大黑红的电视剧导演。 尽管她不认识，但她也不会真的就以为副导演就靠裙带关系才做上副导演。 能说出来的，多半不是实话，尤其是这种不太正面的言论。 如果是实情，知情人反而会三缄其口。 显然，罗琳娜和他们关系不错。 “小野，我告诉你啊，我是负责后勤的，我必须要及时知道导演和副导演的需求我才过来吃饭的。” 罗琳娜悄悄和田壹野说，潜台词就是，别人不知道我是资方的，更不知道我和导演关系好，你可别和人说。 田壹野看了罗琳娜一眼，心想，我何德何能，你要那这种我不愿意知道的秘密告诉我。 往往，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对了，你的工牌，黄色的。” 罗琳娜把一个黄色挂绳的工牌递给田壹野，挂绳上还印了橡山影视城的字样。 田壹野结了过来，工牌很简单，就两个字，“编剧”，连剧的名字都没有，最下面有一排小字，橡山影视城。 见田壹野盯着工牌看，罗琳娜又凑过来。 “你不要觉得字少，字都不重要，谁有那功夫去看字啊，都看颜色的。” “颜色有什么讲究吗？” “那当然有，黄色就是剧组主要人员，进出影视城都不要门票，电瓶车也免费。还有蓝色和绿色，蓝色就是剧组一般员工，服化道什么的，影视城运营电瓶车就不能做了，绿色就是临时工，临时找来的美工啊道路啊。” 田壹野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分，但她还是点头了。 不懂，多问是没错，可有时候多问不见得是好事，说不定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无知。 不懂，第一选择，多看多想。看到眼里，记到心里。还不明白，那有问。 说话间，两个导演已经把饭吃完了，说着工作安排吃着水果。 田壹野不自觉加快了吃饭速度。 导演注意到了对田壹野说：“慢慢吃，不着急。” 田壹野嘴里有食物，只是点了点头，但是速度一点没放慢。 “小野，下午你在组里还是回去。” 田壹野并不着急回去开工，她更愿意多看看自己写的东西是怎么呈现的，这样也会给她之后处理场景和动作的时候一些启示。 “就在这边吧。” 罗琳娜点头，“那行，我下午就不陪你了，收工了你先回去，我要清点东西呢。” “我帮你？” 罗琳娜笑了，“用得着你帮？别逗了田老师，你的任务是写好剧本，后勤有的是人。” 田壹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的确还没适应过来自己的身份。 她并不觉得她是编剧有什么了不起，她说帮罗琳娜也只是觉得罗琳娜要留下清点东西，自己帮着，说不定她会快一点。 导演见两个人的交谈暂告一段落，才说：“小罗去饭店订上两桌，晚上各部门主要负责人一起聚个餐，认认人。” 显然，这是让大家来认认田壹野，也让田壹野去认认别人。 “微信群里通知就行了，别在组里嚷嚷。”导演又补充。 这个补充是对罗琳娜说的，说完又对章一凡说：“你去通知主要演员，吃完饭过来，对了，男女主晚上也一起去。” 导演一通安排之后，田壹野算是完全端正了态度。 之前因为是个网剧，又因为是外行人因为转行投资的，田壹野多少有点轻漫之心，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完事了。 可是在剧组待了几个小时，和三个人接触之后，莫名的，田壹野有一种预感。 她觉得就凭这个剧组的人，这个剧也能火。 同时也觉得，自己也要更用心，其他人再好，也有可能因为自己本子的问题扑腾不出一点浪花。 罗琳娜和章一凡都去忙去了，章汝升才对田壹野说： “你是胡静推荐的，说是做枪手的，你要转型，我也要转型，资方也要转型，也就是说，这个剧的好坏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将来，我希望你用心一些，为自己负责，也为团队其他人负责。”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连客套都没有一点，就直接提要求，还给了那么大的压力。 11 见主演 导演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他坚信，响鼓不用重锤，能听见进去，自然就听进去了。 说完，导演又拿起剧本大纲，翻了翻，“早上拍的你也看了，以后但凡女主从高处来的戏，你能该就改吧，哪里经得住她左一遍右一遍，一早上就拍一场。” 田壹野点头。 导演看完大纲又拿起人物小传，“你不是科班吧。” “嗯，原专业是汉语言文学。” “我就说呢，文字功底还是可以的，一个剧本该有的东西也基本都有，但是专业度不够。” 田壹野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被说专业度不够也是实话，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专业。 “故事本质你有了，但是该有的结构和技巧，不是很明显，故事你是讲明白了，但是故事怎么讲，这也是编剧应该注意的东西。” 能有人这么和她聊专业的话题，田壹野很感激，她知道自己要学的还太多。 “编剧不是有笔就能做的，编剧是讲故事写剧本没错，可是编剧在写的过程中，还要注意转换成视听语言。” 田壹野拿着本子疯狂记录。 “别记，记在本子上不看不如光听，能听进去一点总比记了不看强。” “编剧是文字工作者没错，可是编剧也是创作的中心，就像我们画分镜脚本，想着怎么把文字呈现出来，编剧也一样，脑海里要有画面才行。” 导演又哗啦哗啦翻了几页田壹野新带来的剧本。 “你的本子，故事性很强，到画面感不太行。” 田壹野虽然写了好多年，但是谁会和她说这些呢。 交上去的反正是初稿，还会有专业知名编剧加工润色。没人会说她写得怎么样。 能得到的评价大概只能透过工作量来猜测。 要工作室觉得还可以，工作量会大一些，工资能高一点。要工作室觉得你不行，那就是直接不给工作完事了。 田壹野真诚地道了谢。 “抽空可以看一看专业理论书，有机会去知名学府上一上他们的进修班。” 年长者大概都会对虚心受的晚辈有好感。 导演看田壹野态度端正，并不因为自己说她不好就有情绪，忍不住多说了些。 “好，谢谢章导。” 两个人的谈话暂告一断落了，章一凡也通知完主要演员回来了。 “说什么呢？”章一凡随口一问。 “说你的分镜画得乱七八糟，给我重画，你是拍电视剧，不是拍广告。” 章一凡不大上心地哦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被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 “章导，你找我？”田壹野抬头，是女主角魏紫。 “坐吧。”导演随手一指面前的空椅子。 田壹野和章一凡坐在导演的两旁，而且两个人旁边都有椅子。 魏紫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章一凡旁边坐下。 还不等导演说话便又娇滴滴地开腔。 “导演，对不起啊，早上一直没拍过，浪费大家时间了。” 章导靠在椅背上抽着烟，突出烟卷才说：“知道耽误大家时间了以后就打起精神来，能拍就好好拍，不能拍就直接上替身。” 魏紫脸色有点不太好了，低头没有说话。 很快又来了两个男生，一个穿着白衣，和早上坐在树下的男主角衣服一样，应该是男主角了。 另一个一脸学生样的男生就穿着一般的t恤短裤。 “行了，其他人我们也不等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编剧，田壹野，你们可以叫她田老师。” 导演都这么说了，田壹野再说别叫她老师，叫名字，那就太不给导演面子了。 三个人稀稀落落地打招呼，“田老师好。” 田壹野有点不大好意思。 “来，小田，这是我们的女主角，魏紫，这是男主演，林伯耀，这是男二，小王爷，江腾。” 江腾看起来活跃一点，对田壹野说：“田老师你多写点我呀。” 田壹野心想，你在原著里就是个备胎炮灰，最后烂尾了一笔带过了结局，你还想要怎么个多法。 “你们好。”田壹野说，说完又对江腾说：“这个得听导演的。” “好了，以后剧本有疑问找我也行，直接找田老师也可以，没事就回去休息吧，下午太热了，坚持坚持，我们争取早点收工。” “好。”最先站起来的是林伯耀。 站起来他又看了一眼田壹野才说：“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走。 “诶，耀哥等等我。”江腾扭头喊了一声，又回头说：“章导，田老师，我先走了。” 说完，追着林伯耀跑过去。 魏紫看人都走了，她早上又拍得乱七八糟的，想说什么又不大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导演示意田壹野随便坐，自己就走开了。 导演走了，田壹野和章一凡说了一声就坐回后面早上坐的那个小角落。 虽然导演说了不要记，但她还是在本子上把导演说的她的问题写了下来。 带着问题重新审视写好的本子，越发觉得导演的评价中肯。 田壹野在本子上勾勾画画标出自己觉得需要再改一改的地方。 但是知道问题，却不知道怎么去解决问题，这个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改变的。 田壹野正在头疼，导演说的视听语言是什么，画面感又要怎么呈现，导演的扩音器的响了。 “好了好了，各部门准备。” 过了一会导演回头冲田壹野招手，田壹野走到导演旁边。 导演站了起来，“各部门注意啦，我旁边这位就是我们的编剧老师，田壹野老师，大家欢迎田老师。” 接下来是稀稀拉拉地掌声。 几乎没有被那么多人同时注视过的田壹野又一瞬间的窘迫，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微微鞠躬，“谢谢大家，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短暂地介绍就那么结束了，很快各人就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坐着准备工作，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田壹野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导演要让其他人叫她田老师。 其实作为她各人而言，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加上她年纪不大，她总觉得怪怪的。 12 章导此人 下午的戏都没有什么高难度的，相对顺利一些，比原计划提前了半个多小时手工。 难得早收工，无论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很快收拾好离开了片场。 导演还没走，和副导演、现场执行，还有两个助理在回看下午的东西。 罗琳娜清点完东西出来，看田壹野还在。 “小野，你怎么还在？” “等你呀。” “咦，我不是让你先走嘛，等我干什么。” 田壹野背上包，“没有啦，我看看剧组的工作流程是什么，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你带上一个星期你就不好奇了，你就只想赶紧走。” 两个人说笑间坐上了电瓶车，电瓶车上还有其他人，看到两个人过来，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后面走的基本都是各部门的普通员工，等着收尾的，看到田壹野，有一瞬间的拘谨，不过又看她年轻，和罗琳娜说话并不端着架子，渐渐也放开了。 晚饭订的是七点钟，她们先回酒店收拾一下。 人都说剧组民工，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剧组呆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田壹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趁这个空档搜了一下“章汝霖”，履历不可谓不丰富，她划了好一会才划到底。 章导的履历从他父母讲起，章导父母就是文字工作者，算是第三代电影人，很多主旋律电影都出自他们之手。 章导专业院校毕业之后，先是去了电影制片厂，可是，毕竟当时年轻，又加上之前的文化迫害，章导觉得自己那么多的创意在主旋律电影中无处发挥就算了，还要在那么多中年才有机会开始创作的前辈中求生存。 后来又去了电视台，做起了大型节目导演。 大概是受之前影视导演的影响，章导虽然也成功做了好几档大型晚会，但也总不得劲。 而且，大型晚会也并不是随时都有的，加上心里还是有一个影视梦。 在专业影视导演毕业的儿子的影响下，章导还是走出了转变的第一步，也算是完成自己理想的第一步。 田壹野看完章导丰富的履历，感概了一句，原来人到中年，依然可以做出改变，把自己当成一个新人，去追求自己所想。 六点半，罗琳娜准时来敲田壹野房间门。 “准备好了吗？我们差不多好了，这边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 “好了，稍等，我换个鞋。” 田壹野跑回屋里，换上写，背上包就和罗琳娜一起出门了。 电梯还遇到了另外两个中年男子，罗琳娜和他们打招呼。 “小野，这位是李老师，摄影组负责人。”罗琳娜指着其中一个身材稍微高大一些的小平头说。 “李老师好。” “小田老师，你好呀。” “这位是孙老师，制片主任，孙老师决定我们的盒饭质是三荤一素带水果，还是三素一荤白开水。” 孙老师衬衫西裤，本来也没啥，但和旁边一身休闲服的李老师一对比，突然就觉得他有一种精英气质。 “小滑头，你是资方还是我是资方，给我装。” “哈哈哈，我只对我自己负责，你得对我爸负责，您说了算。” 田壹野等他们说完了才打招呼，“孙老师好。” 孙老师笑眯眯地说：“你好。” 孙老师和田壹野打完招呼又对李老师说，“我就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了，叫什么老师，你看小田好歹也是靠笔杆子吃饭的，你这个糟老头也叫老师，一天嘴里没个干净，还老师，装什么文化人。” 李老师哼了一声，“你一天只看得见钱，你能懂啥文化。” “没钱怎么请得动你。” “我不是屈服于金钱，我是屈服于生活。” 说话间电梯到了负一楼。 “走吧，坐我的车。”孙老师招呼罗琳娜和田壹野。 “好呀，孙老师的豪车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那也不如你爸一辆工地车。” 田壹野觉得这个剧组，目前来看，应该是挺和谐的，她有点期待接下来的跟组生活了。 到饭店的的时候七点差五分，据说这是方圆十里最好的饭店。 田壹野也鉴定不出来饭店好不好，以她小时候出入出入饭店的经验来看，但凡是个饭店，那都不错的。 估计是时常有大明星光顾，饭店的私密性很好，田壹野敢保证，要不是有人带着，她绝对要迷路。 章一凡定了两桌，田壹野猜到了一个剧组工作人员会很多，但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多。 每个部门就来一两个人，两桌就都坐得满满当当。 可是，罗琳娜还说这个剧组算小的了，服化道包括置景都只算一个组，摄影组也包括了摄影灯光机械… 一个成熟的有钱的剧组，主要是有钱，光工作人员能上千，他们这种百来个人的剧组只能算勉强合格。 田壹野不由感慨，没想到一部电视剧的完成，幕后有那么多人。 七点过十分，该来的人都来了，没来得的也不等了，导演直接示意章一凡让服务员上菜。 在开动前，导演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话，“首先，欢迎编剧田壹野老师的到来，其次，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星期以来的辛苦工作。” 其他人都举起酒杯说着欢迎和客气的话。 放下酒杯，田壹野发现两桌，二十五六个人，除了她和罗琳娜之后就只有两个女性。 一个年长一些，罗琳娜说那是财务负责人，报账什么的直接找她。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素面朝天，要不是罗琳娜说她是资深化妆师，田壹野绝对不会把她和化妆师联系在一起的。 起初大家还是以吃为主，偶尔聊两句，吃着吃着，聊的就多了起来。 一个穿着工装马甲，工装裤，田壹野感觉他全身上下全是口袋的大胡子冲田壹野举起了杯子。 “小田老师，我是负责统筹的王大富，你叫我大胡子就行，我敬你。” 田壹野抬起面前我的饮料，“我不太会喝酒。” 都是干到负责人这个位置上了，田壹野又是个女生，没人会强制要求田壹野喝酒，都是一个组，以后还得好好合作呢。 “没关系，我敬你。” 大胡子说完就把小盅子里的就一饮而尽。 “田老师，这酒喝完了，我就要提点要求了。” 田壹野放下饮料，点点头，“您说。” 13 提个要求 “我呢是负责统筹，咱们这个组人不多，事也少，按理来说好安排的，但是就是这个剧本啊，咱们国内啊，不像国外，拍一集播一集，咱们啊都是一次性拍完了再的。” 田壹野点头，这她知道。 “我呢，有个不太成熟我的小想法，我知道时间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这边剧本尽快出完，我们做一下解剖，按场景排排序，重新做一个计划。” 大胡子又喝了一口酒，“小田老师，设备贵啊，电子伸缩炮就是3万一天，我倒能分开安排，但是我怕孙老师炒我鱿鱼。” 孙老师田壹野已经认识了，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孙老师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是眉头的跳动，田壹野还是捕捉到了。 “而且呀，小田老师，咱们古装剧大部分在影视城没错，可我看了看，也有好多要出外景的，出一趟外景那么多人、设备，也不少钱呢，咱尽可能分分场景，减少开支也缩短工期。” 这些东西，一说出来，谁都能想明白，可不说，田壹野这种几乎算是外行的新人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别说她之前只是埋头写的抢手，就算她之前就有署名权。 只要没真的到过剧组，了解过剧组流程，一个编剧也不可能想到这个的。 这也是边写边拍的一个大问题，就算编剧不写崩，成本预算也不太可控。 大胡子还没有说完，“咱们男主呢上一部电视剧的宣传还没跑完，中间还得请假走，咱们把场景排出来，他在的时候别闲着，走了咱也有的拍。” 对于剧组工作，田壹野完全陌生，但大胡子说的也并不是什么他不能理解的东西。 田壹野只觉得自己把拍电视剧想得太简单了，给你本子照着拍就是了。 其实不然，在剧本和电视剧中间还隔着上百个人近半年的努力。 大胡子的话让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大胡子，别看他长得粗犷，络腮胡更是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感觉，可是，他本人和他的外形完全相反。 对于统筹，他是专业的，也是细致的，统筹谁都可以做，可是一个好的统筹，可以把资源利用最大化。 专业的统筹可能比好的导演还难找，因为统筹谁都能做，况且做的都是琐碎细致的话，最后名声收入却不见得多高。 可是，好的统筹能把拍摄周期缩短不少，同时还能节省拍摄经费。 专业的统筹，他们很少会出来自己找活干，他们都在专业团队里面。 大胡子之前其实也是在知名的导演团队里面的，但是因为理念和导演有分歧，最终，他带着两个小徒弟离开了团队。 圈里其他团队当然知道他是专业的，但是不想得罪大导，大胡子带着两个小徒弟一直找不到活，后来一个小徒弟憋不住了，开始跑小剧组。 终于，大胡子遇上了急需转型的章导，章导遇到了经验丰富的大胡子，章导有红色背景，可不怕得罪流量大导。 两人一拍即合，成了这个团队的初始模样。 田壹野下意识地看向导演，导演面色如常，显然，大胡子和导演说过这个问题。 田壹野想了想自己这边的进度，其实如果只是统筹要一个剧本的话，田壹野也不是不可以短时间之内弄出来。 怎么说呢，首先原著改编，又已经有一版不算成功的，她要再写，速度会快很多。 而且如果是统筹要的剧本，他们关注的东西只是人物，场景，天气。至于具体情节怎么推动，对话怎么说，他们不在乎。 也就是说，田壹野可以先给一版初稿，然后再慢慢去完善其中的对话和情节。 田壹野想了想，点头说：“李老师，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我尽快把本子弄出来。” 大胡子估计也觉得自己酒后有点真言吐得太过了，“嗨，小田老师你也别有想法，我就把我这边的需求那么一说，你那边要是实际操作起来有困难还是按照你的进度来。” 田壹野并不觉得大胡子的要求很过分，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看问题，尽可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也都是为了这部剧好。 “不会，这部剧前后两部分大部分场景不一样，我能先出一稿，你那边好安排，之后我再修改剧情细节。” 大胡子又敬了田壹野一杯，“感谢小田老师配合。” 田壹野被喊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谢谢李老师的理解。” 章导看这事也说出个两个人都满意的结果来了，“好了好了，小田老师今天刚过来，窝子还没做热你就给人家安排工作，工作我们下来慢慢说，吃饭就吃饭。” 章导这并不是真的对大胡子这时候说工作有意见。 章导这纯粹是为了田壹野好，她是年轻人，看起来比自己儿子还小一点，虽然说的东西是在她的工作范围内的，但想到还是不希望之后有其他人有样学样，动不动就提要求。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聊工作的话题了，男同志居多，也不像女同志一样，只有财务杨大姐问了田壹野多大，哪里人。 聊了聊最近影视城开机的另一个大制作，聊了聊圈里谁谁今年要上大片了，又说了如今流量当道…… 总之，聊了很多，田壹野无法加入，却学到不少。 别人喝酒，她和罗琳娜喝饮料，到后半程，实在是坐立不安，和罗琳娜说了一声，田壹野就走出了包间。 虽然包间里面也有卫生间，但田壹野还是选择去楼层的卫生间。 上完卫生间，会包间的途中有一片休息区，田壹野想到包间里的烟酒味，不如去窗边吹吹风透透气。 站了一会，田壹野在窗边的沙发坐下，没喝酒，可还是觉得脑袋混混沌沌。 “三哥快点，就等你了，怎么到现在。”走廊上一声高呼把发呆的田壹野吓回了神。 田壹野站起身准备回包间，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走廊上有脚步声想起，田壹野站在原地，准备等人过去了，她又回去。 14 魔怔了 好一会，田壹野都没听到有人过去，她从作为隔断的绿植边伸出头，大概来人是从另一个方向走的。 可是刚走出一步，就看到三五个人走了过去。 其中还有一个人说：“你这破地方，路那么难走，大晚上的都可以拍荒村惊魂了。” 田壹野觉得好像，又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人家是匆匆走过去了，田壹野却愣住了。 在公共场所遇到其他人本也没什么，可怪就怪在田壹野觉得说话的人很面熟。 前段时间在医院简单和那个人那么相似的人之后，那个人的长相在田壹野的脑海中愈发清晰。 刚刚过去的人中，有一个人又长了一张差不多的脸。 田壹野摇了摇头，大概真的魔怔了，哪有那么多长得像的人。 还是说，长得帅的人总是差不多？ 田壹野回到包间整个人都还有点呆愣，真的太像了，加上前几天见到的那个，三个人简直一摸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吗？去那么久？”罗琳娜凑近田壹野问。 田壹野摇摇头，“没事，途中看到一个休息区，跑过去逛了一圈。” 罗琳娜冲田壹野挤了挤眼睛，“无聊吧，要不然我们先走？” “没有啊，听他们聊天能学到好多东西。” “得了吧，和我就不用说场面话了，聊娱乐圈八卦能学个啥。” 田壹野定神一听，果然，聊到了某某导演和某某女演员有点不清不楚。 田壹野没想到八卦不光是女人的天性，男人也不例外。 “我们先走吧，杨姐已经走了。” 田壹野进来就看到罗琳娜那边的座位空了，她还以为杨姐和她一样出去透透气呢。 “我们提前走没关系吗？”田壹野第一次和他们吃饭，觉得提前走有点儿不礼貌。 罗琳娜开始收拾东西，“没事，我们在这他们放不开聊天。你快收拾你的东西，别落东西。” 罗琳娜对田壹野说完又对桌上其他人说，“各位老师慢慢喝，小田老师今天刚过来，我带她先回去了。” 章导摆摆手。 其他人也只是嘴上留一留。 “吃好了没？再吃点？”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早就没人动筷子了，你让人吃啥。 “再坐会，一会坐我车回去？”自己都喝得醉醺醺的，你敢开车咱还不敢坐呢。 “等会呀，喝完去唱歌。”别说什么时候能喝完了，就现在这样去唱歌也多半是鬼哭狼嚎。 回去的路上，罗琳娜和田壹野说话，但是田壹野总是心不在焉。 “很累吧，折腾了一天，回去早点休息。” “其实也还好，身体没多累，但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那还不是没休息好，加上晚上一直在密闭的空间里不透气。” “可能是吧。” 罗琳娜催着田壹野，“走走走，赶紧走，回去早点休息，我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起来晨跑，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呀。” 田壹野倒是很心动，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晨跑之后还有没有精力去工作，毕竟之前也没有晨跑过，也不知道自己晨跑过后会有什么反应。 “暂时不了，今天晚上李老师说了那事，我估计得抓紧时间赶稿了。” “虽然李老师说的没错，但是咱们情况又有点特殊，所以你尽量吧，也到用不着不分白天黑夜的赶。” 田壹野笑，“知道了，放心吧，虽然我是给资本家打工的，但是我也会爱护自己的。” 罗琳娜打了田壹野一下，“谁是资本家呢？我剥削你了吗？” 已经不早了，但是两个人还是选择走路回去，一来打不着车，二来这地方除了村民就剧组的人了，安全倒也安全。 今天好一点，没下雨，但是四五月份的晚上依然有点凉。 田壹野混混沌沌的脑袋被小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点，她摇了摇头，大概自己最近太安逸了吧，所以总想起以前的事。 可是啊，自从自己转学回家乡的县城，自己和那些人那些事就是两个世界的了。 也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自己只是机缘巧合误闯了另一个世界，现实就是现实，哪有什么童话世界。 现实是仙度瑞拉哪怕误闯了城堡，留下了水晶鞋，到十二点还是会被打回原形，而捡到水晶鞋的王子只会感慨一句，就此作罢。 田壹野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换下沾满烟味的衣服，她不喜欢烟味，尤其是沾在衣服上的烟味。 洗漱好，擦着做法坐到特意给她准备的书桌前，看着印在电脑蓝色开机界面上自己的样子，田壹野又开始发呆了。 自己和小时候比，也变了好多了吧，齐腰的长发现在勉强到肩膀，婴儿肥也没有了，眼睛似乎都没那时候有神采了。 自己都变了那么多，只怕其他人也大变样了。 都说，人一旦开始怀念过去，要么老了，要么就是现在过得不如意。 田壹野摇了摇脑袋，不想了，自己现在慢慢变好了，年纪也不大，怀念什么过去呢，赶紧写稿吧，早写完早轻松。 现在放在田壹野就像是欠了好多债一样，那些没完成的剧本就是她的债务，只有债务换完了，才能真的睡个安稳觉。 夜深人静，在陌生的环境里，田壹野反而觉得很投入，起初她还想着她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环境。 本来只打算写上几千字，等头发干了就去睡觉，谁知道越写越起劲，一夜过去了，一集也完成了。 田壹野是被对面的关门声惊动了，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六点过五分，大概是罗琳娜出去晨跑去了。 田壹野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站起身走到窗边，六点钟，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刚好能看到对面酒店的大门，好几个男子享福搀扶着，勾肩搭背东倒西歪地走了进去，是喝了一夜酒吧，田壹野猜想。 编剧别的可以不想，但想象力一定要丰富，看到一个人一个动作就要脑补一个故事。 田壹野做了些简单的活动肩颈腰背就去洗漱，准备下楼吃早饭。 工作时间长了，别的不说，肚子饿得快，大概也消耗热量吧，田壹野掬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感觉天灵盖都是一激灵。 15 顾天王 饭饱神虚，田壹野吃着早饭就哈欠连天，吃一口打一个哈欠，回到房间田壹野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但她还是坚持站着又看了看夜里自己写的东西，翻了翻接下来的细纲，愣是站了二十来分钟，一到点，立马没骨头似地倒在了床上。 幸好还没完成困死，在即将睡着之前，她还是挣扎着摸过手机，眯着眼睛调了个闹钟。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她还特意没把遮光的窗帘全部拉上，留了一半，告诉自己现在是大白天，睡个回笼觉行了。 闹铃九点钟响，田壹野赖了个床，虽然还是很困，但她还是起来了，现在要睡过去了，接下来估计好几天作息颠倒了。 收拾收拾，带上电脑田壹野又去剧组了。 虽然剧本任务急，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她发现在剧组她看到的学到的，更能帮助她完成剧本。 至少她在写的时候会想，我这样写会不会根本没办法拍摄，或者这样写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会很好，这样写会不会更自然，方便拍摄也能更好地变现人物情感的变化。 已经没有专门剧组的电瓶车了，田壹野捏着自己的工牌直接走到了影视城正门，坐了影视城的观光车。 观光车绕了小一圈才到达田壹野要去的地方，田壹野丝毫不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反而觉得自己得了便宜，还能免费观光。 到剧组的时候快十点了，田壹野还是先去章导那边报了到，只是报到之后她没有像昨天一样坐着不动，她开始四处溜达。 原来，虽然电视剧里一个画面只有一个角度，但是拍摄的时候却是好几个机位，上下左右远近高低。 田壹野在现场看，休息室也去逛。 看了服装道具，不得不说资方还是有钱的，至少衣服说基层就是基层，不想她看到过的有的剧组，古装衣服好多都是假领。 在拍的是男女主的戏，化妆师在给男二江腾补妆。 江腾是电影学院大三在读的学生，去年拍了一部青春偶像剧突然走红，签了经纪公司。这是经纪公司给他找的第一部戏。 虽然签了经纪公司，但是像他这样突然爆红的小鲜肉，公司一年不签十七八个，七八个总是有的，只给他配了个助理，专门的化妆师，那是没有的。 说是助理，其实更像是监控，监控他不闹丑闻，监控他人设不倒。 这会他在补妆，助理大爷似地在后面沙发上打游戏，哪里像片场主演的助理，演员一下来，助理马上倒水递零食。 田壹野刚走到门口江腾就看到了田壹野。 “诶，田老师，你过来啦，进来坐。” 田壹野微微弯腰，“你好，黄老师在忙？” 化妆师黄月英回头看到是田壹野，笑了笑，扭回头接着手上的动作，嘴上也没挺。 “可别叫我黄老师，我可不是你们文化圈的人，我昨天听杨姐问我的，我可比你大两三岁，你叫我黄姐也行，叫名字黄月英也可以。” “黄姐……” “算了，还是叫我名字吧，虽然大你那么点，但是我们好歹也是同龄人，你叫我姐我怎么就有点心虚呢。” 江腾也嘴巴微动，含含糊糊地说：“小田老师，要不然你就叫她月英姐，我们都叫她月英姐的，她起初不答应，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 因为在化妆，面部表情不能太丰富，江腾连笑都是抿着嘴笑。 “不打扰你们吧。”田壹野问。 “没事，进来吧，江腾这只是补妆，刚刚拍了一场跑马过街的戏，发型有点乱。” 田壹野有点佩服服化道这些老师了，她在剧本里，除非设计动作或者特殊情节，要不然场景和服装都是一笔带过，有的甚至都没写。 但是经他们的手那么一改造，那些空洞的场景变得丰富且具体，故事情节也变得更加真实。 这是共用化妆间，还有一些临时找来的群演在做发型，人多，进进出出的，田壹野感觉自己这么到处看有点碍事。 “月英姐、江腾你们忙，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黄月英刚找出一个假发套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把散下来的头发拨了拨，又重新拿起了化妆刷。 “行，你去逛吧，今天有大群戏，改天带你过来玩。” 田壹野点头，‘’好，我先走了。拜拜。” 从化妆室出来，其实田壹野也看得差不多了，她准备回片场去。 路上遇到了罗琳娜。 “诶，小野，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剧组学习学习啊。” “哈哈哈，好吧，我以为你也是来看明星的。” “明星？什么明星？魏紫和林伯耀？” 罗琳娜靠近田壹野，小声说：“哪算什么大明星，隔壁组主角今天进组，顾天王。” “顾天王？又拿了影帝那个？顾学廉？” 罗琳娜点头。 “你不是说隔壁组也是电视剧，他不是好多年都不拍电视剧了嘛。” “厉害吧，我倒是挺好奇的，这得给多少片酬啊。” 说起别的明星，田壹野可能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熟悉，但是这个不老男神，田壹野还是熟悉的。 田壹野倒不追星，十年前不老男神刚出道的时候，田壹野就知道他了。 刚出道的男神当时也有田壹野现在大了吧，他是非科班出生的，大三暑假给人做家教老师，被教的孩子的家长抓壮丁拍了广告。 顾天王当时只是看在一千块钱的份上，谁知道对方是大企业，一个广告不仅在本地电视台投放了，还投放了全国性的电视台，和很多省份的地方电视台。 投放电视台还不算，还在主要城市贴了大海报，当时没有电子广告屏，贴广告几乎都靠人工，大企业舍得砸钱，结果就是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 于是，顾天王还谁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的时候，靠脸火遍了大半个祖国。 当时内地娱乐圈才刚刚崛起，大部分艺人的身份都是歌手、演员，是没有偶像明星的。 当时横空出世的唱歌选秀节目造成了全民追星的现象。 当时小成本电影开始出现在票房榜上。 当时沿海娱乐圈曝出了丑闻。 16 又遇到 大概是时势造人，人也得有那个运气。 顾天王的海报贴到了小街小巷之后，他代言的东西一时脱销，还有人写信到企业问顾天王的信息。 大企业之所以大，一个主要原因是不放过任何机会。 在种种原因的叠加之下，大企业看准了时机，准备利用顾天王进军娱乐圈。 大企业创办了初橙娱乐，而顾天王就是初橙娱乐的第一人。 这些年，田壹野一直在关注顾天王，知道顾天王和初橙解约了，也知道顾天王和现在的经纪公司合约即将到期。 难道是经纪公司因为合约即将到期就随便给顾天王接了个工作？ 也不应该呀，按理说顾天王这种咖位，经纪公司不捧着哄着也不可能得罪呀。 罗琳娜持续和田壹野耳语：“走去看天王去，去不去？” 田壹野有点心动，顾天王可能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她记得顾学廉，顾学廉是她企图了解他最不打扰的一个途径。 “走啊走啊，去看看就回来。” 罗琳娜拉着田壹野就走。 两个人刚走到前场外围就遇到大胡子。 大胡子对于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看到田壹野有点不高兴。 昨天刚说了剧本的重要性，现在还在现场瞎逛，这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呀。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做事没个轻重不分缓急。 “你们这是去哪呀？”大胡子问。 罗琳娜冲田壹野使了个眼神，“没去哪呀，我们就出来一下。” 大胡子想到他过来的时候遇到的几个兴奋过头了的群演。 不悦地问：“你们也要去看顾天王？” 罗琳娜知道大胡子这个人，最是讲规矩，工作时间该干什么还在什么岗位上，没事的时候该在哪里呆着……那都是规定得清清楚楚，比导演都严格。 两个人的表情已经给了大胡子答案。 “还不到中午休息呢，追什么星？” 也都不是自己手下的人，言止于此，大胡子说完也不理两个人就走了。 大胡子是走了，罗琳娜和田壹野却站在距离两个组距离差不多的路边进退两难。 去看吧，大胡子说的也没错，他们不是来追星的，现场不停工，他们不下班，现在也不是休息时间。 不去看吧，千载难逢的现场看顾天王的机会啊，两个人都有工作牌，说不定还能混进去近距离看了看。 “要不，我们回去吧，顾天王又不是只进组一天两天，有机会的。”田壹野对罗琳娜说。 罗琳娜想回去又不甘心，她是天王的真迷妹。 “哎，气，走吧，去前面便利店买点小零食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也让李老师看看我们其实是真的…只买了东西。” 田壹野看了看便利店的位置，去买一下，折回到前场十五分钟，问题不大。 田壹野身体不算好，一冷一热就全部感冒发烧也要喉咙疼好几天，她没有进入便利店里面，而是在外面等罗琳娜。 便利店旁边是一片空地，给剧组停车用的。 田壹野正无聊四处看呢，就看到旁边停车场有好些人。 几个男子正站着说话，旁边有工作人员一箱一箱地往小板车上搬东西。 影视城的主要场景白天是不允许机动车进出的，影响拍摄还有安全隐患。 白天要往主要场景运东西的话要么电瓶车，要么小板车。 小板车很快堆满了，又开始往第二个上装。 刚刚站在一边的几个男子，和工作人员已经在往这边走了。 待人群走进一点，田壹野能看清楚几个人的长相时，田壹野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两张熟悉的面孔，如果是和记忆力那个人很像的脸有可能是自己出现了记忆偏差，那么是不是出现在荧屏广告中的顾天王，田壹野总不会认错。 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那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罗琳娜买好东西出来，就看到呆呆傻傻的田壹野，她叫了田壹野两声，田壹野都没有反应。 罗琳娜不得不提高的音量，“嘿，田壹野，你是不是热傻了呀？还是中暑了？” 她接着说：“不至于吧，这才五月上旬呢，还没到中午呢你都能中暑？ 罗琳娜一声田壹野不光把田壹野叫回了魂，还惊扰了距离他们好几米，根本没注意到她们，单纯路过的几个人。 田壹野在罗琳娜叫出来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注意到那边几个人注意到她了。 她服下罗琳娜放在她额头上，探查温度的手。 “我没事，没中暑，想问题呢。” “想什么问题呢？想那么入神。” “刚才看到一个人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好像啊。”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五官分开来就那么几种类型，排列组合也就那么几种，看到一两个人长得相似，那个太正常了。” 在说话的两个女孩，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靠近她们。 “我帮你......” 田壹野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田壹野，是田壹野吗？田小野那个田壹野？” 两个人一起回头，田壹野吓一跳，说话的就是长着一张她念念不忘的脸的那个人。 罗琳娜也在尖叫，只是她看向的是不远处的顾天王。 罗琳娜把东西往田壹野怀里一赛，一边跑一边从小腰包里掏东西。 “啊啊啊啊，顾天王，我好喜欢你啊，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呀。” 顾学廉见多了小迷妹，加上多年的表情管理学习，他丝毫不慌地接过罗琳娜递过来的小本子。 田壹野还在呆呆傻傻，“你…你…你……” 知道她的名字，那就是那个人无疑了，只是她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她。 “我是秦初尧啊，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医院我撞到的就是你对不对？” 田壹野有点反正不过来，在这里遇见了，那昨晚看到的估计也是他，他说在医院撞到过自己… 所以说，根本不是什么相似的人，长得像的人，那就是一个人呀。 秦初尧拍了田壹野一下，“怎么那么呆，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在这里？” 田壹野反应慢半拍，“买…买东西。” “我还不知道你买东西？我是问你怎么在影视城。” 17 你们先走 罗琳娜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签名才想起被她遗忘在原地的田壹野。 回到田壹野身边，看到田壹野身边多了个人。 “你们认识？你不是说他和你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田壹野有点不好意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当着人面说这个，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我们刚刚在讨论你。 秦初尧故意逗田壹野，“你还认识其他和我像的人？” 田壹野摇头，“不是啊，我以为你不是你，不对，我…我没想到你就是你。” 别说秦初尧了，就是后面跟过来的顾天王几个人也噗嗤笑出了声。 “小野，你这是说绕口令？他到底是他还是不是他。” 罗琳娜又开始尖叫了，“啊啊啊啊啊，顾天王居然认识你，不对，你居然认识顾天王。” 旁边一个人也笑了，“你们两个都说绕口令呢。” 田壹野看向顾学廉，“顾老师好。” 顾学廉摆手，“你可别叫我老师了，教你那么久数学还不及格，这样的学生我也不想承认啊。” 黑历史被拿出来调侃，田壹野脸上有点发热。 秦初尧又问田壹野，“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里呢？” 田壹野怎么说，说自己是编剧，来工作的，怎么想怎么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啊。 田壹野不说，罗琳娜会帮她说，“小野可是我们的编剧呢。” 刚刚嘲笑两个人说绕口令的男子皱眉想了想，“隔壁穿越网剧的编剧？” 罗琳娜丝毫没感受到对方话里的轻视，连连点头，“对呀。” 男子没有再和他们说话，而是对秦初尧和顾学廉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来了好些媒体。” 说完拉着两个人就走。 田壹野站在原地不动，跟两个人挥手说再见。 “你们回去了吗？一起呀。”秦初尧说。 罗琳娜拉上田壹野，“好呀好呀。”开玩笑，和顾天王同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呀，罗琳娜恨不得走出红毯的气势。 男子又皱着眉开口，“还是不要了，万一媒体拍到学廉哥和女性同行，又是一通写。” 田壹野本来不是敏感的人，但是多年的底层生活让她变得敏感，更善于察言观色。 田壹野拉住罗琳娜，“等一下，我想起来我还有东西要买。” 说完又对秦初尧几个说：“你们先走吧，我还要买东西，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说完冲他们挥挥手就又钻进了便利店。 田壹野进了便利店，罗琳娜只能等她，而秦初尧他们也是的确赶时间，只能先走。 田壹野躲在便利店里，看到秦初尧他们走远了才随手抓了货架上的东西去收银台更， 走出便利店，罗琳娜看着田壹野手上的东西。 “你快来大姨妈了？” 田壹野摇头，“没有啊。” “那你买什么红糖？” 田壹野能怎么说，自己随手抓的东西自己也得圆过去。 “我喜欢喝红糖水。” 罗琳娜点头，“啧啧，你这个爱好真特别。” 因为刚刚耽搁了一会，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她们回到片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大胡子，但是大胡子看到了她们。 看到两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又联想到刚刚才听到的粉丝欢呼声，看样子两个人并没有去看明星。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大胡子绷着的脸总算是松动了点。 临时工群演哪怕一般的工作人员要去看明星，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所谓。 可是她们两个作为只要演职人员，在工作时间追星，他不能容忍，不光是工作问题，态度问题，更是立场问题。 让下面人怎么看，让其他剧组怎么看。 同一时间拍的剧，十有八九档期也是撞上的，又是差不多类型的剧，说到底，他们也是竞争对手。 自己的主要工作人员都跑去看对手了，那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嘛。 在换场的间隙，田壹野又找导演问了几个拍摄过程中，她看到的，不太明白的问题更， 吃中饭的时候，田壹野问罗琳娜。 “我们住的附近有没有打印店啊，我得去打印东西。” 罗琳娜一拍脑门，“打印剧本嘛？嗨，看我这个脑袋，我下午给你搞一台小型打印机过去。” 田壹野没想到还能有这待遇，“可以吗？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不麻烦，有现成的。” 吃了饭，田小夏和罗琳娜一起回去吧，都是电瓶车，为什么罗琳娜十分钟就到，影视城的要那么久。 路上罗琳娜又问起来，“你认识顾天王？” 说不认识显然是不可能了，早上顾天王都主动和他打招呼了。 “他出道之前认识，我小时候在a城在过几年。” “哦，顾天王就是a城人，大学也是在a城上的。” “你倒是很了解顾天王嘛。”田壹野打趣。 罗琳娜一脸自豪，“那当然，我可以顾天王的铁粉。” 罗琳娜把打印机送来，帮她安装好之后就赶回去片场了。 田壹野把要的东西打印出来，又简单地收拾一下，准备睡个午觉。 又想到了早上一幕，秦初尧看起来丝毫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回想起曾经自己做的事，田壹野觉得羞耻，又有点怀念曾经那个勇敢的自己。 也是，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别说自己这样的，就是比自己这样好几百倍的，估计他也不大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过去了那么多年。 田壹野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整个人能在被子里，哪怕捂得一身汗，她也没出来。 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曾经那些现在看来胆大妄为的事情。 田壹野一个午觉梦到了好多小时候的事情，一觉醒来，觉得自己更累了。 翻出速溶咖啡送了一袋，别小看速溶咖啡，提不提神不知道，香味倒是可以瞬间扩散到整个房间。 不管遇到谁，想起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田壹野告诫自己。 人是活在当下向前看的，工作不干好，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回味什么过去，更别提什么憧憬未来了。 田壹野在面前到来几个本子，准备开始工作，工作之前她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跟工作无关的杂念甩出去一样。 18 约饭 真的投入工作了，也就没有其他念想了。 田壹野还有一个工作时候的习惯就是在手机开飞行模式，定个饭点闹铃。 虽然也没什么人会联系她，但现在信息爆照，总是会有各种推送消息。 田壹野刚完成一个场景，正翻着细纲，思考着接下来的改动怎么能让读者能接受。 手机闹铃响了，田壹野放下手里的本子，拿过手机，六点了，那就吃晚饭吧，吃饱饭接着干活。 田壹野把手机飞行模式关了，手机正在搜索信号，田壹野索性就把手机放桌上，起身去卫生间收拾。 刚洗完手，手机就响了。 田壹野心想，嚯，这罗琳娜真讲义气，还记得找自己一起去吃饭。 田壹野甩甩手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结果是个陌生号码。 田壹野手指在屏幕上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自己不买房不买保险的，推销诈骗也找不到自己头上来啊。 “喂，你好。” “田小野，你电话是个砖头吧，打了一下午都不在服务区。” 田壹野愣住了，这人是谁啊，听不出声音来，可是听语气，听熟稔的。 “你…你哪位？”虽然问别人是谁不礼貌，但不知道是谁她怎么接茬。 “秦初尧。” 这倒是真让田壹野意外。 “你…你好。” “学廉哥还在拍戏，晚上一起吃饭啊。” “不…不了……” “你吃过了？” “还…还没……我” “那就好，就在影视城附近的饭店，学廉哥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我们七点半见。” 说完秦初尧就把电话挂了。 田壹野有点茫然，她说什么了？她答应去吃饭了？ 罢了罢了，去就去吧，只是这一顿饭，只怕少说地个吧小时，晚上估计是干不了活了。 田壹野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定了七点的闹铃，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总算把接下里的情节理顺了，写完一个场景，闹铃响了。 田壹野犹豫了好一会，要不要换一套像样一点的衣服。 可是看看行李箱，又看看镜子，还是作罢，人就这样了，再说了，她也没有什么像样一点的衣服。 田壹野拿上一件冲锋衣，抓着手机拿着房卡就出门了。 明明罗琳娜说走路十分钟就到，但是田壹野兜兜转转到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按照后来秦初尧发的短信找到包间，已经有三个人在里面等了。 两个人田壹野认识，秦初尧和顾学廉，另一个，田壹野猜测大概是他们朋友。 “学廉哥，初…初尧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学廉把身边的椅子拉开一点，“小田野，来坐啊，我们也刚到。” 秦初尧只是抬头点了一下头，就又继续和旁边人说话。 田壹野看了秦初尧一眼，还是去顾学廉身边坐了。 顾学廉给田壹野倒了水，“没想到小野都长这么大了。” 田壹野笑了一下，“我都二十四了。” “是呀，都十年过去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刚上初中对不对。” 田壹野点头，“对呀，那时候我刚转到a城。” 顾学廉一脸苦笑，“当时我就在想啊，我毕业了是不是就要天天面对你这样的学生，还好后来没去当老师。” 田壹野黑历史被爆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这长大了倒是有女孩子的样子了，文静多了。” 田壹野还是笑，心想，这话我没法接啊。 顾学廉又问，“你怎么做事编剧来了？大学学的戏文？” 田壹野摇头，“没有，和你一样，大学读的师范，不过是在h市，没你厉害。” “那怎么做起这个来了？” “挺有意思的，就做了。” 毕竟多年未见，很多私事不见得适合拿出来说，何况还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顾学廉在和田壹野说话，秦初尧一直在和另一个男子聊天。 田壹野时不时用余光瞟过去，几次都没看到秦初尧看向自己。 田壹野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期待，又在期待什么。 一顿饭，秦初尧也没和田壹野说上两句话，基本都是顾学廉在和田壹野说。 倒不是顾学廉多有喜欢田壹野或者对她印象有多好。 纯粹就是印象深刻，又加上多年的娱乐圈生活让他做事谨小慎微，面面俱到。 之前就无中生友被爆料他出道前如何如何，虽然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总归是烦人。 如今遇到田壹野也算是真是的故人了，又加上田壹野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万一今后这段关系说出来，被人说什么出道了不念旧友只怕自己又要上小报头条了。 这一顿饭，本来就不是为了正经叙旧的，吃完饭了，客气几句也就都散了。 这倒很是和田壹野的心意，她还真是怕他们问起来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拒绝了天王送她回去的提议，在走回去的路上她思维又发散了。 经过这一晚波澜不惊甚至没什么言语的一顿饭，她觉得这两天自己心绪不宁纯粹就是自寻烦恼。 同样的际遇，在自己看来可能是整个青春，回忆里色彩最丰富饱满的一段。 可是，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一生中两三万天中最普通的一天。 只是，这秦初尧今天和昨天的行为，着实让田壹野觉得迷惑。 昨天不是还主动和自己说话呢嘛，虽然也没什么，但好歹说了几句。 今天还是他约的自己，居然一顿饭一句话也没有，这…… 不过，不说话倒也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吹着小风走回酒店，能想通的不能想通的，倒都吹散了。 田壹野一看时间，嚯，不错，才九点过一点，洗漱完了还能再工作一个多小时，不错不错。 可是，刚出电梯就看到杵在走廊的江腾，田壹野目测了一下，自己回房间大概是得经过他了。 田壹野定了定神，“晚上好呀，江腾。” 原本还双手抱臂靠墙，像是没骨头似的站着的江腾，刷地一下站直了。 “田老师，你回来了？” 田壹野点头，越过他想回自己房间。 江腾跟上，田壹野把房卡重新装回衣兜，“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腾笑，“关于剧本我有些想法，方不方便去房间谈。” 19 江腾来访 听说是关于剧本，田壹野有点想听听了，毕竟自己写出来的剧本是靠演员去演绎的。 演员的意见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他们演绎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有很多是可以在剧本创作初期就规避掉的。 田壹野想了想就要拿房卡开门。 突然对面们开了，“诶，小野你回来了？” 田壹野回头，“对呀，你吃饭了没，我给你发短信了。” 罗琳娜摇头，“没吃，想减肥来着，可是饿了，就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干什么啊。” “陪我去吃夜宵啊。”罗琳娜仿佛这才看到江腾，“怎么，你们有事？” “他想找我聊一聊剧本的事。” 罗琳娜眉一挑，“走啊，夜宵摊说，一起啊。” 田壹野一想也是，“也行，等一下啊，我进去拿个本子。” 有罗琳娜在，江腾就是跟着田壹野进屋也没用，江腾有点恼火，等了一晚上，眼看就成了，结果临了杀出个罗琳娜。 田壹野真的只进去拿了个笔记本就出来。 “走吧，我好了。” 罗琳娜反身拿下房卡也就出门了。 宵夜就在酒店路口的烧烤摊吃的。 田壹野是不吃了，江腾是演员，虽是男演员，也是不敢放肆吃的，结果罗琳娜数着人头点的烤串只有罗琳娜一个人吃。 “你有什么问题吗？”田壹野拿出本子一本正经地问。 江腾太阳穴啧啧直响，他能有什么问题，他就没有问题啊，但凡这两天他的戏份多一点，他也能编出两个问题来。 “呵呵，问题是有一些，不过都是些小问题，先吃东西。” 田壹野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有个和演员交流的机会呢。 “小田老师，你们能写出那么精彩的剧本真的很厉害啊。” 田壹野丝毫不在意夜市摊上的杯子油腻，拿起就喝了一口水。 “你们也很厉害，看文字就能把画面演绎出来。” 田壹野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我一个照着原著改编的，能厉害到哪里去。 虽然开局不利，但，都是同龄人，非要说点什么也是话题很多的。 这一说说了好久，直到罗琳娜吃饱了，桌上还剩好多东西。 “我说你们倒是吃点啊。” 江腾一脸纠结，“我也想吃啊，我三四个月都没吃饱饭了，更别说烤串了。” 罗琳娜倒是好奇明星都怎么保持身材的。 “有那么夸张？我之前看微博，你不是经常健身的嘛。” 一个晚上，江腾也放开了，“嗨，别说没那个时间去健身，就是有那个时间，我情愿睡觉。” “那微博？” 江腾咧嘴一笑，“人设啊，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罗琳娜哈哈大笑，“可没见过明星自己说自己有人设的。” 说完又说：“你们吃点呗，点都点了，不吃多浪费，而且，味道真的真的很不错。” 田壹野一看，剩得其实也不多了，倒也不吃吃不完。 有多少胖是吃吧别浪费造成的。 江腾早就在咽口水了，想了想自己最近的食量和工作量，自我安慰道，吃点也无妨。 又有多少胖是吃点吧，不在乎多这一口造成的。 三个人正在解决最后的一点烤串，一辆车开了过去，秦初尧正扭头和旁边人说话，正巧看到了在烧烤摊的田壹野。 秦初尧嗤笑一声，晚饭她吃得可不少，怎么还出来加餐，食量倒是和小时候一样异于常人。 看到人，秦初尧突然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 他这趟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陪顾学廉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就如田壹野和罗琳娜所知的那样，顾学廉这些年都没有拍电视剧了。 而这次之所以接这部戏，倒不是这部戏有多好，多吸引顾学廉，纯粹是条件开得够高，加上秦初尧的面子罢了。 至于条件，也是正巧他之前的合约快要到期了，要不然这条件也打动不了他。 秦初尧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行了，暂时就这样吧，我明天下午就走了，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啊，这个事也不着急，可是不着急你也别给我拖。” “哎呀，三哥，知道了，我也就这两天就走了，我回去就给你办。” 车子转弯进酒店的停车场，秦初尧又扭头看了一眼烧烤摊的方向。 有些事，见不到人没事，一见到人，所有的悔恨和歉意就全部涌了上来。 而且，那些情绪并不会随着时间淡化，相反，在自己的刻意遗忘之下，看似看淡了的东西，在时间的沉淀下愈加强烈。 之前在医院见到田壹野，秦初尧只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啊，不过他也没多想。 只是，当天晚上他就做梦了，梦到自己回到高中学校和同学在打篮球，被一个跳脱的小姑娘叫住。 他还没看清楚小姑娘的长相，就被同学传来的球打到，结果，自然是醒了。 尽管梦里没有看到小姑娘的长相，但是秦初尧知道那个人谁。 没过几天，秦初尧就在影视城又见到了之前见到的人。 听到旁边人叫她小野，秦初尧想也不想就问了出来。 得到答复之后，秦初尧却觉得这个人未必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只是对方认识自己也认识顾学廉，显然，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秦初尧还没想好要不要恢复邦交呢，顾学廉倒是先找来了。 顾学廉提出去隔壁组要个田壹野的联系方式，一起吃个饭，他自己的助理过去别的组打听编剧总是不太合适。 找剧组的人去问问其他剧组的主创的联系方式，要找理由总归能找到的。 娱乐圈这个染缸，能呆久了一点不变的可太少了。 秦初尧这些年也和顾学廉联系很少。 起初自己去找他，他都不大热情更别说卖账了，如今主动找田壹野，秦初尧可半点不认为他这是念旧。 秦初尧想看看顾学廉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如他所说见见故人，还是另有所图。 他也想看看田壹野是不是真的变了。 十年，说长也不长，只够自己从178变成187。 可，十年，说短也不短，足够他徒步走过近万公里。 20 打听 田壹野和罗琳娜、江腾吃完东西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田壹野挫败地合上电脑，得，这一个晚上又浪费了。 索性也不干活了，洗洗早点睡，早起干活也一样。 可惜，天不遂人愿，田壹野刚躺下，还没来得及手机调静音，手机就一阵叮咚叮咚叮咚，屏幕上不停有消息弹出。 田壹野划开一看，是刚加上的陈梦发来的。 一只有梦想的猪：[小野姐姐，小梦姐回来说今天在剧组看到你了。] 一只有梦想的猪：[小野姐姐，你在不在啊。] 一只有梦想的猪：[小野姐姐，你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 一只有梦想的猪：[敲门.GIF] 一只有梦想的猪：[你住哪里啊？] 一只有梦想的猪：[我可以去找你吗？] 田壹野划开，消息还在不停地弹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表情，田壹野觉得自己看得眼花。 希望在田野上：[是呀，我在剧组工作，就和其他人一起住酒店。] 一只有梦想的猪：[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希望在田野上：[我刚过来，最近比较忙，等忙完了我去找你。] 一只有梦想的猪：[好呀好呀，哼，我们刚来的时候小雪还说你这个外形做群演都没人要。] 接下来就是一屏幕的抱怨和吐槽，田壹野也没有细看，无非就是些小姑娘的磕磕碰碰。 答复了陈梦过几天不忙了去找她，田壹野就说自己要睡觉了。 说完晚安就手机静音睡觉了。 接下来三天，田壹野都没有离开过酒店，到点去餐厅吃个饭，不逗留，直接回房间。 三天时间，加上之前的半天一夜，田壹野改出了四集剧本，这已经是田壹野的极限了，一天两万字。 傍晚，田壹野把最近的剧本发给章导，准备去找罗琳娜，约她出去散个步，呼吸一下酒店外面的空气。 田壹野这边一切按部就班，却不知道有人在调查她。 说是调查也有点夸张了，准确地说是打听。 秦初尧从影视城离开，回了趟家，把公司的事处理了，又把自己的计划和长辈说了说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晋城。 去医院看过因自己住院的朋友之后，想起自己多年后第一次见到田壹野就是在医院。 秦初尧又去肾内科找李爱红，李爱红还在看诊，秦初尧又一次等在了李爱红诊室门口。 想起上一次和自己一起坐在门口等的田壹野，还有田壹野砸下来的大滴大滴的眼泪。 回想起来，这时候的田壹野和十年前的小姑娘还真是判若两人。 “怎么今天又来了？”李爱红走出诊室问坐在外面的秦初尧。 秦初尧站了起来，“小姑，忙完了？” “没呢？有事快说。” “我就来看看你。” “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秦初尧拦住转身要回办公室的李爱红，“姑姑姑…” “你是鸽子？还有什么事？” “哎呀，我想向你打听一下田壹野的事。” 看秦初尧说田壹野的名字说得那么顺嘴，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挺熟的，至少也是认识的，这倒让李爱红有点意外。 想到田壹野的窘迫和秦初尧的奢侈，这两人认识，这明明就是把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啊。 “你们认识？” 秦初尧点头，“算是认识吧。” “算是？” “嗨，说来话长，不如我请你吃饭，顺便感谢你感谢你。” 李爱红是还有工作，可这个该死的好奇心啊，按都按不下去。 “感谢就不必了，至于你想打听的事，就看你的诚意了，诚意有多少，我告诉你多少。” “有诚意有诚意，绝对有诚意，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说吃多少就吃多少。” 李爱红踢了秦初尧鞋帮一脚，“快走，越发越不可爱。” 两个人到餐厅坐定，点好菜，李爱红虽然好奇，但也不主动问起，她就等秦初尧问呢。 “姑，你怎么认识田壹野的呀？” 看吧，还是憋不住问了吧。 “我的病人啊。” 李爱红什么科室，秦初尧知道，找李爱红看的都是些什么病，秦初尧也清楚。 “啥？你病人？田壹野是你病人？她怎么了？” 不怕你问题多，就怕你不问。 “这可是病人的隐私，你和她什么关系？” 秦初尧组织了一下语言，“算是故人吧，认识十多年了，只是十年前她家出了点事，后来我家又搬家了，才断了联系。” 李爱红点头，同时又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少男少女心事呢，一想十年前，那头还是孩子，看来故事是没有了。 “她家怎么了？” 秦初尧想起往事，“她爸爸工伤没在了。” 李爱红若有所思，“难怪呢，这么些年都只是她们母女两个。” “所以她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秦初尧问。 “哦，不是她，是她妈妈，来找我的能有什么病，她妈妈已经不在了。” “啊？不在了？不能换？” “你以为换肾是谁都能换的？那才是要有那个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妈妈就没那个命，孩子没日没夜地工作，总算攒够了钱，可惜她等不了。” 说完李爱红还感慨了一句，“这孩子真是命苦，小小年纪爸爸没了，才二十出头，妈妈又没了。” “诶，她不是在做编剧嘛，收入应该还好吧。” “你怎么知道她在做编剧？”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影视城，见到她了。” “她还在做编剧？”李爱红问，说完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做枪手。” “枪手？什么枪手。” “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我估计她妈妈都不知道，她之前在给人做枪手，写剧本。” 李爱红还在说：“我问她了，说是有钱的，但是你想想啊，枪手啊，就好像我好不容易有个论文了，结果要属别人的名字，这事啊，就是给我再多的钱，心里也不舒服的。” 秦初尧压根没在听李爱红说什么，他现在脑子里就两个词，枪手，钱。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当初给的工伤赔偿不少啊，不至于为了钱这样。 而且，以他对田壹野的了解，田壹野不也像是回去做抢手的人。 秦初尧觉得自己现在一脑袋的问号。 21 改剧本 秦初尧一脑袋问号田壹野是管不着的，田壹野只觉得自己现在通体舒畅。 本子写得很顺利，保持着两天三集的速度交着本子过去。 这天章一凡给田壹野打电话，让她下午去一趟剧组，章导有一些问题要和她商讨。 中午田壹野午觉闹铃提前了十分钟，闹铃一响就起床收拾收拾去剧组了。 田壹野到剧组的时候，美术组还在忙着置景，下午的几场戏还没开拍。 “章导，你找我？” “小田来了？坐，昨晚你发给我我的本子我看了，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田壹野在章导旁边坐下，“您说。” 耳边是胶片转动的声音，还有其他机器细微的电流声。 章导拿着扩音器冲轨道组喊了几句才坐下，拿过手边的本子唰唰唰翻了好几页。 “这两个场景你再斟酌斟酌，改编剧，要尊重原著没错，可也要尊重逻辑。” 田壹野接过章导递过来的本子，心想这导演眼光果然毒辣，自己写得最不顺畅的地方居然被章导一眼就看了出来。 自己也曾在尊重原著和符合逻辑之间纠结了很多，最终选择了尊重原著。 田壹野把自己的疑问和章导说了。 “你看经典名著改编，那也是在故事大框架下要进行改编的，在不偏离主线的前提下，哪怕改动人设也不是不可以。” 田壹野皱眉，真的是这样吗？主线不变的前提下进行改动，她是认同的，但是，改人设真的没关系吗？ 很多读者喜欢一部作品是作品本身没错，可也有人喜欢一部作品是因为一个角色。 人设是一个角色的根本，尤其是性格特点，一个人物的言行举止都是基于人设，从人设出发的。 这要为了符合逻辑去改人设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 逻辑并不是只有一种，难道不应该是使逻辑迎合人设吗？ 田壹野正要说出自己疑问时，女主角魏紫过来了。 “章导，小田老师你们都在呀。” 章导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魏紫粲然一笑，“正好小田老师也在，章导呀，下午滚泥潭拿场戏拍完远景了，我觉得还应该再拍一个我自己的近景。” 田壹野回想了一下滚泥潭，那是女主进京途中被父亲政敌追杀，阴雨天在树林里滑倒在泥潭，被人追上，千钧一发之际，男主从天而降。 原本这场戏只需要一个远景，表现女主的狼狈和危难就行。 “章导你看啊，男主救了女主，女主看见男主犹如看到救兵，从而对男主心生爱慕很正常啊。” 田壹野看章导，这演员对拍摄过程中的问题提意见很正常，可，也不是什么意见都要采纳的。 田壹野以为章导会拒绝，万万没想到，想到居然应了下来。 这明显就是女主角要给自己加镜头啊。同时还致力于如何展现个人美貌，甚至还告诉导演，从哪个角度拍自己更美。 笑要美，哭要美。逃命要美，滚泥潭也要美。摄影无法达到她的要求就直接找导演，而且，看样子，这也不是第一次找导演加镜头了。 “你去化妆吧。”章导对魏紫说。 魏紫笑得更灿烂了，“谢谢导演。”说完还眨了下眼睛，放了个电。 “章导，这不合理。”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这是细节处理。” 刚刚才和自己讲了逻辑，怎么到自己这里又没有逻辑了呢。 就算是细节处理也不能是爱慕吧，就是惊吓也比爱慕合理啊。 一个理科穿越女，能因为被救了就爱上了？爱得那么随意？ 田壹野还要说，章导已经站起来走到设备边，检查设备准备开拍。 说不上来为什么，田壹野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份工作的期望值可能有点太高了。 胶片在转动，开拍的喊声此起彼伏。 拍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有趣，相反，枯燥复杂得多。 一遍遍调整磨合，每一个人，每一台机器，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像巨大机器上转动的齿轮，环环相扣，不容有错。 田壹野看着现场的人，事，机器，看到了旁边等待的群演，想起前两天陈梦给她的发的消息，在一众古装扮相的群演里定神一看，如果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群演真正上戏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陈梦的舍友小雪看服装应该是演女主身边的丫鬟。 田壹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并不妨碍别人。 魏紫在差遣助理忙前忙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主角似的。 田壹野特意补过她之前的剧，再对比她现场看到的，不得不拍手说一句佩服，演什么都像她自己。 又看向男主林伯耀的方向，穿着古装戴着墨镜多少有点出戏，仰头靠在躺椅上，听说最近两天都有夜戏，估计是在闭目养神。他助理坐在旁边玩着手机。 这几次看下来，林伯耀给田壹野的印象就是冷，不是高冷，而是冷漠。 也不知道是入戏太深还是本性如此。 田壹野又在片场坐了一个下午，看着他们把一个场景一个片段一遍一遍地重复，一遍一遍地磨合。 傍晚，晚饭又送到了片场，晚上还有两场夜戏。 大部分人还在吃饭，天还没黑透，雨就淅淅沥沥地下来了，现场的工作人员赶紧放下吃到一半的盒饭，去给器械盖雨衣的盖雨衣，打伞的打伞。 房檐下也挤满了躲雨的群演。 田壹野坐在遮雨棚底下，雨是淋不着，只是四面透风，寒意一点都不少。 统筹和导演商量了先拍室内戏，等室内戏拍完了，估计雨也该停了。 比起机器运行的费用，多付群演两三个小时的加班费也就不算什么了。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转移到了室内，室外安静了许多，遮雨棚内更是没几个人，以致于，导演接电话她都能听个大概。 田壹野猜测，这大概是制片方打来的。 导演说，“知道了，小紫今天和我说了，之后的戏我会给她加台词的。” “好好好，不用您亲自给我打电话，小紫和我说就行了。” “没有没有，应该的，大家都是为了能把剧拍好。” 因为后期还有配音，所以现场并没有收音，田壹野做得远，也没有主意主演台词是不是照着剧本上来。 只是听导演这话，自己的剧本多怕也被改了不少。 22 加个好友 田壹野在剧组呆到了凌晨一点，直到剧组收工她才离开的。 这一个下午加一晚上，她又学习到了不少东西，如果说前两次过来是学到了拍摄知识，那么这次学到的就是社会知识。 原来编剧并不是创作中心，甚至连导演都不一定是。创作中心可以是制片人，可以是主演，甚至可以是经验丰富的执行。 总之，这个剧组，话语权并不像之前自己看到那样都在章导手上。 领导权过于集中可能会导致组织沉闷，可是这领导权过于分散，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田壹野是第一次接触剧组，她不知道别的剧组是不是也这样，也不知道正规剧组该是什么样的。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不认为一个剧组该是现在这样的。 一个电视剧，基础是剧本，由编剧创作，接下来是，呈现，虽然说是由导演和演职人员共同完成的，但是一个偏离创作中心的导演，这就使得呈现结果得打上一个问号了。 田壹野想到之前导演说的，他们都需要转型，如果转型是这样的，只怕，导演的转型之路也会走得很艰难。 田壹野也重新思考起自己接下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从今天这大半天的剧组观察看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化肥太多精力去揣摩人物，斟酌对话都是在浪费精力。 田壹野跟随其他工作人员一同回到酒店，洗漱妥当躺下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剧组一般八点半九点开工，工作人员七点左右得到场做准备，古装剧化妆复杂，主演甚至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去化妆。 照这样算，休息时间只有五个小时，这样的强度，如何能要求演职人员能用最好的状态投入工作呢。 想了也是枉然，田壹野自嘲地笑了笑，有了署名权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就在她准备看一看消息调闹铃开静音的时候，一条好友申请跳了出来。 “大橘为重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头像是一只胖胖的橘猫。 备注消息只有三个字，秦初尧。 其实就算秦初尧不备注，田壹野也知道是他，因为在秦初尧给她打电话那天，那就第一时间把秦初尧的电话存到了通信录。 当天晚上，在陈梦发消息来的时候，就推送了通信录好友，田壹野就点开秦初尧的头像研究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添加。 再看到秦初尧发来的好友申请，田壹野还是迟疑了，会不会是加错了，或者通信录推送随手点的添加。 田壹野通过好友之后，便立刻把手机静音扔到了一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田壹野这一夜睡得晚，按理说应该能睡得很好，可惜事与愿违。 田壹野睡得并不好，虽然困顿，却多梦，一觉醒来梦见了什么她完成记不得，可是人却觉得很累。 她洗漱好了，罗琳娜也晨跑结束了，两个人一起吃过早餐，一个下楼去剧组，一个上楼写剧本。 烧好一壶水，拿来续命的零食，田壹野打开电脑准备开工。 在剧组呆了半天之后，田壹野觉得自己的速度更快了。 她觉得她要做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握住故事的走向，不偏离主线就行，什么符合人设，什么符合逻辑，那都不是她该考虑的。 虽然章导刚跟她说了逻辑和原著之间的取舍，但是田壹野看章导那么轻易就和魏紫妥协了，田壹野觉得只怕章导也没弄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罢了罢了，要真是要求多高的剧，只怕也轮不到自己来做这个编剧了。 想通了，田壹野也不为难自己，打开电脑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只要手速够快，拍摄速度就追不上她。 闹铃是十一点五十响的，田壹野关了闹铃，保存文档，洗手准备去吃饭。 等电梯的时候滑开手机，看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睡。 田壹野看过了也就算了，她也不是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自己开心就行的小丫头了。 手机又揣回兜里，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没有好友申请，更没有未回的消息。 一切按部就班，照计划进行。 30集的电视剧，除了入组之前交给去的五集，余下的二十五集，田壹野用了16天全部写出来。 剧本交了过去，田壹野也就没事了，只是合约在那，她也不能提起离组。 工作量骤减，起初田壹野还有点不太习惯，可是，要习惯清闲，那可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 早上跟罗琳娜一起晨跑，吃早餐，然后一起去片场，说了跟组编剧，不去片场也不合适。 魏紫要改台词，起初还问一问章导，可是章导几乎每次都答应了，然后让田壹野按照魏紫的要求去改，慢慢地，魏紫甚至不经过章导，直接让田壹野给她改。 田壹野知道这不合适，可是，她也知道，别人叫她一声小田老师那也真的只是那么喊一声，其实心里，是不可能有多尊重的。 田壹野和章导提过两次，章导都是一句话，“给她改。” 弄到最后田壹野甚至都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导演都不怕剧毁了名声毁了，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编剧还能怕什么，还能说什么。 好在找她改台词的也就女主角魏紫一人。 江腾偶尔会在片场找她聊天，提过一次让田壹野给他加两个镜头。 田壹野当时犹豫了，加镜头可不像改台词。最终江腾摆手说为难就算了，从此就再也没提过关于剧本的事。 至于男主角，田壹野甚至都没有和他面对面直接交流过，有过一次交流还是他让助理来传的话。 让田壹野以后给女主改台词加台词的时候别动他的台词。 后来在片场看了几天她才发现，哪怕是个网剧，男主也在认真背台词。 说林伯耀是老演员，其实他也只是出道时间早，十五六岁就演配角出道，到现在二十五六岁，从电视剧配角演到了电影配角，这是他担纲男一的第一部剧。 虽然这部剧，田壹野已经不大看好了，但是，林伯耀，一定是个意外，他就算不能凭这部剧大红，他大红也是迟早的事。 23 亿心影视 这天下午，在剧组也没什么事，和罗琳娜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田壹野就先回酒店了。 时间还早，睡午觉的点也过了，田壹野打开电脑准备看电影。 田壹野作为一个编剧，她看电影并不是瓜子可乐零食摆起，而是本子摊开，各色笔摆出来。 别人看电影可能是放松，是娱乐，是解压。但田壹野看电影不是，她看电影是工作，也是学习。 别人看电影看一遍，开心也罢，伤感也罢，看过就算了，喜欢的话多看两遍。 田壹野看片，一部一百分钟两个小时的片子，她能看出十多个小时来。 编剧看电影，有一个专业的说法叫拉片，一帧一帧地看电影，深度解读电影，把电影抽丝剥茧地看，读，记录。 没有特定的方式，有的用电子，或者文档或者表格，但是田壹野喜欢手写，最开始是工具有限，电脑用来看片子，她没有其他电脑再用来做记录，就只能手写，满满地她发现手写的方式她更喜欢。 不拘于格式，不拘于字数，看到哪里，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立刻做记录。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田壹野是编剧，编剧拉片和导演拉片又有不同，导演拉片需要截图，因为导演要把握影片的质量，要用画面来传达，但是编剧不需要。 编剧是用文字说话的，所以编剧侧重的事前期，如何学习别的片子去完成高品质的故事。 按理说田壹野是电视剧编剧，她应该多拉电视剧才对，但是，导演演员有银屏梦，编剧何尝没有呢。 而且，拉电视剧要花的时间跟多，而田壹野之前的工作强度让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拉电视剧。 因为一会约了罗琳娜吃饭，所以田壹野手机并没有调静音。 电影看了还没三十分钟，本子还没写满两页，电话就想了。 田壹野再把电影暂停的时候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四点多，今天收工那么早？ 从本子底下淘出手机，陌生号码。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是田壹野女士吗？我是……” 田壹野直接打断对方，直接叫女士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我不买保险，不买理财，不投资，不贷款，再见。” “诶诶诶，田小姐，你等一下，我不是推销。” “你是？” “我是亿心影视任人力资源部计静，我们了解到你是非常优秀的编剧…” 田壹野觉得这还是个骗子，她是优秀编剧，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了，谁给她评的？ “你找错人了，再见。” “你不是田壹野？”对方问。 “我是，但你要找的是优秀编剧。” “嗨，客套一下，你是田壹野就对了，你这个名字，想重名也挺难。” 后一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 隔着手机，田壹野在不知不觉中也没有了自卑。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公司刚组建了编辑部门，我们注意到你非常符合我们的标准，相关的资料我发到了你的邮箱，如果你有意向加入我们，我们随时欢迎。” 田壹野但没把这个当回事，自己虽然写的不少，但之前写的那些，署名了的人谁也不会自曝七短，说那个是枪手写的。 所以，田壹野觉得要么对方是野鸡公司，要么就是广泛撒网也不是真的就觉得自己怎么样。 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她甚至邮箱都没打开，按下空格键，被暂停的片子继续播放。 罗琳娜回来直接来敲田壹野的门。 “诶，不是说打电话的嘛，刚收工？” “怕你手机又静音，走啊，吃饭去。” “等我一下，我拿东西。” 两个人并没有去酒店的餐厅，而是去了外面的小馆子。 这附近虽然好一点的饭店只有那么一两家，但大排档小饭店可一点不少，有当地人开的，也有来当群演追梦不成的人开起来的。 两个人在等菜的时候说起下午的事。 “小野，你下午在干什么啊？” “我？拉片啊。下午拍片不顺利吗？不是说今天能早点收工嘛，怎么还到现在。” 罗琳娜敲着杯子，“拍摄的事谁能说得清，嗨，我也不是说谁不好，我真想让我爸撤资……” 罗琳娜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捂住嘴。 田壹野抬眼看她，“静姐和我提过。” “你知道？” “猜到了。” 罗琳娜松了一口气，“你可别说出去啊。” “要说早说了，还等你来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好了。” 田壹野想起下午那个电话，“对了，你知道亿心影视吗？” 罗琳娜点头，“听说过，怎么了？你不知道？” “很出名？” “在影视发行行业还是很出名的。” 得，这又涉及到田壹野的知识盲区了。 “只是发行？” “差不多吧，虽然他们其他方面也涉及，但都不如发行做得好，一提起发行，第一想到的就是亿心。” 虽然发行只是一部片子从制作到盈利当中的一个小小的环节，但是，无论如何，能把其中一个环节做到最佳做到极致那就是成功。 “他们也有编剧部门？” 罗琳娜皱眉，“这个不太清楚，不过有也不奇怪，他们是综合性影视公司，制作出品也都做，应该有编剧部门吧。” 罗琳娜说完看田壹野，“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毕竟现在在挣人家的钱，给人家干活，再告诉人家有人来挖墙脚，怕是不合适。 “没事，就听到有人说，就问问你看知不知道这个公司。” 罗琳娜自作聪明地做恍然大悟样，“哦，隔壁组的人说的吧，听说他们的发行方就是亿心。” 田壹野没说话，罗琳娜以为自己猜对了。 其实田壹野想到是，隔壁组，顾学廉，秦初尧…也不知道亿心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罗琳娜刚说完这个公司的时候，田壹野还猜想是不是陈胡静或者赵玫向对方推荐的自己。 毕竟她认识的人能有这个资源的人也就她们两了，不过，隔壁组，田壹野不由自主地发散起思维来。 24 考虑怎么样了 和罗琳娜吃完饭又在附近走了走，才返回酒店。 时间还早，田壹野准备继续下午的工作，拉片。 可是在滑亮屏幕即将按下播放键时，田壹野鬼使神差地把播放器窗口最小化，点开了邮箱的图标。 登陆，有三封未读邮件，一封广告邮件，一封注册账号邮件，还有一封最近邮件，邮件名是亿心影视。 正文就是一个公司邮件的模版，写了公司地址和联系方式，没什么特别的。 附件有三个，一个是亿心影视的介绍，一个是编辑部门的介绍，还有一个乙方已经写上田壹野的劳动合同。 有公司和部门的介绍不奇怪，田壹野万万没想到还有劳动合同，甚至还是写了乙方的劳动合同，弄得好像自己一定会接受一样。 看官方介绍也看不出什么门路来，毕竟官方嘛，总是捡好听的说，好的说得更好，不好的也说得含糊其辞。 田壹野打开浏览器，输入亿心科技搜索。 果然如罗琳娜所说，这并不是什么诈骗公司，相反，这还是一个数得上的影视公司。 田壹野再打开劳动合同，看下来，她居然有点心动。 作为编剧这样一对一的职业，除了有门路有资源的人会选择单打独斗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专门的编剧工作室，一个就是影视公司的编辑部门。 说不上来哪个选择好一些，各有侧重，单看个人选择。 田壹野目前就属于单打独斗，活儿是胡陈静介绍的，但是，这个活做完了呢？ 总不能一直指望胡陈静介绍吧，介绍得了一时，可介绍不了一世。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之后怎么办，只是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对业内人士更是认识不多的田壹野也想不出个头三脑四来。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等这个剧完成了，带着这个剧去找各个编剧工作室投简历的打算。 如今，有橄榄枝递到了她面前，心动之余，她是不敢接的。 还是不自信，甚至是自卑，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抛橄榄枝的价值，她隐约觉得亿心找上自己和顾学廉或者秦初尧有关系。 在问与不问，接受与不接受之间，田壹野选择了逃避，她没有勇气问，又不想走后门得到工作。 关上劳动合同的文档，重新打开播放器，播放器还停留在之前暂停的画面上。 重新看一下自己做好的拉片记录，点下播放，画面变换，田壹野渐渐投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田壹野依然按部就班地生活，晨跑，去片场，拉片，看书。 一晃，拍摄进度过半，时间也过去快两个月了。除开最初赶剧本的一个月，近一个月，田壹野的拉片量都赶上之前一年的了。 把自己之前片单上的片子都拉得差不多了，田壹野计划找两部电视剧来拉，毕竟自己目前还是电视剧编剧。 正在各大平台找当前的热播高人气电视剧，电话又响了。 依然是陌生号码，不过最近时不时会有剧组的人给她打电话，田壹野对陌生号码也有了免疫。 “喂，你好。” “您好，田壹野小姐，我是亿心影视计静，之前联系过您。” “我记得，你好，计小姐。” “不知道我之前发给您的资料您看过了没有，您考虑怎么样了？” 田壹野又想起那份只差自己签名的合同，接受，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拒绝，又实在舍不得。 “不好意思，我还在考虑，我会尽快回复你。”田壹野只能找一个含糊的说辞先混过去。 鸵鸟是不能再鸵鸟下去了，别人也不会一直在等。 田壹野挂了电话，重新打开了合同文档，逐字逐句看了起来，就连附的相关法律条款她都没放过。 单看合同，她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论是可以提供的资源还是给的报酬。 最小化文档，打开浏览器，再次搜索亿心影视，从百科资料里，田壹野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田壹野纠结之后还是拨通了胡陈静的电话。这次接得挺快，而且听起来周围也挺安静的。 “静姐，在忙吗？” “小野啊，不忙，你进组怎么样，顺不顺利？” “挺好的，很顺利，你现在方不方便，我发个邮件给你，你帮我看一下。” 胡陈静看一眼时间，距离开会还有一会，‘’行，你先发过来，我二十分钟以后有个会。” “不着急，你抽空帮我看看就行，我自己也不太懂，没接触过。” “嗯，直接发我微信上。” “好，那我先挂了啊。” “行。” 挂了电话，田壹野就把劳务合同发给了胡陈静。 胡陈静说她一会有会，田壹野还想着怎么着也得到晚上还有回信。 没想到十分钟都还没有，胡陈静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签啊，你怎么不签啊，这多少的机会啊，多少人拿着本子想去亿心都进不去，赶紧签，小心人家反悔。” 田壹野没想到亿心那么吃香。 “静姐，就是他们主动找我我才心里发毛，我之前干什么的你知道我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呢，我总觉得有鬼。” “怕什么，人家那么大公司还能卖了你？我看人家主动来签你才是撞了鬼了。”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签？”田壹野又确认一遍。 “当然啊，不是可以签，是赶紧签，快去签，将来成了首席编剧可别忘了静姐啊。” 田壹野想到一个问题，“五年时间会不会长了一点啊？而且还有竞业限制。” “五年不算长吧，一部剧从项目会到上映前前后后至少都是一年多，你算算你五年能参与几部剧。” 胡陈静那边又顿了顿，大概是重新去看合同，好一会才接着说。 “它规定的是你主动离职之后的竞业限制，十五个月，说实话，也不过分，编剧也算是创作行业了，你要带着他的剧本跳槽走了，没火还好说，要火了人不得亏死，两年以内不得从事相关行业都是符合规定的。” 说实话这个竞业限制田壹野是第一次听，她看到“自离职当日起，十五个月不得从事相关行业”还有点惊讶，自己辞职走了还不能继续干编剧了？ 25 寄出去 临了胡陈静又感慨了一句，“你还嫌五年长，要是我啊，十年我都签，公司不倒我不走。” 这中豁得出去的性格倒也真的很胡陈静了。 又问了胡陈静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田壹野都得到了答复。 那边大概是叫胡陈静开会，胡陈静说了一声，“来啦。” 然后又对田壹野说：“赶紧签，这可是个好机会，合同没问题，卖不了你。”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我去开会啦，有问题给我留言，我还是那句话，别犹豫，签就是了。” “好，你快去忙，我再看看，没问题我就签了。” “嗯，我去开会啦，把握机会啊。”胡陈静挂电话前还不忘再次提醒田壹野。 大概是她本来天平就是向着接受的，而陈胡静的话无疑是给天平的一端加了砝码。 田壹野想起自己前两天看的一部电影里的主题曲，“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其实胡陈静有一句话说对了，骗她，她又有什么值得骗的呢。 田壹野打开通话记录，距离计静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看，犹豫不光浪费机会，还浪费时间。 田壹野电话直接拨过去，亿心影视的订制彩铃还没听两句呢，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亿心影视人力资源部。” “你好，我找计静。” “我就是，您哪位？” “我是田壹野…” “田小姐您好，您考虑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很感谢贵公司给我这个机会，但是……” “您这是要拒绝吗？” 田壹野没想到声音甜甜的小姐姐还是个急性子。 “不是不是，是这样的，我现在还有工作约，还在跟组，这个合同是需要面签的吧。” “这个没关系，因为合同约定的生效时间是从您入职当天算起的。” 田壹野都能感受到计静长长地呼了口气才继续说。 “也就是说您现在签好了把合同邮寄给我也可以等您入职的时候我会反馈给您一份填上日期加盖了公章的合同。或者等您那边工作结束可以入职的时候我们再签。” 既然决定了就直接签了寄过去算了，主要田壹野有个坏毛病，要么忘了，等又想起来又会抓心挠肺地额。 “地址就是你给我的邮件里那个地址吗？” “是的，收件人写我的名字就行，电话就写这个。” “好的，我会尽快寄出去。” “对了，您那么工作结束之后，最好能提前两到三个工作日告知我您的入职时间。” “好。” “那行，欢迎您的加入。” “谢谢。” 挂了电话，田壹野就把合同打印出来了，在需要自己签名的地方签上了名，便直接下楼了。 倒也不是她性子急，主要是她要避开罗琳娜，毕竟这边工作还没结束，让人知道了，能理解的还好，不能理解的说不定就觉得自己心思不在这边工作上了。 寄完快递，这个事就等于可以放一边了，田壹野觉得有点轻松。 回去的路上居然还买了些小吃，这是田壹野好多年没有做过的事了。 曾经，因为经济原因，她觉得能吃饱就行了，吃小吃那就是浪费钱。 后来，因为妈妈的身体原因，她觉得小吃好吃但是都不健康，少吃为好。 田壹野带着小吃重新回到电脑前，点开一部热播青春偶像剧，吃着小吃看着偶像剧，莫名觉得快乐。 罗琳娜回来来找田壹野吃饭的时候，田壹野觉得自己都吃饱了。 “小野，你这样不行啊，吃吃零食不吃晚饭，晚上又吃宵夜，恶性循环。” 田壹野陪着罗琳娜下楼，在酒店餐厅只吃了点蔬菜水果。 “放心，我晚上不吃宵夜的，再说了我就偶尔放纵一下嘛，明天继续晨跑？” “你可记住了，只是偶尔放纵一下的。” “放心放心。” 田壹野的生活依然波澜不惊，这天早上依然去片场。 拍摄已经到后半程了，在影视城的戏份不到一个星期就结束了，之后有两个外景，前后大概十天左右，拍摄就全部结束了。 早上田壹野刚过来，导演助理就过来问田壹野外景要不要跟组去。 虽然田壹野去了也没啥事，但是能看看外景怎么拍的，田壹野还是很乐意的。 “外景条件可能会艰苦一些，要去沙漠四天，再去西南原始森林一个星期左右。” 嘿，跨越大半个国家了，算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气候了。 “艰苦没关系啊，我签的是跟组编剧嘛，提前离组用不太好。” 明明就是自己好奇想凑热闹，这临了还被她说成了契约精神。 田壹野和罗琳娜在一起这两个多月，田壹野是开朗多了。 中午，男主演林伯耀叫来了餐车，给剧组工作人员准备了果汁奶茶、冰淇淋、果盘。 当林伯耀的助理把冰淇淋和果盘递给田壹野的时候，田壹野还觉得挺新鲜的，自己来剧组两个月了，还头一回遇见。 新鲜归新鲜，这六月份的中午，能有份冰淇淋和果盘也着实让人觉得贴心了。 吃完饭，田壹野见还是没自己什么事，刚准备收拾收拾走人被章一凡叫住了。 “小田老师，你下午没什么事吧。”说的是问路，用的却是陈述句。 “没事，怎么了？” “下午有媒体和粉丝来探班，你要没什么事就留一下。” 虽然田壹野只是个编剧，宣传这种事大可不必叫她，但是既然人家叫了，她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好呀，没问题。” 章一凡得到田壹野的答复就走了。 午间，太阳直射，又加上棚里的运作的各种机器，监视棚里可太热了，田壹野溜达到了后面休息区。 正好化妆间门开着，黄月英看到了田壹野，跑到门口和田壹野聊起天来。 “你没回去呀？” “说是下午有媒体探班，让我留一下。” “哦哟，那就是下午要拜访你了。”黄月英说。 “不能吧，采访主演们和导演就行了吧。” 黄月英把田壹野拉到化妆镜前坐下，“至少也是要拍个照的吧，你这样素着一张脸可不行，来来来，我给你添两笔。” 26 化妆 田壹野仿佛受到了惊吓。 “别别别，不用添，我这样挺好的。” “别呀，到时候拍照，演员都全妆，导演一男的无所谓，你这一张脸会比演员还突出。” 田壹野受的惊吓更大了，“真的假的，素的倒突出？” “废话，鹤立鸡群是突出，你以为鸡立鹤群就不突出了？反面突出。” 黄月英嘴上吧吧吧吧个不停，手也没闲着，已经在给田壹野上底妆了。 “姐妹，你怕是防晒都没涂吧，你这可不太行啊，不过你这皮肤底子可真好。” “又不晒太阳，为什么要涂防晒？”田壹野不解。 “啥？谁告诉你的不晒太阳就不涂防晒的？” 田壹野愣住了，不晒太阳为什么还要涂防晒霜。 黄月英手上一刻不闲，嘴上也一直在给田壹野普及基础护肤知识。 临了感慨一句，“妈呀，你这说啥啥不懂，问啥啥不会，这么好的皮肤，也真的是天生丽质了。” 田壹野都被黄月英说得不好意思了，最后黄月英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直唇釉，用唇刷给田壹野涂上。 “我这边我的化妆品都是一般的，你很少化妆，这些化妆品多少伤皮肤，用我的将就将就，妹妹，虽说天生丽质，但岁月不饶人，还是得保养起来。” 黄月英总算退到旁边坐了下来，田壹野也总算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瞬间，她有点不太敢认，那是自己吗？ 本来耳朵下面一点点的短发，这两个月长长了不少，已经及肩了，发尾在肩膀上扫来扫去，乱七八糟的。 黄月英帮她用卷发棒稍微烫了个小内扣，不仅不凌乱了，还多了点小甜美。 要说化妆也没怎么画，只是稍微打了个低，修了修杂乱的眉毛，用眉笔填充了一下。 睫毛做了基础处理，眼窝晕染了一点点眼影，黑眼圈遮了，甚至连眼线都没化。 但是田壹野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都有神采了。 “怎么样，我就说添两笔吧，你鼻子真好看，完全不需要用高光，你这鼻子，可以去拍整形医院的广告了。” 田壹野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她对自己的评价只有八个字，“五官端正，泯然众人”。 “你可别夸我了，我要骄傲了。” “真的，谁夸你了，多少人想整成你这样的呢，之前有迷妹写的彩虹屁怎么说的？我想在你的鼻梁上滑滑梯？好像是这样的，我告诉你，你这鼻子，比那个好看多了，关键还是原装的。” 田壹野也没把黄月英的话放在心上，这夸人的话当真就输了，而且啊，她说的那个彩虹屁她也知道，那个男明星可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帅，她没那么自不量力。 “小野，你是不是有点近视啊。” 田壹野点头，“是有点，但度数不高。” “我跟你说，你可别眯着眼睛看了，别嫌麻烦，你看书看电脑什么的还是要戴眼睛，你看你眯得，眼睛都小了，本来你这个内双啊，只要带个隐形或者美瞳，双眼皮贴都不用，欧式双眼皮就出来了。” 田壹野笑呵呵地听着黄月英说。 黄月英怎么不知道田壹野没听见去，“我说真的，你别不信，我这一年过手的脸，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这自己注意点，找个技术好点的化妆师，出道都可以。” “那么好出的道，娱乐圈好看的人可太多了。” “嘿，你别不行，你就是电脑面前坐多了，姿态有点不太好，练练瑜伽，调整一下姿态，不说横扫娱乐圈吧，小半个娱乐圈还是没问题的。” 田壹野拨弄了两下黄月英乐意给她留出来的两缕刘海，“行了行了，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你觉得我长得还行，娱乐圈不娱乐圈可别说了。” “知道了知道了。”说着黄月英还凑近田壹野，“我觉得你比我们女主角魏紫可好看多了，她那么鼻子和下巴，轻易不让人碰的，有天她自己化妆师没在，我去给她补妆，她像见鬼了一样。” “不是天然氧气美女吗？”田壹野之前特意搜索过这部剧的各位主演。 黄月英翻白眼，“氧不氧气我不知道，反正不天然我是知道的。” 田壹野拍了黄月英一下，“可别乱说，你怕人听不见。” “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我说啊，你要是待在外面监视棚里没意思，不如来找我学化妆，你这个年纪还不会化妆的，也是很少见了。” 田壹野有点心动，黄月英的确没给她做什么大的改动，可是整个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来吧来吧，最近群演的戏也几乎没有了，正式开拍之后我也都闲着，我教你化妆，不收费啊。” “我没有化妆品。”田壹野说。 “嗨，你练手能要多少化妆品，用我的也行。” 两个人正说着，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是统筹的一个小职员。 “黄老师，诶，小田老师也在，正好。黄老师，媒体马上到了，章导让你再去给主演补补妆，小田老师，章导让你去找他。” 田壹野和黄月英一起说了好，小伙子就先走了。 黄月英收拾了化妆箱，两个人一起去到现场。 片场外围已经围了不少粉丝了，多半拿着男主林伯耀的应援手幅，零星有几个江腾和魏紫的。 引来今天不光是媒体探班日还是粉丝探班日啊。 黄月英凑近田壹野，“我说呢叫餐车，原来是拿来讨好粉丝的。” 田壹野不甚赞同地皱了皱眉头，且不说是不是为了讨好粉丝，就算是讨好粉丝也没错。 更可况，那些粉丝，估摸都是大学生吧，那么大老远来看偶像，还要配合宣发，作为偶像，给粉丝准备点水果茶饮也不足为奇。 再说了，又不是光给粉丝准备了，他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再说这个话就有点不合适了。 “你快去给演员补妆吧，我先去找导演。”田壹野说完赶紧快走两步走到监视棚。 “章导，你找我。” 章导正在回看监视器，闻言抬起头来，乍一看见田壹野也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章导就恢复了常态，“挺好挺好，我还准备让化妆师来给你华哥妆呢，你们小姑娘可别和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比。” 27 媒体探班 章导说完又指着方便的折叠椅说：“坐，这是题本，一会可能会有单独访问或者点名提问的环节，你先看一下。” 田壹野接过三张白纸看了起来，针对她的都是些常规问题，比如改编过程中的难点啊，比如最喜欢的情节啊，比如觉得演员们演绎得怎么样啊…… 至于回答，那就是夸就是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含糊过去。 田壹野刚把题本看完就听到粉丝那个方向一阵骚动，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林伯耀补好妆从保姆车上过来了，正经过粉丝区。 “你们先找阴凉的地方带着，还没开始拍摄呢，不用围过来，小心中暑啊。” 林伯耀叮嘱大太阳底下激动的粉丝们。 粉丝们闻言又是一阵骚动，纷纷说，“哥哥你注意休息啊。” “哥哥好帅。” “哥哥又瘦了。” “……” 那个殷殷切切的样子，只怕亲妈也就那样了。 不管粉丝是始于颜值，还是忠于才华，田壹野看着粉丝那一张张通红的脸，亮晶晶的眼睛，听着那些关切的话，田壹野居然有点感动，又有点羡慕林伯耀。 林伯耀和粉丝简短地打过招呼之后，也来到了监视棚。 “坐，你是老演员了，应对媒体的经验比较丰富，我就不多说了，他们已经进影视城了，稍坐一会。” 林伯耀过来了，江腾和魏紫也陆续过来了。 还没说几句话，罗琳娜和两个职工带着十来个媒体记者过来了。 早先就给媒体留了位置，媒体朋友过来和主创打过招呼之后，一部分人就带着设备去留的位置假设备了，一部分人就拿着轻便的相机抓拍了起来。 田壹野多少有点不太习惯被拍，虽然片场有很多摄像机，但是拍摄的都不是她，现在颓然有镜头对着她，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得亏媒体拍的主角是导演和主演，她也不需要摆造型，她索性低下头看起导演桌上的拍摄计划表。 抓拍嘛，没一会就结束了。 导演示意了一下主演，“各部门准备，第127场。” 这场戏刚刚田壹野看拍摄计划正好看到了，是在小王爷江腾办的宴会上，女主魏紫被刁难陷害，男主林伯耀再次救了她帮她解围，两个人感情得到了升华，而小王爷也因为这个事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他是喜欢女主没错，但他更希望女主幸福。 这场戏，怎么说，虽然没多精彩，但也算是整部剧情感上的转折，主要是台词简单，也不需要太多的演技，不容易出错。 而且，因为是宴会，主角的服饰都很华丽，这样媒体拍出来的现场照片也好看。 拍摄开始了，就没田壹野什么事了。 田壹野坐在导演旁边，跟着导演一起看监视器，虽然她也看不出什么门路来，但是听导演和其他人点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也不知道是真的简单，还是因为媒体朋友在，下午安排的两场戏很快就拍完了。 媒体的现场素菜也收集够了。 林伯耀下了戏就去粉丝区，帮着给粉丝分发冰淇淋茶饮和水果，当然还有媒体朋友。 且不论他选的时间点怎么样，单单这个亲力亲为的举动还是很很圈粉的。 现场收拾好了，林伯耀也给粉丝分发完东西了，接下来就是访问环节。 虽然田壹野也坐在采访区，但是一直没有被问到，她倒不觉得她被忽视了，要真的被问到了，田壹野说不定还不自在了。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点到一个年轻的小女生提问，小女生站起来就冲田壹野来。 “我想请问编剧老师，在整部戏的演绎过程中，编剧老师觉得哪一位演员演绎得最好？” 田壹野楞了一下，这个孩子提问也是不怕得罪人，她不怕得罪人，可自己怕啊、 “我们的演员无论是主演还是特约都是非常优秀的演员，他们每一个人的演绎都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作为改编编剧来说，我觉得他们的演绎非常棒。” 田壹野回答完了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瞄了导演一眼，看到导演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田壹野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访问都没田壹野什么事了，整个访问持续了能有快一个小时。 “好了，我们拍照吧，一会光线不好了。”有工作人员打断了还要接着提问的记者。 因为就两个女生，田壹野和魏紫分别被安排站在了主演林伯耀两边。 刚开始田壹野还想努力挤出点笑容了，可是，面对镜头和那么多人，她的不适不太允许她从容地笑。 与其生硬地挤表情，还不如自然一点地面无表情。 晚上要邀请媒体朋友一起吃饭，剧组索性就把影视城唯一的高档饭店包场了，所有员工都一起去。 结束所有活动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田壹野觉得自己这两个多月，就这一天最累，当然，也最有意思，这一天她接触到了很多生平第一次。 第一次化妆，第一次被媒体拍照，第一次被媒体访问，第一次看到粉丝追星现场…… 田壹野认真地在手账本写下今天的感受。想到过两天就要跟着组去出外景，田壹野居然有点隐约得兴奋。 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渐渐在这份工作里找到了乐趣，而不仅仅是为了挣钱。 田壹野扑到床上，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接触到的人和事，虽然有让自己不太能接受、不太能理解的，但是总体来说，她是觉得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田壹野一个人开心了好一会才又站了起来去洗漱。 在镜前灯的照射下，看着镜子里那个人，田壹野依然觉得有点陌生，化妆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呢，田壹野决定明天去找黄月英学化妆。 只是拿黄月英的化妆品就算了，两个人其实也没多熟，最主要的是，田壹野感受到了黄月英有一瞬间的不乐意，拿剧组的化妆品，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田壹野想了想，开门去敲对面门。 罗琳娜正在做面膜，“咦，小野，怎么了？” 田壹野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除了求助罗琳娜，她别无他法。 “我……我想跟着黄月英学画化妆，我想问问你，你一般买化妆品是去哪里买？” 28 化妆品 罗琳娜似笑非笑地看了田壹野一会才说：“诶，你别说，原来就觉得你好看，今天黄月英给你这么一收拾，我觉得你更好看了。” 田壹野瞪了罗琳娜一眼，“就你话多，快点，你都去哪买化妆品的。” “我啊，网上啊商场啊都买，你就要学了，现买哪里来得及？用我的吧。” 田壹野摇头，“我还是买吧，网购应该两三天就到了，链接发我啊。” “万一两三天不到呢，我们已经定了四天后的机票去西北了，就用我的，你能用多少，我这两个月多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两天肯定不会化妆的。” 说完罗琳娜就转身要去收拾化妆包给田壹野。 田壹野拉住罗琳娜，“你留着之后用啊，来不及就算了，我也是今天被黄月英说得一时兴起，难保明天起来我就又没兴趣了。” “化妆品之前就开封了，好些东西开封一年就不能用了，你用就是了，到时候扔了岂不是浪费，别和我客气。” 罗琳娜腾出一个小一点的化妆包，把化妆品给她收拾了慢慢一包。 “你可是保持兴趣，化妆其实也好玩的，你的生活啊可太无趣了。” 罗琳娜不光是田壹野在剧组最好的朋友，就是在她这几年苍白的生活里，罗琳娜也算得上田壹野少数朋友之一了。 田壹野也就没有再和罗琳娜客气，之后给她送点她喜欢的小东西就是了，你来我往才是朋友。 第二天，田壹野在背包里放上了罗琳娜借她的化妆品。 早上，她还是坐在监视棚里，以防导演找她，顺便学习。 中午吃过饭，剧组休息一个小时，田壹野才去休息区找黄月英。 “你来了？嗨，昨天吃完饭我想问你的，结果你和导演他们还在包间里，我就没去，也没说好今天来不来，我也没把我的化妆品带过来。” 田壹野看着黄月英的笑脸，突然觉得，虽然不能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报以善意的。 且不论昨天自己答应了来学的，要真要找自己确认，就算自己和导演他们在包间走得晚一点，她就找不到自己了？ 住一个酒店，只是楼层不同，这就找不到了？再不济发个消息打个电话？ 但是人来都来了，再走，有不太好。 “是我没和你说清，没关系，我带了化妆品过来，我就想让你教教我怎么画眉，其他的我回去慢慢摸索，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 这也是昨天晚上田壹野破天荒搜美妆视频得出来的结论，最难的就是眉眼，都说点睛之笔是最妙的，其实一个妆面，只要眼妆画得好，整个妆面都不会出大错了。 黄月英脸上的笑都比刚才真诚了很多，“那就好，我早上看你没来，我还想着你不会来了呢，来，坐，我昨天已经帮你修了眉毛了。“ 田壹野在化妆椅上坐下，把罗琳娜借她的化妆品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黄月英用一把化妆刷在她脸上比划，告诉她修眉的时候怎么找眉头、眉峰和眉尾。 又告诉她画眉怎么画，从中间往后面，又从眉头到眉峰，先描边，再填充，上虚下实。 田壹野认真地听着，不时自己动手比划两下。 说完眉毛，还有睫毛、眼线、眼影…… 这一说说了半个多小时，鉴于田壹野是新手，又只是日常妆，黄月英只给她说了最基本的手法。 两个人一个说得投入，一个听得投入，又是半开放空间，时不时有人进出，有人拍了照她们也都没察觉。 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续有配角和群演来化妆间补妆。 田壹野收拾东西，“好了，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去自己练练。” 黄月英点头，“对呀，这个东西就是熟能生巧的，你多练练就好了，实在不行去做个全套半永久。” “哈哈哈，不要，我穷，做不起半永久。” 田壹野收好东西，站起来，“好了，你忙吧黄老师，我就先走了。” 田壹野到现场，和章导、罗琳娜招呼了一声就先回酒店了。 之后田壹野自然没有再去找黄月英。 只是每天下午午觉后洗完脸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化妆，也不复杂，就打个底画个眉，顺便睡觉前多了一项娱乐，看美妆视频。 在影视城的最后一晚，田壹野和罗琳娜一起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罗琳娜评价田壹野。 “你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披着年轻人皮的老学究，现在我总算感觉你像个年轻人了。” 回到酒店，田壹野给在影视城追梦的陈梦发了消息。 希望在田野上：「还没下戏？」 到十点，陈梦都没有回复，一直到她洗漱好，行李都收拾差不多了才收到陈梦的回复。 一只有梦想的猪：「刚回来，累死了。」 希望在田野上：「我明天就走了，跟组去出外景，我还说你今天要下戏早的话我去找你呢。」 一只有梦想的猪：「别提了，顾天王太拼了，自从签了他们的跟组群演之后我都没九点前回来过，虽然有钱吧，但是累呀。」 一只有梦想的猪：「明天就走了？之后还回影视城吗？」 希望在田野上：「剧组不回来了，外景结束就杀青了。」 一只有梦想的猪：「啊？那我岂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希望在田野上：「没关系啊，以后有机会，你哪天下戏早我们可以视频。」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田壹野看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便结束了聊天。 陈梦就是这样的小话痨，只要你不喊停，她就能小嘴一直说说说。 其实从前一天，就陆续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先去西北。 比如第一波去的置景、道具、统筹。 比如今晚收工之后连夜出发的机械组和摄影组，很多设备不方便上飞机，剧组也没那么多钱让百来号人飞机走，他们只能带着设备连夜坐车走。 田壹野他们算是第三波，也是大部队，明天统一飞机过去。 最后一波是生活制片，留下善后收尾，比如酒店、餐厅、影视城的结算。 29 出外景 田壹野跟随大部队到了西北，在沙漠边上这个小县城，最大的酒店被剧组包了下来，房间有限，田壹野只能和罗琳娜住一间。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这边的戏要去沙漠拍，拍男主征战沙场的戏，从县城到现场光路上一个单边就得将近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田壹野想再像在影视城那样，早上在现场，下午回房间做自己的事就不太可能了。 她只能跟随剧组的车，早出晚归。 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直接去现场。 第二天田壹野五点就被罗琳娜摇了起来。 “快点起来啦，已经五点了，五点半就走，路上睡。”罗琳娜已经洗漱好了，见田壹野醒了说到。 田壹野觉得自己刚闭上眼没几分钟，怎么就五点了，扒拉了一下头发，挣扎着坐起来，看正在护肤的罗琳娜。 “好困啊。” “困也赶紧起来，一会你一个人想找车去现场都找不到，带上个外套，一会路上睡。” 田壹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引得罗琳娜也跟着打哈欠。 “烦人，赶紧啊，你还有二十分钟。” “哈哈哈，知道了，我很快的。” 田壹野果然很快，五分钟就从卫生间出来，不仅洗漱好了还换好了衣服。 拿起水乳往脸上胡乱一拍就坐在床边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 “你好了？”罗琳娜还在涂涂抹抹。 田壹野又打了哈欠，“好了啊。” 罗琳娜也打了个哈欠，“妈呀，求你了，你可别打哈欠了。赶紧涂面霜和防晒霜，多涂点。” 罗琳娜把自己的面霜和防晒霜扔给田壹野。 “怎么了？天都没亮，涂什么防晒霜。” “这边紫外线强，快涂吧，小心晒伤。” “那么夸张？”田壹野嘴上拒绝着，手却城市地扣了一坨面霜。 “一点不夸张，这边还干，面霜保湿，再涂防晒，我还带了防晒喷雾。” 田壹野一边听话地涂着，一边感慨，别说和女明星从头武装到脚比了，就是和罗琳娜比，自己也活得像个男人一样糙。 出门了，罗琳娜还在和田壹野普及防晒的重要性。 上车田壹野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罗琳娜。 这是什么日常迷惑行为，罗琳娜接过田壹野的手机，“怎么了？” “帮我把你刚刚说的几个防晒霜加到购物车，我回家立马下单。” 罗琳娜打开软件，“这就对了，我帮你把我用卸妆和洗面奶也加进去把，我跟你说，清洁也很重要……” 田壹野把冲锋衣拉链拉到头，又把帽子戴了起来，在罗琳娜的唠叨里睡了过去。 摇摇晃晃，等她再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车刚开进一个村子，村里路窄弯道多，田壹野是在转弯的时候醒的。 穿过村子就到了片场。 田壹野以为这种地方肯定是完全靠剧组搭景，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村子边居然有一个影视基地。 有几栋颇有当地农村特色十分有年代感的农家小院。 另一边是一个类似龙门客栈一样的孤零零的茶楼，不远处还有马棚茶棚。 看样子这影视还真的做到了产业化。 化妆间休息间就在他们这次用不上的农家小院里。 演员到了就去化妆，其他各部门开始架设备，看起来只有田壹野是个闲人，无所事事。 七点多的荒漠还有点凉，田壹野揣着手机走出了影视基地，走到了一个沙丘上，沙丘那边就是一片荒漠，说是荒漠是因为一片沙漠里还是有一些灌木丛的。 再往远处看去就真的是沙漠了，一望无垠，在晨曦下，沙漠金黄一片，刺眼却令人震撼。 田壹野掏出手机，忍不住把眼前的景色的拍下来。 手机像素不太理想，拍照人更是没有技术可言，照片拍得…一言难尽。 但是田壹野还挺高兴的，至少，她拍得能看出来是个啥。 田壹野又在沙丘上站了一会，听到现场有马的嘶鸣，章导的扩音器也响了起来。 一看时间，快八点半了，看样子是快开始了，田壹野拢了拢头发往回走。 因为是成熟的影视基地，马也是专门驯养给剧组用的。 在田壹野看来，这样的外景和在影视城拍的没什么区别。 虽然田壹野对拍外景有些失望，但对出外景这件事，她还是很乐意的。 她的前二十多年只有三个城市，家乡的小县城，晋城和榕城，也就今年，她才算出了远门，到了影视城，到了西北，将来还要去西南热带雨林。 田壹野把工作当成了一种享受，出外景成了旅游，虽然拍摄无聊，但看风景很有趣啊。 其实踩景也是编剧的工作之一，编剧虽然只需要将场景用文字变现出来，不像导演需要用画面展示，但是，在描写的过程中，脑子里没有场景，想象不出来，又如何能写出来呢。 在古代，古人在研究物理的时候就提出“格物致知”，心中有物方可致理。 其实写作也是一样的，心中有景，方能绘景。 这里虽然有影视基地，但是配套的影视服务还是很欠缺的，至少群演就没有在影视城好找。 男主征战沙场总是要拍一些远景的，这要拍远景可就有点不太好了，总得人多一下才能体现出恢弘的场面来吧。 可这地方群演全靠村民，可这地方太穷了，剧组也一年到头难得来一两个，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些有点年纪的人。 导演找到田壹野，说要改戏，原著中几千人几百人的场面根本无法拍。 田壹野抱着剧本做了一个下午，又敲敲打打两个小时，总算把新改的片段发给导演。 导演还没找到田壹野说这场戏有什么问题，女主倒是先找上田壹野了。 原来的剧情是，男主边关守城，外敌久攻不破，联合奸细把女主撸了出来，以要挟男主。男主一边准备迎战，一边计划营救女主。问题就出在迎战这里，找不到那么多群演。 田壹野改过的本子是男主兵分多路，左右夹击，这样群演也可以重复用，再加上临时凑数的工作人员，也倒能达到效果。 可女主不满意啊，女主角的她在这场戏里只是个配角，要求田壹野加戏。 30 听者有份 本来这场戏，女主的出现也只是为了后面做铺垫的，说明一下女主为什么会来到边关。 可女主才不管，她就是要美，要各个角度，各个场景，全方位展示她的美和她的才智。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呢？”田壹野反问魏紫。 这魏紫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我觉得你可以先营救女主，也就是我，然后对方发现我被救了，就来叫阵。但是我在敌营已经偷到了他们的布阵图，也听到了他们的计谋，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了将军，将军照我的话去做赢得了胜利。” 田壹野听完就一脸黑线。 能举部落之力和一个国家对峙的敌军有那么水？能让你听到计划还偷到布阵图？ 能让敌军久攻不下的将军有那么水？就凭你三言两语就信了你？不会怀疑是对方将计就计？ 观众看剧都不带脑子吗？你不怕被骂，我害怕被寄刀片呢。 田壹野想了想，由自己来拒绝难免得罪人，“我和导演说一说，要导演觉得没问题我就招你说的这个思路改。” 魏紫有点不高兴了，“我能来找你，难道导演会不知道？” 田壹野心想这个还真不好说。 “主要是改动有点大，耀哥台词也要改很多，我不敢擅自做主，我去问问。” 田壹野坚持问导演的意见，魏紫的角色也越来越难看，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最终魏紫不耐烦地让开了。 “去问去问，赶紧去问，导演肯定让你改。” 田壹野只能去问，“章导，新改的你觉得怎么样？” 刚刚拍远景的机械臂出了点问题，章导还没来得及看，让章一凡看了。 “一凡说挺好的，已经安排群演去了，怎么了？又有想法了？来不及了，太阳快下山了，得赶紧抢时间吧这场戏拍了。” 田壹野张口要说魏紫让自己改，还没说呢，章导又被叫走了，走之前还说：“有想法是好事，可不能一会一个想法。” 章导刚走，魏紫就来问，“怎么样，但要让你改吧。” 田壹野摇头，“没有，导演说来不及改了。” 魏紫横眉竖眼，“你！就怪你，你直接改了怎么会来不及，你就是不想给我改戏，不给我改戏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你给我等着，一个小编剧，我还奈何不了你了？” 田壹野倒没把魏紫这个话放在心上，毕竟她一个小编剧，之后两个人很难再有交集了，现在意不平放放狠话而已。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早出晚归累一点，其他都很好。 在西北在了五天，剧组又转场到了滇南，这次倒还好，他们的目的地虽然不是省会城市，但也有机场，除了机场还没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两个城市海拔差不多，可气候截然不同。 一个地方干燥少雨，风中裹挟着砂砾，吹过皮肤都觉得粗粝。 一个地方雨量充沛，植被丰富，空气中都是草木的清香。 在酒店门口，田壹野看着小城的灯火，闻着巷口的烧烤，感受着空气里的湿润。 “小野，干什么呢？喊你好几次了，走了，房卡拿到了。” 田壹野扭头看罗琳娜，“饿不饿，我们去吃烧烤吧，闻起来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呢。” 罗琳娜笑，“你馋就直说，还问我饿不饿，饿也要先上楼把行李放下。” 田壹野挽上罗琳娜，“走，东西放下就下来吃东西，我请客。” 正好江腾跟着助理进来，“小田老师，听者有份啊。” “没问题，只要你不怕胖，还不怕被人认出来。” “怕啥，明天饿一天就行了，这小县城，估计也没人能认出我来。” 田壹野一点都不信江腾能跟他们一起吃烧烤，“行啊，十分钟后楼下见，不来我们可不等。” “加我一个。” 田壹野回头，看到林伯耀。 “耀哥，我们要去吃烧烤，你也要去？” “怎么了，听说小田老师请客，听者有份啊，我也听到了。” 江腾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快别说了，一会听到的人太多了，小田老师逃单。” 田壹野看林伯耀，“林老师能来是我的荣幸啊。” 林伯耀和他们交流很少，工作上有事也多半是助理去和他沟通，更别说私下了，这突然提出一起吃宵夜还是有点突兀的。 “别扫了你们的兴才好。” “哪里话，那我们就一会见了。” 正好电梯下来，田壹野和罗琳娜准备上楼，两个演员的行李助理还没帮他们拿下来，他们可能还得等一会。 到房间，田壹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娜娜，你说江腾和林老师都和我们去吃烧烤了，我们要不要喊一下魏紫啊，虽然是临时起意，万一她觉得我们约了吃东西没约她怎么办？” 因为过过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田壹野慢慢养成了事事周全的性子。 虽然和魏紫相处几次并不愉快，但也没有到两看生厌的地步，主要是三个主演两个男演员都去了，女演员不去，别人怎么想田壹野也管不过来，但是当事人那里，田壹野还是觉得能避免误会最好。 罗琳娜想了想，“给她助理打个电话吧，我们也没有她本人的联系方式。” “行。”田壹野拿出手机。 “诶，小野，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吧。” “你喊呀，都是组里的人，又不是陌生人。” 于是两个人一个给魏紫的助理打电话，一个给章一凡打电话。 “怎么说？” “怎么说？”电话结束，两个人异口同声问对方。 “魏紫助理说魏紫已经在护肤准备休息了，烧烤就不吃了，谢谢我们。”田壹野回答。 “章一凡说他一会下楼，章导就不去了。” “行吧，我们也收拾收拾准备下楼。” 谁知道，田壹野好心说约一约魏紫，虽然也知道魏紫多半不会去，但最后还是给自己埋下了炸弹。 两个人收拾好下楼的时候，章一凡和林伯耀已经在大厅说话了，倒是最积极的江腾还没到。 “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 原本田壹野是计划路口的烧烤摊随便吃点，可原计划只有她和罗琳娜两个人。现在多了三个人，还有两个大明星，路边摊他们不见得会接受啊，不考虑环境也要考虑明星的隐私啊。 林伯耀扬了扬手里的帽子和口罩，“我都可以。” 31 拍张照片 章一凡更是不在乎吃什么。 都是混剧组的人，吃得好的时候是有，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快餐随便凑合的。 平时可能对吃穿住行是有要求，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保持高要求的。 说定了就就近吃点，江腾总算下来了。 大概帽子口罩和墨镜真的是明星必备吧，江腾也带着个渔夫帽，下巴上挂着个黑口罩。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助理逼着我营业，非要发完微博才让我下楼。”江腾还有点微喘。 章一凡估计和江腾关系不错，手臂搭在江腾肩上，“没关系，走吧。” 五个人出门了，去的就是路口的烧烤摊，大概悠闲的地方，人们的夜生活也悠闲很多。 这里烧烤摊上已经坐了好几桌人了，有三五成群的，也有满满一桌人的，慢悠悠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烧烤摊免不了烟火味，只是这里的烟火味和别的地方不一向，没有油淋在炭火上的味道，也没有很浓重的孜然味，有的居然是一股清香，带着柠檬味的清香。 尽管知道地大物博，就是烧烤也各个地区各有不同，可是，傣味烧烤还是让田壹野一行人大开眼界。 走到摊子面前，田壹野呆住了，这这这，虫虫虫。 “诶，你们是外地人吗？”小摊子上的服务员穿着民族服饰、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问。 罗琳娜点头。 “那你们可来对了，来到我们这里啊，一定要试一试傣味，这个竹虫很好的，女孩子吃了美容养颜啊。” 田壹野一脸抗拒，罗琳娜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田壹野觉得她再看下去只怕今晚什么都吃不下了，她赶紧转移了视线。 幸好，并不是是有虫虫虫，还有叶子包着的蔬菜，竹筐装着的常见的肉类。 放眼望去，除了夹东西的夹子，整个摊子上几乎没有金属制品，就连桌椅板凳都是竹子编的，倒是很有趣，给人一种朴素静谧的感觉。 服务员看到田壹野在看熟菜，不等田壹野问就介绍了起来。 “这是我们这边特有的方式，包烧，用芭蕉叶把要烤的东西和调料包起来，这样烤出来不会有烟灰味，还不干燥，好吃得很，你们要不要试试。” 这个田壹野倒是有点感兴趣的。 “这个捆鱼的是什么？棕树叶子吗？”田壹野指着旁边的鱼问。 “不是，是我们这边特有的香茅草，鱼是罗非鱼，没有细刺，来一条吗？” “好呀。” 要说这个小服务员口才好呢，还是要是田壹野没立场，在她的推荐下，田壹野点了好多东西。 除了傣味烧烤必备的香茅草烤鱼，包烧蔬菜，烤五花、烤虫子，还点了不少傣味小吃，菠萝饭、泡鲁达、撒撇，林林总总好多。 点好菜服务员把他们带到里面，随处可见的装饰都是竹子，桌子是竹藤圆台，圆台只有人膝盖高，三个男生坐下有点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感觉。 田壹野喜酸，闻着店里飘荡着的酸味觉得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菜很快就上来了，菠萝饭是糯米紫米加上菠萝粒塞到菠萝里蒸出来的，一揭开就是一股菠萝的清香，包烧果然如小姑娘说的，并不干燥，芭蕉叶里还有蔬菜的汁水……就是竹虫，田壹野也在罗琳娜的怂恿下尝了一口，并不讨厌，甚至还吃出了酥脆。 虽然田壹野点得多，但是他们也吃了个精光。 老板大概听说他们是外地人，忙完之后特意过来问他们味道怎么样。 罗琳娜指着那个香茅草烤鱼说：“太好吃了，我还以为你们放了柠檬汁腌鱼，有股柠檬香，就是太辣了。” 老板擦擦手憨厚地笑，“我们用的都是小米辣，你们吃不惯会觉得辣，怪我们小妹没有问清楚，这个香茅草就是有股柠檬味，和胃通气、提神醒脑。” 老板大概是真的热爱家乡，热爱家乡美食的人。 “好多外地人觉得我们这个傣味太酸了，我们傣味啊就是讲究酸要酸得心爽眼高，甜要甜得出奇，苦也要苦得有味，辣也要辣得过瘾。” 罗琳娜点头，“对对对，这个泡鲁达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太甜了。” “你们要有空的话还可以在正餐去尝一尝傣味，手抓饭、酸木瓜鸡、牛苦肠，还有各种我们这特有的山茅野菜。” 老板还要再说，服务员小妹在门口喊老板，“老板，来人了。” “你们慢慢吃。”老板说完就去招呼客人去了。 江腾吃下最后一点鱼，“这老板真能说，不过，也的确是好吃，我想尝尝酸木瓜鸡诶。” 罗琳娜吃下最后一块椰汁泡软的泡鲁达，“你这是还没吃饱呢，还惦记上酸木瓜鸡了。” 一顿宵夜，田壹野发现章一凡总看罗琳娜，江腾的人设也不全是包装的，至少吃货人设是真的，林伯耀也不是真高冷只是话少，你要问他什么，他还是会回答的。 吃之前，罗琳娜就用手机消过毒，拍了好些照片，吃完了，还几乎都光盘了，罗琳娜怎么可能不拍照表达一下自己对傣味的喜爱。 拍完桌子，罗琳娜又说：“诶诶诶，等一下，难得我和两个大明星一起吃路边摊，我要拍照，都坐下，别动。” 于是收拾东西准备走的众人又重新坐定，等罗琳娜拍照。 田壹野在最中间，两边是一边伸出一条长腿的林伯耀和江腾，章一凡弯腰站在田壹野后面，罗琳娜在桌子另一边，入境的脑袋刚好遮住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构图意外地和谐，小城的烧烤店因为一墙的竹子显得很有趣味。 罗琳娜咔咔咔拍了好几张。 “好了，撤，吃饱喝足，还有照片，满足了，哈哈哈。” 田壹野起身去买单，被告知已经被买过了，田壹野一脸懵地看着其他人。 林伯耀带上帽子，“走吧，怎么能让女士买单呢。” “说好了我请客的。” “下次。” 田壹野心想，这林老师还挺绅士的嘛，不过，她还真没想过下次，不是说国人最大的谎话就是改天吃饭，更何况大明星，她能约出来才怪。 32 一个人的徒步 拍摄第一天中午，统筹组的小姑娘就来找田壹野，问田壹野拍摄结束之后怎么走。 剧组的工作人员，临时从制作公司找的，要带着设备，做大巴回杭城，还有一部分投资的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要直接回京市。 像导演纸片他们就直接飞机回京都，至于演员，接下来他们有自己的行程，自由安排。 统筹问田壹野的目的是，如果她要回京市，那就和导演他们一起订机票，如果她之后有安排，那就只有五百的交通补贴。 田壹野寻思着自己难得出来，这个省出名的好玩的地方还不少，她回去就得去入职了，不如给自己一个假期，玩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我自己有安排，我就不和导演他们一起走了。”田壹野答复小姑娘。 小姑娘在本子上坐下记录，“那行，明后天财务会直接给你转账，只是转这次的交通补贴。” “好，谢谢。” 这边的拍摄比在西北顺利很多，因为西北骑马戏比较多，马经常不配合拍摄，导致一场戏来来去去重复很多遍。 滇南这边就骑马的戏几乎没有，大部分都是在丛林里逃避追兵啊，荒野求生啊之类的戏码，人不多，事不难，提前半天就拍完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壹野和大部队一起到省会，然后大部队直奔机场，她直奔火车站。 从省城到大理，又从丽江到香格里拉，据说这是一趟灵魂洗礼之旅。 除了飞机就只有z打头的绿皮车，摇摇晃晃，一路向西。 田壹野是早上五点多达到的，火车站不同于其他地方，哪怕是一个小站，哪怕一天还没开始，这个地方也不会有安静的时候，可以说这个地方二十四小时都是人来人往的。 都说大理风花雪月，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笼统的词，而是具体的有特指的词，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大概是心理作用，也或许这里的风真的和别处不一样。 田壹野走出火车站就觉得这里的风和别处的不一样，风揭人帽落人前。 田壹野在这里待了两天，爬了苍山看了洱海，吃了白族菜，喝了梅子酒就前往下一站。 丽江古城风光秀，绕城河水湍急流，摩梭巧手织锦绣，美景胜过吊脚楼。 丽江美则美，但是还是没能没倒田壹野的心里，她依然匆匆看过便匆匆走了。 尽管给自己放假，但她时间也不多，中间两站其实只是田壹野途径，她的目的地是最后一站，香格里拉，那个传说中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八月的香格里拉紫外线格外强烈，可依然有白雪盖顶的雪山，八月的香格里拉降雨增多，可依然有徜徉在草原上的牛羊。 经过一路的颠簸，田壹野看着净如明镜的天空，金碧辉煌的庙宇，还有色泽艳丽的唐卡，田壹野觉得自己迷失在了这个伸手仿佛就能够到天的地方。 坐在据说是创下世界纪录的镏金纯铜转经筒旁，看着虔诚地信徒嘴里念念有词，一遍一遍地转动转经筒，远处有火烧云，高大的转经筒仿佛有佛光一样，田壹野觉得自己都超脱了。 田壹野在转经筒边坐到了天完全黑透，本地人都已经走了，周围只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她才背上包慢悠悠地穿过古城回到旅馆。 田壹野回到旅馆开始收拾东西，她第二天就要走了，只是不是返程，而是去一个在雪山下与世隔绝的地方，雨崩村，那个地方并不通车，她只能坐车到距离那里最近的县城，然后徒步前往。 一个完整的行程走下来需要四到五天，但是，田壹野一来并不是徒步爱好者更不是信徒，再者她时间有限，所以她并没有报当地的旅游团。 她只是听人提起那个绝美的地方，临时起意想去看看，她只能有两天时间，第一天直奔村子，在那里留宿一晚，第二天就原路返回。 旅馆的老板告诉她，那条线路成成熟了，一个人看着路标走问题也不大，而且路上肯定会遇到徒步的人可以作伴，所以，田壹野带上地图和少量补给就放心大胆地启程了。 老板说的是没错，路线成熟，人多，路边明确，但是，老板忘了个体差异，田壹野不光体能不佳还有点路痴，说路痴可能有点夸张，但是她方向感是真的不好，加上最近雨季，再成熟的路线，那也是山路。 田壹野是乘坐公共交通达到最近的县城的，到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有备而来的徒步者早就进山了，司机知道她是一个人想去雨崩，建议她在县城住一晚，第二天早起出发，田壹野考虑到自己的时间。 她不想再耽搁一天，况且，她了解到到村子也就十公里左右，正常不行两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再不行，四个小时应该也能到，四个小时以后也才四点，问题不大。 于是在县城吃了点东西简单地休整好了之后她就一个人开始了徒步之旅。 整个路程分为两段，上半程坡度较大，雨季路面都是稀泥，田壹野走得小心，倒也顺利地走到了途中的休息垭口，喝了酥油茶吃了青稞饼，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店主告诉田壹野，她得快一点了，山里没有等，树高枝茂，黑得会比其他地方早一点。 后半程虽然坡缓一点，但是是下坡路，加上稀泥，其实并不好走，田壹野穿得又是普通的运动鞋，抓地防滑能力并不强，害怕自己天黑了还走不到村里，她难免心急。 心一急就容易出问题，田壹野在下坡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滑了出去，结果滑过头了，滑下了小路，滑到了路下边的斜坡上。 其实也没多深，顶多一米五，她要能站起来还能露出个脑袋，问题就出在她尝试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脚踝钻心地疼，没能成功站起来就算了，还弄自己一身泥。 手机倒是有微弱的信号，可是，打给谁啊，在这个地方总不能直接报警吧，田壹野把手机收起来，准备保存电量，自己缓一缓，说不定就能攀着旁边的树枝草丛慢慢爬上去了。 33 怎么是你 田壹野又抓着身边的枝子草窠尝试了几次。 不是枝子不耐事人还没起来就断了，就是草窠不顶用刚一用力就被连根拔起，总之，田壹野一直没能顺利起来，别说爬了，连窝都没挪。 果然如垭口的店主所说，山里天黑得早，透过树叶她看到的天空还只是有点昏暗，再看周围，就觉得暗了好几个度。 田壹野渐渐有点绝望，这点坡度，自己难道真的要报警求救不成？这也太浪费公共资源了吧。 这人啊，一直走着还不觉得多累，可是停下来，那种疲惫就会汹涌而来，别说歇一会接着走了，田壹野担心自己歇一会更走不动了。 幸好，没给她这个浪费资源的机会，她隐约听到了说话声，还有若有若无的光亮。 田壹野试着喊了两嗓子，“有人吗？帮帮我。” 田壹野在的地方是一个刚拐角的下坡处，如果是从她来的方向来得人，得拐过了那个弯才能看到她。 声音渐渐清晰，但显然，对方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有人吗？帮帮我，这里有人。”说完了田壹野还使劲搅动周围的枝叶，企图弄出点动静来。 她又喊了两声，手电的光更强烈了，在她周围晃来晃去。 “这里这里。” 来人走到斜坡边上就看到坐在下面一身狼狈的田壹野。 来人是三四个男生，听口音，有一个应该是当地人，其他几个口音并不突出，普通话很标准，应该是来旅游的吧。 操着当地口音的小伙子两下就到了田壹野旁边，托着田壹野就把人托了起来，上面的人拉着，田壹野只是一只脚脚踝有点不适，另一只脚还是能出点里的，很快就被拉了上去。 田壹野先是低头摘了身上沾的草叶，再抬头准备道谢。 “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异口同声。 站在田壹野旁边的四个男生中居然又秦初尧，田壹野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秦初尧。 “认识？”秦初尧旁边一个男生问。 秦初尧只是点头，然后问田壹野，“你不是在剧组吗？” “剧组拍完了，杀青了。” 秦初尧皱眉，“亿心没找你？” “你怎么知道亿心？” 旁边人搭腔，“亿心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初尧撞了一下打断了，“亿心谁不知道，你怎么不去亿心。” 田壹野也没多想，先入为主地认为大概是顾学廉和他提起过，她甚至认为亿心找上自己都是因为顾学廉。 “在这边出外景，顺便过来一趟，回去就要去上班了。” 秦初尧点头，“田小野，你可以啊，上天入地，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田壹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能怎么说？说自己还没有下海？ “脚怎么样了？能不能走，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伤了？” 说着秦初尧还蹲了下去，把田壹野的裤腿拉了起来，按上了田壹野的脚踝。 “嘶…” 秦初尧站了起来，把背包递给身边的人，转身半蹲下。 “没伤到骨头，扭到了，有点肿。”说完又回头看田壹野，“上来啊，天黑了，我们可不陪你曼曼走。” 田壹野不能要求他们陪她慢慢走，但也不敢一个人自己走，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让秦初尧背他，麻烦他一个人就行了，看在认识的份上，也不算过分。 田壹野想了能有两秒钟，果断单脚跳了一下，窜到秦初尧背上，秦初尧被她弄得往前冲了一下。 “田小野，你打击报复是不是，我摔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田壹野默默地说了一声，“我没有。” “包给阿群，阿群拿包。” 秦初尧话音一落，刚刚接秦初尧背包的人就跑到田壹野旁边，“包给我。” 到村子大概还有两三公里，走了一段，田壹野说：“要不让我下来吧，我感觉脚好一点了。” 秦初尧把人往上颠了颠，“别动，路滑，田小野，你这几年省下不少粮食吧。” “啊？没省啊。” “怎么那么轻，你不吃饭的吧。” 田壹野声音还是小小的，“没有不吃饭。” 接下来的路程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秦初尧的另外两个同伴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他们是来徒步的，不过主要目的不是这条线路。 这条线路对他们来说太初级了，他们是来转山没错，只是是来外转的，绕着整个梅里雪山走一圈，计划走十天到十二天，这条内转线路纯粹是一时兴起。 他们提前到了，还有同行的几个人被绊住了，得推迟个三两天，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决定先来内转一圈。 都是些徒步老手，又有向导带着，所以他们才敢吃了中饭慢悠悠地进山。 到达雨崩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来的人多，自然就有人抓住机会开客栈开饭店，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里，虽说与世隔绝，但饭店客栈也是有的。 “今晚就住上村吧，明天去了冰川返回的时候又去下村。”向导提议。 “行。” 田壹野伤了脚又没有提前订房间，自然是吃住都跟着秦初尧了。 秦初尧把田壹野送到房间，看到田壹野一身泥，“你先收拾收拾，过半个小时我来给你脚上药，去卫生间没问题吧，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卫生间。” 田壹野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说完咬着嘴唇想了想又说，“你背上被我蹭了些泥，你……” 秦初尧扯着衣服扭头看了一眼，“哦，没事，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好，谢谢。” 秦初尧呵了一声就关门出去了。 田壹野看着紧闭的房门，心想这人变化还挺大的，洁癖呢，生人勿进呢，一身泥点居然能做到满不在乎，还能背着自己走一路，岁月啊，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感慨归感慨，正事不能忘，秦初尧能对一身泥点不在乎，她可不太能行，收拾了东西，单脚跳到卫生间，本来只是想洗洗脸换身衣服的。 大概这个点用水的人比较多，刚洗完手，热水就出来了，看着自己一绺一绺的头发，田壹野想都没想就扶着墙跳到了淋浴间。 34 从小就眼瞎 单脚不能站太长时间，田壹野快速冲了个澡，又把沾满泥点的衣服泡上，走出卫生间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没有衣服穿了！ 田壹野只准备住一晚上，便只带了换洗的内衣，长裤和外套都只有身上穿的一套。 裤子好说，她的睡衣就是一套运动风的，虽然裤子只有九分，但也能勉强穿一穿。 外套就难办了，虽然八月，但高原加上山里，晚上可不暖和，要不出门还行，可听秦初尧刚才安排，一会还得出去吃饭…… 田壹野在短袖T恤外面又套上长袖T恤，还在纠结要不要把睡衣当外套穿，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秦初尧拿着两个喷雾，一瓶药酒进来。 “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能不能耐得住疼，要能受得住我就给你揉一揉，好得快一点，不行就喷点喷雾。” 田壹野早就不娇气了，“没事，药油给我，我自己揉。” “你会？” 田壹野摇头，“不会，但是，不就那么揉一揉吗？” 秦初尧觉得血压有点高，“坐着坐着，我怀疑你是想揉费了然后赖给我。” 秦初尧把田壹野推到床尾坐下，自己把唯一的凳子拖过来，在对面坐下，在手心到了药油，在掌心反复搓了好一会才说：“脚。” 田壹野后知后觉地把脚抬起来。 秦初尧一上手，田壹野就觉得火烧火燎的，慢慢地脸都烧了起来，田壹野心想，这个药油有点厉害。 田壹野转移视线，看向了窗外，原来没有霓虹的天空是那么的美，湛蓝的幕布上布满了星子，油画布上的星空美不及这里的万分之一，田壹野渐渐出神。 “好了。”秦初尧说，结果田壹野半点反映都没又。 秦初尧抬头就看到看着窗外出神的田壹野，又拍了拍田壹野的脚，“好了。” 田壹野回神，有点慌乱地把脚从秦初尧腿上拿下来，“谢谢。” 秦初尧去卫生间把手洗了出来，“怎么还坐着，穿衣服下去吃饭，他们已经下去点菜了。” “我…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脚还疼？” 田壹野摇摇头，想说自己不饿，可是肚子它不配合呀，咕咕响了两声。 田壹野只能红着脸实话实说：“我没带换洗的外套，衣服洗了才想起来。” 秦初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兜头盖在田壹野脑袋上，“多大事，穿上，换鞋，钥匙拿好，我回去重新拿一件。” 秦初尧也是换过衣服了，虽然还是墨绿色的，但是田壹野不用看都知道秦初尧换过了，因为衣服上的味道很清新，看来这个人的洁癖还是在的。 能怎么办，只能穿上衣服换鞋，跟着去吃饭。 田壹野拿上钥匙关上房门，看到在隔壁房间门口等她的秦初尧，有一瞬间的懊恼，怎么回事，那么听话，又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初尧个子高，衣服穿在田壹野身上，田壹野像是个唱大戏的。 “走吧，就在隔壁随便吃点。” 他们去到隔壁小饭店的时候，秦初尧的三个同伴已经在等他们了，桌上锅子里的白汤翻滚着，冒着热气。 “小菜没多少，我们每样都要了点，他这边吃不完可以退的。”阿群见他们坐下来对两个人说。 秦初尧只是点了点头，把碗筷递给田壹野。 “总算来了，饿死了，早就听说这边吃牦牛火锅，也不知道这牦牛和一般的黄牛有什么区别。”秦初尧另一个同伴说。 “吃吧。”秦初尧给田壹野捞了一勺肉，又在田壹野面前的调料碗里盛了一勺汤。 田壹野看着闻着香，看着汤色就想先来碗汤，她刚准备伸手去拿勺，秦初尧就拿过一个空碗。 “我来。”说完一万撇掉油花的汤就放在了田壹野手边。 这人，还是这样，说得少，做得多，真细心起来一般人都比不上。 田壹野把袖子挽了挽，也不和秦初尧客气了，她觉得秦初尧大概是怕她把衣服上弄上汤，或者突然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有点惨。 一顿风卷残云，得亏秦初尧大勺大勺地给田壹野盛，要不然田壹野很怀疑自己喝完汤还能不能吃上肉。 锅里煮熟的很快就捞完了，开始煮第二轮，在等待间隙，大家总算是腾出嘴来说话了。 “诶，尧哥，你和小妹妹原来就认识啊？也不介绍介绍。” 秦初尧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瞪了阿群一眼，“什么小妹妹，来我介绍一下，这是田壹野。这是我们的向导才仁多吉，这是李逸群，这是叶祚。” 田壹野也放下筷子，“你们好。” 阿群撞了秦初尧肩膀一下，“尧哥，你还说这不是小妹妹，小妹妹你有二十岁没有？”后一句话明显是问田壹野的。 “诶，问女孩年纪合适？” “二十四了。” 前一句是秦初尧说的，后一句是田壹野说的。 “看起来可不像，要不是你身份证开了房间，你说你是未成年我都信。” “别理他，赶紧吃，一会冷了。”秦初尧敲敲碗对田壹野说。 “诶，尧哥，别那么小气吗，小妹妹有没有男朋友啊，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田壹野咽下嘴里的东西，“没有男朋友。” 李逸群脑袋凑过来，“你看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初尧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给我过去，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嘿嘿嘿，遇到好看还单身，看起来还乖乖的小妹妹，错过了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 “少拿老天说事，他欠你的？小心哪天老天听到了劈你。” 田壹野任由他们说，自己吃自己的，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一样。 累了一天，又惊又怕，晚上还能有口热乎汤喝，还能吃好吃的火锅，田壹野觉得很满足了，至于说不说的，等她吃饱再说。 碗里的肉刚吃完，第二锅蔬菜好了，秦初尧又给她捞了两大勺。 田壹野看着堆起来的碗，“够了够了，太多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没事，慢慢吃，晚上冷，多吃点才抗冻。” 田壹野想，我真是错看你了，什么细心什么体贴，都是错觉，钢铁直男还是钢铁直男，自己从小就眼瞎。 35 从天而降 吃晚饭各自回房间，田壹野待着房间也无聊，她刚刚注意到走廊码头有个小露台，拿上水杯，田壹野就去小露台了。 露台很简单，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两边两条长凳，凳子上铺着极具民族特色的毛毡。 田壹野在一条凳子上坐下，背靠桌子，抬头就是天幕和星河，比隔着玻璃看更震撼。 田壹野想起秦初尧说她的，上天入地，还真是，这次算入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可不是上天。 田爸生前是跟着秦爸干的，最初是秦爸的司机，后来秦家生意越做越大，秦爸看田爸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人踏实能干，就分项目给他做，田爸就成了秦爸手下的小包工头。 田壹野第一次见秦初尧是在她六岁那年夏天，九月份她就要上一年级了，那个夏天田爸想赶在田壹野开学之前送点文具、衣服什么的回去。 田爸当时还是秦家的司机，要回家自然是要找秦爸请假的，秦爸想到整个暑假不得闲的秦初尧。 当时秦初尧已经十岁了，早上写作业，下午学各项运动，晚上还会有老师来家里教乐器。 “你们老家是在南方对不对？”秦爸问田爸。 “对，我们那个县城不大，镇子沿河，更是小。” “江南水乡？” 田爸连连摆手，“也算不上，就一个普通的小镇。” “阿尧这个假期也没得闲，楚楚还小什么又不好，我们也没空带他出去玩，就让他跟你去南方放松两天吧。”秦爸说。 “诶，少爷跟我一起去，我们家条件不好，怕是……” 秦爸不高兴，“什么条件好不好的，又不让他风餐露宿，他能有什么不适应的。” “我…我不大会招呼孩子。”田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事，我让小李和他一起去，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的火车票。” “后天不行，后天他有马术比赛，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让小李迟两天带他过去，你回来的时候把人思念带回来就行了。” 秦爸说完还给田爸掏了好些钱。 “老板，这…” “你也跟了我好些年，功劳苦劳都是有的，这些钱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带回去。” “这也太多了。” 秦爸摆手，“这哪到哪，跟着我好好干，少不了你的，还有阿尧过去的生活费呢，装着，我秦峥给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 就这样，田爸拿着那笔钱给田壹野多买了两条裙子，秦初尧所剩无几的暑假也被他老爹安排得明明白白。 田爸是坐火车，隔天天来的小李和秦初尧确是坐飞机，也就是说，田爸到家第二天秦初尧也就到了。 田爸一回来就跟田家人说了老板家的孩子要过来，六岁的田壹野也闹不明白老板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个人的名字吧。 大清早，田壹野就被田妈拉着穿上了田爸多买的一条纱裙。 下午，秦初尧他们就到了，田壹野没在镇上见过那么干净的小哥哥，不光穿得干净长得也干净，和她的那些小伙伴都不一样。 秦初尧被弄来南方小镇上他是一点都不开心，好不容易各种培训停了，他都计划好了，他可以看看漫画睡睡觉，谁要看什么水乡体验什么生活。 田壹野想邀请秦初尧一起出去玩，可秦初尧一点都不想搭理人，他只想睡觉。 田爸以为秦初尧路上累了，赶紧把田壹野打发出去玩，带秦初尧去房间休息。 田家也就田爸出去这两年才有了点钱，盖了三间新房，田家爷爷奶奶住了一间，田爸田妈一间，还有一间是就给田壹野的。 因为田爸不在家，田壹野一直跟着田妈住，所以留给田壹野的房子空着经历了梅雨季之后多少有点霉味。 秦初尧进门都皱起了眉头，想忍着睡一会，可是总被打扰。 不是田爸进来问合不合适，就是田妈来问他饿不饿，要么就是小李进来送东西，要不容易消停了，田爷爷田奶奶又在廊下说起了家常。 秦初尧一骨碌翻了起来，睡不了他出去走走总可以吧。 镇子就那么大，秦初尧坚持要一个人去田爸和小李也没有再要求要同去。 下午，正是热的时候，巷口的大树下坐了好些乘凉的老人，旁边还有一些小孩。 秦初尧并没有在意，只是走到巷口居然听到树上有人讲话，讲的还是自己。 秦初尧抬头，并不能看到人，只能看到树枝上拖下来的粉红色的裙纱，其他树枝上还零散坐了另外三四个小孩。 “我家来客人了，是个好看的小哥哥。”小女孩清脆地说。 秦初尧居然还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了自豪。 “真的，你们别不信，比牛牛他哥都好看，不信你们一会和我一起去我家看，我不骗人的。” 秦初尧觉得这就是在说自己，背后说人，不好。 秦初尧直接开口问，“你是在说我吗？” 树上的几个小朋友纷纷低头，包括穿粉色纱裙的田壹野。 “就是他就是他，看到了吧，我没骗你们吧，比牛牛他哥好看吧。” 田壹野一点没有背后说人被人抓包的窘迫，居然还炫耀了起来。 “你们老师没教你背后不能议论别人吗？”十岁的秦初尧已经很会教育人了。 “没有啊，我还没上学呢。”田壹野回答。 秦初尧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哼，我去告诉你爸爸，你在背后议论我。” 哪怕秦初尧再看成，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在那个年纪的孩子眼里，告家长已经是最严重的了。 田壹野也怕告家长，尤其是告诉对自己很少，自己最喜欢的爸爸。 “诶诶诶，你别告诉我爸爸呀，我不说还不行嘛，说说都不行。” 秦初尧还是要往回走。 田壹野急了，想下来拉住秦初尧。 结果，田壹野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还是更多层纱的长裙，一不留神，纱勾在了树枝上，人就直接摔了下来，还正巧摔倒了秦初尧脚边。 秦初尧看着面前从天而降，被裙子上的纱翻起来该住头的田壹野，突然笑了出了，似乎，这一趟也没那么让人不愉快。 36 滚下来 好笑归好笑，可秦初尧可是嘴上不会饶人的。 “穿着裙子还爬树，一点都不淑女。” 田壹野并不知道淑女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听得出来秦初尧话里的嫌弃。 “哼，我怎么不淑女了，我就是淑女，淑女就是这样的。” 秦初尧哼一声，“跳梁小丑。” 这是他早上看课外书刚学会的成语，说完也不管田壹野摔没摔到就朝着河边走去。 田壹野撅着嘴想骂回去，可是她不知道秦初尧说她的词是什么意思，急得想哭。 这时候她的小伙伴们，包括乘凉的老人也都围了过来，都在关心她。 “诶，小野，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摔了啊。” “哪里疼，走走走，我送你去找你妈。” 于是田壹野被送到了田妈手里，田妈看着田壹野撕了一长条口子的裙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想打，可是低头就看到了田壹野委屈的小表情。 “你不是说没伤到吗？你哭什么？我还没打呢，你就开始哭了。” “妈妈，跳梁小丑是什么意思啊。”田壹野问田妈。 田妈也没上几天学，只是堪堪认识几个常用字，这词什么意思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小丑，这可不是什么夸人的词。 “怎么了？” 田壹野怎么说，总不能说秦初尧这么说自己吧，“听到别人说，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妈妈不知道，但是爸爸肯定知道，等爸爸买菜回来我们问问他。” 后来，田壹野忘了问田爸爸，但是等她上学了，长大了，学到这个词，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就一直想跟秦初尧说，自己不是跳梁小丑。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田壹野想，秦初尧说自己上天入地还真是没说错，只是，小时候的秦初尧好看归好看，性格可太不讨喜了，现在虽然没多热情，但比小时候可好多了。 “想什么呢？”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田壹野的回忆。 田壹野吓一跳，回头一看，秦初尧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 “你怎么来了？”田壹野问。 “想抽烟，过来了发现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田壹野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你抽，没关系的。想小时候。” 秦初尧把手里的烟和打火机放到桌上，“有女士在，抽烟显得不太绅士。” 秦初尧也是背着桌子做的，两手撑在凳子上，抬着头。 “小时候啊，你倒是没变，每次出场都那么的…令人印象深刻。” 田壹野笑。 “不是从树上掉下来，就是从车上滚下来，你要今天能自己爬上来，那你就圆满了。” 田壹野没想到秦初尧都能记得。 滚下来，大概就是她搬到榕城的时候吧，她十二岁。 她小学毕业的时候，田爸已经跟着秦爸做了好几年工程，当了好几年小包工头了，收入已经，完全能负担起娘两在城里的生活了。 又考虑到田壹野马上上初中了，城里的教育总是比镇上好的。 于是田爸就在秦家开发的楼盘，用员工价首付了一套房子，要把田壹野和田妈接到城里。 秦爸知道田爸要把孩子转学到城里来上学，正在打出打听，就提出他来办，他前几年才投资了一个学校，民办公助。 这两年学校已经初见成效了，甚至还有学位难求的趋势，田爸都没想过让田壹野去秦家办的学校去读。 秦爸提出帮忙，田爸当然乐意至极。 之前田爸在秦家当司机，秦家人没少照顾他，他有今天也全靠秦家，如今秦家又帮了大忙，田妈和田壹野到了，理应带上老家的特产到秦家拜访的。 田壹野这人有个毛病，一上车就睡觉，哪怕刚起床，她也能上车就睡着。 田爸带她和田妈到秦家拜访的时候，田爸没想到田壹野大清早这么点路都能睡着，到地方了，从外面一拉门，靠着门睡着的田壹野就滚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就被出来开门的秦初尧看到。 田壹野没有再说小时候那两次，毕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不怕有黑历史，就怕有人帮你回忆黑历史。 不提过去，只说现在。田壹野笑，“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你今天对我说的谢谢可有点多。”秦初尧说。 这话田壹野没法回答，他们两个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帮助。 “要是今天没遇到人怎么办？”秦初尧又问。 “如果天黑了我还没能自己爬起来的话可能会报警吧，只能浪费公共资源了。” “之前徒步过？” 田壹野摇头，“没有，第一次，我也只是想来一下雨崩村，听说这里与世隔绝。” 田壹野突然想到身上还穿着秦初尧的衣服，“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不对，一会回去我就把外衣还你，来不及洗了，不好意思。” “你穿着呗，我明天不走了。” “啊？” “啊什么啊，你明天这脚能回去？明天我和你一起慢悠悠地去到下雨崩，等阿群他们转山回来，你再休息一天，后天一起回县城。” “我没事啊，你和他们去转山吧，我明天应该能走了，我买个登山杖，慢慢走，也才十公里。” 秦初尧皱眉，不甚赞同，“忙着回去有事吗？你这脚不想要了吧，不严重也不能这么瞎折腾啊。” “我买了后天晚上回去的机票，明天下午得从香格里拉走，要不然来不及。” 秦初尧来之前做过详细的攻略，一听这时间，“你准备做卧铺车连夜走？” 田壹野点头，这里到省城只有飞机和汽车，汽车时间长是长，但是便宜啊，而且坐卧铺车连夜走，睡一觉就到，还能省一晚上的住宿费。 “没事，你晚上几点的机票？” “十点半。” 秦初尧皱眉，得，又是夜航，这人为了省钱还真的不考虑自己的安全啊。 “没事，后天和我们一起，来得及，后天我们还要去机场接人。” 田壹野以为他们是要去省城的机场接人，如果早上走的早的话，十点之前走出山，到省城听说大巴要十来个小时，自驾的话应该能快很多。 37 善变的男人 高原并不能让人安睡，田壹野觉得自己一夜都是迷迷糊糊的，没有睡踏实，早上醒来头闷疼闷疼的，整个人都不大有精神。 她起来的时候秦初尧的同伴已经往雪山深处去了，秦初尧给她发了消息。 大橘为重：[起床电话联系。] 田壹野起来收拾好自己才给秦初尧打电话。 “起来了？”秦初尧说。 “嗯，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先收拾好东西，我下去给你热早饭。” “我……” 田壹野话还没说完，秦初尧就把电话挂了，田壹野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做鬼脸，忙着省电话费吗？电话费又不是照秒收的。 本来已经影响秦初尧的行程了，田壹野不好意思再耽误，只能听话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昨晚洗的外套还不大干，大概她也只能先穿着秦初尧的了。 “开门。”门口传来秦初尧的声音。 田壹野单脚跳到门边，秦初尧手上有一杯牛奶和一个青稞饼，一个简易三明治。 “凑合吃，没有纯牛奶，只有奶粉，我看你也不爱喝酥油茶，面包是我们带来的，只能随便煎一煎给你夹个鸡蛋。” 田壹野伸手去接，被秦初尧躲了过去，他直接把东西送了进来，放到桌上。 田壹野单脚跟上，“谢谢，我不挑。” “嗯，你最好的真的不挑。” 得，再说下去又是黑历史了。 田壹野只能闷声坐下吃早饭，牛奶是温的，三明治也还是温的，田壹野抬头又说了一句谢谢。 秦初尧站在一边，看着她没有说话。 田壹野低头看了看，“哦，我外套还不太干，再把你衣服借我穿一天。” 秦初尧满不在乎地转身，“随你，赶紧吃，吃完我们去下村。”说完就走。 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是不高兴了吧，自己哪里惹他了，反正衣服都借她穿了，多穿一天也没差别了吧。 田壹野吃完早饭把杯碟收拾好，背上包，一手拿上杯碟，扶着墙慢慢挪到隔壁房间门口。 秦初尧开门，看到她脸色更差，“你表演杂技？” 这人是小朋友吗？那么善变。 “我可以走了。” 秦初尧回屋把自己的包背上，接过田壹野手上的杯碟，又一把把田壹野的背包扯下来。 径直冲楼梯口走去，只留下两个字，“跟上。” 田壹野怎么跟，只能扶墙踮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别人三步她一步，秦初尧到一楼了，她还没到楼梯口。 田壹野走到楼梯拐角的地方看到秦初尧正双手抱臂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看着她，明明她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个，偏偏她觉得秦初尧才是俯视她的那个，从小就这样，田壹野突然觉得后牙槽有点痒痒。 “需要帮忙就直说。”秦初尧说。 田壹野懒得理她，垫着脚把着扶梯一级一级往下跳。 “你把扶梯轻点，扶梯倒了你是能修还是能还。” 田壹野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个好人，那都是错觉！ 好不容易下楼了，秦初尧不扶就算了，好歹等她气喘匀，结果秦大爷两个箭步就走到了客栈外面。 田壹野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被磨得没脾气了，要搁以前，秦大爷的狗头早就被打爆了。 田壹野踮脚走到客栈外面，就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看什么呢？没车，得走着去。”走在前面的秦大爷说。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你管我。”田壹野依然在四处张望。 “我昨天就不应该管你。”秦初尧折回来。 田壹野觉得她再不怼回去秦大爷就真的是秦大爷，她就是孙子了，“你倒是把我送回去啊。” “诶，你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啊。” “我还没说你娃娃脸呢，变脸跟变天似的，我怎么惹你了你冷一句热一句的。” 秦初尧反手从自己背包一侧摸出两根登山杖甩开递给田壹野。 “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自己数数，从昨天遇到你到现在你说了几个谢谢了。” “我说谢谢还说错了？你帮了我我说谢谢还不行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秦初尧真是手都忍酸了，“我怎么告诉你的？” “什么？” “你十四岁那年，你忘了？” “我十四岁那边发生的事情可多了，你说哪件？” 秦初尧觉得棺材板都要压不住自己的血压了。 “你生日的时候。” 田壹野沉默了，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能把一句戏言当真啊，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自己父母双全家庭和睦，现在自己孑然一身居无定所，什么都变了，还能相信一句戏言不变。 再说了，那时候是自己不知轻重，现在再不知道轻重就不合适了。 秦初尧看田壹野不说话，猜也是她想起来了。 “我和你说过的话都算数。”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确实完全不一样的。 “田小野！” “秦少爷。” 是了，两个人的称呼听起来差不多，可是，一个是野草的野，必须有野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才能扛过生活给予的苦难，而一个却是金娇玉贵的少爷，就是去江南小镇玩一趟都得带着保姆。 两个人不欢而散，秦初尧把登山杖塞给田壹野转身就走。 又是这样，田壹野觉得自己从小就看秦初尧的背影，隔了十年，还得看他的背影，什么时候让她先走啊，让她也潇洒地转身留个背影啊。 包在秦初尧肩上，自己就是想转身走倒是要能走啊，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沿着秦初尧走过的路，跟在秦初尧后面。 秦初尧虽然气不顺，但也没真的就不管田壹野，至少，他放满了脚步，走一段，自己找个石头，找个木栅栏坐一坐，等田壹野慢慢赶上来了，他又走一段。 太阳渐渐升起，水洗蓝的太空飘了几朵白云，天气是好的，不会下雨，但是不下雨就意味着要暴晒。 秦初尧坐在路边一排木栅栏上，扭头看看慢腾腾一直跟着自己的田壹野，又抬头看看天空。 前面是一片草场，有不多的几只牛羊，有一个大大的玛尼堆，玛尼堆还拉着五色的经幡，从路边到大玛尼堆零星有一些小小的玛尼堆，大概是路人路过堆的吧。 秦初尧跳下栅栏，从路边抱了好几块石块，又捡了好些卵石，一边用石块打底把卵石往上垒，垒成阶梯状，一边默默地祈祷。 38 生日蛋糕 田壹野赶上的时候秦初尧已经把玛尼堆堆好了，看到田壹野看他，他居然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初尧给田壹野递了一瓶水，就重新坐到了栅栏上，看着路那边的玛尼堆和经幡。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好一会秦初尧问。 田壹野把水瓶盖子拧上，坐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上，距离秦初尧两三米的距离，“就那样呗，上学，毕业，挣钱。” “去当木仓手挣钱？” 田壹野耸肩，“没办法，这个能挣到钱。” “你们当时不是吧房子都卖了嘛，还有你爸的赔偿款。” “房子还有贷款，换了贷款也没多少，我爸是农村户口，补偿款只有城市户口的一半，我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容不下我和我妈，赔偿款都给他们了。” 田壹野的奶奶秦初尧是见过的，很厉害的一个小脚老太太，嘴上不饶人，手上也不饶人，一直不喜欢田壹野是个女孩子，断了老田家的香火，只怕实情远没有田壹野说得那么简单。 田壹野不想再回忆那么不愉快的事，借着登山杖的地站起来，“你歇着，我先走。” 秦初尧站起来，两步走到田壹野面前，“我也不急，你急什么啊。” “笨鸟要先飞，腿瘸要先走。” 秦初尧这次没有再一个人走到前面，而是走在田壹野旁边，“你脚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没事，谢谢你的登山杖。” “田小野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说了……” “此一时彼一时，很感谢你念着认识一场帮了我那么多，再多的，就算了吧。” “我刚刚堆了玛尼堆，你知道什么是玛尼堆吗？” “我看到了，是藏民用来祈福祭祀的。” 秦初尧接着问：“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祈祷这次转山能顺利出来，身体健康。”田壹野胡编。 “不是，你再猜。”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会相信许愿就能实现呢。”田壹野说完就没有再搭理秦初尧。 正常四十分钟我的路被两个人走出了两个小时，后半程秦初尧一直走带田壹野旁边，但是谁也没有再说话。 如果说刚回家乡那几年田壹野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她挣扎着淘生活这几年，所有的幻想都没有了。 到了早先想到向导帮他们定好的客栈，田壹野扔下一句，“我想睡觉，不吃中饭。”就关上房门了。 把秦初尧的外套脱下来洗干净，晾在窗前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又把自己还带着潮气的衣服拿出来，晾到旁边，田壹野就真的躺下睡觉了。 踮脚走了两个小时，不说伤的脚有没有再伤，就是好着的脚这时候也很不舒服，田壹野觉得两个脚踝都像是着火了一样。 田壹野躺在床上，在脚下垫了个枕头，睁眼看着木制的屋顶，想着遇到秦初尧这一天不到的事。 显然，秦初尧还把自己当十年前追着他跑的小姑娘，而自己，大概是想和他拉开点距离吧。 他说还记不记得十四岁那年的事，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十四岁那年发生了太多事，可是每一件她都不敢忘，也舍不得忘。 十四岁生日是在榕城过的，那时候刚刚期末考试结束，田爸也挣了些钱，就让田壹野请同学去饭店吃过生日，田壹野叫了同学，还去找了秦初尧。 秦初尧一听都是些她的同学，就拒绝了吃饭的邀请，“都是些小屁孩，我去干什么，不去。” 秦初尧比田壹野大四岁，但是只高了三个年级，那边田壹野初二，秦初尧高二。 田壹野已经约了同学了，再说了，总不能因为秦初尧不去她就不吃饭了。 只是吃完饭，和同学们一起吹了蜡烛分了蛋糕，田壹野就散场了，国际惯例是还有奶油大战的。 同学们都走了，田壹野用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零花钱买了巴掌那么大，小小的一个蛋糕，坐了一个小时公交又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秦初尧家。 她没有直接敲秦家的门，而是偷偷翻了秦家的铁栅栏，用石子打了秦初尧的窗。 秦初尧看到十点多了独自一人蹲在自家后院的田壹野，“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车。” “然后走了半小时？”秦初尧问。 田壹野弱弱地点头，然后献宝似地拿出奶油都晃到盒子上的小蛋糕，“还没到十二点呢，我请你吃我的生日蛋糕。” 秦初尧觉得头大，“你先从旁边绕到车库去，我进去拿钥匙。” 田壹野拉住秦初尧，“你不吃蛋糕了吗？” “吃，但是不是在这里吃，不想被我爸妈看到就从旁边绕到车库去。” 这时候田壹野可不想被秦初尧爸妈提溜进去，只能抱着自己的小蛋糕，乖乖从房子旁边绕到前面车库等着秦初尧出来了。 秦初尧年初满了十八岁，年纪一到就去拿了驾照。 秦初尧拿着车钥匙，经过客厅的时候说：“我看书时间太长了，头疼，出去吹吹风。” 鉴于他最近的良好表现，秦妈叮嘱他早点回家不准喝酒带上手机就把人放出去了。 秦初尧到车库的时候，田壹野已经蹲在车旁边了。 “上车。”秦初尧话音一落，田壹野就打开后座门。 “前面。” 田壹野又猫着腰坐到了副驾上，直到出了秦家的大门田壹野才直起腰，长吁了一口气。 “你不是胆子大嘛，大晚上敢一个人走路来我家，怎么，直到怕了？” “秦伯伯太严肃了，而且万一他说了被我爸直到，我爸能打断我的狗腿。”田壹野说，“诶，我们现在去哪？找个地方吃蛋糕啊。” “送你回家。” “我不会去，我要吃蛋糕。” “小朋友，你不回去你是要睡天桥还是桥洞，你说，我送你去。” 田壹野不高兴了，嘟着嘴，“你说了吃蛋糕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蛋糕我会吃，但是你也得回家，小朋友应该早睡早起，而不是夜不归宿。” “我没有夜不归宿，我只是想请你吃我的生日蛋糕，我要实现我的生日愿望。” 秦初尧一直知道田壹野想要什么结果，但是他也一直在逃避，田壹野还小，才十四岁，她能知道什么肯定是看着周围同学，有样学样。 39 特权 秦初尧没有问她生日愿望是什么，他能猜到田壹野会说什么，但是，那都是他不能回应的，不如就不问。 秦初尧家住在郊区的半山上，田壹野家在市区，从郊区回市区，下山，还要沿着江边走很长一段路。 生日蛋糕是秦初尧在江边停下车吃的，小小的蛋糕一路波折，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奶油水果糊成了一团，插上了蜡烛但没有点，田壹野还是挺那么回事地许了愿。 田壹野许完愿冲秦初尧伸出了手，“礼物呢。”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 田壹野噘嘴，“哼，我就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当是送给我的礼物。” 秦初尧思考了三秒钟，“不能，但是我能给你一个特权。” 田壹野其实是想让秦初尧答应她大学不要谈恋爱的，但是有特权，那也不错。 “什么特权？” “你可以永远不和我说谢谢。” 田壹野表示这个特权一点都不特别，没礼貌的人才不说谢谢，“这算什么特权啊。” “拥有这个特权，你可以随时随地麻烦我，向我求助，还不会有心里负担，这样不好吗？” 其实秦初尧也是有私心的，他怕田壹野要求他当她男朋友，毕竟，田壹野这点小心思，别说自己了，自己周围的朋友也都知道。 小朋友能有什么定性，男朋友什么的等她长大再说，等自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再说。 不说谢谢说是可以随时向他求助，其实还不是想潜移默化，让田壹野觉得依赖他麻烦他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而且，只有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不需要说谢谢。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田壹野也充分行使了自己的特权，天塌下来，秦初尧给她扛着她都不说谢谢。 田壹野躺在床上，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她觉得早上秦初尧生气那纯粹就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无中生有，无可救药。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多大点事啊，他现在拿来生气，自己还受伤着呢，他生什么气，该生气的是自己才对，他大少爷脾气大惹不起还不行嘛。 田壹野正难过呢，手机响了，是微信消息。 大橘为重：[吃饭。] 希望在田野上：[睡了，不想吃。] 接下来，对方没有再回复，田壹野盯着屏幕看了一会，一把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藏得严严实实，好像是要把自己那些刚冒头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塞回去一样。 田壹野有些气恼，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呢，其实自己还是有点饿的。 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田壹野问。 “我。”是秦初尧的声音。 “什么事？我睡了。” “睡了也起来开门，赶紧。”接着就是脚踢门的声音，得亏现在是大中午，客栈里没住什么人，要不然两个人肯定要被投诉了。 田壹野只能认命地起床穿鞋，打开门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呀。” 话音落才看到秦初尧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吃饭。” 桌上放了一份炒饭，一份蔬菜，还有一碗汤。 “青稞牦牛肉炒饭，手撕包菜，牛肉汤，没嫌弃，山里没什么吃的，这里蔬菜比肉都贵。” 田壹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不饿，不想吃。” “赶紧吃。” 秦初尧说完就看到了田壹野在窗边挂的两件外套，一件暗绿色的是自己的，旁边短一截的玫红色的是她的，看到墙角的水渍，秦初尧突然有点烦躁，这么着急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可是再看到两件衣服纠缠在一起额袖子，那些隐约的暴虐好像又没有了。 “吃吧，吃完再睡。” 田壹野抬头看了一眼秦初尧，这人怕是吃了嬉笑怒骂丸，情绪随时在变，永远猜不透他为什么不开心，也猜不到他下一秒是会生气还是体贴。 田壹野拿起勺准备吃饭，秦初尧一点要走开的意思都没有。 田壹野看他，秦初尧站在旁边居然还作出一副你请便别管我的样子，好像是要看着她吃完一样。 早吃完早把人送走，田壹野也不再管旁边让人头顶发麻的实现，低头大勺大勺吃了起来。 “你急什么，我又不和你抢。”秦初尧说。 田壹野心想，我得赶紧吃完把你弄出去。 一份炒饭说多也不多，秦初尧吃完了只是勉强填饱肚子。说少却也不少了，田壹野吃完三分之二却怎么也塞不下去了。 看田壹野把汤一口喝完就没再拿起筷子，秦初尧问：“不吃了？” 田壹野摇头，“不吃了，吃不下了，太撑了。” 秦初尧拿起勺子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就把田壹野剩的饭全部吃完了。 “诶，你……” “山里物资匮乏，粮食更是，不能浪费。” 田壹野看着秦初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倒宁愿选择相信秦初尧真的是出于不能浪费考量。 可是，秦初尧是什么人，就因为怕浪费他就能随随便便吃别人剩下的？田壹野可太了解他了。 田壹野站起来。“好了，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田小野，你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毛病改不了了是不是，我饭都送到你床边了，你就这态度。” “要不然呢？请你歇会？” “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我要睡觉，你快走。”说着田壹野还推了秦初尧两下。 秦初尧从工装裤的大口袋里掏出两瓶喷雾，“一会自己喷，有事打电话。”说完就走，也没有再和田壹野纠缠。 田壹野发现，尽管才又重新遇到秦初尧不到二十四小时，但是她为了把那些总想破土而出的念头压下去，已经花了很多气力了。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两个人曾经隔的是鸿沟，那么如今隔的就是海沟。如果两个人曾经隔的是楚河，那么如今隔的就是银河。 曾经想跨过去不是没有机会，也不一定会死无全尸，只是难一点，难过总是会过的；如今想跨过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那都是痴心妄想。 40 不再联系 田壹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房间，昏昏沉沉地翻来覆去睡了两个小时，又起来坐在窗前看天看地看远方坐了一会，翻翻自己带的书，思考一下人生。 大橘为重：[阿群他们回来了，六点钟下楼吃饭。] 田壹野盯着对话界面又看了很久，隔了好一会才回复。 [我不去了，中午吃太多了，我不饿。] 对方秒回。 大橘为重：[又想我送到房间去？] 这事别说秦初尧能做出来，他还能把所有人都召集来她房间，围观她吃饭。 希望在田野上：[我会按时下楼。]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田壹野决定，等她回去，她坚决不和秦初尧再有任何联系，就想前面那么多年一样，连名字都不会再听到。 晚上他们还是吃的火锅，山里食材有限，想要作出一桌炒菜还色香味俱全实属困难，加上夜里气温低，吃火锅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秦初尧依然不大搭理她，但秦初尧依然给她捞菜。 “尧哥，我觉得内转这条线路可以作为俱乐部的常规线路走啊。”阿群过。 秦初尧点点头，示意阿群接着说。 “这条线路我们走三天就出去了，组团的话可以调整成四天，这地方本来就吸引人，路线也不长。” 一向话少的叶祚难得开腔，“我觉得太冒险了，路线是没问题，可这里是高原，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随队不光要氧气瓶还得要医生。” “嗨，这点海拔。” “那是你觉得，很多人觉得自己身体好，肯定不会有问题，正高反就来不及了。” 阿群还要说，被秦初尧打断了。 “小祚说得没错，高原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但是内转这条可以作为精品定制路线，俱乐部老会员可以推一推。” 李逸群坚持作为常规路线，被秦初尧一口否决。 田壹野默默地听着，也算是听出了很多信息，比如他们有一家徒步俱乐部，比如俱乐部秦初尧说了算，比如秦初尧似乎并没有多大野心去把俱乐部做大。 可是，这些又关自己什么事？ 田壹野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吃碗里不知名的野菜。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水果了，别说山里没水果，就是首府水果也是贵得离谱，维生素的主要来源只能是蔬菜。 秦初尧又用公筷给她捞了一些放在碟子里，交代叶祚再去要两盘蔬菜。 “对了，不是说好在这边县城等的嘛，怎么……”李逸群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秦初尧快速截住话头，冲李逸群使了个颜色，“补给不够，得再去补充一些。” “哦，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李逸群话里有话。 “赶紧吃，吃完了和他们联系，卫星电话在我那边。” 田壹野心想，这准备可是太充分了，担心山里信号不好，卫星电话都准备了。再看看自己，还是一样的没头脑。 田壹野吃完了放下筷子，秦初尧第一时间察觉到，“再吃点？” 田壹野摇头，“饱了。” “你还没吃米饭呢，盛点？” 田壹野还是摇头，“不要了。” “你还真是省粮食，也好，以后家里不会有伙食负担。” 这话说得，田壹野强迫自己不要去引申，莫名又想起秦初尧昨天背自己说的，“你这些年省了不少粮食吧。” 田壹野低头看看自己，该有的都有，一点都不瘦啊。 回到房间田壹野摸了摸秦初尧的衣服，还有点潮气，不过挂在房间，第二天肯定就干了。 田壹野拿出手机，给秦初尧发消息。 希望在田野上：［明天几点出发？］ 好一会秦初尧才回：［八点半楼下吃早饭，吃好就出发。］ 田壹野：［会不会有点迟。］ 秦初尧：［没事，来得及，不会让你误了飞机的。］ 秦初尧都这么说了田壹野还能怎么着，只能随他安排了，大不了，大不了改签呗。 田壹野手机一扔就去洗漱了。 第二天，为了不让别人等自己，田壹野调了七点半我的闹铃，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刚把闹铃关了，人还没起来呢，倒先有消息进来了。 大橘为重：[再睡会，还在。] 田壹野四处看了看，这人是在自己房间装摄像头了吗？ 希望在田野上：[你在我房间装摄像头了？] 大橘为重：[你的手机闹铃把我吵醒了。] 这都什么鬼，田壹野没有再理他，我调个闹铃还能吵到你？ 其实秦初尧也没说谎，秦初尧祝他隔壁，两个屋子床头对着床头，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子，要指望多隔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别说手机闹铃了，就是卫生间用水在他房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八点二十，田壹野乖乖坐在客栈一楼的小厅等早饭，说是早饭，其实称之为早茶可能更贴切。 客栈只提供酥油茶和青稞饼，额外还有自制的奶渣，这……田壹野有点吃不消，青稞饼有点粗粝倒也不是不能克服，酥油茶她始终是不太能接受的。 田壹野正对着酥油茶发愁，想着要不然喝点矿泉水对付一下得了，秦初尧他们几个下来了。 “诶，小妹妹挺早啊。”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脚没事了？”这是秦初尧说的。 田壹野点头，把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喷雾和衣服一起还给秦初尧，“谢谢你的衣服和喷雾，我脚好多了。” 秦初尧脸色又不好了，“喷雾你拿着吧。” 田壹野知道秦初尧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但是，有些事，注意分寸不必当真。 “你们之后还要去外转，你拿着吧，我直接回去了，买药方便。” 秦初尧把东西接过，下巴抬了一下，示意李逸群，“快点去，动作麻利点。” 李逸群放下背包，拎着一个袋子往后厨走去，“知道了，别催，很快额。” 很快，和李逸群同去的叶祚拿着一摞空杯子，拎着一个热水壶折回来。 杯子一字摆开，包里拿出奶粉，倒水，放奶粉，流水线一样，很快五杯牛奶就好了，一人面前一杯。 李逸群也端着两大盘鸡蛋葱花饼出来。 “沸点太低了，我担心面煮不熟，就吃煎的吧，鸡蛋只有三个全部打进去了，快吃，吃完扯。” 田壹野算是看出来，李逸群其实是厨艺担当。 41 当断就断 这天，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照田壹野的设想走，所有，都没有。 她设想是早点出发，十点到县城，直接自驾去省城，傍晚到，她也能赶上晚上的飞机。 可是，十点别说到县城了，他们连途中的垭口都没到，到县城已经十一点了，这还就算了，居然还要在县城吃个中饭。 田壹野着急啊，可是方向盘在别人手里，她也只能干着急。 吃个中饭一点钟，田壹野一算时间，怎么着也来不及了，她也佛了，拿出手机打开软件准备退钱，早一分钟退难说能少收点手续费。 秦初尧看到了，“诶，别着急退啊。” 田壹野想到刚刚看到的要扣的手续费就一阵心疼，“不退怎么办，现在好歹还能退个百来块钱。” “你不回去了？” “我怎么不回去，我倒是要来的及，就不该听你的，我昨天就该先走。”田壹野抱怨上了。 “我说了来的及，今天一定把你送到晋城去。” 田壹野没理，你还能搞个直升飞机把我送到机场？ 田壹野觉得自己真的一分钟都坐不住了，快三点了，了才慢悠悠去她之前在香格里拉住的客栈马上她暂寄的行李。 结果，走的还不是向东去省城的方向，还在一路向西。 田壹野撒气似地把手机忘包里一扔。 “你从剧组直接过来的？”秦初尧问。 田壹野看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在剧组待了多久？” “八十五天。” “你所有的行李都在这了？” 田壹野没好气地问：“有何贵干？” “就不能说五个字？” “不能。” 秦初尧耸肩一脸惹不起惹不起的样子，“将近三个月你就这店行李，你们剧组随便拎个男工作人员行李都比你多吧。” “所以呢？” “没有没有，我就觉得你还是一样不讲究。” 田壹野懒得理他，误了飞机非要让他赔自己一张机票加一晚上的住宿不可。 “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没耐心，我们现在去机场，我给你买了四点半飞省城的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你在气什么。” 田壹野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啊，哎，不对，这里到省城一天就两趟航班，完全不打折。” 想到自己虽然回晋城的机票没作废，但是要多出一张几乎不打折的机票钱，心疼没有半点缓解，甚至还有点愈演愈烈的意思。 一百多的汽车票它不香吗？自己为什么要出一千多坐飞机。 “怎么了，能赶上你回去的飞机了，还一脸不高兴。” 田壹野又重新摊回座椅上，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心疼。” 田壹野最终按计划回到了晋城是没错，只是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重新返回出发层，找到服务台，把自己的行程单打了出来。 地铁已经停运了，但是机场大巴还在运营，只是等待的时候比较久，田壹野坐在机场大巴的一个角落里，偶尔有同车乘客发出的声音。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有秦初尧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到了没。 只是她的手机界面是在蓝支付的转账界面上，她通过搜索秦初尧的电话搜到了他的蓝支付账号，只是在转账金额那一栏她迟疑了。 行程单上倒是有机票的价格，只是自己这两天吃住都是他张罗的，要是真的想撇清关系，光还机票钱似乎有点不太够。 田壹野想了一路，从机场想到了出租屋，进屋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满脸悲痛地钱转给了秦初尧，机票钱加上一千再凑个整，就那边的物价，田壹野觉得这些钱应该足够了。 虽然她也知道秦初尧不差这点钱，但是，把钱还了，才不欠他的，才能理直气壮地不再和他有瓜葛。 页面显示转账成功，也收到了银行的扣款短信，田壹野才打开两个人的聊天界面。 希望在田野上：[已经到了，谢谢你。] 希望在田野上：[再见。] 消息发完，田壹野毫不犹豫地把秦初尧删除好友了。 尽管还是不舍，但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一趟遇见，就当是为当年没有机会好好再见说一句再见。 已经凌晨两点了，田壹野没有收拾行李，出去了三个多月，家里灰得不成样子，但是折腾一天田壹野也没精力收拾了，她换了床单被套就直接洗漱睡了。 在外面时间住长了，田壹野觉得自己认床的毛病都治好了，只是重新躺回到自己床上，依然觉得格外舒服。 田壹野睡醒已经快中午了，洗漱好下楼吃了点东西，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看京市的租房信息才发现手机好几个红点点。 有秦初尧的好友申请，有他打的电话，有他发的短信。 田壹野一一看过，统统没回，蓝支付就这点好，不用对方确认也能转过去。 手指在删除联系人的选项上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把电话号码删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真正的放下就是把他放在通信录里，和通信录其他联系人一样，只是普通的一个。 田壹野重新打开租房软件，筛选亿心影视所在片区，结果她发现，亿心给她的工资要在公司附近租房，那她是一点钱都别想剩下了。 附近不行就只能往远处找了，看着看着田壹野觉得自己心态爆炸了，亿心待遇是好，可在大城市，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加上对京市完全不熟，这房子找哪里的，她心里也着实没什么底。 吃完饭，看时间午休时间应该过了，田壹野打开通信录，找到计静的电话。 “喂，你好。” “你好，我是田壹野。” “你好，我记得你的号码。” “是这样的，我这边工作结束了，我大概下周一就能入职。” 计静那边有哗啦哗啦翻纸张的声音，“这样，我建议您周二再过来办入职，周一公司部门会议，可能会影响你入职。” 早一天晚一天，问题不大，只是不管早晚她都有个大问题想咨询一下。 “好，那我周二过去，不过我想问一下，公司提不提供住宿。” “不好意思田小夏，您的合同是一般的劳动合同，我们不提供住宿的。” 计静说完又想起什么，“不过我们有员工宿舍，我可以帮你申请看看。” “诶，好好好，谢谢你啊，我等你答复。” 42 离开 虽然推迟了一天入职，但田壹野并没有推迟去京市，一切按部就班。 找房东退租，大部分家具包括电器都是房东的，这倒方便了田壹野。 田妈妈去世之后，田壹野回了一趟老家县城，把田妈妈的东西都送了回去，出租屋出了房东的东西，她能带走，她需要的带走的东西其实不多。 其实晋城也不是娱乐行业不发达，这个距离魔都不足两百公里的城市娱乐行业发展也不容小觑，只是始终还是不去京市，全国唯一一个文化中心。 之前田壹野听了胡陈静的建议，倒也关注了一下晋城的房价，当时想的是网剧做完了，加上之前医药费剩的钱勉强能凑个首付买个小两居，可是要是京市了，这事也就只能先暂时放到一边。 她顺手查了查京市的房价，按照她目前的存款和工资，她大概是追不上房价的涨势了。 田壹野有点气馁，看来想在京市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不容易啊。 想到胡陈静，田壹野觉得既然她要去京市了，也应该和学姐说一声。 “喂，小野。” “静姐，是我，在忙吗？” “没有，在办公室喝茶呢，怎么样，要不要过来找我喝茶。” “喝茶就下次吧，之前你给我介绍那个网剧做完了，后天我就准备去京市了。” “知道你们做完了，前两天在一个品鉴会上正好遇到你们制作人孙老师，说起来，他还夸你呢。” 田壹野觉得这话真的不必放在心上，田壹野在剧组将近三个月，见到制片人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说话的次数更是一个巴掌都嫌多。 要这样接触两次都能有得夸，不是自己过分优秀就是对方满口胡编，田壹野别的不好说，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过分优秀那可不是她。 “孙主任人很好，我受了他很多照顾。”不拖欠工资，补贴按时发，算是很照顾了吧。 胡陈静打断田壹野，“孙老师什么样我可比你清楚，怎么样，京市那边都安排好了？” “还没呢，准备在网上看房子，但是都不太理想，想看看公司能不能申请到宿舍。” “还能有宿舍，那待遇不错啊，好好干，早点在亿心站稳脚跟，学姐也跟着沾沾光。” “那就借学姐吉言啦。” 没有说太多就结束了通话，田壹野心想，这学姐也是怪会鼓励人的，在亿心站稳了脚跟就能让她沾光，那么厉害的吗？ 田壹野关注娱乐圈不多，对娱乐圈的各大公司了解也是很有限，尽管周围人都说亿心厉害，但在她的意识里也可能只是一个规模大一点的公司，毕竟娱乐圈现在鱼龙混杂，三五个人注册一下也能叫公司。 第二天田壹野就要出发去京市了，还没等到计静的电话，正纠结自己要不要打一个过去问问，计静的电话打来了。 “喂，计小姐你好。” “您好，田小姐，是这样的，宿舍我们这边可以帮您申请到，但是每个月有1800的房租，您看您需要吗？” “方便问一下位置吗？大概有多大。” “步行到公司大概要十五到二十分钟，两边都不在地铁站附近，所以，地铁可能也要二十分钟，公交有两三站的样子。” “有多大呢？”光听位置田壹野已经心动了，租房软件上她看到的同一个区还是合租都是三千左右一个月。 “单身公寓，二十平米左右，有单独的卫生间。” “谢谢，那麻烦你帮我申请了。” “好的，这边会尽快安排，房租会从您的工资里直接扣除，您周二入职的话我会提前和他们打招呼，周一您可以直接去F公寓入住，地址我稍后会发给您。” “谢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有任何问题您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下周见。” “嗯，下周见，再见。”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不仅可以申请到宿舍，还能提前住进去，她都准备好去京市先住一个星期酒店了。 关键是房租还便宜，只是不知道条件怎么样，不过能有独立的卫生间已经很好了。 田壹野的优点除了有自知之明之外，最突出的大概就是容易满足，不用自己下班了再去奔波看房子，这就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很满足了。 既然住处有着落了，田壹野对于京市的生活又多了一些信心和勇气，不破不立，这才算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开始吧。 回想起做枪手的日子，田壹野第一想到的就是没日没夜地坐在电脑面前码字，不需要怎么动脑的那种。 大纲，工作室给，开头五集工作室给，有的甚至还给人物小传，给细纲，她要做的只是接着给过来的五集续写，围绕人物小传和大纲，不写得太崩就行。 其实田壹野有好多想写的故事，而不单单是写一些勾心斗角争妍斗艳的故事，其实啊，生活中哪里有那么多好勾心斗角的呀，单单活着，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艰难的事情了。 田壹野打开自己的私人文档，看着自己空闲时间写下的那些大纲和故事，其实她还是想写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本子。 她又想起去影视城时候认识的那个小姑娘，最近虽然没联系，但是田壹野从她的朋友圈能感受到，群演的生活并不好过，但是她依然很乐观，依然坚持自己做演员的梦。 田壹野想到陈梦又想到自己，陈梦这样毫无门路就凭借自己的一腔热情都在坚持自己梦想，影视城的群演里面，这样在坚持的人还很多。 自己的目标比起他们的目标可能要近很多，如果亿心真的想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业界大拿，这不光是自己职业生涯的开始，说不定也能成就自己的事业啊。 田壹野乐观地想，这样一想，她对京市的生活不光多了信心和勇气，还多了很多很多的期待。 最后一次躺在这个和妈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田壹野默默地说，妈妈，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会好好生活，也会坚持自己的梦想。 43 到京市 田壹野一个人带着两个大行李箱登上了北上的列车，一千二百公里，高铁六个小时，南方到北方，温热到燥热，田壹野在傍晚踏上了京市的土地。 八月流火，蝉鸣不已。 这个城市和晋城完全不一样，晋城热归热，可总有风，城里有湖，城外有河，离海不远，空气也是湿润的。 可这里，深居内陆，山虽然挡住了西边吹来的风沙，可也挡住了东边吹来的海风，田壹野只觉得热，燥热，皮肤都会发痒的那种热。 感受不到风，树叶也纹丝不动。 找到地铁站，拿出手机看看自己之前研究好的从火车站去酒店的路线，才点买票机投币买票。 田壹野盘算着自己接下来两天怎么过，不如去逛一逛吧。 哪怕是从火车站走，可是周五，地铁哪里会有人少的时候，田壹野带着两个大行李箱，一路磕磕碰碰，一路在说对不起，不好意思。 找到隐匿在城中心小巷里的快捷酒店的时候，田壹野只觉得终于到了，累死了，逛什么的，不如吃饱睡醒了再说。 晚饭田壹野也不想出去找小吃了，打开外卖软件，搞定，坐等晚饭上门。 田壹野的空闲时间很无聊，就两件事，拉片和看书，什么游戏，什么追番，她都不会。 坐在空调房里吃一碗热乎的炸酱们，奶香裹挟着茶香的奶茶下肚，感觉委屈了一天的胃都得到了安慰，灵魂都熨帖了。 奔波了一天，田壹野早早地就洗漱睡觉了，拉上遮阳布，关掉闹铃，还能放纵两天，之后就要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上班狗了。 实际上，田壹野也没能睡到自然醒，这个快捷酒店在市区，价格也合理，很多来旅游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住，大清早走廊上就有各种各样呼朋唤友，催人起床叫人出发的声音。 走廊的地毯能减小脚步声，却减小不了说话声。 加上酒店在市区，再躲在小巷子里也没用，大城市总得醒得早，睡得迟，大早上外面就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田壹野被吵醒了，空调一夜没关，她抱着被子没滚一会就开始喷嚏连天，吓得她赶紧起床，关空调换衣服，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出去觅食吧。 听说一个城市的烟火全在早饭里。 尽管周末，外面穿着得体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并不少，但是更多的却是挎着T恤穿着拖鞋，和街坊聊着天，悠闲地吃早饭的人。 早就听闻京市早饭花样多，这里聚集了南来北往的人，也聚集了各地美食。 不过，初来乍到，最应该尝试的还是京市的地道美味。 吃饱喝足就是遛街，漫无目的地逛。 曾经有人问过田壹野，好好的大学上完了，结果从事了和本专业完全无光的行业，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大学白上了。 当时田壹野正好在写一个青春偶像剧，里面大部分故事是发生在大学校园的。 田壹野回答对方，没有白上的人，没有白读的书，在脑子里的东西迟早会用上，就算用不上，放在脑子里它也不占地方啊。 其实田壹野当时还有两句话没说，没有白走的路，没有白吃的苦，人生百味，你怎么知道你走的哪条路是捷径，又怎么知道你走的那条路上没有风景呢。 不光人生如此，作为一个编剧，坐下来写和走出去看一样重要，你写故事，故事里不光有一个人的人生，你也不止写一个人的故事，一个人就那么呆着，你怎么能知道其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群体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创作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并不是一句空话。 田壹野坐在一家咖啡店外面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上，面前走过的人有手挽手相互喂食的行李，有催着孩子快一点上培训班迟到了的老人，还有背着双肩包把领带松了又紧的求职者…… 田壹野才猜测他们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们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他们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每一个人，都是社会的一个缩影，也都会是故事里的一个角色。 田壹野一逛就是一整天，吃了晚饭才慢悠悠地回去，打开电脑准备拉片，却忍不住打开了文档，把自己的大纲从两千字写到了一万字，同时还丰富了人物小传。 一写一个晚上又过去了，看起来并没有做什么事的一天，田壹野却觉得自己这一天格外充实。 第二天，田壹野依然出去逛，只是这次，她并不是毫无目的，而是直奔商场，她从晋城过来，带的大多是私人物品，生活用品基本没有带，既然要住下来，她总得买一些生活用品。 周一去公寓入住，周二就入职了，之后不一定有时间再出来大规模采购，万一遇上加班只怕周末都要贡献出来。 田壹野一向是个目标明确的人，想好了自己要买什么，那么其他区域她就只会是路过，直奔目的地。 回到酒店查了公寓到酒店的距离和路线，算了算，如果自己早起一点，完全来得及先去公寓把手续办了，再折回来酒店拿一趟东西，还不影响退房。 她是喜滋滋地盘算着怎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有人却咬牙切齿好几天了。 秦初尧是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看到田壹野给他发的消息，和转账信息的，发消息过去问田壹野什么意思，却提示不是好友，请先添加好友。 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没人回，要不是电话能打通，要不是知道田壹野半夜才回到住的地方，秦初尧都要怀疑自己要么打了个空号，要么田壹野出什么意外了。 前一天把田壹野送到机场没多久，他们就接到了姗姗来迟的同伴，当天在香格里拉休整补给，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转山的起始点，适应一下海拔，第三天就进山。 秦初尧到了起始点还是没有联系上田壹野，他倒是想接着打的，可是山里别说信号不好了，就是充电都是一个难题，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等徒步结束再去找田壹野的麻烦。 小时候就不管了，他当时也自顾不暇，现在还想撇清关系，有没有问过他同不同意。 44 新居 田壹野周一大清早就起来了，比往常起得都早，可是，在大城市，最不缺地就是早起的人。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出门的时候才七点钟，可是外面早就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了。 她赶到公寓的时候八点刚过，保洁还在打扫大堂的卫生，门口站着两个保安。 田壹野再三确认地址和大楼名字，刚走到大堂就被保安拦住了。 “诶诶诶，小姑娘，你是干什么的，追星怎么追到这里来了？你们要找的大明星不住这里。” 田壹野指指自己，“追星？” 保安大叔一脸这种事我见多了的样子，“别以为你不带口罩我就不知道你是那个什么饭，私生饭？快走快走，这里没有大明星。” 田壹野头大，大叔先不说自己是不是来追星的，你这一脸别想骗我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明星的嘛。 “我不是来追星的，我是亿心影视的员工，公司给我的地址，说是给我申请了宿舍，让我周一直接过来。” 保安又盯着田壹野看了一会，“小姑娘是蛮漂亮的，是不是新来的练习生啊，怎么一个人来的，没人带你啊，你的行李呢？” 田壹野无法回到对方的问题，“我要入住应该找谁啊？” “哦，你等等啊，我帮你打个电话。” 保安这才走动靠墙的服务台拿起座机打电话。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田壹野拿出身份证，“我叫田壹野。” 保安对着话筒，“田壹野。” 对方说了什么，保安又说；“好好好，我让她去楼上找你。” 挂了电话保安大叔对田壹野说：“你直接去八楼，有公寓管理部，去找王小姐，她会安排。” 田壹野谢过对方，走向电梯间。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来了五六个年轻人，田壹野透过电梯的镜面门看了一眼，几个年轻人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关键穿得海潮，松垮垮的衣服还有稀稀拉拉的链条。 年轻人的谈话，田壹野也听得清清楚楚。 “A组太霸道了，白天练舞室都被他们霸占了，我们只能夜里去。” “谁让人家是A组呢。” “有什么了不起，稀奇什么啊，能不能出道还不一定呢，出道了也不一定就能红。” “诶，小泽，怎么说话的，白天练晚上练都一样，反正休息时间都保证了。” “其实晚上也很好的，安静，整层楼都是我们的，没人打扰。” 电梯很快下来了，田壹野走进电梯，站到角落，她到8楼，几个年轻人到19楼。 说是王小姐，其实也不年轻了，看起来怎么也是三十多岁了，微胖，说话轻声细语，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公事公办。 看过田壹野的身份证之后，留了复印件，做了登记，也让田壹野签了好几份公寓入住须知一类的东西，最后交给田壹野一张房卡和两把钥匙。 “最好不好带公司以为的人回公寓，公寓对人员进出管理严格，快递和外卖一律只能到大堂，有问题可以打管理处的电话，房卡上有写，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可以自己做饭，但最好不要炒菜，烟雾报警器会响，水电自理，都是按照商业用水用电费用结算，隔壁805充钱，现在房间是停水停电的状态。” 说着王小姐又哗啦哗啦地翻刚刚田壹野签的文件。 “对了，你还要教一千块钱财务押金，等你不住了，我们检查了房间没有问题之后会推给你，房租每个月一千八，公司财务部直接扣。” 说完，王小姐还抬头看了看田壹野，满脸探究。 田壹野一一点头应下，对上王小姐的眼神她很是不解。 “还有问题吗？” 田壹野摇头，“没有了，谢谢。” “对了，六楼有健身房可以免费使用，包括室内游泳馆，楼内所有公共区域都能刷卡进入。” 田壹野震惊了，没想到公寓配套设施那么齐全，关键是才一千八一个月。 田壹野再次对亿心刷新了认知，原来这公司不光规模大，还财大，财大气粗的公司福利还真是不错啊。 拿上钥匙和房卡，还有一式两份的一些协议合同，田壹野准备上楼去看看，1903。 诶，19楼，刚刚遇上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好像就是十九楼，既然这栋楼是公寓，那么住的人应该不少，田壹野没想过自己刚来就能在电梯遇到邻居，可是，就是那么巧。 田壹野上楼，1903，在走廊尽头，1901旁边有个公共空间，看起来像是个共用厨房，有电磁炉微波炉电饭锅一类的厨房电器，有厨具，还有调料，另外还有两张大圆桌。 公共空间对面是安全通道楼梯间，再楼梯间旁边就是02。 02斜对门就是自己的03。 刷卡开门，诶呦，房间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是一个通间，进门就是走廊，走廊一边是卫生间，卫生间外面的墙上有鞋柜。 另一边靠墙是一个大概两米长的料理台，有洗菜池，有个小碗柜，还有一个热水壶。 看来王小姐说的可以做饭就是在这里了，这点空间，别说烟雾报警器了，就是为自己着想也不适合做炒菜。 再进去就是一个客厅，只有两小个单人沙发和小小的一个方几，电视是挂在墙上的，电视柜都没有。 最里面是一个卧室，说是卧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大通间隔开的，卧室里仅仅只能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个双开门的衣柜。 客厅没有窗户，采光靠的是最里面的一整面落地窗，为了客厅能有光，卧室外面还留了一条走廊，即是走廊也当阳台。 房子是小，只放了最基本的家具感觉就慢慢当当了，但是，对于田壹野来说，这房子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太多了。 时间还早，卫生间里有卫生工具，大概是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田壹野决定先打扫卫生。 她把放在房间中间的床挪到了墙边，衣柜放到床位靠墙，这样一来，卧室里还腾出不少位置。 为了采光留出来的走廊空着也是空着，田壹野打算在走廊加一张书桌，这样，自己写作看书的地方就有了。 45 入职 收拾好了，田壹野一刻不休立马出门，她还要去酒店拿行李退房呢。 再过来公寓，田壹野难得打了个车，东西多，又不远。 公寓小，田壹野东西更少，全部收拾完也就过了两个小时，吃着迟来的中饭，田壹野觉得，天天吃外卖也不是个事，还得采购一趟。 不能炒菜，她煮个粥炖个汤什么的用可以，所以，基本的厨具还是要有的。 接下来的半天，田壹野没有再出门，她边收拾边盘算着还需要买什么，一一列出清单，房子不是自己的，可生活是自己的。 生活算是安顿下来了，而且她还非常满意，希望工作也一切顺顺利利。 入职日，田壹野早早起来，确踩着点出门，因为她选衣服纠结了很久，穿正装还是随便穿。 她看白领上班都是正装，她有且仅有一套大学毕业的时候和同学去应聘买的学校门口的正常，这几年她虽然没扔，可也没穿，本来就不是多好的材质，过了那么久早就不像话了。 田壹野在皱巴巴的正装和T恤牛仔裤之间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穿上了T恤牛仔裤踏上一双小白鞋。 虽然过分休闲，但也没甚大错。 她前一天过来的时候就特意看了去公司的路。 其实在房间都能远远地看到公司的大楼，只是去的话需要绕过几栋楼，走过一个街区，去到商业区的正中心，才能达到公司。 写一个商业区可以说是文创中心，不光有很多影视公司，还有很多音乐厅、歌剧院、美术馆、画廊等等，有国立的也有私人的。 如果说京市是全国的文化中心，那么这里就是中心的中心。 田壹野一边赶路，一边看着路牌上那些如雷贯耳的公司名称，心想，呀，我离这个公司好近啊，我会不会看到他们旗下的明星呀。 去到公司的时候早高峰已经过了，只有少数大概是出门晚了的人匆匆跑进大楼。 电梯间需要刷卡进入，田壹野只能去大厅服务台。 服务台给计静打了电话，确认了才给田壹野放行。 田壹野等电梯的时候还在想，有那么严的吗？而且，难道整栋大楼都是亿心影视？那这个规模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她是没去过几个公司，可是她之前做抢手那个工作室，只租了写字楼的半层，就是晋城最大的工作室了。 光看这大楼的体量，田壹野觉得这个亿心自己真的小觑了。 只是，公司那么大，虽然自己有机会接触到的资源和人脉肯定非同一般，但是，那些机会能轮到自己吗？ 大公司就是，一旦出头，那就是业界大拿，但也不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出头的。 田壹野按照前台指示去到人力资源部的楼层，计静已经在电梯口等她了。 “田小姐吗？请跟我来。” 田壹野点点头跟上计静，“叫我名字，田壹野就好。” 计静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啧，这职业素养。 计静把她带到一个会客室，给她拿了一个小瓶矿泉水，“您先坐，我去拿一下相关资料。” 田壹野点头，计静很快就拿着两个文件夹过来了。 “田小姐，这是您的劳工合同，入职日期写的昨天，一式两份，您看一下。” 计静推给田壹野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两份合同，的确是自己签完名寄过来的那两份。 田壹野看过把文件夹推给计静，“没有问题。” “行，这一份您收好。”计静取出其中一份给田壹野。 合同说完了，就到另一个文件夹了。 “这是我们的一些保密协议，关于公司也关于您在的部门，您看一下，没有疑问的话麻烦签字。” 田壹野前前后后签了三四份协议，计静才把她的工牌给她，然后又带她去财务部确定银行卡信息，去保卫科录取指纹和头像。 等她被带到编剧部的时候，一个早上快结束了。 计静直接把她带到编剧部主任那里，主任看起来应该很好相处，看到门口的她们满脸带笑。 “李主任，这是田壹野，入职已经办完了，人我给你送过来了，物件科前后上来。” 李主任点头，“知道了，人交给我，你去忙。” 计静和田壹野招呼一声就走了。 “坐。”李主任从办公桌后面起来，示意田壹野坐，自己也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来。 “田壹野？” “是。” “之前有没有做过编剧？” 田壹野点头，“有。” “哦？”李主任似乎很意外，“参与过哪些本子？” 田壹野有点支吾，毕竟做枪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在创作者看来，这是不尊重自己，也藐视规则的行为。 “怎么了？”李主任哂然一笑，以为田壹野说自己做过编剧是在骗他，他再一问就出不出来了。 田壹野如何看不出李主任突然的轻蔑，比起让人觉得她骗人，似乎让人知道她做枪手也不算太糟糕。 “大学时候因为家庭原因做了三年木仓手，年初刚经过朋友介绍改变了一部网剧。” 李主任虽然的确不耻这种行为，但行业里什么状态他也清楚，况且，有供首先得有求，他不耻的更多的是找人代笔的人。 话又说回来，谁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喝露水的仙人，因为种种原因去做一些可能违背道德是事情，虽然让人不太能接受，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哦？做了三年，你一集多少钱，网剧叫什么？” 幸好他没问代笔了哪些本子，那她还真是不好回答。 “到后来是两万一集，网剧是穿越千年等你爱我。” 李主任心里有数了，代笔都能一集两万，看样子有点水平，至于网剧改编，参考价值不大，很多网剧甚至是找在校生改编的。 上面直接打招呼进来的人，不是有关系就是有水平，他之前觉得纯靠关系，现在觉得水平应该还可以。 “行，我叫李海林，主要负责编剧部的日常工作，欢迎你加入编剧部。” 李海林伸出手，田壹野搭上。 “李老师你好，很荣幸能加入你们，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共同学习，走，我带你去见见吴老师和阎老师，顺便去办公室。” 46 新同事 李林海带她去了隔壁办公室，办公室门上的铭牌是“首席编剧”，办公室是一个开间又分成两个独立的区域。 李林海敲了敲门，“吴老师，阎老师，在忙吗？” 两个人同时抬头，一男一女，男的站起来说：“李主任进来说。” 李主任大概田壹野进去摆摆手，“不坐了，是这样的，我们部门新来了一个编剧，写过一些不成形的作品，做过一个网剧，要不然阎老师带一带？” 说完又给田壹野介绍，“这位是吴放吴老师，这位是阎媚阎老师，是我们编剧部的顶梁柱，多向两位老师学习啊。” 李林海说完了阎媚才停止敲键盘，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田壹野微微点了点头，才问。 “想自己写本子？” 田壹野点头，想做编剧的谁不想自己写本子。 “行吧，不过我最近临近交稿，也没时间带。” “嗨，咱们部门分不了那么细，我只是想着你们女同志，有什么问题可能好沟通，吴老师也别有想法。” 吴老师摆摆手，“我可没想法，我这边老出差，我还怕你真给我呢。” “行，你们忙，我先带她去办公室。” 阎媚坐下之前说：“下午上班带着本子来找我。” “好的。” 李林海又把她带到对面的大开间，有十几个格子间，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并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拍拍手让大家停下来做什么介绍，只是给她指了工位，和旁边女孩子交代了一句，李林海就走了。 李林海一走，办公室里又是另外一种气氛。 旁边的女孩子站起来问田壹野，“你好呀新同事，我叫杨柳，你叫什么？” “我叫田壹野。” “名字蛮特别，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是戏文专业吗？我是传媒的，小悠是戏剧的。”杨柳指了指对面一直在笑的女孩子。 “我是晋城大学的，学的教育学。” “那你蛮厉害的，非专业都能进来，之前写过本子吧。” 田壹野点头，“有参与过。” “怪不得，大制作吧，这个办公室要么专业科班出身，要么参与过大制作。” 田壹野笑了笑没有说话，非要说起来，她代笔过的本子也的确有一两个属于大制作了。 “诶，你自己带电脑了？别拿出来了，一会有人回来给你装电脑，你工卡拿到了没？” 田壹野拿起计静给她的工牌，“这个吗？” “对喽，擦擦桌子我们先去吃饭吧，今天有糖醋排骨，去迟了可吃不上了。”杨柳说。 小悠摇摇头，一脸你没救了的样子，“就想着吃。” “还有食堂？”这是田壹野问的。 “对呀，在二楼，你不知道？早餐吃多少刷多少，中餐十块钱一餐自助，没有晚餐。” 田壹野觉得她必须得好好工作，不为别的，就为十块钱还是自助的中餐，十块钱想吃一顿饭，别说在京市了，就是在晋城也只能吃碗素面。 看，想要一个人热爱工作，为工作抛头颅洒热血很简单，只需要一顿便宜又丰盛的中餐。 “不过，没个工牌每天只能刷一次中餐，第二次就是一百块。”杨柳说。 “为什么呀？” “就因为我们公司的中餐好吃又便宜，之前有人吃一份还带走一份，这还不算，还有人可能朋友也在附近上班，带人来吃。” 杨柳一说田壹野就懂了，这只是公司给本公司员工提供的福利，有的人却来薅羊毛。 而且，肯定不是个例，毕竟都出规定了。 “走啦，先去吃饭。” “不用充卡？”大学时候的饭卡都要提前充钱才能用。 “不用，和工资卡绑定了，记账消费，到时候工资一起喽。” 田壹野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就已经被这个公司震惊了数次，想起公寓楼的房卡。 “别是大楼所有公共区域都要刷工牌？” 杨柳看田壹野，“你怎么那么聪明。” 田壹野心想，聪明的不是我，是开发这套系统的人，不过，财务的汇算压力很大吧，虽然员工是方便了。 中午田壹野真的见识到了大公司的福利，虽然没有自助餐厅那么多，但荤素搭配，主食水果饮料应有尽有，按需自取，难怪有人要带朋友来吃呢。 田壹野和两个小姑娘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物料的人正在田壹野工位上安装电脑。 “诶，你是田壹野吧，正好你回来了，来，看一下电脑，没什么问题签一下这个单子。” 嚯，员工用的电脑都是高端机。 “对一下，鼠标键盘也都有了，有任何问题可以打电话到物料，但是人为损坏需要照价赔偿。” 田壹野对了单子，在确认单上签字，“谢谢，麻烦你们了。” 新电脑上手，田壹野忍不住和她们感慨，“这公司还真是舍得啊。” 杨柳一脸你没见识了吧，“不是，你来公司之前没有好好了解过？亿心的福利别说同行业了，全行业也是数得找的，我好多同学都超羡慕的。” “知道好，没想到这么好。” 田壹野说完三个女生都哈哈哈大笑。 田壹野又问了她们一些基本问题，比如上下班时间啊，加班情况出差情况啊，主要工作内容啊。 得到的消息有田壹野意料之中的，也有她意料之外的。 原来这个编剧部门并不像田壹野想的那样，全部都是坐下来写剧本的，他们还有一项主要工作是审剧本，其他独立编剧或者工作室递过来的本子。 也是，写一个本子前前后后小一年，加上前期材料收集什么的，有的本子一年都完成不了，如果真的全靠编剧部门自己写，那公司可就没本子拍了。 “那我们需要自己写本子吗？”田壹野问。 “这个不做规定，主要还是审，在完成部门工作之后你要有精力有时间写也可以，还是按照流程递本子审，和其他独立编剧一样的流程，也占不着什么便宜。” 田壹野多少有点失望，她以为她过来可以全心全意写自己的本子，没想到如果要写，还是得在工作之余自己找时间写。 “你们有在写吗？”田壹野问。 杨柳摇了摇头，“我递了一次，大纲都没过，暂时没写了，小悠过完人物小传了，再等审前五集。” 田壹野一听，还真是和外面递稿进来的一个流程。 47 遇见熟人 田壹野在下午打卡时间之后五分钟去敲的首席编剧的办公室门。 “阎老师。” “哦，田……” “田壹野。” “不好意思，我记人名不太在行，进来坐，来杯咖啡吗？” 田壹野摇头，“没关系，不用了，谢谢。” 田壹野在沙发上坐下，阎媚抬着一个马克杯也过来，“听李老师说你刚做完一个网剧。” “是。” “现在手里有没有自己在写的？” “有，只写到人物小传。” 阎媚点头，“行，坚持写吧，三点钟有个项目会你也跟去听听，一会我把资料发给你。” “好。” “咱们这个行业，还是得自己坚持，去吧，有什么问题给我发邮件就行。” 田壹野刚走回办公室，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办公平台就提示有邮件进来，发件人是阎老师。 来工作了，阎老师发来的是一个本子的大纲和人物小传，看样子下午的项目会是关于这个剧本的了。 本子是一个现代青春偶像剧，主要讲的就是年轻的运动员们勇敢追梦的故事，别的先不提，首先这个主基调就很符合社会主流旋律。 现在一点四十，三点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够田壹野把大纲和人物小传认认真真地看上好几遍。 她代笔那些年看过各种各样的大纲，短到三五百个字，长到两三万，不得不说，阎媚发给她的这个两三千字的大纲很完整，也很成熟。 也是，都能到开会讨论了，说明至少在阎媚那里，这个大纲是过审了，只是人物小传就显得有些单薄，仅仅只介绍了人物职业，背景都没详细介绍。 “走啦，两点五十了，也不知道今天又要讨论到几点。”杨柳合上电脑，又在电脑上放上一本笔记本站了起来。 “你是要去三点的那个项目会吗？”田壹野问。 “对呀，怎么了？” “阎老师让我去旁听。” “那走吧，吴老师也会去，他最讨厌迟到。”杨柳说完又凑近田壹野，“但他自己最磨叽，又他在一定会开很久。” 田壹野笑了笑没有说话，拿上东西就跟着杨柳一起去会议室了，一同去的还有其他几个田壹野还没来得及熟悉的同事。 田壹野他们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有田壹野的老熟人，显然对方也看到田壹野了，但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田壹野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跟着杨柳落座了。 随后来的是李林海和两个首席编剧进来，看他们招呼那个热络的场面，不像是第一次见。 时间一到李主任就立马进入正题， “首先欢迎弄墨工作室一行的到来，这次项目会呢主要是就弄墨工作室的青春偶像剧《不负好时间》展开，接下来请弄墨工作室做陈述。” 因为这只是与编剧部开会，所以陈述内容主要是集中在内容价值上，市场价值只是简单提及。 提及市场价值之后就讲到了社会价值，刚开了个头就被李林海打断了。 “停，稍等一下，我想再听听你们对市场价值的分析，毕竟，我们还是要以盈利为目的的。” 弄墨工作室显然是没有在这方面多做准备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赵玫站了起来。 “李老师，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首先我们认为一部剧的市场价值主要体现在社会价值上，我们这部剧所传达的精神正是当下弘扬的社会价值。” 李主任也是刚，“那我直接承接电视台的主旋律电视剧好了，过审周期短还有电视台轮播。” 赵玫面色一僵，“主旋律片和咱们这个还是有区别的，咱们用的演员主要是年轻演员。” “所以，既然是青春偶像剧的定位，那么为什么不多考虑市场效益。” 赵玫还要说，被李林海打断了，“赵总监，不是我说，咱们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一部剧后面的剧本崩成什么样了，还是我们这边又改，你看看你们这次拿过来本子，人物小传所有的加起来八百字没有，中学生作文都不合格。” 这话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当着那么多人就直接说。 “赵总监，我们对本子的要求一贯如此，你们这个本子的质量却是在水准之下啊。” 赵玫从容地坐下，“李主任说的是，我会回去督促他们尽快出二稿，不知道两位老师还有什么意见。” 两位首席编剧就比较给面子了，只是低声和弄墨的几个人说，田壹野他们就完全听不到。 正说着，会议室门被敲响，还没人应，来人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轻男士。 “诶，林特助，你怎么来了，哦，宋总，你也来了。” 李林海本来是坐着的，看到后面的人就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站了起来。 田壹野这才看到两个人的长相，两个人她居然都觉得有点面熟。 前面进来的人拉开了一把椅子，后面跟着的人坐下。看来前面的是特助，后面的是总了。 宋总坐下了才说：“都做都做，听说你们今天下午有项目会，我来看看，你们继续，别管我。” 李林海看了弄墨那边一眼，示意他们重新讲ppt。 也不知道宋总在没在听，反正田壹野没有，她想起她为什么觉得林特助面熟了。 在影视城遇到秦初尧的那次，林特助就和秦初尧、顾学廉在一起，后来还催着他们赶紧走，媒体要到了。 田壹野更加确信自己能来亿心是顾学廉的原因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林特助和宋总的方向，正好看到宋总和李林海脑袋对脑袋说了句什么，李林海朝她的方向指了指，随后宋总就看了过来。 田壹野和宋总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开会走神都领导抓包，田壹野有点不好意思，在视线转移之前，她看到宋总嘴角玩味一笑。 田壹野也没放在心上，猜测大概顾学廉是直接走的宋总的路子，又或许宋总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她重新集中注意力在宣讲上，可是还没听几句，又被打断了。 “停，就这个本子也值得开项目会研究？”宋总打断宣讲，问。 48 价值考量 大领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还怎么继续得下去。 宋总和林特助一走，李林海也就站了起来。 “赵总监，不好意思，你们过后重新递稿吧，然后又对其他人说，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说完自己拿着水杯本子先走了。 两个首席编剧交换了个眼神，和赵玫招呼了一声也走了。 部门大佬都走了，其他人自然是跟上，田壹野离开的时候看了赵玫一眼，没想到赵玫也在看她，还微微点了点头。 田壹野只能回以微笑，走出会议室她还在想，自己今天什么回事，两次偷偷看别人都被抓包了。 田壹野回到办公室还没喘口气，杨柳又拍了小悠，两个人凑到田壹野旁边八卦了起来，其实，准确地说是，杨柳单方面八卦，小悠时而回应，田壹野纯粹围观。 “诶，吓死我了，今天这会开得，生怕接下来就要骂我们审本子的。”杨柳说。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审的本子，再说了，还有老师在前面顶着呢。”小悠不甚在意。 “也倒是，不过这还是我这么近距离看宋总诶，原来大会上都只是远远的，知道宋总还没三十岁，没想到不仅年轻还很帅。” 小悠突然凑近，“对了，我听说啊，其实我们公司的大股东不是宋总诶，最大的股东也是个大帅哥。” 杨柳一脸震惊，“啥？还有幕后大佬。”很快他又一脸理所当然，“不过，要是真的是大股东，光说这些钱不帅也能过滤帅。” “不是人民币滤镜，是真的帅。”小悠强调。 “是了是了，是真的帅，吴老师来了。” 杨柳说完就装模作样地指着田壹野的电脑，“喏，这些东西都能在内网完成，要用外网搜索的话要换网络，这个就是外网。” 田壹野点点头，杨柳坐回自己工作。 其实吴老师才不管她们聊不聊天呢，只是在办公室门口说了一句，“请大家尽快查阅邮件。” 田壹野打开邮箱，邮件内容就两行字，“请各位就电视剧的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撰写报告，报告与明天下班之前提交。” 看来就今天下午的会议情况，三位部门大佬进行了讨论。 其实这个问题不光是今天会议出现的问题，也是现在争议很大的一个问题。 随着播放方式和平台的多样化，观众需求多样且多变，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化的艺术商品，作为电视剧的创作者和制作者，到底应该创作什么样的电视剧。 之前田壹野做代笔，她没得选，让她写什么，她就只能写什么。 后来网剧完成之后，她数次打开自己的私人文档都没能在正文甚至细纲上下笔，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不知道她该写什么样的本子。 该写能迎合市场的，还是写自己想写的，虽然二者不见得不能合一，但是又能迎合市场又是自己想写的，那太难了。 大部分创作者都有一颗创新的心，创新这个东西，很多政策文章都提倡创新，可是，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提倡创新的呼声那么大。 诚然，创新是重要，但是创新的风险也大。 创新意味着空前，空前意味着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别的田壹野不知道，至少在文字创作中，创新或者成为爆款，或者无人问津，这两个极端不是谁都有勇气和底气去赌的。 成为爆款还好说，一旦无人问津，弄不好就是血本无归，再也翻身的可能。 为什么那么多似曾相识的电视剧，因为有这样的片子曾成功过，再来一个仿款，超不超越不敢说，至少不会亏得太难看。 田壹野看着屏幕上短短的两行字，陷入了沉思，先不论那个本子的完成度怎么样，其实它想传达的精神是好的，只是这个精神怎么传达用什么样的故事来传达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至于争论的焦点，商业价值还是社会价值，说实话，这是个问题，但这不是主要问题。 田壹野觉得这个问题落到实处还是怎么在体现社会价值的同时使其具备商业价值。 只是，这个问题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可想而知。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既然不能兼顾，那么如何取舍的问题上。 田壹野想得入神，以致于手机震动了好久她都没察觉到，还是旁边的杨柳戳了戳她。 “手机，震好久了。” 田壹野这才回神，“哦，好，谢谢啊。” 田壹野拿起手机，诶，这个电话倒是少见了，赵玫居然给她打电话了，不是要装作不认识吗？ 想归想，田壹野还是接通电话，“喂，你好。” “壹野，我是赵玫。” “我知道，我存了您电话。”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个面，难得来京市还能遇见你。” “我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您直说。” “不着急，等你下班，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在工作室的时候也没好好交流过。” “不用……” 田壹野还没说完就被赵玫打断了， “好了，不打扰你工作了，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等你。” 说完就挂电话了。 田壹野放下电话，说实话，他乡遇故知，首先得是知，她和赵玫别说不熟了，就单说曾经的关系也犯不着请她吃饭。 联想她要走的时候赵玫的态度，她总觉这顿饭她多半是吃不饱的。 “怎么了？表情那么凝重。”杨柳扭头问田壹野。 田壹野扯扯嘴角，“凝重吗？扯呢，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知道我来京市约我吃饭，正纠结去不去呢。” “去啊，为什么不去，还要挑好的地方，管他要干嘛，吃一顿再说。”杨柳一脸要把大款吃破产的凶样。 “哈哈哈，行，下次再有这种好事我带上你。” “没问题，我干别的不一定行，吃一定是吃啥啥不剩。” 田壹野觉得这个小姑娘家庭一定非常和睦，或许没多富裕，但也一定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挫折才会那么开朗，随时看上去都很开心，连周围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开心起来。 说话间，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赵玫发来的地址。 想到杨柳说的话，管他呢，先饱吃一顿再说。 田壹野划开手机回复了一个好，锁屏，继续工作。 49 在哪里（推荐票加更） 知道田壹野下班有约，杨柳和小悠下班只和田壹野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田壹野把自己开了个头的报告保存下，又上传到云盘才关电脑走人。 她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把自己的电脑带上了，她在去赴赵玫的约之前准备先回公寓，把电脑先送回去。 路上她查了赵玫发来的地址，倒是不远，但是也不近就对了，从公寓去最快捷的方式居然是共享单车。 晚高峰，共享单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尽管田壹野不大认路，她也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是个商场。 她到达赵玫说的楼层，找到餐厅，内服务员带到包间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了，除了赵玫，另外两个都是下午在会议室见到过的弄墨工作室的员工。 “诶，壹野你来了？” “赵总监。” “来来来，坐，不用那么客气，叫什么总监，怪生疏我的，叫我玫姐就行。” 田壹野笑了笑点头。 赵玫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了，才又对田壹野说：“没想到你居然来亿心了。” 田壹野还是点头。 赵玫也没指望田壹野说什么，自顾自地说。 “怎么样，到亿心多久了，还习惯吗？” “我也刚来，挺好的。” 田壹野也没骗人，她的确是今天刚来的，问题赵玫对这个刚来似乎是误会了，她以为田壹野说的刚来是刚来几个月。 “嗨，慢慢来，你从我那边走了我还觉得怪可惜的，我都在考虑联名编剧了，没想到你走得那么急，不过，亿心也很好。” 田壹野心下哂笑，现在当然是你怎么说就是什么了，她可不记得赵玫提过联名编剧的事，只记得赵玫对她一阵讽刺，最后提出可以稍微加点钱。 不耐之余又感慨，这人还真是会说呢，好话全被她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她培养出来了就跳槽走了呢。 “是呀，亿心挺好的。” “今天…”一个和赵玫一起来的人忍不住想说话，被赵玫截住了话头。 “今天看到你的时候还挺意外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田壹野还是没说话，只是喝水，她真的觉得赵玫在没话找话，她们两个能有啥好聊的。 气氛一度尴尬，得快服务员来得及时，要不然田壹野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赵玫招呼田壹野吃饭，田壹野看着面前的菜，很精致，想必味道不会太差，心里默念杨柳的话。 先吃一顿再说。 席间倒没有人再专门针对田壹野说什么，只是聊的话题，田壹野觉得似乎在暗示什么。 “蓝天正在选角的那部剧你们留意了没，感觉和唐宋正在拍的那个偶像剧差不多啊，换汤不换药。” “嗨，现在不就这样，剧本过得去就行了，关键看谁演，预算都给在艺人劳务费上了，演员有流量剧自然有流量，内容什么的，不重要。” “哎，市场说了算啊。” “什么啊，资本说了算，市场还不是被资本操纵。” “说到底，咱们才是底层民工。” 两个人说着说着居然还叹起气来。 赵玫也是很配合两个人了，“诶诶诶，吃饭，叹什么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剥削你们了。” 田壹野从他们的话里提取了三个关键信息，内容不重要，资本说了算，自己不容易。 不过，她没有搭腔，虽然他们说的可能是实情，但她并不认可。 况且，多说多错，本来找她吃饭就没什么好事。 田壹野这一晚信奉三个原则，多吃，少说，保持微笑。、 田壹野吃饱了，赵玫还是没有说什么，田壹野还想着，杨柳说的没错，先吃饱再说。 “壹野，吃好了？再吃点，要不要再加菜？”赵玫看田壹野放下了筷子问。 田壹野连连摆手，“很饱了，不用管我。” 田壹野说完赵玫也放下了筷子，“壹野，你认识宋总怎么不早说呢？” “宋总，我不认识宋总啊。” “壹野啊，之前两三年玫姐虽然没有特意关照过你，但待你也不薄，玫姐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瞒了。” 田壹野一头雾水，她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宋总，她怎么就认识宋总了，这也算认识，那整栋大楼谁不认识。 “我都听见了，宋总问李主任你来开会了没，然后让李主任带带你，你说你认识宋总，你还干什么木仓手啊。” 田壹野又下意识地想到大概是顾学廉和宋总打过招呼，影帝认识影视公司的老总，那就很正常了。 “玫姐，你误会了，我不认识宋总，大概是我认识的人和宋总提了一句。”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通，毕竟会议室人也不多，要是真认识的话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人，也不用再问来没来了。 不过，“既然你认识的人能和宋总说上话，你能不能帮帮姐，让人帮姐牵个线，你放心，好处少不了的。” “啊？牵什么线。” “可以的话我想拜访一下宋总，能把宋总约出来就更好了。”赵玫倒是一点没藏着掖着。 别说她和顾学廉根本没联系，就是有联系，她也不能开这个口，做这个事。 赵玫要做什么田壹野多少能猜到，无非就是直接把本子递到决策人手里，再通过一些手段让对方肯定她的本子。 这事还真不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更不是她愿意做的。 “赵总监，这个你可能找错人了，我今天第一次见到。” 田壹野再三强调自己不认识宋总，更说不上话，可是赵玫坚持认为田壹野是不想帮她。 可是她也不想想，就算认识，田壹野为什么非要帮她，就凭曾经她们是雇佣关系？ 正僵持不下，田壹野电话响了，甭管是谁，田壹野都觉得是救星，把扣在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甚至都没看是谁打来的。 “喂，你……” “你在哪？” 三个字，田壹野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秦初尧。 “在京市。”这话也没错，他们分开的时候是在高原，她回的晋城，现在她回答京市也没毛病。 “我还不知道你在京市？在哪里，怎么不在公寓。” 50 威胁我 “啊？你去我公寓了？我在外面吃饭。” “地址。”对方言简意赅。 田壹野下意识就把地址说了。 “等着，马上下楼，我十分钟到。” 秦初尧说完才挂电话，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那么老实就把地址告诉他了。 不过，比起和赵玫没个结果的纠缠下去，田壹野倒情愿面对秦初尧。 这下也有借口离开了，田壹野收起手机。 “赵总监，谢谢你的款待，你们什么时候走？” “还有一些其他事，还没确定。” “那行，我一会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联系。” 田壹野说着就准备背包离开，赵玫又拉住了她。 “壹野，你说你们公司要是知道你曾经是代笔还会不会要你？” 田壹野挑眉，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不帮她就把自己曾经代笔的事和公司说，可惜了，这个还真威胁不到她。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赵玫为什么非要让她从中牵线，就那么看得起她？不惜威逼利诱。 “赵总监，我还是那句话，我和赵总真的说不上话。” “你认识的人总和赵总能说上话的，别说没有啊，能进亿心编剧部的，不是名校优秀毕业生就是也没名声大噪的，要不然就是你这样，靠关系的。” 看样子赵玫对亿心还是非常了解的，尤其是编剧部。 田壹野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她是靠的谁的关系，她以为是顾学廉，可顾学廉连招呼都没打过，有这样做好事还不留名的？ “如果我坚持说没有呢？” “那我不介意和你们首席编剧聊一聊。” 田壹野虽然不大愿意提及她曾是木仓手，但她也并不会逃避那段经历，毕竟，那段并不太光彩的经历也教会了她很多。 “您请便。” “吴老师平生最讨厌这种事，他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再待下去。” 实话实说，虽然田壹野觉得公司待遇好福利好环境好，这就是她理想中工作公司该有的样子。 但是，毕竟她刚来，对于亿心她还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和认同感。 如果真的因为吴老师知道她做过木仓手就被辞退，她会难过会遗憾没错，但也只是一阵子，过了也就过了。 况且，李主任也是知道她的那段经历，李主任都没说什么，她不认为吴老师可以凭借这个辞退她。 “赵总监，既然你知道吴老师最讨厌这种事，他要是知道您工作室养着那么多木仓手，您觉得他还会考虑您这边的本子吗？您也知道，现在可不缺本子。” 田壹野是有点自卑内向，可不代表她没有獠牙，不会咬人。 赵玫显然是没想到田壹野会这样反击她，“你…”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还是秦初尧打来的，“你怎么还没下来？” “嗯？” “我在商场门口了，两分钟到你在的那个餐厅。” 田壹野看着又被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心想，这人现在这么霸道了？ 不过，当下的重点不是他霸不霸道，而是摆脱眼前的纠缠。 “赵总监，谢谢您的款待，我就先走了。” 本来田壹野还想着既然赵玫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回去，明后天请她吃顿饭，算是还回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想着威逼，那回请的饭也就算了吧。 田壹野接了两个电话，两个电话都没多长时间，赵玫认为这是田壹野为了走联合朋友做的戏，其实根本没事，她怎么可能让田壹野走。 “你告诉吴老师我养木仓手没关系啊，只要我本子好，吴老师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田壹野耸肩，“那我能有什么关系呢？不在亿心做了，我还能去别的地方，再不济我做回我的老本行，也饿不死不是。” 田壹野刚说完包间门就被推开了，“你不在亿心你要去哪里？”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包间门口，一个看起来就是经过长途跋涉风尘仆仆的人。 “你怎么来了？”田壹野问来人。 秦初尧扫视了一眼包间，“我跟你说了两分钟到餐厅门口，你没出去我就进来了。吃完了没？” 其实根本不用问，就看看桌上的狼藉也知道吃得差不多了。 田壹野点点头。 “行，吃完了就走。” 田壹野拿起包才问，“去哪里？” “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我把钱还你了啊？”田壹野指的是自己从蓝支付转给他的两千块钱。 秦初尧皱眉，“走不走，要不然在这里算？” 想起田壹野之前着急用钱，赵玫以为田壹野还差了外债甚至是高利贷，这是债主找上门来了。 有了这个认知，赵玫没有再拦着田壹野走，田壹野走是走了，赵玫又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好的办法。 田壹野跟着秦初尧后面走出了餐厅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为什么说我不在亿心要去哪里？” “我还没问你呢，你才入职就想着跳槽？” 田壹野摇头，“不是啊，那个人是我之前的雇主，就是做木仓手时候，她威胁我，说要告诉吴老师我之前代笔的事。” “为什么威胁你？” 说起这个来，田壹野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下午来开项目会，宋总来了，大概提了我一句，赵玫就认为我认识宋总，非要让我牵线，我哪里认识什么宋总，也就他们打招呼我才知道他姓宋。” 田壹野不自觉地语气里就带上了撒娇和委屈，这倒让秦初尧很受用。 秦初尧走在前面，听到威胁皱起来的眉头在听到后面突然就笑了出来。 “你确定你不认识宋总？” 田壹野指着自己，“我应该认识？” 秦初尧点头。 田壹野冥思苦想，“宋…我只记得我有两个姓宋我的女同学，男同学……好像真的没有。” “你去到公司，连自己顶头上司叫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要知道吗？” 田壹野完全没有职场经验，她认为那么大个公司，她能和大领导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要知道了干什么，好好干工作就是了。 秦初尧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了。” 田壹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真的不认识姓宋的男生啊。”说完才突然想起来，“你不是去外转了吗？怎么回来了？” 51 算不清（打赏加更） “转完了就回来了？” “这才几天，你们不是计划半个月嘛。” “山里没地方洗澡，我待不住，就把行程缩短了。” 这倒像是秦初尧会做的事，从小就有洁癖。 “可是，这也才是十天啊，你就回到京市了？向导不是说至少要十天的嘛。” “那是他们藏民边转山还要边叩拜，我们光走路。” 睁着眼说瞎话，也是一个敢编一个还就信了。 其实秦初尧在看到田壹野的转账，知道自己被删好友了就想回来收拾她了，可是徒步这个局不光是他组的，还以以俱乐部的名义组的，他走了不像话。 进山之后就没信号了，按理说看着周围朝拜，磕长头的信徒，看着蓝天绿树，看着抬头就能看到的雪山，再不信教也会生出一种敬畏之心，从内心长出一种名为信仰的东西。 但是秦初尧和周围的一切都有点格格不入，他也有敬畏同样也有信仰，只是，这一趟，他更想赶紧走完，然后回去找到田壹野，问问她为什么。 在山脚露营的时候，其他人在围着篝火聊人生，秦初尧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看着寥落的天空，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现在二十八岁，他十岁那边认识了田壹野，认识了十八年，这要是个孩子高中该毕业了，可是他和田壹野，难道真要的大路朝天各自走？ 在接到宋景然好不容易打通我的卫星电话之后，秦初尧更是坐不住了，拉了向导过来就重新计划行程，原计划14天的行程硬生生地被压缩成十天。 幸好这次一起徒步的都是些有准备的，身体素质好，提前就吃了红景天，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所有人都顺顺利利走出来。 中午刚出山，秦初尧甚至来不及休整就直接飞回来了，转机加延误，他硬生生花了十个小时，出了机场直奔公寓，结果公寓没人。 他都做好了电话打不通他在公寓守着的准备了，没想到电话一打就通了。 既然电话打通了，他还守什么，直接逮人去。 秦初尧把人带到车边，扯下雨刮上别的罚款单，开门，“上车。” “你怎么把车随便乱停，要罚款的。”田壹野说。 秦初尧推了田壹野一把，“上车，再不走又要罚款了。” 田壹野这才老老实实坐进去。 秦初尧绕到驾驶座，一边发车一边说：“来不及找停车位。” “你要带我去哪里？” “算账。” “我还你钱了，你没看到吗？蓝支付里。”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秦初尧又来气了，“你要还我的钱可多了，那点哪里够。” “就住了两晚上，山里住宿那么贵？” “不如算算你小时候在我家吃的饭，跟着我一起上课的家教费私教费场地费…” “账不是这么算的，都多久的事了，哪里算得清。” 秦初尧要的就是算不清，“那你给我的钱你是怎么算的？” “就这趟的住宿费伙食费什么的。”、 “我背了你一路的劳务费呢，因为你没去成冰川的精神损失呢，借给你的衣服的折旧费呢。” 田壹野瞪着秦初尧，“你有点无赖了啊。” 秦初尧耸耸肩，“要算就要算彻底啊，要不然还不是差我个人情，对了，我的人情也是很贵的。” 田壹野侧转身子怒目，“你缺这点钱？” “不缺啊。” “那你还问我要。” “你之前那两千我也不缺，要不要我还给你。” 得，又转回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田壹野妥协，她算是看出来了，秦初尧的目的压根就不是钱，但是，要别的她也没有啊，就是钱，她也是没有的。 秦初尧把车子转进巷子里，“下车。” 田壹野这才发现已经到公寓门口了，她解开安全带，“你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秦初尧眉毛一挑，“不如我们去你公寓谈。” 田壹野摇头，“不行的，公寓有规定，不能带非公寓住户进去的。” 秦初尧本来想说，这什么破规定，没事我能进去，转念又想，算了慢慢来。 他重新发动车子，“安全带系好。” “去哪里啊？我晚上还有工作呢。” “公寓不让去还不让我附近找个地方歇歇？还是你要在车里谈？” 田壹野赶紧把安全带拉起来，“就附近啊，我真的晚上还有工作。” “今天刚入职晚上就有工作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入职？” 秦初尧看了田壹野一眼，莫名地，田壹野觉得这个眼神有点高深莫测。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秦初尧带田壹野在附近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自己要了一杯黑咖啡，给田壹野要了一杯热牛奶。 田壹野有心吐槽，来这个地方喝杯热牛奶还不如去便利店。可是想到面前这位大爷不久前才说的，他不缺钱。 之前灯光一直是昏暗的，田壹野没发现，现在坐到对面，灯光也亮堂了不少，田壹野才发现对面的人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那怎么不去休息，眼睛都熬红了。” 田壹野去过高原，她知道像他们这种在低海拔习惯了的人想要整夜安睡不容易，哪怕累了一天，也不大容易一直在深度睡眠里。 秦初尧抬眼看了田壹野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说呢。” 田壹野一脸无辜，她怎么知道。 秦初尧拿起田壹野放在桌上的手机，“密码。” “我生日。” 秦初尧两下就把锁解开了，重新加上自己，才把手机放回原位，“再删好友试试，我看你胆子倒是更大了，不仅敢一个人进山，还敢删我好友了。” 田壹野把手机收起来，“我看你脾气也是更大了，娃娃脸，说变天就变天，小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 “小时候你也没气我啊。” *注：多次提到秦初尧他们转山，其实就是转梅里雪山，转山最初是藏民的一种朝拜方式，围着雪山叩长头，三步一扣，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讲转山的电影，冈仁波齐 52 和平共处 田壹野嘟囔了一句，“谁气你了。” 说完又喝了口她觉得就比便利店多了点糖，却要便利店十倍价钱的牛奶。 “你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秦初尧想说的挺多，但是随着他对田壹野这几年经历的了解，很多话，他有点说不口。 “我来和你讲和的，我们和平共处怎么样？” “本来也没和你有什么争端。” 田壹野依然小声说，没想到还是被秦初尧听了去。 “那你还钱给我是怎么回事。” “就不大想和你再有什么关系。”田壹野还是把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秦初尧声音不自觉提高了，来得吧台服务员的侧目。 既然都说开了，田壹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本来就是，都那么多年了，没必要在联系了，过去的那么多年不是都挺好的嘛。” “你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秦初尧反问。 田壹野当然不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她的不幸和秦初尧没关系，也就是说，就算她和秦初尧那些年还有联系，她的处境也不会改变丝毫。 “是挺好的呀，没什么不好的。” 秦初尧想问，你们被赶出来没房子住的时候为什么不来找自己，还想问，你妈妈生病的时候你为什么也不来找自己…… 可是，事情都过去了，再问有什么用，何况，那几年只怕田壹野也找不到自己。 他不是不知道田壹野老家在哪里，他也没去找田壹野啊。 终究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年轻。 秦初尧想了想，“既然不联系你都挺好的，有联系了又有什么影响呢。” 田壹野心想，怎么会没有影响呢，有联系了自己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这话，她不可能和秦初尧说。 “行吧，我不会再删好友了。还有什么事？” “不能不接电话不会消息。”秦初尧补充。 田壹野唯有点头，“忙着没看到不算。” “看到了要回。” “知道了，还有呢？” 秦初尧也想不出来这个时候他能说的还有什么，颓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行吧，那就走吧。” 秦初尧看她，“再坐会？” “要说的都说了，我还有工作，就不坐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田壹野真的不想再坐下去了，她怀疑秦初尧就是块磁铁，而她就是块废铁块，一看见磁铁就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秦初尧还真没把田壹野有工作这事当真，他觉得这是田壹野关心他，让他早点休息。 得亏田壹野不知道秦初尧怎么想的，要不然她怕是想哭，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脑洞都收不住了呢，赵玫觉得她差外债被追债，秦初尧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 尽管咖啡厅很近，尽管秦初尧很累，但他还是把田壹野送到公寓门口才离开。 田壹野上楼，打开电脑准备写下午布置的报告，划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秦初尧添加好友的界面上，田壹野一眼就看到了秦初尧的名片。 昵称和头像都没变，唯独签名变了，原来是空白一片，现在变成了“要有最朴质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田壹野看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最朴素的生活她有了，最遥远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如果真的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她还能坚持她最遥远的梦想。 电脑启动完成叮的一声惊扰了田壹野，田壹野甩了甩头，放下手机，梦想什么的，不如先把眼前过好再说。 打开文档，开始思考，社会价值还是市场价值。 她始终觉得这两个并不是对立面的，但是想要兼得，很难，如果只能二选一，她大概会选择市场价值吧。 她不是资方，她只是一个被钱为难过的人，她知道很多时候在金钱面前，价值道德都会变得很廉价，当然她并不是唯市场价值论，能兼顾最好，如果必须要有所侧重，她会选择市场价值。 况且，现在需要她提交报告的是公司，公司是作为资方去买剧本的，如果不考虑其市场价值，那么公司图什么？赔钱赚吆喝？ 想清楚了，田壹野写起来就很快了。 写她是这么写的，其实她也需，她始终认为电视剧作为大众艺术商品，其实也应该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开始动手写了那就快了，田壹野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保存，上传云盘，关机。 这一切做完之后田壹野打开了电视，她感觉电视，真是久违了，从高中之后就没用电视看过东西了。 高中忙着上学，大学开始就用电脑。 现在的电视接上网络看东西和在电脑上差不多了，只是感觉比在电脑上好很多。 田壹野居然有点爱上用电视看片。 她找了一部热闹的贺岁片，瞬间整个房间就热闹了起来，田壹野也难得得没有拉片，只是单纯地看。 一部片子看完已经快十二点了，田壹野觉得自己有点放肆啊，还要上班的人呢。 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结果这一觉她注定睡不好，临睡前她收到了秦初尧的消息。 “明天下午下班我去接你。” 田壹野觉得最近自己问题有点多，不对，她觉得秦初尧可能有什么毛病。 他怎么能表现得好像两个人很亲密一样。 别说现在两个人算不上亲密，就是关系最融洽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也用不上亲密这个词。 最融洽的时候，大概就是他陪自己过生日之后的半年吧。 小时候的数面之缘两个人没结下什么仇都是奇迹了，一个爱答不理一脸高冷，一个想法设法作弄人。 再之后，大概更多的时候自己是被厌恶的那个吧，现在自己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有点招人讨厌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也是最快乐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少女情怀。 田壹野没有回秦初尧的消息，手机静音扔到床头柜上，极力想入睡，可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53 编剧助理 毫无疑问，田壹野第二天是哈欠连天顶着黑眼圈去办公室的。 “昨天没休息好？”杨柳问。 田壹野点头，“刚来京市有点不太适应。” “茶水间有咖啡，走，搞一杯去。” 田壹野是没有喝咖啡的习惯，更没有这个爱好，不过，现在的精神状态，她还是选择来一杯。 “你报告写了没？我昨晚出去玩了，一个字都没有写。” 杨柳的话让田壹野想起了一个段子，学霸永远说自己没看书没学习没考好。 她觉得杨柳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写不写的是她自己的事，和自己说有什么用？自己也没打算照着她的抄。 田壹野摇摇头，“我昨晚和朋友出去吃饭逛到很晚，你不说我都忘了。” 杨柳一脸遗憾，“我还打算拿你的来借鉴借鉴呢。” 啥？你这话骗鬼呢，老员工找个刚入职两天的新员工要报告借鉴？ 田壹野再度感慨，看样子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至少职场还是很真实的。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田壹野就收到了来自阎媚的工作安排，她立马放下杯子，一条一条读起来。 其实阎媚也没安排什么事，只是让她查些资料，顺便再整理两份文档。 看起来是没多少事，但实际上阎媚的要求很复杂，查到的资料要附上出处，整理的材料要一步键盘方便查找。 杨柳看田壹野忙起来了又去和小悠说话，依然是问小悠写了没。 小悠老老实实说写了一些，结果硬是被杨柳软磨硬泡拿到手。 田壹野集中注意力做自己的事，也就没有再去关注杨柳和小悠两个人。 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发现食堂一角竖起了屏风。 还不等田壹野问，杨柳就已经说了，“没听说最近有高层会议啊，有大股东来还是大客户来，居然在食堂开小灶。” 原来屏风里面有两三个小房间，里面摆了餐桌，就相当于餐厅的包间一样。 高层在食堂吃饭会打好了过去吃，倒不是他们不接地气，纯粹就是怕下属看到他们吃饭都放不开。 竖了屏风就多半是有桌餐，一半开股东会议高层会议啥的中餐都会安排在食堂吃。 “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小悠恭维道。 对于恭维，杨柳很受用，“我有个同学原来在公关部，她告诉我的。” 田壹野听一听也就过了，管他高层还是股东，都和她没关系，早上来迟了没吃上早饭，她现在只想赶紧吃饭。 吃完饭回去，田壹野赶紧抱着靠垫趴到了桌上，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能眯着最好，眯不着也闭目养神。 下午刚上班没多久，田壹野就被阎媚叫过去，她以为阎媚是找她要早上交代的工作成果，一阵心慌，她还么没弄完。 她明明早上也没干其他的，都在认认真真地干活，可是还是没干完。 她战战兢兢地去阎媚办公室，一路还在检讨自己效率太低。 “阎老师，对不起，早上你……”田壹野决定主动认错。 阎媚打断了她，“哪个不着急，你这一两天弄好发给我就行。” 说完从桌上拿起两本装订好的材料递给她。 “回去好好看看这个本子，电子版我一会发给你，我听李老师说你跟过组，这部剧马上要开拍了，可能需要你去一段时间，去帮着组里的人捋一捋剧本。” 田壹野接过剧本，“大概什么时候去？” “最早也得下个星期了，都市片，还在谈场地。” 田壹野点点头，“好的。” “去吧，剧本好好读，组里不是没跟过组就是要结婚要生娃的，你这趟过去就是以编剧助理的名义过去。” 编剧助理听起来好听，其实这全靠编剧一句话，要编剧好说话一点，可能能在片尾的演职表混一小行字。要是编剧不主动和制作方提，那其实也只是个虚名。 但是，田壹野现在也没必要提这个，主要还看要跟组多久，干些什么活。 一整天，田壹野总算把早上阎媚交代的任务做了个大概，再进一步整理一下就完事了。 她本来想做完再走，可她忘了有人来接她，还是个半点耐心都没有的人来接她。 下班的点刚过十分钟电话就来了。 田壹野还真怕人又上来了，连声答应马上下去马上下去。 正好杨柳和小悠也准备下班，三个人一起下楼。 秦初尧在大楼外面等她，正值下班高峰，秦初尧看到田壹野的同时，田壹野也看到了他。 秦初尧手里拎着西服外套，穿得和周围来来往往的上班族，可田壹野还是觉得他和周围人都不一样，他看起来就是青年才俊。 和田壹野一起的杨柳和小悠自然也看到了朝她们走来的秦初尧。 杨柳挽着两个人，激动地说：“诶诶诶，快看，两点钟方向，帅哥啊，想搭讪。” 刚说完秦初尧就走到了她们面前，杨柳心想完了完了，不会是被帅哥听到来了吧。 “同事？”秦初尧问。 田壹野点头，“这是我同事杨柳和小悠。”说完又对她们介绍秦初尧，“我朋友，秦初尧。” 既然是认识的人，杨柳也就不怕被人听到了，和田壹野咬耳朵，“你朋友有女朋友了没有？” 田壹野愣了一下。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帅哥是全宇宙共享资源，我怎么可以据为己有呢。” 小悠拉杨柳，“小野，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杨柳和小悠走了，秦初尧才说：“走吧，去吃饭。” 秦初尧换了一辆车，田壹野对车什么的没概念，她只知道和昨天的车不一样，不过，对于秦少爷来说，换辆车和换衣服差不多。 秦初尧把她带到一个在老城区，胡同深处的私家厨，车只能停在胡同口，然后走路进去。 门口也没有门童，甚至连门都是半阖上的，门口有个木制的小小的招牌，秦初尧推开门，伴随着门咯吱一声，想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院子也没什么人，墙角重了紫藤花，爬了一墙，主人搭了个花架，八月天里，看着那个花架就觉得很凉快。 54 老家来电 田壹野还没把院子看完，就有穿着厨师服的人出现在四合院的回廊下，“阿尧来了，进来坐，现在上菜还是等会？” 秦初尧回头看了田壹野一眼，走到回廊底下，“刘叔好，可以上菜了。” 厨师点点头，“行，先进去做，你婶子出去有点事，自己先倒水喝，我下锅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你去忙，我自己来。” 看得出来秦初尧是这里的常客，自己找座倒水，在之后两个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你……” “你……” “你先说吧…” “你先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 “刚来京市还习惯吗？”秦初尧问。 她来京市还没几天，对于习不习惯这个问题她还真没什么感觉，“挺好的。”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有话说，又都觉得还是吃完了说比较好。 幸好上菜比较快，没有让沉默持续太久，席间多半是秦初尧再说老板刘叔的来历，和这个小餐厅的规矩。 田壹野偶尔应一声。 都是有话要说的人，一顿饭吃得挺快的。 “我有话想和你说。”秦初尧先开口。 “正好，我也有话想说，你先说。” 秦初尧手指摩挲了一会杯沿，“你这几天谈恋爱了吗？” 田壹野没想到秦初尧会问这个，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你小时候……” “那都是小时候了。”田壹野打断秦初尧的话，“那时候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秦初尧觉得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说什么小时候，说说现在不好吗？ 正想着怎么打破僵局，田壹野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小野，我是奶奶呀。” 田壹野皱眉，“你找错人了吧。”她想说自己没有奶奶，可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像样。 “没有，你是田野吗？不对，她改名字了，改成什么了？”显然后一句是对旁边人说的。 田壹野听到旁边有人答，“田壹野。” “哦，对，你是田壹野，那就是我孙女，我是奶奶呀小野。” “有事吗？” 十年了，这十年，田壹野和老家联系的次数五个指头都能数过来，老太太能打电话找她，她不认为老太太是想找她维系亲情的。 “小野啊，浩浩说在新闻你看到你了，你现在发达了啊。” “浩浩是谁？” “是你堂弟啊，你小叔家孩子，田浩。” “嗯，然后呢？” “浩浩说你发达了，让你妹妹去找你，你妹妹生得可漂亮了，你帮她随便在电视剧里安排个角色露露脸啊。” 田壹野冷笑一声，“我没那个本事，没有其他事我挂了。” “你是不是还怨奶奶，小野啊，家里也没钱啊，那你让奶奶怎么办啊，你现在都当编剧了，你妹妹说，编剧要安排个角色就一句话的事。”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老年人的份上，田壹野能直接挂电话，不挂电话，她可以选择沉默。 真要怨他们，可不止这一桩事了。 “小野，你有没有在听奶奶说话啊，说到底你也是田家人，你帮帮你妹妹你也不吃亏啊。” 现在记得她是田家人了？田壹野想起那些事，再三克制可是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秦初尧还坐在旁边，她拿了张纸，扭头看向窗外。 老太太还在说，可是她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等情绪稍微缓和了点，她喝了口水，咽了咽嗓子。 “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我的电话，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有事没有麻烦你们，你们也不要找我了。” 说完田壹野就把电话挂了。 她收起手机再抬头，眼泪已经没有了，但是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 “怎么了？”秦初尧问。 田壹野摇了摇头，“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秦初尧有心提醒田壹野她不是说她有话说，她还没说呢，况且他也还没说完。 但是，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两个人刚走出屋子，秦初尧在回廊下和刘叔说着话，田壹野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着，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刚那个号码，田壹野拒绝，还没来得及把电弧放到黑名单里，那边又打了过来，继续挂断。 在第三次挂断之后，总算是把电话放到黑名单了。 还以为总算可以清净一下了，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有毅力，居然还换个电话接着打，田壹野忍无可忍，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胡同。 接通电话，“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再打电话了。” “田壹野我是小叔，奶奶被你气病了，这事怎么说。” 田壹野原来只觉得这一家子自私，现在却觉得还蛮搞笑的。 “我气病了？我哪句话气到她了。” “奶奶开口找你帮忙，你拒绝她了还不够？” “你们还真的可笑，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女马？你开口我就得答应？那我开口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答应？” “田壹野，我好歹是你长辈。” “所以你们是在求我帮忙呢，还是命令我做事。” “奶奶都气病了，这帮你必须帮，要不然就是不孝。” “我可不怕你给我扣大帽子，随便。” “你不怕我给你曝光？” 知道还挺多，可惜了，别说她只是个网剧编剧，就是知名编剧她也不怕。 “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别打，再打告你们骚扰。” 田壹野收起手机才发现秦初尧已经站在她后面了。 “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田壹野摇头，“也不算，老家的人，估计是之前网剧的通稿出来，被网瘾少年看到了就以为我发达了。” 田壹野苦笑两声，“他们大概没先到我还能活在人前。” “到底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 “有吧，把我和我妈孤儿寡母赶出来的时候，大概就没打算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本来有些事田壹野觉得过了就过了，没有必要再说，可是被老家人那么一折腾，她突然特别想倾诉，想告诉别人她的委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初尧问。 “当年啊，当年我和我妈带着我爸的骨灰回老家的时候，我爸后事都还没办完呢，我们就被赶了出来。” 55 不能帮 秦初尧和田壹野慢慢地走在胡同里，偶尔有住户，偶尔有狗吠，时常静谧。 “本来我妈是打算用我爸的赔偿款把房贷赔了，她出去找个工作，这样我们虽然会过得艰难一点，但是也能过下去。” 其实这也是秦初尧一直疑问的地方，他们家在榕城有房子，为什么还回选择回老家呢。 “那时候我爷爷还在，他们全部都劝我妈，说居大不易，她一个人带我在大城市太辛苦了，不如回去老家，县城镇上都挺好的，你知道，我妈个人，典型的农村妇女，没什么主见，我爸在听我爸的，我爸不在了，我爷爷奶奶轻易就说动了她。” 田壹野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怪她，她的想法也是好的，她说她没什么本事，就是打工也只能做一些粗活，挣不了钱，不如回去县城，至少开支小一点。” “可是，哪里由得她怎么想，房子卖了回去，他们就说那么多钱放在我妈那里不安全，让我妈给我爷爷奶奶收着。” 秦初尧忍不住问：“就给了？” “没有全给，给我办转学手续的时候人家要户口，我户口在镇上，县城的中学不收，我妈觉得从市里直接回去镇上太委屈我了，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老房子给我落户，也幸好买了房子。” 十几年前县城的房价是什么样子，秦初尧心里多少有数，别说赔偿款了，就说把市里的房子卖了买也能剩不少钱。 “剩下的钱就都被我爷爷奶奶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要走了，办后事要钱，我爸爸的赔偿款有一部分要给他们养老，今天感冒发烧啦，明天种地要找人啦，反正最后我和我妈手里几乎不剩什么钱。” “在城里什么都要买，老家也有地，我妈说回老家拿点粮食什么的，刚开始还多少给点，后来就就不给了，还骂人，说我妈是克夫，说我是赔钱货，后来也就不会去了。” 说起妈妈来，田壹野又不由自主流泪了，“高中其实花销挺大的，就靠我妈打两份工，白天在超市晚上跟人去摆夜市。” “不问你爷爷奶奶要点，毕竟你爸的钱还有一部分是抚养你的。” 田壹野苦笑一声，“要什么钱，他们觉得女孩子上到初中可以了，接着上也是浪费钱，不如去打打工早点挣钱，早点嫁人，钱是要不找，还要被骂一顿。” “所以你才上了免费师范。” 秦初尧调查过田壹野，对于这些会出现在档案里的东西，秦初尧一清二楚。 “是呀，不要学费，生活费我能自己打工。” “那后来？” “我妈病了，肾病，吃药透析都要钱，她自己不能工作了，我打工的钱根本不够，只能做木仓手。” “免费师范不是定向分配的吗？”秦初尧虽然不太清楚，但还是多少有所了解。 田壹野点头，“分配了，一个贫困县，我还了学校四年帮我免掉的所有费用，没有去。” “你奶奶电话里说……” “我妈病了我打过电话回去，想让他们把我爸的钱先给我，给我妈治病，我以后工作了会还他们。” 秦初尧不用问，肯定是没有要到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去做木仓手了。 “我爷爷说用完了，小几十万呢，怎么可能用完了，他们没病没灾也没买什么大件。后来我寒假回来给我爸上香才知道，他们拿那些钱给我小叔家在县城买了房子，我小叔一家子基本都是他们养着的。” 秦初尧突然理解田壹野对老家人的厌恶了。 伤亡赔偿款，说是自己父亲的卖命钱也不为过了，养爷爷奶奶，天经地义，可是养叔叔，还一家子，这是说破了天都没有道理的。 更何况在上学和救命的时候都不拿钱出来。 “其实妈妈刚发现的时候很轻微的，只要注意养护，她不会那么快就没了的，可是我们没钱啊，我妈必须工作，没日没夜地工作，吃饭休息都不规律，很快就恶化了。” 田壹野顿了顿又说，“现在让我帮他们，别说我没那个能力，就是有那个能力我也不能帮啊，我帮了他们，我妈妈肯定会怪我的，他们那么对我们，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秦初尧看着旁边这个小姑娘，突然有点心疼她，少年丧父，青年丧母，那几年里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秦初尧也似乎明白了，甫一见面为什么觉得她变了很多，经历了那么多事，再天真无邪，不是真没心没肺，就是演技太好。 可是，似乎又没有变，自己之前说她胆子还是一样大，其实她没有变的是坚强，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其实也就说明这些事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阴影。 想抱抱她，告诉她，别哭，没事了，之后都有自己。 可是，手伸到一半，秦初尧迟疑了，他觉得自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毕竟，啥也没说明白就动手动脚不合适。 “以后他们再给你打电话你就别接了。” 田壹野点头，她当然不接，可是她也只能不接电话。 “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 这次，田壹野没有点头，她站住，微微抬头看秦初尧，“我现在挺好的，不用同情我。” 秦初尧愣住了，自己看起来像是慈善家？同情心很多？ “不是同情。” “其实小时候那点情分，经不起多少折腾的。”田壹野说，她没说出的是，要说情分也是自己欠他的。 田壹野说完又扭头继续向前走。 秦初尧跟着后面，自己也迷茫了，他真的是出于同情才那么做的吗？还是其他？ 田壹野走到车边，“不用送我了，时间还早，我想逛一逛，我找得到回去。” “你不路痴了？” 田壹野摇头，“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有导航。”说着晃了晃手机。 “你要去哪里逛？我送你过去。”秦初尧刚说完电话就响了，“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秦初尧站在原地接电话，田壹野稍微走远了一点，秦初尧挂完电话，她刚准备往回走，秦初尧走跑过来了。 “你会不会开车？” 田壹野点头。 “走，送我去机场，我要赶回去运城。” 56 留下一辆车 田壹野上车了还一脑袋问号，为什么要她送，她送为什么还坐着副驾，他们直接去机场吗？ 她的问号很快得到了解答。 秦初尧看清楚导航，“我一个半小时以后的飞机，来不及送你了，一会到机场你直接把车开回去，我回来了会去找你拿车钥匙。” “其实可以把车停在机场停车场的。”田壹野弱弱地建议。 “贵，而且我也说不好我几天才能回来，不安全。” “我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你们公司地下停车场或者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这个车的车牌都能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田壹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我开车技术不怎么样，拿到驾照之后几乎没开过车。” “没事，磕了碰了我回来修，你慢点开，安全到就行。” 得，这就是车不重要，人安全就行了。 田壹野也没想过为什么他会强调公司和公寓的地下停车场这车牌都能进，她单纯地以为，因为她是职员/住户，所以车子能停。 看样子秦初尧是真的赶时间，和田壹野说完他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有他打出去的，也有别人打给他的，无一不在说一件事，马上回去，先稳住，什么都不要答应，等他回去等警察和律师到。 “很麻烦吗？”田壹野问。 秦初尧楞了一下，“啊？哦，没事，他们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回去了才知道，放心，好好上你的班，哥哥能摆平。” 不自觉地秦初尧又把两个人曾经的称呼拿了出来。 在田壹野面前，秦初尧从来都是什么都能搞定的大哥，而田壹野一直都是赖着秦初尧的小迷妹。 秦初尧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气氛立马变得尴尬。 秦初尧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你好好上班，要用车自己开着去，有事给我打电话，回去的路上慢点。” 田壹野只是抓着包应了一声好。 再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偶会会有导航的声音，中间秦初尧有两个电话。 到机场，秦初尧直接把车开到了出发层，“我直接进去了，路上别着急，慢慢开，有事给我电话。” 说完，秦初尧拿上后座的外套就走了，车都还没熄火，这里又是临停区，田壹野就是想送进去也没法送。 看着秦初尧我的背影，田壹野又想起十年前，她送秦初尧去国外看他外公，也是在机场。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都以为秦初尧去一个假期就回来了，他们就又能见面了，谁知道，这一再见，就是十年。 田壹野不禁想，上次是十年，这次呢？ 后面有车再按喇叭，田壹野赶紧手忙脚乱调好导航，准备发车，这车和学驾照用的教练车完全是两个概念，具体什么区别她说不上来，但是很好开就对了，不用踩离合器，更不会有阻顿感。 适应了一下也就渐入佳境了，甚至还有空想想，这车在自己手里，这次总不至于又是十年了吧。 田壹野这一路虽然紧张，但还算顺利，她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直到熄火拔出车钥匙她才送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把车开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秦初尧没有再联系她，她也没有再用车，毕竟她也只是上下班。 她以为她用不到车，没想到周六一大早上就打脸了。 实在是这小公寓缺的东西太多了，天气那么热，水果买回来不出两天就焉了，在小茶几上工作实在是有点伤颈椎，还有各种小东西，零零散散的。 得去趟超市，去趟家电城，或许还要去一趟家居城。 这一次去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跑，只怕整个周末都要耗在路上了。 周六大清早，田壹野列好长长的购物清单就给秦初尧发了个消息。 “我今天采购，车子被我征用了。” 短信发出去田壹野就那这样钥匙出门了。 秦初尧正在听着律师、受害者家属，还有施工单位扯皮，已经扯了一夜了，心烦气躁。 听到手机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总算这个小丫头没有再和自己生疏客气了。 他回，“随便用，是它的荣幸。” 秦初尧回的时候田壹野已经把手机扔到包里出门了，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她第一天过来办入住遇到的几个男孩子。 田壹野在等电梯，他们走出电梯。 其中一个一头红毛的男孩问田壹野，“你是新来的练习生吗？” 田壹野指着自己，摇摇头，“不是。” 红毛还要说，被另一个黑头发的男生叫走了，“小泽，走了，你不困？” 正好田壹野要下去，和他们笑了笑当打招呼就走了。 田壹野先去的菜市场，要说哪里有新鲜水果和蔬菜，那非菜市场莫属了。 车子停在菜市场外面的路边，等她买了蔬菜水果出来的时候，好几个人围着车子在拍照。 “不好意思，有什么问题吗？” 田壹野赶紧走到车边，她停的是停车位啊，她还特意看了。而且，围着拍照的也不是交警，就是几个看起来像是出来吃早饭的年轻人。 拍照的人看到主人来了，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撇撇嘴，“没事没事，就看到豪车了拍个照。” 这话田壹野倒也是相信的，她不懂车没错，但是秦少爷的车，是好车的概率百分之百。 田壹野没有纠缠，年轻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先拍照发朋友圈再说。 她打开后备箱把菜肉蛋放到了后备箱的职务框里，关上后备箱，准备走人，下一站超市。 她周末打算自己做个饭吃吃，平时中午在食堂吃，晚上也就凑合一顿，周末一凑合就得凑合一整天，两天时间呢，买点菜自己做个饭，方便又省钱。 超市，田壹野直蹦调料区和厨房用具区，虽然她的料理台只有两米长，但是她也能做出二十米的气势来。 瓶瓶罐罐一大袋，锅碗瓢盆一大袋，加上米面粮油和若干零食，田壹野觉得幸好她开车出来了，要不然光这些东西都够她搬的了。 只是，在停车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秦少爷这好车不太行啊，后备箱空间有点小啊，这才放多少东西啊就满了，到底能不能行。 57 闻着味来 幸好车子后排空间够大，能放田壹野的小家电，稍大一点的冰箱和洗衣机下午家电城会配送，要不然她怕是要问问秦少爷，这装东西都装不下多少的车买来干什么。 田壹野购物速度已经很快了，回到公寓的时候还是已经快一点了。 饿归饿，她还是决定自己动手，慢慢做菜是等不及了，不如来个排骨饭。 排骨加姜片焯水，老干妈料酒胡椒粉盐腌上，淘米放稍多一点的水，然后把腌上的排骨连汤带水全部放进去，加上切成丁的小半个土豆和玉米粒。 电饭锅煮着，田壹野开始收拾买回来的东西，东西收拾好，电饭锅也保温了。 在电饭锅里搅拌一下，盛出来，每一颗饭都裹着调料，排骨土豆绵软，黄色的玉米粒拌在红红的饭里，撒上一点点嫩绿的小葱。 一碗老干妈排骨饭就好了，在冲个蛋花汤，完美。 这是田壹野最常做的一人食，一锅饭和肉全搞定，有时候还加点其他蔬菜进去，做一锅吃一天。 田壹野正吃着呢，公寓门被敲响了，开门。 是早上遇到的小红毛，“有什么事吗？”田壹野问。 小红毛都竖了起来，像是刚睡醒我的样子，“姐姐你外卖点的哪家的，好香啊，分享一个给我。” “啊？我没有点外卖啊。” “没有吗？就是闻着香味来的。”说着还探头闻了闻，小狗一样，“就是你这里香。” 田壹野看着这个大男孩，非常怀疑他到底成年了没有。 “我自己做的。” 小红毛一脸失望，“诶，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点的外卖呢。”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还有剩的，你想吃吗？” 小红毛立马一脸惊喜，“真的吗？太好了，可是我没碗。” “如果不嫌弃的话，当然没问题。” 小红毛自来熟地跟着田壹野走进房间，“哇，当然不嫌弃啦，我就住1906，你斜对面，我是被馋醒的。” 田壹野拿了一个大些的碗盛了一碗，小红毛忍不住用手拿了一块排骨，边吃边夸。 “哇，你是仙女姐姐吗，太好吃了吧，我也太幸福了，睁开眼睛就有吃的。” 田壹野看着这个小男生，莫名觉得将来如果他出道没有混出名堂来的话，说不定做吃播是条路。 田壹野把碗给小红毛，小红毛一叠声地谢谢，高兴地走了。 她饭还没吃完，门又被敲响了。 田壹野还想着，这送货速度也是很快了，谁知道，开门一看，是这吃饭速度太快了。 小红毛端着只空碗站在门口，“姐姐，我看你锅里还有，你要吃不完就给我吧。” 对于小红毛的要求，田壹野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她只是觉得他这吃饭速度太快了，她小半碗都还没吃完，这小伙子就吃完一大碗了。 小红毛见田壹野没说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哥哥们都没吃饭，我们四个不够吃。” 田壹野失笑，敢情自己一碗饭喂了四个人，“锅里还有点，你连锅拿走吧。” 田壹野说完回身直接把电饭锅的内胆拿给了他。 小红毛接过锅，田壹野觉得他眼睛都亮了。 你看，其实快乐也很简单，醒了有一碗好吃的饭就很开心。 吃完饭，田壹野还没看几分钟电影，电话响了，原来是送货过来公寓不让进，要她下去接。 她刚开门出去就遇到了来送锅的小红毛。 “诶，姐姐，你要出去吗？锅和碗我们都给你洗好了。” 大概是听到小红毛的话，旁边一个房间又露出了三个脑袋，都冲着田壹野说谢谢。 田壹野和他们招呼之后，接过锅碗，“商场送货上门，公寓不让进，我下去一趟。” 小红毛哦了一声，“那个…姐姐，谢谢你啊，我就不打扰你了。” 整个下午，田壹野都是在收拾东西中度过的，边收拾整理边给自己炖了一锅汤。 看着总算是有生活气息了的小房间，田壹野突然生出一种满足感，有一份工作，有一个住所，偶尔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挺好的了。 只是，看着这一锅汤，田壹野又觉得，要是能有个人一起吃饭就好了。 周日，田壹野没打算出门，早上用前一晚剩的汤下了一碗面，然后看书，中午抬着锅跑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厨房炒了两个家乡小炒，睡了半下午。 第二天就上班了，就不在家吃饭了，晚上田壹野搜搜刮刮把菜能做的都做出来了，一不小心做了五个菜，不得了，这可吃不完。 正犹豫要不要先用保鲜盒装起来一些留着第二天晚上回来热一热就吃，又有人敲门了。 田壹野心想，莫不是小红毛又闻着味来了。 打开门，“啊？你怎么来了？” 秦初尧挤进小公寓，“你点外卖了还是做饭了？那么香。” 田壹野关上门，“我自己做了点，你吃饭了吗？” 秦初尧坐到茶几面前的垫子上，坐到田壹野给自己盛的饭面前，也不管那个筷子田壹野用没用过，拿起筷子就吃。 连续吃了好几口才说：“没吃呢，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你自己做的？什么时候手艺那么好了？” 田壹野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拖了个垫子过来坐下，“高中就开始自己做饭了。” 得，又是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手艺真不错，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做那么多菜。”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把菜都做了。” “越大越不可爱。”秦初尧嘟囔了一句。 吃得差不多了，田壹野才问，“你怎么上来的，楼下大叔能让你上来？” 秦初尧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找宋景然要了一张公寓的门卡，“有人进来，我就跟着一起进来了。” 吃饱喝足了，秦初尧才打量起田壹野这个小公寓。 之前他都觉得能给员工在京市有个地方住他都算是良心企业家了，现在再看，他却觉得这公寓太小了。 冰箱紧紧地靠着沙发，因为要在玄关的料理台做饭，鞋柜只能远远地送到走廊额那边尽头。 秦初尧皱眉，“这房子也太小了吧。” 田壹野环顾了一下自己之前还很满意的小公寓，突然有点窘迫，想起秦家那个大宅子，自己这里的确是太小了。 58 好看的 这无形中又提醒了田壹野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她开始收拾碗筷，“我觉得挺好了。” 秦初尧挽起袖子要洗碗，被田壹野躲开了。 “你休息吧，我来洗就好了，吊柜有点矮，你会撞到头。” 田壹野动作利索，秦初尧完全插不上手，刚刚还觉得挺好的气氛凝滞住了，秦初尧觉得自己有点不敢开口了。 看了看田壹野沙发边的移动小书架上的书，“你看书挺杂的呀，什么类型的书都有。” 田壹野扭头看了秦初尧一眼，“写的本子不一定是一个类型的，所以什么样的书都得看，虽然也不会变得多专业，但至少避免一下常识性的错误。” 秦初尧饶有兴致地翻着田壹野的书，田壹野吧料理台收拾好了取下柜子上的车钥匙递给秦初尧。 “给，钥匙。” 秦初尧没有接，“你要用的话就留在你这边。” 田壹野摇头，“我上班很近，下班了也不大出门，用不上，你开走吧。” 秦初尧接过钥匙随手放在桌子上，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你还不走吗？”田壹野问。 秦初尧抬起头，“你之后还有事？” 田壹野摇头，“没有，看会书洗洗睡了。” 秦初尧重新回到书上，没有再说话，可很明确地传达给田壹野一个信息，还不走。 田壹野能怎么办，早知道就说自己一会还有事了，可说出去的话，再改口也来不及了，她也只能拿起早上看的那本书接着看。 莫名地，她又想起他们两个一起写作业的场景。 那时候她刚升初中，又是从镇上小学直接到市里的初中，镇上小学不学英语，而市里的孩子基本会话完全没问题。 初中老师的进度特别快，她英文字母还没读顺溜呢，老师已经上完一个单元了。 周末遇上田爸爸难得休息在家，田壹野说着说着就和田爸哭了起来，说自己跟不上，说自己要回镇上去。 田爸看到女儿哭也着急啊，问题他周围的同事要么孩子还小，年纪差不多的要么不在市里，要么从小就在市里，就是想问问他们怎么办也得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秦爸看田爸唉声叹气地问他怎么了，田爸把田壹野的情况说了。 “嗨，多大事呢，周末把她送到我家里去，阿尧英语好，他周末还有英语老师，刚上初中，几天就补上去了。” 于是，田壹野周末就被送到了秦初尧家。 实际上田壹野其他科目多少也有点跟不上，只是没英语落下的多。 最开始只是想着突击一段时间英语，后来她发现秦初尧的家教不光能教英语，还能教数学，什么都能教。 加上自己那点她以为不为人知，实际上人人皆知的小心思，田壹野就每个周末有事没事都要去秦初尧家报个到。 认识顾学廉就是那个时候，实际上以秦初尧的成绩完全不需要家教老师随时来家里。 他学英语，更多的是学商务英语。他学理化，更多的是学竞赛内容。 秦爸大包大揽地把田壹野弄到家里之后，最初为了不浪费自己的时间，秦初尧告诉家教每个周末都去，后来，为了让田壹野每个周末都去他家，他让家教照旧每周都去。 认识顾学廉就是在那个时候，初一结束的那个暑假，需要全天去秦家看着田壹野写作业，之前请的老师假期也要休息，全天候家教大学生是最适合的了，就找了当时还在上师范大学的顾学廉。 说是看着两个人写作业，其实看只要他看一个，看作业之余偶尔还能跟着两个人出去玩。 那时候也是这样，秦初尧书房里多了一张小书桌是田壹野的，两个人各写各的作业，偶尔田壹野跑过去问个问题，打个岔讲句话。 田壹野眼睛是盯着书，可是什么也没看进去，想到那时候，又摇了摇头，那时候自己可太蠢了，那么拙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想着想着，田壹野下意识看向了秦初尧，秦初尧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做什么事都很专心，比如现在，随便拿一本书都能看得很认真。 “好看吗？”秦初尧突然问。 “啊？”偷看被发现，感觉很丢人。 秦初尧合上书，原本坐在地上垫子上靠着沙发的人起身坐到沙发上，坐到田壹野旁边。 “你在学校第一次见到我也这样。” 这话一出，田壹野觉得更尴尬，她甚至觉得秦初尧那么个大高个是故意坐在垫子上的，故意让她沉迷美色。 田壹野干笑一声没说话，鞭尸黑历史自己就不参与了。 “你第一次在学校见到我就和你同学说……” 田壹野瞪大眼睛，“我什么也没说。” “真的吗？我记得有人说，那个好看的小哥哥我认识的。” 田壹野翻白眼，“你是在夸自己？” “我一向实事求是。” “行行行，我同事之前见了你说你帅，还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无中生同事？” “你是冲浪少年吗？” “青年吧，也不小了。” 田壹野一脸傲娇，“少女万岁。” “行，你是少女就行，不过，回答上上个问题，我没有女朋友，介绍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什么脑回路？田壹野虽然记不得这个问题到底是上一个还是上上个，但是一听回答，问的什么她也记起来了。 田壹野摇头，“自己的问题自己决绝。” 秦初尧挑眉，“我现在正在解决。” 显然，田壹野没有听出秦初尧的潜台词。 “你那边的是解决好了？” “没，有的扯呢，谁陪他们。” “那你怎么就回来了？” “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工程是我们的没错，但是我是发包方，施工方的人操作不当把监理方的人砸死了，现在整个工程停工了，我没找他们的麻烦已经不错了，还找我麻烦，我出于人道主义出点钱可以了。” 田壹野也理不清三方到底什么关系，他说没事就没事呗，就是有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的气氛又变融洽了。 59 认证一下 秦初尧坐到十点多，田壹野打了两个哈欠了他才离开。 下楼是田壹野送下去的，毕竟地下停车场不小，让秦初尧自己找弄不好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折回公寓，田壹野倒是没什么感觉，洗漱完毕赶紧睡觉。 秦初尧就不同了，回到自己商圈外围，据说夜景京市最好的顶楼大平层，他居然有种房子太大了的感觉，自己走到哪里都是空荡荡的。 接到宋景然的电话已经很晚了。 “哥，听说你回京市了，出来玩呀，所有人都在。” 一般情况下，这种场秦初尧很乐意赴约的，这晚，秦初尧一点都不想去，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秦初尧觉得一个人待着看看书挺好的。 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一个沙发，一盏台灯，一杯清茶，一本书，挺好的，有个人陪，那就更好了。 田壹野曾天真的意外编剧部就是来坐班写剧本的，来了之后她以外是审稿和工作室做对接的。 真的工作起来她才发现，这都是些啥呀。 让她们去研究时下热门电视剧的爆点是什么，去研究各类型电视剧的点击量播放量搜索量，不光要横向对比，还要纵向对比。 总之她觉得从文字工作者成了图标工作者，虽然了解市场当下爆点很重要，但是了解爆点就够了吗？为什么不自己制造爆点呢？又不是没有那个实力。 工作还不到一个月，田壹野觉得自己有点疲惫了，大数据时代没错，但是，不应该是大数据为其他服务吗？她怎么有一种一切为大数据服务的感觉。 这天，她正在为大数据抓头，她有一种自己应该学一学统计学的错觉，电话来了，是罗琳娜。 田壹野到京市之后和罗琳娜就通过一次话，中间倒是发过几个消息，大部分都是罗琳娜让田壹野转发的网剧宣传。 “喂，娜娜。” “小野，你在上班吗？方不方便讲电话？” “没关系，你说。” “是这样啊，你不是现在在亿心嘛，你那个围脖，你能不能搞个认证，认证成亿心编剧。” 罗琳娜一说，田壹野就懂罗琳娜这个做的意思了，无非就是宣传的噱头呗，亿心编剧改编总比无名编剧改编说出去好听。 “怎么了？我现在虽然在亿心上班，但是也没写出个本子来，去找公司开具认证证明怕是不太行。” 罗琳娜迟疑了一下，“也没事，就是宣发这边这么建议，我问问你。” “不行诶，我们首席编剧都没有认证，我才刚来。” “行呗，不行就算了，我就问问，你在京市怎么样，我们片子差不多剪好了，下个月就能送审了。” “我挺好的，那速度还挺快的。” “对呀，剪好了你要有空一起来看看怎么样。”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才挂了电话。 田壹野想着刚刚罗琳娜说的事，但愿真的是宣发提议的。 其实田壹野不是不能理解用各种噱头来宣传，只是心思动到了自己头上，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 现在想着自己认证，认证不成，保不齐以后宣传的时候直接说，田壹野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看一看之前和剧组签的合同，再研究研究现在的工作合同。 倒不是她太谨慎，关键是亿心名气太大，要是宣发真的拿自己现在在亿心工作做文章，网剧不温不火还好说，火了也行吧，就怕黑红。 由网剧及自己，最后牵连亿心编剧部，然后扩散到亿心，那等着自己的不知道是律师函还是辞退书了。 网友总是善于挖掘各种毫无联系的关系，然后扩散思维，打开脑洞，自以为自己窥破了天机。 其实说到围脖账号，别说认证亿心编剧了，田壹野在自我介绍里编剧二字都没写，她始终觉得没有拿得出手的本子，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编剧。 想明白了，田壹野又重新投入到大数据的怀抱，她有点理解理工科生为什么会有脱发的烦恼了，她就统计数据对比一下都觉得头皮要被挠破了。 要是天天不光统计还要研究，甚至还要研发，她没办法想象一天要死多少脑细胞，要挠多少次头，不脱发才怪，数据让人头秃。 当天晚上，田壹野认真地研究了一下两份合同。 网剧的合同有说了配合宣发的事，但是只是一条带过，没有详细约定权利和义务。 现在的劳动合同也没有提及关于这个事条款，约定的保密协议也只是针对公司的业务内容对外保密。 这就有点难办了，田壹野觉得还是得着人问一问，她第一想到的就是人力资源部的计静，毕竟合同是她和自己签的，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该找谁。 第二天早上，她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了和杨柳说了一声就去找计静去了。 计静在办公室，听完田壹野的问题，她也不太懂了，这没涉及公司内容，要说公司名誉把也不大合适，但是要由着他们打着这个旗号去宣传，好像也不太合适。 计静也不敢胡乱回答，毕竟这事可大可小。 “这样吧，你想回去，我找法务部咨询一下再答复你。” 田壹野点头，“行，谢谢你，麻烦了。” 计静摇头，“不客气。” 即将看着田壹野的背影心想，这总裁看上的姑娘到是个实在人，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来咨询啊，就算说自己是亿心的编剧出问题了，总裁也会兜着吧。 可是想到田壹野那份合同，计静又觉得总裁爱得深沉，也就是遇上自己不八卦，要不然，怕是全公司都要知道这是总裁的人了。 显然，计静不是不八卦而是太八卦了，田壹野要是知道计静怎么想的，她可能会问一句，姑娘，你是被哪部偶像剧害成这样的。 自顾自地想了一通，计静先给，拿着田壹野提供的网剧合同上的相关条款。 下午，田壹野工位上的电话响了，她没等到计静的电话，等到了法务部的电话。 田壹野保存文档和杨柳小悠招呼了一声就上楼去法务部了。 60 遇到麻烦了？ 其实法务也只是走个过程，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的事，他们非要上田壹野过去，为什么，他们想知道这个林特助特意来打招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法务那边接到田壹野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小姑娘看到田壹野很是热情，另一个小伙子虽然看起来矜持一点，但还是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去看田壹野。 两个人得出的结论倒是很一致，原来总裁喜欢清水出芙蓉的类型，完全不化妆，可还是很美。 两个人那些田壹野提供的条款和公司的劳务合同装模作样解释比对了一番。 最后给出田壹野的答复是，没有必要一定规避她现在就职于亿心的事实，但是也不建议在商业用途上大肆宣传，如果非本人主观意愿，公司会出门直接和剧组交涉。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没关系，不刻意以此为噱头就行，如果真的有事，公司会去解决。 “那如果对方要求我配合宣发，比如访谈之类的呢？” “这个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公司的工作，你自己别强调自己是亿心的编剧就行。” 田壹野点头了，还是那句话，自己别说，别人说了如果要追究责任有公司。 田壹野得到切确答复之后就放心了，只要自己不宣传就行，对方宣传了出事也和自己没关系。 当天晚上秦初尧就给田壹野打电话了，问田壹野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没有啊，我公司公寓两点一线能遇到什么麻烦。” “那我…” 田壹野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事，你以后要遇到法律上的问题直接找我，你们公司的法务比较擅长处理名誉纠纷。” “啊？我找法务的事你都知道啦？不对，法务找我，不对，反正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事就好。” “是是是，秦大爷厉害，没事我挂了，最近可能要出差，我本子还没看透呢。” “编剧还要出差？” “看不起编剧是怎么滴，编剧怎么就不用出差了。” “没有没有，出什么差？去哪里？” “阎老师的本子在拍，可能有些调整，让我去剧组，好像在滨州拍。” 秦初尧心里有数了，“行呗，你去忙，去之前告诉我一声。” “嗯，知道了。”田壹野漫不经心地回答。 秦初尧无奈了，怎么就听不懂自己的言下之意呢，看起来变了不少，其实还是一样的大大咧咧。 田壹野还真把告诉一声当成了客套，自己去出差告诉他干什么，他是能陪自己去啊还是能送自己去啊。 田壹野的嘴大概也是开过光，她刚和秦初尧说了自己可能会出差，第二天阎媚就找她去办公室了。 问她之前剧本看得怎么样了？下周要去一趟剧组，去多久不一定。 想到电脑桌面上的两张数据比对的表格，她居然有点期待下周早点到，至少去剧组比坐在办公室研究爆点有意思。 “周一去吧，我也不占用你周末的休息时间，反正也不急，车票发票都收好了，回来可以报账，你问一问办公室其他人。” 阎媚交代完了正事，在田壹野出办公室之前交代。 田壹野回头，阎媚早就扭头做自己的事了，仿佛不是她说的一样。 尽管阎媚在忙着自己的事，田壹野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谢谢阎老师。” 田壹野没想到阎媚还能交代她那么琐碎的事情，一般这些事情带教老师都不会交代的，全靠自己去找老员工打听。 已经周四了，田壹野从阎媚那里拿到剧组那边对接的人的电话，她回办公室就给对方打了电话。 询问了对方具体的位置，告知了自己达到的时间，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年轻的小姑娘，匆忙接了电话回答了田壹野的问题就匆忙挂了电话。 田壹野看着自己记录下来我的详细地址，开始搜索，确定路线。 下班前，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杨柳知道田壹野要去剧组，有点羡慕又有点担忧，“可以去滨州公费旅游一趟也太好了吧，不过，你要小心，听说制片是殷老头。” “怎么了吗？”田壹野问，这制片有什么来头。 “殷老头，人如其名，阴着呢，全公司预算把控最严格的制片，你知不知道主演是谁？” 田壹野摇头，“不知道，阎老师也没说。” 杨柳咂舌，“啧啧啧，这保密措施做得，你过去要改剧本吧。” “应该是，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过去。” “你尽量不要改动场景，反正就是改动小一点，改动一大，尤其是场景，预算如果超支了，老头不光在现场骂人，还会回公司投诉你乱改剧本。” 这倒是田壹野没想到的，改剧本看怎么改，之前网剧最多就是改改台词，但也有改剧情改场景的。 这个改也不是编剧突发奇想想改就能改的，片场改剧本多半是导演或者主演要求的，要么是导演觉得这样呈现达不到效果，要么是主演觉得这么不好演怎么样演会更好，还有一种就是道具组在场景布置的时候觉得有问题。 但是最后一种可能性太小了，现在特效很成熟了，不能现场呈现的场景很多时候就是绿幕一拉，特效走你。 田壹野想了想，“改场景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吧。” “反正我就说给你知道，你被犯了殷老师的忌讳，片场被训就算了，谁片场不被训，回来公司投诉就不太好了。” 田壹野给杨柳一个放心的眼神，“大概肯定要经过阎老师的，我就只是现场执行一下。” 杨柳挽上田壹野，“不过还是很羡慕你的，我也想去剧组，我工作之后还没去过剧组呢。不过，去过，就去了一趟影视城，还只停留了两天，还是和老师一起，都不敢乱跑。” “去剧组你还想乱跑，不是去干活的，又不是观光的。” “去都去了，还不让人去到处看看，长长见识。” 小悠下午出外勤，跟着老员工去工作室了，不回公司，所以一起等电梯下班的只有杨柳和田壹野。 61 老友相见 周五下午下班，田壹野欢快地收拾东西准备撤，可不是欢快，接下来就是周末，周末过后就去出差。 刚把桌子收拾好，秦初尧的电话就来了。 “喂，下班了没？” “嗯，刚准备走？” “走啊，吃饭去。” 田壹野以为又是两个人吃，着实不大想去，两个人坐着，场面总是会很尴尬。 “不去了，我直接回公寓，有点累。” “走啊，好多人呢，就等你下班了才给你打电话。” 一听好多人，田壹野更不想去了，“不去了，你去吧，我又不认识。” “认识认识，都认识，学廉哥也回来了，基本都是你认识的人。” 对，顾学廉，她这个工作是顾学廉打了招呼才有的，得跟顾学廉说声谢谢，她倒是有顾学廉的联系方式，只是对方是大明星，别说约了吃饭了，就是发个消息田壹野都觉得打扰了。 “那，行吧，不过我得先回一趟公寓送东西，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吧。” “你去送你的，我一会直接去你公寓楼下接你，半个小时够不够。” “不用接了，现在晚高峰堵车，我自己过去。” “没事，我顺路。” 说完秦初尧就挂电话了，田壹野别说拒绝了，再见都没来得及说，这人还是这样，霸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田壹野挂了电话赶紧拢了拢东西准备走人，她可没有让人等的习惯。 她把东西送回公寓直接到地下停车场，秦初尧已经在等她了，还是之前留在他这边那辆车。 “你到多久了。”田壹野上车问。 秦初尧递给田壹野一个甜品盒子和一杯网红奶茶，“路上可能堵车，饿了先吃点。” 田壹野看盒子和杯子上的logo，“哇，这两家店都要排到排很久，我想吃好久了。” 看到田壹野的笑脸，秦初尧觉得要给秘书办的小姑娘发个红包。 “先吃点，垫一垫，别到地方你已经吃饱了。” 秦初尧说完重新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只有我们和学廉哥吗？”田壹野喝着奶茶问。 “还有两个人，你也认识。” “谁啊？”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对于卖关子这件事，田壹野不予评价，她觉得其实很没有必要。 晚高峰，又是周五，田壹野觉得她在车上坐了好久，可到地方一看，其实也没多远。 地方看起来很高档，至少不用自己找停车位，秦初尧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就带着田壹野上楼了。 秦初尧推开门，已经有三个人在了，顾学廉田壹野是知道的。 可是另一个人，“你你你……” 对方也应着，“对对对……” “宋总。” “诶，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圆滚滚呢。” 这下轮到田壹野愣住了，这个人明明就是自己刚来上班那天就见到过的宋总，为此，赵玫还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见田壹野没什么反应，宋景然看向秦初尧，“哥，她真的记不得我了，她怕不是出了什么事，选择性失忆了吧。” 秦初尧一把把宋景然推过去，“瞎说什么，你才出事了呢，你十年前的腰围可比现在还大上好几圈呢。” 宋景然不放弃，又隔着秦初尧对田壹野说：“小野妹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还带着我爬我姑姑家那棵树，你说你爬过没事，很安全，结果我一上去树枝就断了。” 宋景然一说完，别说田壹野了，其他人也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自爆黑历史啊。 不过，宋景然一说，田壹野想起来了，应该是秦初尧舅舅家的孩子，那年暑假宋景然也去秦初尧家，宋景然就比田壹野大半岁多，秦初尧觉得他们幼稚不和他们玩，他们两个同龄人经常玩在一起。 秦家宅子前前后后被两个人探索了个遍，最后，终于还是对工人房和主楼之间的树下手了。 田壹野小时候爬过，树干很粗，爬上去完全没问题，她上去了挑了一根树枝做好，宋景然看田壹野上去了稳稳当当，自己也不甘落后，爬了上去，主干还能支撑他的重量，支干就不行了，宋景然往树梢方向还没挪两下呢，树枝就算了，连人带叶一起掉到地上。 “不是，你瘦好多啊，你现在有没有小时候重，天哪，真的完全认不出来。” 宋景然还来了个wink，“没想到吧，每个胖子那都是潜力股。” 田壹野真的没想到，亿心的老大居然是小时候和自己一起怕过树的小伙伴。 “嘿，小野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宋景然另一边的女生冲田壹野打招呼。 既然是秦初尧找来的，那多半是通过秦初尧认识的，田壹野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 “是小娴吗？” 小姑娘浅浅的梨涡出来了，“是呀，小野姐姐。”说完又看向宋景然，“看吧，小叶姐姐记得我。” 田壹野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也没有第一眼就认出来，她是遍历了一下她通过秦初尧认识的人。 芮娴算是秦初尧的邻居，虽说是邻居，但是两家隔得也不近，也就是田壹野喜欢到处乱跑才跑到了芮娴家附近，和芮娴玩了起来。 芮娴比田壹野小一岁，后来初中也去一中读，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被班上同学欺负了田壹野跑去帮她打回去。 只是，芮娴怎么看起来和宋景然很亲密的样子？ “记得呢，那么乖的小姑娘怎么会不记得。” 宋景然嗤笑一声，“乖？你看她现在张牙舞瓜的样子叫乖？” 田壹野笑了笑，没说话，找准机会给秦初尧使了个眼色，秦初尧点了点头。 田壹野觉得太奇妙了，这两个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她好像八卦一下。 不过看到宋总就是宋景然，她突然觉得她到亿心工作多半和顾学廉没什么关系，应该是秦初尧的功劳吧。 原本想向顾学廉表示感谢的话也都说，芮娴把宋景然赶到了一边，又让秦初尧和田壹野换位子，整顿饭只能听到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突然芮娴凑近田壹野，“阿尧哥还是对你那么好诶。” 田壹野不解地看着她。 “你吃的虾阿尧哥都帮你剥好，阿然就不会帮我剥。” 田壹野这才发现碗里放得虾都是剥好的，而桌上盘子里的虾都是带壳的。 田壹野只能讪讪地说：“他知道我懒。” 62 开诚布公 饭局快结束了，芮娴问田壹野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逛街。 “我下周要去剧组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呢，等我回来我联系你吧。” 芮娴加上田壹野的微信，存上号码，“你不是编剧吗？去剧组干什么？” “可能剧本有变动，要去现场和他们沟通。” “听起来有点厉害，改不改你说了算，他们都得听你的。” “不会啊，本子是阎老师写的，我只是去和他们沟通一下。” 田壹野心想，正常的编剧和剧组的关系应该是那样的，以导演和编剧为主，但是，实际上的剧组关系是以主演和资方为主。 “小野姐姐，你有自己的本子吗？”芮娴问。 田壹野愣了一下，“还么有。” 算没有吧，自己写的没署名，有署名的只是改编。 芮娴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闻言还对田壹野说：“小野姐姐加油啊，你一定可以写出好的电视剧的。” 田壹野笑着点点头，“嗯，借你吉言。” 回去还是秦初尧送她。 “你下周什么时候去剧组？剧组在哪里？” “周一，滨州，青春校园剧。” “票买了吗？飞机还是高铁。” “高铁。” “几点，我送你。” 田壹野摇头，“不用了地铁很方便的。” 秦初尧看了她一眼，不慎赞同，但也没有说话。 田壹野想了想还是说：“谢谢你。” “嗯？” “工作的事，要不是你和宋景然说，我现在可能就是个无业游民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聊了聊。”秦初尧提前把车子转下高架。 “聊什么？” “我认为我们可以聊的很多。” 附近都是商场，要找一家咖啡厅很容易。 两个人坐定，等服务员把他们的咖啡送来。 田壹野问：“你要聊什么？” 秦初尧拿出一支烟夹在两指间把玩，并没有点燃，“田小野，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没感觉到。” “什么？” “难道你觉得我一直是个好人？经常无偿帮助别人的哪种？”秦初尧反问。 田壹野摇头，她从来不觉得。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从工作到住处。” “啊？公寓也是…” “你以为谁都可以申请吗？亿心员工可不少。” 田壹野愣住了，她之前还奇怪，公寓那么好，为什么同样是外地人的杨柳没有申请，她也没怎么在上下班时间遇到过太多一同进出公寓的同事。 “为…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之前认识？”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但田壹野不敢说，甚至不敢想。 “我认识的人多了，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啊？那么直白的吗？ “可…可是…” “你初中不是就喜欢我了吗？” 田壹野点头，她初中是喜欢秦初尧，包括现在，可是，她初中可以横冲直撞地赖着秦初尧，现在却不行。 “现在呢？还是你要说，哪个少女不怀春？” 田壹野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说：“那…那时候我还小。” “现在呢？长大了？不喜欢了？” 田壹野还是咬着下嘴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秦初尧哑然，“田小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谎的时候会咬嘴唇。” 田壹野马上松开，“有，有吗？不对，我没有撒谎。” 秦初尧笑出了声，“没有撒谎为什么要松开，田小野，你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可是…可是那时候你不是很烦我吗？”田壹野问。 秦初尧挑眉，“何以见得？” “你说如果我再给你写情书就不要去你家了。” “可是你照样再写，也没见你不去我家。” “啊？你怎么知道，后来我都没给过你了。” “你整本笔记本落在我家，被我看到了。” 田壹野突然觉得羞耻，自己在笔记本上写的情书居然被当事人看到了，就是什么中二情节。 不对，“你就是嫌我烦才让我别写的呀。” “不是，是因为我觉得你还小，该好好学习，你不用再写了，等你上大学了我会作出回应。” 田壹野眨眼，她一时理解不过来秦初尧的回应是什么意思。 秦初尧但是一贯直白，“答应做你男朋友。” “啊？我那时才14岁，你居然…居然……” “可你已经知道给我写情书了，为什么不行？” 田壹野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太奇幻，他有点不太能接受。 “你…你还不让我去你们教室找你。” 田壹野接着控诉。 “初中部到高中部多远啊，你经常课件跑，你不累？跑一趟就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比如中午去哪里吃饭，今天带伞了没有……” 显然这个解释田壹野不太能接受。 秦初尧也总算是不好意思了，“每次你去，班上同学都说秦初尧你妹妹来了，将来妹妹变成女朋友，你不觉得有点怪？” 这个解释，“那你还让我叫你哥哥，我不想叫的。” “情趣懂不懂？再说了，顺便提醒我你还小。” 田壹野心想，我当时才十四岁，我能知道什么是情趣？另外，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疑车无据。 “那…那…”田壹野还想举出个证明秦初尧嫌她烦的例子，可半天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那都小时候的事了，这都多少年了。”田壹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初尧不可置否，“行吧，你不说小时候我们就说说现在。” 田壹野看他，总不能问自己现在喜不喜欢他吧，要怎么说。 “你别说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额，还真没看出来。”田壹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 秦初尧倒是很意外田壹野的坦诚，“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追。” 田壹野也不懂，她唯一的经历就是小时候那些拙劣的戏码，在学校偶遇，放学围追，放假了想方设法去家里，这些小把戏现在看来实在是幼稚。 不过，好歹她也是个编剧，不光观摩了电视剧电影，还观察了生活，没有实践经验，可是理论经验很丰富啊。 “我们写的话可能要写送花送礼物之类的。”田壹野小声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