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戏精王妃作妖日常》 第1章:穿越北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2章:美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3章:青云出岫尚易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4章:裹脚乌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5章:金戈鬼面赵易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www.xsbiquge.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6章:美人儿可望不可即 苏夏啧了一声,眉梢一扬,又问:“听说长得很好看,这金戈鬼面之说又是从何而来?” 短发书生知道的也是一星半点,一时也解释不清,苏夏随着他的目光一齐看向了坐在斜对面的黑面男子。 田司的目光也转到他身上,他觉得可能是他的错觉,他居然从那黑脸上看出了一丝羞涩。 男子呵呵笑了两声,目光都不敢向苏夏瞄,大概是没和女子搭过讪吧,或许是少有女子会这样主动和男人搭讪。 田司有瞥了一眼苏夏,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欲言又止。 黑面男子解释道,“这金戈鬼面也是有典故的,听闻将军天人之姿,第一次做先锋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敌军见先锋稚嫩,便口出污言贬损将军,将军当时就黑了脸,一气之下大发神力,以一己之力生擒了敌方将领。 听上过战场的人说,将军一把纯钧剑破关斩将,杀敌时一脸煞气,如鬼神将临,所过之处必定是血流成河,尸堆成山,是以得了个金戈鬼面的称号。” 苏夏听了这解释,不禁望天感叹,“美人儿有毒,可望不可即呀!”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一双清透温润的目光。 尚易书闲来无事也会到人多的地方小坐片刻,吟风楼有他专门的包厢。 和田司的初识,也是在吟风楼。 苏夏扯了扯田司的袖子,示意他往上看。 田司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尚易书,两人点头打了声招呼,隔着一段距离也不好说话,便各自移开了视线。 苏夏的目光却迟迟没有移开。 田司见她一脸花痴像,有些无奈的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 “田小七,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盯着男子看成何体统?” 虽然北赵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小些,但这样盯着男子看还是不合礼法,甚至可以用放荡来形容。 苏夏脑袋被掰正了,神思却还飘在远方。 田司见她一副死不悔改,把她话当耳旁风的模样,又是气又是无奈,还没收回的手故意加大了力道,把苏夏的脸都捏变形了才唤回某人飘飞的神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会欣赏美的非人哉!” 田司一噎,这是拐着弯说他不是人咯? “华而不实有何用!”田司下意识反驳。 来请两人上楼的小斯听到这话,心尖尖儿都在颤,这是在说公子虚有其表吗? 田司这话也没啥意思,就是下意识的反驳,不过见到尚易书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 “许久没见到田哥儿了,可是在为秋闱费神?” 尚易书从窗外收回目光,在这兄妹俩之间打量了一会儿,而后只看着田司。 田司想着刚才的话,脸还有些红。 “我倒是想出去,只是家母不许。” 两人在尚易书对面坐下,苏夏闻言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不让你干活还委屈你了?” 尚易书目光又在两人身上梭了一圈,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有些意味不明道:“你们兄妹感情很好吧!” 说起这个,田司有些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夸奖般。 “就这么一个妹妹,关系自然不错!” 即使学富五车,毕竟也还是个大朋友,因为别人的一句夸赞就忍不住翘起小尾巴。 苏夏倒有些怔愣,半道的兄妹哪来的什么关系。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苏大明星是天生的戏精,和人鬼蛇神都能谈笑风生,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事实上关系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上学那会儿,因为她整天甜腻的笑特招人的亲近,为此还闹出不少乌龙。 她记得最清晰的一个就是,一个和她关系“非常好”的朋友生日,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朋友不喜欢小乌龟,她那天路过菜市场的,在路口看见一只乌龟,鬼使神差就买来送给那个朋友了,最后把那朋友吓得一个晚会都在冒冷汗。 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位朋友小时候被乌龟咬掉了小半截儿手指,对这玩意儿怕得要死。 苏夏应该是听她说起过的,只是没有往心里去。 至今那些朋友都以为她是故意拿乌龟去逗她的,没人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位朋友怕乌龟。 “田小七,想着什么呢?” 头上一个板栗落下,苏夏回过神来,还不待转都瞪田司就对上来尚易书若有所思的视线。 苏夏的目光瞟来,尚易书就自然而然的移开来视线。 “尝尝燕国送来的西瓜。” 尚易书丝毫没有偷窥被发现的尴尬,抬手将一盘切好的西瓜送到她面前。 苏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在现代的时候,每到夏天就吃西瓜,吃得都腻了。结果到古代倒好玩了,想吃还吃不着。 苏夏曾问过田母,只道那是稀罕水果,都送京里去了,民间少有卖的。 “尚先生这西瓜哪买的呀?” 虽然不怎么甜,但还是挺清爽解渴的,这算是苏夏来异世一个月第一次吃到不是稀罕物的稀罕物。 “别人送的。”尚易书挥了挥手,小弟子退下了,不一会儿端来了一个食盒。 “拿一些回去给母亲尝尝吧!” 苏夏看着那个冰镇食盒,嘴都咧到耳朵根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尚易书看她吃的开心,目光不经意落在她那一节儿白皙的手臂上,眸色微深。 苏夏里面就穿了墨绿色抹胸和中衣,外面单薄的长袖褙子已经被汗水汗湿了,贴在身上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 田司顺着尚易书的目光落在苏夏的手臂上,不禁扶额,他这个妹子怎么越来越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了。 以前虽然也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着外男露胳膊的啊! 田司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提醒苏夏将袖子放下来,目光在苏夏手臂和尚易书身上来回瞟。 尚易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夏抬眼间,粘着的目光就移不开了。 尚易书这人,身上有一种一般人没有的气质,和他待在一起就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感觉万物都复苏了,一股清凉的风拂过面庞,苏夏砸吧着嘴,有点可惜。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居然有病,腿也是废的,身子弱的要死。 苏夏叹了口气,她也就是个半吊子,对他的病也不太了解,要不然她都想给他治治了。 ------题外话------ 赵王爷:我有毒?你中毒了吗 苏憨憨:中了一种名叫尚易书清风霁月清润儒雅毒~啊,有点上头,我感觉我在飘~ 赵王爷不客气的一掌拍下:梦醒了?还飘吗? 苏怂怂敢怒不敢言_(:з」∠)_ 第7章:不得了的秘密 这想法也就这一瞬,下一秒又被西瓜吸引了,一个人吃得不亦乐乎,等大半盘子都被她干掉了才想起来客气。 “哎,先生怎么不吃啊?” “体寒。” 苏夏挑眉,将信将疑。 尚易书和田司关系似乎很好,回去的路上有一段同路,两人一路聊着,从天南地北聊到齐楚燕韩。 由于一行人都是郎才女貌,吸引了不少注意。 苏夏做明星那会儿,早就习惯了这些视线,见怪不怪了。倒是田司,时不时被几个胆大的女子抛媚眼儿,耳根子泛着红晕。 “瞧你那点儿出息!”苏夏悄声鄙夷了一句。 在这喧闹的街道上,本以为声音很小了,却还是落入了尚易书的耳中,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苏夏竟难见的有一丝不好意思。 “尚先生,听说你做的灯很好看,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见过,想想还有些不划算啊!” 尚易书眸光微转,眼里满是欣悦。 “那你下次送糨糊来我就给你做一个。” 苏夏眼前一亮,正要应下,脑袋瓜子却又遭受田哥儿牌板栗。 “尚先生身体不好,很少做灯的,你有没有点眼力介儿?” 田司鄙夷了一番,转头对着尚易书又是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小妹儿不懂事,先生无需理她。” 尚先生笑了笑,“无碍,也就一日的工夫。” 田司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尚易书却加快了轮椅的速度,显然是不接受反驳。 跟在身后的侍卫连忙跟上去扶着轮椅,人工将速度放慢。 此后一路无话,到岔路口分别的时候,苏夏追上去想打声招呼,不想尚易书已经歪倒在轮椅上睡着了,脸色苍白,唇色青紫。 看起来还真就是虚寒之相。 “老哥啊,那位尚先生到底是什么病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分别后,苏夏迈着轻快的步子,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 田司拎着食盒跟在后面,闻言想也没想便道:“我要知道了也就不会在这跟你说话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知道他得什么病的人现在都死了。”田司撇了撇嘴,快步和苏夏并肩,“大概是七八年前吧,京城里的小神童突然就生病了,大家还没从遗憾中晃过神来,第二日皇城就发生了血洗,连带着太尉府也不放过。” 田司虽然不懂内里,但多少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生病,不然不会为了封大众之口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那时候尚易书也是东京城内的有名之士,身份地位才华在那群同龄的公子哥儿里都是佼佼者,因为太尉的关系,还做了小皇子的伴读,与皇子皇女们同进出学堂。 尚易书是在宫里发的病,好好的一个人,下学后莫名奇妙的就发病了,然后被送回太尉的时候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一群太医从阎王手里将他的命给拉了回来,可因为那次,身子便一直这样虚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苏夏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司,后者被看得浑身一哆嗦,总觉得苏夏可能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想要抬手捂上她的嘴,又反应过来手里提着食盒,还不待他腾出空闲的手,苏夏就凑近了他耳边幽幽道:“为什么一定是生病呢?中毒或许更说得通一点吧!” 田司心血一滞,别扭着抽手捂住了她的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苏夏翻了个白眼儿,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在前面。 大概是在现代接触了些宫斗的片子,对于尚易书生病这件事就下意识的阴谋论,好好的一个人莫名奇妙就生病了,怎么想也不正常。 还是在皇宫那个酱缸里发的病,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回到家的时候,兄妹俩已经自觉翻过了这个话题,献宝似的将西瓜送给田母吃。 西瓜这稀罕物,有钱都不一定能吃上,不管好不好吃,就这份稀罕就够让人著不能停了。 越来越临近秋闱了,田司每天的任务就是温习猜题备考,温习猜题备考…… 懒散的苏夏挑起了大梁,正式当起了送餐员。 给尚家送糨糊的任务也都落到苏夏的身上,尚易书对做灯笼的糨糊要求非常高,都是当天熬着第二天用的,多放一天会变硬,即熬即用的还不够黏。 关于做灯笼的事,苏夏也只是一时起意,事后便忘了。尚易书也没有主动提起,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不想做。 之前苏夏夜给尚家送了几次糨糊,三次里就只有一次见到了尚易书,可这段时间不管什么时候送过去,都能和尚易书撞上。 苏夏倒没心思多想,欣赏美男嘛,怎么看都不会腻歪的。 直到那日午后苏夏忙完了,悠哉悠哉的提着一桶田娘子牌糨糊上门的时候,看到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尚易书突然站起来了,苏夏就跟活见鬼般钉在了竹林出口。 微弱的日光透过层层竹叶打在那掩着银丝的飞鱼月锦上,折射出的光晃得人脑子都跟着迷糊了。 苏夏怀疑自己的进入方式不对,眼看着尚易书就要转过身来了,苏夏毅然决然的转了个身进了竹林。 尚易书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抹墨绿的身影隐入竹林,片刻又踩着欢快的步伐回来,见尚易书乖乖的坐在轮椅上,心道果然是打开方式不对。 “尚先生,我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 苏夏人还未走近,就打算聊聊打开方式的问题了。 尚易书本来还有点莫名的,听到她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迎着苏夏疑惑的目光再次站了起来,苏夏生生刹住了脚,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 尚易书不但站起来了,还抬脚向苏夏靠近了几步,虽然步子很慢很缓,但确实是站起来了,还会走路! 苏夏要是现在都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话应该就是个傻蛋了。 “你腿没事儿?” 苏夏惊呼声过半又捂住了嘴,看着尚易书的眼里满是惊愕,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身为演员,虽然是一个毫无演技的小白花,但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的,那一脸惊诧于自己知道了天大的秘密,恐小命不保的表情做得很到位。 尚易书看她这忐忑的小模样,忽然想到了某个受惊的小动物,就差表演个炸毛了。 “这不是秘密。” 所以不用担心,没人会要你的小命。 尚易书话落,苏夏惊愕的表情瞬间就收了,翻脸比翻书还快,好像刚才知道他能走路吓得眼都快瞪出来都人不是她一样。 ------题外话------ 狗衣现在还在走签约程序,更新不定时不定量~等成功签约后就开始正式更新,大概二十号左右吧~( ̄▽ ̄~)~ 第8章:小命儿悬了又悬 尚易书只站了一会儿就又坐回了轮椅,在苏夏满是探究欲的目光下从实招来。 “一直都能走的,只是不能久站,久站会头晕乏力。” 苏夏挑眉,绕着轮椅将他上下前后打量了一圈,然后在学徒做灯的地方坐下,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尚易书。 后者一脸的坦然,任由她打量。 苏夏深知,在这权利至上的古代,知道的越多便死得越快,好奇害死猫,九条命的猫都能害死,一条命的苏夏还想多活几天。 所以在许多时候,明明看得很通透,却不会去深究。 可面对尚易书,她淡然处之的想法貌似发生了转变,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清透,或许是他的笑容太过和善,也或许是他一身清隽的气质,总让人忽略他也是从东京酱缸里走出来的人物。 苏夏问:“为何不能久站?” 这话就像是在问他为何夏天穿这么多衣服,他可以顺势的回一句畏寒,可这次明明是一样的语气,尚易书却不想说谎。 苏夏垂眸,看着尚易书从绣着银丝滚边的月锦衣襟里掏出里一块儿糖递给了她。 苏夏眉梢微扬,完全没想到看起来清隽淡雅的尚公子身上会揣着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想归想,手却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那颗糖,看起来和市面上卖的有些不一样,事实上尝起来也不一样。 苏夏打开糖纸,不用凑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血脉失养,经络不通,经常会头晕乏力,坐着可以缓解些。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症状便越来越明显了,是以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轮椅上,不少人误会了。” 血脉失养,经络不通。 这是心血管疾病咯? 苏夏琢磨着,皇宫贵族吃穿奢侈,得心血管方面的疾病确实比老百姓的可能性高点,但年纪轻轻就病得这般严重了,似乎也不太正常。 久站头晕,不是低血糖就是…… “除了头晕,平时还有哪里不适吗?” 尚易书:“……” 或许是苏夏的问题唐突,或许是她问得太过突然,尚易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站在他身后做木头人的侍卫却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向她这边瞥了一眼。 苏夏见了,倏的一声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好奇心,早晚害死自己。 尚易书却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组织了一下语言正要开口,苏夏抬手打断了他。 “别和我说,我想多活几天!” 尚易书:“……” 你想多活几天关我什么事? 苏夏像是看懂了他目光里的意味,抬手指了指尚易书身后眼神不善的侍卫,“你这学徒的眼神告诉我,你要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可能活不过今晚。” 学徒:“……” 尚易书顺着她的手指转头看向假装数蚂蚁的侍卫。 都知道这是暗示性的眼神了,还这般直白的说出来的当人是人才。 苏夏摊手,一脸淡然,“我是个惜命的人。” 尚易书愣了一会儿,笑了。 笑容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明媚,嘴里发出轻呵声,呼吸跟着活泼起来了,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好像这样一个笑就要耗费许多精力般。 苏夏贱贱的嘴又没有忍住,“恕我直言,尚先生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过这笑里的喘息声有点命不久矣的感觉。” 尚易书闻言,又淡淡的弯出一抹浅笑。 这段时间和苏夏接触的多了,也知道她嘴贱,动不动就爱损人。 “这是我的侍卫,脑子不太好使,动不动就爱给人眼色看,不必理他。” 脑子不太好使的侍卫抬头,对着尚易书的后脑勺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苏夏将那侍卫的表情收入眼里,很不厚道的笑了。 尚易书却没看到侍卫的动作,犹自和苏夏解释着,“实不相瞒,我有心疾,多年了。不过其他的就不便多说了,你知道太多也不好。” 苏夏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得了,他还自作多情了。 “不过你既然跟我说了,我也不介意听一耳朵,反正听美男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最后一句话苏夏憋在心里的,怕吓坏尚美男。 尚易书失笑,“既然如此……” “师傅,那个……”小斯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看到苏夏欲开口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儿才说出口。 “二爷来了。” 尚易书敛眉,侧目瞅了苏夏一眼,转而给小斯使了个眼神。 苏夏走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小斯口中的二爷,大概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在这童嘉城内,能在尚易书面前称爷的人应该不多,必竟尚易书不但是太尉的儿子,那名字也是在童嘉富人榜的前列。 苏夏把这二爷在心里过了一遍,出街的时候,正是繁忙的时候,路边卖东西小摊贩都在卖力的吆喝着,人声吵杂,苏夏却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很有人气! “都封王了呢!” “之前都已经是骠骑大将了,除了封王也没有其他封号了呀~再说了,本身就是皇子,封王也是迟早的事儿。” “他只是比一般的皇子早了个十几年。” 苏夏脚步不由放慢,耳朵偏向了旁边路过了两个公子哥儿。 那两人腰佩玉环,锦衣华服,看起来衣冠楚楚,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斯,一看就是权贵人家的浪荡子。 “我家里那位明天就要进京了,想来是要去巴结巴结那个新王。”其中一个公子折扇一挥,面上满是不屑。 另一个言:“别说,我家那老头子今天就走了,这段时间没人管我了,今晚约吗?” 两人眼里都是心照不宣。 苏夏撇了撇嘴,扬长而去。 骠骑大将军赵易得,也就是皇帝的七子赵肃,字易得。不久前灭了燕,前几日帅师回京了,不过是从北归来,童嘉在东京的南面,没有经过这边。 即便如此,关于这位曾经的骠骑大将军,现在准亲王的议论还是不少的。 苏夏在店里帮忙这些日子,十桌客人有八桌都在讨论这位亲王,这人她这辈子不一定见的上,但关于这位亲王的祖宗十八代,性格脾性几乎都了解透了。 ------题外话------ 奶赵:又是没有我的一天,原地画圈圈诅咒某作者%&¥* 衣衣:乖儿子,都封王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奶赵四十五度角望天:又是没有我的一天,种蘑菇咧! 衣衣:摸摸,明天就把你拉出来溜溜,亲妈保证,不是出现在别人嘴里,让你策马奔腾出现在苏憨憨面前~~ 奶赵咬手帕:不许说话不算话@-@ 第9章:七夕初逢 听着这位赵王爷的传奇,不知不觉便是七夕日了,苏夏对古代的这些节日很感兴趣的。 在现代,圣诞比新年热闹,过情人节的比过七夕的多,这些传统节日,一年比一年冷清,苏夏很想体会一下真正意义上的节日气氛。 不过田母不放心苏夏一个人出去,这大晚上的,虽然四处张灯结彩,但苏夏是个路痴,真怕出去了就找不路回来了。 于是乎…… “我不是要秋闱的人吗?怎么可以大晚上出来瞎混?” 路上,田司抱怨着。 以前想去店里帮帮忙,这母女两看见他就跟看见仇人一样,好像他不好好温习功课就是对不起她们一样。现在他倒是想多温习温习功课了,居然还被赶出来了。 想到田母出门时的叮嘱了,田司无奈的摇了摇头。 出门时,田母捏着田司的手语重心长,“田哥儿,你也要大不小了,也到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了,今晚就陪田姐儿出去看看吧,要是有喜欢的回来告诉我,娘给你说亲去。” “我觉得我还小。” 这不要脸的话也就田司说的出来了,在古代十八岁成家立业的一抓一大把,同龄的人孩子都有了,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是啊,他可嫩着呢,可别让他去祸害别家的白菜~”苏夏在一旁酸着。 田母却万分赞同这话,怜爱的拍了拍他的肩,“秋闱之后还有春闱,现在想这些确实早了点,但你出去看看吧,万一遇见喜欢的,娘以后去说亲也成。 再说了,妹妹可不小了,都过了笄年,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你就当是陪妹妹出去玩,帮她物色物色?” 刚才还在说田司,转瞬话题就跑到自己身上了来了,田司很不厚道的落井下石。 “是啊,家里的白菜早就嫩生生的,该去找猪来拱了~” 田母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说是这样说,可心里也是认同田司的话的,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的人儿,转瞬就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还是嫩生生的年纪,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过两年就是别人家的。 嗒! 苏夏一个响指唤回了田司的思绪。 “想猪还是想白菜呢?” 田司嘴角微掀,不客气道:“我在想,什么样的猪才能把我家的白菜拱走!”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苏夏正转身看田司,没看见身后的人已经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好在田司眼疾手快,一把将苏夏拉到路边,被田司拉着退的时候,苏夏只来得及瞄到马上那人的一个侧颜,两人踉跄着倒回了好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形。 再看去的时候,只看到绝尘而去的背影,还有惊慌失措,杂乱的议论声。 “这是赶着投胎吗?” 苏夏从田司怀里钻出来,拍了拍砰砰跳的胸脯。 田司斜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狠狠的蹙了蹙。 “这大街上呢,注意点儿!” 苏夏还拍着胸脯,不明所以的转向田司,目光随着他的落在了拍胸的手上,动作渐渐放缓下来。 “迂腐!” 苏夏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北赵繁华,特别是在夜里越发的明显。别的朝代在晚多会宵禁,禁止百姓夜间出行。可北赵却没有这一制度,每到夜里到处歌舞升平,钟鼓罄声不断。 童嘉紧挨着东京城,繁华程度比之东京不差多少。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每当七夕的时候,未婚的男女都可以出来,女孩子多会带着一个亲手缝制的香囊,而男子则会配玉佩。若遇到心悦之人,便将随身之物相许,以此来表达爱慕。 而苏夏手中晃荡的香囊,是田母做的。 三天前田母叫苏夏做香囊,苏夏表面应着,可却没放在心上。早上田母提及此事,苏夏便说忘了。 田母早便知道她会耍懒,便私下做了一个,让她带在身上。 苏夏勾着香囊的红绳,大大咧咧的转悠着,她才不会说她根本就不会针线呢! 哦不,古代这玩意儿叫女红。 童嘉城的街道很宽大,但今夜的小摊贩尤其的多,占了道路两旁一半的位置,晚上人又多,倒显得拥挤。 田司一直跟在苏夏身边,时不时的帮她开路挡咸猪手。 两边的茶楼餐馆也还未闭门,千门万户的门窗都大大的开着,楼上又不少男女透过敞开的轩窗眉目传情。 “哎,老哥~” 田司斜了她一眼,表示在听。 “看楼上,左边三楼红色窗纱那个。” 田司顺着她说的地方看去。 “那姑娘看着你呢!”苏夏贴着田司的耳边悄声道,近距离的动作让田司皱了皱眉,苏夏却注意这窗纱后的女子,见到她脸上的低落愤愤,很不厚道的笑了。 “哎呀,给你挡了朵桃花。”苏夏状似无意道。 田司只差翻白眼了,连个眼神都没瞥来一个。 “你别板着个脸啊,咱出来是找嫂子的,不是收鬼的。” “你说我是阎王?”田司站定,瞪着这不着调的妹子。 苏夏眨了眨眼,晃着手中的香囊走远了,可那轻灵的声音还是传进了田司的耳中。 “不,你还没那资格,最多算个黑无常!” 田司哼了一声,“那你便是白无常。” 苏夏白了他一眼,“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鬼?” 前世,苏夏是个极度矜傲自恋的,这种话说出来毫无压力。 田司跟上她的步子,目光落在她俏皮嘴角,眸色深了深。 他这个妹妹不一样了,从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出来了,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还是喜欢她,疼她。 “那边好热闹啊~” 苏夏是个爱凑热闹的,看到前面人多,也不等田司便穿了进去,结果手中的香囊没拿稳,被人捡了去,苏夏本来不想管的,可田司见了又想找那男子把香囊要回来。 对方见了苏夏,眼都移不开了,捏着手中的香囊不松手。 田司有些生气,苏夏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又不是我做的,不要了。” “哎,姑娘,敢问芳名?”少年人长相老实,人高马大的,不过看面相稍显稚嫩,看起来有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苏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好心情的讽道:“小弟弟这么小就出来找媳妇了啊?” ------题外话------ 赵王爷:爷果然是策马奔腾出来了……tnnd连句台词都没有,生气jpg. 衣衣:稍安勿躁啊,下一章,下一章一定让你露正脸,还让你说话,让你比过尚病娇∩v∩ 赵王爷竖起中指:再敢骗爷,爷就把你丢去喂狗 衣衣笑而不语(内心OS:敢造反,老子写死你!!!) 第10章:真tm好看 少年红了脸,田司黑了脸。 “田七!” “哎,我在呢,哥您老悠着点,护着点嗓子,毕竟不像别人那么年轻了。” 别人自然是指那位少年郎。 这话说得,直接把两个人都挤兑了,说一个小,说一个老。 田司差点眼冒青烟,可却要强忍着给那位少年道歉。 “兄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个妹妹就是嘴上不饶了,没别的意思。” 少年呐呐的点了点头,表示不建议,然后又扬了扬手中的香囊,正想开口说话,田司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兄弟,这香囊是贴身之物,不好随意赠人,兄台不如还给我妹妹?” 少年连忙把手收回,背在身后,将香囊紧紧的捏在手心,脸上染上了可疑的红晕,显然不打算还的。 田司一个头两个大,还想和他说理,苏夏却瞧见了别处热闹,二话不说就拉着田司淹入了人流,难为她在这人潮中还能健步如飞。 “田七,停下!” 田司跑得气喘吁吁,看着一个个人影出身边穿过,跑得脚都发软了,可苏夏除了胸口有些起伏,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田小七,你到底知不知道香囊是干嘛用的,这是女子的贴身之物,是拿来送给心上人的,怎么能随便落在不认识的男子手里?” 田司松开苏夏的手,喘着气艰难的数落她。 苏夏才不管田司说啥呢,反正现在香囊没了,上赶着找猪拱的念头也被丢在了脑后,最后逼着田司猜灯谜,过鹊桥,玩一线牵的游戏,没想到两人默契还挺好,赢了两根木簪,看样式还是情侣款。 今晚,已经数不清田司翻了多少个白眼儿了,反正苏夏是玩嗨了,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亥时,田母还在灯下做着针线等他们回来。 苏夏嘻嘻哈哈的以太累为由早早的躲房里去了,解释啥的,交给白眼儿哥去解决吧! 家里两孩子对成亲这件事儿都不上心,田母那叫一个愁啊。不过苏夏还是没心没肺,完全搞不懂田母心里的焦虑,照常送外卖送糨糊。 不过今天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苏夏提着糨糊吊儿郎当的在路上晃悠着,打算慢慢晃到竹苑去。 结果背后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苏夏也没往心里去,连头都没回便向路边走了,结果那边正好有一个小摊贩挡住了,就打算走到前面点儿绕过去,可她完全忽略了马儿的速度。 一声长嘶,苏夏手中糨糊被马蹄撞倒,让她好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 糨糊被溅出了不少,还有些溅到了苏夏裤腿儿上。 苏夏盯着裤腿儿欣赏了一会儿,嗯,凉快了不少。 她嘴角弯出一抹假笑,抬头就要开怼,结果对上了一双冷厉的视线,短暂的失神后根本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一声高喝。 “驾!” 去尚先生家的时候,小斯多看了她两眼,大概是被她狼狈的造型惊到了,领路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苏夏还停在竹林口,又倒了回来。 苏夏在竹林外看到一匹吃草的马,目光有些怪异。 “田姐儿怎么不走了?” 苏夏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看到一头草泥马。” 小斯满头问号。 “尚先生有客?” 小斯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苏夏哼哼笑了两声,也说不上心情如何,迈着轻快的步子进去了。 她这人除了美貌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脑子挺好使的,记性也好,看到那匹马第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刚才撞她那只,也是昨晚差点撞倒她那只。 虽然她大部分的视线都落在美男身上,但这匹马头上那一撮白毛还是挺好认的。 没想到一连撞了她两次的人居然是尚易书的客人。 苏夏怼人都不用打腹稿的,可对于这位一天就撞她两次的人,她决定好好问候问候,从竹林到院门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苏夏已经起草了八千字的腹稿,就等着见到人的时候吐出来。 结果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苏夏站在门口,看着院中一黑一白的身影,微微有些失神。 黑衣男子一身劲装,镂空镶金腰带紧紧束着健美的腰肢,贴身的锦服裹着宽阔的臂膀,搂着尚易书腰的手臂线条姣好,不过分怒张又恰到好处的散发着男性的魅力,一看就充满了力量。 而尚易书大半个身子都倒在黑衣男子身上,好像没有骨头般,及腰的白发散落在背上,和黑云金丝软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怎么看怎么热血沸腾。 这一幕,想叫人不多想都难啊! 苏夏眯着眼打量着两人,小斯却是个不懂情趣的,已经上前嚷嚷着田姐儿来了。 可那两人仿若未闻般,没有转过身来。 身着黑云金丝软锦的男子扶着尚易书缓缓坐到了轮椅上,然后自然而然的将手搭载轮椅推手上,将轮椅转了过来,自己也跟着转过身。 苏夏终于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然后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问候祖宗高堂子子孙孙的话全都不翼而飞,最后只有一句话在脑子里荡来荡去。 “真TM好看!”苏夏喃喃着。 这人的好看不同于尚易书的精致绝美,他的肤色更亲倾向于健康的小麦色,轮廓异常的清晰分明。皮肤也算不上细腻,甚至有一种历经霜雪的粗糙,五官单看都算不上精致,却又棱角分明,一眉一眼都散发着独属于男人的那种味道。 一身劲装勾勒着姣好的身形,镂空金缕的腰带束缚着那一弯弧度,让人移不开眼。 “田姐儿。” 尚易书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志,可目光还没有从那男子身上移开。是以看出了男子眼中的不悦,似乎对她的注视很不满意。 随着又看见她裤腿上的糨糊,眸色微敛。显然,他也认出了,面前这个是他刚才撞到的人。 尚易书心思何等的通透,一眼便看出了两人间的异样,不由轻笑着化解两人间僵硬的气氛。 “田姐儿,这是我朋友,姓乔,你可以称他为……乔二爷……这是小七闲炒的田姐儿,我预约了她家糊灯用的糨糊。” ------题外话------ 衣衣:装逼登场了,二爷满意否? 赵王爷翻身拔蘑菇:爷要章章在段段在,时时刻刻都在! 衣衣:好的呢~(内心OS:想得倒美) 赵王爷斜眼儿:要是再把本王关小黑屋,本王要你好看! 衣衣呵呵哒,我看你怎么要我好看劳资写不死你!!! 第11章:灭了苍生的人 尚易书分别给两人做了介绍,赵肃敛眉,没什么反应,倒是苏夏难得有点人性,将目光从狂霸拽的乔二爷身上移开,转而落到病西施脸上,看他面色似乎不太好。 昨天见的时候面色虽然白,但不至于如此苍白,眼下的青黑甚为明显,眸中的血丝好似在同情主人昨晚的遭遇。 这样的尚易书,苏夏前不久已经见过一次了,大概每半个月越尚易书的病便要严重一次。 苏夏还想关心两句,可他身后之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苏夏觉得,她要是不先把那个人解决掉,怕是不能和尚易书愉快的玩耍了,于是便扬起了招牌怼人微笑,眸色潋滟的看着赵肃。 “乔二爷好生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赵肃在尚易书身边的石凳上坐下,对于她明知故问的语气表示不屑,抬眸之间幽深的瞳孔犹如深潭般看不透。 苏夏眸子微转,做恍然状。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刚才骑着马撞我那位啊?”苏夏放下手中的木桶,腿脚上黏糊的液体故意露出来,暴露某人的恶性。 “乔二爷,你这是赶着投胎呢还是上坟,如此找急忙慌的。” 尚易书恍然,抬眸向赵肃看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苏夏见了尚易书的态度,想着这人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愈发的理直气壮,正要开口继续怼人,赵肃却不紧不慢的开金口了。 “爷这眼里,只看得见人。” 嚯,好大的口气。 “那就是二爷家那只畜生不长眼了,连大活人都看不到,如此老眼昏花,不要也罢!” 竹林外啃草的某马打了个响鼻,心道是有谁在说它坏话了。 赵肃不置可否,“爷养的畜生,若真想踩谁,当是对着利嘴下脚的,岂会留她胡闹。”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赤裸裸的镇压。 苏夏还是在笑,不过嘴角的笑意有些绷不住了。 这人是不是太放肆了,还当着尚易书的面如此放肆……苏夏脑子飞快的转着,瞬间给他盖上了一个不能惹的戳。 之前都没听说过这号人,莫不是京城来的权贵? 在古代这个有钱是爹,有奶是娘,有势是爷的朝代,这种人还真是不能惹,说不准明天对她笑的就不是太阳而是阎王了。 “多大的人还和小姑娘计较,不害臊。”尚易书适时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苏夏见尚易书解围,便顺杆儿下了。 “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啦,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宽容~” 苏夏眯着眼摇了摇头,一副本姑娘宽宏大量的样子。 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 赵肃倏的黑了脸,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尚易书却不理他,目光全都落到苏夏身上了,那眼神不若平时的平静素净,眸底倒似闪着微光。 赵肃心蓦的一沉,看苏夏的眼神染上异色。 苏夏对着他吐了吐舌,坦然的对尚易书说了一下糨糊洒了的事,打算晚点重新送些过来。 尚易书不以为意,说是那些够用了,不用费力再跑一趟,两人聊得自然,好像当赵肃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赵肃心里有些不平衡,面上却不显,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翻看着书,苏夏大致扫了一眼封面,明显是一本医书。真没想到,长着一副少女杀手的狠人模样,居然有一颗普济苍生的心。 要是赵肃知道苏夏心里在想什么,大概要仰天大笑三声,普济苍生,真是滑天下之稽。 他不灭了苍生都是好的! 须臾,小斯端上了一盘冰镇西瓜,邀请苏夏享用。 苏夏也丝毫不客气,在赵肃对面坐下,捻起一块儿西瓜这才对上他的视线,好像是刚看到他的存在般做恍然状。 “哎,别看着我了,我原谅你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刚才还咬着不放,开口就是让人牙痒痒的话。 小斯站在一旁把某个不要脸的女人鄙视了一番。 赵肃索性放下了书,认真打量着她,这人似乎很爱笑,不过那笑里,没几分真心实意。 “田姐儿?” 苏夏点头,表示是她。 赵肃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坐在一旁静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苏夏捻一块儿西瓜就往他身上瞥一眼,捻一块儿就瞥一眼,直到赵肃疑惑的目光投来,苏夏才牵了牵嘴角,笑说:“二爷不吃瓜吗,可甜了。” 赵肃掀了掀嘴角,道:“看你这饿狼般的食欲,想来也只是和爷客气一番。” 没有真请他吃的意思。 虽然这西瓜是他出征燕国的时候托人带回来,然后又送了一些给尚易书的。 苏夏眯着眼点了点头,“确实就是客气一番,这点儿还不够我吃呢!” “那我叫尚信再准备一份。”尚易书随即开口道。 尚信:“……主子,这是最后一份了。” “是吗,那我叫人再送点来。” 说着,尚易书的目光从赵肃身上划过,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柔和温暖了。 赵肃白了他一眼,心道要是知道尚易书把西瓜都给这小妮子吃了,还不如拿去喂他的逐尘,好歹为国家安定事业做出了贡献,陪他南征北战了这么多年。 “二爷,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脸让人很有食欲啊?” 赵肃挑眉,秀色可餐是吗,他居然懂了。 也正因为他懂了,在场的众人都懂了,院中的气压才猛的降低,而低压制造机便是苏夏对面坐的那位大爷。 苏夏捻起西瓜的手指微颤,心道她刚才说了什么触了他的逆鳞? “二爷,我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什么你可千万不好、要和我计较。”苏夏将手中的那块西瓜送入口中,口齿不清的说着,捧着下巴一副单纯懵懂的模样。 赵肃面皮不受掌控的抽搐了一下,难得抬眼认真的审视着她,甚至透过她的毛孔想要看看……这女人的脸皮是有多厚,居然可以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苏夏却不以为意,心满意足的解决完了一盘西瓜才和尚易书道了谢,餍足的捧着肚子道别,“尚先生,我看你面色实在不好,可千万保重身子啊~” 她还想多看几眼呢! 从竹林口出来的时候,刚好和一个满身药香的人擦身而过,苏夏看着那人的背影莫名的笑了笑,又突然转眸看着赵肃,嬉笑道:“二爷,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题外话------ 赵王爷:爷好看? 苏憨憨诚实道:好看到神魂颠倒~ 赵王爷露出森森白牙:你知道跟爷说好“好看“这两个字的人最后都怎么了吗? 苏憨憨单纯脸:都……嫁给你了! 狂霸拽赵王:……(无言以对) 苏憨憨痛心脸:呜呜呜~那你得有多少老婆小妾了啊 赵王爷暴怒:衣衣,你给爷配的什么鬼cp,傻逼一个,劳资申请换cp!!! 衣衣(一脸认真):尚先生可否? 赵王爷原地死亡 ————全文完———— 第12章:吃茶饮酒,赏月吟诗 “二爷,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苏夏说完,也没管赵肃突然黑的脸,没发现院中陡然压抑的气氛,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赵肃耷拉了眼皮,目光落在她灵巧的脚步上。 到竹林出口的时候,苏夏还逗了一番门口的马儿,心不在焉的出府了。 乔二爷,有意思! 和尚易书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没错,朋友都长得这般赏心悦目。 当然,忽略那朋友板着的黑脸的情况下。 刚才坐那一会儿,这人的视线几乎黏在她身上,光明正大的审视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虽然他的目光隐藏的很好,但苏夏还是看出了他眸中的倨傲,那种身居高位的人与生俱来的高傲,不是想掩藏就能藏的住了。 “啧,差点忘了,尚先生可不是简单的灯笼师傅。” 还是太尉之子呢! “公子这病,可不能操劳了。”御医颤抖着收回了把脉的手,看着尚易书的目光透着同情,可转向赵肃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战兢。 老人家从东京来,被赵肃催着愣是只用了半天就到童嘉了,连茶都没喝上一钟,就被拉来个这小祖宗看诊了。 尚易书的病,东京中人多少有些了解,但都不敢摆明面上说,给他看病的大夫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却没一个敢说实话。 一般去给尚易书看病的大夫都是抱着脑袋进去,闹个不好是要裹着凉席出来的。 赵肃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个不好法儿?” 尚易书扶额,有些哭笑不得。 “还能怎么不好,都反反复复十几年了,能有什么事儿?” 御医张了张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屈服于赵肃的淫威。 “前年公子的病已经有了严重的倾向,本来就不宜劳累,可公子不听劝,整日操劳,心脉已经不堪重负了。加之……加之进近来公子的情绪时常起伏,这对身子实在不好,还望公子修身养性,以保延年呐!” 尚易书不以为意,“说得好像什么都不做,就能延年益寿了一样。” 赵肃直接忽略的尚易书的话,继续问御医,“该如何调理?” 御医写了两贴药方,然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多是老生常谈,尚易书都听出茧子来了,完全不以为意。 赵肃倒听得认真,比那身子本尊还要看重些。 只等送走了御医,赵肃才盯着尚易书质问:“整日操劳?心绪起伏?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照顾自己?” 站在角落的尚信听到赵肃的话,怒火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对于尚易书不配合的行径深感疲惫。 对于自己主子的不配合,尚信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尚易书这人,小小年纪就身患重病,或者说是中毒后遗症,御医预测活不过弱冠之年,结果他愣是撑过了弱冠。 尚易书向来是个及时行乐的性子,知道自己活不久便想让活着的日子精彩点,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处在自己舒服的环境。 外界想的尚易书是为了避开弟弟那些都是虚话,这兄弟两年龄相差十多岁,尚易书更是将弟弟当宝贝宠着,哪有不合之说。 他出京只是不想在京城呆着罢了,那个地方要吃人的,整天和一些权贵明争暗斗,不得安生,还不如到外边来寻一方清静。 要不是有现在的燕王赵肃约束着,可能会走得更远,干脆躲进深山老林,摸鱼捉鸟吃。 不过说起来……燕王对尚易书是真的上心,比老太尉都上心,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先别气,听我解释两句好吗?” 赵肃依旧板着脸,倒想听听他能不能说出花来。 尚易书开口前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糖抿着,等那股子昏劲儿过去了才缓声道:“整日操劳是真没有,我每日一到黄昏就歇下来,晨起食时,午间也有休息,完全没有操劳一说。店里我也就半月过去逛一圈,几乎不怎么出门。至于这心绪起伏,就最近心里想起了些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你别一惊一乍的。” 尚易书对自己的身体越不在意,赵肃便越在意。见他这般随意不上心,心里有些憋闷,但面上却不显丝毫。 金戈鬼面不是说着玩的,当真是对着谁都是一副鬼面冷脸,少有情绪,也就在尚易书面前偶尔破功。 “听闻你给丹图国做了一只千骨灯?每月都要去几次吟风楼,还有瘦柏湖,吃茶喝酒,赏月吟诗?” 尚易书嘴角的笑意微凝,转头看着龟缩的尚信,好看的清眉蹙了起来。 “做灯那是奉圣旨行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尚易书表示无奈。 赵肃哼了一声,“你抗的旨还少吗?” 尚易书哑口无言,转而又换上讨好的笑,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你不知道一直呆在屋子里会闷出病吗?” 赵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那喝酒饮茶呢?”赵肃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上面一圈圈的花纹精致繁复,一看就价值不菲。 赵肃抿了口茶,淡淡道:“茶不错。” 尚易书嘴角微掀,似笑非笑。 “童嘉府尹送的,家里还有一些,全都送你了。” 赵肃没有任何表示,但熟识的人都知道这位大爷是在生气。 太阳落山的时候,尚易书想邀请赵肃留下来吃饭,不想人家不领情,留下一句“我在燕国听说了一位神医,正在派人寻找,找到了给你带来”便骑着老马走了。 尚易书看着桌上的茶杯,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我上好才茶叶啊,就这么缴纳了。” 尚信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 自作孽,不可活。 苏夏回去的时候,店里好生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店门团团围住,吵杂的议论声中还传来了问候祖宗子孙,蔬菜瓜果的话,听那声儿,是田母没错了。 “你个生儿子没**儿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挫样,还学痴人说梦!” “他奶奶的,田娘子你别不识好歹啊,老子那是看得起你才跟你多说两句,别给脸不要脸!” ------题外话------ 苏憨憨:生活如此平淡,种蘑菇啊! 衣衣:平淡?安排! 衣衣奋笔疾书秉笔直书一气呵成,安排拔蘑菇A计划。 苏憨憨:这写的什么? 衣衣笑笑:不是嫌无聊吗,找两个人陪你练练手。 苏怂怂结结巴巴:练……练手?我,我不会被打吧Orz 衣衣撩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ω ̄=) 第13章:刺激!!! 田母声音如洪,“我呸,你个烂红苕背死砍脑阔的,老娘今天扒着这张老脸不要,你要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苏夏挑眉,听着田母这声音,明明该是被欺负的那个,怎么搞的跟女匪似的。 “让让,让我进去。” 艰难的挤了进去,这才看清眼前的状况。 闹事的是小七田炒的两个常客,李泛纪和王二麻。每天来对着她娘也是黄腔不断,还经常动手动脚,不是什么好鸟。 看现下这状况,大概是闹大了。饭馆里的桌子椅子歪七八糟,碗盘子碎了一地。 苏夏目测,这里摔坏的大概是店里一半的盘子了。 这些苏夏倒是没放在心上,最让人不能忍的是坐在地上的田司,脑袋被磕破了,血流了一身,眼睛鼻子都看不清了,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苏夏抿了抿唇,虽然她对田家母子还没有什么血浓于水的情感,但也决不允许别人如此欺凌,虽然……她也是个怂蛋! “他奶奶的,老子摸你两下是看得起你,他妈一个烂%¥&*@#,给脸不要脸都烂货,老子弄不死你!” 李泛纪搬起板凳对着田母就要砸下来。 四周响起了吸气声,看戏的吃瓜群众都不淡定了。 苏夏脑子还在运转,都还没想好应对的办法,身子倒是下意识的动了,操蛋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冲到田母面前,抬手打算生接下这一板凳。 苏夏淡定从容的心啊,经不起如此刺激的玩法,心里直呼死了死了死了,手要废了,啊啊啊啊,痛死了痛死了…… “啊!!!” 田母一声尖叫唤回了苏夏游离的神志,然后她发现——她居然将李泛纪手中的板凳顺了过来,反手就砸在他脑袋上。 “小七,你没事儿吧,打哪了啊?”田母慌了神,提着菜刀的气势泄了大半,手在苏夏身上磕磕碰碰,满脸惊恐。 苏夏没马上回答,先是皱了皱眉,目光从手里的宽凳板子移到倒在地上流着血的李泛纪身上,最后才落到田母面上,意味不明道:“貌似……没事儿!” “小娘们儿,你找死。”王二麻看着兄弟出师未捷身先死,眼里凶光乍现,提着木棒就冲了上来。 四周传来了一阵吸气声。 田母站在前面,听到声音连忙提起刀挡在苏夏身前:“王二麻,老娘今天砍不死就不叫金儿杨。” 苏夏还在缅怀自己刚才卓越的身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王二麻的棍子已经落在田母的肩上,她想要阻止田母上前已经来不及,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田母挨了一棒。 王二麻一杖落下还不够,看着田母还没缓过劲来,紧跟着又要去追着田母打,后者临危不乱,对着他的腿砍了一刀。 王二麻哀嚎着一脚踢开了田母的手,刀从手中滑脱。他当即一脚踩在田母的手腕上,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又抡起棍子往她身上砸。 四周想起了尖叫声。 “打死人啦,要打死人啦~” “快报官,报官啊!” …… 苏夏捏着手里的宽凳板子,有心想要上去帮忙,可心里又怂得要死。这一棍子下去得多疼啊,万一青了肿了出血了,那她得痛死。 苏夏兀自纠结了,棍子落在身上那一声声的沉闷在苏夏脑子里跳跃,田司冲了出来,想要去救田母,却被李泛纪拦下,两人缠斗在一起。 “畜生,放开我娘。” 田司咬着牙冲上去,想要帮田母拦下木棍,却争不过李泛纪的桎梏,反而挨了他几拳。 苏夏脑子里嗡嗡的叫着,听不清四周的议论尖叫声,可田家母子的痛呼声却异常的清晰,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木棍砸在骨头上的声音,都那么清晰的入了耳,进了心。 苏夏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只是手中的凳子板越捏越近,断口处的木屑划破了手心,她却忘记了疼痛,抿着唇向王二麻走去,中途踩到一根摔坏的桌腿儿,爽快的丢掉了手中不趁手的门板,弯脚将它铲了起来牢牢的握在手中,然后毫不留情的向王二麻砸了过去。 趁着他还没有会过身来,接连几棒砸在了他的头上膝盖盖上心窝窝,木棍扫过一声凌厉的风,重重落在王二麻身上,生生将他打趴下便再也爬不起来。 李泛纪看到这场面,下意识的恐惧想要躲,苏夏的最后一棍戳下,瞬间穿透了一片皮肉,死死钉在头上飘摇了两秒才落下。 砰乓乓乓…… 木棍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啊呃啊呃…… 田家母子的痛呼声。 让让,都让让,全都给我住手! 官兵姗姗来迟的声音。 还有四周吵杂的议论声,惊叹声,嫉恶声…… 苏夏闭了闭眼,再挣开时,眼里的弑杀决绝已经消失,面上染上淡淡愁绪,似乎刚才棍棍狠戾的人不是她般。 “都给我住手!”姗姗来迟的官兵终于挤进了人群,当即吼了一声。 四周鬼一般的寂静,斗争中心站着一个墨绿衣裙的姑娘,背影瘦弱,看起来弱不经风。 官兵愣了一瞬,虎声虎气的吼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夏脑袋动了动,随后身子转了过来,对着他笑了笑,“很显然,两流氓闹店差点闹出人命,不过现在……” 官兵们随着苏夏的目光在两个罪魁祸首身上划过,风中凌乱。 苏夏没有和他们多纠结的意思,田母倒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田司头上的血也还在汩汩的流着,扫来的视线却是深沉莫名。 苏夏瞥了一眼田司,蹙眉道:“把伤口按着。” 随后便不再理他,蹲跪在田母面前检查她的伤势。 “你,去叫大夫!” 吃瓜群众一号懵逼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苏夏蹙着眉点头,“没错,说的就是你!” 一番检查,知道田母只伤在皮肉,骨头都没有断,心里便安心了些,等大夫赶到的时候,又是一番折腾,将田家母子送去了医馆。 走之前,苏夏像是才想起来般指了指地上两个没有动静的登徒子,“这两人,你们帮忙送医馆治治,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狗命!” ------题外话------ 每天开心鸭(*v*) 第14章:失忆来背锅 随后,地上两位登徒子也被送去了医馆。 全程,官兵都是被遗忘的对象。 “我们是来干嘛的?”一人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一人答曰。 “貌似是来抓捕闹事者的吧?!” “闹事者?刚才地上半死不活那两个吗?” “……” 苏夏一战成名了,但她现在却没心思管别人的想法。 她愁啊! 田母都是皮肉伤,但却被打得全身青红黑紫,都快赶上调色盘了,不躺几天是下不来床的。 田司就是脑子被碗砸了一下,流了不少血,只希望脑子还能用,别被砸成傻蛋了。 伤的最重是两个登徒子,王二麻双腿骨折+脑震荡+肋条断裂。目测再也不能站起来兴风作浪了。 另一个伤得倒不重,四肢健全,只是被一根桌子腿儿戳了脑袋,颅骨破裂,脑内出血,能不能醒来还不好说。 所以她现在愁的是,她这一身的工夫是怎么来的,她该怎么向田母解释她会武,那两浪荡子要是死了,她是不是得偿命? 苏夏坐在医馆门栏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脑阔都大了。 她怎么就会武功了呢?还那么厉害呢?最关键的是手段怎么就那么狠戾呢? 这和她青春可爱积极向上的形象不符啊! 现在想想之前的场景都有些头皮发麻,明明是怕痛到死的一个人,明明是看到血都有点晕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手段。 苏夏觉着,要不是她身体刚恢复,体力不如以前,她戳李泛纪那一棍子,说不定可以把脑袋戳个对穿当冰糖葫芦。 “啧,真重口!” 苏夏打了个哆嗦,自我调侃一番,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古代活命真不容易啊,她要是能在北赵活到六十岁,死后肯定要写一本书叫《北赵穿越指南:如何在强权恶霸#%¥&中活命》,为穿越者造福。 “田小七,娘叫你。” 田司魔音入耳,苏夏一阵头皮发麻,迎着田司的探究的目光,硬着头皮进屋了。 田母虽然伤在皮肉,但苏夏还是建议她在医馆住两天,观察一下是否有异动,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就近取药。 苏夏进屋的时候,田母正半躺在床头,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没被裹着的地方也是鼻青脸肿,苏夏一阵哆嗦,看着就疼! “娘,您叫我。” “嗯,过来坐。”田母面色还算正常,对她招了招手,苏夏犹疑了一瞬,还是握着她的手,坐了过去。 田母捏着她手的力气非常大,大到有些颤抖,还冒出了棽棽汗意。 “娘……” “小七啊,十年了,你爹走了十年了,他走那会儿你才六岁,刚是粘人的年纪……那些年里,娘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看着你们兄妹两健健康康的长大。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熬过来了。娘一直没说,开店的时候,娘买那铺子欠了隔壁吴婶儿不少钱,后来还清了,就想着,孩子都大了,都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还是得多攒点钱,不能委屈两个孩子……” 田母絮絮叨叨着,声音渐渐哽咽。 “小七啊,娘苦了这么多年,就想看着你们兄妹两好好的,不要你们大富大贵,不奢求你们升官发财,只求着你们好好的娘便安心了,可这个愿望……”田母紧紧捏着苏夏的手,颤声问道,“还能实现吗?” 苏夏心里的那根弦颤了颤,垂眸不愿看田母的眼。 即便没有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可田家母子对她的好却是实打实的,田母这番话说出口,让苏夏在门口打好的腹稿全都随着屁放出去了,连个臭气弹都没留下。 她本想着,田母要是问起,她就承认吧。 你女儿已经死了,我不是你女儿,你想开点,还有儿子呢!可看着田母这样,她要是真这样说了,怕是会把田母活活气死吧? 哎,苏夏轻叹一声,反手握紧了田母的手。 “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家人肯定会平平安安的,不但平平安安,还要升官发财,大哥赢取白富美,小七嫁给高富帅,发家致富耀武扬威!” “你这孩子,尽说瞎话。” 田母掩唇笑了两声,笑声过后又神神叨叨的将苏夏拉近了些,沉着脸问:“那两个登徒子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都是你打的?” “是。”苏夏突然有些心虚,怕田母问起。 可怕什么便来什么。 “听人说你打人那招一套一套的,手段也不轻,小七你老实告诉娘,你那工夫哪儿学的?还有上个月……那晚你伤成那样,还不让请大夫不让我们说出去,你是要急死娘啊!” 苏夏哭丧着脸,她也想知道她那一身工夫哪来的啊。 还有受伤那晚的事儿,她就更迷了,她初来乍到,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以前是她不愿去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可看田母着不问出点什么誓不罢休的目光,她或许该好好琢磨琢磨这件事了。 她醒来的时候胸口有刀伤,好在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及肺腑,修养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突然受这么重的刀伤,怎么想也不正常,总不会是自己切菜的时候砍的吧! 更奇怪的是,苏夏醒来后,田家母子一点儿都没有提起过她受伤的事儿,她还问过他俩,被他们怪异的眼神盯了几次后终于作罢。 当时想着管他呢,要不是这伤,她说不定还不能活第二次。 可现在田母又重提旧事,苏夏才明白过来,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之前问他们却不答,怕是田七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说不定还拿了什么话威胁他们,两人便一直缄口不言。 所以在苏夏主动问起的时候,两人才会有那样怪异的神色。 苏夏揉了揉眉心,想到受伤的真正原因就脑阔大。痛着痛着又突然一愣……我不是失忆了吗,还编啥呀? 苏夏一拍脑门,蠢了蠢了,她失忆了啥也不记得了,啥也不用解释,啥也不用解释~(苏夏自我催眠ing) ------题外话------ 两主犯表示:流氓遇疯子,睡先出手谁先死 第15章:失忆?没失忆? 穿越后,玩失忆不是万能的,但不玩失忆是万万不能的。 “娘~我也不记得了啊,之前看到那两个流氓打你我就突然感觉身轻如燕气沉丹田力大无穷,将那两人给撂倒了……打完我还在奇怪呢,怎么突然就会工夫了,想到脑阔疼都没想出个头绪。” 苏夏娇嗔着抱怨。 田母却没有附和,只神色不定的看着她,像是想看清她是不是在撒谎。 奈何苏夏的言行举止实在太过自然,完全看不出撒谎的痕迹,田母又松了口气。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那些东西不记得了反而好。” “娘说的是。”苏夏又装起了乖乖女,眯眼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田母见状,紧蹙的眉头彻底放松了,怜爱的抚摸着苏夏的脑袋,“小七啊,咱们都是平凡人家,别学那些奇奇怪怪的,过好生活就好,娘不想你再出事,你不知道那日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娘真怕……真怕……” “没事儿没事儿,你闺女命大着呢,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玩那些危险的东西了,别怕别怕~” 苏夏抱着田母的身子就是一阵安慰,生生将眼睛挤得通红,一副欲抱母痛哭却又生生憋住不让眼泪落下来的坚强模样。 苏夏在心里赞扬了一下自己的敬业精神,即使是到了异世也不忘练习演技。 安抚好了田母,苏夏终于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开,就撞上了门口的绷带怪人田司老爷。 “出去聊聊。” 田司拽拽的甩下这么一句话就先走了。 苏夏对着他的背影竖了根中指,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她也没想着这事儿能怎么瞒,不过田母那边肯定是说啥都比你家闺女早死了好。 对着田司她就没啥好顾及的,她编那谎,田司多半一个字都没信。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田司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夏三两步跑到他身边并排走着。 “我们要走到哪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田司声音很冷,尾音里却是让人心疼的颤栗。 苏夏想着,这人莫不是怕待会儿知道真相后失态,所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苏夏琢磨着,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 可老天大概是在和田司做对,愣是让他走了半天都没找着可以两个人独处的地方,看着田司鼻尖渗出的细汗,脑袋上的绷带又见血了。 苏夏终于绷不住了,拉着他的手就近走进了一间茶馆,还要了三楼的高级雅间。 “得得得,啥也不要,你们先出去吧,我这有事儿聊呢!” 苏夏一进屋就开始赶人,想把小二给轰出去。 小二却腆着脸堵在门口,“小娘子,这可不成,我们店里有规矩,大堂最低消费五十钱,尊贵雅间二两一间,最低消费一两。” 苏夏瞪眼,想要随便点点什么,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小二非常善解人意的递上一张茶单。 “小店最新推出了葡萄琉璃果茶,还有桂花雨花茶,都是像你这般的小娘子最爱的,要是不知道该怎么点餐,这边推荐你们选套餐。”小二目光在两人身上梭了一圈,指了指茶单左下角。 “这是我们茶楼推出的七夕套餐鹊桥鲜果茶,白果菊花茶餐,还有无花果清火套餐,任君挑选。” 苏夏捏着手里的茶单,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古代的服务都这么先进了吗? 苏夏就操蛋了,谁要跟她说古代差劲她跟谁急! 田司刚才是气糊涂了,等回过神来,苏夏已经大手一挥点了那个清火套餐,小二抱着茶单脚下生风,根本没给田司反应的时间就窜没影了。 “田小七,你是不是钱多了烧的慌,神经病啊还来高级雅间!” 田司本来就不爽,被苏夏这一顿操作,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出会噎死。 苏夏颇显豪气的大手一挥,“没事儿,我有钱!” “你钱还不是娘一点一点辛苦赚来的?” 田司想着今天莫名奇妙就花了三两银子,那叫一个心疼啊,要不是苏夏提醒,他怕是连叫苏夏出来干嘛都忘了。 田司坐在一旁生了会儿闷气,才把话题拉回正轨,“田小七,你今天说的那些话骗骗娘也就罢了,别想着再来忽悠我,你给我说实话,你这一身工夫到底是怎么会儿?还有那日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就是傻子玩刀都不会往心口送,你别不是个白痴他爹吧!” 田司说话很小声,生怕被人听见了般。 苏夏琢磨着,她也不知道她这一身工夫怎么来的啊,要她说什么? “你先给我说说我受伤那天的事儿吧,我不是失忆了吗,失忆前我说了什么?” 田司眼神有些怪异,抿唇凝眉看了她良久都没回话。 苏夏嘴角的笑都僵了,眼也瞪红了,在她快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田老爷终于开了金口,轻声问了一句,“小七,实话告诉哥,你真的失忆了吗?” 苏夏再次发挥一个演员的优良品质,琢磨台词。 就田司这台词功底,绝对是影帝级别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得个九曲十八弯。 表面是淡定的在问她是否失忆,语气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田司心里同样纠结,害怕听到苏夏的回答。说失忆了吧,他心里肯定是想要相信这个说法的,他心里想了很多,唯有失忆这个说法是最轻松的结果,其他任何一个可能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 说没失忆吧,那又怎么解释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苏夏脑子里将这个问题过了一圈,扬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凑近了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是想要我失忆呢还是不想我失忆?” 田司眸子愈发的深邃了。 “我想我最好没遇到过这个问题。”田司心叹。 苏夏眯了眯眼,巧笑倩兮,“现在逃避还来得及,你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啥都没发生过。” ------题外话------ 苏憨憨:看田老爷那小可怜样,我都舍不得打击他了~ 衣衣:你不打算告诉他他妹子死了的事儿了? 苏憨憨斜睨她一眼:笔在你手里,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衣衣摆摆手:我写小说不用笔~( ̄▽ ̄~)~ 苏憨憨:…… 第16章:出场费?! 苏夏眯眼很好看,明明是一双水灵的杏眼,眯眼笑的时候却能笑成一条缝,掩盖了眸子中的狡黠,看起来简单活泼。 田司颇为无奈,喃喃道:“自欺欺人得来的安稳……能是安稳吗?” “两位客观,茶来了。” 门口,小二敲开了门,端茶倒水,将一切倒腾妥当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田司目光不善的睨着他,“站着干嘛?” “伺候两位客官啊,客官若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田司眉头紧蹙,“你出去,这儿不要你侍候。” 看着田老爷极度不爽的拧着眉,苏夏在一旁努力的憋着笑,怕现在笑出来田司会炸毛。 田老爷可正在气头上呢! 苏夏亲自给田司斟茶倒水,还贴心的给晾凉了才递给他,抱着一个月的收入,喝了心痛不喝肉痛,最后还是拿来一口闷了,却没品出什么味儿来。 田司皱了皱眉,将杯子递给苏夏。 田司就像是泄愤般,真当这茶能泻火了,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苏夏看气氛差不多了,便放下了茶壶,撑着脑袋问:“哥,你就给我说说呗,我失忆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会受伤呢?” 田司捏了捏手中的茶杯,抿着唇像是在纠结着要不要说,最后终是败给了她,将田七受伤那天的事儿给苏夏说了一遍。 田七以前便是个不安分的主,野惯了的人,经常过了人定之时还不归宿。 一家人都习惯了,只是那日得格外晚了些,许久都没见着人回来,田母便叫田司出去找,可找遍了田七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只能先回去继续等等,却在快到家的岔路口被浑身是血的田七撞上。 田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日的刺激。 “你拉着我躲在垓延后的洗台下,后面紧跟着一群轻装脚便的人,往另一条岔路追出去了。我当时脑子都懵了,你不记得了倒是安生,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藏起来藏起来,然后就厥过去了。” 田司又喝了杯茶,抹了抹脸,结果不小心碰到痛楚,一阵撕牙咧嘴。 苏夏很不厚道的笑了。 “傻子!” 田司瞪眼,哼哧哼哧的出着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可不是傻,我要是聪明,那时候就该把你丢出去,让你自生自灭得了,还往家里背干嘛呢!” 苏夏笑得眼都眯缝了,“你舍不得。” 田司倏的泄了气,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我提着心等了好久才敢把你背回去,本来想给你找大夫的,你又不让,还说受伤的事儿不能再提,否则有生死之灾。娘都急哭了,打从记事起,我就没见娘哭过,再苦再累都撑下去了,没成想败给了你,你说说你……” 田司又是一声叹,说话都有力无气的。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苏夏皱着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她醒来那会儿可是痛得死去活来的,迷迷糊糊中就听到田家母子手忙脚乱的声音,还念叨着不叫大夫不叫大夫。 都要死了还不叫大夫? 她当时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痛的,又晕了过去。 待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却依旧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段时间一直迷迷糊糊的,好几天才彻清醒过来。 按理说,像她那般的伤,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缓过来,可这具身体的底子却出奇的好,不过半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想来和这一身的武功也有关联吧! “你说说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群人?”田司气性又来了,指着她的鼻子问。 受伤这件事儿,田母和田司也商量过的,想着大概是她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才会被追杀,后来得知田七失忆了,也就心照不宣的将这件事藏在心里,不再多提。 现在又旧事重提,田司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气还是怨或是着急或是别的情绪。 苏夏捏着他的手指,腼着脸笑。 “我这不是失忆了吗,不记得了。你知道啥给我说说呗,追杀我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 “那我这身武功……” “不知道,”田司嘿了一声,莫名奇妙的看着她,“我就奇了怪了,你自己都不知道,问我有用吗?” 苏夏耸了耸肩,“确实没用,所以你是个废物朵朵呀!” 田司被她气得没了脾气,“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失忆的事儿呢。” “这还不够明显吗,我真不记得了。” 苏夏答得漫不经心。 心里却想着,这孩子也忒执着了些,你是打哪看出我说谎了?再问,再问就把你妹死了的事儿告诉你了,让你抱柱哭去吧! 也不知道田司信了没信,反正是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问了,只专心的喝着一口一贯钱的茶。 关于小七闲炒的事儿,也算是童嘉百姓内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那两登徒子都身受重伤,现在都还昏迷的昏迷,残废的残废! 苏夏虽然不太懂这个朝代的法制,但那两人被打得那般严重,从现在的法律来说应该算是防卫过当了,官府怎么滴也该来了解了解情况吧! 田母和田司这阵子都有些憔悴,一方面是受伤食欲不好,另一方面便是这问题,田母一直担心官府会来拿人,却迟迟不见动静,心不但没有放下来,反而提得越发的高了。 苏夏两天没有给竹苑送糨糊去了,不知道尚易书怎么知道小七闲炒的悲惨遭遇,派拽二八万的尚信来慰问,也是这时候苏夏才恍然明白,官府迟迟不见动静,是被尚易书给亲切问候了吧! 苏夏神神叨叨的将尚信拉到墙根儿,“是不是尚先生帮我了,要不然我现在早把牢底坐穿了。” 尚信白了她一番,分外嫌弃的纠正道:“你当牢底是豆腐渣做的呢?” “先生叫我给你说,官府那边不用管,那两个登徒子死有余辜,残废都是手下留情了。官府不会过来找麻烦的,你好好照顾田娘子便好,主子还等着田娘子的招牌糨糊呢。” 尚信顶着一张没长开娃娃脸,一本正经的撂下一场段话便回去复命了,那脚下生风的样子,好似苏夏会吃了他般。 ------题外话------ 衣衣:小奶赵近来可好? 苏憨憨:二爷近来可好? 尚易书:易得近来可好? …… 赵王爷咬牙切齿:好,好的不得了!蘑菇都人头大了,要吃吗,一章一斤,拿出场率来换!!! 衣衣:啧,小奶赵为了出场率真实无所不用其极啊~ 赵王爷恶狠狠的瞪着某衣:蘑菇要吗? 衣衣:……我不爱吃蘑菇。 赵王爷提刀亮剑:蘑菇,要吗? 衣怂:……要要,切克闹~ 赵王爷大手一挥,头大蘑菇种某衣头上:爷明儿要出场,这是出场费!!! 第17章:多疑与试探 “玉卿眼神真不错,这田家姐儿果然不一般。” 赵肃冷着脸将一封密信甩给尚易书,口气阴阳怪气儿。 早在小七闲炒斗殴事件发生当天,两人就已经将事情了解透彻了,对于苏夏会武功这件事儿都吃惊不已,上位者惯常多疑,当即派人去查了。 可查到的消息却耐人寻味。 尚易书慢条斯理的将密信拆开了看,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页内容,却将田七这人十五年的人生勾画出来了。 天宝七年生于童嘉,宣正六年入京,失踪,半年后于贼窝寻回。宣正九年与同行小儿人斗殴,以一敌三,胜。宣正十三年救落水母子,完好无损。宣正十五年,与城内两恶霸斗殴,疑似习武之人。 尚易书盯着小小的一页纸看了很久,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宣正六年进京,是做什么?” 赵肃大概是知道更细致的内容,一板一眼道:“宣正六年进京投奔亲戚,亲戚不愿收留便打算返程,结果田七无故失踪,一家人在东京城内逗留了半年之久才找回来。” 尚易书手指蜷缩,下意识捏紧了薄纸,若有所思。 赵肃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就是你心心念念那人,宣正六年,你认识的那个小屁孩儿!” 尚易书闻言,紧握的手倏的松开,脸上漾开了一抹轻松的笑,低声喃喃道:“我就知道……是她。” “瞧你那点儿出息!”赵肃白了他一眼,有些不屑。 “想来你也没少查她的来历,跟我这叨叨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不过有些细节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田七失踪那半年,音讯全无,最后是在天狼寨被剿的时候,在寨子里找到她的。” “小小年纪就被掳进了土匪窝,肯定受了不少苦。”尚易书摇了摇头,想到苏夏手上的伤口,大概也知道出处了。 他小时候认识的小姑娘手腕处有一棵红痣,挺大颗的,他还曾调侃过那是不是她的贞洁痣,把她气的面红耳赤。 所以在见到苏夏手腕处的伤口的时候,便下意识的想到了她,后来的多次接触中,看着苏夏生动的眉眼,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派人去查了一下。 赵肃神神叨叨的凑近了他,无情的打破他的思绪,“你找错重点了,你莫不是忘了那土匪窝子谁剿的了吧?宁王!” 尚易书抬眼,对上赵肃那万年都看不出神色的眸子,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是宁王,是宁王又如何? 是宁王就该起疑心了。 尚易书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就这样一个呼吸就让他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懒怠动弹。 赵肃咧了咧嘴,不厚道的笑了,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看得人慎得慌。 尚易书懒得理他,转开了目光看向窗外的慈竹,那是他从蜀州专门移植过来的品种,这种竹子节呈圆筒状,竹壁较薄,材质柔韧,劈篾性能更好,比本地产的毛竹更适合编织灯笼这种工艺品。 赵肃二大爷般坐在窗前,注意到尚易书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将轩窗关上,屋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尚易书看出了赵肃的心情不大好。 事实上,就算不用眼睛看,就闻那气息都能感觉出赵肃现在很生气。这么多年了,就只会对着他撒气,他都快成出气筒了。 “我看她不像个会藏事儿的人。”尚易书从怀里摸出颗糖抿着,如是解释着。 “那是你眼瞎。”赵肃损起人来,可以和苏夏一较高下来。 “她就是只披着兔毛的小狐狸,也就骗骗你这种白痴!” 尚易书弯了弯唇角,“小狐狸也分善恶。” 赵肃的人造红外线扫来,看着尚易书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爷便给你看看她是善是恶,让你死了这条心。” 尚易书愣一瞬,想问死什么心,可略微一思纣便懂了。 虽然他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但也只是一念而过,并不曾细思。小时候的爱慕,长大后早已变了味儿。 而且看苏夏那样子,也早已不记得他了。 尚易书有些好笑的看着赵肃,“我说,你最近是不是闲的蛋疼啊,整天没事儿找事儿?” 赵肃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兵符也没了,大将军权也没了,作为一个闲散王爷,可不是闲得种蘑菇吗?” 这别扭的语气,这幽怨的眼神,啧,深宫怨妇实锤! “你这是来寻求安慰的么?” “爷是来磨蛋的。” 赵肃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尚易书又想起了这人金戈鬼面的名声,跟着提醒了一句,“你可悠着点,毕竟是个姑娘。” “还是个把俩登徒子打得半身不遂昏迷不醒的小娘子呢~” 赵肃的身影已经消失,但语音却还在屋中回荡,跟魔音入耳般烦不胜烦。 尚易书脾气好,可遇上赵肃这样固执刻板的也经常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人,就是他的克星! 尚易书撑着胳膊对着窗户发呆,左手撑累了撑右手,右手累了又换左手,重复着无聊的动作。 一只燕子突然撞在窗户上,发成一声闷响。 “尚信,备笔墨。” “干嘛?”尚信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尚易书眨眼清朗一笑,“作画!” “小七,明儿记得给尚先生送糨糊去,耽误这么多天了,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他的工夫。” 田母是个闲不住的,人才刚刚能下床走动就又倒腾着将店开了起来。 一家三口忙进忙出,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桌子凳子碗筷收拾好。 桌子坏了一张凳子坏了七张,碗盘子大半都被摔坏了,全都要重新置办。 苏夏背朝着门口,靠着门栏休息,和田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列着购物清单,打算一会儿出去置办碗碟。 “还有蒜头随便来个十斤吧,剔牙签二十盒,米酒先预定个十坛怎样……田老爷,我这绞尽脑汁的想东西,你倒是写啊,发什么愣呢?” 苏夏在一旁叨叨半天,发现田司笔都没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田老爷,魂儿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 田司没说话,目光越过苏夏头顶,看着她身后的男人,然后放下了笔站了起来。 苏夏靠在门栏上没个正形儿,看着田司气势汹汹的向她走来,脑袋往后扬了扬,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怎的,身子突然就失了重心往后倒去,然后磕在一个硬梆梆又带着温度的肉壁上。 苏夏倒仰着头,靠在赵肃胸口对上了他的目光,最怕空气突然静止。 两人就这般姿态大眼瞪小眼半晌,苏夏咧开了嘴,嘻嘻的笑着:“二爷,你这个角度看都那么好看啊~” 第18章:二爷派的野猴子 赵肃垂眸,看着抵在他胸口处的人儿,脖子弯出诱人的弧度,碧色簪花上的流苏轻轻摇曳着,一缕青丝划过粉白的脸颊,衬得她娇媚可人。 身子异常的娇软,脖子异常的纤细,白皙的颈脖近在咫尺,嫩白的一层肌肤被午后的日色晕染得恰到好处,细腻得甚至能看出皮肤下流动的生命活力,散发着致命吸引。 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 赵肃盯着那咽喉处看了许久,最后才移动到苏夏粲然的笑容上,眸色如深潭般难窥其底。 田司眉头狠狠的蹙了蹙,这投怀送抱的姿态,这眉来眼去的眼神,这伤风败俗的语气,这绝不是他妹子! 田司木着脸将苏夏给拉了起来站稳。 赵肃好似松了口气般,抬手弹了弹胸前的衣襟,那装模作样的动作,那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看就是个老不正经的大爷,但, 苏夏喜欢! 呵呵呵…… 一群呆头鹅从她脑子里飞过,脸上是经典的花痴笑。 “二爷今儿怎么有空来小店啊,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幸呢~” “吃饭。” 赵肃道明来意,旁若无人的跨了进来,堵在门前的两尊门神却没有让路的意思,一个是不解,一个是戏虐。 “二爷来得真是不巧呢,今儿小店不营业,不过二爷要实在饿得慌的话,奴家很愿意为二爷备一桌吃食,保证二爷捧腹归~” 田司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拉着苏夏退到一旁,做出请人的姿态。 “爷先坐。” 田司狠狠瞪了苏夏一眼,示意她安分点,然后去泡了一壶茶呈上来。 “今儿没开张,只有茶水。二爷若是用膳,怕是得另寻地方了。” 田司没见过这人,但看苏夏这熟稔模样,怕是见了不止一次。而这人身上那种倨傲深沉的气质,一看就不简单,略一思纣便知道是在尚先生那认识的人了。 “斟茶。” 赵肃倒是个自来熟,胳膊一撑,眸子一眯,摆出一副大爷的姿态。 苏夏很狗腿的坐到他对面,给他斟茶倒水。 “二爷要尝尝我的手艺吗,我做的虽然没我娘做的那么好吃,但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赵肃端着茶细细的品着,目光斜睨着她。 “可会吃死人?” 苏夏心里咯噔一下,心肝颤巍巍的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然后才回归原位,笑得有些腻,“二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再难吃也不至于吃死人啊~” 顶多拉拉肚子! 苏夏拖长了音,像是在给自己定神般,看着赵肃老神在在的模样,捏着只陶瓷杯一口一口的抿着茶,那悠闲自得的动作,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好似喝的不是一百文钱一罐的陈茶,而是什么上好玉茗般。 待杯子放下,苏夏又很狗腿的续上一杯。 赵肃盯着她的动作,嘴角勾了勾,稍稍弯下腰凑近了些,道:“那爷今日便尝尝小七的手艺了。” 苏夏看着眼前这张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距离的俊脸,咽下了生理的唾液,一句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二爷这是在使美男计吗?” 田司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眼前这个二爷明显就是来找事儿的,田七这个傻子还往枪口上撞,真是闲命长。 “二爷,我这妹子手笨,不会做饭,要不您……” “你做。” “啊?” “你——做!”赵肃拖长了音强调,沉稳的目光落在田司身上,肯定了田司心中所想。 田司嘴角微抽,目光幽幽的从苏夏身上扫过。 你又惹了什么变态? 他送上门来的! 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苏夏无辜的看着田司。 田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垂眸说了句稍等便去了内厨。 田母出去买桌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都说君子远庖厨,不过田家没这计较,本来就是开饭馆的,田司有空都会在厨房帮忙,虽然少有亲自动手操勺的时候,但也没少打杂,看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苏夏目光追随着田司的背影进了厨房后才转了回来,刚好看到赵肃眼中一闪而逝的探究。 “二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哥那手艺还不如我呢,希望你消受得起。” 赵肃内心不屑,让他茹毛饮血都不带眨眼的,会怂这个? “那改天尝尝小七做的。” 小七小七,这才见几次啊就小七了。 苏夏心里吐槽出了一番,又忍不住的一阵美,同样是小七,为啥赵肃叫出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腿都要软了。 苏夏眯着眼哼哼了两声,一副享受的模样。 “二爷再叫一声?” “嗯?” “小七。”苏夏心里有一头发情的母狗在撞,撞得人犯晕乎。 赵肃眯了眯眼,很配合的又叫了一声。 “二爷,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低沉很性感啊?” 苏夏软趴趴的倒在桌上,歪着脑袋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苏夏好像看到赵肃笑了,虽然唇没有动,但眼里却泛着粼粼的波光,一闪一闪的忒扎眼了些。 苏夏心跳又乱了。 赵肃垂首,目光落在苏夏微微泛红的耳廓。 “是这样吗?” 苏夏又哼哼了两声,一脸享受。 “爷故意的!” “嗯?啊!”苏夏倏的抬起头来,好在赵肃避得快,不然准被苏夏这一惊一乍的动作撞歪鼻梁。 故意的?苏夏本来扑扑乱跳的心突然就被泼了一盆凉水,这尊佛可不像个善茬,莫名奇妙跑来玩美男计,肯定居心叵促。 苏夏摇了摇头,拍了拍胸脯,将心里乱蹦的母狗轰走,狗腿的又给赵肃斟了杯茶。 “忘了问了,二爷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磨蛋。” “嗯?” “听闻小七被欺负了,爷想着,就你这张利嘴,谁欺负得了,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结果一打听,果然还是你欺负了人家,爷还盼着有哪位壮士能为民除害撕了你这张利嘴呢,现在倒好了,反而被收拾了,当真是废物!” 苏夏呵呵干笑两声,果然是东京城里混过的,说话都夹枪带棒。 刚才还小七小七的叫得亲热,现在就想拔刀相向,为民除害了! “爷,那两人不会是你派来的野猴子吧?” 第19章:挑逗之,引诱之 “爷若要出手,可会留你到现在?” “小七记性不大好,但就我仅存的记忆来看,我好像没得罪过二爷吧,二爷怎能这么对奴家呢。” 苏夏颔首掩眉递上了一杯茶,一副装低做小的委屈模样。 赵肃垂眸,看着递到面前的茶杯,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右手手腕上的疤痕隐在袖口,看得不甚分明。 赵肃突然发难,抬手覆上了苏夏手背,苏夏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抽手,而是反手去挡,赵肃反应迅速的捏着她的手腕翻转过来扣在了桌上。 钻心的疼唤回了苏夏的理智,想到刚才出于危急的反应,背后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缩手,而不是像她这般去阻隔。 那不是她该有的动作,那是这具身体的反应,面对危险下意识的反应。 当初尚易书同样握住了她的手腕,可她却没有这样的反应,因为那时候尚易书并没有杀意,只是简单探究。 可赵肃不一样,苏夏看不懂赵肃出手那一刻的狠戾,但本能的害怕,本能的做出反应。 可这真不该是她苏夏的反应,更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姑娘该有的反应,田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缓过那阵疼痛,苏夏眉头舒展,目光从被扣的手腕移到了赵肃的脸上,脸色有些苍白,疼的! “二爷,你怎忍心对着娇滴滴的姑娘下此毒手?” TMD,疼死啦! 苏夏脸上笑着,心里在咆哮。 赵肃万年不变的冷脸有了一丝动容,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还是被苏夏发现的。 操,这人是在嘲笑她! 苏夏深吸了口气,试着拧了拧手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也不知道赵肃用了什么手法,明明只是简单的扣压,却让她动弹不得。 苏夏好看的眉头拧成了麻花儿,白嫩的脸也皱了起来。 她这人嘴贱,一般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子怼人不扯头。主要原因便是她怕死怕疼,不敢和人撕逼。磕着碰着哪了,她能嚎一整天,要是把小命儿都搭进去了,连嚎都没地儿嚎。 在现代她可是标准的“弱女子”,桌子腿儿上磕一下都要哼哼唧唧好半天的! 苏夏眼里已经蓄满了生理的泪水,荡漾间好似下一瞬就会淌出来。 “爷,咱能先松手吗,疼。” “不能。” 赵肃眸中有波光在荡漾,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苏夏牙疼。 苏夏在心里又问候了一遍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姨父十三奶祖宗十九代,然后心一横,收了委屈可怜的小模样,换上谄言媚笑伏低做小的嘴脸,“爷,您要是喜欢奴家就直说嘛,我绝对不反抗,您爱干嘛干嘛!” 赵肃嘴角微抽,按着苏夏的那只手微微移动,苏夏刚觉得松快点儿,一只带着薄茧的指腹就划过了她的手腕。 苏夏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有瞬间的空白。心里一哆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酸爽,有吧! 手腕的皮肤本来就嫩,被这样一摸,痒痒直接传心里去了,感觉有千万只蚂蚁从手腕顺着动脉爬进了心房,让人头皮发麻。 可苏夏现在却没心思想这么多,作死的人最怕死,对死的灵敏度也比一般人强一点。在心痒难耐的背后,是一只只长着血盆大口,等着分食她的食人蚁,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苏夏半边身子都僵了,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她还想活到六十岁呢! “小七,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嘴……很欠呢~” 赵肃声音很轻,故意压着嗓子不想惊动厨房的人,低沉的声音穿透鼓膜,苏夏悲悯望天,现在好了,连脑子都要失守了。 “二爷,你抢台词了。”苏夏脑子已经脱离掌控,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赵肃却轻轻的笑了两声,拇指肆无忌惮的在苏夏手腕上摩挲着。 “如此好看的手腕,留下这样一道疤,当真是可惜了。” “是啊~”苏夏呐呐的附和着,脑子还在晕。 在苏夏愣神之际,赵肃突然发难,扯了一把苏夏的手,两人之间本就隔着一张方木桌,被这样一拉,苏夏大半个身子都扑倒在了桌上,脸贴在赵肃身前的桌上,胸脯也被压得密不透风,腰身绷出一段纤细的弧度,不盈一握。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窄割! 赵肃垂首,靠近她耳畔,低声问:“怎么伤的?” 苏夏本来晕乎的脑子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惊醒。 操操操操操……颜值引诱低音炮轰——美男计! 苏夏虽然怂,但不笨,一连两次被人问伤,这伤要没问题她自己都不信。 苏夏找死的挠了挠赵肃的手心,感觉他手指的僵硬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二爷真是,关心人也不是你这么做的呀~”这次,苏夏轻易的便扯回了自己的手,屁股碰到凳子的时候才勉强找回一点安全感,另一只手埋怨的揉捏着手心手腕,“小时候调皮,被土匪掳走了,这就是那时候伤的。” 苏夏解释的时候声音都不带喘的,可心还是沉了下来。还好她之前问了田司这伤的来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土匪?那你还真是命大,小小年纪就能从土匪窝死里逃生。” 苏夏掀了掀眼皮,似是而非道:“那是自然,不活着怎么能遇到二爷您呢!” 说着,还很不安分的抛了个媚眼儿,完全忘记了刚才紧绷的气氛。 若是别人做出这番动作来,肯定是轻浮浪荡,可苏夏这似是而非的模样,看起来似勾引似玩笑,只让人觉得她胆大妄为。 赵肃眸色渐深,也学着她的语气问,“遇到爷作何?” 舔颜啊,419啊~ 苏夏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然是不敢这么说的。 “二爷天人之姿,若是能窥得天颜……” “田七!” “在!” 突的一声惊吼,把苏吓得半死,猛的站了起来行以注目礼。 田司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这才离开多久,都扯到天颜去了,真是越发胆大包天了。 苏夏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田司一声吼吓着了,顿时感觉没面子。 “田司你有病啊,没事儿大呼小叫什么!” 田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眸就对上赵肃深沉探究的眸子,田司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解释。 “二爷,小妹脑子笨,经常口不择言,还望二爷勿深究。” 赵肃斜睨了一眼还在懵懂状态的苏夏,看她半天没搞明白田司紧张个什么劲儿,非常有耐心的询问,“小七可知天颜是什么意思?” 苏夏瞳孔猛缩,突然回味过来,他奶奶的,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能用天颜这个词的只有——皇帝! 第20章:表妹啊表妹~ 赵肃刚踏出店门,便有一位白衣男子追了上去。 “爷,童嘉府衙两月前失窃,东城案的重要证物失窃。” “两月前的事儿,现在才查到?” 赵肃目不斜视,可语气明显不快。 乔文惭愧的低下了头,“童嘉知州怕事,有所隐瞒,通判也是个狼狈为奸的坏家伙,一起藏着掖着,属下疏忽。” 赵肃突然站定,转身看着他,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道:“你说那田姐儿是个怎样的人?” 乔文想了想,道:“属下觉得,田家那位小娘子,不是真单纯就是隐藏得太深,属下以为,后者的可能性大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肃白了他一眼,“要你提醒,爷会不知?!” 说完,潇洒的转身继续走。 乔文撇撇嘴,心道你知道还问我说什么,无聊! “不管这田姐儿真面目如何,都给爷盯着。” “是。” “东城案半月内给爷破了。” “爷……” “你有异议?” “……不敢。” 乔文领命退下。 田家小娘子,不管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都将是个有趣的存在。 胆大包天却又识进退,你一凶她就怂,你一放她就浪,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底线上试探,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人会蠢笨? 赵肃哼笑,简直不要太聪明,将人心称斤按量的算得妥当极了。 赵肃一人在大街上游荡着,不一会儿走进了一间赌坊。 “田小七,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什么话都敢说啊,明天大刀架脖子上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田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嘴上还不闲着,一个劲儿的数落苏夏。 苏夏两手空空的走在前面,手在手腕处抚摸着,完全将田司的话当耳旁风。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乔二爷来这么一出是几个意思? 就来看看她的伤,问问伤情? 苏夏垂眸,手指一寸一寸的抚过腕上的疤痕,那是一道道不规则的伤痕,伤痕浅且杂乱,不像利器所伤,应该是什么钝物刮擦所致,还是反复的摩擦,就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苏夏突然站定,愣愣的盯着手腕出神。 “磨磨蹭蹭的干嘛?” 田司还是一肚子火气,两只手都不得空,只能拿眼瞪苏夏。 “我这手腕没受伤的时候有什么特征吗?” “有颗痣。”田司没好气道。 苏夏默然。 “天都要黑了,还愣着干嘛呢~” 苏夏抿了抿唇,从田司肩上的一个布袋里抽出一根黄瓜啃着,边啃边走,不一会儿又将田·负重机·司甩在了后面。 有痣,所以是为了掩盖这颗痣才将手腕划伤的吗? 可她身上有很多痣,胸前有腿上有连脚背上都有一颗痣,划哪颗不好偏偏掩盖手腕上的痣,这颗痣有什么特别的吗? 田司说这伤是在土匪窝的时候伤的,自己划伤的还是土匪划伤的? 苏夏有些头大,想了一路都没想出头绪来,只知道田司肯定不像田家母子说的那般简单,或者说,肯定不像他们以为的那般简单。 那不知深浅的武力值,那敏锐的反应力,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 但,她又是谁?又能是谁? 赵肃莫名奇妙的到来让苏夏郁闷了一阵,关于田七的身份,也越发的捉摸不透。 这段时间,田司继续奋战秋闱,店里也渐渐回归正轨。苏夏晚上偶尔想想那莫名奇妙的伤疤,三两天便将这事儿忘在脑后。苏夏是个及时行乐的性子,少于将这些想不清楚的事儿反复琢磨,能琢磨三个晚上已经是极限。 白天依旧给竹苑送糨糊,帮店里送外卖,做着一个快乐悠闲的外卖员。 不同的是,苏夏见尚易书的次数少了,听说这段时间病情有加重之势,被勒令不能出门吹风了,但偶尔能窥其颜。 令苏夏遗憾的是,直到秋风落叶之时,也没再见过那位乔二爷。 秋闱的前几天,乡下的表妹和小姨来了。 田母嫁得早,田父也死得早。 田家兄弟姐妹不少,田父早早自立门户,生前和家里多有联系。田父死后,家里亲戚走动便少了,就怕田母孤儿寡母的会拖累他们。 但田母和母家联系不少,特别是小姨家。 因为金儿柳的女儿林舒檀,从小就喜欢田司,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当然,田司对这个姑娘是没别的想法的,完全当妹妹疼,还不是最亲的那种。 她刚醒那会儿,小姨带着林舒檀来看望过她,她虽然脸盲,但对这两人还是有点印象。 进门就甜甜的叫着小姨表姐。 林舒檀比她大几个月,算是姐姐。这姑娘虽然家境清贫,但人很有志气。小时候喜欢田司,每天追在他屁股后面,长大了脸皮反而薄了,矜持了不少。 但一有借口就会来她家串门儿,金儿柳对于田司的学业格外上心,坚信他一定能考上状元,是个有出息的。 苏夏第一次见金儿柳,看到她堆满皱纹的笑脸,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注意。 就她哥这样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而且就这般年纪就考中秀才了看,秋闱取个名次也是极有可能的。 往好的方向想象,说不定来年春闱就能捞个一官半职了;再不济也是个贡士,这身份也是不得了的,过几年再考总是有希望的。 北赵重文,文人的地位格外的高,若是有个头衔在,即使当不了官儿,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 林舒檀既然对田家哥儿有意思,金儿柳又怎能不撮合。 是以,屋子里坐着这几位,对田司学业最上心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田母苏夏,而是她这位隔了两层关系的小姨。 “哎哟,田姐儿身子好利索了啊!” 金儿柳对苏夏很好,之前受伤的时候,金儿柳和林舒檀带来了补品,至于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苏夏又露出招牌怼人微笑,道:“都两个多月还不好利索,还要我拖到什么时候啊?” 金儿柳并未听出她话中深意,还笑着附和着。 倒是林舒檀皱了皱眉,抬眸向她看了一眼,苏夏回以善意的微笑。 苏夏对金儿柳没啥好脾气,但对林舒檀还是很喜欢的,这姑娘有她身上所没有的所有优点。 温婉恬静,落落大方,内心深处又藏着一股子执拗和较劲儿,和苏夏随性的性子完全不同。但这并不妨碍苏夏喜欢她,她喜欢一切好看到极致的东西。 林舒檀便是! ------题外话------ 有表哥的地方怎么能没有表妹,有竹马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青梅,表妹是个蛮重要的角色,划重点! 第21章:喜欢便值得 田父的基因如何她不知道,但就田母现在年过半百还风韵犹存的样子可以看出,曾经也是个大美人儿,想来田母的娘家人长得都端正,除了金儿柳年纪大了,有些发福。 林舒檀喜绿,清浅薄荷绿褙子称得她的皮肤瓷白通透,吹弹可破,小姨家并不富裕,但林舒檀是家中小女,而小姨小姨父又爱女,种田农务一般不让林舒檀插手,倒养了一副好坯子。 绿叶绣底的抹胸裹着盈盈的两团,又在腰身处收拢,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说实话,要不是她和哥哥只隔了两代,属于近亲,她说不定也会撮合两人。 奈何……经受过现代教育,和医学洗礼的苏夏小姐,对于近亲婚配这件事儿是十分反对的,她可不想她以后可爱的小侄子是个歪瓜裂枣缺胳膊少腿儿的。 “这是田姐儿带回来的西瓜,你们也尝尝吧!”田母将冻在水池里的食盒端了过来。 “西瓜,这可是稀罕物啊。”金儿柳一惊一乍的,看着西瓜的眼睛放光。 林舒檀的目光也有些闪动,西瓜这东西,也就上层人士偶尔尝尝,民间哪得几回闻。 那是前天苏夏在尚易书那里拿的,说是燕都朋友又送了些过来,田母一直放在水井里冰镇着舍不得吃。 苏夏看着那盘西瓜有些眼馋,田司一掌拍她脑袋上,“你天天跑尚先生家蹭吃蹭喝的还没吃够吗,这盘你不许吃了,给檀儿和小姨吃。” 说着就把盘子推到金儿柳面前,苏夏眼巴巴的望着,还是伸手戳了一块儿出来,在田司不赞成的目光下递给了田母。 “娘你也吃啊!” 田母刚脱下围裙,看到递到嘴边红艳艳的西瓜,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回神后又忙不迭失的接住,布满细纹的眸子闪着光。 苏夏没想到喂个瓜田母能有这么大反应,倒是一旁吃得开心的金儿柳呵呵的笑着,“田姐儿长大了,知道疼娘亲了,不像我家这个……” 金儿柳盯了林舒檀一眼,林舒檀斯斯文文的嚼着西瓜,接收到她的目光,又抽出手喂她吃了一块儿。 苏夏撑着桌子看着林舒檀吃东西,和尚易书一样赏心悦目。 不过尚易书身上有一股与身俱来的贵气,举手投足间都是好看的,动作间都是行云流水的自然与与生俱来的矜贵,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学出来的。 “表姐,好吃吗?” 林舒檀咽下西瓜汁,笑道:“好吃。” 说着,又用签子插了一块儿西瓜隔着桌面送进苏夏嘴里,苏夏接过,眯眼笑得很满足。 田司洋装膈应的抖了抖身子,“你们有没有意思,吃个东西都喂来喂去的。” 田司话音刚落,两块儿红艳艳的西瓜就递到他面前了,一个是苏夏的,一个是林舒檀的。 田司挑眉,看着眼前的两块儿瓜,抬手将它们都推开。 “你们自个儿吃吧,甜死了。” 苏夏斜睨了他一眼,这瓜的甜度还不如后世的一半,甜个鬼,借口都不知道找合理点的。 不过她也就随便喂喂,他既然不吃,最后拐了个弯儿,还是送进了自己的五脏庙。 “表哥尝尝吧,不是很甜。” 林舒檀的手收到一半,又推了出来,送到田司嘴边。 她说话虽不像大家闺秀那般低声细语,声线却很好听,清灵中透着软糯,让人不好拒绝。 田司犹豫了瞬间,还是伸手接过签子,把西瓜吃了。 林舒檀对田司的心思,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两家大人都是默许的,甚至赞成。 田母也喜欢这个侄女,不过田司的婚事,她还是想让田司自己决定,并不曾插手。 田司又怎能不知这表妹的心思,面对林舒檀的偶尔亲密,他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之前对这个表妹也挺有好感的,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要是以后娶回家也不无不可。 可自从上个月听到苏夏的危言耸听,什么近亲成亲的后代会胎死腹中,歪瓜裂枣,缺鼻子少眼,缺胳膊少腿儿的,并列举历史一二三(虽然他饱揽群书也没听说过那些历史人物),但自发带入了身边的例子,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总之一句话:你愿意看到你以后的孩子不健康吗? 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但毕竟是表妹,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绝,便只能行动上表示表示我对你没意思,可林舒檀是个不服输的,只要田司还没成亲,那分心思就不会收回去。 田司嚼着脆甜清凉的西瓜,想着歪瓜裂枣的子子孙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视线和表妹对上,又默默的移开,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西瓜汁。 “突然想起来有篇文章没有理解透,我温习去了,你们好好玩。”说罢,也不管在座怎么想,砰的一声关上了卧房的门。 现在天已经擦黑,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疏起来,回去肯定是不能了。 田母安排小姨和表妹住下了。 金儿柳和田母睡,林舒檀和苏夏住一个房。 林舒檀有一双小脚,走起路来拘谨纤婉,有些弱不禁风。 晚上,看着林舒檀解开一圈圈的缠足,露出那双被布条裹了一整天的小脚,不过五六寸的样子,脚趾明显的变形,虽不至于像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那样病态,但总归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姐,你这样缠着脚走路不累吗?” 林舒檀将脚放入热水中,盯着粼粼的水纹发了会儿呆才答道:“怎会不累。” 可累也值得。 北赵兴盛缠住,在富贵官宦人家是必须缠的,民间也争相效仿,但身在农乡的姑娘,也是有不缠足的,像苏夏这样死活不愿意缠足的人不在少数。 田母心知这一点,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又希望有人不嫌弃自己女儿的大脚。 (苏夏内心OS:我只是没有缠足,但我的脚不大好吗?标准码,标准码啊亲娘!) 苏夏侧躺在床上,看着林舒檀的侧颜,漫不经心的问道:“表姐,你说你这么折腾自己就为了男人那变态的喜好,值得吗?” 林舒檀侧目,鬓角的发掩住了下颌的轮廓,让她看起来温和又惹人怜。 “他喜欢,便值得。” 第22章:勾引表哥 他是谁,不言而喻。 苏夏撇了撇嘴,本来对这种事儿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思,可能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吧,毕竟是自己表姐,还是不愿看着她沦陷,似真似假的劝说着。 “表姐,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好看!”苏夏真诚的夸赞。 林舒檀:“……” 苏夏万分真诚的眨了眨眼,“真的,特好看,还这么识大体,要我说啊,你眼光就该放长远一点,看看童嘉城内,多少青年才俊,文人雅士,哪一个不是仪表堂堂一身正气,怎么就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隔壁屋的歪脖子树打了个喷嚏,盯着书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想着肯定有人在骂他。 林舒檀被苏夏这言论逗笑了。 “世上好儿郎千千万,但我只稀罕……你哥,再者,他可不是什么歪脖子树,他很好……什么都好。” 林舒檀说着说着就没了兴致,垂眸掩盖眸中的失落。 苏夏挑眉,心道这人还真是执拗。 林舒檀突然转身拉着苏夏的手,试探的问道:“小七,表哥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我怎么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和以前不同了,好像疏远了。” 苏夏嘴角微抽,心事啊,大概是在想自己残废的子子孙孙吧! 苏夏看着林舒檀浓密轻颤的眼睫,幽幽道:“心事没有,只是七夕的时候被人送了个荷包,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苏夏这话半真半假,七夕那晚田司确实收到了荷包,但对送荷包的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一心一意关照着自家子子孙孙。 林舒檀整个脸都垮下来了,失落的擦干了脚端着木盆去倒水。 “你个死丫头,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 院中,金儿柳扯着林舒檀的手臂数落,“你说说你有什么出息,长这张脸有什么用,连个田哥儿都收服不了!” 手中的水洒了出来,溅到裤腿儿上,带着一点温热的湿黏。林舒檀抿着唇,垂着头听着金儿柳训。 “没几天田哥儿就要秋闱了,他要是考个举子回来,身份可就不一样了,你现在要是不抓紧点,到时候他身份涨了,眼界儿高了,看他还看不看得上你!” 林舒檀闻言,眸子微闪,眼睫也止不住的颤动。 金儿柳恨铁不成钢,目光带着怨毒,说话也越发的刻薄。 “老娘把你当官家小姐一样供着不是让你吃白饭的,我跟你大姨说老家房子塌了,这两天暂时住在这,机会给你了,你要是抓不住就等着嫁给吴老爷吧!” 金儿柳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听到苏夏在叫人,便狠狠瞪了林舒檀一眼,进门了。 苏夏站在房门口,靠着门框甜甜的叫了声小姨,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金儿柳瘆得慌,也不知道她听到两人对话没有。 林舒檀姗姗来迟,苏夏打着哈欠攀上她的肩,推着她进门了。 林舒檀脚步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对面的卧房,田司的房门缝隙里隐约可见灯光,转眸就对上苏夏清透明亮的视线。 那一秒,林舒檀觉得她所有的心思在这个表妹面前都无所遁形。 最后,苏夏什么也没有戳破。 她确实爱开玩笑怼人,但面对柔弱的女士会下意识的收起獠牙,做一个爱花之人。 毕竟花儿娇弱,可比不得男人皮实经得起逗弄。古代的女子,因为一句话羞愤自杀的也不在少数,这脆弱的自尊心啊,经不起折腾。 秋闱的日子越来越近,田司倒是轻松淡定,田母却开始找急忙慌的准备出行的行囊。 在店里的时候也在想着田司有没有好好温习功课,整天魂不守舍的,又有金儿柳在一旁撺掇,最后干脆两手一挥,关店了,回家伺候儿子去! 田司整天都被一家子盯着,还有小姨和表妹也整天在面前晃荡,简直头大。 苏夏这段日子,除了去给尚易书送糨糊,几乎也无事可做,不过她也没啥心思盯着田司看,再看也不能多考几分。 这边田司被盯了几天,苏夏就在外面浪了几天,整天酒楼茶馆,赏花游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出行前一天,苏夏提了一坛酒回来,说是柳窑的“千杯不醉”。 北赵时期已经有了一套提纯手法,对酒的提纯也精进了不少,酒的度数相比于前朝的稍微高一点,但还是没法和现代的比的。 柳窑的“千杯不醉”顾名思义就是怎么喝都不会醉,酒的度数很小,但胜在味道甘甜可口,专门为好这口的女儿家酿的。 说是千杯不醉,但喝多了还是会微醺的。 苏夏本来是带回来打算好好喝一场给田司送行,却没想到一家子全都不让。 喝可以,几个女人喝,唯一的男性田司就乖乖喝茶吧! 苏夏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田司一眼,见他馋像,很不厚道的笑了。 苏夏酒量浅,但不服输,在酒桌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最后提回来的一坛酒,大半都是苏夏喝掉的。 金儿柳和田母都没喝多少,倒是林舒檀陪着苏夏喝了不少,其间金儿柳不断给她使眼色,苏夏看到几次也不戳破。 还拉着林舒檀喝酒。 “表姐,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好看啊!” “说过很多,很多,次了。”林舒檀脸上也泛着红晕,眸子带着一丝迷离。 苏夏一只胳膊搭在林舒檀的肩上,突然凑近了她,热气全都喷在了她耳边。 “那我有没有说过,你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公子哥儿求着娶?” 林舒檀薄唇微掀,嗤嗤的笑着,却没再应声。 她这样的身份,即使有富家公子看上又如何,再怎么也当不了正妻。再说了,别人再好,她也看不上。 可她看得上……林舒檀抬眸,看了眼田司,后者正在和一只鸡翅掐架,目光完全没往这边瞧。 她看得上的人,还看得上她吗? 林舒檀突然有些惶恐,若说以前两人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话,那以后呢,要是田司考上了举人,他还看得上这个乡下的表妹吗? 苏夏喝醉了,林舒檀也醉了。 田母将田司推进了屋,让他早点休息,然后才去收拾桌子。 林舒檀有些低落的趴在桌上发呆,金儿柳坐在她旁边,等苏夏进屋后就掐着她的手,眼里泛着金光打着如意算盘。 “你进去,田姐儿现在醉了,你进田司的屋里和他说说话,鼓励鼓励他。” 金儿柳这话含蓄,可林舒檀心思玲珑,怎会不懂她话里的深意,震惊的看着她。 她娘居然让她去勾引表哥! 第23章:写不出标题的一章~ 林舒檀呼吸一滞,半晌才回过神来开始呼呼的喘气儿,脸上的红晕更甚,不知是被羞的还是恼的,羞恼的瞪着她。 “快去,田哥儿是喜欢你的。” 金儿柳在一旁撺掇着,她这个女儿的容貌她是相信的,特别是现在,喝多了酒脸颊透着红晕,显得皮肤越发的吹弹可破,娇俏可人。动作比以前稍微迟缓,又带着一丝飘然,平添了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风情,要是同处在一个屋子,她就不信田哥儿把持得住。 看着金儿柳目光中的精细算计,林舒檀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像是被羞辱了般甩开金儿柳的手,又是气又是愤,“我不要……不要用这种方式得到表哥……” 金儿柳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清高,等田哥儿考上了举子,看他还看不看的上你! 你的心思娘还不了解吗,从小到大就追着田哥儿跑,现在不主动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功成名就,带着娇妻回来等你叫表嫂吗?” 林舒檀水润淡薄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纤长的眼睫也跟着扇乎着,执拗的盯着田司的房门,不走不动。 金儿柳点了点她的脑袋,看着田母洗完碗出来了,又换上一副脸和田母聊。 等大家都进屋了,唯林舒檀独坐在饭厅,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神思却早已抽身。 苏夏尿急,晃晃悠悠的出来的时候,田司屋子的灯已经熄了,而林舒檀还坐在原处发呆,听到脚步声才突然回过神来,和苏夏大眼瞪小眼。 林舒檀:“我睡不着,出来坐坐。” 苏夏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又晃进了厕所,回来的时候林舒檀已经上床躺着了。 …… 即使早有准备,一大早的时候还是一阵兵荒马乱。 天微亮的时候,田母就起来再三确认行囊。 “干粮干粮,我不是放这了吗,怎么找不着了!” “这呢,你已经装进去了。”田司指了指行囊,田母看着那枕头,又是一阵忧虑,“这枕套行不行啊,绣了几朵花。” “又不是字儿,没事儿的。” “哎,还有那个……” “哎呀,娘,你坐着吧!”田司见田母忙的晕头转向的,终于看不下去了,将她一把按在凳子上坐好,自己去收拾东西。 最后,终于将田司送出了门。 苏夏瞌睡都醒了,坐在前店里发呆,林舒檀也紧挨着她一起发呆,田母和金儿柳焦虑得直转悠。 “能考上吗?” “叫了他两年的老爷,他要考不上可能就没脸回来了,你们能别这么焦虑吗,转得我头都大了。” 苏夏撑着脑袋,目光随着两人转来转去。 田母眉头紧皱着,“我听到他昨晚翻身频繁,担心他没睡好。” 苏夏挑眉,“娘你这是急得一宿没睡啊!” 不然怎么会知道田司翻身频繁。 田母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门口,看着日头渐渐大了起来。 “不止我没睡,小姨也急得一宿没睡。” 苏夏张大了嘴哦了一声,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系。 “你们这样可不行,这乡试一考就是一两个月的,天天这么着急忙慌的,到时候消瘦了,生病了,田老爷回来可是要怪罪我的。” 苏夏磕着瓜子,半真半假的安抚那两人,而林舒檀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心里既想让田哥儿考中,又不想他考上。 考上了就可以参加接下来的测试了,说不定能飞黄腾达,可那时候她或许就没资格跟在他身后转了。 可她又希望他考上,考状元是田司一直以来的梦想,他一直都想入仕报效国家,她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诅咒他不要考上呢! “东城案已破,确实是枢密使从中作梗,那两个商人的家人曾被扣押,想来是被逼迫才栽赃嫁祸中丞的。” 乔文站在新搬的亲王府花园中,眯眼看着赵肃和乔武在院中切磋,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那两人被关押在童嘉府衙中,我们的人本想暗中去询问,却不想还晚了。”乔文看到赵肃的动作突然变得凌厉,乔武渐渐有些不敌,乔文不禁咽了咽口水,道:“那两人已经暴毙。” “谁?” “宁王。” 赵肃眸子微眯,找到乔武的空门,剑身挡住他的攻击,抬腿直袭其空门,将他撂倒在地,纯昀剑的闪着粼粼的寒光,直指乔武死穴,那还未曾消散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乔文眯眼,向乔武投去同情的目光。 “二哥最近似乎很忙。” “宁王最近正在拉拢明威将军曹德广,似乎是要提拔他收为己用。” “易书阁传来消息说,金利人最近活跃于吾国边境,可能会有一战,父皇已经不放心将兵权交予爷,总要有个人顶上的。” 赵肃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条斯理的擦净剑身,剜了个漂亮的剑花,划出高贵而凌厉的银光,然后才收回剑鞘中。 小厮送上汗巾,赵肃将剑扔给他,漫不经心的擦着汗。 “曹德广心高气傲,好大喜功,父皇不会轻易的将兵符交予他,相比起来宁远将军李云更为可靠。” “爷说的是。” “他们的事儿先别管,由着他们折腾,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为中丞洗刷冤屈。” “爷放心,我们已经找回了东城案的罪证,即使那两个商贾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中丞一定可以沉冤昭雪。” 赵肃点了点头,打发了他们退下。 乔武郁闷的退下了,乔文却犹豫了一会儿,跟在赵肃身后,低声道:“爷,还有一件有趣的事。” 赵肃站定,幽沉沉的目光盯着他,意思是有屁快放。 “属下在查东城案的时候,有了新的发现,关于田家小娘们儿的。” 赵肃挑眉,突然来了兴致。 “说说。” “听府衙值夜的禁卫长说,他曾伤了那贼人一剑。也就是之后那几日,田家娘子半月未曾踏出房门,听闻是生了大病,爷说巧不巧?” 赵肃眸子微眯,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惯常的表情。 良久,赵肃勾了勾嘴角,笑问:“伤哪?” “胸口。” 第24章:都是女儿香惹的祸 田司走的第二天,小姨母女也回去了,说是有消息了再来道贺。 小七闲炒又开店了,只是天气渐渐转凉,生意没有以前好了。苏夏每天的必修功课就是和苍蝇争食作伴。 这样憋了三天终于忍不住丢下围裙出去浪了。 “先把糨糊给尚先生送去。” 眼看着苏夏就要走了,田母赶紧把早上便备好的糨糊提了出来。 嗯,除了赶苍蝇,苏夏还有一个必修课就是送糨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段时间尚易书的面色越来越差了,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可却还能和她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这让她不禁生疑,尚易书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啊,进竹苑的时候,苏夏拉着小厮旁敲侧击了一番,可这人嘴巴紧实,愣是没套出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苏夏撇撇嘴,提着糨糊出了竹林,却没有像平日里一样看到坐在院中看书的尚易书,直到她把东西提进了工房,才看到尚信推着轮椅出来。 尚易书的脸色很差,口唇乌青,即使在日色的洗礼下,也泛着一股子寒气,苏夏蹙了蹙眉。 “看你这样子,我都担心明天见你是不是得隔着棺材板儿。” 此话一出,尚信就投来恶毒的视线。 尚易书轻咳了两声,嘴角的笑意不变。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苏夏每次问及他的身体,他都是这套说辞,她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尚易书既然不想说她也不曾强迫,可看他现在这状态,她还真怕再来就是天各一方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只是看着这个表情清隽淡雅的男人看淡一切的模样,就有些感慨。他其实是想活的吧,不然也不会远离那个糟心的大酱缸,跑到这海清河晏的地方寻清静。 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即使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逝,也想在活着的时候多留下点什么,所以一心做灯,还做成了千古一绝的千骨灯。 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多寻寻法子,说不定奇迹就发生了,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尚易书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吧! 这个表面上清隽淡雅的人儿,其实也曾像飞蛾一样,活要纯粹,死也要绚烂。 苏夏难得收敛那一身随性不着调的脾性,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打算掏个心捞个肺换取信任。 “不知道为何,我见先生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些亲切感。” 尚易书微敛的眸子猛的睁开,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显得有些急迫的答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苏夏挑眉,这话她是瞎几把乱扯的,她对他有亲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她对长得好看的生物都有亲切感,却不想尚易书反应如此大。 那眼神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苏夏难得心虚的别开了眼又道:“若是朋友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以诚相待。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要以诚待人想来不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尚易书清眉微蹙,一副纠结之态。苏夏说得对,他们这样的人是很难真诚待人的,即使是面对亲人都会保留三分,但他自己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苏夏胳膊肘撑着桌子,双手撑着下巴,纤细灵巧的手指在脸上跳动着,一双眼睛灵动的转悠。 尚易书微微晃神,又是这个神态,将他带回了多年前的回忆,将她与那人重合。 是她吗? 她没有和他说过名字,可两人却有着相似的眉眼,一撇一笑都是那样的相似。 真的是她吗? 可她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吗? 苏夏的眸中含着某种期待,尚易书有些怔愣的别开了眼,勉强的笑了笑,问道:“什么交易?” 苏夏就知道他会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倏的凑近了尚易书,一把剑堪堪挡在她喉前,苏夏顺着剑身,目光落在剑主身上,而后又回到尚易书身上。 “你这个侍卫好生木纳,换了吧!” 尚信剑眉微敛,手下的剑又要抽出三分,却被尚易书以眼神挡下了。 尚信一根筋,却还是会看人眼神色的,特别是尚易书的眼色,见他不悦,立马跪下请罪。 “滚去领罚。” 尚易书声线沉沉,那是苏夏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语调,似乎真生气了。 “没伤着吧?” 尚易书目光在她颈脖间巡视了一圈,见没受伤便放了心,刚才苏夏靠近那一瞬间的悸动再次被激活。 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那香味不似女儿家的脂粉香,而是从体内散发出的女儿香。想到此,尚易书目光更是慌乱了,心跳得厉害,心血莫名翻涌,一阵一阵的心慌气短,好似被什么压住了胸口,又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 想要挣脱那番困境,却越陷越深,黑暗席卷而来,耳边盘旋着尚信的吼声…… 手被人握住了,那阵清淡的女儿香再次袭来。 “坐正,深呼吸,放松……药呢……快吃下,深呼吸~” 耳边有人在说话,似乎还有争吵,那声音明明在耳边,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传入耳中的始终模糊,直到一阵刺痛传来,尚易书猛的睁开了眼,对上苏夏冷静而坚定的目光。 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多年前,被一个眼神吸走了神魂,怔怔的看着她出神。 “醒了吗?” 耳边,有人在问。 神魂还在游离,呼吸依旧凌乱,脉搏也时快时慢。 直到手腕又一阵刺痛传来,才真真的回过神来。 “嗯~”尚易书闷哼一声。 尚信恶狠狠的瞪着苏夏,要不是她,主子也不会突然犯病。 苏夏也有些头疼,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手指落在脉搏上。 尚易书呼吸渐渐缓和,这才发现手腕上插着两根银针,而苏夏微凉的指尖正落在他脉搏上。 “你会医?”尚易书经历一场大恸,声音低沉沙哑,还有一丝莫名的颤动,尾音在苏夏耳中绕了一圈,有些痒痒。 “好点没?”苏夏没回他的问,见他神色间缓和了不少,便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做交易吗?” 尚易书愣了片刻,点了点头,也不问是什么交易了。 现在问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第25章:我努力活着 “告诉我你的病情,作为交换,我也会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苏夏收回了手,同时取下了他手背上的两根针,不似大夫用的针,不知道从哪捞来了。 尚信给尚易书端来了应急的药,问他要不要叫原大夫,遭到拒绝后瞪了苏夏一眼,却怎么也不愿离去。 尚易书喝完了药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喘气儿了,不过那苍白的面色,乌黑的嘴唇,怎么看也是个短命的。 尚易书没说两人之间的秘密有多不对等,只是掀了掀嘴角,眸中甚至闪过狡黠,问道:“不怕死了?” 苏夏耸了耸肩,“这世上总有几只不怕死的猫。” 尚易书虚弱的笑了笑,侧目给尚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 苏夏挑眉,坐等他开口。 尚易书的脸色非常不好,毫无血色的脸,青黑的眉心,淡薄的嘴唇却乌青,看起来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殒。 “我真担心你还没讲完就先嗝屁了。”苏夏如是说。 尚易书想笑,可却发出咳嗽的声音,等咳完了呼吸又乱了,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平复凌乱的呼吸。 “这样的情况每十天半个月都会发作一次,次次都能从阎王手中捡回一条命,我都习惯了。” 苏夏脸上的笑一如既往的真诚灵动,“真是个有趣的习惯。” 把生病活成习惯的人,这一生是有多悲哀呢! 尚易书又掏出一颗糖来抿着,缓解那一阵头昏脑胀心悸乏力之感,然后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启唇,幽幽道:“其实不是病,是中毒。” 苏夏挑眉,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尚易书看了她一眼,又无力的垂下了头。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是突然生病那么简单,虽然当年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但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走漏风声。 为何会中毒,尚易书没说,只说中毒之后身体便一直很虚弱。 “大夫说是毒性侵入内里,伤了心脉,患上了厥脱之症。” 厥脱之症简单点说就是心源性休克或者低血压,照尚易书的情况来看应该也大差不差就是这个问题。 苏夏大学对这方面学习片面,但实习的时候在心外科,对这类病稍微有些了解。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心脏不好,后来看到脸色越来越差,知道他腿脚没问题,只是不能久站,很容易看出心脏的问题,下肢血液回心困难。 苏夏点了点头,问道:“这病有久了?” “十年。” “最开始中毒是什么症状?” “鬼门关一脚吧,听我爹说那时候本来就已经死了,是皇帝给了圣药才换回一命的,只是那之后便落下这病症。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有时候感到头晕乏力,到后来这样的症状越来越频繁,有次看书看久了点,起身的时候直接就晕倒了,自那以后便时不时的晕倒,后来干脆坐着轮椅才能缓解头晕心痛之症了。” 尚易书说话很慢,声音很轻,好像是在回忆,又好像是漫不经心。 观他面色也不像中毒的样子,苏夏大致估摸了一下,猜测那所谓的圣药大概类似于一种强心药吧,那药将尚易书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但药效太强落下了后遗症。 “最近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刚才。” “频率。” “无规律。” …… 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时值八月,秋高气爽风卷红叶,白天的时候还是有些热气,可到了傍晚十分天气又开始转凉。 一阵凉风从竹林里袭来,苏夏打了一个寒战,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 然后嘴角的笑也差不多凝固了。 尚易书对上那双深思的眸子,开解道:“生死有命,田姐儿不必介怀。” 苏夏抬眸,咧嘴一笑。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呢,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尚易书怔愣了一瞬,放松了身子靠在轮椅上,浅笑道:“那我努力活着。” 苏夏本来在笑,可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又微微的凝滞。 因为她嗑他的颜,所以努力活着? 这大概是她除了穿越以外听到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了,可心里的那份莫名的酸楚又是怎么回事? 尚易书的目光在她脸上回梭,看着她垂下眼帘掩盖了眸中的神色,可微微颤动的眼睫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尚易书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饱胀感,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种感觉可以让他的心跳平稳安定。 天色一晚,苏夏起身告辞,尚易书本想留人,可想着孤男寡女的又怕坏了人清誉,便让小厮相送。 “对了。” 苏夏都要走了,尚易书突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她。 “你交换的秘密呢?” 苏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秘密啊,秘密就是我会医术!” 说完,也不看尚易书什么反应,跟上了小厮的身影。 第二天,苏夏去找了王宝林,和他讨论了一下治疗厥脱之症的方法。 苏夏学的是中西医临床,这种问题药物治疗效果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手术解决,换心脏是最直接的方法。 但中医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法,是以,苏夏想先请教一下王宝林。 “厥脱之症啊,这是我强项呢。” 王宝林丝毫不谦虚,也不藏拙,拉着苏夏就是一番解释。 “由于脏痹日久不愈,重感外邪,或思虑伤心,气血亏虚,复感外邪,内犯于心……胸中窒闷,心悸心痛,突发气喘,易惊慌、咽干、脉沉弦……这治法嘛,主要是扶正固本,以温阳补气、益气养阴、滋阴益肾、气血双补、阴阳并调为主,主要是用炙甘草汤,但具体的施治方法还是要因人而异。” 王宝林揪着一圈小胡子,瞥了苏夏一眼,“这样说着也是白搭,你把人带来我看看,这病可拖不得,搞不好是要命的。” 苏夏嘿了一声,又有些无奈,“我要是能拉来还听你在这吹?” 王宝林满头黑线,气的吹胡子瞪眼,“吹什么吹,我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别的不说,心疾我最是拿手,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白丁医圣!” ------题外话------ 今天去见我家小祖宗们啦~开心的一天~( ̄▽ ̄~)~ 关于厥脱之症说明:内容片面笼统为行文需要简单介绍,医学生切勿考究 第27章:深藏不露的医术 苏夏哦了一声,仰头做恍然状,然后问道:“白丁医圣是谁?” 王宝林一噎,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头子经不起气,苏夏也就小打小闹了几句,开始真诚的请教,“白丁医圣很厉害吗?难道不是目不识丁的那个白丁?” “是目不识丁的白丁,但他并非目不识丁!”王宝林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那他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说起师傅,王宝林又要飘了,“我师傅可是太乙救苦天尊转世,妙手医仙,不管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能治好。我师傅对心疾了解甚多,要是让他出马,肯能能治好。” “是嘛?”苏夏持怀疑态度。 “肯定是,没有我师傅治不好的病!”王宝林咆哮道。 “那你师傅在哪?” 苏夏问出关键所在,王宝林瞬间垮了脸,“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五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苏夏将王宝林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有些怪异,“王大夫贵庚?” 王宝林看起来就六十多岁的样子,五十年没见过他师傅,那便是十岁左右就跟着他那所谓的白丁医圣了? 事实上苏夏没算错,王宝林跟着白丁医圣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白丁圣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王宝林也只是他的徒弟之一,还没跟着他学多少本事儿,师傅就跑路了,一跑就是五十年。 “师傅这个人啥都行,就是脑子里装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时常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出去游历了,行踪不定,上一次听说他好像是在燕国……近几年我国和燕国处于对立,战乱不断,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王宝林揪着那一撮小胡子,眼里有缅怀有遗憾。 苏夏琢磨着,这脑子里装的不一样的说法是不是太委婉了点,直白点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嘛! “反正听你说这半天,没一句实在话。” 苏夏哼哼了两声,抬手制止了王宝林的辩驳,走到桌案前挥手写了一张药方。 “按这个方子给我抓药。” 苏夏学的便是中西医结合的临床医学,对心外科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个药方只是调养只用,治标不治本。 王宝林接过药方,脸色一变再变。 苏夏挑眉,心道莫不是药方不对? 只见王宝林憋了半天,终于红着脸指着药房颤巍巍问道:“这写的是什么?” 苏夏盯着那药方看了半天,恍然明白,她这写的是简体啊。 “啧,古代真麻烦!” 苏夏叹了口气,把那药方扒拉过来揉成了团,“我说你写吧,我们不是一个档次,写的药方你都不认识。” 王宝林气得吭哧吭哧的,义正言辞的反驳:“分明是你乱写。” 苏夏挑眉,轻笑道:“我好好写你也不认识。” 王宝林还想反驳,被苏夏一句话堵上了嘴。 “花甲之年的人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有意思吗?” 王宝林的手都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脸握笔抖的,可是等最后写出了药方,瞬间就气血翻涌了。都是同行,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药方的用处,而且比之他开给别人的同作用的药方更精妙。 不过苏夏没有多说的打算,不管王宝林怎么问都卖足了关子,最后提着药翩然离去。 等苏夏再到竹苑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匹瘦马,嗯,似乎比上次见着肥了一点。 苏夏逗了会儿马,脑子里想的却是这马的主人,攻气十足的大美人儿啊,好久没见着了怪想念的。 赵肃刚下马,凳子都还没坐热,尽听这一旁的老头子咋咋呼呼。 “就他这样的还怎么治?等死吧!”‘ 老头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只看了尚易书一眼便开始翻白眼儿了,“别说老夫,就算神仙来了都没得治。” 赵肃的眉头蹙得很深,耳边风动,目光下意识的落到竹林口,入眼的是一双墨绿的绣鞋,和那轻扬的裙摆交缠轻舞着,别有一番滋味。 赵肃有些走神,想着那双绣鞋下当时一双怎样的脚。抬眸就对上苏夏潋滟的眸子,赵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转头瞥向尚易书,后者一脸淡定。 “田姐儿来啦!” 苏夏拎着一捆药包而来,刚才咋咋呼呼的老头儿闻到味道,鼻子窜到了苏夏身边。 “小娘子这是何药?” 苏夏看着眼前的老头儿,宽袍大袖,灰黑……或者说是洗到灰黑的白衣上还有点点泥渍,胡子头杂乱无章,不修边幅的样子怎么看都像个叫花子。 苏夏鼻翼轻动,将药包提了起来,老头儿的鼻子也跟着药包抬了起来,然后在要碰到的时候被拿到另一只手上。 这老头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看阵仗就知道是谁带来的了,再加上那一身的药味儿,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所来所为何事儿了。 苏夏来了兴致,扬了扬手中的药包,笑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药。” 此话出,赵肃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冷冷的向她扫来,可又在尚易书捏住手腕的时候破功,最后归于深潭般幽静。 苏夏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溜了一圈,心道好看的男孩子都是弯的,可惜了可惜了啊。 老头儿直起了腰,苏夏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至少也七老八十了,可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精神矍铄。 “切,不说我也知道。” 苏夏扬眉,“是吗,那说说看。” “朝鲜白参12克,山萸肉12克,瓜蒌12克,熟附片6克……薤白6克,红花6克……” 听着这老头子的念叨,苏夏心想,这老头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光凭着气味儿就能猜中药材。 不,真简直不是人! 苏夏倏的垂眸,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老头子捻着胡子装模作样的数着药材。 “麦冬18克,当归18克,生川军9克……还有,还有……” “怎么不继续了?”苏夏斜睨着他,毫不留情的戳破,“这些都是养心的基础药材,背药方呢您老?” 赵肃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苏夏身上,探究意味明显,后者抛了个媚眼儿,被某直男直接忽视。 第28章:挑逗 苏夏绕过老头子,将药材放在石桌上,药包里扑腾出的尘渣在光束下飘散,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 赵肃眸色微暗,垂眸看着那药包,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尚易书好心的解了神医的尴尬,给苏夏解释道:“这位是二爷请来的神医白丁医圣,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是惘然。” 白丁医圣,王宝林那不靠谱的师傅?苏夏打量着这个老头儿,嘴角微抽,果然不靠谱! “嘿,你这是啥意思,看不起老夫的医术啊?”所谓的神医炸毛了,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忽视。 赵肃在看尚易书,苏夏也在看尚易书。 尚易书本人倒是坦然,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病连神医都无能为力而失落。 苏夏好几天没见过尚易书了,他今天的状态似乎更差了点。苏夏看了眼他乌青的唇色,心道他这模样怕是那什老子太乙真人亲临都没法了,除非换心。 就是不知道北赵有没有这个医疗条件了。 苏夏内心难得纠结,要治是有希望的,但是能不能治好,那微乎其微的痊愈几率实在让人望而却步,而唯一让她迈步的就是尚易书那好看的皮囊和清隽温和的气质。 或许再加上那薄弱的,但一直挣扎着的求生欲。 若说是舍不得美人迟暮,暴殄天物而搭上自个儿小命,似乎也不值。 纠结再三,苏夏还是没有保证什么,只是推了推桌上的药包,说:“这个试着熬来喝喝,说不定有效。” 赵肃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生闷气的老头子便格外乖巧的过来打开了药包,把里面的药材挑挑拣拣检查了一遍,最后眼睛亮了。 “这这这……”老头儿开始结巴。 “这这这……怎么了?” 苏夏学着他的语气调侃。 老头儿却不以为意,只是盯着药包里的药材两眼发光,赵肃的目光从苏夏身上划过,带着三分审视,三分探究,还有四分……杀气。 苏夏捂住小心肝儿,猛的将药包盖上,道:“这是毒药,别看了!” 正要将药包收回,却被老头儿一把按住,死活不让她抽手。 “不许拿走,这方子奇效啊,不许带走,我还要研究研究~” 论八旬老人耍赖皮的招式? 一哭二闹三上吊,左右不离其中。 苏夏被请坐下来了,还被奉了茶水,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苏夏明显感觉到赵肃身上的寒气散掉,面容也柔和了不少,让她这个刚从大刀下晃悠了一圈的小命又开始骚动了。 “哎,二爷,好久不见啊。” 赵肃目光从她胸口移到脸上,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久不见。” 苏喜心脏怦怦的跳,妈耶,这不带敌意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可以怎么低沉暗哑好听? “二爷啊,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啊?”苏夏撑着脑袋,目光潋滟的看着她,眼里的炽热的光芒毫不掩饰,夸张点说几乎要吃人。 赵肃想到她吃人的样子,嘴角微抽。 “我只记得有人说过,我长得很好看。” 嗯,记性不错嘛! 苏夏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连带着那块儿滑落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嫩生生的实在晃眼。 不知羞耻的妇人。 赵肃默默给她盖了个戳。 “确实长得好看,比尚先生还好看。”苏夏毫不吝啬的夸奖,赵肃也是个脸皮厚的,还跟着点了点头,“确实。” 明明是赞同的语气,可苏夏却莫名觉得脊背发寒,总觉得他这两个字背后有别样的意思,可仔细一琢磨,也不像是在说反话呀! 殊不知,赵肃生平最讨厌俩,一个是尚易书这人,另一个便是别人说他好看,至于原因…… “哎,这当真是奇药,比之前的那个调养方子不知道要好多少,要说用之前那个方子只能吊两年命的话,用这个就可以吊个三五年了。” 白丁医圣咋咋呼呼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捻着草药,爬满皱纹的脸上泛着红晕,眼里闪着灼热的光,莫名的兴奋。 医痴的世界别人不懂,苏夏还是能看明白的。 白丁医圣,一个因医成痴的傻子! “哎,小娘子你这药是谁开的啊?”白丁医圣凑近了苏夏,一脸求知若渴。 苏夏也不卖关子,手撑着脑袋微微侧头,说了个名字。 “你徒弟,王宝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白丁医圣手还在下意识的捻动,嘴里吭哧吭哧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苏夏以为他是沉浸在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震惊,结果人家愣完了问了一句,“王宝林是谁?” 苏夏抿唇,一脸认真的看着白丁老人,说:“请允许我翻个白眼儿。” 然后,就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毫不留情的奚落他。 “王宝林是你徒弟,五十年前的徒弟,现在可牛逼了,能写出你都写不出来的方子,治你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有没有被piapia打脸的感觉,疼吗?” 苏夏一脸认真,声线清灵动人,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牙痒痒。 赵肃目光一转,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医圣炸毛。 “厉害也是老夫教出来的,没有我哪有他!” 白丁医圣不服,气得吹胡子瞪眼儿,非说要去找那个王宝林,和他好好磋磨磋磨。 苏夏兴致不错,想要逗逗他,可转眸对上赵肃的视线,又舍不得走了。 她觉得她大概是被这人灌了迷魂汤了,不管他做什么都被迷得晕头转向,怎么看都好帅好攻,行走的荷尔蒙啊! 青云出岫尚易书,金戈鬼面赵易得,还有雅媚抒情王施施,其他两个苏夏没见过,但传闻尚易书是北赵三美之首,长得也确实好看。 但苏夏更喜欢赵肃这样的,剑眉入鬓,墨瞳冷面,五官都不算精致,却棱角分明,是那种一眼就深入人心的好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欲,教人欲罢不能,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那种看一样就想扑倒的那种人。 医圣老朋友还在一旁叫唤,想要去见识见识那位出师的王宝林先生,苏夏目光却黏在赵肃身上。 赵肃垂眸,目光在她嫩白的手腕处巡视了一圈,然后落在她似笑非笑的面上,轻扬的眉峰带着一丝挑衅。 苏夏乐了,露出一抹兴味的笑,突然伸手到赵肃头上,只差毫厘就要碰到他发髻的时候被一把抓住。 ------题外话------ 今日答题:药方内容是什么 第29章:我太善良了 苏夏轻呼了一声,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将手挣脱了,然后捻起他头发上一片发黄的竹叶,笑得像一只偷吃的猫。 “奴家只是想给爷取片叶子罢了,二爷你也太唐突了。” 苏夏倒打一耙,没有丝毫心里压力。 在赵肃幽冷的注视下,苏夏弹了弹手指,翩然离去,步伐还是那样自在轻扬,步子流畅若轻云,一顿一步皆风情。 赵肃紧皱的眉微微舒展,不想那双脚的主人突然转过身来,戏虐的对着他眨了眨眼,“二爷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呀,期待下一次见面~” 赵肃嘴角微掀,建议道:“下次来不若派人通知你一声?” “如此就最好了。” 苏夏掩着笑,消失在竹林口。 尚易书被推了出来,只听到苏夏的轻笑着,却没见着人,不由怅然若失。 赵肃鼻翼间哼了一声,“出息!” 尚易书好笑,“是谁惹我们家燕王殿下生气了?” “明知故问。” “田姐儿?” “你。” 赵肃双手撑着膝盖,目光有些冷然的看着他,“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安分点,让爷省点心可好?” 尚易书歪了歪脑袋,失笑道:“我还不够安分吗,那怎样才叫安分?天天躺在床上数着日子过?每天一碗一碗的汤药往下灌?我要不要再请个大夫来家里住着啊?” 苏夏来他还没能和她说上两句话,就被赵肃和医圣倒腾来倒腾去,心里也有些郁闷,说话便冲了一点。 不想赵肃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好办法。” 尚易书一噎,一双纤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泛着乌青的手抬了起来对他招了招,“过来。” 赵肃白了他一眼,傻瓜才过去给他打。 赵肃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量了一圈儿竹苑这一方小院儿,好似商量的语气,“这段时间爷就住这吧,还有白丁医圣也暂住在这儿了。” “身为亲王,就没有点儿正事做了吗?天天盯着我这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有什么意思?” 赵肃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一束光线从他头顶的玉冠折射下来,有些晃眼,又有些神圣。 尚易书微微失神,片刻后又哭笑不得,他居然会觉得一个杀人魔王也有神圣的一面,脑子秀逗了吧! “被削权了,不过一个闲散亲王,有什么可忙的。” 赵肃扔下一句劲爆炸弹就自顾自的去挑客房了。 宝林药房 师徒两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认出对方,直到苏夏介绍了一遍,两人才展开一场重逢相看竟无言的戏码。 医圣老人家流下了几滴鳄鱼眼泪,然后便抓住了王宝林的衣领跟糊稀泥一样前后左右的晃着,“那个药方就是你写出来的,你怎么琢磨出那个药方的,怎么会想到用最后那两味药材?” 医圣老人家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王宝林六十出头的人了,被人这样一阵晃,脑子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听到了药方什么的,便下意识想到了下午苏夏叫他写那个药方,连忙应声,“是是是,是我写的,你先……先松手,师傅你松手,有啥话我们好好说!” 医圣老人家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衣领,目光还死死盯着他,生怕他跑了般。 “你到底是怎么想到那个药方的,怎么会想到用后几味药?” 王宝林整理好凌乱的衣领,脑子还有些糨糊,“什么药方啊?” 白丁老人须眉一挑,手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你……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都知道了,药材我也都看出来了,我问你是怎么想到用后两味药的?” 王宝林依旧糊涂,苏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戏,终于开了金口拯救可怜的老徒弟。 “药方是王大夫写的,但是我念的。” 白丁老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先是震惊,然后是怀疑。 “你?” 苏夏挑眉,哼笑着点了点头,“就我。” 白丁老人再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过十几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精妙的方子,虽然都是补方,他都想不出可以加入那两味药材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宝林整好了歪倒的巾帽,总算是回味过来了,“你说今天那个养心补血方啊?是田姐儿的方子啊,我只是代写代抓药罢了。” 现在正主都承认了,白丁老人不信都不行,他只是几十年没回北赵,现在北赵的医疗已经这么兴盛了吗,连个小屁孩儿都能写出这么精妙的方子了? 白丁老人目光幽怨的瞪着她,苏夏却神在在的对着一张病例研究,完全没有和他多聊的意思。 笑话,现在这时间,不吊着他,怎么能体现自己的牛皮哄哄呢! 苏夏心里倒数着,还没三秒钟,白丁老人就屈服了,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副老子最大快拜老子的神色。 “小姑娘,都是同道中人,你这药方是怎么想出来的,和爷爷说说,爷爷给你糖吃。” 苏夏捻着病例的手指微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那不要脸的老头子,眸子微微眯起,完全没有仰望人的那种不自在。 “一颗糖就想要我药方的精髓?” “那两颗。”白丁老人追问道。 苏夏嘴角微抽,“哄小孩儿呢你?” 白丁老人须眉微扬,哼哧哼哧的笑问:“难道不是?” 苏夏又眯了眯眼,看着他被白须遮挡的双下巴,大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倒,一副大爷的姿态。 “小老头儿,别怪我没提醒你,把我惹毛了,你别想知道这个方子的精髓所在!” 医痴的心思,难懂的时候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懂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就像现下,白丁老人对于那方子配伍精髓求知若渴,若是不告诉他可能会很长时间都寝食难安,甚至死不瞑目。 她有十足的把握,这人肯定会垂下他满是皱纹的头颅。 苏夏还在计量着,就闻到一阵十年汗香五年头皮屑炒风霜雨雪轻杀漫烟的销魂气息,入目的便是白丁老人芬芳的脑袋瓜子。 “医圣先生,可以麻烦您抬起您芳香扑鼻的头颅吗?” 苏夏心想,她脾气怎么这么好呢,对于这种毒气制造者都可以这么和蔼可亲慈眉善目。 第30章:人家心软~ 白丁老人却不干,躬身垂头平视着她,难得认真道:“别犟,和爷爷说说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 苏夏头向后仰,极力避开他销魂的体味,目光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用眼神表示他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 白丁老人那一张爬满皱纹的煤炭脸有些发烫,这眼神实在赤裸,像是把他看穿了一样,认定了他是在骗她,虽然他确实是在哄小孩。 白丁老人轻咳了两声,解释道:“老夫可是医圣,整个华夏大地没有人比老夫更厉害的了,老夫的诊金最少都是这个数,只是没带在身上,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爷爷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只要你告诉我那方子配伍的精妙之源。” “是嘛?” “是是是!” 苏夏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他耐性耗尽之前终于免为其难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拜你为师。” 苏夏本以为还会有一番说道,没想到白丁老人是个没节操的,听到是这条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一旁的王宝林还很有眼色的递来了一杯拜师茶。 苏夏:“……” “快拜快拜,拜完给我说说那方子的配伍。” 白丁老人好歹有个医圣的名声在外,苏夏本以为拜他为师是自己占便宜的事儿,可这赶鸭子上架式的拜师,怎么感觉吃亏的是自己呢! 苏夏琢磨着,怎么都不对味儿,这拜师茶也敬不出去,膝盖也弯不下来。 “我说,你这么好说话,不会是忽悠我给你说了那方子,那就跑路了吧?” 白丁老人笑了笑,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绝对不会承认。 苏夏看他这笑,分明就是自己说中了。 “既如此,那拜完师我给你说的配伍可能也是出三分留七分了。” 苏夏大大喇喇的靠在太师椅上,眉梢轻挑着,悠哉悠哉的喝着王宝林敬的茶。 以前做明星的时候,虽然顺风顺水,但多少有需要巴结的人,她虽然心气儿高,不愿巴结,但耐不住经纪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几招专是用来对付苏夏的,谁叫她心软呢! 对于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老板,送得最多的便是茶烟酒,每次都是经纪人买好了叫她送去,好不好喝不知道,但知道很贵。 苏夏抿了口茶,砸吧了一下,虽然她不懂茶道,但就口味上来说,比之尚易书家的还是差得远。 白丁老人看她一副二大爷模样,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你你你……” 苏夏歪了外脑袋,斜睨着他,嘴角的笑很欠打,“我我我我……我又怎么了?收了我的膝盖还想收我的药方?做梦!” 苏夏轻哼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余光却看着白丁老人在药房急得打转。 一盏茶的工夫未到,白丁老人那清香四溢的头颅再次低了下来,道:“我不跑。” “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想跑也跑不了啊,竹苑那位还活着老夫就得陪着!”白丁无奈道。 竹苑那位?尚易书? 他的去留和尚易书有什么关系,尚易书不像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看白丁老人急红了眼的模样,心知他没有撒谎,细微一想就了然了,多是那位冷面乔二爷的注意! 苏夏笑了笑,爽快的跪下来,将手中饮了大半的茶举过头顶,“师父在上,请饮了这杯拜师茶。” 拜师大礼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而苏夏那个方子,还赖于千百年来前辈们的反复调试斟酌,一代代医者试验,经验总结出来的方子,说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附子辛烈而热,配白参温养脉络,如果血亏手足厥冷、汗出脉微,可以用参、附、龙、牡敛汗,同用麦冬、五味子,以回阳救阴。此乃益气活血养心汤。” 只此一句话,便如醍醐灌顶般让白丁老人呆愣了好久,他看完药包后就知道里面的药材,只知其精妙,却无法真正懂得它的配伍。 白丁老人仔细琢磨了一下,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若是要益气活血,用红参不是更好?” 王宝林听到师傅的问话,正待回复,苏夏却天真的笑着答道:“这方子还是别人告诉我的呢,可能是记错了吧!” 分明就是他店里没有红参才用的白参,王宝林在心里把话说完,看苏夏的目光有些探究。 白丁老人却很高兴,抬手拍了拍苏夏的肩,“我就说你小小年纪怎会参透这妙方,原来是别人告诉你的啊!” 王宝林的眼神越发的怪异了,却也明白了苏夏心中的计量。苏夏想要拜师,肯定不能比师傅还厉害,师傅都不明白的东西徒弟先参透了,哪个师傅还愿意教? 以前的田姐儿虽然有些冷,但人单纯得很,怎么越长大越狡诈了呢! “小七,在尚先生那玩得忘了时间了吧?天都要黑了。” 小七闲炒已经关门了,苏夏才蜗行牛步的回来。 “没呢,去王大夫那玩了一会儿。” 田母眉目一皱,担忧的问道:“怎么,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夏摆了摆手,示意田母安心。 “我是去拜师了,拜了王宝林的师傅为师。” “你这孩子,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田母本来就宝贝女儿,虽然没让她像富家千金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多是吃好的穿好的,就希望女儿过得好,哪想她出去折腾。 可苏夏不是田七,又怎是个安分的主。 “娘,我没折腾。我就是喜欢医术,想要学好了医术,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心里也有个底,要是出师了,以后还能和王大夫一样开个医馆,你知道王大夫一个月月银多少吗?这个数!” 苏夏伸出一根食指弯了弯,田母神色微变,捏住她伸出的手指,“你这孩子,怎么胡乱打听?” 苏夏撇了撇嘴,哼哼道:“我才没打听呢,这是我自己算出来的,他每天至少诊治十个病人,一个病人赚三百钱,一个月不是九十两?” 北赵繁荣,吃穿住行都奉行物美价廉。但在医疗方面,全国统一都是坐地起价! 小病小痛,能忍则忍,去看个大夫少则百文,多则百两,普通人家根本就消费不起。 田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关于药方:内容片面笼统为行文需要简单介绍,医学生切勿考究。 明天我们的小赵赵就是强势归来啦,剧透一下,苏憨憨要倒霉了~( ̄▽ ̄~)~ PS:衣衣开文前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赵祯那段历史,今天就看到了一个剧《清平乐》,就是将赵祯那段历史的,还蛮有意思的~ 第30章:又帅又man又刺激 她开店除去本钱,一个月也就赚七八两,够两个孩子吃穿用度,剩下的五六两存着给两个孩子以后用。 “娘,我拜那个师傅你肯听说过他的名号,白丁老人,就是闻名北赵的那个医圣。而且他还不收学费,这样的白捡的师傅不要白不要啊,等我以后学有所成,就能赚很多很多钱了!” 大概是从小衣食富足,穿越后即使家里条件不如以前,但吃穿也是不愁的,是以苏夏对钱财没兴趣,这玩意儿,够用就好了。 但田母的心思她也理解,就是不想两个孩子吃苦,这些年给两个孩子都是最好的,私下里还攒着钱,就等着她出嫁的时候能多些嫁妆,去了婆婆家不至于被欺负。 田母想着,将来是不指望她赚钱补贴家用的,但以后出嫁了,总是要有一技之长的,虽然不用出去开医馆,在家里能照看着婆家官人也是好的。 苏夏根本没废什么心思就说服了田母,从此开启了拜师学医之路。 她本就会医术,但冤身没学过医,突然就会医术难免惹田家母子怀疑,特别是田司,贼精一个人,被他发现现在这位不是她妹子,指不定还有一番伤心的,可能连将来的春闱都失利。 为了田司未来的仕途之路,为了田母安康长乐,田七之死绝对要保密。 啧,我真是太善良了! 拜师一方面是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真想学点东西,她虽然她学的中西医结合,但千古流传下来的医术,有一部分越发的精益,有一部分却失传了,而她在学校学的也不过皮毛,要是能在白丁医圣身上捞点家传本事,将来要是有机会回去的话,也算是为社会做一大贡献了。 苏夏想的很美好,下午要去送糨糊,便打算上午去找白丁老人。 结果到了宝林医馆,却扑了个空。 “我师父不住这啊!” “呃……那他有没有说他住哪?” 王宝林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苏夏没想到她会在这一步失利,居然忘了问白丁的住处……哎,他不是要给尚易书看病嘛! “说不定在尚先生家呢~” 苏夏抱着试试运气的想法,又去了竹苑,结果在门口又看到了那匹瘦马。 乔二爷没走? 苏夏眸色乍亮,迈着轻快的步子,赶在小厮的前面去了里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两个学徒在划篾,却没见着瘦马主人。 “白丁医圣刚来,此时在给先生看病呢!” 小厮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指了指斜对面的主卧,那面的门紧掩着,连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苏夏瞥了小厮一眼,见他没有去通报的意思,也就乖乖的在院中等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最先出现在眼前的是身着玄黑金纹软锦袍的赵肃,原本低调的衣裳在日色的映衬下泛着金光,上面的金丝细纹如一只蛰伏的豹子,只等适宜的时机出击。 苏夏眯起眼,看见赵肃的目光向这边投来,嘴角扬起一抹粲然的笑。 “二爷,我们又见面了。” 又是这句话,每次见面都是这句话,赵肃撇了撇嘴,心道都没有什么新鲜的开场白吗? 赵肃不屑回应她,目光从她胸口划过,然后若无其事的大步到了竹林口的一方清泉处净手。 苏夏这才注意到他衣袖上染着血迹,因为衣裳是黑色的,所以刚才没注意到。 “尚先生怎么了?” “没事。” 赵肃声音有些冷,苏夏愣了一瞬,心道她没惹他吧,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 事实上这真冤枉燕王殿下了,他对任何想要打听尚易书病情的人都是这个态度,也没有针对苏夏的意思。 不过想起乔文带来的消息,对苏夏的探究欲就更强了。 赵肃之前只是觉得苏夏接近尚易书目的不纯,可看了乔文给他传来的那个非常有趣的消息,让他不得不怀疑苏夏的真实身份。 赵肃转眸,目光在苏夏身上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胸口处。 苏夏皱眉,看着爬满青苔的小石槽中,原本清透的泉水渐渐染红,又被新流出的清泉取代,恢复清澈透明。 “你怎么又来了?” 苏夏收回视线,嬉笑道,“我昨天拜白丁医圣为师了,我来找我师父的,他在吧?” 说着,还看了一眼半掩着的木门,大概能看到里面人影窜动,不知道在干嘛。 赵肃脚下微动,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穿透竹林的那一抹白光,背光下的赵肃看起来越发的捉摸不透,但宽阔的身影却越发的迷人。 苏夏仰望着他,轻佻的问道:“二爷,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高大啊!” 赵肃抿唇,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想起之前每次见面苏夏都会来这么一句,这女子当真不识礼义廉耻为何物,出口就是调戏淫词。 赵肃没理她轻佻的语气,只继续之前的话题,“他收你了?” “收啦!”苏夏眨了眨眼,“我这么优秀的徒弟,收了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 赵肃嘴角微抽,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苏夏手肘搁在石桌上,手撑着脑袋眯眼看着他,眼里的爱慕毫不掩饰。 “真没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吗。” 背光下,看不清赵肃的长相,但苏夏明显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向她袭来,而寒气的制造者便是眼前这位长得十分好看又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乔二爷。 赵肃的向前移了一步,缓缓弯下腰来,刺眼的日光突然射来,苏夏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是赵肃似笑非笑的脸。 那么近的距离,苏夏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再度被她卷入胸腔,在心里一番波折缭绕最后又反刍出来。 心跳,好似不属于自己了。 赵肃嘴角是扬起的,眼里也有一丝兴味,这似笑非笑的模样真教人欲罢不能。 苏夏真想吼一句,大爷,请停止释放你的魅力,快闹出心脏病了! 赵肃却不知她的内心世界,两片单薄的嘴唇微启,答道:“有。” 有什么?有人说他长得好看? 苏夏深吸了口气,从他的美色中抽离出了一点神志,正想调侃两句,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打入冰窖。 “不过都死了。” 苏夏呵呵干笑,“那我还真够幸运的哈!” ------题外话------ 苏怂怂:我真幸运,一次次触二爷底线还能在您面前蹦跶_(′□`」∠)_ 第31章:玩的就是心跳 赵肃也笑,眼角处浮起一丝淡淡的细纹,笑容比苏夏真诚不少,只是眸中的寒意越发的凝集。 “所以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活着。” 苏夏看着他眼尾嘴角的笑意,微微失神下又要蹦出那句话了,“有没有人……” 在赵肃微挑的眉峰下,苏夏咽下了后面的话,转而道:“我看二爷锦衣华服,想来非富即贵,尚先生似乎也将你当做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有些话我觉得可以和你说说。” 赵肃闻言,直起身来,在旁边的石凳坐下。 苏夏瞬间感觉四周的空气充裕了很多,连呼吸都顺畅了。 苏夏深吸了口气,心落到胸腔底下,人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坦然。 “关于尚先生的病,在你还没来之前,我就已经有所了解了,是尚先生亲自告诉我的。”苏夏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前面的话说出来,生怕她话还没说完赵肃先来玩个杀人灭口。 “不管你信不信,他那病,我有两分把握。” 赵肃目光猛的变沉,越过石桌抚上了一段纤细的脖颈。 苏夏还在计算着她那两分把握该如何利用,脖子上就多了一只灼热的手掌。 猝不及防! 那是属于一个常年握兵器的人的手掌,掌心的茧子磨着苏夏纤细柔嫩的颈脖,颈动脉下的血流加快,苏夏甚至能感觉到脉动的疯狂跳动,触到灼热的掌心再弹回颈脖深出,周而往复,越跳越欢腾。 她就知道,这人不是省油的灯。 妈的,白长这么好看了! “乔二爷,你现在握着的可是那两分治愈把握。” 短暂的惊吓之后,苏夏又恢复了之前的闲淡,好似对于脖子上的那只威胁十足的手毫不在意。 虽然不知道赵肃的真实身份,但从他这段时间对尚易书的照顾来看,这人分明是紧张尚易书的身体的,甚至为他找来了白丁医圣。 她有十足的把握,赵肃不会杀她。 可这越收越紧的手指是怎么回事儿,她猜错吗,难道这人找白丁老人其实是想借医圣之名杀了尚易书,苏夏脑补了十万字的故事,直到脑子里缺氧没法思考了才作罢。 苏夏眼里染上生理的水雾,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赵肃,眼里有得意,有惊诧,有不解,就是没有恐惧。 这女人,有恃无恐! 赵肃哼笑一声,放松了手指,却没有松开她,手指轻轻刮过她浅表血管,沉声道:“说说你那两成把握哪来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苏夏大喘着气,脖子被骚弄得不住战栗,毕竟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把控,稍稍不慎小命儿就不保了,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伪装的很好,或者说她很有把握,赵肃不会杀她。 苏夏嘴角微咧,手爬上了赵肃的手臂。 “咱能好好说话吗?小命儿都握你手上了,稍微一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这女人,紧张?他真没看出来。 眼看着赵肃的手指作势又要收紧,苏夏终于打消了作死的念头,捏着赵肃的手臂求饶。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又想起来,想起来了~” 笑话,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被束缚着喘不过气儿的感觉她可不想再体会一次,这时候便发挥出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了。 张口开始忽悠,“我会医术,虽然技艺不精,但对于尚先生这心疾,恰巧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你知道前朝的东临相爷吧,他的症状和尚先生的差不多,只是没有尚先生这般严重,御医就是用了那个法子,真就治好了相爷的心疾。我想着,尚先生这情况,用那法子试试,说不定有两分把握~” 东临相爷的心疾,史书上多有记载,毕竟得了这么严重的心疾还被治愈,就很值得天下医者趋之若鹜。 奈何那位给相爷治好病的御医对于这个方法只字不提,史书上不敢乱写,便只一句话解释。 这一点苏夏是可以理解的,那位东临相爷在东临算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身份非同一般,想要活命肯定收罗了天下奇招妙法。 而让他痊愈的方法,苏夏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换心之法。 至于御医不愿透露,一方面可能有东临相爷的施压,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不想让更多的医者在这件事做文章,去做更多的尝试。 毕竟,这是拿一个鲜活的生命去换取一个残破的躯体。 赵肃听着她满口胡话,目光里带着审视,下午的日色都无法将他周身的寒气冲散,苏夏真想感叹一句,真他娘的凉快! 不过捏着她脖子的手心是滚烫的,那是独属于男人的体温,属于赵肃的体温。那深深的茧子磨蹭了颈脖的肌肤,让苏夏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里也跟着起了小疙瘩,痒痒的,软软的,还有点刺激! 她是抖m吗? 苏夏嘴角微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可对着赵肃一张冰霜脸,又不好笑出来。 赵肃大概也看出了她憋得辛苦,嘴角抽搐,小命都被人拿捏了,居然还有心思笑,真当他不敢杀她吗? “什么方法?”赵肃发大善心,打破了僵局。 苏夏眯了眯眼,笑得单纯灿然,“我要告诉你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毕竟换心这方法说出来,也不一定轮得到她操刀,白丁老人显然更合适。 赵肃笑了笑,拇指狠狠的划过她脆弱的血管,“还挺聪明。” 说罢,松开了她可怜的小脖子,苏夏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心也落到了底。 赵肃却没想这样放过他,试探的语气搅和着她刚刚缓和的脑神经。 “不过爷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苏夏端起桌上的茶咕隆咕隆的灌了几口,嘴里没砸吧出味儿来,视线落在竹林口的清泉上,“我也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爷你就相信我吧,我是真想让尚先生好。” 赵肃扬眉,看着这厮的小动作,明明心里害怕却要装模作样的掩饰模样,有心不让她好过,便一直板着一张脸装着一副煞王模样。 “你和他很熟吗,怎么就愿意为他冒险?” 苏夏就呵呵了,她就是吃饱了撑了,看着尚易书脸色一天不如一天,被丢到了九霄云外的医者仁心突然就被捡回来。 苏夏望天,一声长叹:“大概是犯贱吧!” ------题外话------ 今日答题:治好东临相爷的御医为啥没有将治愈之法传承(首对有奖) 第32章:狂野 赵肃愣了一瞬,扬声笑了出来,笑声清澈爽朗,还带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沉稳和克制,是她喜欢的那种笑。 苏夏觉得,她真的中毒了,侧目瞥了他一眼,就再也移不开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 苏夏那句话眼看着就要冒出来了,被赵肃突然收势转冷的冷脸给吓了回去。 苏夏讪笑,“其实我是想说,尚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北赵七绝呢,他要是没了,一下子就少了两绝,你说是不是北赵国家百姓的损失?” 赵肃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想得宽泛。” 那是,我苏夏一张嘴,自封北赵第九绝! 死里逃生的苏大明星又开始膨胀作死了,“我说真的,你看啊,尚先生长得那么好看,年纪轻轻的还没娶妻,连个后人都没有,虽然尚太尉家也不指望他传宗接代,但这好看的人不能就这么没了啊,这样爱美人士可怎么想,红颜薄命吗?这以后谁还敢长得好看啊,长得好看就薄命? 所以说啊,为了北赵美男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一定要让尚先生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赵肃嘴角微抽,这都是什么歪理? 简直胡闹! 可是他觉得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要是真就红颜薄命,那还不如贴着一张平凡的脸过一生。 不过,话有说回来……他也是北赵七绝来着,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也长得**,是不是也要薄命? 苏夏看赵肃沉思,本以为他是听进去来,没想到他思着思着,身上的寒气便越发的重了。 苏夏心里打着鼓点,我的个乖乖,古人真不好相处,心情说变就便,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不嫌累啊? 赵肃回过神来,下意识说了个苏夏句式。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张利嘴。” 苏夏撑着桌子,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笑得一脸甜腻,“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 赵肃点头,表示理解。 “那现在就用你这张利嘴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治法吧,你那两分把握若不透个底,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为保小命的权宜之计?” 苏夏摆了摆手,“那怎么可能,我说有两分就是两分,我可以先给你透一分。” 说这,苏夏脑袋凑了过来,对着赵肃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 赵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就这样把耳朵伸了过去。 苏夏咬着耳朵说了十个字。 “心竭力尽,那便换心承力。” 赵肃瞳孔微缩,转头猛的瞪着苏夏,像是在看神经病。 苏夏被这眼神看得全身发毛。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说了吧,这法子阴损,阎王要收人,你也抢不过。既然要与阎王抢人,那便只能拿另外一条鲜活的生命还给他。” 赵肃眸色渐深,看苏夏的目光也有些意味不明。 苏夏吐了吐舌,“你别这么看我,剩下的我可不会说了,换心这法子可难了,不是一般的医者会的,即便是白丁医圣也不一定能拿出那两成把握来。” 保命法则第一条,显示出自己多么与众不同牛逼哄哄,小命就会越珍贵。 赵肃板着个脸道,“若真能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若不成呢?”苏夏追问。 毕竟只有两成把握。 赵肃嘴角微扬,眸中神采乍现,看得苏夏热血沸腾,真想扑上去就地正法了。 不过,她怂。 相比于美色,她更看中自己的小命儿。 “若不成,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竹林中突然探出一阵凉风,苏夏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却保持着身为演员的基本素养——装模作样! “如此说来,我和尚先生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赵肃继续笑,笑得苏夏牙痒痒。 “错了。” “嗯?” “玉卿可不是蚂蚱,由始至终,命悬一线的蚂蚱只有你一只。” 苏夏望天,心道,她是不是在欣赏美男的路上惹祸上身了? “那我可要抓紧绳子了。”苏夏无意识的喃喃道。 赵肃毫不留情的持续扎心攻击,“绳子在爷手里,随时都可以脱手。” 苏夏呵呵了,她算是明白了,现在开始,她这条小命是握在赵肃的手上了。 “我突然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苏夏眸,看着赵肃认真道:“我为什么要同情尚易书,异想天开的想要给他治好了病等他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呢?” 赵肃脸色有些一言难尽,良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话。 “确实是异想天开!” 这法子苏夏也没仔细了解过,只是之前无聊的时候翻看田司的书,知道前朝有这么个人,得了很严重的心疾,可后来却突然好了。 关于治疗方法,苏夏自然是不知道,一切不过是她猜测,什么换心秘诀技巧全是忽悠人的,不过,效果貌似不错! 具体的苏夏没有细说,打算回去和白丁老人好好研究研究。 为医者,总有一些执着,特别是像白丁老人这种已经站在张仲景李时珍脑阔上的人物,心里多少有些狂傲,喜好医治一些疑难杂症来体现自己的牛皮哄哄。 白丁老人刚好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那换心之法,白丁老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比苏夏还要用心三分。 事实上,苏夏也没怎么用心,这玩意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的,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个配体,唯有找到配体,接下来的一切步骤才有可行性。 苏夏将心里的想法琢磨了一遍,第二天去送糨糊的时候,顺便把这个想法和当事人说说,没想到竟扑了个空。 “主子去店里了。”尚信抱着剑,一脸冷漠。 本来就是娃娃脸,还摆着一张臭屁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完全就是个小正太。 苏夏下意识就想伸手揉一揉他的脑袋,结果发现人家比他高,遂在尚信刀割般的视线下收回了手。 果然,脸是最具有欺骗性的玩意儿。 看着像个孩子,结果比自己还高。 如此,又想到那位乔二爷,不知道那张冷脸下会不会藏着一颗狂野的心。 狂野? 苏夏心尖微颤,为啥她觉得这个词用在赵肃身上很性感呢? 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赵肃穿着一件单衣,裸露着胸膛,肌理若隐若现,对于月歌,邀影起舞…… ------题外话------ 苏憨憨:我划船不靠帆不靠桨,全靠浪~( ̄▽ ̄~)~ 第33章:开车有速,作死有度 苏夏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豆腐渣摇成糨糊,免得时不时作一回。 尚易书的灯笼铺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千灯万盏”。还是个全国连锁店,总部便是童嘉这个。 尚易书八年前来到童嘉,靠着自己的手艺和口碑一步一步的将这个店面壮大,开在外面的分店装潢都非常的精巧绝伦。 相比较而言,本部这个元老级的店铺就显得有些陈旧破败了,但占地就是一亩地,里面可容下数百位手艺人。 “千灯万盏”苏夏曾去过一次,就是第一次给尚易书送糨糊的时候,那时候是送到千灯万盏的,后来尚易书才让他们送到竹苑去的。 竹苑算是一个小小的私人作坊,尚易书带着两个徒弟,专门学做千骨灯的,所以对竹子和糨糊的要求比较高,而千灯万盏里用的是相对平常的材料。 按照苏夏的尿性,只去过一次的地方想要再次认对路简直是痴人说梦。 毫无疑问的,苏夏又双叒叕迷路了。 “大娘,千灯万盏往哪边走啊?” “左走到百盛街再直走就能看到了。” …… “百盛街,百盛街……” “哎,大叔,你知道百盛街往哪儿走吗?” …… “大兄弟,你知道……” “田七姑娘?” “呃……是我。”苏夏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可又不记得在哪见过,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知道千灯万盏往哪边走吗?” “田七姑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少年像是没听到苏夏的问话,面红耳赤的模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我找你好久了。” 苏夏眉梢微挑,似笑非笑:“我们认识吗?” 少年像是被人泼了一捧冷水般,瞬间凉了心,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 “田七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七夕那日,我们见过的。” 如此一说,苏夏做恍然状,食指一阵晃悠,好像答案就要破口而出。 少年瞪大了眼等着苏夏的答案。 结果苏夏耸了耸肩,无奈道:“不记得了。” 这倒不能怪苏夏,她的眼睛向来是只看自己想看到的,比如说美男。其他的异性生物,一般不会主动招惹。 少年长相端正,人高马大的也算是一表人才,只是现在的苏夏审美有了质的提升,除了像赵肃尚易书那样的,其他的人已经很难入她的眼了。 少年有些低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粉嫩粉嫩的香囊。 “七夕那日,你香囊掉落,就是被我捡到的,我们还说话来着。” 苏夏恍然,“你早说嘛,我就说你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见过啊!” 少年张了张嘴,他不是说了七夕的时候见过嘛! 那夜巧拾得苏夏的香囊,那一面之缘,便再难以忘怀,梦中的倩丽身影都是她的影子,让人转辗反侧。 少年想着,既得到女子的香囊,那便是情愫互托,女子碍于面子不曾挑明,那他便主动点吧,叫父亲帮忙找到这人,然后求娶。 可童嘉城这般的大,找一个女子谈何容易。 这难得遇上,却是一副不曾相识的模样。 少年情绪明显低落,苏夏可没时间去管一个少年的心思,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罢罢罢,我今儿不是来叙旧的,我就想问问千灯万盏往哪走啊?” 少年指了一个方向。 苏夏豪迈抱拳,谢了一声,然后便寻着方位去了。 “我叫唐川,家住童兴街十三号。”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夏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说知道了。 唐川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倩影,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了苏夏是要去千灯万盏,可是……千灯万盏好像是往西行的。 唐川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想要追去,可哪还有少女的影子? 苏夏觉着吧,认路这玩意儿完全是靠运气,唐川指了一条错误的路,可她就凭着自己一塌糊涂的方位感,绕过一幢幢的房屋,穿过一条条街道,生生找到了千灯万盏所在处。 苏夏看着陈旧却依旧恢宏的牌匾,很是骄傲的扬了扬眉,“本姑娘的直觉,果然是准基夫斯基。” 尚易书正在做灯,准确点说是在指导学徒做灯,自己手中正编织着一面骨架,口中还不忘教学。 几个学徒也听得认真,看起来倒是一派和谐景象。 除了站在角落,摆着个臭脸的赵肃。 长得好看的连生气都是那么赏心悦目,苏夏不想打扰尚易书,便往赵肃那边靠过去。 赵肃虽然没往这边看,但在苏夏走进大门的时候便注意到她了,只是他现在心情不好,懒怠理她。 苏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赵肃面前,张口就是“有没有人说过你摆着臭脸都是这么好看啊!” 赵肃目光幽幽瞥来,“爷有没有说过,说这些话的人都去见阎王了?” 苏夏杏眼微嗔,刚才得瑟过头了,把这茬给忘了。 “二爷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不知者不怪嘛,二爷应该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吧?” 赵肃:“错了,爷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爷的禁忌,能活到今日也是爷开恩了。” 赵肃拽的二五八万的似的,听的苏夏牙痒痒。仔细一想,自己虚什么啊,尚易书的两成命还握在自己手上,看赵肃把尚易书当犊子护着,怎么也不会把这两分希望磨灭啊! 如此一下,苏夏又飘了。 “二爷。” “嗯。”赵肃应得漫不经心,目光落在尚易书身上,剑眉微微蹙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有没有人说过……”苏夏凑近了赵肃耳边,找死的撩起了老虎尾巴,“你很好看!” 赵肃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转头就对上苏夏放大的有恃无恐的脸。 “老虎头上拔毛,做好被咬的准备了吗?” 苏夏挑眉,挑衅道:“都骑头上去了,还怕你咬吗!” 赵肃眼神怪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小小妇人如此胆大包天,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还一再作死,真当他不敢杀她了吗? “田姐儿。” 那头,尚易书做完一个灯笼,终于注意到了苏夏的到来。 赵肃太阳穴突突的跳,尚易书的声音明晃晃的提醒他,他还真不敢把这妇人怎样。 ------题外话------ 被迫营业的赵王爷:听说后妈二推,叫爷来拉票,虽然爷一身浩然正气,不屈不挠,奈何后妈执笔,爷的一举一动皆在其掌控之中,不敢不从。 所以……各位亲爹亲娘们,出来冒个泡支持一下吧,求收求评求打赏过二推_(:з」∠)_ 第34章:不知死活的妇人 先不说尚易书那两成活命的机会在她手上,就说这段时间尚易书的种种表现也可以看出,他对苏夏可能存了别样的心思。 虽然不想承认,但尚易书多半是动了心了。 那赵肃还真就不能把这妇人怎么样,谁叫他欠了尚易书的呢! 苏夏看赵肃神色莫测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了。 虽然看不懂他这黑脸后的内涵,但从她刚才说了那话这人还不发作就可以得知,赵肃真不敢把她怎么样。 至于原因,苏夏看向一身清隽的尚易书,又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 好看的美男子都心有所属,没她什么事儿了~ 轮椅驶来,尚易书直接将刚做好的灯骨递给苏夏看。 “你不是说想要一只灯笼吗,看看这个怎么样?” 苏夏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想要灯笼的话,可看尚易书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知为何,居然说不出反驳否定的话来。 懒懒散散的接过骨架转了两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就一个骨架,我也看不懂好不好看。” 尚易书愣了一会儿,不由失笑。一般的灯笼师傅光看骨架就知道这个灯做出来的质量了,可外行人怕是看不懂。 看着就是一圈圈的竹篾围成的形状,大致能看出可能是只狐狸或者猫。 “那等我做出来再给你看吧!” 苏夏傻笑着点头,“尚师傅做出来的肯定好看~” 看着尚易书满足的笑,赵肃在一旁鄙夷了一番,就差翻白眼儿了。 “既然做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 赵肃给学徒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接过尚易书手中的灯骨,推着轮椅就往门外走。 尚易书看着那灯骨,明显还想多逗留一会儿,就这样被推着走了,脸上难得染上一丝愠怒。 “我这才刚出来。”尚易书不满的抱怨。 赵肃却不以为意,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灯骨刚做好还不能裱糊,需要晾晒一段时间,将灯骨定型。 苏夏跟在尚易书身边,有搭没一搭的聊着,尚易书脸色不大好,但心情似乎不错,人也比前几天精神,想来是她开的那个方子有点效果了。 虽然都是治标不治本,但总归会让他好受些。虽然病娇更惹人怜爱,但看着尚易书那般虚弱,还是有些可惜可叹可怜的。 想起此次来找他们的目的,苏夏犹豫了一会儿,这个寻找配体的事儿到底该跟尚易书说还是和赵肃说。 纠结得入神,完全没感觉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转了过来,苏夏头嗑在一个坚硬的胸膛,灼热的温度贴在额上,还有一缕残存的麝香味卷入鼻翼间。 苏夏倒退了一步,抬头对上赵肃的视线…… 竹苑 尚易书被强硬的按在床上休息,苏夏跟着赵肃去了书房。 竹苑苏夏来的次数不少,但多是再院子里逗留,少有进入正厅的时候,更遑论是尚易书的书房。 目光在书架上瞟了一眼,多是医书古籍还有一些山川河志,倒是符合尚易书的人设。 “说罢。” 赵肃在太师椅上坐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说什么自是心照不宣。 不过对于赵肃这二大爷般的屌样,苏夏又不想这么轻易的将配体的事儿告诉他了。 “尚先生这病吧,比前朝史书上记载那位是要严重很多的,治疗起来肯定更难,我那两分把握虽然是保守说法,但满打满算也有八成的可能,尚先生会被治死。” 苏夏在右下的椅上坐下,单手支在桌延上,掌心贴在脸颊,手指有搭没一搭的弹跳着,一缕日色从缝隙里穿过,在她脸上留下一点光斑。 “你说我要是把尚先生治死了……我的小命儿还保得住吗?” 苏夏侧目,看向老神在在的赵肃,后者也学着她的模样撑着脑袋看过来。 “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留着这条命还有什么用?” 眼神是深沉的,语气是森冷的。 苏夏心跳微顿,脊背泛凉,可面上依旧是一派好好商量的模样。 “如此说来……我要是一时失手,小命也搭进去了?” “可不是。”赵肃眉眼弯了弯,明明是笑着的,可笑容却不达眼底,“毕竟是绳上蚂蚱嘛!” 苏夏嘴角微抽,小声嘀咕着,“治了有八成可能把小命搭进去,如此说来,还不如不治~” 色令智昏啊,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想要给尚易书治好心疾?脑子抽了啊啊啊啊~ 赵肃将她的嘀咕都收入了耳中,很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若是不治,爷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你忍心对青春年少单纯可爱美丽动人的小田七下手吗?”苏夏两手捧着脸,做可爱状。 赵肃眉心微跳,眼神怪异的看着苏夏的举动,脸被手捏得变形,嘴唇嘟了起来,可见白皙清透的贝齿,模样算不上难看,甚至还真如她所说,有几分可爱和……诱人! 赵肃狠狠拧眉,将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二大爷般开了金口:“不忍心。” 苏夏眼前一亮。 赵肃接着道:“但可以叫侍卫下手。” 他奶奶的,乔二爷是吧,白长了这么好看一张脸的魔鬼,祝你单身一辈子! 苏夏在心里将这位二大爷的祖宗十九代连同七大姑八大姨九姨父十三娘再次问候了一遍。 然后在脸上换上非职业演员专业假笑,“二爷好生狠心,若真伤了奴的心,奴说不定就誓死都不给治了。” 这娇弱造作的句式,这嗲里嗲气的声线,这装模作样的假笑,让赵肃浑身不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 “那你保证让我活到六十岁我就好好说话。” “相比于保证让你活到六十岁,爷更倾向于现在就了结了你的性命。” 这胆大包天的妇人,越是纵容她便越是放肆,要是不她这嘴还有点用,他真想将它缝起来得了。 清静! 苏夏虽不知赵肃心里在想什么,但还是知道开车有速,作死有度的,赵肃的那个度明显已经要到了,再作下去,即使不死可能也会生不如死。 “那我还是自己努力活到六十岁吧。”苏夏咕哝了一句,脸上虽然还是笑,可却有些失真。 ------题外话------ 今日答题:赵肃欠了尚易书什么,为什么对他如此上心(欢迎小主们作答,答案会在以后的章节揭晓,首个答对着奖励520币,第二第三位答对者奖励100币) 第35章:说媒 赵肃不懂她为何执着于六十岁,而不是五十一百岁? 苏夏却没了玩笑的兴致,乖乖将此行的目的道来。 “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最合适的配体?” 苏夏双手相交,做了一个×的姿势。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研制出鉴别配体的方法。” 赵肃凝眉,“你没有办法吗?” 苏夏很是单纯的笑了笑,“我就一个二流选手,连那换心的法子都是书上随便一眼瞄到的,哪懂那高科技玩法。” “高科技?” “说了你也不懂。”苏夏从书桌上抽出来一张宣纸,拿着笔写写画画。 “我知道的方法以现在的技术都行不通,昨天我和白丁老头儿探讨了一下,还是那老头儿比较有办法,说是有一种溶血草,可以测定组织相溶性,若是能找到这种草药的话,就可以运用这个草药去寻找合适的配体。” 苏夏将一切专业术语都浅显易懂化,说得慢条斯理,生怕赵肃听不懂。 说完了,手中的笔却还在写写画画。 赵肃问:“那草药在哪可以找到?” 苏夏抬眸,粲齿一笑,“我若是知道,这便不是我们现在的首要难题了。” 赵肃眉头紧蹙,想要发作,苏夏抬笔轻晃,示意稍安勿躁。 “我虽然不知道那草药在哪可以寻到,但白老头儿知道那草药长什么样,我们按照画纸上面的去找的话,总能找到的。” 赵肃眉心舒展,想着既然有图纸,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苏夏抬眸看了赵肃一眼,像是打量着什么,而后垂首继续在纸上勾勒出最后一笔,才将毛笔放回原位。 “还有一件事,世上的人千千万,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配体如大海捞针。正常情况来说,亲人的配合度会相对较高,所以最好是先找到尚先生的亲人,从他们身上开始测试,若是能在他们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配体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此,苏夏有片刻怔愣,瞬间又恢复以前的闲适模样,笑得没心没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尚先生的命!” 这对苏夏来说是难题,可赵肃明显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在这个阶级时代,有钱是爹,有奶是娘,有势是爷。 根本由不得人说愿不愿意,以势压人,以利诱人,以德服人,前面两种便可以解决几乎所有问题,根本没有用到最后一种办法的时候。 苏夏话也说尽了,具体的操作就轮不到她操心了,毕竟她现在是个没权没势也没钱的小老百姓,也是权利势力可以捏死的对象。 “话尽于此,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苏夏走后,赵肃坐在太师椅上思量了片刻,然后才想起苏夏之前写写画画的纸张,他本以为她画的应该是那溶血草的图纸,手刚伸到纸张边缘就愣住了。 许久,赵肃将它拾起来,嘴角不住的抽搐。 那是一个Q版的小人儿,寥寥草草的几笔,有鼻子有眼,将几个关键部位夸张化,特别是下颌处的一颗痣,至少被放大了十倍不止,很明显便是他自己。 赵肃被气笑了。 他居然会觉得画的很传神? “不知死活的妇人!” 天气渐渐转凉,童嘉街道上的枫树开始变黄变红,完全是一副秋日欲来的景象。 清晨傍晚十分,人们都开始加衣裳了,苏夏还是一件单衣到处浪,丝毫不觉冷意。 “娘,我回来啦~” “小七,快进来。” 屋内,田母的声音难掩兴奋。 苏夏眉梢微挑,想着田司大概还有好几天才能考完,田母也忧心小半个月了,今儿似乎心情不错。 屋内,聊得火热。 田母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暗红麻衣褙子的老妇人,是城西头华琅街刘大娘子,她之前送餐的时候见过几次。 “哎哟~田姐儿回来啦,快坐快坐。” 苏夏莫名奇妙,脸上却不显分毫,乖乖过去坐下。 “聊天呢?” “刚还说你呢!”田母掩唇笑着,好心情都飞上眉梢了。 “啥事儿这么高兴啊,娘你嘴都笑歪了~” “你这孩子……”田母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指了指刘大娘,“刘大娘这是来给你说媒呢!” 苏夏刚开始还笑得轻松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然后僵着脸看着眉开眼笑的刘大娘子,努力克制着抽筋的面部表情,心里小声逼逼,“说媒啊,难怪穿得跟泼墨一丈红似的~” “田姐儿好福气啊,这唐家小郎可是好人才,今年刚行过冠礼,人也老实可靠(此处省略溢美之词百万)……” 苏夏撑着脑袋,在刘大姐毫无重点的夸赞中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 这唐家小郎就是七夕拾得她香囊的人,住在城西华琅街。本名唐川,家里小有田产,吃穿不愁,人也长得不错。刘大家就抓着这几点夸得个天花乱坠。 苏夏心里呵呵呵,确实长得不错,老实?傻子吧! 虽然只见过唐川两次,但从那两次就能看出,这唐川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言行举止还能看出多半有点不食人间烟花,像个单纯的傻蛋! “田姐儿也过了笄年,唐家小郎也是一表人才,要我看啊你们俩简直是郎才女貌,这事有戏。” 刘大娘发表总结陈词,然后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转而问田母,“田娘子以为如何?” 田娘子也是个经过事故的,这刘大娘子嘴里几分真几分假还是能嚼出来的,即便如此也觉得这个唐家小郎应该也是个可托付之人。 “我看着行,哪天我亲自去见见。” “是是是,这姑娘家终身大事,为娘的是要好好把把关。”刘大娘子附和着,开始商量着哪个日子合适。 苏夏望天,当事人表示她连发表意见的余地都没有啊! 两个妇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转瞬就扯到年前可完婚的地步了,苏夏都要听笑了,伸出两只手挡住两人交接的视线。 “娘,刘大娘,可以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吗?” 第36章:刺杀 田母愣了一瞬,她聊的激动,都忘了该问问孩子的意思了。 刘大娘了却皱了眉头,“刘大娘肯定不会害你,这唐家小郎当真是良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田姐儿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苏夏笑笑:“实在辜负刘大娘子的好意了,我还小呢,不想嫁人。” 人家还是个宝宝啊~ 苏夏内心咆哮,她现在的身子才十五岁,就考虑嫁人会不会太早?再则说,她刚来北赵,还没好好浪就要嫁人被夫婿婆婆约束吗? 不可能! “田姐儿,你怎生这么想哦,你看看别家姑娘,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的比比皆是,可不小了,再等下去就是老姑娘咯!” 田母一听这话,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跟着劝苏夏,“小七,咱是该谈婚论嫁了,女儿的年华经得起不起消耗。” 苏夏可怜兮兮的看着田母,手揪着田母的衣袖委屈道:“可是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嘛,小七舍不得你。” 田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陷入两难。 一边舍不得女儿,一边又不想孩子嫁太晚受人闲话。 “田娘子,你可不能这般由着孩子,田姐儿马上十六的人了,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唐家小郎才貌双全,家境也好,是可遇不可求的良婿,错过了这次,下一个好男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了。” 田母又犹豫了一秒,心还是硬了下来,刘大娘子分析得对,年末就是十六的姑娘了,要是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 苏夏看出了田母眼中的坚定,有些哭笑不得。 “刘大娘,不是我不想成亲,只是条件不允许,时间不成熟,年龄不够大,情商不够足,流汗会脸红,脸皮不够厚,不要再催我,我也很难受啊!” “你这孩子,怎么妄自菲薄呢!” 苏夏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丝毫不给人面子,“缘分是我自己等,日子是我自己过,随便先找不喜欢的人结个婚,出事你又不负责。” 刘大娘脸有些挂不住了。 苏夏恬笑着三连击,“刘大娘,唐家小郎我见过,人木纳得很,我看不上,您还是别祸害我了吧~”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田母嗔了她一句,可听着苏夏的话,又犹疑的看着刘大娘。 苏夏这话太不给面子,刘大娘脸面完全挂不住,脸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却收了唐家的礼金,不好就这样走了,只得讪讪道:“唐家小郎那是老实,哪里木纳了。人可好着咧,田娘子你亲眼见了才知晓。” 话是这么说,田母却有自己的思量,还是决定先看看人再说,然后给刘大娘子送了个香囊才请回去。 苏夏吐了一口气,额间的碎发轻轻飘了起来,显得漫不经心。 苏夏暂时不用担心这亲事了,即使即唐川真的是老实而非木纳,但苏夏这话也已经进了田母的耳中,见到当事人肯定也是拿有色眼镜看的。 虽然没有可以斗嘴的哥了,但这段时间苏夏的日子过得还是蛮轻松的,店里忙的时候帮忙擦个桌子送个外卖,不忙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王宝林的医馆呆着的。 白丁老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医馆里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做啥都方便。 白丁头老有事儿没事儿就爱考苏夏,还真端起了师傅的架子,不过苏夏大概是最不像徒弟的徒弟了。 不管白丁老人问什么问题,一律不知道。可私下配伍写药方的时候却时常出奇方,怎么看都不像小白,甚至是个隐藏的高手。 是以,这师徒两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相互试探,斗嘴皮子算轻的,严重的时候甚至明枪暗箭的捉弄。 “白老头儿呢,怎么没来?”尚易书正在一张红色的薄纸上勾画着,用的是精致小巧的勾线笔,细长的笔柄握在手中,显得那手指也跟着纤细清瘦起来,指尖淡淡青晕却不损其华。 苏夏坐到他对面,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手看。 “这是给我做那个灯笼吗?” “嗯,过两天就做好了。” 尚易书叹了口气,放下了笔,手有些颓废的落在膝盖上,显然是长久的抬手耗费了太多体力。 “白老头儿怎么又没来,你欺负他了?” 苏夏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可没欺负他,是他要和我抢东西,自己摔阴沟里了,怪不得我。” 自作孽,不可活! 尚易书挑眉,想着怕不是抢东西这般简单。 这段时间苏夏和白丁老人不对付,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白丁老人每次来给他针灸治疗的时候都会在他耳边叨叨个没完,细数苏夏不是人一二三四点。 苏夏虽然没有明面上说白丁老头儿的坏话,可她话里的话也都是讽刺他的。 这两人,当真是冤家! 尚易书并没有放在心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执笔继续画。 “这是画的什么?” “毛。” 苏夏:“……” …… 瘦柏湖畔,刀光剑影不断。 “主子你先走。”乔武扛下一剑,稳住下盘将刺客推出了安全距离。 赵肃手执纯钧剑,银白的剑身翻飞间闪出道道寒光。 锋利的剑身割断刺客的手臂,穿透刺客的胸膛,削掉蒙着黑面的脑袋……鲜血汩汩的流着,剑身却依旧纯净,不沾半点鲜血,但手柄处已经被鲜血染红,那是赵肃的血。 敌众我寡,这场战役已经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赵肃来的匆忙,暗中就两个暗卫跟着,此时,三人和二十多个刺客较量着,三人都已经受了伤。 乔文脸上被划了一剑,乔武替赵肃挡了一剑,腰间被狠狠的砍了一刀,赵肃右手也受了伤。 “主子,你先走,这里我们挡着!” 见赵肃还在和几个刺客打斗,乔武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回复他的是血溅当场。 赵肃又削了一个人的脑袋。 乔文见了,还有心思笑,“主子你这剑当真是把人头当泥人削啊!” 赵肃抿着唇,一脚踢在一个刺客的下体,转身又将另一个刺客的手腕砍断,灼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乔文乔武也不敢分心,认真对付着剩余了几个刺客。 道上传来官兵的脚步声,赵肃心里冷哼了一声,对着乔文乔武道了声“好好处理”便先行一步。 官兵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乱斗的场面。 ------题外话------ 不是我不想成亲,只是条件不允许,时间不成熟,年龄不够大,情商不够足,流汗会脸红,脸皮不够厚,不要再催我,我也很难受啊! 缘分是我自己等,日子是我自己过,随便先找不喜欢的人结个婚,出事你又不负责。——改编自抖音用户x从口出,一个很有趣的灵魂,已争他的得同意。 第37章:欠调教 尚易书还在做灯身,动作流畅自然,完全就是一幅画。 苏夏坐在一旁欣赏着,时而瞟一眼尚信紧蹙的眉峰和不善的眼神。 “尚信啊,你这眼神看着我,会让我觉得我和你有抢亲之仇!” 尚信脸瞬间拉黑,“你胡说什么?” 苏夏挑起一边的眉,似笑非笑,“胡说吗?我就看看你家先生,搞的跟我要把他抢走了一样,你至于么?” “才没有呢,我是看不惯你这般不要脸,明知道主子身子不好还让他操劳!” 尚信气得五窍生烟面红耳赤。 苏夏嘿嘿笑着,还想再说,尚易书赶紧插嘴,“行了,你别逗他了,待会儿生气了还要我来哄。” 尚信本来还有点感动来着,结果听到后面的话连脖子都红了。 “主子,连你也欺负我!” “哈哈哈哈哈~尚信你咋这么可爱呢,笑死我了!!” 苏夏笑得前仰后翻,这小侍卫实在太逗了,“尚先生,你把他留在身边不是为了保护你,是拿来逗乐子的吧?” 尚易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晲了尚信一眼,没有应苏夏的话,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尚信气得跺脚。 尚信虽然小,但武功高强,可不是拿来逗趣的。只是这孩子有点儿单蠢懵懂,经不起开玩笑,特别是拿尚易书开玩笑,是以特别看不惯苏夏的某些作为。 尚信瘪着嘴,默默舔伤口,然后舔到了血腥味,流血了?没有啊。 “谁?” 一声惊呼,苏夏和尚易书都吓了一跳。 赵肃浑身是血的从房梁跳了下来,手中的剑依旧泛着寒光,周身的杀气都还没消弭。 微敛的眉峰,幽沉的眸子,脸上的血滑落,最后一滴正好盈在紧抿的唇上,染上一股妖异决绝的美感。 右手臂已经被鲜血染透,浸润了衣袖又滑落到手背,顺着剑身滑下,滴落在青石地板上。 吧嗒,吧嗒,吧嗒~ 苏夏心跳了跳,妈耶,咋这么帅呢! “二爷,有没有人说过……” 赵肃眼里的杀气还未来得及隐藏,就这样一眼,成功堵上了苏夏欲出口的话。 …… 卧房内,赵肃上衣已经被扒光了,露出结实健硕的上身,身上的肌肤颜色稍淡,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背上还有剧烈运动留下的一层薄汗,一点点的聚集滑落隐入腰间。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着,这是一具历经刀剑的身子,那些伤疤不但没有破坏身材的美感,反而添了几分难言的性感。 这样的身材苏夏喜欢极了,完全忽略了屋内的第三者,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里闪着的光似是要将他拆解了吞入腹中。 看着苏夏放肆又不知收敛的目光,尚易书眉头越蹙越紧,原先对赵肃的担心也变了味,心里酸酸的,像是被堵住了般。 “田姐儿,你先给他止止血吧!”尚易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苏夏恍若初醒,这才想起来美男脱衣不是秀肌肉是疗伤来着。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苏夏低着头念叨着,赵肃眉梢微挑,眯着眼看着眼前晃动的妇人。 当真是不知廉耻! 伤在上臂,长长的一段刀口从肩峰到肘内,赵肃来之前想必是上了金疮药的,这么一会儿血差不多止住了,只有刀口大的地方还在渗着血。 苏夏最是看不得这些血腥场面,她是个怕疼的,还特能移情,看着别人的伤口就帮着一起疼了。 赵肃虽然只是伤在皮肉,可这鲜血淋淋的场面还是让苏夏后脑勺发麻,眉头蹙了蹙,“伤口有点深,建议缝合。” “缝合?” “先生,水来了。”小斯端着热水进来。 苏夏道:“去找点针线过来。” “针线?” 屋内三人都一脸莫名,苏勉强笑了笑,解释道:“伤口深的时候,创面太大不易形成疤痕,缝合后将创面贴合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尚易书和赵肃互视了一眼,眼里都有惊讶之色。 清创缝合之法古籍曾有记载,却少有人敢施行,即使是白丁老头都不敢轻易作为,苏夏却说得这么轻松。 “灯烛。” 小斯递上灯烛。 苏夏闭了闭眼,做好了心理准备,将针线消毒后便准备下手了,针刚刺入肌肤又赶紧抽了出来。 “忘记打麻药了~” 赵肃:“……” 尚易书:“……” 苏夏从赵肃手臂上抬起头来,一缕青丝划过他的面庞,带来一丝清香。 赵肃眉头紧蹙,目光不善的看着她。 苏夏有点晕,应该是离得太近了,她居然能闻到赵肃身上收敛的男子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有点上头。 “爷,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男人味儿啊!” 苏夏又嘴贱了。 赵肃抿唇,眼神怪异的审视了她几秒,居然有些想笑。 “田姐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欠调教?” 苏夏心跳一阵蹦哒,连呼吸都乱了。 卧槽,她好像……被撩了!!! 被撩了,被一身王霸之气,身材好到爆的乔二爷撩了。 “田姐儿!” 尚易书突然惊呼。 苏夏莫名,转头看他,手上被什么液体灼烫了一下,然后见尚易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苏夏心随感应摸了摸鼻子,一手的红。 赵肃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苏夏离得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到她颈脖间,酥酥痒痒麻麻,鼻血越发止不住的肆虐。 尚易书简直不忍直视,赵肃倒看得津津有味,眼里的戏虐也毫不掩饰,明显的看笑话。 苏夏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待把鼻子堵上了便装模作样的淡定,“秋天来了,天干物燥,容易上火。尚先生你身子弱,自是无法体会这上火体质的苦恼~” 苏夏状似苦恼的摇了摇头,却没注意到赵肃陡然暗下来的面色,连小斯都下意识的抖了抖肩,似要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潜的伤看着严重,其实也未曾伤及大血管,只把皮肉缝合就好了。 可既便如此也让苏夏一阵好忙,她本来就有点晕血,又好久没有上过手术台,有点手生,愣是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伤口处理好。 接下来包扎的步骤就简单多了,但苏夏已经没有精力继续,脑子还有点抽,眼前也是一片红的余韵。 “你,给他包扎!” 苏夏歪倒在太师椅上,秧着不动了。 ------题外话------ 苏怂怂:人家晕伤,晕血,晕赵肃……求安慰 第38章:再试探 小厮也没干过这事儿,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尚易书。 尚易书:“叫尚信来。” 小厮如临大赦,脚下飞快的跑了出去。 赵肃脸上全是汗,脖子上身上也是淋淋的汗水,看着那些水珠和他的身子亲密接触,苏夏忘了刚才的怂,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赵肃睁开染着水雾的眼睫,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掩在眼皮下的眸子渐渐幽深。 苏夏恍若初醒,突然问道:“麻药的时效是多久?” 赵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盏茶的时间。” 苏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虚心求教,“一盏茶的时间是多久啊?” 赵肃眉头狠狠的蹙了蹙,看她的眼神如看智障。 尚易书的眼神也有些莫名。 苏夏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时间这玩意儿是不是该初生牛犊都懂的? 苏夏心里慌的一批,面上却还是浅浅盈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开玩笑,开玩笑。” 一盏茶啊,苏夏不知道具体多长时间,但从她看宫斗剧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比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要少得多的,她刚才缝合的时候差不多是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么说她缝合后期的时候麻药已经失效了? 苏夏一个激灵,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研制去屑洗发水的时候到了。 赵肃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话,莫名好心情的解释了一下,“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弹指十刹。” 赵肃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苏夏,嗤笑道,“五岁稚子都懂的常识,田七姑娘……可懂了?” 苏夏嘴角微抽,还在为最后一丝尊严挣扎,“我都说了我开玩笑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不就是让你痛了一会儿吗,至于这么斤斤较较嘛!” 这话,苏夏越说越没底气。 赵肃依旧在笑,明显的讽刺。 苏夏忒没面子,可看赵肃大汗淋漓,虚弱的模样,又有些心猿意马。 苏夏活了两世,赵肃这身材是她见过最完美的,没有之一。 赵肃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舒展着上身,丝毫不在意身材的暴露。身前两点淡淡,肌肉紧实勃-发,一根根线条都异常的完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更为他增添了一丝性感的男人味。 苏夏呼吸突然有些紧。 她喜欢所有美到极致的事物,赵肃便是。 赵肃眼都没抬,却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冷冷吩咐道:“宽衣。” “啊?”苏夏怔愣,不明所以。 赵肃侧目,对着她一字一句道,“宽衣!” “我——吗?”苏夏拖长音,有些不确定。 赵肃咧了咧嘴角,笑得有些深。 “不是你难道是玉卿?” 尚信去处理污水了,现在屋里只有三人,尚易书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显然不可能是他了。 苏夏反应过来赵肃的话,眼前一亮,鼻子好像有些酸,有什么热热的液体又在沸腾了。 赵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苏夏掩饰的轻咳了一声,想要驱散心里的邪火,颤巍巍的去拿托盘中的衣服。 尚易书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 赵肃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做事向来有原因,尚易书静观其变。 赵肃好整以暇的看着苏夏生涩的动作,懒懒道:“知道爷这一身伤怎么来的吗?” 苏夏瞪眼,眼里都是求知欲,嘴上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 苏夏有种预感,眼前这人的身份比尚易书还高一筹,他身后的秘密大概都是要命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虽然作死,但并非真的想死,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求知欲。 在苏夏看不到的地方,赵肃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笑得深沉且莫名。 苏夏蹑手蹑脚的帮他穿好了一只衣袖,赵肃很配合的抬起了另一只手,苏夏在他身前比划了半天都没办法将衣服从他背后绕到另一边去,鼻翼间渗出了点点汗渍。 淡淡麝香味萦绕鼻尖,苏夏有些心猿意马,看着近在眼前的肌肉线条,一咬牙,想着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干脆的将身子靠近了些,脸直接贴到了赵肃月匈前,两手从他腋下穿过,终于勾住了衣服袖子。 赵肃垂着眼帘,看着身前折腾的女子,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子异样的情绪。 在边外的时候,尚易书曾给他提过田家哥儿的事儿,两人似乎很投缘,再加上田家的糨糊做得上乘,两家便多有来往。 赵肃也找尚信问过,送糨糊这事儿之前都是田司在干,只是入夏之后很快便到秋闱了,田七便揽下了这活,不管从什么角度说,田家都是清清白白,没什么可怀疑的。 可关于田七失踪的那半年,赵肃始终不太放心。 再加上乔文传来的消息…… 赵肃紧抿着唇,目光有些恍惚的又从苏夏的月匈口划过。 想要证明苏夏清白与否也简单,直接扒了衣服查看便是。 若是以前,赵肃早就这样做了,可对着面前这个羞红了脸还梗着脖子耍流氓的女流氓,却迟迟下不了手。 赵肃也说不出来这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看在尚易书的面子上,不想太过为难她,或许是想看看她究竟有多能伪装,或许就是想再逗逗她。 苏夏这衣服穿得痛并快乐着,虽然没有抬头,但她能感觉到赵肃红外线凝视,可秉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迟迟不愿甩手,细致的给赵肃扣好了腰上的扣子,手也往上爬,目光随着手落在赵肃颈脖间。 赵肃身材很好,身上的每一块儿肉都是精瘦精瘦的,颈脖向下的皮肤稍白些,映着那两弯锁骨,苏夏忍不住啧了一声。 真勾人! 尚易书看着两人微妙的表情,好看的清眉蹙了起来,满脸不赞同。 可接收到赵肃稍安勿躁的眼神,只能生生忍住,想看看赵肃这厮到底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苏夏像模像样的给赵肃扣领口的盘口,奈何赵肃一八零向上的个子,苏夏在她面前都小鸟依人了,抬着胳膊也不好施力,愣是扣了三次都让滑不溜秋的扣子脱手了。 苏夏抬眸就对上了赵肃促狭的眸子。 第39章:二爷在线不爽 苏夏嘿了一声,手下没轻没重的逮着赵肃的衣襟往下扯了扯。 “爷真是高大威猛啊,人家都够不着了~” 赵肃扬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躬身,鼻尖差点贴苏夏脸上了,薄薄的热气扫过苏夏的脸颊,头皮一阵发紧,每个细胞都沸腾起来了,活跃得不得了。 “现在呢?” 苏夏偏了偏头,想到了饭厅那次,就是这种调调,这种语气,低沉沙哑的声音像过电般从耳根传遍四肢百骸,简直不要太醉人。 苏夏手紧紧的捏着赵肃的衣襟,极度怀疑她现在松手肯定会腿软跪下去,直接给赵肃行个大礼。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小乔乔亲密接触一下, 想远了! 苏夏咽下生理唾液,唤回一丝理智。 “现在方便多了,不过这玉扣子忒滑溜了些,玩捉迷藏呢~” 这娇嗔的语气,像是在人心底挠了一下,不痛不痒的,有些难耐。 赵肃眸色渐深,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苏夏,后者也不甘示弱的眯着一双杏眼瞅着她,瞅着瞅着气氛就变了。 主要是赵肃的气息太好闻,就像是蜜蜂见了蜜就想采,猫见了老鼠就想抓一样,苏夏见了赵肃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冒着生命危险的接近挑逗。 也不是真想做什么,只是觉得看着赵肃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变脸的模样很有趣。 两人离的这样近,苏夏搭在赵肃衣襟的手指随着本心滑动了一下,落在他线条硬朗弧度精致的锁骨,细腻的指腹从上面划过,带出丝丝颤栗。 赵肃呼吸一滞,眸色越发的复杂。 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氛,丝丝绕绕,缠缠绵绵。 尚易书目光锁在两人身上,听着苏夏似娇似嗔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看赵肃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又有些泄气。 终是看不下赵肃继续试探下去,轻轻的咳了两声,想要冲散了两人间暧昧不清的气氛,却没想到这一咳就收不住了,肺里闷着的气一股脑的冲了出来,呛得尚易书脸都红了,咳了半晌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苏夏连忙给他顺着背,帮助他缓和咳嗽,心里琢磨着照这样咳下去,待会儿得把气管儿肺泡都给咳出来。 虚惊一场后,赵肃已经收拾好了自个儿,一身玄黑青纹软袍裹在身上,腰间的镂空锦缎上面刻着丝丝缕缕的文案,身姿挺立,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苏夏心里赞赏一番,又有些可惜还没好好占点便宜。 “天色也不早了,田姐儿快回吧,田娘子该担心了。” 尚易书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转眸看着苏夏闪动的眸子,再看赵肃看透一切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苏夏见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脑子里又脑补了八万字基情,露出腐女职业微笑,挥手告别了。 赵肃看着苏夏直哆嗦的肩膀,苦了她憋笑憋成这样。 赵肃嘴角勾了勾,转眸对上尚易书的目光,装模作样的说,“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尚易书抿着唇,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了紧。 “你试探出什么了?” “暂时没有。” “那就收起你的那些奇思妙想!” 尚易书脸色本来就不好,又摆着一张愠怒脸,让人不好反驳。 真怕一句话出口能把人给气死了。 赵肃甚是无趣的摆了摆手,“这人也不知道真是小白兔还是狐狸尾巴藏得太好,不过就现在的状态来看,多半也是被剪了利爪的,作不出什么幺蛾子。” 尚易书鼻子里哼了一声,表情不太自然。 “以后不要招惹她。” 尚易书说完,没等到反响,转眸正对上赵肃神叨叨的脸,“看什么?” 赵肃摇了摇头,作沉思状。 尚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主子在屋里各站一边,大眼瞪小眼。 “主子,用膳吗?” 尚易书捏了捏眉心,有些费神的摆了摆手。 尚信目光在两人身上梭了一圈,若有所思的退下了。 “玉卿。” “嗯?” “别忘了大夫说的话。” 勿操劳,安心神。 “记着呢!”尚易书没好气道。 “那就收起你那刚萌芽的小心思,别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往里栽!” 赵肃这话丝毫不客气,尚易书却不觉难堪,只是心里拧着一股子劲儿,有些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厌烦了赵肃的说教。 尚易书看着赵肃的冷脸,半真半假道:“易得,你说,我明儿要是突然发病了就起不来了,回光返照的时候,想到的是我昨天喝了多少药,一个人对着窗帘发了多久的呆,听了你多少的训……有意思吗?” 赵肃眉头紧紧的蹙着,没想到尚易书会问这个。 “田姐儿挺有意思的,我看人比你通透,收起你那疑神疑鬼的心思,滚回去奉承奉承你家小祖宗吧!” 赵肃啧了一声,“你可比小祖宗难伺候多了。” 赵肃脸上没表现什么,但尚易书还是能感觉出他生气了,非常生气。 “折腾没命了别指望爷给你敛尸。” 尚易书靠在椅背上,看着赵肃远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 “你说他是不是不识好歹?” 赵肃啧了一声,对于尚易书的态度还有些耿耿于怀。 乔文:“爷,其实尚公子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呀,本来身体就不好了,想要好好过生活还要顾及这顾及那的,忒没劲儿了。” 赵肃斜眼,“你的意思是爷还做错了?” “属下可没这意思。”乔文连忙请罪,“爷是在用你的方式保护尚公子,但尚公子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活着,这两者都没有错,只是相互冲突罢了。” “要你提醒,爷会不知道?”赵肃脸色依旧黑。 乔文撇了撇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得了,自讨没趣! 回去的路上,乔文选择了闭嘴,一路无话。 可在下车的时候,赵肃突然又问他,“这冲突该怎么化解?” “爷这么聪明,想必已经有打算了吧?!!”乔文表示不敢随意接嘴。 赵肃抿唇,眼刀子在他身上戳了百来个窟窿,愤愤离去。 打算,有个屁的打算! 第40章:变心 “喵呜~” 赵肃刚进屋,一只灰不溜秋的小家伙就跳他身上来了。 “还是你有良心,知道爷回来了还来迎接。” “喵呜喵呜~” 赵肃弹了弹赵大宝的脑袋,见它缩了缩耳朵,郁闷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和。 “爷,十七日,宁王殿下前来拜访,属下把他打发了。” 乔辛跟在赵肃身后,汇报这些日子的大小事。 赵肃瞥了他一眼,好笑道:“怎么打发的?” 乔辛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得意的将自己打发宁王的光辉事迹拿出来炫耀了一番。 本想得一句夸赞,没想到赵肃哼了一声,评价了一句“小伎俩”! 乔文见乔辛失落的小模样,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脑袋,凑近了耳语,“气头上呢。” 乔辛才十四岁,是十天干最小的一个,由于嘴碎的原因,没执行过什么大任务,一直在府里担着管家的事物。 小孩子多是要表扬的,以前赵肃没事儿就爱逗逗他,非得把人逗得个脸红脖子粗才作罢。 乔辛吭哧吭哧的顺着气,继续汇报着府里的情况。 “彭小侯来过两次,要属下给爷带句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从了吧’!” 赵肃给大宝挠痒痒的动作微顿,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无奈。 “小郡主这几日都念叨着爷,哭闹得厉害,打算启程来找爷了。” 听到小郡主,赵肃整个就和融化的冰川一般,脸上难得染上柔和的神色,捏着大宝的小脖子晃了晃,“去把西霞阁收拾出来。” 喵呜~ 十月的寒风已经开始肆虐,田母一有空就望着门栏长吁短叹。 “这天儿这么冷,小司带的被子又那么薄,感冒了怎么办啊?” 苏夏站在她身后脑袋靠在她肩头,“娘你就别操心了,要真感冒了那也是命,再说了,田司这厮,就是算只有半条命了也不会影响答题的,安啦安啦~” 田母蹙眉,拍了一下苏夏的脑袋。 “你这孩子,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苏夏呲牙咧嘴,“我不就是嘛。” 秋闱已经开始一个月,十月中旬的时候,总算是听到了考试结束的消息,田母根本坐不住,直接跑到了考场去接人。 存了这样心思的人不少,宽阔的大街上全都是望眼欲穿的父母亲人,苏夏和田母被挤在中间,瞪着眼看着大门打开,一个个考生跨了出来。 “哎,我的儿啊,考的怎么样?” 苏夏还瞪着眼,突然看到身边一个妇人扑了出去,抱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长问短。 观那人面色也看不出到底考没考好。 苏夏琢磨着,转头一看,田母不见了。 “田哥儿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娘,你怎么跑来了。”沐浴着外面的暖阳,田司还有点恍惚,看到田母又着实吃惊了一番,连忙解释着,“没生病,就是有点恍惚,好久没看到过太阳了!” 苏夏也挤过人群,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不能免俗的问了一句“考的咋样啊?” 田司弹了弹她额角,“你哥何时失手过?” “啧,还挺自信嘛。” “那可不!” 田司眉飞色舞,右手搂者田母右手搭着苏夏,高调的挤出了人群。 “今晚咱吃顿好的,给田哥儿补补,都瘦了……” 田母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像孩子般手舞足蹈的,要不是田司拉着她,说不定会走散。 “可不是瘦了么,考院的饭菜没有娘做的好吃。” “我要吃旋炙猪皮肉,淮山煎饼,烤腰子!” “做,都做!” …… 田母刚开始是看到田司脸色不太好,所以没想起来问考的怎么样了,等回去了便迫不及待的拉着田司问东问西,等做好饭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了。 “多吃点,瘦了好多。” 田母一个劲儿的给田司夹菜,生怕他吃不好。 苏夏在一旁看得直叹气,“哎,娘不爱我了,只给田司夹菜。” “你这孩子~” 田母和田司同时给苏夏添菜。 苏夏心满意足的吃着,心里美得冒泡。想着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泼辣又慈祥的娘,嘴贱却贴心的哥哥,吃穿不愁的生活,对于她这种混吃等死的米虫来说,简直不要太安逸。 第二日,小姨母女前来问候,田司不像在田母面前那样夸下海口,只道是考的还可以。 快入冬了,午后的时光总是格外的舒适。 瘦柏湖上,画舫里有吹弹吟唱声,丝丝如缕的飘散在湖面,兄妹三人在岸边的小茶铺坐着,安逸的晒着太阳。 苏夏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画舫上,有女子轻纱漫舞的灵动身姿,还有富家公子的吟诗作赋。缕缕西风拂来,还能闻到一丝女儿家的脂粉气。 田司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倒是林舒檀乖乖的端坐在软椅上,目光虽然是看着湖面的,余光却时常往田司的方向瞥,眉目间有喜有愁。 苏夏偶尔瞥一眼,想着这姑娘真是够执着的。 “表哥。” “嗯?” “你还记得小凡么。” “怎么会不记得,不过好久没见了,她怎么了?” 林舒檀转头,看着田司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咬了咬唇,道:“她娘给她说亲了,下月就要成亲了,所以甄娘子不让她出门。” 田司闭着眼,眼珠子却在转动。 “十六的大姑娘了,是该成亲了。” 林舒檀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手里搅着帕子,心里也扭成了麻花,满腔的心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苏夏斜睨了田司一眼,打破了平静。 “我马上也十六了,我的生日礼物别忘了啊~” 苏夏的生日是在农历的双十一,她知道自己的生日的时候还愣了好久,想着这莫不是注孤生的意思? 林舒檀的生日,在秋闱结束之前就过了,那时候也没来得及送点什么,现在也是碧玉年华了。 田司心里琢磨着,完全不敢睁眼,只道是“都多大个人了还要什么礼物,送你两双筷子得了!” 林舒檀咬着唇,柳眉紧蹙着,脸上一副纠结的模样。 她想问,表哥说过要娶我的,时候已经到了啊! 明知道那只是小时的戏言,可她却一直记着,可能也只有她还记得吧。 更羞耻的话她说不出口,但田司不可能不懂,可他却没有丝毫表示,难道真如娘说的那般,田哥儿变心了吗? 第41章:童嘉乱 放榜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小姨一家并未久留,歇了一日便回去了。 田司也未曾懈怠,开始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而苏夏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像往常一样医馆竹苑几处跑,还要兼顾送外卖,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关于溶血草的消息,苏夏问了两次都无果,现在已经入冬了,更加没希望了。 只能等来年春天。 冬日里,尚易书的病情在加重,苏夏就这样看着他面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这么好看一张脸却因为生病变得苍白,这么精明的眼眸因为病痛变得浑浊,精致的唇瓣也衰败之色。 苏夏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走神了。 “听闻金利人潜入了东京城内,现已逃入童嘉城,那些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田姐儿可千万小心……田姐儿?” “嗯?”苏夏眨了眨眼酸涩的眼,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啥,我刚才走神了。” 屋内四角燃着火炉,苏夏热得脸都红了。 而尚易书靠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只留了脖子往上的部分,头上也带着雪白的绒帽。 可即便是这样,脸色也泛着寒凉,整个人好似从冰雪中走出来的一样,唇色乌青,眼下也泛着青黑,眉目间没有了初见时的那种神采。 苏夏心下叹气,好好的一个人,被病痛折磨成这样,老天真不长眼! “童嘉城内混入了金利的奸细,近来尽量少出门。” “金利人啊,不是被抓住了吗?” 近来,北赵和金利的关系越发的剑拔弩张,听闻有金利人装作商人的模样混入了东京城内,可能会有大动作。 这消息早便传开了,苏夏也道听途说了一些。 “那是安抚民众的说法,实则大半都逃脱了,可能已经混入了童嘉城,我这儿暂时不做灯了,也不用送糨糊过来,这些日子就安安分分呆在家吧!” 尚易书艰难的说完这段话,就控制不住开始咳嗽,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尚信端来了镇咳的药,瞪了苏夏一眼,日常不爽。 苏夏白了他一眼,感叹道:“先生你可一定要活久一点啊,不然北赵七绝一下就没了俩,多可惜!” 尚易书牵了牵嘴角,笑得有些吃力。 “一定。” 苏夏抿唇,看他这样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让老头子随时照看着,万一半夜咳得没缓过劲儿来……” 在尚信的瞪视下,苏夏闭了嘴。 “行了,我走了,药别忘了吃。” “等等。”尚易书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即使是裹着毛毯也无法捂热那双精致的手。 手心传来的触感让苏夏头皮发麻,像是被一个精心打扮的尸体触摸一样,完全不似正常人的温度。 苏夏垂眸,目光落在那只白得透明的手上,“怎么了?” “听闻你生日快到了。” 苏夏眨了眨眼,“听田司说的?” 尚易书笑而不语。 苏夏抽出爪子,将尚易书的手放回毛毯里捂紧。 “随便送啥都行,我不挑!” “不要脸。”尚信吐槽。 看着苏夏轻快的步伐,尚易书恍惚的笑了笑,“把那灯给我。” “主子!” “给我。” …… 诚如尚易书所说,这些日子并不太平。 金利人潜入了童嘉城,童嘉知州是个吃白饭的,事到临头只会手忙脚乱。 十一月初,童嘉城迎来了第一场飞雪。 这场飞雪,洗刷了城内无情的杀戮和腾腾的鲜血。 “窗关紧实了吗?” “堵着呢,放心。” “这杀千刀的金利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跑到童嘉城作妖!” 田母正切着菜,心里愤愤不平,直接一刀将粘板砍出个深坑。 田司吓了一跳,“人家连京城都敢去,还怕你个童嘉城?” 田母手起刀落,又是一声叹息。 “哎,都说今天放榜的,这么一闹,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昨日夜里,金利人走投无路,开始抓人质,到处烧杀抢掠,城北相扑馆昨日正在举行比赛,人流庞大。金利人将整个相扑馆都点着了,想趁乱逃离,不想计划落败,引发了一场血案。 那一战今日晨时才结束,一场大风雪扑灭了大火,将血流干戈都掩埋在了雪色之下,银装素裹成了一幅安宁的画卷。 今晨,童嘉知州下达的禁足令。 苏夏躺在宽凳上,望着房梁发呆。 虽然不曾亲临,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生命如此渺小,仅仅一个晚上,就有几百人的人生就此画上了句号。 他们或是憧憬着未来的翩翩少年郎,或是春心萌动的花季小姑娘,或许无忧无虑溪头卧剥莲蓬的调皮小屁孩儿,或许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之主…… 苏夏不敢相信,死亡离她这么近,生命如此的渺小。 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北赵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清平安乐。 虽然闭门不出,但大街上随时有官兵巡逻,扯着嗓子吼着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死伤惨重,却还有三个金利人逃脱了,在大街上见到一个乱晃的直接当金利人论处。 “娘,你说那些没存粮食的该怎么办啊,不得饿死吗?” “饿着呗,这杀千刀的金利人,要是让老娘遇上了,老娘一刀砍死他们这群有爹生没娘养的!” 苏夏扬了扬眉,她娘这副嫉恶如仇的性子实在让人不适应啊,太剽悍了。 “咱家的粮还够吃几天啊?” “放心,够你敞开了吃半个月的!”田司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她家开饭馆的,本来存粮就多,生活倒是没什么问题,只可怜了那些普通人家,坚持了三五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偷偷跑出来买粮了。 夜里,苏夏床头的墙面一直砰砰砰的响个不停,苏夏忍了一刻钟,终是没忍下去,跟着敲了敲墙头,想让那边安分点。 没想到那边收到苏夏的回应,敲得更带劲儿了。 苏夏将耳朵贴在墙上,隐约可听到说话声,隔着一面墙,声音又不能太大,苏夏只听到米水什么的,大概猜到隔壁用户的目的了。 这是来要粮的啊! 第42章:我杀人了 “周大娘子,是你吗?” 田母跟着跑到苏夏屋子来,和隔壁周大娘隔着一面墙聊起来了。 周家就住他们隔壁,也是个寡妇带着俩孩子,这都五日了,想来米缸也见底了。 田母有心送点吃食给她,却苦于没办法送出去。 现在门外到处都是巡视的官兵,敲锣打更的表示不准开门出门。 那三个金利人,抓了这么多天也没抓找。 两人隔着墙壁大声低调的商量了一下,打算等三更天换岗的时候将东西送出去,反正就隔着一面墙,三两步的距离,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我去送吧,我动作利索些。” 田司自告奋勇,将田母准备好的吃食用袋子打包好,在门口听了许久,没听到官兵的动静,这才悄悄的将门开了一条缝,飞快的钻了出去。 “周大娘?” 田司敲了敲门,周大娘家也开了一条门缝,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正要接过田司手上袋子的时候,眼里突然闪现恐惧,猛的将门给关上了。 田司莫名,还不待回过神来,一把弯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 “大爷,我不动不叫,不要杀我!” 苏夏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金利人。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儿,好似下一秒就要盈眶而出了。 那人显然也不想惹事儿,只用刀指着她,恶狠狠的威胁道:“给老子闭嘴,要是敢吼一声引来了官兵,老子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苏夏疯狂点头,模样好不真诚。 田司已经被打晕了,五花大绑的扔在墙角。 大概是看田母和苏夏是女流之辈,没有多做处理,只是用刀指着苏夏,吩咐田母去做点吃的。 苏夏动了动腿,眼前的弯刀又了近三分。 “干嘛?” “腿……腿麻。” 苏夏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腿还打着颤,模样好不可怜。 那人捏着弯刀虎声虎气道:“忍着!” “忍不住了~”含泪望天。 “忍不住也忍着!” 苏夏吸了吸鼻子,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这人的无情残酷无理取闹。 一炷香后,田母终于端着一碗面出来了,那人背对着厨房,没注意到,但苏夏还是看到田母在背后裤腰上藏了一把菜刀。 “放桌上,站角落去。” 田母照办,站到了靠门的角落。 那人顿了顿,将弯刀插腰上,想要先把苏夏给捆起来再吃东西,后者一脸惊恐的任他为所欲为。 “大爷,你松点儿松点儿,疼!” “闭嘴,再叨叨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唔~”苏夏乖乖的闭上了嘴,目光往田母方向瞥了一眼,手突然弯了弯,一只手挣脱了绳索。 “安分点儿,再动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那人明显不耐烦,动作粗暴的将她手扯了回来,正打算用力捆上的时候,看到了墙上的阴影,心道不好,赶紧抽出刀来反击。 田母已经举起了菜刀往那人脖子上砍,后者堪堪避开,腰上的弯刀也已经拔了出来,甩手就往田母身上砍。 苏夏身上的绳子本来就没捆上,三两下挣脱了束缚,一脚往那人手腕踢去。 那人手腕一麻,弯刀脱手,苏夏眼疾手快,瞬间就跃到他身上,膝盖顶在他腹上,一手将他袭来的手腕弯成了麻花。 “啊!!!” 苏夏眉心微跳,一手成爪,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闭嘴!” 在家里发现金利人,不管这人是怎么跑到她家的,都将是不小的麻烦,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给扔出去,免得惹得一身腥。 苏夏如是想着,奈何那人不配合,一声痛呼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般。 “开门,开门,快开门!” 不过片刻,外面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官兵疯狂拍门的声音,苏夏简直是无语凝噎。 母女两对视了一眼,田母赶紧将田司叫醒,给他松绑后才去开门。 官府 “爷,我们真是冤枉啊,是隔壁屋的大娘家没吃的了,我们好心给送点过去,没想到被金利人盯上了。那人威胁我给那狗日的做吃的,不然就杀了我两个孩子,老妇也是被逼无奈啊……我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那人分心了,砍了他一刀,然后他就叫了一声,然后你们就来了。” 田母如是解释着,可想到开门前发生的事儿,心里还有些恍惚。 在她打算去开门的时候,苏夏突然抢过她手里的菜刀,砍断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金利人根本没怎么挣扎就死了,瞪着的双眼里映衬着苏夏的眉眼,好似在惊奇他怎么就会被一个小娘子给砍死了。 苏夏是个弱女子,说她一个人制服了金利人显然不现实。 几人根本就没时间串通,可都明白苏夏的打算。 母子两虽然都不知道苏夏为什么会武功,但都记得苏夏浑身是血回来那日,也记得苏夏说那番话。 惩治两个地痞流氓还可以说是三脚猫功夫,可轻易的制服一个高大雄壮的金利人,就不是三脚猫工夫可以解释得通的了。 另一间审讯室,苏夏双手紧紧的捏着,眼中的恐惧还没有消散。 不管人怎么审问,苏夏就是一句话不说。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心里的恐惧让她无法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儿,根本就说不出口。 她知道,手起刀落那一刻的人是田七,而不是她苏夏,可握着刀的人是她,真正砍破金利人气管的人也是她。 那一刻,她没想过要杀他,但落刀的那一刻,她甚至清晰的意识到,砍破气管比大动脉死得更快,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割破气管的那种清晰的质感,不同于划破肌肉的质感。 至此,三个金利人已经都已经被杀,童嘉禁足令也取消了,童嘉城内掀起了一股采购狂潮,各个米铺店铺的东西都在半日内被洗劫一空。 田家三人并没有在牢里待许久。 禁足取消后,尚易书便收到了他们被抓的消息,他们很快便被放了出来。 走之前,苏夏恍惚听到一个狱卒说他们走了狗屎运,傍上了一尊大佛。 ------题外话------ 嗯哼~转折啊,转折马上就要来了即将有新人物出现~( ̄▽ ̄~)~ 第43章:离他远点 苏夏站在大门口,看着东升的日头,眼前闪现的却是片片血红,明明沐浴在阳光下,却依旧脊背发寒,想到那日的场景便不寒而栗。 “小七……” “娘~”苏夏有些眷恋的扑到田母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好似这样就可以驱散心里的寒意。 “小七不怕不怕啊,娘在呢。”田母有节奏的拍着苏夏的背,不厌其烦的安慰着。 苏夏心里很沉重,可脑子还是没忍住想偏,蒙在田母怀里瓮声瓮气道,“娘你安慰小孩儿呢?” 田母声音里带着笑意,“在娘心里,你和田哥儿永远都是小孩儿。” 苏夏又不说话了,心里憋得慌。 要是田母知道她现在心疼的,安慰的是一个陌生人,她心里的小孩儿早就死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杀人这个坎实在太高,苏夏缓和了好几天才勉强从亲手杀了人的惶恐中走出来,田家母子商量着上门给尚易书道谢,就趁着苏夏生日前一天。 一行人到竹苑的时候,大老远就听到了白丁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句句不离草和娘。 而尚易书就乖乖的躺在躺椅上,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惬意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先生,田家前来道谢。” “嗯?”尚易书有些慵懒的应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好心情无从掩饰。 田母将手里的礼品放到石桌上,脸上堆满了笑。 “尚先生,这次多亏了您的帮助,不然我们娘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呢。” “田娘子客气,你们本来也是受害人,即便我不出手,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你们也会被释放的。” 尚易书稍稍坐正了一点,和田母交谈完全是小辈的姿态,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田母笑得合不拢嘴,开始问候尚易书的身体。 尚易书也答得很得体,能说的都说,不能说的也会拐个弯解释。苏夏和白丁老人站在角落,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田司就坐在田母身边,听着田母和尚易书聊天,越听越敬佩尚易书这个人。 不骄不躁,温和有礼,清贵端庄,完全就是有匪君子的现实版。 “小七这孩子,实在跳脱了些,给您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和田姐儿聊天很开心。” 听到外人夸奖自家女儿,田母心情大好,两人又围绕着田姐儿聊开了。 田司越听心里越怪异。 他之前还没想明白,尚易书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帮他们,他开始以为是他和尚易书有点交情,可这点交情完全达不到让人多管闲事的地步。 就他的了解,尚易书表面温和,实则心里多少有些冷漠,这是东京权贵人家的通病,尚易书用温和谦恭的外表隐藏了内心的冷漠,他没想到尚易书会帮他们。 可听着田母和尚易书的聊天,他突然就明白了,尚易书不是因为他们的交情,而是因为苏夏。 田司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尚易书,他发现尚易书的目光会时不时的扫向苏夏的方向,眼里满是柔光。 田司证实了心中所想。 他就说嘛,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求回报的帮助他人,原来是有所图谋的。 田司心里扭成了麻花,想着自家妹子送个糨糊都能惹桃花,还是一朵格外麻烦的病娇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是不幸! 回去的路上,田司一直以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看着苏夏,看得她头皮发麻。 “哥,你有啥话就说,别这么瞪着我,瘆的慌!” “回去说。” …… “说罢!”苏夏摆好了瓜果,掰了一片橘子递给田司。 后者一脸冷漠的拒绝,偷偷看了眼厨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和尚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 “别给我装糊涂,我都看出来了,尚先生看你那眼神内涵可多着呢!” “哦?”苏夏吃了瓣橘子,眉飞色舞的问道:“有什么内涵?” 田司一噎,喉咙里堵着许多话却说不出口。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他怕苏夏根本没这样想过,他要是说出来反而给了她提示,说不定就把她推火坑去了。 田司皱着眉纠结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以后少去竹苑,你也是大姑娘了,以后都少出门,安心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苏夏挑眉,将一块橘子塞进田司嘴里,“你吃错药啦?” 田司瞪了她一眼,含糊不清道:“你别忘了我北赵的婚姻法,女子要是二十岁还嫁不出去,娘可就要遭殃了!” “嗯?啥意思?” 苏夏懵了,她嫁不出去和田母有啥关系。 田司差点翻白眼,现在彻底相信苏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北赵明文规定,女子过了二十岁还没有说亲,那便是父母的失责,重则砍头轻则鞭笞。 苏夏听了这规定,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我#%&,朝廷这么神的吗,连这个都管?” 田司对这规定也颇有微词,“三十年前,金利人来犯,使我北赵人口死伤近百万,导致城空无人,朝廷缺人,边疆无将,遂增加了这样一条规定。” 苏夏被刷新了世界观,久久无法平复。 “不是哥看不起你,就你这性子,想要找到个对眼儿的儿郎还真不容易,你还是早做打算吧,要是过了十八还找不到心意的儿郎,娘不着急我都要把你给卖出去。” 田司恶狠狠的表明立场。 苏夏不屑的撇了撇嘴,“本姑娘要想找,明天就能把自己嫁出去!” 话题就此偏离轨道,兄妹两就能不能把自己嫁出去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辩论,直到吃饭的时候田司饭才反应过来,他这次谈话的目的是想让苏夏离尚易书远点。 “为啥要离他远点啊,尚先生学识渊博,为人谦和,关键是长了一副人间绝色的脸,和他聊天很享受。” “别看他病怏怏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你以为他为啥对你这么好啊,肯定是有企图的,理他远点就对了,免得以后被扒了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田司难得这么认真的对苏夏说话,奈何苏夏完全没听进去,让她不和美男接触,就跟有空气不让她吸一样,可不得胸闷气喘心里发慌嘛! 田司在饭桌上不好多说什么,只等吃完饭田母又去收拾厨房的时候,田司才拉着苏夏又是一番说道,势必要她把这话听心里去。 苏夏被折腾得没法了,只能嘴上应下,这才被放行回屋睡觉。 ------题外话------ 明天是赵王爷篇~听说有人想知道让赵王爷从了的人是谁,明儿就让我们彭小侯爷出来嘚瑟一下吧~ 第44章:彭小侯爷 “主子,宁王上劄子请命,举荐明威将军曹德广挂帅征金利。” “他动作倒是快!” 赵肃一边撸着猫一边处理文书,对于乔文的话没多大表示。 乔文也很淡定,继续汇报下一件事,倒是乔辛沉不住气,咋咋呼呼的。 “那个宁王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事儿官家都打算交给李将军了,他还举荐个屁啊!” 赵肃提着笔还没来得及落下,一滴墨就溅到宣纸上,一点点晕染开,刚好掩盖了明威两字。 赵肃皱了皱眉,“你这孩子,说了多少遍了,说话要文雅,文雅!” 乔辛撇撇嘴,“主子,你说的不是属下,是小郡主吧!” 赵肃挑眉,“是吗?” 乔辛疯狂点头,“是啊是啊,主子是不是想小郡主啦,昨日传来的消息称小郡主的仪仗已经到滨州了,预计这两日就该到了。” 赵肃啧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 “那小祖宗在宣州呆着不好吗,回来干嘛?” “想爷了呗,三年没见了,之前还是小粉团子,现在该成大姑娘了!”乔文戏道。 赵肃有些苦恼,“爷一点都不想她。” 乔文笑而不语。 “爷,彭小侯爷求见。”房门传来消息。 赵肃想也没想就说不见。 房门还在门外,有些支支吾吾,“爷,彭小侯爷说,初一都过了,十五也要来了,你再不见他他就……他就半夜翻墙,爬……爷被窝了。” 乔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辛气得直哼哼,“彭璋这厮,脸皮忒厚了些,简直不要脸!” “小辛辛,你除了会说不要脸还会什么啊?” 门外响起了一个清朗张扬的声音,书房的大门被狠狠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赵肃眯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男子。 一身靛青色圆领襕衫,精致的粉金缎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被一条金属铆钉腰封束着,腰侧别着一把镶满琥珀翡翠的长剑。 这人的着装和他的声音一样,张扬肆意! 乔文俯身见礼,然后借故遁了,这彭小侯爷是个难缠的主,他可不想惹一身骚。 “见着小爷就躲,小爷是老虎还是豹子啊!” 彭璋嘟囔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带来一阵风,扬起桌上的宣纸,连带着砚台都跟着震了三震。 “喵呜~”大宝毛发竖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赵易得,小爷说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让小爷逮着了吧!” 彭璋伸出手指,轻佻的想要去抬赵肃的下巴,却扑了个空。 赵大宝突然出击,在他手背上抓了一道。 “啧,你这小畜生,信不信小爷炖了你!” “你试试。” 赵肃靠在太师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彭璋撇撇嘴,嘟囔道:“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嗷~~” “小爷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彭璋搓了搓手,胳膊肘撑在书桌上,眼里闪着精光。 “忙个忙呗。” “不帮。” “你都没听小爷说是什么忙。” “不用说,什么忙都不帮。” “赵易得!” 赵肃一边给赵大宝顺毛,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彭璋,嘴角的笑意实在欠打。 彭璋咬了咬牙,又道:“赵清晏都举荐曹德广了,官家若是批了,年前就能挂帅出征,你想让那厮扶起根苗和你夺权吗!” 赵肃好笑,“脑子本来就不够用,还是不要去琢磨这些了,反正你琢磨也琢磨不出什么来。” “赵易得,你看不起我!” “这不很明显?” 彭璋手指着他,气的哼哧哼哧直喘。 乔辛补刀:“小侯爷,您还是会去逗鸟吧,这朝堂的风云真不适合您。” “你个小屁孩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乔辛翻了个白眼儿,“这书房哪有你站的地儿。” 彭璋瞪眼,“乔辛,你别以为你有人罩着你,小爷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乔辛咧嘴笑开了,“我还真这么以为。” 赵肃缩在软椅里,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斗嘴,又是无奈又是头痛。 彭璋本是汉青侯的儿子,汉青侯世代功高伟绩,子孙多才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有所涉猎,每次科举彭家儿郎必出人才,由此出了三位状元郎,十七位进士及第。 汉青侯家儿郎,向来是万千闺中女子的佳偶良婿。 当然,彭璋算是其中的一粒老鼠屎。 历代汉青侯都是学文,唯有到了彭显珠这一代,出了个一心学武,仗剑天涯的主,还是个单传。 “赵易得,帮帮忙呗,小爷已经和朋友们说好了,小爷这次一定要随军出征,励志取下敌军首级,封王拜相!” 赵肃歪着脑袋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吹牛的小孩儿。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小爷告诉你,小爷我领兵带将的能力比你差不了多少,小爷现在就差个机会,机会,机会你懂不?小肃肃~帮帮忙呗!” 彭璋这一生,谁都不服,就服赵肃。 打小就听说戏的唱段子的讲赵肃在边外的英勇事迹,彭老侯爷老来得子,对这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从他出生开始,便将这孩子未来几十年给安排妥当了。 奈何彭璋天生反骨,老侯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偏偏不做什么,非要和老侯爷对着干。 老侯爷要他从文,他偏就要习武,从小就对赵肃的事迹向往不已,就想着有天能和赵肃并肩,除匈奴鞭鞑虏,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小肃肃~” 见硬得不行,彭璋打算来软的。 不都说了嘛,硬汉怕缠郎,赵肃这样的多半是外冷内热的。 赵肃眉头狠狠的蹙了蹙,背后一阵恶寒。 “好好说话!” “小肃肃,你就帮帮忙吧,就一句话的事儿,你要举荐个人有谁敢阻拦,再说了,你肯定也不放心明威将军挂帅吧,他要是做的好了,回来肯定分你的权,他要做的不好,我北赵千军肯定遭殃……你让小爷去吧,小爷肯定帮你盯着他,让他作不出幺蛾子。” 赵肃安抚着赵大宝,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前些日子汉青侯来找爷……” “那糟老头子来找你干嘛,是不是不让我去,我日,这糟老头子坏的很,真他妈奸诈,居然求到你面前来了。” ------题外话------ 嗯,彭璋小朋友来啦~ 彭璋膨胀,没错,这又是作者君的恶趣味(*/ω\*) 推文:感兴趣的小主可以去看看哒 《王后要私奔》——黑花云 “父君,这位姑姑是谁?” “墨儿,她是你母后。” 安潇湘愕然,只瞧了一眼小奶娃,便反手接了后妈的重担! 而娃的亲爹,一国之君,星凛霸主,竟有囚禁她的意向? —— 某一日,她逛至宫墙边上,望着三百来米的宫墙陷入了沉思。 而霸凛傲慢的帝王冷嗤一声,扫向身盼的下人,“王后要翻宫墙,听到了么?” “属下当即加派皇卫,若见翻墙者,斩立决!” —— 安潇湘气恼,当即回宫召集所有宫侍,“把鞋都脱下来!” 宫侍抱着鞋瑟瑟发抖,“王后,您这是...” 她微笑,一挥狼毫,“在鞋底写上夏无归的名字!” —— 谁能想到,这位夏国王后,曾有多段风流韵事。 夏国明王曾为她与兄弟反目,尚国皇子与她更是渊源颇深,而一切,只源于多年以前的阴谋。 —— 且看她如何追寻真相,找回失去的一切。 五年长梦,是时候该醒了。 第45章:生日礼物 赵肃嘴角微抽,“汉青侯说你性子顽劣,漂浮不定,不堪大任。他彭家现在就你一个独苗,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便是绝后,他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彭璋英眉紧蹙,嘴翘得可以挂茶壶了。 “这老头儿,就知道打感情牌,你别听他的,小爷一身武艺,在战场上绝对是挥洒自如游刃有余,把敌军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怎么可能受伤!” 赵肃定定的看着他,不发表意见。 彭璋急了,赵肃这表情他可熟悉透了,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的意思。 “小肃肃,你不帮我也要帮自己呀,你不可能看不懂现在的局势吧,你看看那宁王,整天妖里妖气的蛊惑人心,把参知政事,枢密使都拐到他芙蓉帐下了,现在还要拐带明威将军打压你和李云,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赵清晏那厮给架空了,赵易得,你到底发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啊!” 赵肃老神在在的看着他,完全不为所动。 彭璋把配剑往桌案上一搁,少爷脾气被勾起来了。 “赵易得,我这给你精打细算,你到底听进去没啊,要是再不行动过不了两年你就抱着你家赵大宝过冬吧!” “彭小侯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乔辛开始狗仗人势。 “小爷和你主子说话,没你插嘴的份儿!” 彭璋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好说歹说的赵肃都不为所动,他这满腔抱负,一身武艺尽无处使,可不得憋屈死。 “就你这莽撞性子,还想着上战场呢,别是去给敌军送人头。” 彭璋憋屈,瘪着嘴道:“赵易得,你瞧不起人。” “就瞧不起你,不但爷瞧不起你,连乔辛都瞧不起你!” 论嘴毒,赵肃和苏夏不相上下。 看戏的乔辛无辜入戏,被彭璋的眼刀子千刀万剐了一遍。 “你,和小爷比试一场!” 乔辛看向赵肃,后者点了点头,道:“五分力便好。” …… 农历十一月十一日,田七小娘子的破壳日。 十六岁在时下是个好年岁,肯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的。田母带着一双儿女到春日斋好吃好喝了一顿,苏夏突发奇想,想要自己做蛋糕,吃完饭后回到家便一直在厨房捣鼓。 敲蛋打蛋和面,添火加水刷油,一系列动作做得像模像样。 田母一直在一旁帮忙,等出锅后,刷上奶油,再来几片水果点缀一下,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哒哒哒哒~苏氏小蛋糕新鲜出炉!” “苏氏?” “酥食,酥食……嘿嘿嘿,这是我自创的,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田母盯着那蛋糕看了半晌,才将信将疑的捏了一块儿来吃,越吃表情越怪异,看得苏夏心里没底。 “味道咋样啊,娘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小七啊……”田母蹙着眉,嘴里下意识嚼着回味着,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味道不错。 可怎么个不错法,就说不出来了。 “小七,尚信送礼物来了。” 田司提着个盒子进来。 早之前尚易书就说过会给苏夏做一只灯,只是入秋后尚易书的身体便一日比一日差,苏夏早将这事儿忘脑后了,没想到会在生日当天收到尚易书做的灯。 苏夏看到那灯的第一眼便肯定,这绝对是尚易书亲手做的。 “尚信啥表情啊?”苏夏突然问。 田司翻了个白眼儿,“总之没啥好脸色就是了。” 苏夏嘿嘿的笑了两声,有好表情才怪了。心肝儿主子为了一个女子,拖着残病之躯做灯,心里肯定恨死她了! “真漂亮啊!” “能不漂亮吗,千金难求呢。”田司看着那灯,心里五味杂陈。 尚易书平时也会做灯,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指导学徒,这一年来,尚易书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统共也没做出两三盏灯,其中还有一盏送给了苏夏。 这盏灯做的是一只小狐狸的模样,透纸绯红,上面描着毛发,纤细柔软,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狡黠,甚至有两分像苏夏。 田司皱了皱眉,嘴唇嗫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看苏夏笑得这般开心,又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 二日,苏夏专门等到半下午的时候出门,提着尚易书送的那盏灯去了竹苑。 苏夏来这里已成了常态,小厮见怪不怪,苏夏也不见外,不用带路就往竹林深处去了。 刚到竹林口,就听到尚易书的咳嗽声,简直是用生命在咳嗽。 尚易书在卧房,尚信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夏。 “你怎么又来了?” 苏夏扬了扬手中的灯笼,“特来感谢尚先生送的礼物。” 尚信看到那灯笼,脸色越发的阴沉了,明明稚气未脱的小脸,此时却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尚信啊尚信,你咋这么可爱呢!”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尚信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夏愣了愣,突然发出爆笑声,笑得浑身颤抖,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笑什么?”尚信恼羞成怒。 苏夏摆了摆手,还不待说话,屋里传来了一声脆响,再直起腰的时候,尚信已经推门进去了。 “主子,你怎么了?” “没事儿,想喝水,摔坏了个杯子。” 尚易书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苍白的脸颊上还有一丝未褪去的红晕,想来是刚才咳嗽时气血上涌导致的。 苏夏又看了眼溅到门口的陶瓷碎片,勾唇笑了笑。 “先生保重身体啊,我和白老头儿的治疗方案都研究了大半了,可不要让我们白忙一场!” 尚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不敢在尚易书面前放肆。 前次他对苏夏不敬,尚易书已经让他受到了惩罚,他知道这妇人在主子心中的地位。 可他却是不服的。 “灯笼好看吗?” 苏夏扬了扬手中的灯,一脸欢欣。 “好看极了。” “喜欢就好。”尚易书也笑,只是笑容已然没了初见时的那种柔和清润,病痛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初见时,他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青云出岫,温和谦逊,堪当北赵七绝的名号。 他若是就此香消玉殒了,从此北赵的审美可能都要下降一个档次。 苏夏如是想着,不免有些唏嘘。 “哎,话说那位乔二爷呢,似乎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 “他有事儿,先回去了。” “哦。”苏夏垂眸,失落之色毫不掩饰。 尚易书眸色微暗,心里泛着一股子酸…… ------题外话------ 尚易书:今天又是柠檬精_(:з」∠)_ 第46章:赵二宝坏~ “二宝,阿雅想死你了~”乔安雅一见到赵肃就扑进了他怀里,走哪都不愿下来。 “嗯。” “二宝,你看见到我都不笑的吗?” 赵肃咧嘴笑了笑。 “好假哦!” 赵肃真诚的笑了笑,看着怀里的大粉团子,捏着她肉乎乎的脸商量着,“小祖宗哎,可否换个称呼?” “赵二宝。” “……” “主子,西霞阁已经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入住。” “我不,我不要一个人睡,我要和二宝一起睡!”怀里的大粉团子开始耍无赖,肉乎乎的小手抱着赵肃的脖子左摇右晃的,完全不当人头捣腾。 “小祖宗,你可消停点儿吧!” 赵肃甚是无奈的掰扯着她的爪子,想要将脖子解脱出来,奈何乔安雅人小但力气足,死死抱着赵肃的脑袋,死都不松手。 赵肃怕伤了小祖宗,不敢用力,只能坐在轿撵中和她掰扯。 还没掰扯一会儿,就听到了哽咽声,一滴滴灼热滚烫的液体浸湿了衣领。 赵肃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了,“抱吧抱吧,想抱多久抱多久。” “赵二宝~呜呜呜……阿雅好想你。” “爷走的时候才多大点儿的小屁孩儿,就知道什么叫想了啊!” “呜呜呜~二宝坏,每次都丢下阿雅,把阿雅一个人留在老家,二宝坏,坏二宝,阿雅再也不和你玩了……呜呜~~~(>_<)~~~” 轿撵外的乔武没憋住,笑出了声。 小祖宗听到嘲笑声,哭得更狠了,一抽一抽的格外惹人怜爱。 赵肃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 “随便哭哭得了啊,没完没了的小心爷给你扔外面去。”赵肃威胁道。 乔安雅哭声一顿,沉默了一瞬,突然张大了嘴爆哭了起来,还手脚并用的胡乱扑腾。 “我要娘亲,呜呜~~二宝坏,阿雅不要二宝,阿雅要娘亲,阿雅要娘亲,啊啊啊……阿雅要娘亲,二宝坏,二宝不要二宝!!” “嗯,二宝不要二宝,二宝要阿雅。” 面对乔安雅,赵肃总是能提高自己的耐受点。 “错了,错了……不是二宝!” “哪错了啊?”赵肃要是无奈又是好笑。 乔安雅愣了一瞬,也没想出来是哪里错了,只会一抽一抽的说着错了。 小姑娘闹起来,半天都收不住,直到到了王府,乔安雅才挂着两条泪痕睡着了。 “啧,这小家伙真能哭!” 赵肃捻起衣领,上面糊满了鼻涕眼泪。 乔辛递来了毛巾,又去找换洗的衣服。 “主子,待会人小郡主起来见不到你人又该哭了。” “乌鸦嘴。” 赵肃瞪了他一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照顾孩子真比朝堂的阴谋算计还累。 乔安雅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小姨死前托孤,一去已经三年多了。 小姨嫁了个武官,自己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身着戎装提起长枪奔赴战场,奈何沙场世事无常,终究没能逃过一个死字。 三年了,那一封血书依旧刻在心里。 小姨是为了北赵的安固牺牲的,留下三岁稚子,这个岁数的小孩儿已经产生了依恋之情,知道父母都死了,哭得死去活来,也只有在赵肃怀里会稍微安稳点。 那段时间,赵肃不管做什么都是抱着那孩子,怕那孩子睁眼见不到他又会哭。 好不容易培养出了感情,让她暂时忘记了失去父母的痛,他又挂帅出征了,再次留乔安雅一个人。 “乔辛,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精的吗?” “爷说哪种小孩。” 按赵肃的说法,他也是个小孩儿。 赵肃想到这茬儿,不说话了。 乔安雅虽然才六七岁,人却鬼精鬼精的,或许是因为父母就是出远门就再也没回来过,是以她对离别格外敏感。 赵肃是走的当天告诉乔安雅他要出远门,走后在信中听说小姑娘哭得伤心,可自己没看到便没什么体会。 这次见面,看小姑娘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模样,当能想象到三岁的小粉团子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又是如何的整日以泪洗面。 “真是欠了你的!” 赵肃勾了勾乔安雅安睡的容颜,笑得无奈。 乔辛拧干了热帕子,想要给小郡主擦脸。 “给我。” 赵肃接过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她既然不想一个人呆着,就安排她去芙蓉院吧,蓉娘也能照应着点。” “二宝~” 睡梦中的乔安雅并不安稳,两只胖乎乎的爪子挥舞着,抱住了赵肃的胳膊。 赵肃失笑,“二宝不走,乖乖睡吧。” 看着燕王柔和的模样,乔辛有些感叹。 世人皆说北赵燕王杀伐果决金戈鬼面黑心肝,可又有谁能看到他如今温和的模样。 人之初,性本善。 他并非冷血,只是局势不让他和善温柔,他若对敌人有一分的温和,那对北赵民众便是生死的抉择。 赵肃这人啊,把青春年少奉献给了北疆,把生命奉献给了北赵万万子民,把心底的那一丝温柔,给了最亲的人。 可他最亲的人,却屈指可数。 乔辛看着赵肃温声细语的模样,莫名有些心疼这样的主子。 安抚好了乔安雅,赵肃连处理公务的心思都没了。 “爷,下雪了。” “爷眼瞎吗!” 赵肃白了他一眼,站在廊口看着漫天飞雪,青砖碧瓦都被雪色覆盖,宛如回到了初生时的洁白无瑕。 大片大片的雪像鹅毛一样飞舞着,妆点着北赵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河。 “玉卿最近如何?” “咳得比平时狠些,好些日子没有下床了。” 赵肃眉头皱了起来,说着气话,“活该。” 乔辛翻了个白眼儿,忍不住吐槽道,“嘴上说着活该,心里心疼得要死要死的。” 赵肃拧眉,斜睨着他,“小屁孩儿懂什么。” “爷,在您心里,属下啥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啊,属下已经十四了,不小了!” 赵肃咧了咧嘴角,无赖道:“小屁孩儿就是小屁孩儿,长大了还是小屁孩儿。” 乔辛望天,无语凝噎。 赵肃眯着眸看着天光白亮,漫天飞雪,欣慰道:“瑞雪兆丰年。” 柳絮飞满天,瑞雪兆丰年。 第47章:千灯万盏不夜天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有新桃换旧符。 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场面也是常见的,那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间之一,处处张灯结彩,贴福字门联。 可和古代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街市通宵达旦,金银珠帛,每一交易,动辄千万。街上车水马龙,人海如潮,舞狮赛茶络绎不绝。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该是如此热闹吧! 苏夏看得有些痴。 田司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后面,还要兼顾着应不暇接的苏某人。 在田司眼里,苏夏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看到什么都稀奇,看到什么都走不动路,一会儿不盯着她就会走散。 可越是看她这样,田司心里的沉重便越重一分。 以前的田七很野,整天都在外面闯祸瞎浪,白天都不怎么见的着人。可说她有什么喜好吧,好像除了会惹事儿就没什么爱好了。 以前过年的时候,田司也会带田七出去玩,明明是个爱闯祸的性子,可对周边的一切新颖有趣的物什都没什么兴趣。 看着别人家的妹妹喜欢吃糖,喜欢好看的花钿胭脂水粉,轻纱绣帛,再看自家妹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每天端着个架子装老成。 田司有时候在想,到底她是妹妹还是他是弟弟。 他自认是了解他这个妹子的,就像是了解眼前这个人一样。 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充满了探究欲,看见什么都想去摸一摸碰一碰,因为一个舞狮就高兴地手舞足蹈,拍手叫好,主动拉着他去扭秧歌,强势的给他报名点茶比赛,输了会气的捶胸顿足,赢了又会欣喜若狂,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 苏夏穿着红色短袄,脖子上围的是刚买的同色系针织围巾,飘逸的襦裙上绣着的夜芙蕖在苏夏灵动的身形下栩栩如生。 万千烛光下,她的浅笑,她的身形,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田司不禁苦笑,拢了拢衣袖,快步跟上了苏夏的步伐。 “别看了,娘还在家等着红纸做春联呢!” 田司腾出一只手拎着苏夏的衣领,将她从正在围观斗鸡的人群中提了出来。 “唉唉唉,时间还早着呢,再玩会儿呗!” 苏夏双手合十作揖,眨巴着一双灵动的杏眼,那娇俏可人的小模样,还真让人不好拒绝。 田司没有表态,却松开了拎着她的手。 苏夏挣脱束缚,整个人就跟放飞了金丝鸟一样,得意得忘乎所以,挤进人群看斗鸡。 “大嘴,咬它咬它,啊啊啊啊,咬它……咬它,好!” “哈哈哈,大嘴好样的!” “小娘子,我家这叫黑毛,不叫大嘴。” “我就要叫大嘴,你管我!” “……” 田司失笑,大嘴把另一只鸡啄得到处乱窜,一场斗鸡也接近尾声,胜负一分,田司又伸手将苏夏逮了出来。 “回吧!” 苏夏意犹未尽,啧了一声,“你这人忒没趣了些,这么多好玩的东西都不看一眼的。” “看了十几年了,还能看出花来了?” 田司随意的应着,说完了没等来苏夏回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转头看向苏夏,后者又在盯着不远处一个杂技团跃跃欲试。 田司轻叹一声,颇为无奈。 童嘉的新年一过就是大半个月,别人家的店铺都趁着这个时期狠狠赚一笔,田母怜惜两个孩子,不愿让两孩子在过年的时候跟着操劳,便一直闭门歇业。 苏夏也趁着这个机会,将童嘉的大街小巷都给转了一遍,特别是那些茶馆酒楼,歌舞酒坊。 捏泥人,剪纸,皮影戏,猜灯谜,看见什么都想尝试一番,玩得不亦乐乎。 特别是正月十五的时候,晚间有赛灯比赛,童嘉城内几大灯笼商铺赞助开展,全民参与的元宵活动。 为此,苏夏专门去找了尚易书,想让他教她做个灯笼去参加比赛,不想扑了个空。 听小厮说尚易书早在除夕日就回了东京城,想来是和家人一起过年去了。 苏夏败兴而归,然后将主意打到了尚易书给她做的那只狐狸灯上。 “哥,我用这个去参加比赛吧。” 田司斜睨了她一眼,没发表意见。 赛灯比赛会举行五天五夜,十五那日赏灯会是初选,几乎全城的人都做了灯笼挂到了童嘉主道上,一起鉴赏投票。 那一日,当真是千灯万盏不夜天,红光悦颜笑不眠。 苏夏是个看爱新奇的,硬生生的坚持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回去休息。 毕竟是尚易书的手艺,苏夏的那盏灯在童嘉主街上挂了五天,最后以三万七千八百二十九票获得了……优秀奖。 这次灯会实则也是一个打广告的机会,最后三甲都是各个灯坊灯笼铺子的师傅拿出看家的本事做的,又精致又壮观,苏夏这种小巧可爱的赏玩灯自然是没法比的。 可以预想,在这次灯会之后,那几家灯笼铺的生意会是多么的火爆。 想到此,苏夏不免有些失落。 要是尚易书的灯笼铺去参加这次比赛,肯定能取得个一甲回来。 可惜了! “可惜什么,千灯万盏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 苏夏错愕,“为啥?” 田司的鄙夷的瞅了她一眼,问,“尚先生缺钱吗?” “不缺。” “千灯万盏缺知名度吗?” 苏夏依旧摇头。 “别人参加这个活动是为了给自己铺子曝光,提高知名度,吸引更多的顾客,尚先生需要吗?” 苏夏啧了一声,感叹道:“国企的任性啊!” 啥是国企,田司没问,只是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又沉重起来。 苏夏不明所以。 “你这段时间咋回事儿,阴晴不定的。” 田司斜睨了她一眼,不爽道:“您整天早出晚归的闹腾,还知道你哥阴晴不定啊?” 苏夏嘿了一声,笑了。 “咋的了,和我说说呗,把你憋屈的事儿分享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田司不屑,一张书帛盖她脸上,翩然离去。 第48章:长得好看的人心肯定好? 春寒料峭,黄梅枝颤。 紧闭的房屋里传出压抑的咳嗽声,房门轻叹一声,可算是熬过了一个冬天。 “大公子,宁王来访,请公子一叙。” “赵清晏?” “黄鼠狼给鸡拜年,主子别理他!”尚信嘟囔着。 房门弯低了腰,不敢发言。 尚易书笑了笑,道:“你亲自去给宁王请罪,就说吾身子不适,不便出行,待病躯好些了定登门谢罪。” 尚信隐约说了什么,别扭的跟着房门出去了。 一页窗悄然打开,透过缝隙,可见白发雪衫的男子坐于窗前,男子面色惨白,嘴唇乌黑,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手背白得透明,指尖却泛着青黑。 丝丝凉意拂过,带来黄梅的清香,春雪的冰寒。 尚易书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眷恋,一丝满足,可还不待这口气吐出来,便猛的咳嗽起来。 单薄的身子比那风雪中的黄梅还要飘摇。 “啧,大冷天开窗,找死呢!” 人影闪过,窗户吧嗒一声被关上了。 彭璋抱胸靠着窗,看着清眉紧蹙的尚易书,清玉啼血绝艳三朝皇都,霜鬓沉疴不掩绝代风华。 真是可惜了。 “你这小子,怎有时间来我太尉府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太尉府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还不让走走看看了?” 彭璋解下佩剑,甩手放桌岸上,然后推着尚易书去了暖炉边。 尚易书有些无奈的看着暖炉上繁复的花纹,认命的叹了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彭小侯大驾有何贵干。” 彭璋挠了挠头,又拨了拨腰带上的玉扣子,讪讪道:“还真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让我猜猜,我这病躯一条,还有什么能帮到彭小侯呢?……听闻这段时间彭小侯因征兵一事,和老侯爷闹别扭,还天天缠着易得……哎,我要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想让我去说服易得让你参军吧。” “尚兄果真聪慧。”彭璋打了个响指,开始吐苦水,“你是不知道,赵易得那叫一个心狠,不管小爷怎么求他都没用,铁石心肠!” 尚易书挑眉,“他是为你好。” “你怎么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你和我爹和赵易得那家伙不一样呢。” 尚易书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叛逆的小孩儿,“我们这样说自是有我们的道理,你一心想着执剑天涯,灭金除鞑,可有没有想过具体该如何做?你见过真正的打仗吗,见过那些杀人如麻的金利人吗,见过刀刀见血的杀戮吗?庙堂高,江湖远,战场杀戮胜阎阎,仅凭你一棵豪情壮志的心,可以活过几日几月?你若是出了意外,你让老侯爷如何自处,白发人送黑发人?彭家绝后?你可想过这些?” 赵肃素来不屑教导这些,彭璋缠了他那么久,倒是没听到过这番言辞。 彭璋瘪瘪嘴,不服道:“就是没见过才想出去看看啊,谁生下来就见过人间百态了?” 尚易书被彭璋的话气笑了,反问道:“小孩儿没学会走路前会跑步吗?” 彭璋瞪眼,“小爷我……” “你怎么?” “小爷又不是小孩儿。”彭璋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 彭璋人顽劣,但不笨。 尚易书这番话他自是听懂了,可却不愿意承认他现在心智不坚。 他武学是杨老亲传,兵法诡计熟记于心,一心想着忠君报国,剑指鞑虏,怎会是空有鸿鹄之志? “那宁王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爷都那么大年纪了还逼着他拼酒,真是混账!” 尚信人未至,声音先到了。 “还没走?” “走了。”尚信得意一笑,“被老爷灌倒了,抬回去的。” 尚信一脸得意的小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尚易书无奈的笑了笑。 “瞪小爷做甚?” 彭璋歪倒在软榻上,正思考着人生,被尚信打断了,本来就老大不爽,结过一转眼还发现这小子居然瞪他,简直是目中无人! 尚信白了他一眼,不屑理会。 彭璋大受打击,愤然离去。 “平时太惯着你了,越发放肆了。” 待彭璋走后,尚易书才开始说教尚信,乖宝宝尚信二话不说跪地请罪。 尚易书深感无奈,这孩子,人不错,但性子过于执拗。 …… 金利频繁骚扰北赵边疆,更有甚者欺犯到中原来,朝廷正研究着应对之策,一战不可避免,将选之人已经敲定,只是还有大小诸事烦扰,行军之日迟迟提不上日程。 田司这段时间都在研究这个,每天张口闭口就是国防军事,孙子兵法,苏夏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花美男的人都会唠叨两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按她哥的意思就是说,这次的春闱,十有八九是围绕抗金一事展开了,多做点这方面的功课准没错。 嘉兴七年,草长莺飞二月天,明威将军请缨,征金利。二月践行,官家赐匕,将军立誓,不破不还。 同年,二月末,天下举子齐赴东京,迎春闱,礼部尚书祁思成主甲戌会试。 几乎同时,朝堂金姓五品谏官,直言斥责官家言行失德,遭致杀身之祸,文字案起始。 三月初,北赵发动文字案,全国通缉金姓人士,如有反抗,同奸细论处。 此乃无妄之灾,田母和苏夏收到消息的时候,根本还没来得及采取措施,官兵就开始全城搜捕了。 “去乡下躲躲吧,你父亲在乡下有老房子,先去躲躲避避风头。” 田母收拾着行囊,动作不敢有一丝迟疑。 苏夏深知事态严重,进了府衙,即使不死也要去半条命,自然是能躲则躲。 苏夏刚放风回来,“来不及了,官兵已经搜查过来了,先躲起来。” “这,这能躲哪啊~”田母在屋子里急得转圈。 苏夏抿唇,极力思索着该如何是好。 “对了,竹苑近,去竹苑!” “对对对,竹苑竹苑,尚先生人好,肯定会念在我们这多年生意往来的份上帮咱娘俩的。” 田母拨了拨额角的鬓发,捞起行李就走。 苏夏却有些迟疑,尚易书虽然不是朝廷中人,但也是多有牵扯的,难保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 可现在也没有迟疑的时间了,北赵金姓人家不多,统共也就百十来家,东京来的官兵连同童嘉官府全城搜捕,街上已经乱了套,到处鸡飞狗跳,马踏车轮。 “去吧去吧,长得好看的人心肯定也好!” ------题外话------ 衣衣今天在潇湘书院免费抢鲜推荐,这个位置是以前的PK位,虽然现在已经没有PK制度了,但这个推荐位的数据也关系到以后以后是否还能有更好的推荐,所以在此希望看书的小主们多多支持一下,有什么话想说的话走起~( ̄▽ ̄~)~ ——ps:评论区有活动哦,感兴趣的可以参加 第49章:殃及池鱼 苏夏如此安慰着自己,母女两逃往竹苑,不曾想扑了个空。 “先生尚在京城,未曾归来。” 她怎就忘了,尚先生还没回来呢! 苏夏来不及懊恼,背后就响起来急促的脚步声。 “去哪的?叫什么名字?” 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边刚吃了闭门羹,那边官兵就追了上来,苏夏望天,默默的问候了一遍祖宗。 “官爷,我们这是刚到京城来投奔亲戚的。” 领头的官爷将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明显的怀疑,“哪来的,亲戚住哪,叫什么名字?” 田母道:“丰州来的,我们娘俩走到此处,一时迷了路,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 丰州紧挨着童嘉,口音上没有太大的分别,加上小七闲炒的邻居便是丰州过来的,也学到了两分口音。 领头的官爷犹疑了一会儿,挥了挥手打算放行。 奈何,天要绝人的时候,绝对不会留后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夏刚才对上天不敬,两人弓着身刚走出包围圈,另一路人马紧跟着过来了,见到田母二话不说就是挥手拿下。 “哎,官爷……” “田庄家大媳妇,金儿杨,童嘉人士,拿下!” …… “小姨真真儿是好样的,坑货他妈啊!” 苏夏囫囵的喝了口茶,满脑子郁闷。 金儿柳早早便被官兵抓了,根本没怎么盘问就把祖宗十八代给交代出来了,一个人遭殃还不算,还非得拉着娘家人跟着坐牢,果真是好样的。 “你也别这么说,那刀架脖子上了,哪敢不从?”王宝林一边抓药一边安慰她,“没把你跟着抓了算是好的。” 苏夏吧嗒一声将杯子磕桌上,气势很足,奈何杯子不经事儿,一磕就来了个五马分尸。 “唉唉唉,你气归气,别跟我杯子桌子过不去啊。” 苏夏白了他一眼,甩了甩酸麻的手。 “你个没良心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配药?” 王宝林捋了捋小胡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好像是该担心一下,田娘子要是出不来就吃不上她的饭菜了。” 苏夏翻了个白眼儿,累觉不爱。 见她郁闷,王宝林也不再逗她了,认真道:“放心吧,田娘子会没事儿的,这种案子前些年也发生过,因为皇帝改元新政,不少人犯了忌讳遭了牢狱之灾,当时那可是盛况,各州府的地牢都装不下了,最后还是完完整整的将人给放出来了。” 苏夏投以怀疑的目光,“真的?” “爷爷会骗你吗?”王宝林格外真诚。 苏夏暂时信了王宝林的话,在她心里,不过是个姓氏,不值当这样折腾,说不定过几日就放出来,就像她之前……杀人一样。 虽是如此,可是苏夏总会想到现世看的那些钩心斗角王权霸道,心里总归有些不安。 几日后,事实再次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总是那么的准确,王宝林这个老匹夫的话也确实不可信。 田母入狱两天,渐渐传出了这些金氏百姓中有金利人的奸细,有人被严刑拷打,有些不堪痛苦已经招了,更有甚者被狱卒活活打死。 事件朝着一个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这似乎不是一件简单的文字案。 礼部官衙,莘莘学子奋笔疾书,笔尖论政。 文德大殿,百官千言,争论得面红耳赤。 东京城内,人心惶惶。 三月初八,宫中那位终是颁布的诏书,金氏一众,有通敌叛国之嫌,皆发配巴邑劳神山。 苏夏多次去找尚易书都扑了空,听小厮的意思,尚易书或许要等到清明过后才会回来。 苏夏终于坐不住了,打算进京去找尚易书。 现如今,要谁还能,还有能力帮她的话,也只有尚易书了。 “主子找你。” 想什么来什么,苏夏正打算收拾行囊去找尚易书,尚信就顶着张娃娃脸出现在她面前了。 苏夏一句话没说,收拾行李跟着去了。 笑话,不去还能干啥,她认识的人里面,就尚易书是权贵圈儿里的,要是想救田母,除了经过尚易书之手,不做他想。 童嘉紧挨着东京城,算是繁华的城市了,可和东京城比起来,还是差了大截儿。 从进了城门,马车的窗帘就没放下过,苏夏脖子拉得老长,看着一路的风光,直到马车停到太尉府侧门。 “不许东张西望,跟着我走。” 尚信冷冷甩下一句,就先一步进去了。 苏夏对着他的背影竖了竖中指,“拽什么拽啊!” 太尉府没苏夏想象的那般大,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这东京城就相当于现代的首府啊,寸土寸钻石的地方,有这么大的花园房屋已经算是百万富翁了。 尚信带着苏夏七拐八拐,到了一个名为暖璟阁的小院儿,然后停下脚步,瞪了苏夏一眼,“主子身子还未好,你要气着他了我跟你没完。” 苏夏挑眉,心道:她哪敢气他呀,她现在还要抱他大腿,依仗人家呢! 暖璟阁真如名字般,景好还暖和。 暖风拂来,苏夏嗅了嗅,闻到一股子花椒味儿。 “主子,田姐儿来了。” 屋内,传来了尚易书的声音。 “进来吧。” 苏夏挑眉,推门进去,脚都还没站稳,背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苏夏心肝儿颤了颤,转身就对上尚信的鼻尖儿。 “你……干嘛?” 尚信日常翻白眼儿服务,然后走到屋中去看火炉,见炉子还燃着,又抢了尚易书手中的汤脖子,加了一块儿炭才还给他,做完这些就默默的站到角落去了。 苏夏在门口站了片刻,看着眼前这画面,莫名觉得有些和谐。 “傻站着干嘛,快来坐坐。” 苏夏抿着唇,走了过去。 “先生身子可好些了?” “就那样吧!”尚易书并不想多谈,跟着道:“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的,我也是前日才知道田娘子被抓的事儿,怪我倏忽,一时竟忘了田娘子也是金姓人士。” “先生可有办法救我娘?”苏夏急切问道。 尚易书愣了愣,缓缓笑了出来,抬手轻柔的抚了抚她的额,“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苏夏皱眉,明显不信。 ------题外话------ 这暖暻阁的设计,参照汉代椒房殿~ 第50章:已有家室!!! 尚易书抿了抿唇,道:“这文字案,本来不是什么大案,只是中间出了些差池,在这些人里面当真找到了金利人的线人,田娘子也算是殃及池鱼了。” 苏夏目光诚恳的望着他,“先生可有办法?” “我在朝中无实权,老爷子也不想管这闲事儿,恐怕还得令找人帮忙。” 现在正是金利和北赵关系紧张的时候,即使这些金姓人士都是无辜的,可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金儿杨这场牢狱之灾在所难免,是否发配巴邑就看是否有人从中协调了。 尚易书早早脱离的京城,虽然暗中设立了收集情报的易书阁,实则他和朝廷权贵早已断了联系,唯一还有来往的便是赵肃,其他人多半是通过赵肃认识的,或者是从易书阁的秘卷中单方面认识的。 苏夏眨了眨眼,问得分外虔诚,“找谁?” 尚易书抿了抿唇,颇为无奈道:“乔二爷。” “乔二爷?!!” “他也是北赵燕王,金戈鬼面赵易得。” 苏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都知道的,赵肃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能在尚易书面前呼来喝去,炫酷狂霸拽,多是权贵人家,她也不是没想过皇家人,可真知道赵肃身份的时候,着实有些吃惊。 金戈鬼面赵易得,传说中的人儿竟就在她面前。 回想初见赵肃的时候,见他被风沙磨砺过皮肤,被烈日灼烧过的身子,还有那挺拔的身躯,气度不凡,铮铮铁骨。 那日给赵肃包扎伤口,看到他近乎完美的肌肉,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他肯定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 尚易书见她惊愕的模样,眼中盈满了笑。 “尚先生说田姐儿眼中的惊愕做不得假,她之前定然不知道爷的身份的,请爷不要再猜忌她。” 乔文站在一旁,一板一眼的汇报着。 赵肃躺在树荫下,一边逗猫一边看小丫头玩磨喝乐①。 “乔文,你觉得玉卿的眼光如何?” 乔文撇撇嘴,心道主子这不是为难人吗,这话要他怎么回答? “嗯?”赵肃有些不耐烦。 “尚先生通透聪慧,眼光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比之爷还要差三分。” “你也这么觉得?” 乔文:“……” 乔安雅嘟着嘴,将手中的小泥人儿甩给乔辛,小脸皱成一团,明显不高兴。乔辛有些手忙脚乱,将泥人递还给乔小祖宗,嘴里还念念有词。 赵肃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玉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念旧。” …… “赵肃要见我?” 尚易书蹙了蹙眉,“京城人多眼杂,说话可不能这么随便了,他乃亲王,称呼不可怠慢。这暖璟阁倒也罢了,出去了可不能再这样了。” 苏夏眨了眨眼,天真懵懂的点了点头,只在内心吐槽:这该死的封建王朝官僚主义! “总是要见一见的,他总……下午我们一起去吧,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 不知是不是苏夏内心住着小腐人,她总觉得尚易书这话里有几分眷恋和期盼。 “王府规矩多,千万不可任性,切记东张西望。” “行了行了,你都说好多遍了。” 来这一路,尚易书的话尤其的多,说不让东张西望,他自己倒是看个没完,说是少说话,他自己那张嘴倒是没停过。 苏夏越琢磨越不对味儿,看着尚易书眸中的光彩,突然反应过来,“先生是许久都没出来过了吧?” 尚易书撩帘子的手顿住,整个人都愣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回原位,无奈道:“自从腊月回京,已经有三月有余没有出过门了。” 苏夏啧了一声,难怪这么兴奋。 “你看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如此一说,尚易书更不好意思了,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目光也有些飘忽。 苏夏觉着好玩,有心想逗逗他。 “先生,你有多久没见过二,燕王殿下了?” “前几日刚见过,怎么了?” 苏夏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感觉先生好像很想见到他,想着是不是太久没见,甚是想念。” 尚易书笑了,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他那人忒烦了些,谁会想他啊,我是想见见他家那位小祖宗,天天听他念叨,还没见过呢!” 想到前些日子赵肃在他面前吐过的槽,还真迫不及待想见见那小姑娘。 苏夏张大了嘴,眼珠子也都快瞪出来了,小祖宗? “赵肃他有孩子啦!” 这一声惊呼着实吓到尚易书了,愣了好一会儿,正要解释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了。 由于没来得及解释,以至于见到赵肃的时候,苏夏还没有收回快瞪出去的眼珠子,然后又看到了赵肃怀里抱着的小姑娘,连掉地上的下巴都收不回来了。 好看的男孩子都有家室了。 这么好看,这么又man又欲的乔二爷居然有家室了,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夏突然有些酸,今天是只柠檬精。 “田姐儿似乎对爷很有意见啊~” 赵肃将孩子递给乔辛,漫不经心捋了捋被压出褶皱的袍子。 苏夏咧嘴干笑,“哪能啊,是重新认识了爷的身份,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是吗?” “是是是。”苏夏疯狂点头。 赵肃冷哼了一声,拂袖进书房了。 “玉卿带阿雅去芙蕖台等着。” 尚易书本想跟着进去,被赵肃一句话制止了,可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警告道:“不许欺负她。” 苏夏开始还不懂尚易书为何会这样说,直到书房的木门被关上,直到赵肃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尚易书,赵肃可不会对她和颜悦色一忍再忍。 “爷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要不是看在玉卿的面子上,爷都懒得理这事儿。” 苏夏狗腿的傻笑,表示理解。 赵肃偏着头,笑得纯良无害,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纯良了。 “要爷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夏咧着的嘴僵了,齿间挤出几个字,“什么代价?” 问完后苏夏就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蠢了,怎么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赵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什么可以作为交换的?” ------题外话------ 注①磨喝乐:古代的一种泥塑玩具。 第51章:卖身契 苏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肃,无赖道:“奴除了这条小命儿,啥也没有了。哦,不对,小命儿也只有两成是自己的,另外八成还悬在爷手上呢!” 赵肃笑得更欢了,眼角都泛起了细纹,幽沉的眸子多了几分颜色,嘴角有两个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 苏夏看得有些痴。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老祖宗都爱美,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爱美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苏夏早在知事起,就决定将这项美德发扬光大,为此不惜放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专攻这一项,并在这条道路上小有成就。 苏夏半张着嘴,看着赵肃的笑颜,听着赵肃的笑声,三魂七魄都沸腾了。 她不但颜控,还是声控,赵肃这种笑声清扬又爽朗,还带着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沉稳和克制,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啊。 苏夏极力隐忍,才忍住了扑上去咬他的冲动。 “小七提醒我了……” 苏夏倏的警铃大作,赵肃一叫她小七,准没什么好事儿。 “既然小七只有两分小命儿还在自己手上了,不若就将这剩下的两分也给爷吧,用你的两分换金儿杨的十分,很值得。” 赵肃好似商量的语气,实则是没得商量。 上位者惯常的目中无人,居高自傲,从来就容不得别人的拒绝,苏夏盯着赵肃看了半晌,都没看出玩笑的心思,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赵肃这是几个意思? “爷放心好了,只要你肯救我娘,我肯定全力以赴的治尚先生。” 想来想去,苏夏就发现自己这一个用处,赵肃想全全掌控她,其实是想要她全力以赴的救治尚易书吧! 不然她还真就不知道她这条小命在赵肃眼里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他如此“看重”。 赵肃皱了皱眉,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尚易书的话犹在耳边,他对苏夏的心思已经毫不掩饰,即使他多次证明苏夏的清白,但赵肃却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田七,绝对不是她表现得这般简单纯粹。 赵肃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苏夏胸前,如深潭般的眸子渐渐泛起涟漪,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你这小妮子,狡猾得很,爷可不做没保证的买卖!” “我这么单纯善良真诚可爱,爷你不相信我吗?” 赵肃吸了口气,忍着将她一脚踢出去的冲动,“不信。” 苏夏望天,无语凝噎。 “奴句句真心,爷怎可不信。尚先生那么好看,我怎么舍得让他死,肯定是拼死也要救他一命啊,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奴要是因此而死,倒也无悔了。” 苏夏双手捧心,咬文嚼字一通,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转头看赵肃,见他也被恶心得不轻,心里有一丝平衡。 苏夏这模样,倒不是有多辣眼睛,只是实在让人难以适应,赵肃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好后将纸递给苏夏。 苏夏眼尖,别的没看见,就看见了三个关键字。 “卖身契?” “嗯。”赵肃点了点头,“你这小妮子,嘴里没一句实话。你既然左一个奴右一个奴的,想来也做好准备了,就用你的那两分命换你娘的命吧,择日你娘就会放出来,说不定还能赶上会试结束,和田哥儿一起回去。 至于你,就暂且留在这吧!玉卿今年的日子越发难捱了,爷要你尽快将他的病治好,你什么时候治好他了,爷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苏夏半张着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此时却只能发出一个单音。 “艹!” 芙蕖台 “然后呢然后呢?”乔安雅眨巴着大眼睛,兴致的瞪着尚易书。 尚易书宠溺的揉了揉她头上的小犄角,目光看向远方,“然后啊,然后二宝就被打板子了,执刑的小黄门不敢下死手,畏首畏尾的,打得跟挠痒痒一样,最后二宝实在受不了了,干脆道‘要打就打,做样子给谁看’!然后那黄门就下了死手,你二宝在床上趟了三天才勉强能下床。” 说起这事儿,尚易书脸上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乔安雅眨了眨眼,呆愣了一会儿,突然就红了眼。 “二宝该多疼啊~”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呃……” 尚易书措不及防,这刚才还笑得没心没肺的,怎么一下子就哭了。 “哎,小宝贝儿这是怎么了,别哭啊!” 尚易书想要去抱乔安雅,奈何手臂无力,抱了一半也只能轻轻环着她的肩,缓缓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这不安慰倒还好,一安慰,乔安雅哭得更起劲儿了。 “二宝好痛好痛,二宝痛!” “不痛不痛,二宝皮厚实,不痛的。” “哥哥你骗人,二宝……二宝最怕痛了,我挠他痒,痒痒他都痛的,二宝最怕,痛了。” 乔安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尚易书有些手忙脚乱,乔辛也跟着安抚,可却不见成效。 “别哭了,都过去过多年了,二宝早就不痛了。” “可,可那时候好痛,好痛~” 尚易书无语望天,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给乔小郡主讲这事儿呢! 赵肃大老远就听到小祖宗的哭声,颇为头痛的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乔安雅眼尖,看到赵肃过来就从尚易书怀里挣脱出来,哒哒的往亭台外跑,小短腿儿迈得飞快。 赵肃赶紧蹲下身,抱了个满怀。 “啧,哭得难看死了。” 乔安雅皱了皱小短眉,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却还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摸着赵肃的脑袋,哽咽道:“二宝不痛,阿雅在呢,二宝乖~” 走在后面的苏夏听到这话,本来郁闷极了,现在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赵肃满头黑线,越过乔安雅的小脑袋看向芙蕖台里的人,无声的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尚易书无奈的摊了摊手,“小姑娘很喜欢你嘛!” 赵肃单手抱着小丫头,腾出一只手揩掉乔安雅脸上的泪,“不许哭了,再哭就不要你了!” 此话一出,乔安雅小宝贝瞬间闭了嘴,为了防止哽咽声发出来,连呼吸都屏住了,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赵肃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行了行了,哭吧哭吧,许你哭一炷香的时间。” 第52章:小狐狸精 乔安雅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苏夏抖了一下,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状态。在她心里,赵肃一直都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整天板着个脸的二大爷般的存在,可他刚才那无奈的语气,那宠溺的小动作,实在太有爱了吧! 苏夏看着赵肃的背影,再次生出来扑-倒的想法。 可惜啊,这么完美的男人已经有家室了,苏夏瘪了瘪嘴,有些酸。 再看那位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灵动可爱,粉嫩嫩的嘴唇张合着,纤细的眉头紧蹙着,水灵灵的眼里盈满了泪珠,不断线的往下掉。 连苏夏这种毫无爱心的人都生出了怜爱之心。 本来还想再多看两眼,那小姑娘突然瞥了过来,看到苏夏的时候,喉中哽了一下,哇的一声再次大哭起来。 “二宝不要阿雅了,二宝不要阿雅了,二宝不能……不能不要阿雅,阿雅乖,阿雅不哭了~” 赵肃满头黑线,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小祖宗哎,谁不要你了,爷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行了行了,不哭了好吧!” 赵肃一边安抚着小祖宗,一边走进亭台,哀怨的瞪了尚易书一眼。 后者一脸无奈,低声道:“就说了你九岁那年被打板子的事儿。” 赵肃无语,乔安雅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可还是听到尚易书的话,想起了他被打板子的事,哭得更欢实了。 “一炷香,乔辛记着。” 苏夏看着这一出闹剧,都忘了自己的悲惨命运了,直愣愣的看着赵肃和乔安雅互动。 尚易书靠近苏夏,问她聊得怎样。 苏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把自己卖出去了,这是聊的好还是不好? 尚易书又问了一句,坐在对面的赵肃勾了勾唇,道:“田姐儿说,为了更加尽心的给你治病,暂时呆在东京城不回去了。” 尚易书蹙眉,“我要回童嘉。” “就你现在这状态,留在童嘉干嘛,继续做灯?做到死吗?” 赵肃嘴毒起来,苏夏都有些望尘莫及。 “聊得可好了,把自己都卖了呢。”苏夏啧了一声,豁出去了,“这样也好,尚先生这么好看的人儿,要是没了,对我国美男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是个沉重打击,为了规范北赵统一审美,我,田七决定,誓要治好你的病,造福北赵百姓!” 赵肃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尚易书却有些坐不住了,愠怒的看着赵肃,“你这是干嘛,田姐儿给我治病是好,不给我治也没错,何必这样捆绑她?” “爷自有计量。”赵肃目光看向别处,不想理他了。 尚易书气急,深吸了口气,又咳嗽起来。 苏夏啧了一声,连忙安抚。 “得了得了,尚先生别气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也是我自愿的,长这么大还没在东京城玩过呢,现在包吃包住让我在东京城玩,何乐而不为啊!” 尚易书咳得脸都红了,眼尾也染上了红晕,眉头紧蹙,明显不能释怀。 “易得,我们单独聊聊。” 赵肃挑眉,将乔安雅递给乔辛,推着尚易书走了。 苏夏撇了撇嘴,有些郁闷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乔辛和乔安雅闹腾。 “二宝是我的,我不许你抢!” 苏夏听着乔安雅的哭声,眼看着就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喝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小郡主眼角还挂着泪水,大眼睛水灵灵的,完全不构成威胁。 “你不许和我抢二宝,二宝是本郡主的!” “二宝是……赵肃?” 苏夏有些不确定,之前一直沉浸在赵肃有孩子的悲伤中,直到现在才回味过来,这小姑娘一直管赵肃叫二宝。 二宝,赵肃,苏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乔安雅红着脸,怒目而视,明明就这么小小一只,偏偏还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好笑。 “谁要和你抢二宝啊,你自个儿留着吧,本姑娘可不稀罕有妇之夫!” 说是这样说,苏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哎,她怎么就不能早来几年呢……早来几年貌似也没用,那时候他她自己还是个半大点儿孩子,赵肃也不可能喜欢她呀! 苏夏又郁闷了。 “哼,小狐狸精,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二宝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就死心吧。” 苏夏满头黑线,她这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升级成为狐狸精了。 苏夏看了乔辛一眼,打着商量的语气对乔安雅招了招手,“哎,小家伙,咱理论理论,我这是对你爹不怀好意吧,可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也没和你抢爹啊,你至于这样吗?” “不怀好意?” 赵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时就站在苏夏身后,兴味的看着她。 苏夏脊背一凉,干笑一声,一脸奉承的转过头来。 “二爷你聊完啦?尚先生呢?” “回去了。” 赵肃背着手,一步一顿的走到苏夏身旁坐下,老神在在的端来凉茶喝了一口,“说说怎么个不怀好意法?” 苏夏讪笑,“二爷误会啊,我这逗小孩儿呢。” “误会?” “嗯哪,二爷你英明神武,不可能连玩笑和实话都看不出来吧。” 赵肃咧嘴笑了笑,道:“自然分得清,所以……你对爷不怀好意。” 一口锅就这样砸下来,苏夏望天,无语凝噎。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二宝,你不要和狐狸精玩。”神助攻乔安雅小朋友又扑到赵肃怀里,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的抗拒苏夏。 苏夏总算是看明白了,大概是她之前看赵肃的眼神带着迷恋,被这小家伙看出来了,所以怕他爹婚内出轨,这才防着她的。 现在的小孩儿,忒精了些。 赵肃也是个没节操的,乔安雅说什么都应着,只是看苏夏的眼神越发的兴味。 弯起的嘴角荷尔蒙爆棚,比Alpha还Alpha。 要不是苏夏知道他的性情,可能会以为他这是在勾引,赤裸裸的勾引啊。 可是,即便知道他这是嘲笑,依旧让人欲罢不能,完全的沦陷了…… 第53章:宁王 这起文字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田母也没那么轻易的被放出来,赵肃从中周旋了三天,才在将自己摘除的情况下买通提刑官将田母放了出来。 为了方便白丁老头儿和苏夏研究药方制订治疗方案,赵肃专门给两人立了个院子,集齐了几乎所有常见药材和各种稀珍药材。 苏夏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不让他们直接去太尉府,直到有一次和白老头儿一起去给尚易书看诊的时候,巧遇了太尉夫人,这才想明白尚易书的真正处境。 太尉夫人脸上一直是一副和善的笑容,说话办事也极为得体,只是话里话外总有那么几句话是对尚易书的暗示,说得那叫一个婉转隐晦,偏偏苏夏还听懂了。 “可好些了?”尚夫人眉头轻蹙,一副忧心的模样。 苏夏盯着她那张脸看了足足两秒钟,鉴定了那确实是一副忧心孩子身体的慈爱母亲模样。 “不太好。”苏夏摇了摇头,毫不委婉。 尚夫人捏着手帕的手轻颤了一下,紧跟着问:“怎么就不好了,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 白老头捋了捋胡子,“他这身子啥时候好过了,只有差和更差之说。” 尚夫人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道:“明儿老爷就回来,小书这身子还是这般,叫老爷如何放心啊。” 苏夏挑眉,得了,原来担心尚易书的身子是怕尚太尉担心啊! 也不对,说不定是怕尚太尉怪罪,怪罪她这个主母兼母亲没有照顾好儿子,讨不到尚太尉的喜。 苏夏这样想也不无根据,实在是从她进门看见这个尚夫人之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她不疼尚易书吧,也疼,只是这疼是掺了杂质的。 比如说请国子监的博士来喝茶,顺带叫上尚易书去见见昔日的老师,让两人叙叙旧情,然后明里暗里的提到尚易闲已经到了求学之年,和曾经的小书一样求学好问云云,句句都很隐晦,却句句都能让尚易书听懂。 最后,尚易书腆着脸开口请老师收了尚易闲为学生。 再比如尚太尉生日快到了,尚夫人专门跑这一趟嘱咐尚易书好好修养身子,尽量少走动,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这个收养的孩子出来抢了亲儿子的风头。 现在又听到这话,苏夏对这位尚夫人当真是刮目相看了。 待尚夫人走后,苏夏终于憋不住了,端了个凳子坐到了尚易书对面,神神叨叨问:“你这个娘,真乃奇人也!” 尚易书好笑,“这话从何说起?” 苏夏啧了一声,“别装了,我都看出了,那尚夫人根本不待见你。” 尚易书脸上浅淡的笑容隐匿了,抱着汤脖子的手也轻颤了一下。 苏夏眨巴着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尚易书无奈,拇指在汤脖子上轻轻磨蹭着,“尚夫人是个好主母,家里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夏嗤笑,“是个好主母,却不是个好母亲。” 尚易书抬眸,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苏夏愣了一瞬,看着这样的尚易书,突然有些心疼。 其实也是个好母亲,只是她是尚易闲的好母亲,而不是尚易书的。 早就听说了尚易书是尚太尉收养的孩子,只知道尚太尉很疼自己的孩子,自从他生病后,什么珍稀药材都往暖璟阁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惦记着尚易书,只是不知道,尚太尉整天忙于政事,早出晚归,多少有些疏忽。院内又是尚夫人管事儿,以前自己没有孩子的时候自然能将尚易书当亲生的疼,可自从自己有了孩子,又怎么能不偏颇。 更何况尚易书如此优秀,尚夫人再大度也该多心嫉妒吧! 苏夏心下叹气,也是个缺爱的孩子啊! 二日一大清早,苏夏在乔文的陪同下去了官府,打算接回田母。 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鉴于那马车实在漂亮,苏夏便多瞄了几眼。 “那是宁王的马车。” 苏夏蹙了蹙眉,若有所思道:“宁王比燕王厉害吗?” 乔文好笑,“何出此言?” 苏夏努了努嘴,“马车啊,燕王殿下的马车和这个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 乔文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待解释,就看见有人向这边走来,乔文扯了扯苏夏的衣袖,俯身行礼。 “宁王殿下金安。” 苏夏还没适应这见人就拜的行为,腰还没弯下去,就看到了从侧门走出来的男人,一时忘了反应。 赵敬和提刑司素有来往,今日经过刑狱司,便来小坐片刻叙叙旧情,也没想到会有此妙遇。 同是北赵的亲王,赵敬却不同于赵肃,他明显就是在京中长大的,一身朱红的襕衫轻软飘逸,鎏金丝线隐在其间,隐约可见飞鹤展翅的纹案,在日色下越发的栩栩如生。 赵敬有一双标志的凤眼,眼尾上扬,轻佻潋滟,眉心一颗血红的美人痣分外扎眼,嘴角的笑意热情灿烂,让人一眼便沉溺在他制造的暖阳中。 这人,和尚易书是两个极端! 苏夏怔怔的看着赵敬,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然后便是风卷云涌的记忆碎片涌来,血染千里,厮杀哀鸣,血迹斑斑的红衣,高高在上的红影,芳华无限的笑颜,全是他,全都是他! 苏夏呼吸一滞,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眸中渐渐染上水雾,画面变得朦胧,眼前的红影和记忆中重叠,也如同记忆里的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 苏夏心里升起莫大的悲伤,伸手想要挽留,可手臂却如千斤重,完全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影消失。 瞬间,心如死灰。 “田姐儿?” 苏夏呐呐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在苏夏回过神来的时候,乔文收回了探究的目光,一如既往淡然的指了指她的眼睛。 苏夏一愣,感觉脸颊微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泪流满面。 苏夏垂眸,看着手指上的水渍,默默的想着这不是她的眼泪。 田七,和……宁王? 宁王和田七,怎么可能呢! ------题外话------ 襕衫:宋明流行的汉服体系。 明天衣衣就要在书城PK啦,衣衣为适当加更的,要是有书城的朋友记得多多支持哟,又是爱你们的一天~ 第54章:一人千面 苏夏一直以为,就是在牢里蹲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可真正见到田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天真了。 那个脸上染血,身影消瘦,仪态憔悴的人儿真的是她剽悍的母亲吗? 不一样的,古代和现代是不一样。 苏夏再次明白了这个现实。 “他们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苏夏一边给田母处理伤口,一边抱怨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田母受了不少苦,额上被刺了字,烙上了一生的污名。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鞭伤,虽然都没伤及筋骨,但因为受伤后没有处理过,全都发炎了。 田母心里悬着的那根筋松懈了,终于晕了过去,浑浑噩噩了大半天才勉强恢复神志。 “会试快结束了吧?”田母望着床帐数着日子。 苏夏啧了一声,“你还是先操心你自个儿吧,田司那货实力摆在那,成不成就看天时地利了。” “希望如此。” 田母还发着烧,清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轻晤阁 赵敬懒散的躺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那匕首相比于寻常的匕首稍显细长,刀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更方便拿捏。铁鞘上是一圈一圈的扶芳藤图纹,上面点缀着几颗黑石,精巧又不失大气,更像是量身定制的。 那是北赵七绝中唯一的宝器荆楚,荆楚羽身照残影,此匕出鞘必见血,无一例外。 奈何匕是好匕,却从来没有遇到一个适合的主子。 这把匕首是当代的铸剑师蒙祖所铸,本来是送给他十五岁的女儿的成人礼,奈何蒙姐儿没那个命,还没到笄年便夭折,蒙祖这把匕首终究没有送出去,最后随着蒙姐儿一起下葬。 这把匕首在铸成的时候就名动北赵,后来没良心的盗墓者挖坟掘墓,将这匕首偷了出来,几经辗转到了赵敬的手里。 “小田七啊小田七,功力退步了啊~” 赵敬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显得漫不经心。 “阿达!” “属下在。” “去信给小田七,明晚春晖楼见。” “……殿下,此时见田七怕是不合时宜。”阿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所想。 赵敬斜斜睨了他一眼,眼里有幽怨,“可小王想她了,怎么办呢?” 阿达张了张嘴,颓废的下去办事儿了。 赵敬这人,八面玲珑,一人千面,对着朝臣一副嘴脸,对着朋友又是另一番模样,对着属下是最自在的,千种面孔随意切换,即使跟了他十几年也无从适应。 苏夏暂时没有告诉田母她被卖掉的事儿,就暂时和田母在城中客栈住着,田母伤得不轻,苏夏睡觉又不安分,遂单开了一间房。 窗户被敲响的时候,苏夏的心也跟着那响声蹦哒起来。 那声音很有规律,就像是在对某种暗号一样,暗号……苏夏猛的睁大了眼坐了起来,黑暗中,一双沉静的眸子正盯着她。 苏夏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撅过去,“谁?” “……” 苏夏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捏成拳,指节泛白,却也不说话了。 兵家常言,敌不动,我不动。 还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就暴露了自己,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黑暗中那人脊背挺立,静默的打量了她许久才道:“明晚春晖楼,殿下要见你。” 苏夏愣了一瞬,刚把阿达的话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屋里已经没了阿达的身影。 苏夏有些莫名奇妙,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说一句赵肃要见她,在哪不是见非要跑春晖楼,她根本就不知道春晖楼在哪啊! 神经! 第二天,苏夏没有去找所谓的春晖楼,让她有目的性的找店铺还不如杀了她,苏夏有恃无恐,反正赵肃不敢把她怎么样。 “消息带到了?” 赵敬百无聊赖,摧残着店小二折来的月季,粉嫩嫩的花瓣儿洒了一地。 阿达毫不犹豫的跪地请罪,“属下已将话传给她。” 赵敬弹了弹身上散落的花瓣,眉头轻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哎~” 哀怨的一声叹息,阿达弯下了腰,不敢发声。 “小七七是不是忘了小王了?” 阿达:“……” “长大了,翅膀硬了啊~” 赵敬抿了抿唇,掰断了手中的花枝,咔嚓一声响在隔音的厢房里格外清晰。 阿达咬了咬牙,道:“属下再去叫她。” 赵敬将手中的残枝扔了出去,刚好插在阿达的头上,然后颤巍巍的掉地上。 血顺着耳根流了下来,阿达垂着头,不敢做声。 赵敬脑袋偏了过来,有些天真的看着那蜿蜒流下的鲜血。 “小王空等了半个时辰,好无聊啊!” 阿达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每当赵敬说好无聊的时候,肯定有人会倒霉,而倒霉程度就视赵敬的无聊程度而定了,越无聊越倒霉。 “小七七的那个哥哥,是不是正在会试啊?” “是。” “咱北赵的文臣都可以成团了,怎的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 阿达垂首不敢言。 赵敬又道:“小王前些日子送给蔡尚书砚台,他收了吗?” “收了。” “那该还人情了呢!”赵敬眼中闪着精光,阿达又想叫殿下三思了,可话到嘴边,看到赵敬似笑非笑的模样,秒怂。 阿达叹了口气,出去办事儿了。 “哎,等等。”赵敬对他招了招手,阿达附耳过去,赵敬啧了一声,掏出手帕帮他擦掉了耳后的血迹。 阿达绷着个脸,身子僵硬,完全不敢动。 赵敬做什么事儿,最好都不要反抗,不然会吃力不讨好。 以前,赵敬时常的温柔多是给了那个人,可自从那人走后,赵敬对“亲近”的人都很温柔,可这种温柔是有限度的,也是阴晴不定的。 赵敬温柔的给他擦着耳后的血迹,可不管怎么擦都还有印子,他有些不耐烦的加重了力道,把整个耳根都擦得通红了才将那一点血迹擦干净。 赵敬嘘了口气,“终于干净了。” 阿达抱拳,“谢殿下。” “去吧,别再让小王失望了~” ------题外话------ 衣衣今天两点在书城推荐,还望多多支持,视数据可能有二更哦~ 第55章:尚易书身世(二更) “等了多久?” “近一个时辰。” 赵肃弯了弯嘴角,饶有兴致道:“二哥耐性越发的好了。” 乔文垂首不语。 昨日一回来,乔文就将见到宁王的事儿和赵肃汇报了一下,特别强调了一下苏夏当时的表情,赵肃便当即叫人盯紧苏夏,没想到晚上就有异动了。 现在也不需人多说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苏夏和宁王有关系,至于是何种关系就有点难以判断了。 本以为苏夏今日会去赴约,却没想到她会让宁王空等,是知道自己被暗中监视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乔文思量着,又想到苏夏给尚易书治病的事儿,似乎也没那么简单了。 赵肃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笼中蹦哒的金丝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派人盯着吧,这小丫头虽不足为惧,但也不能由着她蹦哒。” “是。” “叫乔癸去。” 乔文猛的抬头看着赵肃,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肃给了他一个你没听错的眼神,就是叫乔癸去。 乔文皱着眉应下。 乔癸还有一个外号,称“瞧鬼”,被他缠上的人,终其一生也甩不掉,追踪技能无人匹敌,连鬼神都逃不过他的追踪。 乔癸本是赵敬的人,原名无影。 赵敬日常的乐趣就是刺杀赵肃,在多次刺杀失败后,终于使出杀手锏——无影。 无影和赵肃明里暗里交锋大半年,赵肃终于不堪其扰,设计制服了他。 虽然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无影还是输的心服口服,最终倒戈成为赵肃最得力的属下之一。 让这样的人才去监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 “溶血草。” 翌日,赵肃颇为得意的将一株草递给了白丁老人,一副老子很牛逼的样子。 一旁的苏夏又魔怔了,这样的赵肃也好好看啊,自信又傲娇,不一样的一面。 白老头瞄了一眼就点了点头,“是它,这草稀罕得很,就三四月份有得寻。” 赵肃不置可否,年前找遍了大半个北赵也没有找到,开春后才寻得一片林中有这草药。 “草有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白老人瘪了瘪嘴,看向苏夏,后者耸了耸肩,道:“找配体呗。” 赵肃静待后话。 “这配体肯定是越亲的人配合度越高,所以呢,这个,最好是……嗯,要找到尚先生的真正父母,从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开始下手,若是他们不行,那便只能大面积撒网,海底捞针了。” 苏夏纠结了好半晌,才把这话说出口。 就赵肃对尚易书那护犊子的模样,别人打探一点关于尚易书的消息,他就能立马变脸。 苏夏本来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话还没说完,脖子便被人拿捏住了,却没想到赵肃出奇的平静,半垂着的眼帘思索着,半晌才开口问道:“他血亲的配合度几何?” 苏夏抿了抿唇,慎重道:“不足百分之一。” 赵肃挑眉,还不待说话,苏夏便接着道:“但若是陌生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全国万万人,无法保证什么时候能测试到一个合适的心脏供体。” 事实上,即使找到了合适的供体,苏夏也没那个胆量做这个手术,白老人倒是自告奋勇,只是老头儿实在不靠谱,苏夏也不太放心他。 但现下,还是解决当下的问题吧! 赵肃思量了良久,突然挥了挥衣袖,“走,太尉府去!” 得知赵肃要来,尚易书都备好茶点了,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赵肃是来找老太尉的。 尚易书迷惑了,“他找我爹作何?” “属下去打听一下?”尚信试探道。 尚易书摆摆手,“不必,去守着,等易得出来了就带他过来。” …… “当真有得治?!!” 尚太尉兴奋得连凳子都坐翻了,激动的跑到赵肃面前,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真有得治吗?” 赵肃瞥了八风不动的苏夏一眼,点了点头,“有希望,只是希望很渺茫。” “有希望就成,有希望就成~” 尚太尉喃喃着,还没有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我府里的郎中说,须得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做供体,看他们的心脏是否适合玉卿。” “我不就是……”尚太尉转过弯儿来,有些怔愣的看着赵肃,“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赵肃知道尚太尉已经晓得他的意思,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大夫的意思是说,玉卿的心脏已经受损严重,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当前的方法就是换一一颗健康的心脏来延续寿命,只是这合适的心脏非常难寻,而亲人的配合度比较高,所以才需找到他亲生父母。” 尚太尉捋了捋胡子,有些郁闷的长叹一声,道:“那个健康的人没了心脏不就没救了?” “一命换一命,很值得。” 赵肃永远是那么冷静自持的,有时候甚至有些无情,可不知为何,苏夏总觉得赵肃不是这样的人,他好像用清冷无情隐藏了内心真实的自己。 就像是在对尚易书的事儿上,虽然苏夏这颗腐女心YY了不少没营养的东西,但这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厚,也说明了赵肃不是个无情之人。 苏夏突然很想知道,赵肃这幅冷面之下,到底有着怎样一颗火热的心。 尚太尉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嘴唇直抖,却说不出话来。 赵肃敛眉,心知此道怕是行不通了,转眸正对上苏夏晶亮的眸子,赵肃愣了一瞬,道:“你先出去。” 苏夏挑眉,感觉到空气中凝重的气息,自觉的出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赵肃声音很沉。 尚太尉颓废的坐了回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大问题啊!”尚太尉手抹了把脸,回忆起十余年前的旧事,“易书的父母动不得。” 赵肃挑眉,静待后话。 尚易书的生世,尚太尉从来没向旁人提起过,只道是在归京的路上看到一个可怜稚子,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回来养在膝下。 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尚太尉说了什么?” 赵肃一出来,苏夏就忍不住凑近了八卦。 赵肃怪异的瞥了她一眼,“能让你知道还会叫你回避吗。” ------题外话------ 衣衣正在QQ阅读推荐,看书的小主们多多支持呀~ 第56章:送鸟搂腰 苏夏笑了笑,屁颠屁颠的跟上赵肃的脚步,“太尉的原话我不能知道,但关于尚先生的病的事儿我总能过问吧!” 赵肃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戏,大海捞针去吧!” 苏夏啊了一声,突然就郁闷了。 “怎么就没戏呢,他亲生父母找不到吗,还是已经死了?” 赵肃不理她,刚走出院子就碰上了尚信。 苏夏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没想到赵肃突然停下来,脚下没刹住车,撞了个结实。 “殿下,主子有请。” 赵肃嗯了一声,往暖璟阁去了。 跟在后面的苏夏和尚信瞪来瞪去,相看不顺眼。苏夏心里憋闷,尚信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啊,一天到晚摆张黑脸,也不怕成面瘫。 暖璟阁内,尚易书悠闲的赏花逗鸟,见赵肃来了,也好心情的招呼。 最近尚易书身子好些了,便被特许可以出来走动走动,对于一个被长期困在屋子里寸步难行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霖。 “先生气色不错啊~” “拖你的福,快来看看这的金丝雀,羽毛忒好看了些。” 这鸟确实好看,羽毛是纯正的金黄色,鸟喙确是少见的金黑色,上面还有一圈白色的条纹,眼尾处也有一下片黑色的羽毛,就像是被勾上了眼线般,好看极了。 但苏夏最感兴趣的不是这鸟的长相,而是这只鸟她见过,在赵肃的院子里,本来是一对儿的,她去汇报尚易书病情的时候,就听到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印象特别深刻。 这只鸟是赵肃送给尚易书的! 前些日子,因为赵肃擅自将苏夏留在京城的事儿,尚易书有些生气,便一直不肯定理赵肃。 苏夏琢磨着,这又是解除禁足又是送花送鸟的,可不就是来求原谅的嘛! 苏夏目光从鸟移到赵肃身上,一脸的兴味。 赵肃轻哼一声,“有什么想说的?” 苏夏嘿嘿笑着,“爷对先生可真好,又是治病又是送鸟的,真有心啊——” 苏夏拖长了音,让简单的一句话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尚易书愣愣一瞬,突然有些尴尬,转眸却见赵肃一脸从容自得。 “小七嫉妒了?”赵肃饶有兴致的问。 “可不是嘛!”苏夏似笑非笑。 赵肃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脱口而出道:“小七若是喜欢,爷屋里还有一只,改明儿送给你。” 苏夏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必。 笑话,赵王爷的礼物是那么好收的吗,苏夏可不想今日捧着鸟傻笑,明儿就被扒了皮。 赵肃也没再逗她,怕尚易书吃不消。 虽然有心想让尚易书对苏夏死心,但却不能操之过急,他这身子经不起大悲大怒。 “今儿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那个溶血草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准备开始找供体,只要找到供体,你就有救了……” “等等等~”苏夏连忙打住,“我只是说有供体就有希望,不代表就一定能治好啊,两成,最多两成!” 苏夏伸出两根手指,再次强调。 尚易书弯着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有两成也是好的,田姐儿不必有压力。” 苏夏听到这话,就差翻白眼儿了,不要有压力,她压力可大着呢! 赵肃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敢没有压力,分分钟削了你。 尚易书大概也想到了这层,脸色又难看起来了,瞪了赵肃一眼,就想旧事重提。 赵肃连忙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这事儿没得商量,你要是不高兴就不高兴,和尚信说去吧,爷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招,无论何时用都是有效的。 赵肃端着个脸,扯着苏夏的衣领就走了。 尚易书看苏夏踉踉跄跄的模样,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尚易书和赵肃这么多年的挚友,两人心里想的什么都是门儿清的,赵肃这厮,做得真够绝的! “不都说了尚先生不能受气吗,你这样气他待会儿犯病了怎么办?” 赵肃斜睨了她一眼,心道:现在只是想起来了气气,要是再不阻止,等以后怕是真的气死了。 “哎,二爷,咱打个商量呗。” 苏夏扬着脸,一脸的期待。 赵肃站定,哼笑了一声,“说说看。” 苏夏搓了搓手,腆着脸道:“你看哈,我为了救尚先生,把自个儿的命搭进去了,尚先生肯定过意不去,这要是天天这样自责,情绪波动大了,身体肯定好不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要我说啊,我们那张卖身契,就这样作废吧,你放心,即使没有卖身契,我肯定也会尽心的协助白老头儿治尚先生的病,绝对不会有一丝懈怠,毕竟是关系到自身性命的事,我肯定不会马虎的……爷,咱那卖身契,就作废吧?” 赵肃耐着性子听苏夏侃侃而谈,一脸受教的模样,苏夏还以为她的劝说要成功的,结果人家直接一句不可能打破了她的幻想。 苏夏苦着脸,“为什么啊?” 赵肃粲齿一笑,道:“第一,玉卿不会一直想着你,第二,你的话不可信!” 苏夏望天长叹,自闭了! 出了太尉府,苏夏正想分道扬镳,赵肃就提着她的衣领上马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背后传来灼热的体温,苏夏有些猝不及防。 “爷,你……你这是干嘛?” “回府。”赵肃手捏着缰绳,将苏夏的小身板儿圈在怀里,嘴唇正好凑在她耳边,她被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蒸红了脸。 苏夏眨了眨眼,努力保持镇定,可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 太man了啊~好帅好A好霸道啊!!! 苏夏已经被赵肃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弄迷糊了,傻笑着发呆。 行到人多的街市,老马慢了下来,听着小贩的叫卖声,苏夏渐渐回过神来,有些躁动的扭了扭身子,想要离赵肃远一点,她怕再这样身子贴着身子,她心里的那只母狗会发狂犬病。 赵肃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知道苏夏这样一动让他捏不住缰绳了,便硬生生的搂住苏夏,将她掰正了。 “坐好。” 嘭的一声,苏夏脑袋冒烟了。 美男搂她腰了,搂她腰了~~ ------题外话------ 可能有二更…… 第57章:爷会吃了你 事实证明,美男突然主动,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苏夏迷迷糊糊中到了燕王府,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被赵肃“亲切”的拉进了书房。 赵肃的书房比较奇特,因为书房里一本书都没有,全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卷轴文书,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石头。 赵肃随意找个椅子坐下,抬着下巴看着傻站着的苏夏,眸子渐渐深邃。 苏夏傻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不是事儿,便想找个凳子坐一下,这屁股墩儿还没落下,赵肃就呵斥了一声,吓得她蹦了三蹦。 “咋,咋了?” 苏夏瞪着眼,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赵肃突然有点想笑,明明是来审问这小妮子的,结果看到她跟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的,便忍不住的乐。 苏夏看到赵肃微微上扬的嘴角,深深的吸了口气,板着脸道:“二爷您逗我玩儿呢?” 赵肃挑眉,不置可否。 苏夏脸上阴晴不定,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赵肃可没这么无聊,专门把她带回府逗乐子。 “二爷,您要问什么就直说吧,这样吊着两个都不得劲儿。” 赵肃哼笑一声,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一副闲聊的姿态,“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昨日里听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想和小七分享一下。” 苏夏撇撇嘴,“二爷可不像是个会听故事的人。” 赵肃兀自说着,“前朝有个已婚妇人,夜里私会野男人,然后被相公识破了,乔文和爷讨论着,说这个妇人该如何处置……爷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七,你说说这人该如何处置是好?” 苏夏满头黑线,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却也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他怎么成野男人了,难道不是爷的人吗?” 不怪苏夏这般想,赵肃这个形容针对性太强,分明就是在那她前天晚上见黑衣人说事儿,很明显,那个男人不是赵肃的人,而那人口中的殿下,也不是赵肃,否者现下也不会在这兴师问罪了。 赵肃没理解苏夏的脑回路,却也不显山不露水,只顺着话问道:“他说了什么?” 苏夏挑眉,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老老实实的汇报,“就说叫我去春晖楼啊,爷是有什么事儿吗,为何一定要去春晖楼?” 赵肃不答反问,“为何不去。” 苏夏老实答道:“不知道路,春晖楼在哪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啊!”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天夜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宁王的人,白天刚见过宁王,当时就觉得原身和宁王应该有关系,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思,晚上就有人来传话了。 传闻宁王为人乖张,阴晴不定,在京城独大。 只是赵肃封燕王之后,宁王深以为威胁,两人明里暗里时常有争端,却也不伤大雅。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工夫,事实上两人现在几乎是水火不容,坊间有传言,御史中丞因站燕王一派,在礼部侍郎渎职一案中完全不鼓励宁王的面子,秉公处理,因此得罪了宁王,被扣上了一个贪污的罪名郁郁而死。 宁王和燕王这梁子大概是不小的。 苏夏琢磨着,她要真和宁王扯上关系,赵肃还容得下她? 苏夏突然有些郁闷,她本来只想在古代混吃等死,做一只快乐的蛀虫,没事儿送送外卖看看美男罢了,怎么看个帅哥都能惹一身骚? 赵肃端着个脸,看着苏夏的脸跟调色盘般一变再变,有趣得紧。 赤橙黄绿蓝靛紫轮了一圈后,最红又转回了红色,苏夏突然羞红了脸,瞪大了眼惊呼,“爷,你是在说您是我相公吗?” 赵肃还没跟上苏夏的脑回路,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苏夏眸子晶亮,意味深长,“你把我比作那妇人,您可就是那夫君嘛!”苏夏搓了搓手,嘻嘻道:“爷是在暗示什么吗?” 赵肃脸黑了,他不过打个比方,这厮还蹬鼻子上脸了! “爷是在暗示你,小命儿危矣。”赵肃板着脸道,“别以为给爷装傻充愣就能糊弄过去,说,那人是谁?” 苏夏苦着脸,委屈的看着赵肃,“爷,我可是冤枉死了,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啊,我就听他说殿下有请,我以为是您老,本着对爷的敬重,我应该去赴约的,可是那春晖楼,我是真不知道在哪啊,我在城中逛了一圈也没找着地儿,这一不小心就爽约了,爷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见气……” “那不是爷的人。”赵肃打断了她。 苏夏嘎了一声,然后再次发挥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一脸惊愕的瞪着赵肃,惊呼道:“不是爷的人,那他说的殿下是……宁王?” 苏夏说宁王的时候还斟酌了一下,若说不知道是谁,也会显得可疑,毕竟在赵肃心里她还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小狐狸,要是装的跟个傻白甜似的似乎也没什么可信度。 在这东京城里,能称之为殿下的也就那么三四位,再说了赵肃和赵敬本来就不和,她能有这样的怀疑也不为过,这是适合她小聪明的回答。 苏夏叹气,曾经都说她是空有一副皮囊的花瓶,里面没装什么货。这北赵混几个月,她这花瓶里的货都要溢出来了,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赵肃审视着她,虽然理智告诉她苏夏满口跑车,没一句话是可信的。可耐不住苏夏这真假参半的言论,加上她声情并茂的解释,却又有那么几分可信度。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辩驳,苏夏和赵敬,似乎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苏夏的胸前,其实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奸细很简单,只要扯开她的衣领看看便好。 真的,很简单。 赵肃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苏夏眨了眨眼,毫无防备的走来过去,在他三步开外站定。 “爷有什么吩咐吗?” 赵肃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的又招了招手,沉声道:“到爷身边来。” 苏夏闻言,先是眼前一亮,抬脚就要走过去,左脚刚踮起来,脑子回过神来,又讪讪的站定,嬉笑道:“爷有啥事儿就这样说吧!” 赵肃挑眉,有些哭笑不得。 “爷会吃了你?” ------题外话------ 最近很开心,收到很多评论,感谢各位小主的支持,你们的评论衣衣都看啦,虽然有些没有回复,但都认真想过小主们看那个片段时的心情。 真的,敲开心~( ̄▽ ̄~)~ 第58章:往事如烟 吃是不会了,扒皮倒是有可能。 苏夏嘿嘿笑着,一脸谄媚,“爷说的哪里话啊,爷如此和蔼可亲正义端庄,怎么会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那便过来吧!” 赵肃完全不吃她这套,直接顺杆儿爬了。 苏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脸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瘪着嘴道:“爷,我做错了啥您直说吧,草民改!” 此时不认怂,更待何时? 苏夏眨巴着眼看着他,赵肃也定睛审视着她,窗台边的金丝雀突然叫了起来,在笼子里上窜下窜,打破了平静。 赵肃倏的收回了目光,闭着眼道:“那鸟,拿回去给爷养着!” 苏夏得了赦令,三两步跑到窗口提着鸟笼就跑了。 明明是很平静的对视,可苏夏此时却脊背发寒,庆幸刚才没有就那样傻了吧唧的走过去,要不然小命儿可能就交代在那了。 虽然不知道赵肃想要干什么,可那眼神分明在说,只要她过去了,就能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苏夏长长的舒了口气,笑着弹了弹鸟笼,“小家伙,今儿您救了本姑娘一命,以后就是我恩人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日月交替,夜幕降临。 赵肃靠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倒挂的银辉,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圆月,不同的是那日的月是血红色的“血月”。 都说这样的月色是凶相,从前的赵肃是不信的,可在那日之后,似乎也有点信了这占卜之术。 本来只是普通的家宴,下了学之后,赵肃强留下尚易书陪他玩,然后一起去了皇后那吃饭,却没想到这一顿饭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淑妃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自从生了赵敬之后便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差错会让孩子遭罪,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请赵肃喝果子酒,更没想到那果子酒里是带了剧毒的。 那酒是尚易书无心抢了去喝的,但那杯酒本来是属于他的,中毒的人也应该是他,而不是太尉家的宝贝儿子。 那夜,当真是兵荒马乱。 尚太尉乃是武官之首,多年都求不来一个儿子,巴巴的收养了一个,还在宫里遭了罪,闹得这一出当真是轰动全国,甚至连别国也来慰问,企图通过这件事儿挑拨尚太尉和朝廷的关系,引起内乱。 赵肃记得,那日尚易书七窍流血的被抬出了宫,而赵肃被皇后拉着,不让他跟去。 他闹,他逃,都无济于事。 等再次见到尚易书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听闻尚太尉的儿子下学途中突然犯病,命在旦夕,几度休克,好在皇帝手里有颗还魂的丹药,救了尚易书一命。 而这些传言中,从来没有提到过赵肃,也没有提到过那日的晚宴。 赵肃母亲身份卑微,在他十岁的时候得了风寒,由于治疗不及时,年纪轻轻便殒命。 此后,赵肃一直寄养在皇后膝下,皇后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不待见他。 起初,赵肃是怀疑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手段,淑妃胆小怯懦,根本做不出这种事。就算要做,肯定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动手,这明显就是嫁祸。 淑妃怯懦,她能威胁到谁呢?而他赵肃,又能威胁到谁了? 赵肃笑了笑,淑妃生了二皇子,大皇子早早夭折,立嫡立长,赵敬算是长子,极有可能便是将来的储君,可他平日里行事谨慎,甚少抓到把柄。 而淑妃就不同了,淑妃怯懦,胆小怕事,想要对付她不会太难。 要是赵肃真因为淑妃的那一杯果子酒出了事儿,淑妃和赵敬都讨不到好,而唯一的受益者,除了皇后和九皇子,不做他想。 “主子,该用晚膳了。” 门外,乔辛过来传饭。 赵肃应了一声,却不见动作。 后来,淑妃以谋害皇子未遂的罪名被打入冷宫,莫名得了失心疯。而赵敬也从皇帝最爱的儿子变成了最气愤的儿子,每天的日常便是和皇帝唱反调。 当时,他并不明白皇帝心中的计量,只知道淑妃是无辜的,皇后才是最可疑的那个,尚易书极有可能是被皇后害的,可那人人,现在却高高在上,继续做着她的一国之母,权倾后宫。 而那杯毒酒,真正的出处,一直无人探寻。 淑妃和尚易书,都成了这场晚宴的牺牲者。 乔辛在门口等了半晌都没听到动静,又敲了敲门,“主子,摆饭吗?” 赵肃闭了闭眼,扬声道:“准备吧。” …… “二宝!!” “哎~”赵肃蹲下身,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乔安雅挥舞着爪子,迈着小短腿儿飞快的扑进了他怀里,小小的人儿,劲儿却不小,要不是早有准备,说不定会被扑倒。 赵肃叹了口气,“小祖宗哎,您可悠着点吧!” “二宝,你跑哪去了,阿雅找你一天了。” 乔安雅胖乎乎的手锁着赵肃的脖子,脸埋在他怀里,委屈极了。 赵肃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捏在掌心,“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乔安雅委屈的瘪了瘪嘴,嘟囔道:“人家本来就是小孩子!” 赵肃挑眉,不置可否。 “爷忙着呢,可没事儿天天陪你玩,爷不在的时候就和蓉娘玩吧,蓉娘可喜欢你了。” 蓉娘喜不喜欢这个烦人精他不知道,但乔安雅每次去芙蓉院都能玩一整天,这样看来两人应该有的聊。 说起蓉娘,乔安雅果然又兴奋起来。 “二宝,蓉姨姨好好哦,还给我做桃花酥吃,和娘做的一个味道,可好吃了!” “是吗。” 见赵肃不信,乔安雅疯狂安利,可劲儿的点着头,“真的,我没骗你,蓉姨姨做的可好吃了,比小厨房做的好吃。” 乔安雅是个不安分的主,在赵肃怀里扭来扭去,还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摇,闹腾得紧。 赵肃无奈,“行了,信你信你。” “二宝,蓉姨姨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呀,阿雅想和她一起吃饭。” 赵肃想也没想就道,“那你去和她吃饭吧!” 乔安雅眨了眨眼,金豆豆说掉就掉。 ------题外话------ 欢迎大家加入读者群(九四六三四六七一二),群内有被屏蔽文件and一些于文相关的小视频,最最关键是衣衣在群里,可以撩哦~( ̄▽ ̄~)~ 第59章:醉花阴 “二宝不要阿雅了吗?”乔安雅瘪着嘴,眼泪大颗二颗的掉,模样好不委屈。 赵肃扶额,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怎么又说了触小祖宗的眉头的话,小姑娘闹腾起来,又是一阵好哄。 最后,赵肃再三妥协,不但要每三天都要陪小祖宗玩,还必须去芙蓉院品尝蓉娘做的小点心。 对芙蓉院那位,他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乔安雅小朋友也善解人意的,没逼着他马上去,而是先去给蓉娘商量一下,等哪天做了再叫他。 赵肃长吁了口气,灰溜溜的跑出了王府。 “爷,去哪啊?” 乔文跟在他身后,看着赵肃“凄楚”的背影,生生憋住了笑。堂堂王爷,被一个小姑娘逼出了王府,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是一大轶事。 乔文如是想着,抬眼就看到苏夏从巷子里出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苏夏和田母住的客栈就在王府附近,她提着一只鸟回去的时候,田母眼尖,看出了那个鸟笼是真金实银打造的,当即就质问她这鸟的来历。 苏夏想着,早晚都是要说的,现在时候差不多也到了,便将自己被卖身的消息告诉了田母。不过她也不敢说得如此直白,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只道是白丁老头被赵肃扣下了,必须留在京中给尚易书治病,白丁老头儿点名要她做助理,说是用顺手了,燕王爷听了,大手一挥,答应了! 通情达理的燕王殿下还送了一只金丝雀表示感谢。 苏夏一番修饰下来,就把卖身美化成了临危受命搞事业。 即便如此,田母还是把她唠叨了一个下午,气得连晚饭都没吃,苏夏想着,还是让田母冷静冷静不要去她面前触霉头吧,遂一个人出来溜溜了。 没想到这才刚出来,就遇上了同样失意的赵王爷。 苏夏正打算去打招呼,又想起来赵肃下午的瘟神样,转身就想躲。 “田姐儿!” 赵肃眼尖,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本来出来了还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的,乐子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苏夏一拍脑门儿,一脸谄媚的转过了身,“二爷啊,您怎么也闲来无事逛夜市啊!” 赵肃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佝着腰笑眯眯的看着她,突然抬手搭她肩上,生掰着她转了个身。 “走,陪爷逛逛。” 苏夏:“……” 我可以拒绝吗?!! 赵肃手搭在她肩上,悠哉悠哉。 大概是被小家伙闹烦了,赵肃居然会跟苏夏抱怨。 “你说,小孩子怎么都这么能折腾呢,一天到晚精力跟用不完似的,闹个没完。” 苏夏挑眉,心道这是被孩子闹烦了出来透气的? “小孩子都这样,都说女儿是爹地的小棉袄,要我说啊,女儿其实是爹的小祖宗,只能供着,生怕磕了碰了,确实闹心,不过是自己生的,再烦也得受着!” 赵肃站定,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苏夏满头问号,“我……说错了吗?” 赵肃突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没错,确实是祖宗,烦着呢~” 苏夏见马屁拍对了,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夏每次真诚的笑都特别有感染力,一双大眼睛都眯成了缝,嘴咧得弯弯的,露出一排大门牙,看着挺可乐的。 赵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哥俩好的搭着她的肩,不容拒绝的脱着她进了一条巷子。 “爷今儿爽利了,带小七去玩玩儿。” 苏夏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心思百转千回,去玩玩儿,玩啥?!! 热血,还是香艳? 想到赵肃的玩玩儿,苏夏突然有点脚软,都快走不动路了,要不是赵肃扶着,说不定就这样跪下去了。 不管是哪种玩玩,似乎都不是她的小心脏可以承受的啊。 苏夏一路胡思乱想,跟着尚易书到了……戏楼! 看着眼花缭乱的戏牌子,苏夏眼神有些怪异。 赵肃指了指正在演的两出戏,一副好商量的语气问道:“想看哪出?” 戏曲,苏夏是真的不感兴趣,随便乱指了一个,赵肃好心情的的表示他也想看这个。 苏夏呵呵,“爷喜欢就好。” 店小二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然后进了一个视线极好的包厢,茶点瓜子酒水一溜的端了上来。 “二爷您看戏,小的这就不打扰了,有吩咐吱一声就行,外头有人咧!” 苏夏看着店小二熟门熟路的招待方式,好笑道:“二爷是这戏楼的常客啊?” 赵肃将一盘茶点推到她面前,“也算不上常客,无聊的时候过来坐会儿。” 苏夏随便捻了一块儿糕点吃着,小嘴儿上沾满了点心屑,含糊不清道:“怎么没看出来,二爷居然好这口。” “爷听不懂。” “嗯?” 赵肃从戏台子上收回视线,对着苏夏认真道:“爷听不懂唱戏。” 苏夏嘴角微抽,听不懂来这装什么高雅? 赵肃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好心解释着,“爷不是来听戏的,爷是来看人的。” “看什么人?”苏夏眨巴着眼,脑袋伸出栏杆,想看看有什么人值得赵肃专门跑来看。 赵肃笑了笑了,不再多言。 苏夏撇撇嘴,故弄玄虚! 在苏夏心里,戏曲这种东西,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听的,她也不曾研究过,没想到现场一看,似乎还有点意思。 苏夏刚开始还在关注赵肃,后来注意力慢慢就被台上的小生给吸引走了,手里捧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看戏,好不惬意。 赵肃有空来瞥她一眼,心里再次动摇。 苏夏这人,当真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台上正在唱一出长门闭阿娇的戏码,说不上多火的戏,只是戏中小生有一副好底子,人也长得周正,台下坐的多是慕他的名而来的。 “哎,这酒味道还挺清甜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苏夏捧着一个瓷杯喝起了酒。 赵肃看了一眼酒壶,正要开口解释的话咽了下去,换上一副意味不明的笑,“这酒名唤‘醉花阴’,是这戏楼的招牌美酒,口感清纯,余韵清甜,男女老少皆爱。” 苏夏一听这话,眸子一亮,又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赵肃靠在椅背上,扶着把手悠哉悠哉的看着戏中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第60章:醉花阴(2)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看着台上戏,苏夏突然便想起了这词。 可怜的阿娇,曾经有多风光,如今便有多寂寞,住的宫殿再富丽堂皇又如何,心里眷恋的那个人终究弃了她,她终究只能对镜空消瘦。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听着那花旦的悲戚之声,苏夏抿了口茶,对身侧的赵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戏曲也挺好看的。 “呵呵,二爷您看着我干嘛?” 苏夏转头就看到赵肃目光灼灼的看到她,讪讪的放下酒杯,有些莫名其妙。 赵肃收回目光,眉头紧紧的蹙着,不知在想什么。 苏夏僵持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将一盘蜜饯推到赵肃面前,主动打破了平静。 “爷是不是饿了,尝尝这个?” 赵肃看都没看那蜜饯一眼,嘴角勾了勾,意味不明的道:“小七还挺有才华,出口成章啊!” 苏夏讪笑,“前人的功劳,不敢居功。” 赵肃挑眉,细细思量了一下,道:“爷怎么没听过这词?” 苏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你听过就怪了,面上却一脸疑惑,“爷又不是百科全书,这也不是什么出名的词,爷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吧!” 赵肃轻哼了一声,心道他还真就是百科全书了。 他自打记事起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为此还给自己凭增了不少麻烦。 小时候在宫学,先生布置背诵类的作业的时候,赵肃总是完成得最出色的那个,那时候他还挺有成就感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看的书越来越多了,脑子里也混杂了太多东西,便有些受不了了。 有时候随便瞟了一眼的东西都能一秒记住,一空闲下来脑子里就会回放着这些内容,夜里安静的时候,脑子里就跟打架似的处理着一天看到过的东西,简直烦不胜烦。 因此,他的书房几乎不放书籍,因为他脑子已经是百科全书了。 赵肃给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这词叫啥名儿啊?” “醉花阴。” 赵肃手指轻扣着酒杯,转眸看着苏夏绯红的小脸,幽幽道:“好名字!” “和这酒一个名。”苏夏嗤嗤的笑着,又倒了杯酒来喝,“别说,这酒真的好喝,还真有点醉花阴的味道,就是有点上头!” 苏夏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瓷杯,眯着眼看戏,那满足的表情像一只慵懒的猫。 赵肃莫名想到了独守空闺的赵大宝,那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也是这个表情,餍足得很。 这时候逗它,它都懒得搭理你。 待一出戏演完后,苏夏的酒劲儿也差不多上来了,之前喝着挺清甜可口的,跟果子酒一样没感觉出有什么度数,便贪杯多喝了几杯,等发现这酒后劲儿十足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夏努力将视线落在赵肃身上,呵呵笑着,“这酒……后劲儿有点大啊!” 赵肃啪的一声将杯子倒扣在桌上,“这边。” 苏夏眼珠子一转,眯着眼看着他,嘟囔道:“我知道。” 她还不至于醉到看不清人,只是赵肃的魅力太大,关键是还就是她喜欢那型的,她要一直盯着他看,她怕酒后乱性! 可真当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真就移不开了。 苏夏痴痴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手都没碰到他便被扣住了,钻心的疼传来,苏夏酒醒了大半。 “你干嘛?!” 苏夏眼中恢复清明,幽怨的看着赵肃,“爷你这也太暴力了吧,人家可是女孩子哎,怜香惜玉啊,怜香惜玉懂不懂?” 赵肃挑眉,松开了苏夏的手。 本以为她受了苦头应该安分了,没想到他这手刚放开,苏夏的两只爪子都伸了出来,赵肃本想再出手,可脑子里莫名奇妙的回荡着“怜香惜玉”四个字,终是晚了一步,让她得了手。 苏夏两只手一左一右的捧着赵肃的脸,嘻嘻的笑了起来,眼眯成一条缝。 “爷,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呀!” 赵肃嫌弃的扯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苏夏失去重心,扑倒在桌上,撞翻了酒壶果盘,一地狼藉。 赵肃看她这样,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提醒她醉花阴后劲儿大的事儿了,这人酒品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赵肃嫌弃的看了她两秒,冷冷道:“戏看完了,走了。” 苏夏趴在桌上,偏头看向赵肃,“二爷把我灌醉,什么都不问就要走了吗?” 赵肃踏出门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歪歪扭扭倒在桌上的人,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这么好的机会,爷怎会放过?回府!” 苏夏眨了眨眼,张大了嘴哦了一声,懂了,不是不问,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问。 王府对赵肃来说是个合适的地方,可对苏夏来说可不是。进了王府的门,能不能出来还不好说呢! 苏夏翻了个身,仰躺在桌上,望着头顶的悬梁木板,嗤嗤笑着,“有什么就在这说吧,说完我还要回家睡觉呢。” 酒是她自己要喝的,喝醉也怪不得旁人,但想到喝酒前赵肃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怎能不明白赵肃打的什么算盘。 她着迷一样的身份啊,她自己都理不清,还怕人问吗! 苏夏嗤笑一声,偏头看向赵肃,眼神迷离,红润的嘴唇轻启,“二爷,我知道你不信我。” 赵肃背着手,缓缓走了过来,在桌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夏也抬眸看着他,似醉非醉的模样,还摆出这诱人的姿态,实在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惹人怜爱。 赵肃心里生出一股邪火,真想撕开她这幅面具,让她无处可逃,让她害怕,让她脆弱。 苏夏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眸中盈满了笑,笑得迷蒙娇憨,一副醉态。 “二爷,您这个角度看……也好看嘿嘿嘿~~” 赵肃敛眉,“你还真是不怕死。” 苏夏眨了眨眼,一脸天真的傻笑,“二爷舍不得杀我。” ------题外话------ 苏憨憨日常作妖~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