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人仙百年》 前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章 囧婴末世 庚子年,旧时魔都。 深秋时节,阴雨绵绵,下个不停。 空气阴冷,马路上梧桐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孤零零的枝丫,费力的伸向空中。 距离黄浦江不远,圣约瑟教堂的西面,一座花园洋房中,有人在忙忙碌碌。 大清早,不知何故,花园的白玉兰花树上,飞来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庭院中,长廊下,站着一对老夫妇,老先生名叫秦兆吉,约有五六十岁,个子不高,身材微胖,长袍马褂,脑袋后面还留着一根长长的辫子,胸前挂了一块金表。 夫人秦张氏,身着绸缎夹袄,头发有了些许白发,面上的皱纹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秦兆吉抬头看着花树上的喜鹊,本来严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兆头!大吉大利!这年头,城里很难见到喜鹊了!今天竟然来了这么多。这不是吉兆是什么?” 秦张氏笑了笑:“自然是吉兆啊。我不求别的,只求大人孩子都平安就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子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生了,生了!二少奶奶疼得死去活来,熬了一整夜,终于生出来了。” “这孩子头可真大,一看就很聪明……” “啪啪”两巴掌,轻轻拍在婴儿屁股上。 “咦?这孩子!有些古怪!怎么一声不哭呢?” “你多用点儿力气嘛!显然拍得太轻了!” “算了,孩子呼吸顺畅,面颊红润,不用再拍打。” 过了一会儿,两个女人走出来,一个年约四旬,是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嘴里不停的恭维着:“恭喜秦老爷,又添新丁!恭喜二少爷!您有儿子了。” 秦兆吉大喜,当即吩咐下人,给接生婆打赏。 接生婆眼前一亮,赶紧弯腰致谢,接过赏钱后,也不说留下来喝杯茶,便匆匆离开了。 同时前来协助接生的,还有一位教会医院的护士。 此时,魔都开埠六十年,风气较为开放,秦家乃是大户人家,为了生产顺利,干脆中西合璧,请了两个人来接生。 那护士较为年轻,并没有立即离开,对等在门外的二少爷低声道:“秦先生,您可以进去了。孩子……看似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调理……” 二少爷秦汉承还年轻,大约二十五六岁,浓眉大眼,面皮白净,西装革履,器宇轩昂,头上的辫子早就剪了,闻言心中一惊:“怎么?你说孩子有问题?我太太饮食无碍,每一顿都吃好多,鸡鸭鱼肉没断了供应,怎么会让婴儿营养不良呢?这不可能啊!” 他急匆匆的推门进去,看见妻子正抱着婴儿,双眉低垂,面带忧色,看上去很不开心,禁不住问道:“阿婉,你还好吗?孩子怎么样?” 妻子朱婉相貌姣好,一头乌黑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此时她心情沉重,勉强笑了笑,答道:“我没事。孩子六斤六两,体重正常,头很大,身子也还好,可是胳膊腿太细了,好像麻杆一样,到现在也不哭一声,我有些担心……” 秦汉承小心的抱起婴儿,仔细看了看,发现本应该水灵灵胖嘟嘟的手臂,竟然瘦的皮包骨,连一点儿肌肉都没有!再看看大腿和小腿,也同样如此! 只有骨头没有肉,分明是一种病态,谁家孩子一生下来,会是这样啊? 秦汉承倒吸一口冷气,心像堕入深深的井底,两眼发直,口中喃喃,道:“阿婉,你是医生,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先天畸形?这可怎么办呢?” 朱婉叹了口气,声音很低沉:“我浑身痛,一时动不了,等过两天,仔细检查了再说。” 秦汉承心情沉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朱婉用温柔的声音道:“汉承,你看这孩子,一双眼睛就像黑黝黝的宝石,显得多有神采!我跟你说,肯定是个聪明孩子,营养都供到脑子上了。” 秦汉承低头凝视着婴儿的眼睛,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一眨不眨。渐渐的,他冰冷的心略微感到了暖意:“孩子的名字,老爷给取好了,叫‘秦笛’。” 朱婉点点头,道:“汉承,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的孩子,一定要把他养大成人。你可不能起歪心思,要不然我跟你拼命。” 她怕家人趁她睡着的功夫将孩子丢了,所以不得不提前说一声。 “不会的,你放心吧。”秦汉承皱紧了眉头,心里只感到悲凉,好像背负了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久,站在院子里的老爷和夫人也得到了消息。 秦兆吉微微一愣,深深叹了口气,神情显得有些萧索:“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有喜鹊报喜来着!” “算了老爷,别说了,这都是命啊。”秦张氏拉了拉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屋子里去了。 五天以后,朱婉下了地,给婴儿做了细致的体检。 朱婉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医学部,是一个正规的西医大夫。 圣约翰大学乃是美国圣公会创办的教会学校,人称“东方哈佛”,1879年在魔都创立,1892年开设大学课程,采用全英文授课,下有文学院,理学院,医学院和神学院。医学院的毕业生本就稀罕,作为女子能毕业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朱婉仔细检查后发现,婴儿的眼睛对光反应正常,耳朵听觉无碍,四肢神经反射正常,但是肌肉发育迟缓,肌张力太弱了。归根结底,根本没长肉,胳膊腿太细了,就像皮包骨头一样。 这种病看着像脑瘫,但它跟脑瘫不一样。 脑瘫常常伴随着智障、视力和听力障碍,身体一侧瘫痪,时有癫痫发作和尿失禁,但是肌肉发育正常,四肢从外表看不出问题,不会出现皮包骨的现象。 朱婉的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孩子神经反射良好,还有一丝恢复健康的希望,忧的是这种希望并不大,因为这年月医学还不够发达,而导致肌肉萎缩的原因太多了!孩子一生下来就这样,常常伴随着遗传因素,比如说先天性肌无力等,很可能终生残废。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对天祷告:“仁慈的天父,愿你降下福祉,让我的儿子健康成长。” 老实说,这样一个病恹恹的小婴儿,如果放在普通的人家,很可能就抛弃了。 这年月人命不值钱,更别提刚出生的婴儿了。 有些人家实在养不起,甚至连健康的婴儿都溺死了。 好在秦家不愁吃喝,底下还雇了几个佣人,不管怎样,慢慢养着就是了。 渐渐的,秦家大院的人都知道,老二家有个瘫痪的孩子,为了不触霉头,很少过来探视,权当是没有这个孩子一样。 第2章 半岁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修养一个月后,朱婉去“广仁医院”上班了。 小秦笛留在家中,由奶妈照看着。 他食量惊人,尽管家里请了两个奶妈,但还是喂不饱他。 两个月后,他能动一根手指了。 三个月后,他的右手五指弯曲,能握半拳了。 朱婉将儿子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让她开心不已:“汉承,你看呀,孩子的手能动了!你别发愁嘛,他会好起来的。” 秦汉承不以为意,因为三个月的孩子,如果正常的话,肯定是双手乱抓,脚丫子乱踹,能哭能笑,扯着嗓子夜啼!但是儿子呢?只会静静的躺着,一声都不哭,也从来没有笑过!这样的孩子若是能好起来,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半年之后,一天晚上,夜幕降临。 晚饭时间,屋顶的电灯洒下黄光。 魔都1879年开始有电,进入二十世纪之后,电灯在大户人家已经普及了。 秦汉承和朱婉对坐,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坐在一侧,小秦笛躺在婴儿车里。 女佣陈妈端上菜肴,一家四口人,开始用餐。 这里稍微说说秦家的情况。 秦家大院,处于“公共租界”内,距离黄浦江只有一里地。 所谓“公共租界”,是指英租界和美租界的合称。 从秦家往南,不到两百米,便是县城的北门,也就是后来的豫园。 从县城往西,则是范围宽广的“法租界”,一直延伸到徐家汇。 秦家大院,四四方方,由四栋相邻的石库门建筑构成,中间有个占地两三亩的花园。 石库门是魔都特色的建筑,结合了江南民居和英国的别墅,形成独特的风格,分成上中下三层,底下是客厅和灶间,上面是卧室和亭子间,顶上有阁楼、晒台和老虎窗。 秦家祖上,秦笛的太爷爷是宁波人,乃是咸丰年间的举人,虽然没做过高官,但却攒了一份家业,家有良田两千亩,还在宁波港有生意,如今已经过世了。他有两个儿子,长子秦兆安,留在宁波继承家业;次子秦兆吉,也就是秦笛的爷爷。 二十多年前,秦兆吉从宁波搬到魔都,在这里开了一家纱厂,雇了上百名工人,生意还算红火,沾了魔都开埠的光,积攒了一些钱。如今纱厂的规模越来越大,雇佣的工人超过四百人。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个中药铺子,名叫‘慈安堂’,规模比较小。 秦兆吉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秦汉良,十几岁就辍学了,跟着他管理纱厂。二儿子便是秦汉承,也就是秦笛的父亲,二十岁被送到英国,留学三年,回来后在一家银行做襄理。老三年纪还小,不久前被送到日本去了。 秦汉良年长,结婚也早,下面已经有五六个子女了。 秦汉承只有一儿一女,女儿秦菱两岁多,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儿子秦笛是个残废,随时都可能夭折,尚不能算是秦家后人。 老三秦汉旭没有成亲,更没有儿女。 秦兆吉买了四栋比邻的房子,给每个儿子准备了一栋,虽然住得很近,但因为人多,众口难调,所以在平常日子里,各家单独开火,只有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 秦汉承不紧不慢的吃饭,目光不时落在天真活泼的女儿脸上,却很少去看儿子。 老实说,他对这个儿子已经绝望了,只盼着等夫人养好身子后,再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当然,这种话他不敢说出口,更不敢去想纳妾的事。否则夫人一生气,那可不得了! 在这个小家庭里,朱婉的地位并不低。 她出身名门,祖上来自海宁,父亲名叫“朱明成”,1878年留学美国,跟詹天佑差不多同时赴美,只不过一个是自费青年,一个是公费留学的幼童。 如今,朱明成乃是南洋公学上院的院长。 南洋公学分上院、中院和下院,相当于大学、中学和小学。 朱明成作为上院院长,自然是魔都有名的学者,论名望比秦家人高多了 朱婉又是货真价实的医生,医术精湛,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而秦汉承呢?他虽然名义上留学英国,但没学到多少东西。打个比方,他就像《围城》中的方鸿渐,很多东西只能嘴上说说,论学问只是半吊子。 好在他知道自身的缺点,回国之后,能放下身段做事,在银行里做襄理,一边做一边学,也没遇到太大的困难。 夫妻二人一面吃饭,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女儿在旁边咿咿呀呀的唱歌,不时张开红红的小嘴,将妈妈递过来的汤勺吞进去。 忽然间,她惊讶的叫起来:“妈妈,妈妈!你看,弟弟的手……抬起来了!” 朱婉吃了一惊,猛然转头,看见秦笛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食指恰好指向桌子上的糖醋鲤鱼! 一瞬间,朱婉喜从天降,眼泪几乎流出来:“天呐!阿笛能举起右手了!” 她赶紧起身,挽起儿子的手臂查看,发现右臂上已经有了点肌肉!再看左臂和小腿,并没有明显的变化,看起来跟以前一样细! 然而朱婉却很开心:“阿笛,你想吃鱼啊?这可不行,你还小,吃鱼没法消化,给你吃小米粥,好不好?” 可是小秦笛却依然举起手,小手一抖一抖的,嘴巴张着,竟然说话了:“鱼……吃……鱼……” 词句简单,发音清晰,骤然入耳,朱婉顿时惊呆了! 秦汉承也惊讶不已,筷子“啪”的掉在桌上! 这可是一件惊人的事啊!一般而言,小孩子开口说话,至少也要九个月以后!有的孩子开口晚,甚至到了三岁,都不会说话!即便开口了,也只是叫爸妈,不会一上来,就说“吃鱼”啊! 朱婉颤抖着双手,将儿子抱起来,心里非常的激动,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最害怕的是,这孩子不但身子残疾,而且伴随着智力障碍,要不然,他怎么一声不哭呢?如今孩子开口说话了,她的眼前顿时一片光明:“仁慈的天父,你真的赐福了,我家阿笛不傻,他很聪明呢……” “好,好,妈妈喂你吃鱼……” 当然,她就算再激动,脑子里还有一分理智,只用筷子夹一丝丝鱼肉,放进秦笛的嘴里。 秦笛不依,努力伸直手指,继续说着:“吃鱼……吃鱼……” 朱婉害怕他出事,自然不肯多喂。 第3章 慈安堂 第二天,吃了几小块鱼肉的秦笛没有丝毫的不妥。 从这天开始,朱婉才真正意识到,自家的儿子并没有病,纯粹就是营养不良!夸张一点说,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无论怎么吃都吃不饱! 她觉得很心疼:“汉承,赶紧吩咐下去,多买点儿牛奶!再弄点鸡鱼肉蛋!全都打成碎末,给阿笛一天吃六顿,每一顿都不能少。太不像话了!看把孩子饿的!难道说偌大的秦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秦汉承惊奇之余也感到欣慰,当下不敢怠慢,仔细交代奶妈,要让孩子吃饱,不拘多少,直到吃不动为止!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秦笛一岁的时候,他的右臂总算发育完全,能轻松的挥舞了。 这时候,他能说流利的语言,只是性子沉静,等闲不会开口。但凡一开口,就让人无法拒绝。 又过了半年,他的左臂开始发育。 等到两岁的时候,他的双臂都变得正常了。 朱婉很开心,阳春三月,休闲时节,她将儿子放在小车里,在自家花园里散步,小女儿蹦蹦跳跳跟在边上。 在仆人的帮助下,秦菱捉了一只黄色的蝴蝶,放在玻璃瓶里,拿到弟弟眼前来:“弟弟你看,这是什么呀?这是花蝴蝶,好不好看?” 秦笛不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在瓶中挣扎的蝴蝶,觉得那小小的蝴蝶,跟自己的状况差不多。 秦菱又问:“弟弟,你的腿啥时候能好?你啥时候能站起来呀?” 秦笛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红扑扑的小脸蛋,忽然说道:“再等三年,左腿能好。等我八岁的时候,右腿才会好。” 秦菱扑闪着大眼睛:“真的吗?弟弟,你怎么知道,要等到八岁才好?” 秦笛不答,抬头看向天上的流云。 朱婉以为儿子说梦话,所以她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秦菱又开始碎碎念:“弟弟,你每天吃六顿饭,为啥还这么瘦呢?你赶紧好起来呀,我带你捉蝴蝶!你看那朵花儿,是不是很漂亮?我把它摘下来,给你吃了好不?” 秦笛被她磨得快不行了,说道:“光吃饭不行,还需要补药。如果有几斤老山参,或许能好得快一些。” 秦菱年纪小,不知道啥是老山参。 然而母亲朱婉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停下小推车不走了! 她觉得满眼冒金星,暗道:“这种话,能是两岁小儿说出口的吗?他从哪里听来的“老山参”?” 联想到前些日子,为了给老爷子做寿,秦汉承特意买了一枝老山参,放在家里的保险箱里,她禁不住心中一颤! 她是纯粹的西医,并不相信人参能“大补元气”的说法。在她看来,那所谓的老山参,跟干瘪的小萝卜差不多,只不过价格很昂贵,那纯粹是骗傻子的! 她带着担忧的目光,看向坐在小车中的儿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笛,谁告诉你,要吃‘老山参’?是不是你爹在家里胡说八道呢?” 秦笛不吭声,只是抬头静静的看着她。 母子二人对视了片刻,两双眼睛交锋,一双充满了忧虑,一双清澈如湖水。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朱婉便败下阵来,于是她一咬牙,推着车子进家,打开保险柜,将装了老山参的盒子拿出来,双手捧着仔细端详着。 “阿笛,你看,这就是老山参,你爹花了三百块银元买的。如果真的有效,我就拿给你吃了!别说要这老山参,就算天上的星星,我都想给你摘下来!可是,这老山参该怎么吃呢?” 秦笛难得的露出笑容,说道:“妈妈,将它打成粉末,一天吃一小勺。” 朱婉毕竟是医生,虽然对儿子十分宠爱,也不在乎老山参的昂贵,却怕小孩子吃了会坏事。 好在秦家有一个中药铺子,名叫“慈安堂”,里面有坐堂的老中医。 她将儿子放进小车里,推着前去询问,结果老中医也吃不准。 按理说,幼儿属于纯阳之体,不能吃人参。可是秦笛双腿残废,算是先天不足,气虚体弱,吃点儿人参,大补元气,也是可以的。 经过一番咨询,朱婉并没有动那根老山参,而是从药铺里拿了点儿便宜的人参,让人打成粉末,回去之后,试着喂给儿子。 结果没想到,人参还真的有疗效!才过一个月,秦笛左脚的大脚趾就能动了! 朱婉愈发感到吃惊!看向儿子的目光,忍不住一变再变。 她受过高等教育,又是天主教徒,认为世上只有一位真神,除此之外,要么是天使,要么是魔鬼!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这孩子太古怪了,难道说他带着夙慧?有成熟的魂魄,藏在他的体内?那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呢?” 当然,这种话她只能埋在心里,出去对谁都不敢说。 因为这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会让人耻笑。万一惹出点儿事来,搞不好会被人打死。毕竟新约里说,耶稣只有一位,如果再来一位先知,那必然是异端。 回到家中,她跟丈夫商量了一番,然后去见老爷子秦兆吉。 “爹,我和汉承平日里有空,想帮家里做点儿事。我们能不能接管‘慈安堂’?” 秦兆吉想了想,很快便答应了。 他觉得,长子秦汉良管纱厂很忙,次子秦汉承除了在银行里做襄理外,平日里也没有事做,朱婉正好又是医生,让她管理正合适。 更主要的原因是,慈安堂规模不大,每年的盈利有限。秦家主要经营的是纱厂,没有精力放在药铺上。 有时候,秦兆吉都想将“慈安堂”卖了,估计也卖不出五千块大洋。 “好吧,从今以后,慈安堂就归你管,收入你也留着。等到年底的时候,来自纱厂的分红,就不给你们了。” “多谢爹,我想管慈安堂,是为了配药救治阿笛。” “唉!希望那孩子早些痊愈。”提到那病恹恹的孩子,秦兆吉就没什么话好讲了。 朱婉拿下慈安堂,让人精心配制了八珍丸,十全大补汤,不断的提供给儿子。 第4章 沧桑磨难 秦笛有了药补和食疗,身体恢复得更快了。 三岁的时候,他的左腿发育完全,终于能一条腿站起来了! 四岁的时候,右腿开始发育。 接近五岁的时候,他总算能跑能跳,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如此种种变化,每一样都不容易,在朱婉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奇迹! 她开心极了,几乎做梦都能笑醒! 她每天祷告,感谢天父赐福:“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有时候,她看着秦笛,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儿子小时受磨难,将来一定有出息!” 而作为父亲的秦汉承,除了感到惊讶外,也渐渐改变了心思,对秦笛越来越关爱。 因为自从秦笛降生后,他使出浑身解数,辛辛苦苦努力了五年,只是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秦月”,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孩子了!秦笛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承继香火的!怎么能不倚重呢? 五年过去,秦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纱厂的生意越来越好,特别是一年前,美国推出歧视华人的法案,中国商人抵制美货,减少棉纱进口,导致价格上涨,秦家趁机扩大纱厂的经营,雇佣的员工超过六百人了。 老爷子秦兆吉忙着做生意,几乎脚不沾地,即使回到家中,也很少关注秦笛。 秦笛不是他唯一的孙子,更不是家族里的长子长孙,再加上从小就是病秧子,所以关注度很小。 奶奶秦张氏偶尔还过来看一眼。然而秦笛不像别的小孩,心里有种莫名的傲娇,嘴巴太紧了,话都懒得说,所以很难讨她的欢喜。 至于说,大伯家的那些孩子,平日里也不跟秦笛玩耍。 秦笛的日子很清净,每天常见的人中,除了父母之外,就是大两岁的姐姐秦菱,和小四岁的秦月了。 秦菱开始上小学了,秦月还在咿呀学语。 两年前,父亲秦汉承升职了,做了通商银行的副行长。 通商银行是盛宣怀在1897年创办的,这时候的盛宣怀如日中天,职位是太子少保,吏部左侍郎,邮传部大臣,他是洋务运动的关键人物,开办了一系列的公司。 母亲朱婉不愿意受拘束,辞去了广仁医院的工作,在慈安堂的边上开了家医馆,取名为“慈安医院”,雇佣了三四个医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生意很好,病人络绎不绝。 而对于秦笛来说,他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好了。 俗话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 秦笛一出生就四肢瘫痪,但他耳聪目明,具有普通人没有的神识!他的耳朵,能听见三百步内的风吹草动,他的眼睛,能看清十里外飘零的树叶。 他能听见整个周家大院所有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能听见远处大街上路人的脚步声。 他的聪慧远超普通的孩子,甚至超过绝大多数的成年人,因为他带着往生的记忆。 刚开始的时候,母亲朱婉教他简单的汉字,后来发现这儿子极度聪明,便抱着儿子回了娘家。 外公朱明成是魔都知名的学者,他给外孙简单测试了一番,见其一目十行,过目成诵,顿时又惊又喜,亲自挑选了一些书册,让女儿带回去。 于是乎,秦笛装模作样的看书,四岁掌握小学知识,五岁看完中学教材。 随后,他开始读报纸。 这年月知名的媒体,大都是外国人办的,其中包括“万国公报”,“申报”,“新闻报”,“字林西报”等。 “万国公报”创办于1868年,它的创始人是传教士林乐知,曾受清廷“钦赐四品”的虚衔,还受过罗斯福的接见。每期发行量1800分,影响力比较大。 “申报”是由英国商人Ey Majer于1872年创办的,算是商业化最成功的的报刊,被誉为“中国的泰晤士报”。 “新闻报”几乎跟“申报”齐名,1900年发行量1200份。 而“字林西报”则是一家英文报刊,主要给洋人看的,华人中只有留学英美的人看,其余看的人很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中国人办的报纸,但因为受到清政府的管制,时而开张,时而倒闭,暂时还不成气候。 因为秦家做纱厂生意,必须了解市场行情,秦汉承又是银行的副行长,所以家里常年订了万国公报和申报。 通过阅读报刊,秦笛渐渐将眼前的事,跟模糊的记忆结合起来。 1905年,发生了不少事。 这年2月,王汉行刺铁良未能实现,愤而自杀。***秘密集会组建岳王会。 4月邹容死于狱中,年仅20岁。九月,由徐锡麟、陶成章等光复会成员创办的绍兴大通学堂开学。吴樾刺杀五大臣未成身殉革命。 同年,复旦公学成立,秦笛的外公辞去南洋公学的职务,做了复旦公学的副校长。 11月,中国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在日本东京出版,在发刊词中,孙中山首次提出“民族”、“民权”、“民生”三大主义。 12月八日,留日学生陈天华(著有《警世钟》、《猛回头》)蹈海自绝。 当然,这些事情都跟秦笛无关。 他才五岁,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身上。 秦笛虽然年幼,但他小小的身躯内,藏着一个饱经风雨的灵魂。 他知道苦难深重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知道百年沧桑是一场历史磨难,只有经过这场艰苦的磨难,才能真正的凤凰涅槃,走向辉煌的民族复兴。 没有血和泪的洗礼,没有数千万百姓惨死,四万万同胞无法形成共识,不可能最后拧成一股绳! 而这个艰苦卓绝的过程,这个血泪斑斑的历史,是不容外力介入和打断的。 秦笛不小心来到这个时代,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觉得很郁闷。 这是一个没落的时代,不单国家衰落,受人凌辱,百姓成了东亚病夫,而且空中的灵气极度衰竭,几乎接近于零。他活在这个世界,就像跳到岸上的鱼,几乎喘不过气来。 早在母腹之中时,他为了尽可能的保存神识,不得不放弃了四肢的发育,只发育一颗头颅。如果不加控制的话,必然会耗竭母亲的血气!那样一来,他的母亲朱婉,即便不死,也活不过三年。他不能做那样惨绝人寰的事! 出生以后,他试着呼吸吐纳,却没有一点作用;试着吸收月华,吸不到一丝能量;只有每天晒太阳,才能吸收到一丁点的紫气!然而那点儿紫气太弱了,无法支撑他变强大,别说修成神仙,恐怕连筑基都很难。 因此,经过五年的挣扎之后,他几乎已经认命了。 “我本有通天彻地之能,却无法改变这个时代。天地本如此,既没有改变的必要,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此乃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不适合过多的介入其中。我只要好好活着,让自己活得精彩一些,顺便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就算是不枉此生了。” 第5章 童言无忌 转眼又是一年,秦笛六岁了。 早春二月,父亲秦汉承对他说:“阿笛,你该去学校读书了!学校里有许多小朋友,将有好些人跟你玩,可热闹了!” 秦笛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抬头望天,淡淡的说道:“在家看看书就行了,我不需要去上学,耽误时间不说,也没有人能做我的老师!” 秦汉承苦笑:“你这孩子,哪来的自信啊!” 不管怎样,秦笛虽然年纪小,然而在这个家里,说话却算数,他不去上学,别人也不能逼他。 四月初八,老爷子秦兆吉六十大寿,很多人前来祝贺,一时间宾客满门。 老大秦汉良身着长衫,在后面安排宾客,做具体的事务;老二秦汉承有学问,西装革履,玉树临风,在前面负责迎宾;老三秦汉旭离家数年不见影踪。 秦笛的三个堂兄,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九岁,衣衫华丽,神采奕奕,不时的被叫出来,跟客人打个招呼。 只有秦笛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看着来往的宾客。 老爷子秦兆吉看见他,忽然醒悟:“这也是自家孙子,不能太过于冷落了他”,于是让他出来见客。 秦笛只是对客人微微鞠躬,却懒得说一句话。 老爷子也没有怪他,觉得他年纪还小。 有人听说,这是老二家的儿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人坐在桌边窃窃私语:“我听说,老二秦汉承有个偏瘫儿子?你看是那个孩子吗?” 旁边的人点头:“对,就是他!我以前见过一回,当时他手足都不能动。没想到,现在好了,能跑能跳了!只是人还是有些呆,跟正常孩子不一样。” 另一侧有人附和:“是啊,看着呆头呆脑,连叫人都不会。这孩子白瞎了!” “听说他一直靠药物维系着!连续吃了好几年的中药。” “哼!小小年纪,举止迟缓,就跟六十岁的老头一样,既没有灵动之气,也没有勃勃生机!这样的孩子,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早些丢了呢!没来由养这么大,出来给秦家丢面子……” 另一个房间里,朱婉陪着一帮女人说话,偶尔听见别人的讥讽,心里很不高兴。 恰好这时候,一个满头发饰,脸上涂满厚厚一层粉的胖女人,忽然对秦笛的大伯母胡英说道:“你看那孩子,坐在大厅的边上,神情呆滞,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也不说一句话,看着是不是很傻?不过嘛,人长得倒是不丑。” 胡英“咯咯”笑道:“那是个老实孩子,打小就很乖,从不调皮捣蛋。哈哈,毕竟是老秦家的种,怎么会长得丑呢?” 朱婉心中郁闷,板着脸道:“我儿子很聪明。他是少年老成,不是傻!” 那位胖女人嘴角一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是吗?那我能不能考考他?” 朱婉气不过,便对秦笛呼唤:“阿笛,你过来。” 秦笛缓缓走过来,看见母亲气愤的神色,又见到众人讥讽的笑容,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禁不住微微皱眉。 胖女人“咯咯”笑道:“小囡,阿姨要考考你,看我拿了几颗糖?” 秦笛不吭声,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连自家祖母都懒得奉承,更别提讨好外人了! 胖女人的笑声更响了:“小囡,你去我家玩吗?我家住在跑马场边上,家里养着两匹马,一匹白马,一匹黑马。你喜欢哪个颜色,我送给你做媳妇!你看好不好?” 秦笛静静的望着对方,心里感到很无奈,暗道:“你这个又胖又丑的女人,还真会自讨没趣啊!” 周围的女人都呵呵笑着,用别样的眼光看向秦笛。 胖女人笑得更尖锐了,不时转头看向朱婉:“哈哈,这孩子还真老实,一声不吭,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 朱婉很生气,面色又青又红,却没法当场发作。 这时候,秦笛忽然回头,伸出小手,远远的一指,说道:“那边第三张桌子,左手坐着的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听说,他在外头养了一匹大洋马。” 这话一出,女人的笑声噶然而止,脸色骤然大变:“你……你说什么?” 旁边七八个女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她们纷纷转头去看,各自露出惊讶的神色。 “喂,那边坐的是不是钱先生?” “奇怪,六岁的小孩,怎么看得那么准?晓得谁跟谁是一家子?” “哈哈,这么个小屁孩,竟然知道大洋马!难道说,钱先生在外面养女人,而且还是洋婆子?这算是今年最大的笑话吗?” “别笑了!再笑出人命了!你看钱夫人,脸色多难看,分明下不来台……” 朱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喜色,心中的怒气消减了许多,但她自己也被秦笛的话惊着了,赶紧开口训斥:“阿笛!你胡说什么呢?赶紧跟阿姨道歉!” 钱夫人憋了一口气,面色涨的通红!一口气喘不上来,嘴唇憋的都发紫了!她想掀桌子走人,可是又不敢。她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幼童,想扇对方两个耳光,可是那显然不行。 周围的女人都劝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钱夫人,别放在心上!这事儿嘛,肯定是假的!他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啊?” 朱婉装模作样的呵斥:“阿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啊!” 秦笛却不吭声,转身看向大门的方向,又陷入泥塑木雕的状态。 钱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冲着秦笛,指指点点的骂道:“你……你个小赤佬,一点儿家教都木的……” 朱婉脸色大变,但她勉强忍住了。要是寿宴上闹起来,倒显出她的不是。 周围的人纷纷劝说:“钱夫人,息怒息怒。你一把年纪,跟个小顽童置什么气啊?” 秦笛忽然转回头,露出童真的笑容,道:“钱阿姨,你别生气。我跟你说,贝当路133号,往前走几步,左手有个弄堂,最里面一家,就是钱先生养马的地方。您要是不信,何不亲自去看看呢?”说完这话,他迈开小腿,笑嘻嘻的跑了。 钱夫人自是不信,可她环顾一周,发现周围的女人都在看笑话,目光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她的心头,于是她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晃悠悠往外走。 这时候,她倒是想去宴席上逼问丈夫是不是真的!可是她怕丢更大的面子,所以心里憋着一包火,一个人气呼呼的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闹,那些个女人们,再也不敢小瞧秦笛了。 不管真的假的,他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又怎么会是傻子呢? 有人笑着恭维:“朱医生,这孩子很聪明,不枉你一番心血,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人哭笑不得:“小小孩童,牙尖嘴利!看着又呆又闷,原来蔫坏蔫坏,一开口就让人下不来台!钱先生这回要倒霉了!我听说钱夫人在家是母老虎……” 还有人笑道:“朱医生,你看我家小女儿咋样?要不然咱们订个娃娃亲?” 朱婉感到心情畅快了许多,面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第6章 青帮头子 秦笛来在大厅另一侧的角落,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今天来的近百名宾客中,大部分是在魔都经商的生意人,也有少量租界各司的官吏,以及三教九流的人物。 其中一人,引起了秦笛的注意,那便是巡捕房的探目黄金榕。 黄金榕生于1868年,1892年开始做巡捕,这时候还只是个探目。他三十岁开香堂,收了一百个徒弟,已有不小的势力,但还说不上如日中天。 黄金榕的下手坐着一位年轻人,此人名叫“杜悦笙”,生于1888年,14岁拜入黄金榕公馆,此时他才十八岁,还是个毛头小伙子。 秦家生意要作大,自然免不了结交三教九流的人。 秦兆吉每年都要拿出一笔银子,送给青帮的堂口和黄金榕。 青帮从雍正年间就有了。它本来发迹于漕运,后来漕运荒废,弟子云集于魔都。 青帮有严格的辈份,分成前二十四代和后二十四代。 截止1906年,前二十代的老人差不多都死了,留下来辈份较高的,是二十一代“大”字辈。 黄金榕这人比较拽,有一次,他在宴席上开玩笑,说自己是天字辈,意思是比“大”字辈还高。实际上青帮根本没有“天”字辈份。 后来,他为了名正言顺,不得不给“大”字辈的老头子张仁通送钱,想要拜在对方门下。虽然没有正式摆香堂,但他算是二十二代“通”字辈。 杜悦笙正式的师傅不是黄金榕,而是一个叫陈世昌的人。陈世昌也是张仁通的徒弟,所以杜悦笙是二十三代“悟”字辈,算是黄金榕的师侄。 秦笛对这两人有些兴趣,是因为未来数十年间,他们像打不死的小强,在魔都有的折腾了。 秦笛想大隐于市,免不了跟他们打交道。 他知道,在这未来的乱世中,有很多知名的人物,都拜在青帮门下,比如说蒋大先生,韩复榘,蒋鼎文,袁克文等等。 秦笛远远的看着黄金榕,并没有上前凑热闹。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做啥都不合适。而且,他也不想自寻烦恼。他一个小孩子,本该享受自由自在的童年,怎么可能拜黄金榕为师,给人家端茶倒水呢?就算要拜师,也该找辈份更高的张仁通啊。 再者说,如果光天化日下拜入青帮,等将来解放后,清算反动会道门,那时候可咋办?难道像黄金榕一样扫大街? 秦笛不是普通人,他有一身的傲骨,并不想加入任何帮派。老实讲,这种青帮的流氓头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能做他师傅呢? 宴席持续了两三个小时,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哭声,听起来很是刺耳。 有人探头去看,发现是钱夫人披头散发,坐在大门外嚎啕大哭。 钱先生面色难堪,急匆匆的走出去,强拉着老婆去远了! 众人纷纷探询,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咋的了?钱夫人是不是疯了?当众哭闹,让老钱丢这么大脸?” 魔都有很多包打听,众人的耳目都很灵,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很快找到了原因。 令众人感到诧异的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跟秦汉承那傻兮兮的儿子有关:先是秦笛被人挖苦说他傻,接着他愤而反击,一语成谶,说钱先生养了洋婆子;再后来,钱夫人前去查看,结果竟是真的,所以她便气疯了! 这消息十分劲爆,比单纯的养外室劲爆多了。 这年月,纳妾、养婆子不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是被一个六岁小娃揭出来! 很多人忍不住想:“这娃娃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就算听到消息,又怎会当众爆料呢?他怎么说的那么准?连门牌号码都报出来了!他妈的,这哪是六岁的孩子?简直是千年老妖啊!” 众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秦兆吉,随即又看向秦汉承,以为这父子俩在家说话,不小心被孩子听见了。 秦兆吉急忙辩解:“我只经营纺纱厂,钱先生有一家织布厂,我与他只在生意上有来往,平日里走得没那么近,很少在一起喝酒,我哪知道他的私事?” 秦汉承更是叫苦不迭:“我就更不晓得了。我在银行里上班,见他的面都很少!” 人们想捉住秦笛仔细盘问,然而却找不到他,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 秦兆吉怒道:“赶紧给我找回来!小小年纪,闯了大祸,还知道躲起来!哼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仆人回话:“启禀老爷,我刚刚看见,二少奶奶带着小少爷出了门,似乎回娘家去了!” 有宾客劝道:“秦翁,算了算了,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虽然留下一些疑惑,但是这年月生活不容易,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自己的事都做不完,谁会关心一个小孩子随口说的几句话呢? 走在大街上,朱婉小心的询问:“阿笛,你怎么知道钱先生的事?” 秦笛微微一笑:“他在大门外自己说的,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姓张的先生,两人嘀嘀咕咕,一脸的贱笑。我站在门口,恰好瞧见了。” 他没敢说,自己的听觉极其敏锐,能听见很远的距离,否则家里的日子没法过了。 通过这件事,朱婉又一次意识到,自家孩子很不寻常,有时候比成年人还精明。 然而,秦家其余的人都不待见秦笛,觉得他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将来很可能是个祸胎。 第7章 家家有本难念经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家老爷子想将一碗水端平了,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但是秦汉承和秦汉良这哥俩都有自己的家庭,彼此住的又很近,两位夫人之间,两家的孩子之间,总有点儿小矛盾。 秦汉良是老大,从小跟着父亲忙里忙外,觉得自己对这个家贡献很大。他对两个兄弟略有微词,因为老二和老三都留过洋,在外头浪荡好几年,挥霍了不少的银钱,回来之后,还不能帮家里多大的忙。 秦汉承在银行里上班,穿的衣冠革履,看着很风光,但薪水是有数的,虽然不缺钱,但也没有太多的积蓄。他看着大哥一家人,衣服穿戴都不差,有时候也怀疑,大哥有没有在经营纱厂时中饱私囊。当然,他不会将这种怀疑说出来。 两兄弟稍有芥蒂,到了两位媳妇这里,矛盾就放大了。 大少奶奶胡英没上过西学,只上过几年的私塾,她整天呆在家里看孩子,眼见着二少奶奶朱婉进进出出,在外面有着正经的工作,还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心里头自然有些泛酸。 秦笛隔着两栋房子,不止一次,听见大伯娘在家里埋怨,连带着各种讥讽挖苦,说朱婉的不好,只生了一个儿子,还是病秧子、半吊子、大傻子、白眼狼,耗费了无数银钱,吃了不知道多少药,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却还不让人省心,随口一句话,就得罪了钱先生,日后不知道会给家里添多少乱呢。 论学识,胡英比不过朱婉,但论起生孩子,她比朱婉强太多了!她有三儿三女,朱婉只有一子二女。所以胡英有底气,换句话说,那叫“战斗力爆棚”。 而朱婉的视野很宽,并没有局限在家里头。她一个知识女性,工作都忙不完,懒得跟大嫂计较,所以两人才没有正面杠起来,但是私底下计较总是难免。 比如说这年八月,老爷子秦兆吉的哥哥秦兆安,带着两个家人从宁波过来了。 秦家自然大摆宴席,给大伯爷接风洗尘。 宴席摆了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按理说,女人不上席,只能跟小孩混在一起,可是朱婉却去了主桌!原因是秦兆安身体不好,这次来魔都主要是来看病,自然就指望朱婉帮忙了。 秦笛坐的位置,恰好面对着伯母,能看见对方眼里在冒火。 果然,宴席吃了一半,胡英听见那边的人不断夸赞朱婉聪明能干,心里越来越生气,再看秦笛吃饭的速度可快了,仿佛风卷残云一般,才六岁的小孩,一会儿的功夫吃了两大碗,桌子上的菜被扫了一片,她顿时火上浇油! 胡英压不住怒火,双眼死盯着秦笛,道:“阿笛,你虽然年纪小,但也要讲规矩。我们是大户人家,吃饭要优雅,别像饿死鬼一样!” 秦笛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而他下手的动作更快了。 “唔,这只老鳖不错,虽然没什么肉,但是大补啊!大伯娘,您老该减肥了!这汤我替你喝,好不好?” 三个堂兄,再加上堂姐、堂妹,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八岁的秦菱有点儿害怕,轻轻拉了拉秦笛的衣袖:“弟弟,别吃了,咱们回家去吃。” 秦笛却道:“这就是我们家,还要回哪里去?” 胡英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实在忍不住了,干脆将筷子一丢,不吃了。 秦笛以极快的速度吃了三碗饭,然后拔腿就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耳朵里还能听见胡英咬牙切齿的声音,以及主桌上大伯爷秦兆安所说的话。 秦兆安说,今年雨水太多,收成不好,恐怕明年会有粮荒。 秦笛了解清末民国的历史,知道从1906年起,后面连续几年,都有自然灾害,再加上清廷压榨百姓,水利设施跟不上,导致粮荒越来越严重,几乎大半个中国,从浙江到安徽到湖南、湖北,饥民遍野,四处流浪。这场饥荒在1910年达到顶峰,随后便是辛亥革命。当然,这只是第一波的大饥荒,接下来还有第二波、第三波。可以说苦难深重的中国,悲惨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年龄再大一些的话,秦笛很想成立一家粮行,专门从国外进口粮食,然后在内地贩卖。不过,倒卖粮食算不上暴利,费的人力和物力倒是不少,赶上暴乱还可能被灾民抢了。 等到宴会结束,父母姗姗而归。 秦笛问秦汉承:“大爷爷说有饥荒,咱家为啥不成立一家粮行?哪怕规模小一些也好,这生意又不会亏本。” 秦汉承笑着解释:“不成!你爷只想扩大纱厂的经营。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我们只能做一行。” 母亲朱婉解释说:“如果得不到你爷的支持,咱家没有足够的资金!就算变卖家当,也只能凑七八千大洋。你算算,大米四块钱一石,八千大洋,能卖多少石?” 秦笛道:“两千石!一石等于百斤,两千石等于一百吨。” 秦汉承道:“粮食运输很麻烦,规模不够,赚不到钱。” 秦笛想想就算了,因为百吨粮食还不够装一船,要想走一趟远洋,怎么着也得几千吨才行。这年月,比较大的轮船都已经上万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去两年,秦笛八岁了,因为经常吃药,再加上呼吸吐纳,吸收阳光中微弱的紫气,他的身子越来越结实。 这期间,秦汉承想送他去学堂,秦笛始终都不肯去。 秦汉承拿他没办法,既不敢打,也不敢骂,只能絮絮叨叨:“有钱人家的孩子,哪能不去读书?不读书就是文盲,将来做不成大事……你就知道闲着晒太阳,不晓得一寸光阴一寸金……想当初你爹我,起五更睡半夜刻苦读书……我去英国的时候,为了学英文吃了多少苦啊……” 秦笛听烦了,扔过去一本《欧几里得几何》:“您老出个题,若能难住我,我就去读书。” 秦汉承学的经济专业,数学方面只是马马虎虎,他绞尽脑汁出了一道题,结果被儿子三两下解决了! 这样一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任凭秦笛待在家里。 母亲朱婉更不会逼儿子入学,因为她从父亲那里得知,秦笛连高中课程都自学完了,根本不需要入学,等将来年纪大一点,直接参加考试就行。 老爷子秦兆吉一辈子辛苦,老老实实做生意,他只相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相信“生而知之”的鬼话!他觉得秦笛不正干,每天吊儿郎当,虚度光阴,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必然是提笼架鸟满街遛的混账玩意。 第8章 三大神药 秦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身体。他每天晒太阳,吸收日月之精华,再加上精神内守,呼吸吐纳,偶尔也能从贫瘠的空气中勉强吸取一丝可怜的灵气,如此积累了七八年,好不容易炼出一口真气,这口真气用在手指上,能将半寸厚的木板戳个窟窿。不他积聚的真气太少了,没办法覆盖整个拳头,更别说布满一只手臂了。 习武之人,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那些普通的武师,锻炼一辈子,也炼不出真气。 秦笛不需要像别人一样练拳,他修炼的是仙家内养功夫,要用真气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然后汇聚于丹田,完成筑基的过程,进而凝炼金丹。可惜这世界灵气匮乏,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所收获。 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要想提升功力,单纯晒太阳是不行的。他需要走遍名山大川,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灵气。可他只有八岁,又能走到哪里呢?魔都周边压根就没有山,一个佘山只有98米,那能叫名山大川吗? 所以,他只能前往慈安堂,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考察那些草药了。 他发现有些草药,还有一丝微弱的灵气,比如说人参,灵芝,黄芪,黄精等,可是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他作为小孩子,没有理由从慈安堂随意大量的拿药。 “看来,我需要赚点儿钱了,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这时候,姐姐秦菱已经十岁了,正在上小学。妹妹秦月体弱多病,而且经常发烧。 母亲朱婉虽然是医生,但是每当女儿发烧的时候,除了物理降温之外,并没有很好的方法。 这一天,她从圣约瑟大教堂传教士特雷西那里,得到少量白色药片。 她给秦月喂了一片药,秦月很快就退烧了。 她捏紧了小药瓶,忍不住赞不绝口:“啧啧,还真是好东西。” 秦笛看了一眼,露出兴奋的神色,问道:“这是阿司匹林?” 朱婉猛然回头,看着他道:“阿笛,你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 秦笛不吭声,因为他找不到原著,虽然这年月已经有医学期刊了,但很少远渡重洋送到魔都来。 朱婉也没指望儿子回答,所以她接着说道:“你说的没错,这是德国的拜耳公司出的阿司匹林,因为产量有限,还没有卖到中国来。我花了两百大洋,才弄到这么一点儿。” 秦笛知道,阿司匹林堪称医学史上三大神药之一,1897年在德国研制成功,1899年形成商品,1930年以后才会正式卖到中国来。换句话说,这是一种敛财的神药,如果能开发出来,就不用发愁资金了。 因此他想了片刻,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妈,其实这药很简单,我们可以自己造!” 朱婉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说自己造?你知道具体的方法?” 秦笛笑了笑,道:“我还真知道。 朱婉道:“你打哪里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可人家有专利呢!我们不能随便造,否则要吃官司的。” 秦笛轻哼道:“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它一个德国的公司,能管的了我大清?” 朱婉道:“怎么管不了?别忘了,我们是在租界!采用英美的法律。” 秦笛解释道:“妈,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绕过专利!我听说,制造阿司匹林有八种方式,德国人用了其中的一种,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就算申请专利都行。” 朱婉被雷得里焦外嫩,整个人都懵了,深吸一口气:“阿笛,你……不是说笑吧?这种救命的药物,单凭我们自己,真能造出来吗?” 作为外科医生,最头痛的便是感染和发烧,如果能遏制发烧,那可是天大的造化!因此,她首先想到的是造福患者,并没想能赚多少钱。 秦笛既然开了口,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反正听话的是自家老妈,不怕被别人捉去切片研究:“要想制造阿司匹林,需要有水杨酸和乙酸酐,另外还要有催化剂。德国人用浓硫酸做催化剂,不但产率低,而且比较危险。我们可以换用柠檬酸。” 朱婉听见一连串的化学名词,心里更加吃惊了。 她知道水杨酸,早期的医生从五世纪就知道,柳树皮里面有一种苦味物质,能够拿来降温,但因为酸性太强,不是很好的退烧药。 她没有听说过乙酸酐,只听说过乙酸:“你说说,乙酸酐是什么?” 秦笛解释道:“乙酸高温裂解,再用乙烯吸收,可以得到乙酸酐。它是一种无色的液体。” “那么柠檬酸呢?我们这儿可买不到多少柠檬。” “柠檬酸可以用淀粉发酵来制备。” 朱婉听完,呆愣了半晌。 这些东西她都吃不准,她虽然知道儿子不寻常,却想不到如此神奇。 她心想:“若真能造出阿司匹林,我这儿子就是天使了!难道说,他是天父派来,启示世人的吗?”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顶也在放光,两眼都在冒金星,似乎跟圣母玛利亚有些类似了。 秦笛迫不及待说出这些怪异的话,是想在乱世到来之前多挣点儿钱,采集天下稀有的灵气,争取在有生之年完成筑基!只要筑基完成了,他就能活数百岁!修炼需趁早,越年轻越好,拖得越晚越困难。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不顾一切,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要不然,如果等到他十八岁才展露头角,就错过了伐毛洗髓的最佳年纪,今生的成就将非常有限。 既然是非常人,就该做非常事! 因此,他大力鼓动母亲:“妈,把你的私房钱拿出来,再去找外公帮忙。我们可以造阿司匹林!” 朱婉还没有回过神来,满头雾水问道:“要多少钱?” 秦笛道:“两千银元差不多了。要请人做几个实验。” “啊?请谁做实验?” “我听说,复旦公学有文学院,理学院和商学院,可以让外公在理学院找几个人,分头提取水杨酸,乙酸酐和柠檬酸。具体的方法我都有,只是重复一遍而已。” 停了好大一会儿,朱婉才醒过神来:“啊……我家阿笛是天使!只有天使才会这样!” 她定了定神,略微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不用做前期实验了。我去找家洋行问问,能否从欧洲买一些材料。” 秦笛道:“这是工业基础。免不了的,早晚都要做。” 朱婉柔声说道:“阿笛,我们资金有限,不能将摊子铺的太大。” 秦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因为就算试验顺利,随后的建厂,开办公司,大规模提纯原料,都要花不少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资金,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第9章 清末股市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大半年。 令秦笛感到惊讶的是,水杨酸,乙酸酐和柠檬酸还真的买到了! 自从进入十九世纪以来,欧洲科技蓬勃发展,已经有各种各样的化学公司了。 朱婉买的量并不多,每样只买了一大桶,一桶31加仑,118升,加上运费,总共花了一千八百大洋。 这年月的一块银元,大约能兑换0.6美元。而从伦敦买一张船票到魔都,才只要80美元,也就是130大洋。 随后,母子二人在慈安堂找了个房间,开始尝试着制药。 做实验的主力自然是朱婉了。秦笛因为年纪太小,只能在旁边看着。 经过一番努力,两个月后,第一批白色粉末造出来了,大约有五公斤,加上少量淀粉,制成一万多个小药片,每片325毫克,这也是后来的标准剂量。 朱婉看着药片半信半疑:“阿笛,这么容易就造出来了?这是不是阿司匹林?能不能吃啊?会不会死人?” 秦笛道:“先拿几片喂猪,看看会不会死。然后找高烧病人试试有没有效。放心吧,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这就是阿司匹林。” 药物检测本是十分严谨的科学,但放在此时的魔都,既没有药监局,也没有FDA,自然不会那么严谨。有很多发烧的穷人,浑身滚烫,神志模糊,眼看快要死了,别说喂几颗药片,哪怕砒霜都可以喂几钱。 朱婉先用兔子、猪、狗做实验,然后大着胆子,减半量给病人服下去,结果其效如神,高烧很快就退,了解热镇痛的效果绝佳,除了少数人胃部不适之外,没有太大的副作用。 因此,朱婉测试完三十例病人,显得很兴奋:“阿笛,成了!这就是阿司匹林!” 秦笛笑道:“妈,我们得给它换个名字,最好别用‘阿司匹林’。”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有申请专利,换个名字,可以减少麻烦。” “你说叫啥好呢?” 秦笛想了想,道:“不妨叫‘天凉片’。中医治疗高烧,有一种透天凉的方法。” 随后,朱婉接受秦笛的建议,开始筹集资金,订购更多的原材料,并且在崇明岛偏僻的地方,买了百亩荒滩,盖了个四合院,外面是高高的院墙,里面有十几间房屋,悄悄开办了一家制药厂。 制药厂的规模很小,总共只有三个员工,因为原材料是进口的,制药工序比较简单,不需要太多人。 另外,她还在魔都租界内开了一家药行,招聘了两个推销员,负责将药物卖到各大药店。 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制药的人不知道那白色的粉末有啥用;卖药的人不知道“天凉片”打哪儿来,还以为是进口药呢。 不久之后,钱开始像流水一样赚进来。 不到两年内的时间,单是在魔都周边销售,就赚了十几万大洋。 接下来,秦笛说服母亲,在大通银行开了账户,尽可能的将银元换成美元和英镑。因为整体而言,二十世纪最坚挺的货币就是这两种,而白银是靠不住的。 从1870年开始,直到1935年,白银有一波大崩溃,兑美元一路走低。 1870年,一块大洋能换1.43美元。1890年能换1.05美元。1908年能换0.6美元。等到1930年,只能换0.3美元了。而在1932年达到最低,一块银元只能换0.22美元。 因为中国是银本位,西方主导的白银贬值,掠夺了中国人的财富,加速了经济的崩溃,导致老百姓的日子更加困苦了。 1909年秋天,秦笛九周岁了。 这时候,朱婉攒了十万美元,已经是魔都隐藏的富婆了。 十月初,秦笛让母亲拿出六万美元,去买橡胶股票。 自从制成了阿司匹林,银钱源源不断流进来,朱婉作为医生,不但多了解热镇痛的神药,而且积攒了一笔横财,所以对儿子几乎百依百顺,这次也毫不犹豫相信他说的话。 母子二人,来到华商交易所,通过经纪人,买入三家橡胶公司的股票,分别是perak, kalumpong,和senawang。每样买入两万美元,折合三万三千大洋。 魔都交易的股票,大都是外国公司,这年月的股票,不是后来的电子档,而是原始的纸质股票,上面写着“一股折合银元多少”,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印章。 买完之后,两人回到家中,将股票往保险柜里一搁,便不去管它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父亲秦汉承偶然打开保险柜,看见了压在箱底的股票,禁不住大吃一惊:“阿婉,你啥时候买的股票?怎么买了这么多?咱家有这么多钱吗?天呐,你去哪里借的钱?你胆子也太肥了!这要是亏了可咋办?” 此前,朱婉跟他说过开办药厂的事,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大部分资金是朱婉的私房钱,一小半资金是从朱明成那儿借的,秦家并没有投入资金,秦汉承没看过公司账目。因此他看到这些股票,首先觉得妻子疯了。 朱婉微微一笑,道:“没有借钱。这是过去两年赚的,就算都亏了也不怕。” 她说的没有错,因为制药厂的利润节节攀升,随着天凉片的不断热销,最近一来,每个月都有两万大洋的收益,所以她心里有底,才敢去买股票。 秦汉承只感到心惊肉跳,从这天起,他开始关心橡胶的价格了。 20世纪初,随着汽车工业的兴起,橡胶需求逐渐提升,1908年,美国进口橡胶五千七百万美元,1909年增至七千万美元。橡胶价格不断上涨,带动股价的迅速提升,很多人开始追捧橡胶股票。 转眼三个月过去,六万美元的股票涨了三倍,已经有十八万美元了! 于是乎,秦汉承坐不住了,每天上蹿下跳,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有事没事,他开始在父亲和兄长面前提及橡胶。 “爹,我跟你说,我家买了点儿橡胶股,已经涨三倍了!” “大哥,橡胶涨了,又涨了,哈哈,每天涨,涨得人心痒痒……” 与此同时,外面的生意人也在天天疯传,说买橡胶能暴富,谁谁谁发了大财。 谎言禁不住每天的重复,重复多次就像是真的一样。 第10章 橡胶风波 老爷子秦兆吉心思简单,只盼着将纱厂的生意做好,丝毫都不关心股票。 大伯秦汉良脑子活泛,渐渐心痒难耐,悄悄动用私房钱买入股票。 因为彼此住的不远,秦笛能听见大伯家的动静,他知道大伯买进股票了,刚开始还比较谨慎,随着时间的蔓延,变得越来越疯狂,后来甚至动用了纱厂的钱。 此时橡胶还在上涨,不但散户在抄,很多钱庄也都介入炒作。 鼎盛时期,全世界的橡胶股票总投资额,达到6000万两白银,其中80%是中国买家,由此可见,国人炒股之疯狂。 从1909年十月,到1910年四月,短短半年的功夫,朱婉买进的橡胶股赚了十倍,六万美金变成近百万大洋,相当于六十万美金! 四月底,秦笛对母亲说:“时辰已到,该把股票卖掉了。” 朱婉二话不说,带着秦笛跑到交易所,将股票全部出清,并且按照儿子的建议,反手做空二十万美元! 所谓做空,也就是先借入股票,等价格下跌的时候再还。这是一种危险的赌博形式,因为没用杠杆,它的收益是有限的,最多不超过二十万美元;但如果股价一路上涨,向上无极限,做空的亏损也没有上限。 秦汉承听说家里婆娘不但卖了股票,并且反手做了空,心里感到十分忧虑,几乎惶惶不可终日。 “这婆娘疯了!卖股也不问我!我可是银行家啊!她一个医生懂什么股票?怎么能这样做呢?卖的这么早,还反手做空!如果股票狂涨,不知道赔多少钱!你看,橡胶还在涨,根本没有停滞的迹象……阿婉,你错了,你错了……” 他不但跟妻子抱怨,还跟父亲和兄长抱怨。 老大秦汉良眼看股票上涨,开心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你太没用了,怎能让婆娘管家,掌握家中的钱财呢?” 然而进入五月之后,股票价格开始高位盘桓。六月开始走下坡路,很快秦汉良便笑不出了。因为他进场的时机晚,所谓的盈利很容易被抹掉。 这时候,秦笛特意登门提醒:“大伯,赶紧股票!再不卖就晚了。你看这张英文报纸,上面说美国改变策略,限制橡胶消费了。” 秦汉良斜着眼瞪他:“我看不懂英文!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 结果又拖了一个月,七月以后,橡胶大跌,股市崩盘,落得个一地鸡毛,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7月21日,正元,兆康,谦余三家钱庄倒闭,损失五百万银元;随后不久,又有五家钱庄倒闭,损失十分惨重。等到这年春节,数十家钱庄倒闭了。 1910年初,魔都总共有91家钱庄。而这场风波过后,倒闭了48家。连带着金陵、杭州等地,也有几家大银行票号倒闭。 这场金融危机,直接引发清政府收入下降,促成了保路运动和辛亥革命。这是关系到朝代更迭的大事件!秦笛虽然介入其间,却因为投入的资金太小,并未改变历史的格局。 在这场橡胶风波中,秦汉良的损失很大! 他因为偷偷挪用了纱厂的资金,以至于纱厂的现金流不足,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棉花供应商来催款,还可以勉强应付。 工人来讨要工资!这可就麻烦了! 许多人出现在秦府外,惹得一阵鸡飞狗跳! 老爷子秦兆吉急得直跳脚,三天三夜睡不着,到最后两眼红肿,满嘴都是血泡! 他将秦汉良叫过去,将其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耳光:“你个混账王八蛋!你看你干的啥事?我辛辛苦苦二十年,被你几个月败完了!苍天啊,你咋不天打雷劈,劈死这混蛋啊……” 秦汉良跪在地上,满面羞愧,支支吾吾:“爹,我也不想亏钱啊!我看人家都发财了,所以才动心的。谁知道一进去就上当啊!” 秦兆吉又一巴掌打过去:“你说怎么办?难道说卖宅子,睡大街吗?” 秦汉良道:“爹,能不能找人借点钱?暂时渡过这段危机?” 秦兆吉将茶壶“啪”的甩在地上,怒不可遏的骂道:“你想的美呢!这年头,别人恨不得你倒霉!有钱的时候,容易借钱;没钱的时候,谁借给你?” 秦汉良苦着脸:“爹,老二在银行里,可以想想办法……” 于是,秦兆吉把老二秦汉承叫过去,同样骂了个半死,不过倒没有扇耳光:“都是你胡说八道,撺掇你哥炒股!你难道不晓得,炒股就像剥皮一样,真正赚钱的有几个?” 秦汉承看父亲快疯了,赶紧说道:“爹,你别急嘛。我媳妇炒股赚钱了!” “她赚她的钱!跟你有啥关系!就算赚几千大洋,也救不了咱的纱厂!” “爹,我媳妇赚了大钱!我可以找她拿十万大洋,咱家纱厂不会有事!” “你这混账,居然开得了口!自己没本事赚钱,还要吃软饭,真是丢人现眼!” 秦汉承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不敢吭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秦兆吉才回过味来,心里旋即充满了疑惑:“你刚才说什么?朱婉赚了十万大洋?她投进去多少本钱?” 秦汉承没敢说实话:“爹,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我媳妇有钱,找她借就对了。” 事已至此,秦兆吉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厚着老脸把朱婉叫过去,将事情都摆出来。 朱婉很好说话,直接拿出十万大洋,也没提分割股份的事。 她对钱财并不是太在意,觉得自己得到天父赐福,难得有个好儿子,轻松赚了七十万美元!折合一百二十万大洋。 1910年,一盎司白银只能换0.55美元。 老实说,对于这样的炒作结果,秦笛并不是很满意,因为本金太少了。等到1929年,美国股市大崩盘,有个叫利物摩尔的炒家,做空赚了一亿美元,那才是高手呢,可惜他后来自杀了。那也很正常,投机没有好下场,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秦笛若不是知道历史,也不会冒然参与。 橡胶风波过去了,秦家的危机也过去了。 随着秦笛年龄的增长,特别是这次炒股大赚之后,他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说出来的话甚至比父亲还管用。 第11章 三叔秦汉旭 既然有了充足的资金,就能大手笔的花钱了。 秦笛通过慈安堂购买珍稀药材,供他洗髓伐毛;又让母亲在崇明岛,建了个小型的化工厂,专门提取乙酸酐,柠檬酸和水杨酸。这些东西不能全指望购买,总要有自己的工业基础,否则没办法扩大经营,而且容易被人查出来。 另外,他拿出接近一半的资金,总共三十万美元,让父亲秦汉承出面成立“秦氏粮行”,雇了经理和一批伙计,专门从美国和南洋进口粮食。 他还拿出三万大洋,购买显微镜,培养箱,培养皿等物品,建了个小型的医学实验室。 至于说剩下的资金,则大部分买成了房产。 20世纪初,魔都人口已达百万,房产价格增长很快,一栋石库门的房子卖上万银元。再过十几年,等到1928年,鲁迅租住的石库门房子,要花五万大样才能买下来。所以对于魔都的有钱人家而言,自古就知道炒房才是硬道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1911年。 一月中旬,英兵两千人进犯云南西部。下旬,武汉数万工人集会,抗议汉口英租界巡捕房杀人。四月27日,广州起义,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五六月间,长沙、四川发起保路运动。 10月10日武昌起义,辛亥革命爆发了。盛宣怀逃亡日本。 11月3日,魔都光复,陈其美任总督。 秦汉承受到盛宣怀的牵连,被剥夺银行副行长的职务。 他暂时待在家里,心情有些沮丧。 这时候,秦家迎来了新的转机,老三秦汉旭终于露面了! 这家伙在日本参加了同盟会,又参加了广州起义和辛亥革命,侥幸没有死,成了宋教仁的助手。 要知道宋教仁可是个猛人,在民国初年影响力很大,几乎能跟孙中山叫板,差一点就成了民国大总统,要不然他也不会被人刺杀。 秦汉旭回家,受到秦家的热烈欢迎。 他一去十年没回来,别人都快把他忘了,只有老太太秦张氏,想起来就抹眼泪。 秦笛隔着老远看了三叔一眼,并没有像几个堂兄一样热切的凑过去,因为他不想从政,也不看好三叔的革命事业。 试想,连宋教仁都被人刺杀了,三叔未来的道路会怎样呢? 在秦笛的心里,对当官没一点儿兴趣,对参加青白党更没有兴趣。 几个堂兄精神振奋,恨不能跟着小叔闹革命,却不知道革命的艰难,甚至要抛头颅洒热血。 秦汉旭回家的第一天,秦老爷子召集所有人,热热闹闹的摆宴欢迎他。第二天,老大秦汉良请他去下馆子。 第三天,老二秦汉承在自己家里招待他。 父亲和三叔谈话,秦笛在旁边听着。 秦汉承感叹说自己失业了,整天待在家里很没劲。 秦汉旭道:“二哥,我认识督军陈其美,可以帮你说句话,回去上班,问题不大。若是再送点儿礼,说不定能更进一阶呢。” 秦汉承有些心动:“是吗?你怎么认识督军大人?” 秦汉旭坐直了身子,道:“我在日本见过他几回,彼此之间还算熟悉。” 秦笛在旁边沉思,想着这个陈其美。 陈其美此人争议性很大,他是蒋大先生的结拜兄弟,两个侄子便是赫赫有名的陈立夫和陈果夫。 陈其美被孙中山赞为“革命首功之人”,“吾党唯一柱石”,同时他也被人骂为“流氓政客”,“青帮头子”,因为他先后刺杀了陶成章,陶骏保,夏瑞芳,郑汝城,就连宋教仁的死都跟他有关系,而他自己也在1916年被别人刺杀了,那才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呢!俗话说一报还一报,出来混总归要还的。 秦笛既然打定主意,不干涉历史进程,就不希望父亲结识陈其美,跟对方有太深的关系,否则万一出了事,他可能被逼无奈出手。 因此,他忽然开口插话了:“爸,依我看,你别去银行做那劳什子副行长了。给人家打工受拘束,还不如在自家企业帮忙呢。粮行的生意要有人管,爷爷的纱厂也要人协助。这两个生意要想做大,都得联系国外商家,才能将成本压下来。这种事,爷爷和大伯都不行,还得你来啊。” 粮行的资金达到30万美金,相当于五十万大洋,一次能买五千吨粮食,差不多够装一船了,这生意值得好好打理。 这年代,世界各国的粮食产量差距很大。比如说民国时期,中国农民辛苦一年,平均收获1400公斤粮食,而在美国却是两万公斤,高出中国14倍。即便在中国内部也不均衡,比如说江浙一带,个人占有的土地很少,粮食产量有限;而在东北的满洲地区,因为大量土地的开发,粮食产量大幅提升。 所以若是消息来源广泛,容易发现更低的价格,压低进货成本。 这就需要像秦汉承出马了,他毕竟留学英国,精通英文,又在银行里工作了十来年,做这种事正合适。 秦汉承听了儿子的话,“呵呵”干笑两声,没发表意见。 秦汉旭觉得很诧异:“咦?我这侄儿不简单嘛,竟然能做二哥的主!听说阿笛至今没有入学,这是咋回事呢?” 秦笛笑了笑:“读书没有用。” 秦汉旭有些吃惊,猛地一拍桌子:“这叫什么话?小孩子不读书,还能做什么?” 秦笛反问:“读书是为了什么?三叔在日本留学,读完了哪个大学,最后毕业了没有?” 听见这话,秦汉旭脖子一缩,瞪眼瞧着他,不吭声了!因为他大学读了一半,就去闹革命,根本就没有毕业。 他被侄儿问住了,心里有些郁闷,苦笑道:“你年纪小,就像初生的太阳,岂能像我一样?” 秦笛微微一笑,转而问道:“三叔,你在外面多年,应该成亲了吧?为何不将三婶带回来?” 秦汉旭被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成亲。” 秦笛笑道:“我虽然年幼,却有夙慧,懂得看相算命。三叔,你不要隐瞒了,赶紧说出来,也好让我爸帮你。” 秦汉旭紧着摇头:“没有就是没有。你休要胡说八道!” 第12章 陶公遇刺 秦汉承看他反应剧烈,禁不住眉毛一挑,问道:“老三,你真的成亲了?为何前天爹问你,你都不说呢?” 秦汉旭面色微变,支支吾吾,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在日本认识一个姑娘,名叫‘惠子’,一起生活了三年,算不得正式成亲。” 秦汉承皱眉道:“是东洋人?” “是的。所以我不敢带回来,怕爹生气。” “唉,纸里包不住火!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拖着再说呗。” “那女人还在日本?” “不,她来魔都了,暂时住在虹口区。” 秦汉承砸了咂嘴,眉头紧锁,觉得这事儿难办了。 此时中日之间,虽有甲午海战,但关系还没有后来那么差。 日本经过明治维新之后,已经变成了工业国家,而中国还是农业国家。日本比中国先进,中国还以天朝上国自居。双方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对方国家的人。 如果秦汉旭讲出实情,估计老爷子秦兆吉会觉得膈应,一上来肯定不会同意。 秦笛却忍不住想:“完了,我这三叔,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啊!他在国仇家恨之间,能摆正自己的位子吗?不会跟着汪兆铭做汉奸吧?” 秦笛本人并不介意三婶的来历,日本人也有好有坏,有人支持中日亲善,如果从历史长河来看,各民族之间相互融合是大趋势,要建立人类共同体。后世的中日韩自由贸易区,再加上东协十国,不就是新版的东北东南亚共荣圈吗? 当然,战争期间扭曲的人性,也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中华民族站在山巅,需要放眼往前看,不能被仇恨遮住眼睛。 因为辛亥革命已经胜利了,秦汉旭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走。 除了武昌和金陵之外,魔都也是革命党人盘踞的地盘,孙中山和宋教仁经常在这里出没。 1912年,孙中山在金陵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改国号为“中华民国”,这一年成为民国元年。 1月14日,袁世凯在北方大肆搜捕革命党人。 同一天,陶成章被刺死于上海。 陶成章是光复会的主要成员,为辛亥革命做出过重大贡献,他的死震惊了天下。 第二天,当消息传开的时候,报纸都卖疯了。 秦汉旭看了报纸,沉默了很久。 秦笛隔着很远,听见他在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姓袁的,杀我革命党人,不得好死……”然后是手枪“咔嚓咔嚓”押子弹的声音。 上午十点,秦汉旭提着个皮箱,大踏步的走出来,准备离开秦家。 走到大门口,他看见侄子秦笛站在那里。 此时秦笛12岁,个子快到秦汉旭的肩膀高了。 他挡住对方的路,问道:“三叔,快过春节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汉旭板着脸,道:“我出去有事,过些天回来。” 秦笛道:“三叔,你不要去了。陶成章不是袁某人杀的。刺杀解决不了问题。” 秦汉旭猛然一震:“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报纸上都说了,陶成章的死,跟姓袁的有关!” 秦笛抓住了他的皮箱,道:“报纸上的说法,全都是捕风捉影。这件事另有蹊跷。三叔,你去上京行刺,面对重兵保护的袁某人,形同于找死啊!你若是死了,将三婶置于何地?将秦家置于何地?你不怕奶奶哭死吗?” 秦汉旭反手抓住他的臂膀,逼问道:“你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什么消息?为啥说陶成章的死另有蹊跷?” 秦笛冷笑道:“我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但是冲三叔这火爆脾气,我不会告诉你!” “啊?你真的知道?这怎么可能?” “陶成章被刺杀于广慈医院,凶手不是姓袁的手下,也不是清廷杀手,而是来自于革命党人!三叔,这件事很复杂,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假以时日,慢慢会露出端倪。清廷被推翻,进入民国以后,刺杀的案子会越来越多,你还是明哲保身吧。” 秦汉旭呆住了,用力去掰秦笛的手臂,然而他没有想到,秦笛的双臂极其有力,一双手就像老虎钳子一样,他拼尽全力竟然掰不开! “咦?这真是咄咄怪事!你小子手底下有把子力气。赶紧放开,让我出去!” “三叔,我知道你一腔热血,但是你得明白,革命已经成功了,接下来是如何瓜分胜利果实。为了得到更多的个人利益,许多人的面目会变得很丑陋!原先要好的同志,也能变成杀人凶手。三叔你别想着刺杀。刺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箱子我替你保管了。” 秦汉旭的目光看向秦笛,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侄子的身材,似乎拔高了许多,说出来的话,怎么跟宋先生有些相像? 宋教仁是日本政法大学毕业的,一向重视走法律途径解决纠纷,他主张全英美西方化,议会宪政,三权分立,跟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有所不同。从1912年到1913年,宋教仁为青白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声名远扬,非常受人欢迎,如果不是被人刺杀的话,很可能被选为民国大总统。 秦汉旭稳了稳心神,道:“好了,你松开,我不去了。” 秦笛道:“这就对了,三叔,你有杀人的心思,还不如跟紧宋先生!趁他如日中天,捞个一官半职呢……否则过两年,先生一死,天下更乱了……” 秦汉旭大惊失色,手一松,连皮箱也不要了:“你说什么?宋先生怎么会死?他才三十三岁!” 秦笛淡淡的道:“凡人都会死,宋先生也不例外。昨天陶先生不就死了吗?他才三十四岁啊!” 秦汉旭的心乱了:“你是说,将来也会有人刺杀宋先生?” 秦笛道:“三叔,我能预知未来。有些事我不能细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叔,我一句话都不会讲。” 秦汉旭又猛地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阿笛你告诉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宋先生何时会出事?” 秦笛都:“宋先生是大人物,生死都由天注定。三叔,你不想让我泄露天机,承受天打雷劈吧?”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奇怪的事儿没见过?岂会上你的当?” 秦汉旭的双手用力,摇晃着对方的肩膀,他嘴里说着不信,心里已经乱了。 “箱子给我,我不去上京了!我要去找宋先生。” “好吧,三叔加油,争取谋个半职官职回来,也好庇护家里的生意。” 秦汉旭怒道:“哼!你这混账家伙,年纪轻轻,功利心这么重!就知道升官发财!你知道什么叫革命情怀吗?” 秦笛微微一笑,将皮箱递了过去:“三叔你说错了。我是小孩子,既不想当官,也不愿流血。我喜欢自由自在,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而你不一样,你已经有老婆了!还要赡养老人,想轻松都不行!” 秦汉旭气愤难平,接过皮箱,大踏步走出了院门。 第13章 三婶惠子 一个月后,2月18日,距离春节还剩下五天,秦汉旭带着个年轻的日本女人进了家门。 此人名叫“惠子”,身材苗条,容貌秀丽,身穿和服,面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的一路鞠躬,生怕被人撵出家门。 秦兆吉和秦张氏看得目瞪口呆,想要骂秦汉旭,却又张不开口。 这时候,秦汉旭笑嘻嘻的道:“爹,娘,我现在有官身了,你们可得给我留点儿面子。” 秦兆吉冷哼道:“你做了什么官?还不让人骂了?” “嘿嘿,我现在是军需署的副署长,常驻魔都,采购物资。” “这是几品官?” “爹,如今是民国了,官员不分品级。要是搁以前的话,大概是七品官。” “七品?好吧,那也是官身了……” 秦家没有人做官,如果按以前的规矩,见了七品县太爷,那是要下跪的。虽然说现在是民国了,当官的身份依然高人一等。 更主要的是,秦兆吉不忍再苛责儿子,既然媳妇进了门,只能咬着牙认了。 从这天开始,秦家大院多了一个来自日本的小媳妇。 几次家宴之后,惠子的情况渐渐展露出来。 惠子全名“井上惠子”,日本关东千叶县人,会讲汉语,虽然不太流利,但可以交流。她说自己有中国血统,祖上是宋朝过去的汉人。她的父亲在千叶大学教书。她毕业于上野商务专门学校,偶然结识了秦汉旭,便喜欢上他了。这次她跟着来到魔都,想在这里开一家书店,可惜还没有凑够资金。 按理说,秦家的产业,也有秦汉旭的一份。不过,秦家经过秦汉良炒股大亏之后,虽然纱厂渐渐恢复了元气,但老爷子一下子拿不出太多钱。 于是乎,二哥秦汉承又一次挺直腰杆,说可以借一万大洋给老三。 惠子十分欢喜,连连鞠躬致谢。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在秦笛和朱婉两人的劝说下,秦汉承没再去银行上班,而是去魔都华商交易所,弄了个独立经纪人的席位。 所谓独立经纪人,就是自己开拓市场,为自家公司服务的经纪人。 华商交易所交易的不仅仅是股票,还有期货物资和债券。比如说棉花,可以提前几个月锁定价格。再比如粮食,也可以进行期货交易。早在1848年,美国就有了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华商交易所的规模虽然没那么大,发现价格也没那么及时,但是可以互通信息,及时掌握价格变化。 换句话说,秦汉承主要负责锁定纱厂和粮食的买卖价格,至于说具体的经营,则由下面的经理负责。 这样一来,秦兆吉和秦汉良只管生产棉纱,心情放松了许多,没那么担心焦虑了。 粮行的经理人是秦笛选定的,此人名叫“朱轼”,乃是朱婉的远房表兄,虽然没有多高的学历,但有十几年的生意经,人品也信得过。 其实,粮行并不是赚钱的大头,秦家真正盈利的乃是药厂。 经过两三年的努力,朱婉手底下有三家药业公司,一个叫“国泰化工厂”,专门生产乙酸酐、柠檬酸等原料;一个叫“国泰制药场”,专门合成“天凉片”,也就是阿司匹林;还有一个叫“国泰药业进出口公司”,挂羊头卖狗肉,专门负责经销药物。等到将来,这三家厂子合起来,就可以组成“国泰药业”的大公司了。 除此之外,朱婉还掌管着慈安堂和一个小型的医药研究所。 秦汉良知道药厂的存在,但不清楚账目的具体情况。 他知道朱婉赚钱了,却不晓得赚了多少。 这时候,天凉片已经卖到了全国各大城市,每个月的收入高达五万银元。 对于大水一样流淌进来的钱财,朱婉早已经麻木了。 她只对治病救人感兴趣,对钱财没有太多的想法,恨不能压低价格,将“天凉片”卖给每个病人。 随着秦笛一天天长大,话语权逐渐提升,朱婉开始放权,将经营药厂的事交给他去管。 她给儿子请了两个保镖,然后任凭他随意折腾。 她并不知道,这些年里,儿子一直在潜心修炼,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 秦笛修炼的真气逐渐增多,聚集在拳头上,能一拳击碎鹅卵石,散布于皮下,则形同于金钟罩铁布衫,如果跟人交手,十来个大汉近不了身。 然而他从不展示自己的功力,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境界太低了。 1912年2月12日,裕隆太后代替皇上溥仪,颁布了《清帝退位诏书》,授袁世凯全权组阁临时政府。3月10日,袁世凯在上京正式出任临时大总统。参议院迁往上京。5月临时参议院决议,国会采用两院制,分成参议院和众议院。 这时候,秦笛依然自由自在,没有去上学。他将主要精力放在医药研究所。 研究所聘请了五个人,两个化学家,一个生理学家,一病理专家,还有一个细菌学家,再加上朱婉这个医生,和秦笛自己,总共七个人。 生理学家和病理学家另有专职工作,他们是圣约翰大学的教授,只在业余时间前来研究所。 也就是说,研究所主要研究人员只有三位,分别叫黄仁茂,张谦伦,洪世宝,都是年轻人,国内培养的大学生,没有留过洋。但凡留过洋的人,一个个心高气傲,也不会来这个小型的研究所任职。 秦笛跟他们签了五年的协议,第一年的月薪150大洋,以后每年增加10%,但没有研究成果的署名权。 三人大喜,欣然同意,因为这算是极高的工资了,换到别处,连一半都拿不到。 要知道,这年月的平均薪水很低。1912年鲁迅从日本回国,每个月的工资只有30元!他可是留过洋的! 至于说不能署名,那也无所谓了! 虽然说做研究很辛苦,但是谁能保证,三五年内,就一定能出成果呢? 想出成果可不容易!这是在落后的旧中国,一穷二白,两眼一抹黑,温饱都成问题,缺乏科研文献,资料都查不到,连跟随国外的新科技都很难,还怎么敢奢谈创新呢? 所以说,对于这些研究人员来讲,这家小型的研究所很值得怀疑,搞不好运转一两年就关停了呢! 有人在心里琢磨:“关就关了呗!我签的又不是卖身契!只要在这里干一年,赚1800大洋,就该心满意足了!” 第14章 宋公身亡 三位年轻人跟朱婉签了约,来研究所上班,直接面对的却是秦笛! 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惊讶:“怎么?研究所的决策人员,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这不是瞎搞吗?小孩子懂得什么?” “老天爷!你不是玩我们吧?我们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不行,我要去找朱医生!问她150块月薪,能不能拿到?” “不过且慢,我看这实验室的设备还行,恒温培养箱,摇床,天平,显微镜,分光仪,都比较先进,买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的!朱医生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她举止温婉,精明能干,应该不会闹着玩……” “既然如此,先在这里干两天,如果是瞎胡闹,我们赶紧走!” 秦笛将三人叫过来,交给他们一页纸,上面写着具体的实验步骤。 “第一步,在一个250ml的三角烧瓶中,放置20克铁屑,和30ml水,再加上2ml原料A,震荡混合,装上回流冷凝管……” “第二步,在250ml烧瓶中,加入5ml浓盐酸,120ml水,再加入5.6克的材料B……” “第三步……第四步……” 这些人看得一头雾水,实验步骤并不复杂,但是有些关键的材料用符号来标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透。 张谦伦皱着眉头问:“秦大少爷,这些ABCDEF……到底是什么啊?” 秦笛淡淡的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在炼制长生不老丹!” 三人哭笑不得,恨不能甩手就走,可是看那实验步骤,还有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一样样搁在实验台上,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所以忍住了没走。他们也很好奇,想知道最后能合成什么玩意。 他们想象不到,秦笛交代的课题,是研究磺胺药。 磺胺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人工合成的抗菌药,最早由德国病理学家格哈德.多马克在1932年报道,证明它可以使老鼠和大白兔免于链球菌和葡萄球菌的感染。 此时才1912年,到1932年还有20年,秦笛知道磺胺药的合成方法,没有理由不能抢先一步。 制备磺胺药的主要原料包括乙酰苯胺,氯磺酸,液氨和液碱。后两种国内能买到。最关键的乙酰苯胺,要由苯胺经过乙酸乙酰化制备。苯胺是一种化工染料,可以从欧洲进口。氯磺酸可以用三氯化硫和盐酸反应来制备。大多数原料,欧洲都已经有了。 秦笛现在不缺钱,所以事先找洋行下单,购买了一批原料。 研究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这些化工原料基本上都有毒,一不小心就容易伤人。 秦笛不得不经常去研究所盯着,生怕那三个年轻人烧伤了皮肤、眼睛,或者将实验室弄得一片狼藉。 日子一天天过去,实验跌跌撞撞,一点点往前推进。 三位研究员眼见着每一步都有结果,要么是难闻的液体,要么是白色的晶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总算让他们心安了:“至少秦大少爷是认真的,是在瞎胡闹。” 转眼过了一整年,进入1913年了,秦笛13岁,身高超过了母亲,已经是一个英俊少年了。姐姐秦菱出落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中学都快毕业了,跟母亲越来越像,多了几分知性美。妹妹秦月九岁,正在上小学,蹦蹦跳跳,还是小姑娘。 大伯家还跟以前差不多,只是大堂兄随着小叔,在军需署找了个差事。 三婶惠子在霞飞路开了一家书店,秦笛闲时也经常过去看看。 书店里有一些日文翻译的著作,还有类似《新青年》的进步期刊。 惠子对这个侄子很器重,因为她先前听秦汉旭讲,要不是侄子拦住,他差点儿去上京行刺袁世凯。 当时惠子听了那番话,禁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此之故,每当秦笛到来,惠子都笑容满面,拿出好吃的点心。 三月十九日,秦笛又一次来到书店。 惠子迎上来,笑着说道:“阿笛,你来了!” 秦笛道:“好些天没见三叔了,不晓得他去了哪里?” 惠子道:“他去广州了,前天来电报说,明日中午回来。” 秦笛面容严肃,说话的口气一板一眼:“三婶,我跟你说一件大事。” 惠子一惊:“什么大事啊?” 秦笛道:“明晚七点,我爹在‘绅公馆’请客,给我姐过生日,请你和三叔务必光临!” 惠子舒了口气,笑道:“看你说的!差点儿吓着我了。菱儿15岁,算成人了啊?这也是一件大事。” 秦笛叮嘱道:“这事儿很重要!三婶可别忘了!否则,我会记仇的,以后再不来你的书店!” 惠子的心里又是莫名的一颤,赶紧点头,说道:“阿笛,你放心,我们一定去。” 秦笛吃了几块点心,翻了翻新鲜的杂志,然后就走了。 第二天下午,秦汉旭回来了。 惠子跟他说了晚宴的事。 秦汉旭微微皱眉,道:“菱儿今天的生日?怎么这么不凑巧?宋先生今晚来魔都,我该前去接他。” 惠子问道:“宋先生几时到?” “大约在深夜吧。” “汉旭,我已经答应秦笛,要去赴宴了。宋先生来魔都,又不会立刻便走,你明日再去见他,可以吗?” 秦汉旭想了想:“好吧,估计火车到站很晚,那时候宋先生也困了,等他休息一夜再说。” 当晚,秦家在绅公馆举行晚宴,去的人主要是秦汉承和秦汉旭两家人,老大秦汉良一家没有现身。 惠子发现,这只是寻常的家宴,并没有想象中的隆重,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不晓得秦笛先前为何那么严肃。 然而第二天早上,申报忽然报出:“昨晚10点45分,宋教仁于火车站遇刺!” 惠子大惊失色!心里感到无比的惧怕,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秦汉旭又急又怒,急匆匆走出家门,前往沪宁铁路医院探视。然而宋教仁性命垂危,正在抢救之中,秦汉旭根本进不了抢救室! 一个白天过后,次日凌晨4点48分,宋教仁不治身亡。 这是民国历史上举国震惊的一件大事。 秦笛虽然知道,然而他并未插手,而是小心翼翼的保持历史原状。 第15章 悲剧与涅槃 秦汉旭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憋了两天,没说一句话。 惠子很担心,却不知该怎样安慰。 两天之后,秦汉旭见到秦笛,翻着死鱼眼,瞪着他:“这下你满意了?一切都被你说中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为先生挡子弹?” 秦笛苦笑:“三叔,我早跟你说了。宋先生是大人物,生死皆由天注定。你就算想替他挡子弹,恐怕也挡不住,只是白白的送了性命。” 秦汉旭面现怒色:“你难道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秦笛长叹一声,道:“苦难深重的中国,需要救的人太多了,并非只有宋先生一人。好像一只残废的巨龙,若没有淋漓的鲜血,就没无法将其唤醒!” 秦汉旭大怒:“你这混蛋!中国这么多人,即便要流血,也不用宋先生领头!你既然知道他会出事,为何不肯说出来?眼睁睁看他被刺,你就是刽子手!” “我只是一名看客,看见而不能说破。” “你为何要救我,我用不着你救!” “谁让你是我三叔呢!” 过了一会儿,秦汉旭的怒气略微收敛,问道:“你知道宋先生是被谁杀的?” 秦笛幽幽的道:“这是一段公案,至少百年内无解。我虽然知道大概,但不能说出来。” 秦汉旭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为啥不能说?你倒是说啊!你害怕什么?” 秦笛望着他道:“三叔,牵涉这段公案的人,每一方都是大人物,我要是说出来,秦家可就遭殃了!” “你悄悄告诉我,不行吗?” “三叔,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大总统,管那么多干什么?” “宋先生与我亦师亦友,我不能眼看他惨死!我要为他报仇!” “没有用!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整个国家动荡不安,冤冤相报何时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秦汉旭瞪眼瞧着秦笛,越看越觉得这小子面目可憎! “你活得像个豆虫,每天醉生梦死,有什么意义?”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恩恩怨怨何必太在意?” “人活着要有一口气!年轻人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我的书都读完了,不需要再读了。” “你不晓得,宋先生去世了,中华之崛起,缺了根栋梁!” “我只知道,地球离开了谁,都会继续旋转!”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秦汉旭抬手一巴掌,可是被秦笛伸手挡住了。 秦笛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秦汉旭又一巴掌扇过去:“我偏要动手!我偏要动手!气死我了!” 秦笛再一次轻松挡住:“三叔,你老了!打不过我!还是早点儿歇着吧!” 秦汉旭猛扑过去:“我非得收拾你不可!” 秦笛尖声大叫:“爷爷,奶奶,快出来看呐,三叔疯了,他打我呢!三婶,快来快来,三叔打人了……” 不一会儿功夫,秦家大院内,一片鸡飞狗跳。 秦汉旭被惠子拉住衣襟,又被母亲训斥了好大一阵子,等到他回过神来,定睛看时,秦笛早已经跑没影了。 从此之后,秦汉旭开始慢慢转变,心里的热血冷寂下来,嘴里不谈革命了,渐渐变得低调务实。 秦笛说那些话,并不是因为他冷血,而是因为历史的车轮浩浩荡荡,不是一个人能扭转的。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要建立在民智觉醒的基础上。百年沉沦还没到极限,天时地利人和,这些条件还不具备。三叔秦汉旭固然觉醒了,但还有无数百姓处于麻木状态。所以流血牺牲不可能停下来。 中国五千年的文明,有喜剧也有悲剧。崖山之后无中华,明朝之后无华夏。自从大清入关,国人苟且太久了,就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堆里。只有悲剧才能激发民族情感,振奋百姓的精神。所以陈天华蹈水,朱自清宁愿饿死,他们都是值得纪念的勇士。 秦笛不是普通人,他的心思穿越了历史。历史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很严密。 在他看来,为中华崛起而奋斗,并不一定要挂在嘴上,只要是有心人,不管有没有流血牺牲,都能默默地做贡献。 1913年7月12日,二次革命爆发,孙中山讨伐袁世凯。 7月31日,袁世凯下令悬赏捉拿黄兴、陈其美。随后不久,他以军警数千人冒充公民团包围议会,强迫选其本人为总统,黎元洪为副总统。 这些事情都没有影响到秦笛,也没有影响秦家的生意。 相反,秦家因为有秦汉承主持大局,又有秦汉旭官方身份的支持,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8月8日,秦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老爷子秦兆吉忽然提出,想去借一笔款子,成立染织厂。 因为这年月,中国还没有好的染织厂,市面上的洋布,很多是从日本进口的。 老大秦汉良没上过几年学,心里对染织业没谱。虽然这行业很赚钱,但是技术含量太高,不是他能玩得转的。 老三秦汉旭说,惠子的家人能从日本进口织布机,还可以负责请人安装。 老二秦汉承则说,印染机可以从英国和德国进口,技术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资金方面也可以通过发行股票来筹集资本。 秦兆吉吃不准股票,宁愿去钱庄借钱。 秦笛手里虽然有钱,这次却没有拿出来。因为他觉得,发行股票是一种不错的方式,能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将私人公司转化为公共资源,有助于提升公司的抗压力。将来魔都动荡不安,私人公司势单力薄,可能被大人物一句话搞死;而若是有股票上市的企业,有众多的股东和散户支撑,更容易渡过难关。 此时还是民国初期,政府发布了一系列律令,鼓励工商业发展,魔都上市的公司超过一百多家了。 经过一番讨论,秦汉承的提议被家人接受了,具体上市募资的事交给他来做。 秦笛对纺织行业不是太懂,所以他基本上没插手。 第16章 世界大战 1913年9月2日,医药研究所三位年轻的科学家,经过一年半的辛苦努力,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研制出一种白色粉末,秦笛仔细研究了实验步骤和药品的性状,将其命名为“磺胺嘧啶”! 他在大喜之余宣布,给每个人奖励一千五百大洋! 秦笛连夜编列了更多的实验,招聘了更多的科研人员,继续从事相关的研究。因为磺胺药的品种太多了,有的适合内服,有的适合外用,有的适合肠道杀菌,历史上从1932年到1948年,总共推出5500种磺胺药,真正通过临床验证的只有几十种。 随后,朱婉将磺胺嘧啶用于临床试验,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朱婉亲眼看到病人痊愈,禁不住欣喜若狂:“阿笛,在你的指导下,研究所得到这样的神药,真是太了不起了!这是划时代的成就!是上天赐下的福音啊!” 等到冷静下来,她征求秦笛的意见:“我们能不能申请英美的专利?” 秦笛想了想,道:“妈,此事不急,等过几年再说吧。” 朱婉表示不解:“为啥要等几年?” 秦笛解释道:“按照大英帝国的专利制度,只有二十年保护期,如果现在申请,我们没有原材料,无法扩大产能,赚不来多少钱。” 朱婉哭笑不得:“赚钱,赚钱,你咋就知道赚钱呢?” “这是一个尔虞我诈的丛林世界!西方人为了赚我们的钱,不惜运来害人的鸦片!我们好不容易研究出神药,不从西方人那里扒一层皮,愧对中国百姓的血和泪。” “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多血和泪?” “妈,我看了近期的报纸,得出一个印象:欧洲很不太平,波涛汹涌,等到明年,可能有一场大战,席卷数十个国度,这正好是我们发财的机会!等到大战结束后,我们再申请专利,同时发表相关的论文。” “阿笛,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留着给你孙子,成不?” “若是被别人抢先申请了专利,你就等着哭吧!” 秦笛笑了笑:“妈,我早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实验室留一手,原材料只写序号,不标注具体的名称。三位研究员按照我编写的步骤操作,并不晓得合成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他们就算想发表论文,也无从下手。” 磺胺药的发明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背后的利益能让人为之疯狂,当然要未雨绸缪了。 随后,秦笛增加资本,将崇明岛的制药厂扩大三倍,另外招收了一些新人,专门生产磺胺药。初期生产的药品,免费供应给魔都的西医做试验。 1913年,魔都有 19家医院,大约2500张病床。 其中有些医生是外国人,也有一些医生是中国培养的,这时候已经有北洋医学堂,协和医学院,圣约翰大学医学部,同济大学医学院等,都能培养正规的医生。至于说湖南的湘雅医学院,要到1914年才会创立,此时还差了一年。 随着临床的推广,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磺胺嘧啶便被各大医院接受了,几乎每一位医生都称其为“神药”。 随后,有传教士和医生,将药品带到欧洲和美国,同样引起极大的轰动,称其为“东方神药”。 按理说,如果搁到现代,拥有各种检测方法,药物是可以逆向推理的。但是这年月科技还不够发达,没有旋光仪,气相色谱仪,液相色谱仪,分光光度计等,要想逆推出药物的成分很困难。 因此,“东方神药”极度热销,价格也跟着一路攀升。 转眼间到了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的皇储费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被枪杀,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 这场大战有6500万人参战,两千万人受伤,上千万人死亡。 为了救助伤者,欧洲各国抢着进口“东方神药”,价格要用黄金来计量了。 与此同时,大战也给中国带来很大的影响。 1914年9月,日本向德国宣战!他们不直接去欧洲,而是派出27000人,在山东和德军交手!这不但大大羞辱了中国的颜面,也给人民带来极大的伤害! 战争初期,袁世凯宣布中立,禁止两国在中国领土上厮杀。 不久他在日方压力下,被迫承认山东为交战区。 后来德国战败退走,日本顺势抢占了青岛、胶州湾和山东铁路。 消息传来,中国人民十分愤怒。 秦家的气氛也变得很凝重,秦汉旭在家里摔锅砸碗,惠子面色难堪,不得不一再道歉。 大战后期,1917年,段祺瑞控制的北京政府宣布参战,派出14万华工到西欧。结果这些人中,有五千人捐躯。另外,俄国从中国招收了16万劳工,大约有七千人死于前线。 不过,这场大战对中国也有好处,很多人在欧洲接受了革命思潮,民族情绪日渐高涨,特别是1919年巴黎和会,几个帝国秘密决定,让日本接受德国在山东的特权,于是乎爆发了五四运动! 在这五年间,因为列强无瑕东顾,中国民营企业蓬勃发展,工业生产以每年15%的速度扩张,可以说是工业史上的黄金时代。工人数量增加到50万,从大局上说,为无产阶级革命奠定了基础。 而对于秦家来说,也得到了好处。 来自欧美的棉布因大战而锐减,英国出口中国的棉坯布比战前减少了25%,日本的产品也受到抵制,所以秦家的纱厂和印染厂遇到了好时候,而且恰好在战前募集到资本,趁机扩大生产,从而赚了大钱,资本扩张了五六倍。 粮行也有不错的收益,不知不觉,秦汉承掌握的资金,超过两百万大洋了。 当然,对于秦笛而言,这些都是毛毛雨。他控制着磺胺嘧啶和阿司匹林,靠着发战争财,赚到的资产超过五百万英镑,外加八百万美元!一英镑能换3.2美元,所以全部盈利加起来,超过两千四百万美元了! 这些钱是什么概念呢?这年月一盎司黄金价值21美元,两千四百万美元,相当于后世的18亿美元! 而1913年,袁世凯向英法德俄日善后大借款,也只借了2500万英镑。为了借那笔钱,他不惜抵押了盐税和海关税。 这么一对比就知道,秦笛掌握的资产已经富可敌国了。 他把赚的钱分成了好几份,分别存入美国的花旗银行,****银行,英国的渣打银行,汇丰银行,瑞士的联合银行,还有少部分存入中国银行,或者买了魔都的房产。 第17章 踏上仙路 从本质上说,秦笛是一个修真人,并不想做纯粹的商人。 商人积累的财富再多,那也是笼中的鸟,砧板上的肉,冢中的枯骨。 秦笛没有被金钱所迷惑,心里始终惦记着修仙呢。 1914年,他的身高超过一米七,看上去跟成年人一样了。因为常年的呼吸吐纳,他已经在胸腹间积累了三口真气,散布于筋骨皮,形同于金钟罩,他一拳能打碎坚硬的花岗岩,一脚能踢断碗口粗的杨树,等闲七八个大汉近不了身。 于是,他经常离家出走,一去便是三四个月,足迹踏遍了五湖四海。。 刚开始的时候,秦汉承和朱婉还很担心。 秦笛为了安他们的心,特意找了四个保镖跟着。实际上,当他离开魔都的时候,往往把保镖甩开,让他们去药厂做保安。 他外出的目的,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寻找仙山洞府,灵气丰富的地方。 秦笛乃是仙人转世,脑子里装着无数的修仙法门。他不需要加入任何门派,也不用拜别人为师,只要找到有灵气的地方,就可以独自修行了。 他拥有五行灵根,可以吸收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 因此,他去东北的大兴安岭,云南的西双版纳,看到郁郁葱葱超过百年的古树,便可以站在树下,闭目深吸一口气,享受树木的精华。 他前往东北的黑土地,西北的黄土高原,江西的红土地,吸收土中之精气。 他去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在三江源,格拉丹东,冰天雪地里静坐,吸收水之灵气。 他的足迹走遍了龙岗火山群,大同火山群,腾冲火山群,新疆普鲁火山群,天山火山群,昆仑火山群,五大连池火山群,前去吸收火之灵气,并且试图寻找灵火和仙火。然而这些传说中的火山都已经熄灭了,他得到的火灵气很有限,也没找到灵火和仙火。 他还去了内蒙古的白云鄂博,江西赣南,广东粤北,四川的大凉山,寻找稀有金属的产地,去吸收金之灵气。 他发现,尽管地球上灵气变得十分稀薄,但不能说是完全耗竭,只要坚持不懈,修炼得法,还是能够筑基的。至于说能否结成金丹,甚至化生元婴,那就非常困难了。 经过一番折腾,不断的吸收灵气,他的功力有了长足的进步。 1915年三月,他终于踏入炼气第一层,脱离凡人的范畴了! 炼气第一层,就已经很不简单了,百米速度9秒5,单手能举四百斤的重物,赤手空拳能对付斑斓猛虎。 1916年四月,他踏入炼气第二层,百米速度8秒8,单手举起六百斤重物,一个人能打上百人。 1917年6月,他进入炼气第三层,百米速度7秒7,单手能举八百斤重物,一拳能打死大象,再加上耳聪目明,反应灵敏,皮糙肉厚,筋骨坚实,拥有极强的抗击打能力,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刀砍斧剁对他失去了作用;不过,面对步枪点射,或者机枪扫射还是不行。 随后,他的功力便陷入了瓶颈,迟迟无法踏入炼气第四层。 秦笛一路行来,看遍了民生疾苦。 这年月,虽然中国工业蓬勃发展,但是老百姓生活很艰难,逃荒要饭的人很多,卖儿鬻女并不鲜见。 1917年7月15日,秦笛行经四川的西岭雪山,在山巅呼吸吐纳三天三夜之后,从山上下来,在大邑县落脚。 走在大街上,他看见街边跪着个小姑娘,年纪不过六七岁,头发稀疏泛黄,面色干枯有菜色,身上衣服倒还完整。 小姑娘跪在地上,身前铺着尺许长的白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字。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 秦笛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头,眼睛里露出希冀的目光,然而她并没有开口哀求。 秦笛伸出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看向她的眉心和面颊,又看了看她的颈项和双肩。 老实说,小姑娘长得不丑,依稀还是个美人坯子,然而年纪太小了,距离长大成人,还有很多年,所以跪在这里大半天,也无人上前问津。如果她超过十岁的话,恐怕早被人买走了! 秦笛没有恋童癖,更不稀罕女人。 如果是普通女孩,他不可能停下脚步,顶多丢下几块银元就走。 然而这女孩很不一般! 秦笛隔着一丈距离,能看见小姑娘的头顶,有一层淡淡的白光。 走近细看,经过近距离观望和摸骨,他发现这丫头竟然拥有水木两种灵根! 秦笛走遍五湖四海,迄今为止,也没找到几个有灵根的人! 他曾在寺庙和道观里,偶然见到有灵根的成年人,要么是得道的高僧,要么是修炼多年的道士。那样的人并不多,数十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至于说七岁以下的小孩子,那就非常罕见了。即便有,也是各个家庭的宝贝,不可能跟外人离开。 因此,秦笛心中欢喜,将手放下来,蹲在两尺之外,面带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的答道:“我叫晏雪。” 秦笛指着白布条上的字,问道:“这是你写的?” 小姑娘轻轻点头:“嗯。” 秦笛轻声道:“起来吧。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先帮你葬了母亲。” “多谢哥哥。”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领着秦笛离开当地,沿着长街往前走,将要走出县城了。 秦笛看她走路艰难,摇摇晃晃,于是在城门口停下,买了几个馒头递给她,道:“一边吃,一边走。” 晏雪感激的望他一眼,接过一个雪白的馒头,猛地咬了一口,眼含泪水往前走。她沿着一条土路,不断的迈步,然而她年纪小,走得太慢了。 秦笛也不去催促,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两个人从下午两点,一直走到天将黑,大约走了十三四里,又回到西岭雪山的脚下。 那里有个小山村,然而却听不见鸡犬之声。 秦笛问:“是不是发生了瘟疫?村里的人呢?” 晏雪答道:“前些天,村里死了十几个人,剩下的都逃走了。我娘死了两天,还躺在床上……” “你爹呢?” “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就离开家了,然后再也没回来。” 晏雪领他来到一座茅草屋前,道:“这就是我家,我娘还在呢……”说话间,泪珠不断的滚落。 第18章 丫头晏雪 秦笛走进去看了看,发现屋里陈设很简单,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早已没有气息了。 他走上前去,用棉被将女人的头面盖住,然后道:“晏雪,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一口棺材。” 然后,他走了出去,留下晏雪呆呆的站在床边。 不到半个小时,秦笛趁着夜色,一个人扛着棺材走回来。 他将女人放进棺材里,然后单手拖着棺材,另一手提着铁锹,走到山根荒坡处。 这天晚上,月亮仿佛圆盘一样,月光如水,洒向地面。 秦笛抬头看向远山,沿着山根走了两三里,才找到一个风水上佳的地方。 晏雪举着火把,眼看着秦笛挖了个大坑,将棺材放进去,然后用泥土和石块堆起坟头,又在坟头前竖了一块石碑。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秋风吹拂,带着凉意,吹拂在晏雪的身上。看着坟墓,她心里很悲伤。看见秦笛,她又感到几分安宁。 秦笛的手指在石碑上划过,发出“哧哧”的响声。 不久,石碑上的文字刻好了。 晏雪震惊不已,心里明白,这个“哥哥”不是普通人。 随后,秦笛带着她,一路向东,回到魔都。 朱婉见儿子带着小姑娘进家,感到很惊奇:“阿笛,这女孩哪来的?” “我从路上捡的!”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人也能随便捡吗?莫非被你拐骗来的?人家父母不着急?” “这丫头名叫晏雪,父母的没了,就是个孤儿。” “真的吗?她没别的亲戚?叔叔、婶婶、姨娘、祖父、祖母都没有?” “妈,你别问了!把她留下来,就当多个女儿,岂不是好?” 朱婉哭笑不得:“若想要女儿,我不会自己挑?还要你帮忙?” 她是职业女性,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她每天走在大街上,见惯了卖儿鬻女的惨象,不知道儿子为啥大发慈悲,将小丫头带到家里来。 她将秦笛叫到一边,低声问:“阿笛,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想的?难道留着做童养媳?年纪也太小了吧?” 秦笛道:“妈,你想歪了!这姑娘很不一般,是我找来的徒弟。” 朱婉轻哼道:“你年纪这么轻,收什么徒弟啊?你能教人家什么?” “妈,你怎么这么唠叨?秦家又不是没有钱,难道养不起一个小姑娘?你要是反对,我可搬出去住了!” “好吧,好吧,我认这个女儿,还不行吗?这孩子长得不丑。” 自此之后,晏雪就在秦家住下来。 秦笛传她一段呼吸吐纳的口诀,然后送她去上小学。 秦菱和秦月都觉得好奇,然而她们宅心仁厚,并没有排斥晏雪。 秦汉承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在乎家里多一张嘴。 毕竟是大富之家,每年送出去的捐款,都有好几万大洋,多养一个小姑娘,权当是做慈善了。 然而晏雪的心里很明白,她是被秦笛买下来的,并不是秦家的小姐。 1918年,秦笛18岁,正式成人了。 截止此时,磺胺药作为独家神药,悄悄赚了五六年的钱,也渐渐藏不住了。 有些密探找上崇明岛,不断的在药厂外面踩点,想要混进去寻找秘密。 虽然说,秦笛聘请了不少的护卫,三班倒巡逻,防卫的很严密。但是渐渐的,就连护卫也被人买通了。 于是乎,他不得不未雨绸缪,考虑申请专利的事。 他先找外公朱明成咨询,然后在1月12日,见到圣约翰大学法学院的院长,一位美国的律师华莱士。 双方经过一番交谈,然后签订了委托书。 秦笛支付一万八千美元,聘请华莱士做代理律师,用母亲朱婉的名义,申请美国和英国的专利。 随后,他耐着性子等了大半年,直到九月份,华莱士告诉他,专利申请被接受了,他才寄出一系列的论文,分别邮寄到《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nature》和美国的《Sce》以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从1918年11月到1919年5月,短短半年的功夫,署名“朱婉”的论文,一下子推出来二十二篇! 《东方神药磺胺嘧啶的合成》、《外用药磺胺醋酰的制备》、《磺胺嘧啶药代动力学研究》、《磺胺噻唑的临床实验效果》、《磺胺嘧啶银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阿司匹林柠檬酸催化合成法》、《阿司匹林碳酸盐合成法》……《阿司匹林氢氧化钾合成法》、《阿司匹林乙酸钠合成法》……《阿司匹林吡啶合成法》、《阿司匹林苯甲酸钠合成法》…… 这么多论文猛地推出来,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了! “天呐,一直保持神秘的‘东方神药’,终于揭开了面纱!” “没想到,这颗医学史上的明珠,竟然落在中国人头上!” “贫穷落后的中国,怎能孕育出璀璨的文明?这简直就是奇迹!”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对人类划时代的贡献……”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忽然了解到,魔都出了一位惊世骇俗的科学家,而且是一位从事临床工作的女医生! 消息传到魔都,朱婉先吃了一惊,捉住儿子问道:“阿笛,你为什么将我推出来?这些东西可都是你的成果啊!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秦笛笑道:“妈,你辛苦半辈子,也该享受被人尊敬的日子了。” 朱婉道:“我半截入土的人,要这虚名做什么?” 秦笛“哈哈”笑道:“妈,你还年轻着呢!说什么半截入土啊?你好歹还有圣约翰大学的学历!而我呢?我没上过一天学,要是署我的名字,会让人揭穿老底,闹个天翻地覆的!” 朱婉苦着脸:“阿笛,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怕走在路上被人绑架了!” 秦笛安慰她道:“俗话说,盗亦有道。那些绑匪,都喜欢绑架贪官污吏。您是著名大医学家,只会让无数国人景仰!放心吧,没有人会绑架你的。” “那可不一定!早知如此,我宁愿你不发表论文了。” “妈,这种无上的名誉,怎能让给别人呢?这是我们的贡献,是朱家的成就,也是中国人的骄傲!” 第19章 诺贝尔奖 如果说,单是论文的发表,还无法惊动大多数国人,前来秦家造访者多是医药界人士的话。那么到了1919年10月,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公布,获奖人竟然是中国的女医生朱婉!消息传回来之后,整个中国都为之震动,每个人都感到惊讶无比!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报纸都印了朱婉的头像,用大量的篇幅,连篇累牍,介绍她的光辉事迹。 “朱婉先生,生于1878年,自幼聪慧,读书不辍,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医学部,潜心研究,百折不挠,先后失败九百九十九次,终于研究出东方神药,因此获得诺贝尔奖,受世界各国景仰,这是百年来,中国给世界作出的最大贡献,极大的振奋了民族精神……” “朱婉先生,时代之精英,国人之楷模,正直无私,积极进取,仿佛独立山脚的木棉花,又像古时候花木兰……” “朱先生在研究医药的同时,还坚持在医院治病救人,经她手治愈的病人不计其数,本报采访了十余人,摘录他们的赞美之声……” “朱医生宅心仁厚,减免了很多人的医药费……” “单是今年,朱医生就为魔都第三女校捐款两万元,为安徽赈灾捐款伍万元,为魔都孤儿院捐款三万元……” 不久,段祺瑞政府寄来公文,欲聘朱婉做卫生部部长,但被朱婉婉拒了。 孙先生经过魔都,特意为朱婉题字:“中华奇女子,杏林大医家!” 陈千秀在各地演讲,呼吁女性独立自主,要像朱婉一样,独立自主,自强不息! 李巨钊在《新青年》中,撰文论述妇女解放和Democracy,用大量篇幅赞美朱婉女士…… 一时间,朱婉受到无数人的赞叹! 她每天听到恭维的话语,比以前四十年加起来还多! 她走在大街上,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赞誉有加,让她晕晕乎乎,随时都可能晕倒。 就连朱汉成也跟着水涨船高,白天在外面咧着嘴乐呵呵,晚上只能在家里苦笑,因为他被人称作“朱先生的先生”,自己的名字完全被忽略了。 秦笛的姐姐秦菱二十一岁了,眼看大学毕业,被一堆青年围着,烦不胜烦,几乎拔不动腿。 妹妹秦月也已经十五岁,同样有小男孩围着转悠。 秦笛嘴上说不怕母亲被绑架,但还是聘请了一些保镖,悄悄跟在父亲、母亲、姐姐和妹妹身后。 至于他自己,虽然是朱婉唯一的儿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他算是最佳的绑架对象,然而他是不怕的,因为他的功力到了炼气第三层巅峰,就算来两三百人,手持刀枪棍棒,也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每人一把枪,将他围起来乱扫,才可能将他杀死。 1920年一月下旬,负责跟着秦菱的保镖张桐和张卫来报:“秦先生,大小姐昨日在铺江边散步,被几个青帮的流氓挡住了去路。我们俩出手赶走了那些人,可是担心他们还会再来。” 张桐和张卫出自精武体育会,也就是后人说的精武门。他们是霍元甲的徒孙,霍元甲早在1910年就死了,后来精武门由霍元甲的哥哥霍元卿以及儿子霍东阁任教,招收了不少的徒子徒孙。 秦笛问道:“有没有看清,那些青帮的流氓,出自哪个堂口?” 张桐答道:“应该是张啸林的人。” 秦笛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当晚,他孤身来到华格臬路张啸林公馆,宛如一道清风,飘进公馆内院,直面坐在椅子上和喝茶的张啸林。 此时的张啸林43岁,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要说魔都三大青帮头目中,人品最差的就是张啸林了,因为他后来投降日本人做了汉奸。黄金榕虽然人品一般,但也没有投降日本人。杜悦笙最有骨气,反对日本暴行,支持罢工,行侠仗义,先后接济了很多人。 张啸林自幼嗜武,身上有一些功夫,猛然看见家里来了陌生人,禁不住吃了一惊,当即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张公馆的里里外外,有几十号打手守围着,而面前之人不知为何竟然能进来! 所以张啸林吓了一跳,心里“扑通”跳个不停。 秦笛淡淡的道:“莫要惊慌,我今天过来,没想拿你怎样,只是跟你聊聊。” 张啸林故意先声夺人,怒道:“你一个毛头小子,胆子不小,敢闯入我的家中!” 秦笛看见桌上摆着一块尺许高的流水山石,于是探出手去,在石头上轻轻摸了一把,那坚硬的石头,顿时化作粉末:“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看见这一幕,张啸林脸色刷的就白了! 他心里明白,自己遇到顶尖高手了!这样的高手,简直平生仅见,整个青帮也没有一个! 于是,他赶紧站起身来,放低了姿态,抱拳拱手,道:“对不起,先生您贵姓?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秦笛觉得自己展露的功夫还不够,他转头四顾,看见靠墙有一根练武用的镔铁棍,足有寸许粗,五尺长。他将铁棍捡起来,双手一弯,变成了圆环;再一扭,变成了麻花!轻轻一拉,又成了铁棍!然后,他将铁棍搁在桌上,抬起一只手掌,猛地劈下去,就听见“咔嚓”一声,寸许粗的铁棍,竟然断作两截! 张啸林看见这一幕,就像见了鬼一样,心中恐惧至极,浑身瑟瑟发抖,心想:“他娘的,这不是人!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就算有,怎会过来找我?我哪里得罪他了?” 像他这样的青帮头目,向来吃软怕硬,眼见对方实力惊人,立马变成了爬虫! 他“扑通”跪倒在地,口里叫道:“先生,先生,请您收手吧!小人知道厉害了!您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 秦笛冷冷的道:“昨日中午,家姐在浦江边散步,被你手下人骚扰。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提醒你,做人要老实,不要无事生非。” 张啸林在心里大骂:“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混蛋,得罪了这样的凶神恶煞!” 他不敢顶嘴,连忙点头:“是是,我这就去查,不管是谁,严惩不贷。不过,先生您……贵姓啊?” “我姓秦,家父秦汉承,家母便是朱婉。” 张啸林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瞪大了眼珠子,问道:“令堂便是报纸上常提的朱医生?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失敬失敬!秦家每年给青帮捐献财物,这件事肯定是误会了。” 秦笛道:“但愿是误会,你好自为之。” 他冷冷的望了对方一眼,然后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清风,倏的不见了! 第20章 不敢招惹 张啸林愣了半天神,最后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走出房间,问那些手下:“你们这一群混蛋,就知道吃吃喝喝,刚刚看到什么人了吗?” 有人笑道:“只有这些兄弟,再没有外人了。” 有人随口附和:“噶许多人守在这儿,即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有人忽然道:“刚刚我好像看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飘过去。但是速度太快,我没看清,还以为是树摇晃影呢。” 有人道:“我好像听到了风声,从院墙外飘进来的。抬头一瞧,啥也没有。” 剩下的人都纷纷说道:“没有人进来!连鬼都没有!” 张公馆的外墙足有三丈高,上面还插了一些铁蒺藜。 张啸林扶着梯子,登上墙头查看,结果连一点儿痕迹都没发现,铁蒺藜根根向上,连歪倒折断的都没有。 他心里明白:“我算是碰到绝世高人了!这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而是传说中的奇侠异客!他的功力已经超凡脱俗了!他若想取我的性命,简直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第二天早上,秦家大门外,来了几个青壮汉子,每个人都断了一条腿,鲜血淋漓,咬紧牙关,光着膀子,背上插一根藤条,跪在门口,不敢起身。 秦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躲在家里窃窃私语。 “都是什么人啊?为啥跪在我家门口?” “看那身上的刺青,没有一个像是好人!” “背上插了藤条?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奇怪,这些人跟谁请罪?” 秦菱隔着窗户,看见那几个人,似乎还有印象,禁不住惊慌失措,心里“砰砰”的跳。 晏雪透过窗子往外看,面上浮现出微笑。 朱婉很生气,提起电话开始报警。 秦汉承按住了她的手,道:“这都是青帮的流氓,报警也没有用。” 张桐和张卫都感到很诧异,没想到只是一夜的功夫,对方就来负荆请罪了。 这时候,秦笛走出门来,抽出藤条,在每人背上抽了三下,然后道:“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若有人再惹我秦家,就不是抽几下这么简单了!我会打碎他的脑袋,丢进黄浦江里去!” 那些汉子跪在地上,一个个弯腰低头:“不敢不敢,多谢先生,宽宏大量。您若是不原谅,我们就死定了!” 秦笛摆了摆手:“赶紧滚,这里是清净人家,不要再来了。” “是是,我们这就走!” 很快的,那些人都被搀扶着离开了。 秦菱走出家门,瞪大眼睛看着秦笛:“弟弟,那些人怎么听你的话?难道你加入青帮了吗?” 秦笛摇头:“没有。若有人欺负姐姐,只管告诉我就行。” 秦菱露出欣慰的神色:“弟弟长大成人了。” 秦月忽然跳出来,笑嘻嘻的道:“哥,还有我呢! 秦笛伸出手去,在她小脑袋上摸了摸:“你也一样。不管是什么人,若是得罪了你,我都给你讨回公道。” 老爷子秦兆吉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将纱厂和印染厂交给儿孙管理,自己在家颐养天年。他觉得这事儿有古怪,不知道秦笛用了什么手段,将青帮的混混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把秦笛叫过去询问,然而却没有得到答案。 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怀疑孙子走上了黑道,害怕将来会闹出大事。 经过这件事之后,秦府在魔都黑道中的地位无形中提高了。 没过几天,三位大亨相聚于大世界酒楼。 酒足饭饱之后,张啸林感叹:“古人讲,大隐于市,藏龙卧虎!我以前不信,现在是相信了。我这一生,纵横江湖三十年,很少害怕任何人!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被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杜悦笙问:“师叔,到底怎么回事?你为啥发出这样的感叹?” 张啸林一拍大腿:“我见到了高手了!魔都真正的高手,隐藏在秦家呢!” 黄金榕问道:“秦家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没看出来?” 张啸林道:“一个年轻人,看上去毫不起眼,然而却是绝世高手,就像传说中的‘空空儿’,‘精精儿’,来无影去无踪!又像练过硬气功,还能开碑裂石,一掌拍断我练武的铁棍!” 黄金榕轻哼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你手下有几百号人呢,怎么会怕一个年轻人?” 张啸林苦笑:“我看见他就感到畏惧,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他让我想起,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赵云凭着一杆枪杀透了长坂坡!我从未想过,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杜悦笙眉毛一挑,说道:“这是啥年代了?功夫再高,也怕枪弹,明着不行,还不能打黑枪?找十几个抢手,一准将他收拾了!” 张啸林摇头:“不行,他动作太快,来去如风!即便打黑枪,也未必能杀了他。他若不死,我可就死定了!我活得好好的,何必冒那个险呢?” 黄金榕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鱼有鱼道,虾有虾道,秦家做的是实业,又不是混江湖,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杜悦笙也道:“是啊,朱婉的名声太响了!我们不宜招惹她!若是出了事,不但租界会追索,而且青白党也不会饶了我们。对这样特殊的人家,我们要高看一眼。” 自此之后,三位大亨约束手下,不能得罪秦家人。张啸林的手下,再看见秦家人时,都小心翼翼的躲着走。黄金榕和杜悦笙的弟子也同样如此,不敢出现在秦府百丈之内。甚至整个青帮,都不敢收秦家的供奉了。 说实话,这三个青帮的头目还是低估了秦笛。 秦笛真正的实力,在于他强大的神识,自从踏入炼气第三层之后,他的神识能扩张到一里之内,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了然于心。而手枪的有效距离也就是50米,想靠打黑枪害死他,难度不是一点点。要想对付他,除非用机枪埋伏,盲目乱扫才行。 第21章 张家大少 随后又过了两个月,秦家忽然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名叫“张淡儒”,是一位金融家和实业家,他跟秦汉承也算是熟识,然而这次登门,却是给儿子求亲来的。 张淡儒出身于浙江南浔,家中巨富,家财千万。他兄弟七个,有一位哥哥名叫“张锦江”,跟蒋先生关系非常密切,也是青白党关键人物之一。 秦汉承一听对方言下之意,顿时心中欢喜,因为随着秦家实力的提升,想给女儿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不太容易。 秦汉承知道自家有钱,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钱,他还以为秦家不如张家呢。 秦笛只在中国银行存了两百万大洋,另外还有一些房产和实物金银,加上粮行的资金,还有染织厂的一部分股份,杂七杂八合起来,大约有八百万大洋,这部分资金秦汉承是知道的,至于说花旗银行和其他银行的存款,秦汉承就不晓得了。 秦汉承殷切的招待对方,说道:“张先生,您请坐,听我一言。首先要感谢您的好意,然而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不提倡盲婚哑嫁。我得先问女儿,听听她的意见,只要她不反对,这件事就好办了。” 这时候,秦笛走了出来,对着张淡儒鞠躬:“给伯父请安。在下冒昧说一句,如果有可能,我想替家姐见令公子一面。” 张淡儒有些讶异,但却笑道:“好啊,年轻人嘛,该当多交流。” 两天之后,秦笛见到了张乃景。 张乃景是张淡儒的大公子,身材高挑,气宇轩昂,人长得不错,复旦大学毕业,也算有一些学问,但他还年轻,没经过大事,略微有些傲气。 他这种傲气,主要是针对秦笛的,因为他听说,秦笛压根儿没上过学! 他觉得难以理喻,有那么厉害的母亲,那么优雅的长姐,为啥秦笛不学无术呢? 他望着眼前的少年,想要教训对方,故意板着脸问:“秦笛,你读过书吗?” 秦笛微微一笑:“读过一些。天文地理,琴棋书画,都懂点儿皮毛。” 张乃景撇撇嘴,心道:“大言不惭,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他嘴里说道:“秦笛,你既然说到了琴棋书画,我算是略懂围棋。要不然,咱们下一盘?” “好啊,我让人去三叔家拿棋盘和棋子。” “怎么?你家没有棋具?” “我平日很少下。” 张乃景忍不住摇头,心道:“看样子,他根本不会下棋,我得让他九子才行。” 不一会儿,三婶惠子领着女儿秦湛送来了棋具。 惠子有一位哥哥,名叫“井上龟三郎”,乃是关东棋院的棋手,专业五段,实力强劲。惠子的父亲喜欢下棋,她本人自幼耳濡目染,也有业余三段的水平,所以家里常备了棋具。 这年月,日本围棋遥遥领先,中国棋手实力很弱。 此时有南张北段的说法,南张就是张乃景的父亲张淡儒,北段是指段祺瑞。 段祺瑞喜欢下棋,曾经邀请一位日本五段来华,让中国棋手三子,还频频获胜,鲜有败绩!而在日本国内,还有九段高手呢!由此可见,中日围棋之差距。 归根结底,不是中国人笨,而是因为民生凋敝,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精力研究围棋?要是往前挪几百年,搁到黄龙士那会儿,中国棋手还是很牛掰的。 惠子来做裁判,她有一个女儿,名叫“秦湛”,才刚刚九岁,笑嘻嘻的坐在秦笛的边上。 晏雪不声不响的端茶倒水,她已经十岁了,瓜子脸,柳叶眉,面容清丽,肤色胜雪,仿佛一朵将开的梅花。因为修炼了基础功法,她的行为举止颇显沉稳,虽然年纪跟秦湛差不多,但整体感觉好似年长了三岁,仿佛十三岁豆蔻初开的少女。 张乃景惊讶的看她一眼,心道:“真是奇怪!一个小小的婢子,怎会给人以惊艳的感觉?”他略微定了定神,转过头来,望着秦笛道:“我比你年长,让你三子如何?” 秦笛摆了摆手:“免了。还是我让你先行。” 惠子虽然从未见过秦笛下棋,但她依然满面笑容静静的瞧着。 张乃景觉得受到了侮辱,面现薄怒,说道:“你先来!否则就别下了!” 秦笛懒得跟对方争执,当即落子在天元之上。 张乃景愈加生气,瞪他一眼,板着脸在角落里落子。 秦笛随手在棋盘上四处乱放,看上去毫无章法。 才落了十几子,张乃景就想起身,推开棋盘不下了!可是他心中爱慕秦菱,又不能得罪秦笛,所以只能咬着牙继续落子。 他一边下棋,一边轻哼道:“你这棋毫无章法,一看就没学过!我该让你十八子才对!” 秦笛“嘿嘿”笑道:“言之尚早。当心风大闪了舌头。”他的神识极为强大,算度非常惊人,棋力远在对方之上。 等到第八十手的时候,棋盘渐渐成型,黑白交错,分割出十几块,没有一块棋活干净! 这时候,张乃景开始感到心惊肉跳,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惠子的双眼紧盯着棋盘,脸上流露出惊叹的神色,她虽然算不得高手,但也能看出秦笛领先了,而且还领先不少呢!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下到第一百三十手,张乃景死了一块棋,足有十多目。他的面色变得很难看,犹豫片刻,不得不推枰认输。 他呆呆的看着棋盘,心想:“怎么就输了呢?我的棋力不差啊!即使跟我爹下,也不过输三四子。” 张乃景闹了个灰头土脸,几乎下不来台。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失态,只能苦笑道:“兄弟,你的棋很厉害!我不知天高地厚,先前闹笑话了。” 惠子赞道:“秦笛的棋很高明,我反正看不懂。” 晏雪抿嘴一笑,轻盈的走过来,给众人斟茶。 张乃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稍停片刻,道:“秦笛,你除了下棋之外,难道还精通琴技和书画不成?” 秦笛笑了笑:“哪里哪里,我只懂一点皮毛。张兄,你在复旦读的什么专业?” 张乃景答道:“我读的商学院。” “去年开始的五四运动,张兄有没有参加?” “家父让我研究期货交易,我没时间参加学生运动。” “张兄如何看待未来的时局?” “这个嘛……我跟伯父谈过一回,认为青白党能领导中国走向富强……” 秦笛微微一笑:“孙先生今年55岁,要是再过三四年,他忽然逝世了怎么办?青白党会不会四分五裂?” 张乃景吃了一惊:“噫!你不要胡说八道,当心被人听见,会给秦家惹祸的。” 秦笛道:“如今是民国了,讲究言论自由,不是吗?” 张乃景瞪眼道:“那也不能乱讲!孙先生是青白党的领袖,众望所归,举世瞩目,他怎么能死呢?” 第22章 信交风潮 秦笛懒得跟对方争辩,换个话题问道:“张兄,你既然研究期货,对未来魔都的股市怎么看?” 提起这个,张乃景顿时眉彩飞扬,胸有成竹的道:“自从世界大战结束后,魔都股市蒸蒸日上,预计会有一段好日子。前不久,租界新成立几家交易所,里面人头攒动,几乎抹不开身。家父正筹备信托公司,秦兄弟,你家若有闲钱,不妨投进来,我保你稳赚不赔。” 秦笛“呵呵”笑道:“我家没有钱,也不想趟这片浑水。” 过了一会儿,秦菱一袭白裙,风姿绰约的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张乃景,感觉有些奇怪。 “张先生,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张乃景眼前一亮,露出笑容,道:“我向令弟请教棋艺,没想到输的一败涂地。” 秦菱鼻子微翘,莞尔一笑,道:“我弟有龙凤之姿,打小就是天才!你能比得了吗?” “比不了,比不了。”张乃景尴尬的笑着,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青春洋溢的面庞,一时间心花怒放,嘴上说道:“秦小姐,今日和风煦暖,天气上佳,我请你去看戏,好吗?” “不去,我没空。”话未说完,秦菱转身上楼了。 张乃景看着空荡荡的楼梯,有点儿魂不守舍,跟秦笛闲聊了几句,眼看天色不早,不得不起身告辞。 惠子收起棋盘和棋子,对秦笛微微躬身,领着女儿走了。 秦笛上楼去见秦菱:“姐,你对这位张先生有什么看法?” 秦菱撇了撇嘴:“人长得倒是不讨厌,就是显得有些浮躁。” “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首先要有学问,其次有上进心。” “姐,以我的看法,这位张先生还算老实人,只是年纪尚轻,学问还不够好。我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左眉有一细小的分叉,预计在三十八岁的时候,会面临一道坎,如果能渡过去,至少能活九十多岁。” 秦菱望着弟弟:“阿笛,你算的准不准?你看我能活多少岁?” 秦笛道:“你生于1898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活到21世纪。” 秦菱吃了一惊:“啊?你说我能活过百岁?” “如果好好保养,活到110岁没问题。” “胡说八道!谁能活那么久!妹妹秦月呢?她的寿命如何?” “月儿命运多舛,连我也猜不透。” 秦菱吃了一惊:“啊?为什么会这样?” 秦笛不答,只是轻叹道:“你放心,我会尽量保护秦月。” 秦菱跟母亲一样,都选择了医学专业,她在同济大学医学院读书,眼看快毕业了。 秦笛问:“姐,你毕业后想做什么?是去做临床,还是做研究?” 秦菱反问:“我能做什么研究?” 秦笛笑道:“我这边有个课题,如果能研究出来,你可以像母亲一样,拿到诺贝尔奖。” 秦笛大感兴趣:“真的吗?什么课题这样厉害?” “等你进了研究所,我将研究思路告诉你。” “那好,我可以提前进入课题吗?” “行,过两天我带你去。” 秦笛所说的课题,自然是三大神药的第二种青霉素了! 青霉素是在1928年由英国细菌学家佛莱明发现的,直到1940年才受到重视,1943年批量生产。它的重要性不用说,每个现代人都知道。 有了具体的思路,想发现青霉菌并不难,难点在于青霉素的产量太低,很难进入临床阶段。 弗莱明的贡献只是发现了青霉素,此后过了十几年,都没有用到病人身上。 从1940年开始,美国满世界寻找霉菌。1943年,有个叫玛丽.亨特的人中了大奖,找到一个发霉的哈密瓜,从而得到了产率较高的菌株,到1949年,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青霉素,都来自于那个哈密瓜上的霉菌和它的后代。 为了开展这项研究,秦笛加大了投入,先后注资四百万元,用来扩充医药研究所,购买新的仪器,聘请了五十位生物学家,病理学家,细菌学家,化学家和医生。 于此同时,位于崇明岛的制药厂扩大生产,开足了马力,继续制造阿司匹林和磺胺药。 这时候,磺胺药的价格已经降下来了。 秦笛将制备的药物封存了一部分,留待日后的中日战争和两党之间的内战。他也不怕药物放久了会坏,因为磺胺药很稳定,只要别受潮,就能存放很久。 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世界各地都向朱婉申请磺胺药的专利授权,于是秦汉承代表妻子,花了半年的功夫,去美国、英国、德国和法国走了一圈,在当地律师的协助下,挑选了几家大公司,允许他们大量生产磺胺药。 单是专利授权金,就让秦家发了一笔大财。 极少数的制药公司,因为财大气粗,一笔付掉了授权金;更多的公司则选择分期付款,每年支付一笔款项;甚至还有的公司,采用货物抵押的方式,来支付授权金。 等到1921年初,秦汉承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除了口袋里装了一叠银行本票,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船的纺织机、印花机和面粉、大豆,总价值超过四百八十万美元,这还只是第一笔收入。 到了这个地步,钱财对秦笛来说只是个数字,不再像当年那样迫切需要。所以他将这笔授权金,都交给父亲管理,用以扩大“秦氏粮行”的经营。除此之外,若有好的项目,也可以开展起来。 1921年,也算是多事之秋。 秦笛心里清楚,这一年,魔都会有一场大规模的股灾,后世称其为“信交风潮”。虽然说,这次股灾是一个赚钱的机会,然而他已经看不上这种机会了,因为池子太小,养不了大鱼,如果强行介入,说不定惹一身骚。 在这场股灾中,一些人倾家荡产,也有人趁机发了财。 比如说蒋大先生,一度做了证券经纪人,赚了几十万大洋,然后转身去了广州,投身于孙先生门下,从此混得风生水起。 对于秦笛来说,若想介入信交风潮,如果投入的资本太少,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如果投入的资本太多,很容易形成控盘的格局,相当于跟蒋先生对着干,不管输赢都有风险。为了赚点小钱,若是给家族招来祸患,那就没意思了。 毕竟未来的蒋大先生,一度代表着国家意志,就算秦笛功力再高,也不想跟对方为敌。除非他想改变历史进程,否则还是置身事外比较好! 第23章 孤云轩主 1921年春,秦笛再一次离开家,开始了远行。 他走了很多地方,黄山、九华山,大别山,泰山,华山,天台山,雁荡山,武当山,九寨沟,神农架……一则考察当地的灵气,寻找传说中的仙山福地,二则了解道观、佛寺中,还有没有修真人,特别是筑基修士、金丹真人和元婴真君。 一路行来,他发现了一些有灵气的地方,可惜灵气都不够丰富,用来短期修炼还行,没办法长期隐居。 但他并没有死心,觉得自己功力不足,慧眼还没有开,所以找不到隐藏的洞天。 五月二十日,他在武夷山中采集到一堆黄精,分明带有着很浓的灵气,比药店里卖的老山参强百倍!同时他还发现,周围的灵气也比别处丰厚一些! 秦笛精神振奋,猜测仙山福地就在附近。可是他瞪大眼睛找了半个多月,最后也没有找到。 “奇怪,怎么找不到呢?难道说被古仙人封闭了?” 迫不得已,秦笛背着一大包黄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武夷山。 随后他经过一番辗转,途径嘉兴南湖,又有了新的发现,在小小的湖心岛上,竟然有不菲的灵气。 秦笛精神振奋,在岛上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有烟雨楼,清晖堂,孤云轩,鉴亭,小蓬莱,宝梅亭等建筑。 他花了一番心思,找到嘉兴县知事张昌庆,送上一笔厚礼,询问湖心岛上楼阁的产权,若是有人想出售的话,他愿意出高价买一座栖居。 张昌庆看了看礼物,心中很满意,说道:“我可以做主,在烟雨楼里给你留个房间,住一年半载没问题。” 秦笛赶紧摆手:“不敢不敢,烟雨楼就算了。” 张昌庆道:“烟雨楼是县里募资兴建的,其余的楼阁都属于私人所有。” 秦笛笑道:“我看中孤云轩了,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张昌庆答道:“孤云轩的主人,乃是本地的大户人家,他未必肯卖啊。” “你且说说,若是不行,我也就死心了。” “那人名叫王福清,做生意赚了大钱。城外有座桥,就是他捐的。” “多谢告知,我去问问看。” 秦笛找到王福清,结果只花了八千大洋,就将孤云轩拿了下来。 既然是生意人,一切东西都有价格,除了祖宅不好卖,其余楼盘都好说。 王福清当初响应知县的号召,在湖心岛建了个孤云轩,主要为了沽名钓誉,其实建好之后,他从来没上去住过。 他一个商人,又不是文人雅士,怎会无病呻吟,住到冷寂的湖心呢!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花八千大洋,将孤云轩买下来!在他眼中,这位买家就是个傻子!因为同样的价格,能在县城买三进的院落了。 秦笛在孤云轩才住半个月,就到了八月二日。 这天,他紧闭房门,不敢现身。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天下午,天气炎热,他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他皱着眉头,不想去开门,可是敲门声却一直不停。 他不得不起身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之间,一人方面大耳,发际线较高,穿着朴素的长衫;另一人脸型瘦削,西装革履,头上摸得油光发亮。 看见这两人,秦笛微微舒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不是那位惊天动地的大神!”口里说道:“请问两位先生有何贵干?” 其中衣着朴素的先生笑道:“小兄弟,天气太热了,能否讨一口水喝?” 身穿西装的人大咧咧的说道:“年轻人,麻烦你弄杯茶来!放心,我们会付茶资。” 秦笛随口问道:“奇怪,难道说画舫上,不提供茶水吗?” 两人神色微变,衣着朴素的人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画舫上来的?” 秦笛笑道:“隔着这么宽的湖,没有船怎么过来?” 身穿西装的人道:“哈哈,你说的没错。年轻人,在这孤云轩中,怎么只有你一人?连个婢子、小厮都没有?”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修心养性,要什么丫鬟婢仆?” 那人催促道:“麻烦来点儿茶水!大热的天,出了一头的汗!”说着,他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秦笛笑道:“相逢就是有缘,两位先生请进吧。” 两人入座,不一会儿的功夫,秦笛几个茶水端上来。 他们喝了一口,禁不住赞不绝口。 “好茶好茶!这是上等的西湖龙井!” “难得啊,小先生倒是雅人,却不知姓什么?” 秦笛信口开河,答道:“在下姓‘丁’。名叫‘丁春秋’。” 身穿长衫的人问:“我看这湖心岛上,总共也没有几个人,你竟然耐得住寂寞,倒是十分难得。” 秦笛又说了一遍:“我在修心养性,不能受人打扰。”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身穿西服的男子将茶杯放下,竟然发出响亮的讥笑:“你年纪轻轻,不在学校里读书,也不做正当营生,却躲在这里闲居,说什么休心养性,真当自己是道士呢?” 秦笛望他一眼,淡淡的道:“修心,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做人的根本。周先生,我好意请你喝茶,你何必出言讥讽呢?” 此人面色大变:“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周?你是哪方的探子?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等我们呢!” 秦笛道:“周先生,你想差了!在下紧闭房门,听见敲门声都不愿开,就是不想惹事。我若是探子的话,您二位可就惨了。” 身穿长衫的人处事不惊,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如此说来,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秦笛笑道:“戈先生,你放心,我们不是敌人。萍水相逢,喝完这壶茶,请自去便是。” 两人心中愈发惊异,茶水也变得没滋没味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壶茶喝完,两人起身告辞。 戈先生说了声:“打扰了。” 秦笛躬身道:“不客气。戈先生,我对您是极尊敬的。将来若遇到麻烦,可派人来孤云轩,留一封书信即可。不拘何事,在下愿竭力相助。” 戈先生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风轻云淡的说道:“不敢打扰阁下。” 眼见对方转身,秦笛将一张名片,悄悄放在他的口袋里。 周先生临去之时,在桌上放了一块大洋,算是支付茶资了。 秦笛送走两人后,再次关上了门。 那两人离开南湖后,行不多远,各自分开。 过了一会儿,戈先生猛然发现,口袋里多了张名片,仔细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孤云轩主,专营西药,凭此名片,半价供货。” 他将名片往地上一扔,嘴里嘟囔着:“什么‘孤云轩主’?故弄玄虚,原来是个药贩子!别说半价了,我去外头走一圈,打三折的大有人在!”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起年轻人异样的风采,心里有些犹豫,回过头来,又将名片捡了起来,吹落上面的灰尘,重新装进口袋里。 第24章 不慎入彀 随后的日子里,秦笛每天吃一段黄精,然后凝心静坐修炼。 一个月后,他的功力忽然有了突破,跃升到炼气第四层! 炼气第四层属于炼气中期,他的百米速度提升到5秒,单手能托起一千五百斤的重物!皮肤肌肉非常坚实,一刀砍下去,只能留下一条白线,可以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然后,秦笛离开南湖,回到魔都。 这时候,他发现家里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姐姐的追求者中多了一人,此人名叫“刘崧壬”,家境虽然不如张乃景,但是学问很好,颇有知名度。 刘崧壬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是一位文学博士,目前是某大学的教授,又是某知名杂志的编辑,业余时间还写小说,才华是不缺的,嘴又乖巧,善于花言巧语,所以跟张乃景一比较,秦菱更喜欢此人。 其次,秦笛还发现,父亲秦汉承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做了一件大事,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秦汉承是华商交易所的独立经纪人,手里有了大笔的资金,不声不响介入了信交风潮,先后投进去七百万大洋! 那么,信交风潮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它是信托和交易所的一场大风波,从1920年开始,魔都人炒股炒疯了,棉花,纱布,钢材,煤炭,所有能炒的东西统统上涨,交易所成立了一家又一家,短短一年的功夫,多了一百多家交易所,这些交易所炒自家的股票,就像画大饼一样,没有扎实的根基,业绩都是虚的,到最后银根收缩,导致彻底崩盘,一地鸡毛。 秦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再有两个月,股市就该崩盘了。 九月初七,张乃景又一次来到秦家,因为找不到秦菱,便缠着秦笛要跟他下棋。 秦笛有些无奈,一面让晏雪上茶,一面摆开棋盘,说道:“我让你五颗子,否则没法下。” 听见这话,张乃景很不服气,瞪大眼睛说道:“姓秦的,你欺人太甚!竟然大言不惭,要让我五颗子!我若是输了,情愿将棋盘吃下去!” 秦笛摆了摆手:“不用,你若是输了,跟我聊聊魔都股市,以及你们的计划安排,就可以了。” 张乃景一面摆上五颗子,一面抬头警惕的问道:“什么计划安排?” 秦笛微微一笑,道:“你家和蒋先生,戴先生,还有陈祖焘,成立了一家‘利源号’,借助这次的风潮,赚了不少钱吧?” 张乃景闻言“哈哈”笑道:“这算什么!我老早跟你说了,家里若有闲钱,我们一起联手抄做,岂不是好?可令尊偏要自己上阵!这下摸不着头绪了吧?” 秦笛问:“你们准备何时退出?” 张乃景瞪他一眼:“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秦笛道:“你若是告诉我,我让你们全身而退。否则,赶明儿我爹先撤了!恐怕你们不好收拾。” 他说的是实情,七百万大洋一撤,股市立马凉一半,很可能对方出不了货,最后全砸在手里!他既不想得罪对方,也不想让自家亏本,所以才跟张乃景打个招呼。 无奈张乃景咬死了不肯说:“休要问我!交易场上无兄弟!真金白银,各凭实力,看最后鹿死谁手!” 秦笛也不再问,低头凝神下棋。 晏雪不时的给两人端茶倒水,还在屋子里点上了檀香。 檀香很好闻,能让人心神宁静,晏雪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她在秦家住了两年,因为行事乖巧,已经被秦家人接受了。 她有修真的资质,按照秦笛的要求,一丝不苟的修炼,不知不觉,练出了一口真气,身体有了极大的改善,头脑也变得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在学校里成绩很好,前不久的考试,刚拿了第一名。 张乃景的心里有些不安,脑袋转来转去,四处乱看,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秦笛,我来找你姐几回,为何她老是不在家?” 秦笛哼声道:“姓张的,实话告诉你,你没戏了!有个姓刘的家伙,正在追求我姐呢。” 张乃景“啪”的一声,将一颗子落在棋盘上,气鼓鼓的说道:“谁那么不开眼?敢跟我抢人?” 秦笛斜眼看着他:“你这叫什么话,我姐清清白白,想嫁什么人,就嫁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乃景赶紧讨饶:“别,别啊!秦笛,我对你姐没歪心思,我真心喜欢她,还让家父登门求亲。我光明正大追求她,难道还有错吗?” “哼!喜欢她的人多了!你说说自己有什么长处?做了什么名扬千古的大事?琴棋书画,哪样精通?你能独立工作,迎接各方面的挑战吗?我知道张家有钱,但那不是你的钱!我家也不缺钱啊。你的家境,并不能给你加分。” “啊?啊……我好歹是复旦大学毕业!养家糊口没问题!你呢?年纪轻轻,既不上学,也不工作,好意思说我?” 张乃景越说越激动,不一会儿的功夫,棋盘上又露出败势。 秦笛口中“啧啧”道:“看看,看看!让你五颗子都不行!你还能干什么?” 张乃景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气哼哼的道:“秦笛,我不是傻子,虽然下棋输了,我也不会上你的当,走漏交易所的消息。” 秦笛笑道:“你说不说都一样。我已经胸有成竹了。赶明儿,我就让父亲卖掉股票和债券,肯定亏不了。麻烦你回家说一声,别让利源号折了本儿。” “哼,股市正热火朝天,大势滔滔,无法逆转。即便你家撤单,也影响不了大局。” “张兄,你这种态度可不行!学问不够精深,心里还有偏见,怎么能做大事呢?实话告诉你,我姐在实验室忙着呢!再过两年,等她成了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更难看上你了。” 张乃景的面色很不好看,伸手拨乱了棋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女人若像嫦娥一般,身处月宫里,高处不胜寒,未必就幸福。” 秦笛劝道:“我倒是想帮你。但你学历不够,若能去美国留学,拿一个哈佛博士回来,就会有很大的希望娶到我姐了。” 张乃景吃了一惊:“这……这……拿一个博士,至少要五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秦笛道:“张兄,你比我姐大一岁,五年之后,还不到三十呢!再者说,经济学的博士,哪里用得着五年?如果数学比较好,三年就毕业了!回来不是刚刚好吗?” 张乃景沉吟道:“你说出国留学,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可是一去好几年,秦菱要是嫁人了,我怎么办?” “放心吧,我姐不会那么早嫁人。” “不行,我得找人差一场,那姓刘的是什么玩意……” 第25章 鸿门宴 晚上,秦笛和父亲有一番密谈。 第二天,秦汉承便开始减仓出货。 从这天开始,市场进入高位震荡期,连涨势头开始减缓。 两天之后,有人被震晕了,不得不退出观望。 第三天,股价略微走低,股市甚至有下行的风险! 这时候,有人给秦家送上一张烫金的邀请函,请秦汉承去外滩华尔道夫酒店赴宴。 秦笛将邀请函扣下来,决定由自己代替父亲前往。 九月十二日的晚上,黄昏时分,街上车水马龙。 秦笛出现在华尔道夫酒店门口,放眼望去,只见酒店内灯火辉煌,人影瞳瞳。 他走了进去,找侍者一问,说请客的人在包间里。 沿着宽敞的走廊,往前走了几步,他发现最里边的包间门外,站着两位身穿黑衣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似乎别着家伙。 秦笛心想:“这难道是鸿门宴?谁这么大胆,敢吓唬我爹?幸亏我亲自过来来,要是换成我爹,肯定受欺负啊。” 他不紧不慢的走进包间里,看见里面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人是黄金榕,穿着对襟大褂,脚下一双布鞋,面色红润,坐姿略显拘谨;一位长者,穿着灰色的长袍,鼻梁上挂着一幅金丝眼镜,显得颇有几分文雅的气质;第三人穿着中山装,双眉如山,微微上扬,看上去很有神采;第四位最年轻,只有三十来岁,然而身材笔挺,带着满脸的英气。 看见这些人,秦笛顿时心中一震,心想:“这可是龙潭虎穴了!在座之人,除了黄金榕是小角色,其余三位可都是大人物!我要是将这些人杀了,肯定会改变历史!” 他不敢怠慢,赶紧摆出诚恳的态度躬身行礼:“家父身体有恙,无法赴宴。没想到,原来是伯父宴请,小侄愚昧僭越了!” 张锦江正待起身相迎,然而却发现来的是小辈,于是坐在那儿没有动。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秦笛身上,问道:“你是秦汉承的公子?” 秦笛点头:“小子秦笛,代家父赴宴,还请伯父和各位大佬恕罪。” 张锦江转头看向其余三人,然后再看向秦笛,沉声问道:“秦家的事,你能做几分主?” 秦笛笑了笑:“七八分吧。” 张锦江微微点头,道:“这一位是陶先生,这位是清先生,还有黄先生,你应该认识。” 秦笛抱拳拱手:“见过诸位先生。” 黄金榕抱了抱拳,脸上陪着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陶先生约有四十岁,看上去很稳重,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坐吧。你即便做不了主,也可以将话传回去。” 秦笛顺其自然坐下来,道:“先生所言甚是。若有要事,请尽管吩咐。” 这时候,包厢的门已经关上了,桌子上没有一样菜肴,茶水倒是有供应。 张锦江道:“先喝口茶,咱们慢慢说。” 秦笛年纪最轻,只能自己倒了茶水,然后给对面的人倒一圈,笑道:“小子年轻,得见诸位,深感荣幸。” 张锦江微笑道:“秦笛,我们请令尊来,是有要事相商。” “您请说,小子洗耳恭听。回去之后,定当禀报家父。” “我们想将令尊手里的股份都盘下来。” 秦笛眨眨眼睛,笑道:“请问您能出什么价格?” 陶先生沉吟道:“市价的九成如何?” 在他看来,股市还有上涨的潜力,就算平价拿下来也不亏,他试着开出九成的价格,秦家未必肯卖。 然而秦笛却爽朗的道:“好啊,这事我可以做主。” 张锦江闻言舒了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陶先生问:“却不知令尊手里,持有多少股份?” 秦笛答道:“大约六百万元。” 对面的四人吃了一惊:“啊?怎么会这么多?” 张锦江虽然有钱,但主要是不动产,或者是各种实业,手里并没有多少闲钱,其余三人钱更少,凑在一起投入股市的,也不到两百万,因此听秦笛说有六百万,顿时傻眼了! 众人心想:“没想到,秦家是魔都潜藏的大鳄!我们这点儿资金,还怎么能吞下对方呢?” 张锦江深吸一口气,道:“我能否拿地产做抵押?我在本地、南浔、普陀山有一些房子,加起来能值几百万……” 秦笛微微一笑,问道:“伯父在普陀山也有房产?” “是,我在那儿有个院子,还有百亩水田。” 普陀山是一个方圆十几公里的岛屿,其上多山,田地不多,能拥有百亩水田,算是很难得了。 秦笛笑吟吟没再说话,凝神看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现场一时间有些发冷。 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哪堪忍受别人的冷遇?况且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既然张锦江亲自开口,还不赶紧答应下来,简直太不识抬举了! 因此,陶先生板着脸道:“秦笛,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秦笛道:“我知道,先生是青白党高级官员。张伯父也是。你们进入市场,是为了给北伐凑集资金,对不对?” 陶先生睁大了眼睛,道:“你既然知道,能不能打个商量?让令尊暂时不要卖出,等到12月再卖也不迟。” 秦笛缓缓摇头,道:“我怕到时候卖不掉。” 陶先生道:“不会的,我们有几个利好的消息,准备一点点放出去,股价还会继续攀升,至少今年不会跌。”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宁愿接受张伯父的建议,接受抵押,将股票转让出去。” 张锦江苦笑道:“可我所有地产加起来,也只有三百万大洋啊。” 秦笛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掠过,笑道:“这样吧,剩下的三百万,算我捐给青白党,为北伐做贡献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想要清先生的签名,每张签名便笺,折抵百万大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年轻英武的清先生一直没吭声,此时闻言也被吓了一跳,干咳两声道:“我签名的便签,一张顶一百万?那我能不能多签几张?” 秦笛笑道:“三张就够了,我怕到时候您不认账!” “你不会改成欠条吧?到时候让我赔钱可不行!” “放心,此事与钱财无关。” “哈哈,那就好,只要不涉钱款,我签的字,啥时候都认账!” 当下,秦笛找了三页上佳的空白信笺,摆在桌子上。 清先生掏出笔,在信笺是上签了字,而且还盖上了私章! 第26章 打断一条腿 秦笛面露喜色,赶紧收起信笺,对张锦江道:“明日午后,伯父派人来我家,将相关的票据取走。至于说房屋契约,位于南浔的我不要,那是您老家的宅院。我只要魔都和普陀山的房产,其中的差价,等您卖了股票补给我就行。” 说完之后,他对众人抱拳:“在下告辞了!祝各位一帆风顺!北伐必定成功!” 众人都站起来相送。 秦笛施施然走出门,面上带着笑容,似有春风拂面。 四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各自有着别样的心思。 陶先生和张锦江都在想:“奇怪,为啥是清先生呢?难道说,我俩的字,都不值钱?” 黄金榕忍不住咋舌,开口道:“啧啧,还真是财大气粗,三百万大洋,就换了三张便签!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清先生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为北伐做了贡献,等到将来,我们还他的人情就是了。” 陶先生很是感慨,说道:“这小子有眼色,要不然,他走不出这个门。” 黄金榕笑着接口:“陶先生,您恐怕说错了。我们埋伏在里间的人,是为了对付秦汉承没问题,没想到来的是秦笛。秦笛有高深的武功,真要动起手来,结局很难控制,搞不好他毫发无损,遭殃的却是我们。” 陶先生吃了一惊:“什么?他如此年轻,身子单薄,相貌清秀,难道还是一位江湖侠客?” 黄金榕道:“我没见过他出手,只是听张啸林讲,此人武功了得,动作敏捷,来去如风,不是等闲之辈。” 清先生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道:“武功再高,也怕乱枪!” 黄金榕没再辩解,而是陪着笑说道:“那是自然。” 说实话,这些人都错估了形势,秦笛的功力超乎想象,除非在房门口架几挺机枪盲目乱扫,否则单凭几把手枪,很难打中他,就算打中也伤不到要害,他的身体能自动闪避。而一旦动起手来,秦笛必然下杀手,那么历史就彻底改变了! 回到家中,秦笛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父亲。 秦汉承听说亏了三百万,心疼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哎,怎么会这样呢?青白党太欺负人了!” 然而他当他听说屋里埋伏了抢手时,禁不住骇然失色,冒出一身冷汗! 他呆愣了好大一阵子,最后发出长叹:“是我贪心失策了,不该投入这么多资金!” 次日早上,秦笛看见父亲两眼发黑,劝道:“爸,这事儿就算了。我们并没有吃亏。您想想,我做的买卖,啥时候亏过?” 秦汉承白他一眼:“这次不就亏了吗?三百万大洋,换三张签名,这样的事,你也能做出来!要是我在那儿,拼死也不答应,我看他们未必敢下手!” 秦笛道:“你低估这些人的手段了!别说我们秦家,就算是陶成章、宋教仁,不都被刺杀了嘛!” 听见这话,秦汉承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等到下午,张乃景来了,送来房契和地契。 秦笛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摞股权票据塞给他。 张乃景拿了之后,却不肯立即离开,说道:“秦菱呢?我有事跟她讲,很重要的事!” 秦笛白他一眼:“有啥紧要事?你跟我说!” “我跟家人商量过了,准备接受你的建议,去美国留学。” “这是好事啊,你直接走就行了!干嘛磨磨蹭蹭?” “不行啊!我找人打听过了,那个姓刘的家伙,家里有老婆的!不能让他缠着秦菱!” 秦笛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冷哼道:“是吗?他好大的胆子!” 这年代流行一种风气,男人早早的结了婚,家里有老婆不肯认,孩子都生了好几个,非得说是父母包办,还在外面寻找新恋情,说是思想解放,自由恋爱! 这种事比比皆是,秦笛却对此深恶痛绝! “男人三妻四妾,也该光明正大,你心里有想法,明着来就是了!何必挂羊头卖狗肉,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呢?” “他娘的,你祸害别人可以,祸害我秦家人可不行!” 秦笛十分着恼,望着张乃景道:“姓张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这种事,还要跟我姐说吗?直接找人,打断他一条腿,不就行了嘛!” 张乃景吃了一惊:“这个……刘崧壬毕竟是大学教授,有名誉,有身份,不能打,否则传出去,要上报纸花边新闻的。再者说,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我一顿。” 秦笛压抑着怒火,轻哼道:“你怕什么?找人悄悄的弄,谁知道是你做的?你等我出手?我若是真个出手,会把他丢进黄浦江,保证死得干干净净!否则,留着他到处乱说,岂不是坏了我姐的名声?” “啊?你还敢杀人灭口?” “乱世将至,杀个把人,算个毛啊?再过几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都是寻常事!” 张乃景脸色有些发白,瞪大眼睛瞅着秦笛,心里“砰砰”的跳,不相信这么个年轻人,真像他说的那么凶。 秦笛瞪他一眼,道:“姓张的,这事儿你干不干?不干就赶紧滚,以后也别来我家!” 张乃景身躯一颤,道:“我……你让我想想……” 话未说完,他将皮包夹在腋下逃走了。 结果还不到两天,报纸上就登出来了:“著名学者刘崧壬,被闲散流氓围殴,身负重伤,悬赏捉拿……” 晚上,秦菱就从外面回来,扭住秦笛的耳朵,逼问道:“刘先生被人打了,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秦笛咧嘴叫道:“姐,你说什么?他被谁打了?伤的咋样?” 秦菱面色冷峻,很是生气,说道:“左腿碎了一块,就算接好了,也可能短一截!” “姐你去看了?” “我亲自给他接的骨,然后打上了石膏。” “他怎么说的?” “他说光天化日之下,有两个青帮的混混拦住他,拿木棍打断了他的腿,临走还警告他,不能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那他还敢露面?胆子不小嘛,看来打得轻了。” 第27章 遥远的记忆 秦菱又气又恨,怒目圆睁,扭紧秦笛的耳朵,大声呵斥道:“好啊,果然是你做的!你打人家做什么?刘先生是留法博士,国内知名的教授,不但有学问,而且人风雅,他怎么招惹你了?” 秦笛叫道:“姐你冤枉我了!我要是出手,保管叫他吃哑巴亏,一句话都不敢讲。他还敢出现在你面前,说明伤势不重,贼心不死!说不定过几天,第二条腿也会断!” “你敢!刘先生要是再出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姐,你这话伤感情!人真不是我打的!虽然我听说,他家里有老婆,还有一个儿子,但我脾气好,忍住了没出手!” 听见这话,秦菱忽然变了面色,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笛道:“我说他家里有老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是正人君子!” 秦菱又羞又怒,用力扯了一下耳朵,然后猛地松开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见他,你也别去找他的麻烦。”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快步上了楼,“啪”的关上了房门。 听她这么说,秦笛略微放了心。 秦菱有这种反应,说明她没有陷进去太深,如果真掉进爱河,女人往往不讲理,宁肯勇往直前,将原配夫人干掉,自己取而代之。 这年月,因为刚进入民国,男人三妻四妾的传统还没有断,梁启超,康有为,郭沫若,章士钊,马寅初,鲁迅,张大千……就连受人尊敬的大总统,都有妻、有子、还娶了第二房,妻妾共存,倒成了人们口中的佳话;而像蒋大先生那样,跟毛夫人、陈女士离婚,然后再娶新夫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作为男人,在秦笛的记忆中,也曾经有过几位妻子,算是饱经风雨,久染凡尘,看遍了天下佳丽。 他拥有三世记忆,第一世是医学家,生于中国,博士毕业,后来远赴美国,活到五十多岁,于2015年病逝于纽约;第二世转生异界,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修成了仙帝,活了一千万年,娶了师姐、师妹和红颜知己,每一位都是天仙中人。这是他第三次转世,对他来说,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不知道是庄生化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化成了庄生。 可是人的记忆越遥远,沉淀在心底越久,所有痛苦都被抹掉了,只留下美好的瞬间。经过千万年的时光流逝,他的心灵不断得到锤炼,不但未能太上忘情,反而感情更醇厚,也更加简单了。 他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粉饰自己,更不需要用女人来填补内心的空白,因为在他的心灵深处,已经拥有大自在,没有空虚、寂寞、冷。 他并不排斥爱情,但需要有契机,对方能走进他的心里才行。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这一世的秦笛,再一次踏上漫长的修真路,已经不想娶太多女人了。多一个女人多一分牵挂,只会让他的心变得沉重。他想过简单的生活,今生会不会结婚都很难讲,更别提妻妾成群了! 刘崧壬被打之后,虽然告上租界巡捕房,可是黄金榕的势力很大,一只手将此事压了下去。 后来,刘崧壬养好了伤,从医院里出来,一连碰到好几件窝囊事,连教授的职位都丢了,他在魔都走投无路,不得不愤愤不平的离开这座城市,去北平谋生去了。 自此之后,他再也没见过秦菱,然而他心里的恨意,却一直难以消除。他能留洋拿到博士,自然也是聪明人,只要略微一琢磨,就能猜出大致的情形,要么是秦家雇的人,要么是竞争者下黑手。 时间到了12月初,张锦江一伙人卖出证券,赚了个盆满钵满。 随后股市一落千丈,很多炒股的人欲哭无泪,大量信托公司倒闭,原本136家交易所到最后只剩下7家! 12月中旬,张乃景又一次来到秦家。 这一次,他跟往常一样,依然没见到秦菱,也没见到秦汉承和朱婉,只有秦笛在家招待他。 晏雪出门上学了,没法前来伺候。 秦笛让下人端上茶水,问道:“张兄,你来做什么?” 张乃景讪讪的道:“我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写了一封信,请你转交给秦菱。” 秦笛点头:“好说,信呢?” 张乃景取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信笺,道:“过了年,我准备去美国了,不晓得何时回来。” 秦笛接过信笺,道:“等你走前,别忘了再来一趟,我有事托付给你。” 张乃景道:“若是太麻烦,我可不干。” 秦笛问道:“你说的第二件事呢?” 张乃景“嘿嘿”笑道:“这第二件事嘛,我大伯想赎回房契和地契,不知道行不行?” “怎么?张家发大财了?” “钱是赚了一些,不过大头给别人了。你也知道,那些革命党人,想做一番大事,我大伯甘当冤大头……” “你回去跟你大伯说,除非加价三成,否则我不答应。” “啊?才两个月,你就涨价三成?” “不行拉倒,我秦笛又不是傻子,同样看好魔都房地产……你家既然有钱,为啥不去市面上买新的?何必要从我手里赎买呢?” “因为那些地产,都在租界之内最好的地段啊!要么位于浦江边上,要么在南京路,九江路,汉口路,都是好地方。” 从1862年起,魔都就有南京路,九江路,汉口路,福州路,广东路,北海路,分别被称为大马路,二马路,三马路,四、五、六马路。 秦笛笑道:“那我更不能让你赎回了!这么好的买卖,我既然拿到了,又怎能轻易放手?” 张乃景知道讨要房契有些勉强,于是也没再继续纠缠。为了再见秦菱一面,他留在秦家下了一盘棋,被虐的体无完肤。直到天将黑,佳人也没回来,他有些沮丧的走了。 晚上,秦笛将信笺交给秦菱。 秦菱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秦笛笑道:“姐,你如果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这个人可以试着交往一下。此人家教良好,心性淳朴,虽然看着文弱,但还可以培养。” 秦菱白了他一眼,道:“哼!要你管!” 第28章 艰难的道路 晚餐时刻,一家人坐在圆桌边吃饭。 晏雪也在其中,她已经十一岁了,外面的人都把她当成秦家的三小姐。 朱婉忽然说道:“阿笛,按照你说的方法,不断的筛选青霉菌,最近有眉目了,先后找到三个菌株,对葡萄球菌有抑制作用。” 秦笛大喜:“太好了!接下来,要用玉米浆培养青霉菌,培养基中加入甲苯醋酸,然后用紫外线照射,诱导突变,筛选出产量高的菌株!” 秦菱诧异的问:“紫外线能诱导突变?” 秦笛点头道:“丹麦有一种芬森灯,就是紫外线灯,能治疗狼疮、皮肤病。芬森因此拿了1903年的诺贝尔奖。但是紫外线对人体有伤害,对细菌也同样有伤害,它能剪切DNA,造成突变,导致癌症,所以要提醒实验室的人,用紫外灯时千万要小心,不能长时间照射。” 朱婉道:“那赶紧去买几具。” 秦笛笑道:“我早就买好了,在仓库里堆着呢。” 历史上,最初的青霉素产量很低,一毫升溶液,只有一两个单位。一单位等于0.6微克。 直到1941年,美国人从发霉的哈密瓜中找到菌株,才提升到一毫升40单位。再后来,经过不断的升级换代,结合大型的发酵罐,一次发酵500立方米,每毫升高达10万单位,所以青霉素变得越来越不值钱。21世纪,中国成了首屈一指的抗生素生产大国。 秦笛没敢想10万单位的菌株,这年月能有五千单位就顶破天了! 历史上,在1944年,威斯康辛大学的研究人员,用紫外线照射青霉菌,得到了2500单位的菌株。 秦汉承虽然不了解青霉素,但是眼见妻子和儿女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秦月十七岁了,出落得很水灵,比姐姐秦菱还要漂亮三分,她准备过完春节,就去上大学。 饭桌上,秦汉承问她想学什么。 她开口说道:“爸,我想选文学系。” 秦汉承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女孩子学啥都行,未必要去学医,学医固然好,可是像朱婉和秦菱那样,每天忙忙碌碌,很少待在家里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朱婉道:“圣约翰大学有文学系,我去跟院长说一声,你就能进去读书。我们秦家,每年都给学校捐款,也不能白捐钱。” 秦月笑道:“好啊,好啊!” 然而秦笛却道:“未来的岁月动荡不安,文学不是好的选择。” 秦月放下碗筷,问道:“哥,为什么?” 秦笛道:“我怕你卷入纠纷,会有牢狱之灾啊!” 秦汉承急了:“怎么会有牢狱之灾呢?” 秦笛叹了口气:“除非写风花雪月,否则很容易出事。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从觅小诗。” 秦月眼前一亮,道:“这诗不错。哥,你仔细说说,能出什么事?” 秦笛道:“要么被人刺杀,要么关进监狱。要么晚景凄凉,要么远离故国。” 秦月听得心惊肉跳:“哥,你可别吓我。” 秦汉承年过四旬,颌下留了胡子,修剪得很精细,此刻抖动着胡须,劝道:“阿月,要不然你还是学医算了。” 秦月摇头:“我不能见血,看见血就发晕;我也不喜欢接触病人,跟他们说不上几句话。” 朱婉柔声道:“要不,你去学神学咋样,出来做个牧师?或者理学也行,出来做工程师?” 秦月苦着脸:“我数学差,算术都不灵,怎么选理学?我也不想睁眼说瞎话,所以不能选神学。” 朱婉瞪她一眼:“哼,牧师布道,怎么是睁眼说瞎话呢?”然后她伸手在胸前画十字:“主啊,请你原谅她,因为她不晓得,只有你的话才是真的……” 秦月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下去。 秦菱想起秦笛曾说过,妹妹一生有很多劫难,于是对秦月道:“你选文学没问题,但是有个条件,将来写出文章,先拿给我们看。我们同意了才能发表,怎么样?” 秦月眨眨眼睛,说道:“好吧,我答应了。”然而她心里却在想:“我只是暂时答应,等将来毕业了,你还能天天跟着不成?” 秦笛知道她的心思,道:“其实,你发表文章也问题不大,只要别身体力行,拿枪动枪就行了。” 秦月诧异的道:“我做文人,为什么要拿刀动枪?” “此事一言难尽!”秦笛心里明白: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就像巨大的烘炉,让人在里面挣扎。 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注定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大道,就像奔流不息的长江水,很容易掀翻小木舟,让很多人付出鲜血和汗水,包括一次又一次的误伤! 秦月今天清纯得像一张纸,到时候就身不由己了。 秦笛不想干涉妹妹的自由,却也不愿她受到伤害,所以这件事让他感到为难。 他考虑许久,最终决定,还是让妹妹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 第29章 临走嘱托 时间到了12月下旬,信交风波还没有结束,股市虽然剧烈波动,但暂时还没有崩溃!站在风头浪尖上的张锦江等人,已经出局半个月了,有些散户还不知死活,飞蛾扑火往里冲。 秦笛翻看了近几天的报纸,然后又一次出手了。 他拿出四百万大洋进行融券,在股市和期货市场做空! 一周之后,魔都的天气阴冷潮湿,市场仿佛下了瓢泼大雨,股价哗哗的往下掉! 等到一个月后,快到春节的时候,股价腰斩再腰斩,市场惨不忍睹,繁华落尽,剩下一地鸡毛!有些人心痛难忍,坐在交易所门口哭爹喊娘!有些人心如死灰,回到家里默默的关灯吃面! 老实说,秦笛本不想出手,可是他发现,这次的信交风潮之所以炒起来,部分原因是因为国外资金的运作。 他这么横插一杠子,将一些外国资金也套在里头了! 当然,因为他心有顾忌,出手太晚,所以大部分警觉的外资都逃掉了。 秦笛通过做空,轻松赚了两百多万大洋,将前面送出去的资金捞了回来。 他把这些钱全部投入医药研究所和国泰制药厂,雇佣的研究人员增加一倍,研究内容也不仅仅是青霉素,而是另外确定了几个新课题,大都跟维生素有关。 历史上,维生素A和维生素B1,已经在1913年被发现了。维生素D会在1926年被发现。维生素B2,1933年被发现;维生素E则出现于1936年…… 秦笛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在这方面发起攻势,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当然他也知道,科学研究需要扎实的基础,很多时候都无法一蹴而就。尽管他了解大概的方向,尽可能做出详尽的指点,但也不保证下面的人能研究出来。 1922年2月20日,元宵节过后,张乃景准备出国了。 临走之前,他又来了秦府一趟。 这一回,秦菱倒是与他会了面。两人闲聊片刻,喝了一会儿茶,算是给他送行。 张乃景十分开心,喜笑颜开,精神抖擞,仿佛吃了人参大补丸一般。 半个小时候,秦菱出门,前往研究所。 秦笛对张乃景道:“张兄,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张乃景拍着胸脯道:“你说吧!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秦笛拿出七八张存单,道:“我这里有几笔款子,分别存在花旗银行和摩艮(禁忌词)大通银行。等你到美国后,麻烦帮我取出来,然后到纽约证券交易所,全部买成股票。” 张乃景接过存单,匆匆瞄了眼,禁不住大吃一惊,道:“老天爷!你吓死我了!这是多少钱啊?” 秦笛笑了笑:“总共八百万美元。” 张乃景手足颤抖,腿一软,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 “哎呦妈呀,太烫手了!秦笛,这事儿我干不成!要是轮船沉了,或者存单被抢走,怎么办呢?” 他觉看着那一叠存款单,心中震惊,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这么大的现金存款,能赶上整个张家所有的财富了! 张家的财富主要集中在航运、丝绸、古玩、实业和地产上,真正存在银行里的现金很有限。秦笛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存款,说明秦家非常富裕,实力极为惊人,让他觉得很是恐怖! 秦笛笑道:“放心吧,存单丢了,还可以再补。大额存款,有多种保障手段,不是全靠这几张纸。” 张乃景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么多钱,你想都买成股票?是不是太疯狂了?” 秦笛微微一笑:“从现在开始,直到1929年,美国股市将一路飙升,有人称它为‘咆哮’的十年!现在进去,不会亏的。” “你真能吃的准?股市可没有神仙!” “放心,这都是我的私房钱,即便输了也不要紧。我都不怕,你害怕什么?” 张乃景咬牙切齿的道:“你让我买什么股?” 秦笛道:“把钱分成二十份,全部投入道琼斯指数股。你知道什么是道琼斯指数?” 张乃景轻哼道:“那我当然知道,从1884年就有了,总共12只股票。” 秦笛笑道:“你的消息不够准确。从1916年开始,道琼斯指数增加到20只股。” “买了之后呢?我还要读书!哪有工夫帮你炒股?” “不用你抄!直接买定离手!你将股票存进银行保险箱,然后就不要管它了。等到1929年,我会亲自去纽约处理这件事。到时候,我将盈利的百分之五分给你!” 张乃景张大了嘴巴:“百分之五能有多少?” 秦笛“呵呵”笑道:“如果低于200万美元,我给你补上如何?” 张乃景又惊又喜:“真的?两百万美金?等于三百万大洋了!我啥也没干,就跑几天腿,能拿那么多?我觉得这件事有古怪,你为啥不自己跑一趟?” 秦笛笑道:“我人懒,不想出门。” 其实,这年月坐轮船有风险,万一碰到台风海啸,还可能翻船呢! 秦笛功力太弱,还不会飞,万一大海上出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惨了? 按理说,他跟张乃景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可他不愿意亲自去美国,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帮他做这件事。经过多年的积累,他拥有的现金超过三千万美元,拿出八百万交给张乃景,也不怕对方贪墨!他还年轻,就算全没了,也可以从头再来!再者说,张家的根基,还在魔都呢,也不怕对方飞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商量了具体的细节,张乃景心情忐忑的走了。 他回到家中,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和伯父。 张锦江和张淡儒都感到很吃惊,没想到秦家的财富这么雄厚! “看来,我们严重低估了秦家!秦家的财产,至少是我们的三倍!” “我看还不止三倍呢!这些年,国泰药业赚大发了!单是出口赚的外币,就不知道有多少!” “秦家很低调,连一个当官的都没有!不怕被人剥夺了财富?” “没那么容易!朱婉拿了诺贝尔奖,在国内拥有极高的声誉,她往哪里一站,仿佛有满天神佛站在背后!谁敢明目张胆欺负她?不怕被无数老百姓骂死?” “秦笛小小年纪,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将那么多钱投入美股!你说我们要不要跟着投点儿?” 两人商量了一番,最终并没有跟着投资,因为这年月到处都是机会,不光美国有机会,中国同样有机会,只要找到合适的行业,就能轻松赚大钱,又何必远渡重洋,投入看不见底的外国股市呢? 而秦笛之所以转战美股,是因为他的修炼处于关键时期,不想被俗事弄得焦头烂额,再加上国内政局不稳,大笔的钱财转进来有风险,所以他才去华尔街炒股。 第30章 普陀清修 又过了两天,张乃景坐了“利维坦”游轮头等舱,漂洋过海去美国了。 秦笛抛开家中的事,带着晏雪前往普陀山清修。 晏雪的学习成绩很好,用不着每天去上课。 修真人拥有强悍的神识,学习效率是常人的许多倍,一本书翻两遍就会了,不需要按部就班的学习。而且,一旦开始修真,还可以大大减少睡眠的时间。像秦笛这样,每天打坐一个小时就够了,晏雪则要睡三小时。 普陀山法雨寺的北边,有一座两进的宅院,门匾上写着“养心斋”,周围被百亩水田环绕着。 秦笛从张家接手这座宅院之后,便将宅子里的婢仆开革了,只留一个老仆看门。 他发现,普陀山的灵气比嘉兴南湖还要强一倍,或许因为处于大海之中,又或者沾了观音菩萨的光。 他传授晏雪“青木诀”和“弱水诀”。青木诀能吸收树木花草中的灵气,弱水诀能从大江、大河、大海中吸取灵气。 晏雪拥有木灵根和水灵根,在他的悉心指点下进步很快。 三个月后,秦笛进阶炼气第五层!晏雪也终于完成了突破,踏入炼气第一层!她从六七岁开始跟着秦笛,经过五年的修炼,好不容易才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此时,晏雪十二岁了,身材拔高到一米六,肌肤白里透红,仿佛出水芙蓉一般,双眼清澈如秋泓,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看上去就像天上的仙女。 秦笛很满意,觉得这徒弟资质不错,值得好好培养。 尽管他拿晏雪当弟子,但在平日里都直接叫名字。 晏雪则称他为“先生”,不会称他“师傅”。因为这是世俗世界,如果叫“师傅”的话,会让人觉得奇怪。 随后,两人离开普陀山,回到魔都秦府。 秦菱和秦月再见到晏雪,都感到十分惊讶。 “咦?这是晏雪吗?皮肤怎么越来越水灵,这是怎么回事?太让人羡慕了!” “你这么漂亮,走到外头,会迷倒一大片!” “跟你站一起,镜子里的我,是不是成了黄脸婆?” “小雪长大了,这衣服不合适,明天跟姐姐上街,给你买几件好衣服!” 晏雪羞涩的微笑着,仿佛空谷幽兰一般。 等到秦汉承回家,看到晏雪之后,差点儿惊掉了眼球! “老天爷!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我认不出了!” 晏雪甜甜的笑道:“伯伯,不管怎么变,我都是秦家人。” 秦汉承心里一动,暗道:“我儿子太有眼光了!竟然在五年之前,将她从芸芸众生里挑出来!如今出落得这么漂亮,可以拿来当童养媳了!哈哈……” 以前,他总觉得晏雪是外人,不明白儿子为啥将这么小的女孩从外面领回来,如今他算是想通了!禁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看女人首先关注姿色,学问财富都是次要的。 因此之故,秦汉承想歪了,觉得儿子很厉害。 又过了半个小时,天色渐晚,朱婉才进家。 她并没有留心晏雪的变化,而是兴奋的告诉秦笛:“青霉菌研究有突破了!两个月前,筛选出一株50单位的青霉菌,而且获得了少量青霉素。我试着将青霉素用于临床,治疗了两例病人,发现它的疗效非常惊人,比磺胺药强很多!可以说,这是划时代的创举!太令人激动了!” 秦笛也为之欢喜:“是吗?这可是好消息啊!” 他跟母亲商量了一阵子,决定即刻申请专利,不能像磺胺药那样押后几年了。 历史上,弗莱明虽然在1928年发现青霉素,但他并没有申请专利;1939年,英国的牛津小组做了实验,证明青霉素的作用,这些人也同样没申请专利。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有强烈的奉献精神,认为这种救死扶伤的药物,应该属于全人类。 然而到后来,1945年,青霉素的专利被美国人堂而皇之的拿到了!自此之后,全世界要想生产青霉素,都必须向美国缴纳专利费。由此可见,人的境界差别太大了! 此时的中国民生凋敝,各行各业都很落后,处处遭受外国的欺凌,并不是当年的泱泱大帝国。 秦笛觉得,既然投入重金开展这项研究,就不能将专利拱手送给外人,为了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事,必须将专利抓在手里! 第二天上午,他去找圣约翰大学法学院的院长华莱士。 正好赶上华莱士准备离开魔都返回美国,秦笛跟他交谈了一番,签了一系列协议,将专利申请的事交托给他。 华莱士很开心的接受了,答应跟上次一样尽心尽力。 秦笛并不怕对方窃取专利,因为相关论文还没有发表,专利申请只有制备青霉素,并没写青霉素的作用,以及如何将青霉菌升级换代。 高产率的青霉菌株不容易获取。要想找到合适的菌株,总要花好几年的时间。 秦笛手里拿着华莱士的签字承诺书,还有多位科研人员详尽的实验记录,即便被抢注了,也可以打官司解决。 实际上,像华莱士这样,在中国教书十来年,还算是讲信誉的洋人,作为律师,更要有职业道德。 华莱士拿了一笔钱,带着妻子儿女,开开心心的坐着轮船头等舱离开了。 随后,青霉菌的升级换代还在继续,研究人员不断用紫外光照射,希望能得到更高产率的菌株。 细菌在摇床中培养,分裂的速度很快,每天都可以筛选一次,经过反复筛选,菌株不断升级。 秦笛的目标是五千单位以上,因为菌株等级越高,制备青霉素耗费的原料越少。 要想培养青霉菌,首先要有培养液。 培养液是用粮食配制的,还要加化学元素。 过去几年,中国一直在闹饥荒。1920年-1921年,华北四省大饥荒,饿死了近千万人。未来几年,还会有更多的饥荒!1925年,四川、贵州、湖北、湖南和江西五省大饥荒,饿死的人不计其数。1930-1932年,北方八省大饥荒,按照历史记载,饿死了1300万人。不管怎样,节省点儿粮食总归是好事。 第31章 跑马场 这些年来,秦汉承主管的粮食生意一直在做,不断从国外进口粮食,以较低的价格,卖到中国内陆地区。 秦家不断投入资金,常年雇佣两艘万吨巨轮,来回于中美、南美和南洋。 “秦氏粮行”沿着长江布局,在苏州、南通、南京、芜湖、安庆、铜陵、九江、长沙、武汉、重庆等十几个城市开了分店。 对于秦笛来说,这是一件慈善事业,赚钱是次要的。 但对秦汉承而言,他既然投入了心血,就不能让粮行亏本。因此,他要求下属的粮行经理,在保本的基础上至少有15%的利润。如此以来,经过多年的经营,“秦氏粮行”的规模越做越大了。 这两年,老大秦汉良主管的纱厂和印染厂生意略有下降。 因为一战结束后,欧美对中国增加出口,挤压了民营资本的市场份额。好在中国进入民国后,虽有北洋军阀的混战,但是规模比较小,日本人还没有侵略中国,青白党和大赤党正处在蜜月期,所以整体局势还算稳定。纱厂和印染厂虽不像一战期间那么暴利,但还能细水长流的稳定赚钱。 老爷子秦兆吉年纪大了,将生意交给下一代,待在家里含饴弄孙。他对秦家的情况很满意,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富足到这种地步。 秦家四世同堂,秦笛的三个堂兄都结婚了,儿女都有了。 闲暇之余,老爷子还去跑马场闲逛。 这年月,魔都不但有赛马,而且规模还很大,从1920年到1939年,马会每年赚1.5亿元以上!很多人借此博彩,乐而忘返。每当有比赛的时候,跑马场人头攒动,成了远东最大的赌窟。 直到解放后,军管会才收回跑马场,将其改成“人民公园”。 6月初,天气变得炎热起来。 这天上午,老爷子秦兆吉走出屋门,一眼看见秦笛斜躺在花园里的凉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小丫头晏雪则搬了个小竹凳,不声不响,坐在旁边看书。 老实讲,对于这个小孙子,秦兆吉一直都看不懂。他自己辛苦了一辈子,很不喜欢懒散的小辈。然而按照秦汉承的说法,家里这两年之所以发财,主要还是这孩子的功劳,所以秦兆吉就有些糊涂了。 他皱着眉头,面带愠色走过去,在凉椅腿上轻轻踢了一脚。 晏雪早已站起身来,陪着小心垂手而立。 秦笛睁开眼睛,看见是老爷子,于是坐直了身子,笑道:“爷,您老今儿没出门?” 秦兆吉轻哼道:“想当初,我在你这个岁数,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有一点儿空闲时间?你倒好,大好的日头,就在这儿躺着!你难道没听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秦笛在心里承认,老人家说这话是好意。俗话说,一分功夫,一分收获,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可他在这里晒太阳,分明在吸收微弱的紫气,并非无所事事啊! 他没法辩解,自己在修炼。与其费口舌解释,还不如一句话不说。 难得天气不错,他的心情很好,当下微微一笑,说道:“爷,今儿跑马场有没有比赛,要不然,我陪您去散散心?” 听他这么说,秦兆吉的心里舒坦了一些,将头一摆说道:“赶紧走呀,还愣着干啥?” 于是秦笛站起来,看了晏雪一眼,道:“去拿一百大洋。” 秦兆吉轻哼道:“赌那么大干啥?两块大洋都嫌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晏雪雪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脚步轻快的进了屋,取了一百大洋,装在一个皮包里。 不一会儿,三人离开秦家,慢悠悠的走向跑马场。 秦兆吉走在前头,秦笛和晏雪一左一右跟在后头。 从秦家到跑马场,距离并不远,只有四五里,还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地方。 此时跑马场内聚集了很多人,无数眼睛盯着内场的十几匹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笛先去买了票,然后跟秦兆吉走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兆吉找到一群老友。这些人年纪都在六七十岁,原本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因为年纪大而退下来,闲来无事,趁着好天气,来跑马场散心。 他们看见秦笛和晏雪,禁不住眼前一亮,对秦兆吉赞道:“不错嘛!你家孙子很有孝心,还知道陪你出来,比我家那些混账强多了。” 秦兆吉的脸上露出笑容:“哈哈,我这孙子不学无术,成天无所事事,刚被我骂了一顿,这才陪我出来。” 有人问:“这是老二家的?几年不见长大成人了!相貌不俗,一表人才!叫啥名字?” 秦兆吉笑道:“叫秦笛,这名字,是我去玉佛寺求的!” 有人道:“我听说,汉承经营的粮行,生意都做到武汉、重庆了!似乎规模不小啊!这两年,外头一直闹饥荒,他肯定发了大财。” 秦兆吉笑容满面:“哪里哪里,粮食售价比别人低,赚钱不多,就当做慈善了。” 有人赞道:“做慈善也好,造善积福,以德养寿,如此这般,老哥方能长寿。” 又有人问:“汉承是否只有这一个儿子?将来继承家业的就是他了?” 秦兆吉叹了口气:“是啊,我家老二子孙单薄。” 这些人称赞了秦笛几句:“好俊的后生”,然后便将目光聚集在晏雪身上。 “这姑娘长得美!秦老头,这是你孙女吗?” 秦兆吉不置可否,打着“哈哈”,不肯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位晏雪,虽然知道这丫头出身卑贱,但看秦汉承和朱婉的态度,既像是收养的女儿,又像是童养媳。而晏雪的身材逐渐长开了,分明是千娇百媚的美人,让人喜欢都来不及,谁还敢轻贱她呢? 秦笛对众人躬身施礼:“见过诸位老爷子,小子给你们请安了!” 不少人纷纷点头:“不错,不错!面皮俊俏,又有礼貌,适合继承家业做生意。” 有个秃顶的老翁不开眼,竟然“哈哈”大笑着问道:“秦家小子,听说你不愿读书,连小学都没上过,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给个教训 秦笛眉毛一挑,看向那秃顶老翁,道:“老先生,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人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各有分野。读书好的,不一定会经商;赚大钱的,未必有学问。就比如这赛马,您这么大岁月,虽然见识广,却未必能看出,哪匹马会赢。我虽然不读书,却知道天下事,而且善于相马!要是咱俩对赌,我能让你输脱底裤,清洁溜溜的回去!” 这些话说得很不客气,那些老家伙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先前看走眼了!原以为是一位恭谨谦逊的少年,谁知道是浑身长刺的刺猬!” “董老秃,你这是自找难堪!想当年,这小子才五六岁,就让钱先生和太太灰头土脸,那件事闹得很大!,钱太太上了吊,后来又救活了!这件事,你难道忘了?” “哈哈,我想起来了,你那天没去参加寿宴!” “董老涂,没听见没有?这小子跟你叫板呢!你能忍下这口气?” 秃顶的老翁名叫“董老涂”,据说是董其昌的多少代后裔,家里做船运生意,控制着董家渡码头,还是董家渡船坞的股东之一。 董家渡船坞历史悠久,始建于1853年,是魔都首个近代完整的船坞。 因此,董老涂原本根基深厚,但是随着青帮杜悦笙、黄金榕的崛起,董家渡的生意被抢走不少,所以家境不如以前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不上秦兆吉这种暴发户。 他向来养尊处优,猛然听见秦笛的话,顿时血往上涌,睁大眼睛,瞪着对方,怒道:“年轻人,初出茅庐,敢说这样的大话!老夫要好好教训你!我要跟你赌一把,让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随即,他将目光移向秦兆吉:“既然是打赌,就不能小打小闹。我跟秦家赌五万大洋,你们爷俩敢不敢?” 秦兆吉身子一颤,回头瞪了秦笛一眼:“你这惹祸精,早知道这样,我不该带你来!” 他对董老涂陪着笑脸:“老哥,小孩子说话,怎么能当真的?兄弟我做东,看完赛马,请你去饮酒,给你赔个不是。” 董老涂大怒,伸出手指,指向秦笛,道:“不行,我得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旁边的人纷纷劝道:“算了算了,董老秃,你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呢?” 但是好说歹说,董老涂就是不依。 秦兆吉瞪眼瞧着秦笛,大声呵斥道:“你白长这么大!怎么没点儿眼力劲!赶紧给董老爷磕个头,这事儿就算了!” 秦笛心道:“若是搁在当年,敢对我指指点点的人,早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他看着董老涂,淡淡的道:“老先生,不就是五万大洋吗?我跟你赌了!” 然后他对众人抱拳:“请诸位老爷子做个见证。若是我输了,自然送上五万大洋。若是董先生输了,别怪我上门催债!” 董老涂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心道:“你还敢上门催债?不知道我家里养着几十个打手?若是惹毛了我,我将你们秦家连根拔除!” 然而他嘴上却说:“休说大话!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拿出五万大洋?秦老头,你孙子说的话,你可得帮他兜着!” 秦兆吉欲哭无泪,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都在看热闹,眼见双方势同水火,还忍不住在旁边煽风。 “好说好说,我来作见证!” “谁要是赌输了,拿不出钱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哈哈,才五万大洋啊?是不是少了点儿?” “不少了,不少了!再多要闹出人命!” 老实讲,为了五万大洋,真可能出人命!秦兆吉经营纱厂,辛苦多少年,每个银元都不舍得花;董家虽然富裕,也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 接下来,在众人的撺掇之下,董老涂和秦笛各挑一匹马,以这场马赛的结果定胜负,谁的马跑到前头,谁就赢了! 董老涂抢先挑了三号马,那匹马毛色纯白,膘肥体壮,此前的战绩非常好,夺冠的呼声很高。 秦笛挑的是十号马,才只有三岁半,颜色乌黑,仿佛黑龙一样,这是一匹生马,总共才上过两次赛道,第一次将骑手摔下去了,第二次跑出了赛道,因而没有成绩。 众人都纷纷看好三号马。 “姜还是老的辣!董先生,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秦小子,你现在认输也晚了,赶紧回去跪祠堂吧。” 秦家在魔都并没有祠堂,但是有些大户人家是有的。 秦兆吉面色如土,心想:“这还用比吗?肯定输了啊!” 另外还有许多观众看好了马,纷纷去旁边的官方机构下注,这也是跑马场赚钱的主要方式。如果光看不赌,举办方还怎么赚钱?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比赛才正式开始。 众人都屏住呼吸抬头观望,秦兆吉的黑脸上增添了一丝血色。 董老涂秃顶油光发亮,脸上肥肉颤抖,神色越发显得狰狞。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发令枪声,十来匹马猛地窜出来,拼了命的往前跑! 众人的心,都随着马蹄的跳跃,“砰砰”跳个不停! 仿佛一阵风掠过,第一圈很快跑完了! 三号马跑在最前头,棋手的经验很丰富,达到了人马合一的地步! 董老涂扬声大笑:“我要赢了!哈哈哈哈!” 十号马被骑手勒住了缰绳,竟然跑在最后头,一面跑,一面发出“唏律律”的叫声! 晏雪的神色也很紧张,她能看出十号马有潜力,可那位棋手控马有问题,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 转眼之间,又是一阵风吹过,第二圈跑完了! 十号马的缰绳略微松了一点儿,精神振奋,拼命超前赶,已经跑到了第五位! 众人的心情越发紧张了! 秦兆吉脸色赤红,仿佛能滴出血! 董老涂的笑声止住了,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 “呼”的一下,十几匹马又跑了过去,这是第三圈,也是最后一圈! 眼看距离终点还有三百米,十号马四蹄蹬开,就像飞起来一样,渐渐赶上了三号马,与其并驾齐驱,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了过去! 董老涂的面色大变,从兴奋的红色,变成了煞白,又变成铁青! 转眼间,这些马跑到了尽头,十号马以领先一个身位的优异成绩夺得了冠军,三号马只拿到第二名。 董老涂的心里像被人划了一刀,脑袋上也像被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顿时脚下发软,头重脚轻,“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 秦兆吉则激动得面色赤红,身子晃了两晃,被晏雪眼疾手快扶住了! 第33章 老头耍赖 等到众人回头看时,发现董老涂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口眼歪斜,禁不住吃了一惊:“啊呀,不好!董老秃痰迷心窍,中风了!赶紧送他去医院!” 可是现场的人太多了,一个个都在兴奋之中,就凭眼前这几个老头,想把董老涂抬出去很难。 秦笛瞄了一眼,道:“他只是一时晕倒,略等片刻就好了。” 众人虽然不信,可以只能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董老涂的呼吸明显增强,可他却不肯睁眼,依旧歪着嘴巴,一抽一抽的,装出不省人事的样子。 这时候,外围的观众缓缓散去。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将董老涂抬上担架。 有人通知董老涂的家人,也有人跟着担架去医院。 秦兆吉呆愣了一会儿,并没有去医院探视,而是带着秦笛往家走。 他已经意识到董老涂在装蒜,但还是一面冲着秦笛唠叨:“我们是生意人,和气才能生财。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得认真改一改!一言不合,就能要人的命!幸亏你运气好,这次打赌赢了!要不然,岂不是要赔五万两银子?” 秦笛“嘿嘿”笑道:“我知道会赢,所以才跟他赌!” 秦兆吉道:“你别指望,姓董的会送银子过来。董老涂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他做生意,小儿子是季云青的徒弟。你知道季云青是谁?那是青帮大佬之一!黄金榕的结拜兄弟!” 秦笛心想:“管他什么青帮大佬!在我眼里,跟臭虫一样,一只手就能捏死。” 然而,秦兆吉却口气严厉的警告他:“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既然赢了,就别再追究了!对方也没脸找我们麻烦。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我们没好处!毕竟秦家底子薄,跟帮派没太多牵涉。不像董家,为了控制码头,养了一群打手。” 秦笛虽不怕青帮的流氓,却不想让家人感到紧张,否则像爷爷这般,走在路上怕挨闷棍,晚上睡觉也不安稳。毕竟季云青跟黄金榕类似,手下有上千名徒弟,比如说奉军旅长毕庶橙,日后的汪伪特务头子李士群等,都是颇有势力的人。 于是他点点头:“好吧,我看在爷爷份上,不去找他的麻烦。” 老爷子瞪他一眼:“我怕人家找你的麻烦!” 秦笛淡然冷笑,心想:“我是想控制杀念,以免弄得血流成河。” 这毕竟是世俗社会,而且在共工租界内,一次死两三个人,就要上报纸了!若将董老涂一家灭门,牵连到青帮的混混,势必弄的举世瞩目。 秦笛虽然是仙人转世,但也不能杀人如麻,否则要遭天谴的! 当然,如果对方不肯罢休,恃强凌弱过来找麻烦,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在董家还算识相,随后几个月,董老涂一直憋在家里,两个儿子也没有动静。于是乎,五万块大洋的赌注,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通过这么一番折腾,秦兆吉忍不住对秦笛刮目相看:“我这孙子,不简单啊!目光敏锐,思虑细致,运气绝佳,连赌马都能赢,日后做生意也会是一把好手,唯一缺点是过于年轻气盛。” 自此之后,老爷子也不管秦笛了,任凭他宅在家里,躺在凉椅上晒太阳,或者沐浴月光,吸风饮露。 随着岁月的流逝,秦家人口越来越多,老房子渐渐住不开了。 秦笛的几个堂兄结婚后,纷纷搬到外面去住。 就连大伯母胡英也搬出去了,名义上说是照看孙子,实际上是她不愿住在老宅子里。因为朱婉成了大人物,经常有人来家里拜访,称呼很奇特,不是“朱女士”,也不是“朱医生”,而是敬称“朱先生”,这让胡英别提多难受了! “哼!一个女人,不老实待在家里,跑出去抛头露面不说,还被人称为‘先生’!简直太不像话了!她把秦汉承摆在什么位置?” 因此胡英很郁闷,干脆鼓动秦汉良搬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渐渐的,住在秦家老宅的,除了老爷子和秦张氏之外,就是秦汉承和秦汉旭两家,全部加起来,只有十来口人。 如此一来,秦笛的日子更清净了。 1922年,从政局上来讲,属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 自从1912年,袁世凯窃取了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做了民国大总统之后,到了1915年底,他想恢复帝制,遭到全国人民一致反对,结果三个月后,他宣布废除帝制,不久就死了。 随后,皖系军阀段祺瑞上台,统治了四年时间。 从1920年到1924年,直系军阀曹锟、吴佩孚掌控局势。 这些军阀的统治主要局限在北方。南方各省国民运动兴起,1921年5月,孙中山做了“非常大总统”,1922年3月,他发布北伐的命令。不久,军阀陈炯明发动兵变,导致第二次护法运动失败。 总体而言,这时候谁有军队谁就是老大,北洋军阀统治乏力,南方的青白党也不成气候,整个国家比较混乱,呈现相对松散的状态。 魔都在租界控制之下,经济上一直在蓬勃发展,政治上受到的影响比较小。 三叔秦汉旭眼看就四十岁了,不想再动刀动枪,没去南方闹革命,连军需处的职位也放弃了,改在轮船招商局做董事。 秦家投入两百万大洋,拿到一部分轮船招商局的股份。 粮行雇佣的两艘万吨轮船,就是出自这里的。 秦汉旭在业余时间,还跟青白党的上层人物有往来,从而庇护了秦家的生意。 1922年,青白党的规模达到15万人,而大赤党才只有三百人,虽然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连自己的武装都没有,距离全面铺开,还有很大的距离。 三婶惠子的书店,一直都在开着,生意平平淡淡,赚不到多少钱。 不过,除了书店的生意外,她又有了新的营生,从中国采购钨砂,然后卖到日本去。 钨是一种稀有金属,是炼制特种钢的必需品,在军事上有特殊的价值。 钨在全世界分布很不均匀,只有少数国家才有,中国是产钨大国。很多欧美国家包括日本,都削减了脑袋从中国购买钨砂。 第34章 草木之丹 这年月,钨砂买卖是一个新兴行业,基本上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不管什么人,什么洋行,都可以采买。 直到1927年,民国政府成立后,才会有人管,但是管理混乱,走私横行。 按理说,惠子做这种买卖,损害了中国的利益,可她不是日本间谍,并不懂得其中的危害,更不晓得中日之间,会有一场血腥的战争。 秦笛也懒得去管,因为国家太混乱,就算惠子不做这门生意,也会有别人去做。 别说1922年了,就算到1933年,苏维埃还成立了钨矿公司呢!先后开采收购钨砂4193吨,通过陈济棠的部队,突破封锁,运到广州出口。当时100斤钨砂卖52个大洋。从1932年,到1934年长征,钨砂贸易赚了620万元,养活了十万军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时代变迁,局势复杂,没有人能看太远。 更何况,当时一吨钨砂的价格,换成21世纪的人民币,折合百万元一吨!而到了改革开放后的1994年,一吨钨砂的价格,竟然低到六千块人民币!不仅仅是钨砂,多种稀土原料都卖得极其便宜,这让秦笛觉得难以理解。 秦笛此时有不少资金,就算收储钨矿也没问题,可他看不出其中的益处!如果贸然抬高钨矿价格,势必会进一步刺激开采,从而耗竭钨矿资源!因此之故,他也就懒得管了。 “哼哼,反正泱泱中华,物华天宝,地大物博,就算挖光了矿产,大不了等到21世纪,民族复兴之后再买回来就是了!” 这一年,秦月十八岁,进入圣约翰大学文学院读书。 因为人长得漂亮,年纪又小,她很快成了校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不过,她是大科学家朱婉的女儿,进出校门都有保镖跟着,普通人也不敢招惹她。她在学校里我行我素,在家里写写诗词,虽然没有发表,但是日子过得很开心。 而在外人眼中的秦家“三小姐”晏雪,已经跳级升了中学,依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算不得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她虽然年纪小,却有一种惊人的美,让人望之怅然失神。 跟在她身后的男学生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老男人,远远看着她流口水。 然而秦笛却对她很放心。别看晏雪只是炼气第一层,在这没落的俗世之中,如果不动用枪支的话,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7月30日上午,天气晴朗而又炎热。 秦笛离开家,来到慈安堂,拿了大包的中药,再加上自己吃剩的黄精,然后前往医药研究所的地下室。他在那里有个独立的办公室。 他锁上房门,拿出一个奇怪的丹炉。 这丹炉是他云游天下的时候,从武当山“玉虚宫”顺来的,足有三尺高,红铜打造,七十二斤重。 当时他用一件大衣,包裹了丹炉,提着丹炉走了近百里,来到附近的一个县城,将丹炉放在木箱里,找人托运到魔都来。 此刻他拿出丹炉,在下面放了炭盆,然后将各种药材,不断的投入丹炉中。 经过一整天的炼制,他打开丹炉看了看,禁不住有些失望。 以他炼丹的实力,按理说手到擒来,能得到十颗上佳丹药,可是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五颗颜色暗淡的次品丹药。 他拿了一颗丢入口中,尝了尝滋味,很快叹了一口气。 “唉,没办法,既没有灵草,也没有灵火,炼不出上品灵丹啊!这样的丹药,顶多能延寿两三个月!” 第二天,晚餐之时,秦笛拿出剩下的四颗丹药,分给父亲、母亲、姐姐和妹妹。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暗青色的丹丸。 秦汉承问:“这是啥东西?” 秦笛回答:“延年益寿的丹药,能恢复青春活力。” “哪来的?” “我自己弄的。” 朱婉关切的问:“会不会有毒啊?” 秦笛笑道:“怎么可能?有毒我敢拿出来吗?” 秦菱盯着丹丸看了一阵子,道:“据说古时候的道人,都喜欢服黄金,吞白玉,动不动就炼丹。可是到最后,也没见他们成仙。” 秦笛道:“就凭这种下品的丹药,还想成仙?怎么可能呢?” 秦月撇嘴道:“这么难看,黑不溜秋的,我可不敢吃!小雪,让给你了!” 晏雪笑着摇头,将身子往后靠。 秦笛面带微笑看着众人:“吃吧,我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以草木精华为本,不含重金属,吃了没害处。” 过了一会儿,朱婉率先伸手,拿起丹药丢进嘴里,品尝了一下,道:“味道有点儿冲。” 秦笛苦笑道:“毕竟是下品丹药,火候没控制好。” 当年他炼丹都用灵火、仙火,哪里用过木炭啊? 秦汉承犹豫了许久,等到吃完晚饭,眼看朱婉没事,他才将丹药吃下去。 然后是秦菱,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秦月怎么都不肯吃:“拿走,拿走,我不要!” 秦笛笑道:“吃了这药,能让老人变年轻,女人变漂亮!” 秦月问:“我不信。小雪,你吃了没有?” 晏雪摇头:“没有。” 秦笛笑道:“晏雪体质特殊,不用吃药,也能健康长寿。” 不管好说歹说,秦月都不肯吃,她将丹药推到一边,看都不愿看。 秦笛只好将丹药收起来,道:“不吃药也行。要想健康长寿,每天对着鲜花绿树,精神内守,气沉丹田,同样有效果。” “哥,你说的太复杂了!这年月大伙儿都很忙!谁能静下心来修心养性啊?” 秦笛摇摇头,从心里发出叹息。 说实话,他的家人都没有灵根,也就没法走上长生路。 这是末世的地球,灵气十分稀薄,普通人没有灵根资质,即便凝神打坐,也难让灵气入体。 秦笛是仙人转世,曾经拥有通天的手段。如果有特殊灵药,他可以炼制开灵丹,让没有灵根的人开灵。如果他功力大进,修成元婴真君,也可以利用符箓给家人开灵。然而这两种方法他都做不到。 第35章 惊世母女 尽管秦笛尝试着炼制丹药,提供给家人吞服,但他无法保证,每个亲人都能长寿。 当然,长寿是相对的,作为一介凡人,活到八十岁不难,一百岁就比较困难了,一百二十岁极其罕见。 按照记载,世界上最长寿的人,是一个法国女子,活了122岁零164天。日本有个老汉,活了116岁。而中国最长寿的人,据说是李青云,生于康熙十六年,死于1933年,活了256岁,娶了24个老婆,生了180个子女。 秦笛的功力到了炼气第五层,即便从今以后再没有丝毫进步,也能轻松活过160岁。若他的功力再涨一些,到了炼气大圆满,就能跟李青云一样,拥有250岁的寿命了。如果侥幸能筑基的话,至少能活四百岁。 有时候,他想去看看那个李青云,究竟是不是炼气大圆满。 然而此人隐居于四川,不知道躲在哪个小山村,或者仙山洞府中,很不容易找到。 又过几天,8月6日,三伏天,更加炎热,没有一点儿风。 秦笛走出家门,去拜见外公朱明成。 朱明成快70岁了,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朱婉的母亲钱蕊,早已经病逝很久了。他续娶的夫人姓柳,名叫“柳青”。 朱明成跟钱蕊生了一子二女,又跟柳青生了一子一女。子女的年纪差别很大,年长的接近五十岁,年轻的还不到二十岁。 柳青将秦笛迎进去,然后端上茶水,殷切的招待着。 “阿笛,你来的次数太少了,以后要多来才行!” “好,我以后经常来!”秦笛连声致谢,然后坐下来,跟外公说话。 朱明成对他说:“上个月,复旦校长提出辞呈,新校长还没选出来,我是副校长,再过两年,我也要退休了。阿笛,趁我还没退,能帮你弄个学位。你22岁了,没上过一天学,没有正经的学历,将来会吃亏的。” 秦笛眨眨眼睛,笑道:“外公,这事儿好弄吗?” 朱明成道:“不难。你给学校捐几万元。我跟几位主事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单独考试。题目很简单,以你的学问就是走个过场。” “那好吧。我选哪一科?” “文,理,法,商,你自己挑。” 秦笛想了想,道:“我还是选理科吧。不知道有没有教材?我只要看两天就成。” 理科包括数学、物理和化学,合在一起算理科,分开来,每一门都有具体的学问。 朱明成帮他找了一些书,让他回家去读。 随后经过一个月的运作,秦笛拿到了复旦大学的毕业证,名义上算名牌大学毕业生,可是他连一个同学都没有,日后在外头说自己毕业于复旦,恐怕找不到一个证人。但在学校档案室里,倒有他1922年毕业的记录。 九月中旬,他接到华莱士的信,说青霉素的专利申请被美国专利局接受了,已经通过了初审;欧洲的专利申请也已经拿到了回执。 这时候,医药研究所又有了新突破,获得了产量高达一千单位的菌株。 为此,秦笛加强了对每一代菌株的管理,将其分别编号,封存在隐秘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在法租界徐家汇附近,买了一块不小的地皮,开始建设工厂,准备大规模提取青霉素。工厂的外面,建了高高的院墙。厚重的大铁门,看上去好似监狱一样。幸亏门边写了几个大字“国泰药业”,让人看了忍不住舒一口气。 1923年1月2日,,孙先生发布青白党新党纲,分三民主义和五权宪法两部分。三民主义指民族、民权和民生。五权宪法指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检察权、考试权。其实是个中西合璧的大杂烩。 1月12日,两党开始第一次合作。2月4日,京汉铁路大罢工。3月1日,孙先生重组大元帅府。 等到1923年3月中旬,青霉素已经生产了好几批。 秦笛并没有急于销售,而是将相关论文寄了出去。 论文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刊登在1923年6月份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用了三十八页的篇幅,讲了青霉素的发现过程,青霉素的提取,青霉素钠盐的制备;第二部分刊登在英国的《柳叶刀》上,报告了使用青霉素的三百个临床病例。论文作署名两人,秦菱是第一作者,朱婉是通讯作者,秦笛的名字没在上面。 论文一出来,当即引起极大的轰动。 几乎整个世界,所有的医生和制药厂都知道了:诺贝尔奖金得主,大医学家朱婉,和她年轻的女儿,研究出一种划时代的新药,能够有效对抗细菌感染。 随即,很多实验室都手忙脚乱的开展研究,许多人满世界寻找霉变的菌斑,设法筛选青霉菌。 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人完成了初步的重复实验,证明在培养板上青霉菌释放的物质,能抑制周围细菌的生长。可是这些人随后又发现,要想提取出青霉素很难!想进入临床,需要跨越好几道鸿沟,面临的困难非常大! 直到此时,秦笛才开始推销青霉素,一半卖往国外,一半在国内销售。 因为是新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青霉素的价格很贵,然而销路却很好。 这年月,有很多可怕的疾病,肺炎,鼠疫,白喉,肺结核,霍乱,肆虐欧美和亚洲,人类缺乏好的抗菌药,不管是青霉素,还是磺胺药,都是救命的圣药啊。而这两种药物的专利,都掌握在朱婉手里! 1923年10月,相关论文发表还不到四个月,瑞典皇家科学院便匆匆公布,中国学者朱婉和秦菱母女,分享了这一年的诺贝尔医学奖! 消息传到中国,又一次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哇,了不得!中国科学家朱婉,再度做出惊人创举!” “这一次,不单是朱婉本人,还有她女儿秦菱,一同分享了诺贝儿奖,成为世人传颂的佳话!” “这是振奋人心的大事!弘扬了民族精神,应该大力表彰她们!” “谁说女子不如男!天下男人都该感到汗颜才对!” “朱婉先生两次拿到诺贝尔奖!真是令人钦佩!” “听说秦菱还没有出阁,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惊人的贡献,不知道哪个男人能配得上她!” 不久,大总统曹锟代表政府,通电嘉奖朱婉和秦菱,奖励每人五十万元!并且送来了“卫生部特别顾问”的聘书。青白党的孙先生亲自撰文登在报纸上,赞赏母女俩为“民族之精英,女性之楷模”! 随后,朱婉将五十万元捐献给了灾区,赢得更多人的交口称赞。 第36章 雪中送炭 1924年的春节,魔都各界官员学者,很多有头有脸的人,争着来秦家拜访。一时间,宾客盈闷闷,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将秦家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秦笛不愿意在人前露面,所以关起房门不出来。 晏雪正在跟一个来自欧洲的嬷嬷学英语和法语,所以同样很少出现在人前。 朱婉作为大医学家,早已处乱不惊了,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 秦汉承西装革履,喜气洋洋,乐此不疲,迎来送往。 秦菱和秦月这两位秦家的公主,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显得越发的光彩夺目。 很多青年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千方百计的展示自己的才华,争着跟她们说话。 无奈秦菱年龄渐长,性格沉凝,行事稳重,依旧过着平常的日子,每天进研究所工作。她不喜欢这些蜂拥而来的人,觉得这些人太浮躁了!比较而言,张乃景每月一封信,介绍美国的学习和经历,倒显得颇为有趣。 秦月则不然,她才十九岁,看什么都新鲜,喜欢跟人聊天,喜欢被人追捧。 1924年元宵节过后,她干脆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座独立的庭院,弄了个文学沙龙,召集了一帮人,不但经常聚会,还发表诗歌、散文。 这年头,正赶上新文化运动,各种思潮碰撞,前来参加沙龙的人中,既有一些进步青年,也有新鸳鸯蝴蝶派,更有花花公子夹杂在里头。 秦笛对妹妹不放心,特意从精武门找了两个女保镖,专门负责秦月的贴身保护。 另外,如果秦月出门在外,还会有两位持枪男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 公共租界实行英美法律,因此是不禁枪支的。 一直以来,秦笛都在不显山不露水的修炼。 他不想像黄金榕、杜悦笙、张啸林一样,做魔都地下的黑老大,要不然,他早就干掉这三个家伙取而代之了;他也不想进入政界干扰历史的进程,否则他可以救下宋教仁、陈其美,或者追随孙先生、蒋先生去做官。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随着时代的变迁,官僚资本走上前台,民营资本开始显得势单力薄。要想顺利做生意,往往需要官商结合,上头得有人罩着才行。 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包括制药、销售、研究所和粮行,再加上纱厂和印染厂,已经雇佣了几千号人,单是制药厂的安保就有两百多人。 秦笛不断接触那些员工,从中挑出几位忠厚老实,又识文断字的年轻人,让他们帮自己作事。 这些人中,包括赵昌、钱荣、孙胜、李辰、周明等,个个身家清白,没有帮会背景。 赵昌是湖南人,读完中学,孤身来魔都寻找机会。 钱荣是浙江人,同样读完中学,为人聪明伶俐。 孙胜是山东人,出身书香门第,后来家族破落,随父母来到南方。 李辰是湖北人,父母双亡,带着妹妹辗转来到魔都,半道上差点儿饿死。 周明是本地人,父亲在码头工作,母亲在秦家纱厂做工。 1924年3月,秦笛将这些人叫过来,交代他们作一件事:“带着银钱出去找人,名字都已经有了,也知道大概的方向,但不知道具体住址。” 这五个年轻人,每人背个褡裢,一路辗转,四处寻找,全都一头雾水。 湖南湘乡,二十一岁的陈书清准备出门远行。 盘缠好不容易凑够了,可他很担心家里,害怕自己一去三年,父母亲的日子艰难。 虽然说,他的祖父是湘军将领,但在进入民国后,家境已经衰落了。 这一天,门外忽然来了个年轻人,说要拜访“陈先生”。 陈书清请他进来,问他有什么事情。 来人问清姓名,呈上两百大洋,留下一张名片,然后转身就走。 陈书清吃了一惊,急忙追了上去,他人高马大,一把拉住对方:“先生,你别走啊!你我萍水相逢,为啥送我钱财?” 可是不管他怎么盘问,那人都只说:“我家先生仰慕陈君风采,特意奉上薄礼以助行程,您只管收下就行。” 陈书清问:“你家先生叫什么名字?” 那人笑道:“我家先生不让说,一切都在名片上了。” 陈书清低头看那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孤云轩主”四个字,禁不住越发感到奇怪:“你来自哪里?总可以说吧?” 那人道:“我来自魔都。” 陈书清有些发晕:“从魔都到湖南,距离两三千里,你跑这么远给我送钱,到底为什么啊?不行,你不能走!要是不说清楚,我怎敢收下钱呢?” 那人“哈哈”大笑:“我家先生说了,陈君此去必将出人头地!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虽然此刻,龙游浅水,又何必拘泥于区区薄礼?” 陈书清听得双木放光,心头起伏不定,还带再问个清楚,可是对方猛然一挣,急急逃走了。 他只好将名片收起来,心想:“不管了,先收着再说!” 同年二月,浙江镇海。 胡寿山从南京师范学院毕业,正准备南行。 这时候,有人莫名其妙的找过来,送上两百块大洋,留下一张名片。 胡寿山身材不高,还不到一米六,因此他没能追上对方,只好将钱收下来,心里感慨之余,而又忐忑不安。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了好几起。 后来,这些人聚齐在黄埔,偶然说起此事,都感到十分惊奇,不知道“孤云轩主”是什么人。 两百块大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谁会这么好心,千里迢迢送钱上门呢? 如果再过几年,这些人都成了大将军,这点儿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可是此刻在他们心里,都觉得很沉重,恐怕这辈子忘不了。 老实讲,秦笛拿这点钱,并非是为了收买他们,纯粹想帮点儿小忙,给未来留个念想。以他的财力,即便每人送两万大洋,那也是小意思!可万一这些人拿钱改变了心思,不去黄浦军校怎么办?那不是给历史添乱吗? 第37章 金刚护体女诗人 与此同时,秦笛还派人给大诗人戴望舒,林庚,陈梦家,辛迪,徐志摩等,各自赠送了五百大洋,说用钱来买一首诗,然而却不说哪一首。 这些人同样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得到一笔钱,却连谁送的都不晓得。 这年月,发表诗歌是没有稿费的,有时候甚至还要自己贴钱,能忽然得到五百大洋,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们却不晓得,自己已经吃了大亏!他们未来的成名作,被秦笛悄悄窃取了! 1924年五月,秦笛用妹妹秦月的名义,出版了一本诗集,名字叫“朝花夕拾”,就连这名字,都是窃取鲁迅的。 在这本薄薄的诗集中,总共收录了二十首诗歌,全都是后世脍炙人口的经典。 比如说徐志摩的《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再比如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的雨巷,走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许多诗都经过了简单的修改,跟原作略有不同,因为秦笛用妹妹的名义发表,必须符合她的身份,要不然会被人诟病。 秦笛发表这本诗集,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为了保护秦月。 他有功夫在身,不管时代变迁,走到哪里都不怕。 母亲朱婉是和姐姐秦菱是大科学家,作为诺贝尔奖得主,在中国就像吉祥物一样,有了这层保护,宛如金刚护体,可以百病不侵,很难被打倒,再踏上一只脚。 可是妹妹秦月呢?她有什么护盾,可以保护自己? 秦笛能算的出来,妹妹多灾多难,一生不会太顺利。 女人长得漂亮,就已经是红颜祸水了;不知收敛,抛头露面,乃是第二重罪;赶上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若冒然介入纷争,左右之间摇摆,那就是第三重罪;即便若干年后,碰到愚昧无知的小将,还可能面临第四重罪! 而这本《朝花夕拾》,就是他送给妹妹的护身符!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如果女人境界太高,变成了灭绝师太,也就没人敢欺负了。 当然,一本诗集构成的护身符,还达不到金刚不坏的效果,只能帮秦月抵挡轻微的灾难。 秦笛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争取做到极致! 他找了一家有实力的出版商,将诗集印刷了十万套,很快便让它风靡全国了! 秦月一开始并不晓得,直到某天晚上,文学沙龙聚会的时候,有人拿出诗集来,对她一阵猛夸,她才吃惊的夺过诗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大声叫着:“这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 然而对方翻开序言,笑道:“秦月,你就别谦虚了!你看这序言里,分明写着:秦月小姐,朱婉先生之次女,自幼聪慧,七步成诗,今精选二十首,编成《朝花夕拾》” 周围响起一片赞赏的声音,还有夸张的惊叹声,每一句赞扬,听在她的耳朵里,都像讽刺一样。 秦月面色煞白,无法分辨,跌跌撞撞的逃走了。 她回到家里,将诗集“啪”的摔在秦笛面前,气急败坏的问:“哥,你害死我了!从今以后,我不敢写诗了!天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笛有些心疼,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拔苗助长,秦月才二十岁,显然一下子受不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这是一个思想解放、诗情洋溢的时代,如果不早些出版,这些诗很快就被别人发表了,再想找都找不到。而且,这是1924年,短短两三年之后,国内矛盾就会激化,很容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月需要这把保护伞,所以秦笛不能等下去! 秦月大闹一阵,哭得梨花带雨,躲进房间不出来。 晏雪小心的跟进去,也被撵了出来。 半夜三更,秦月醒过神来,再一次翻开诗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她看得心惊肉跳,越看越惊讶,越看越喜欢!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优美的诗?哥哥从哪里弄来的?难道是他写的不成?” 秦月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心情恢复了平静。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些诗哪儿来的?” 秦笛轻叹道:“我从天上偷的。” 秦月瞪大了美眸,盯着他看:“哥,你有这么高的才华,为何不自己站出来?干嘛要署我的名字?我想做回我自己,不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秦笛微微一笑:“你那诗社里,啥样的人都有。我帮你出一本诗集,等于树个标杆,好让别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诗人。从今以后,你就是大诗人了,不用崇拜任何人。” 秦月恨恨的道:“从今以后,人人崇拜我,可我黔驴技穷,再也写不出一首诗,又该怎么办?” 秦笛笑道:“不怕,我这里还有几十首,都给你留着呢!” 秦月依旧很不开心,跑到母亲那里不停的抱怨! 朱婉先是摇头苦笑,然后道:“你哥也是为你好。事已至此,你就认命吧!” 秦月撅着小嘴,闷闷不乐。可她却没有办法,因为诗集刊印了十万册,名声早已经放出去了,就算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也不怪别人认定了她,试想,人生在世,不就是为名为利吗?哪有人写了诗,自己不去发表,反而署别人的名字呢? 不久,这本诗集越传越火,渐渐有洛阳纸贵的趋势。 虽然有些名家觉得,这些诗太惊艳了,可能不是秦月写的,然而却找不出证据。 毕竟《朝花夕拾》这本诗集,白纸黑字印了那么多!而在别处又找不到跟脚! 你若是不服,可以自己写一本嘛!诗词鉴赏也是一门学问,只要是发表的作品,都可以拿来做考据!一看出版日期,就知道真假了。 实际上,更多的普罗大众并不关心这一点,特别是那些年轻人,都以为《朝花夕拾》是才女秦月写的。秦家只有秦月读文学专业。朱婉和秦菱是医生,秦汉承是商人,肯定不会写诗。 至于说秦月的哥哥嘛,听说此人生来残废,压根儿没上过学,别说写优美的诗句,恐怕他连字都认不全! 于是乎,秦月便横空出世,只是几个月的功夫,便在诗坛如日中天了!甚至一度超过了胡适、郭沫若、朱自清!特别在女诗人中,更是首屈一指!有人将她跟南宋的李清照相媲美!很多人前来拜访,也有人邀请她,去各大学校作讲座。 而她自己反而像霜打的茄子,连文学沙龙都不再现身,干脆躲到普陀山隐居去了。 秦笛又拿出三十首诗送给她,算是给她赔罪了。 秦月每天面朝大海,沐浴着佛光,陶冶在优美的诗歌中,不知不觉,境界得到了升华,也写了几首不错的诗,心情变得没那么糟了。 第38章 年轻的脸,斑斑血泪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到了1924年8月,张乃景从美国学成归来,拿到哈佛大学经济学的博士,身穿一袭蓝色的西装,镇定自若的来到秦家。 秦笛发现,三年不见,张乃景变了,变得比以前沉稳了! 古人说的没错,腹有诗书气自华。真正有学问的人,往往都很谦虚。喜欢吹嘘的人,往往是半吊子! 张乃景落座之后,笑道:“你那些资金,都已经买成股票了,存在大通银行的保险柜里。不过迄今为止涨得并不多。我看你这笔投资,未必是好买卖。” 秦笛微微一笑,道:“不急。这波牛市刚开始。股市涨跌,譬如草木,其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越往后涨的越快,前面属于打基础,要涨到29年才到巅峰。怎么样?说说你自己,拿这个学位,很轻松吧?” 张乃景使劲儿摇头:“想得美!一点都不轻松!我刚到美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算好。起五更,睡半夜,好不容易才毕业,我容易嘛!” 秦笛问道:“你对美国印象如何?” 张乃景露出艳羡的神色,感慨道:“美国正在工业化的进程中,比中国领先太多了,各行各业都蒸蒸日上,火车,轮船,小汽车,收音机,自行车……对了,你以前见过收音机吗?我这次从美国带回来几台,准备送给你家一台……” 秦笛淡淡的一笑:“无线电广播,从前年开始,就已经落足魔都了。孙先生还用它发表了和平统一宣言呢。我家自然也不缺收音机。” “嘿嘿,我带的收音机更先进。” “那你就拿过来吧。” 随后,张乃景去见秦菱,两人谈笑风生,跟以前大有不同。 过去的三年里,张乃景虽然人在国外,但经常有书信寄回来,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有了进展。 十天以后,张乃景向秦菱求婚,秦菱并没有拒绝。 两个月后,十月初九,两人在华尔道夫酒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前来贺喜的宾客,多达上千人! 婚礼的议程主要由张淡儒和秦汉承操持,秦笛作为晚辈,没有插手的资格。 来的宾客中,他认识的很少。 不过,秦笛耳聪目明,很快就搞明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了。 除了秦家和张家两边的家人之外,还有一些青白党的重要人物以及魔都的名人,因为张锦江是青白党大佬,秦菱的三叔秦汉旭也是青白党的人,他们认识的人很广泛,连黄金榕、杜悦笙、袁克文这些人也来了。 其中有一桌,似乎是秦月请来的作家和诗人,有徐志摩,陆小曼,张恨水,李寿民,林曼青,白蔷薇等。 在众多的宾客中,秦笛还发现了几位大赤党的重要人物,包括卓青丘,蔡清林,张乃寿。 秦笛心里明白,这还是两党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用不了两三年,双方便会翻脸,杀个你死我活。 他对卓青丘和蔡清林很钦佩,可惜这两位逝世得早。至于说张乃寿,此人倒是活得久,可惜走错了路。 在这三人中,秦笛最关注的乃是卓青丘。 卓青丘只比秦笛大一岁,身材高挑,略显单薄,身穿西装,打着藏青色的领带,看上去清秀而又儒雅。他不单是作家、诗人,还是翻译家,年纪轻轻,就是青白党的中央委员,同时也是大赤党的骨干。 秦笛不想改变历史,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心中充满了钦佩,却没有上前结交。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年长的一辈离开了,年轻人留下来跳舞。 因为在场的青年男子比较多,年轻女子相对稀缺,所以杜悦笙悄悄叫了二十位看似清纯的舞女,夹杂在留下来的太太和小姐中。 秦笛坐在角落的茶座里,静静的看着舞厅里旋转的灯光。 十四岁的少女晏雪,楚楚动人的坐在他的对面,一会儿看向灯光闪烁的舞厅,一会儿看向秦笛。 此时的秦笛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身高一米八,剑眉朗目,鼻直口方,英华内敛,玉树临风。更关键的是他年少多金,因此引来很多女人的关注。 有的女人走近几步,忽然看见坐在对面的晏雪,见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禁不住自惭形秽,不敢上前搭讪了。 有的女子则不然,不管不顾走过来,满面含春,请秦笛跳舞,然而却被秦笛婉拒了:“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过了好大一会儿,晏雪小声问:“先生,您为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您究竟在看什么呢?” 秦笛轻声道:“我是一位历史的旁观者,想要记住这些年轻的面孔。我从这些充满热血的脸上,看见了历史的沧桑,也看见斑斑血泪。” 晏雪听了这高深莫测的话,只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新郎张乃景和新娘秦菱共舞一曲,然后就退了下去。 秦月没有走,连着跳了好几曲,引得一帮青年竞相角逐。因为她年轻美貌,仿佛刚刚开放的玫瑰,又是富贵逼人的秦家二小姐,所以每个人都想结识她。 隔着六七丈,秦笛的目光有一半落在秦月身上,想看跟她接触的都是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一对俪人走到他跟前,秦笛收回目光,定睛一看,发现是才子徐志摩和佳人陆小曼。 这时候,陆小曼已经结婚两年了,还没有离婚,却跟徐志摩纠缠在一起。 秦笛不是文人墨客,不想跟他们有太深的交往,他正沉浸在厚重的历史中,看见了沧桑、血泪、刀光与火焰,对风花雪月提不起兴趣。 然而这两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出于礼貌,让他不得不起身。 “徐先生,您是受人景仰的大诗人,良辰美景奈何天,如花美眷似流年,合该青春作赋,白日放歌,为何不去跳舞,走到这边来了?” 徐志摩微笑道:“我听说朱婉先生,膝下有一子二女,每一位都不简单,所以想过来结识。不过听君一句话,就知道你是妙人了!” 秦笛“呵呵”笑道:“徐先生你错了,我是一介俗人,没上过几天学,乃是秦家的败类。” 陆小曼“咯咯”笑道:“秦先生真有趣,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时候,徐志摩忽然看见坐在旁边的晏雪,禁不住吃了一惊:“这位小姐是谁?” 晏雪微微欠身,用清脆婉转的声音道:“我是秦先生身边的婢女。” 徐志摩骤见佳人,神情有些发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晏雪。 如果说陆小曼的美貌有九分,那么晏雪的美貌能有十三分,她正是豆蔻花荣的年纪,身材窈窕,肌肤胜雪,眉眼之间有一种出尘的仙气,让每个男人第一次见面都会发呆。 第39章 车轮滚滚,天道反噬 陆小曼有些吃味,用力扭着徐志摩的手臂,道:“秦先生,你可真厉害,哪里找来的丫头,让满厅的女人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徐志摩疼得一咧嘴,赶紧笑道:“佩服秦先生,格调高雅,以仙子为婢女!我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劝令妹前往东吴大学做讲座。” 秦笛淡淡的道:“小妹学问浅薄,不合前往,误人子弟。” 徐志摩笑道:“秦先生过谦了。令妹佳作《朝花夕拾》,宛如诗坛璀璨的明珠,每个人都为之景仰。” 秦笛道:“秦月已经成年了。徐先生若是有意,可以直接问她,她如果愿意去,自然就去了。” 说话间,他转头寻找妹妹的身影,然而却忽然发现,秦月在跟卓青丘跳舞! 猛然看见这一幕,他禁不住心中颤抖,双目圆睁,变了脸色,暗道:“老天爷!阿月怎会认识他?阿月本就命运多舛,如果再沾上这一位,将来可如何是好?” 秦笛虽然很尊敬卓青丘,却不想让他成为自家妹夫! 为国家和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固然值得后人景仰,可是放到每个活生生的人身上,都有需要考虑的东西! 秦笛可以断定,如果妹妹过多接触卓青丘,未来的日子必然很艰苦,即便能熬过二十年白色恐怖,也未必能逃过历史的清算!别说她这样的资产阶级小姐,就算是卓青丘那样,早早为革命而献身,都逃不过那场浩劫。 中华民族的复兴,注定是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历史的车轮太过于庞大,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时候,肯定会伤及很多无辜者!有些人丧失了妻子、儿女,连自己的命都奉献出去了,还要承受骂名。 但也正因为这些志士的鲜血浇灌,整个民族才终于完成了凤凰涅槃。 秦笛清楚的知道明白历史的脉络,宁愿通过别的方式来促进民族复兴,也不愿让秦月陷入危险、困苦、挣扎和恐怖之中,更不舍得她一不小心送了性命!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秦笛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戾气,很想将卓青丘拉出去打一顿,警告他离秦月远一点!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念头一闪的功夫,他就觉得心尖上一阵抽搐,仿佛有尖刀刺过,又像看不见的小虫在撕咬! 他猛然一惊,心中凛然,暗暗掐指一算,很快发现了端倪!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方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一方天道,虽然说地球上的灵气很微弱,天道威严变得若有若无,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像古稀老人,经常会表现出固执的一面。 秦笛作为修真人,也不能肆意妄为,如果逆天而行,做多了坏事,将会受到天道反噬! 先前的刘崧壬乃是小人物,追求秦岭的时候不择手段,所以被打断一条腿,并没有牵涉到秦笛;而卓青丘则不然,此人肩负着历史重任,如果受到了羞辱,将引来天道反噬,让秦笛付出代价! 这种代价可大可小。天道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因时而异,时强时弱。 如果搁在当年,秦笛还是仙人的时候,可以将天道视作无物,一只手就能将天道捏死! 然而此时,他的功力太弱了,才只是炼气第五层,面对天道形同于蚂蚁一般。 因此之故,秦笛的心里感到很沮丧,情绪瞬间从发怒变成了无尽的萧索。 在场的三个人,每一个都不简单,很快察觉他神色的变化。 晏雪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秦笛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在她的心目中,先生一直云淡风轻,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波澜。 陆小曼转头去看秦月和卓青丘,她不认识卓青丘,只感到有些奇怪。 徐志摩笑道:“秦先生,令妹性格活泼,结交广泛,如此年轻,便做出脍炙人口的诗词,多认识几个人,也不是坏事……” 话说一半,就见秦笛无力的摆摆手,悲悯的眼光扫过来,用低沉的语气说道:“徐先生,你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寿元有限,何不抓紧时间,多写几首诗呢?” 然后,他站起身来,穿过跳舞的人群,走了出去。 晏雪亦步亦趋,从后面跟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徐志摩英俊的脸上显出怒色,双手颤抖,说道:“气煞我也!姓秦的小子,太没有礼貌了,竟敢这么羞辱我!” 陆小曼也听见秦笛的话了,想起他眼中异样的悲悯,就觉得心惊肉跳,一时间花容失色,叫道:“这人分明是疯子!别听他胡说八道!” 舞会还在继续,然而两人都失去了跳舞的兴趣。 晏雪跟着秦笛走出大门,轻声问道:“先生,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笛叹了口气,道:“乱世纷纭,无法自主。我要闭关一日,好好想一想。” 回到家中,他关上房门,一天一夜没出来,静静的思索着! 他原本精通紫微斗数,也熟悉《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所以费尽心机,演算天下大势对自己的影响。 然而他算了许久,得出的结论都是,不要直接插手改变重要人物的命运!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夜路走多了,很容易碰到鬼!要么遭天打雷劈,要么让仙路变得崎岖,一辈子修不成正果。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因为天道变弱了,无法顾及所有的人和事,有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秦笛不直接插手,改变历史人物的命运,换成间接干涉事物的进程,比如说发明磺胺药和青霉素,则不会承受天道反噬。 因此,秦笛略微舒了一口气,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卓青丘虽然是历史人物,可秦月并不是,自从出版了《朝花夕拾》,她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以后还可能继续改变。 秦笛会想方设法,改变妹妹的命运!如果实在改变不了,那也没有办法。 作为凡人,终究都有一死。 历史的车轮,一直在“轰隆隆”的滚动,不管每个人怎样挣扎,最终都会化作尘埃。 尽管秦笛是修真人,但他的能力很有限,无法螳臂当车,一手遮天。 想明白这一点,他心里也就坦然了。 第40章 围棋最强手 历史还在不停的演化。 1924年10月23日,冯玉祥发动政变,囚禁了曹锟,邀请孙先生前往上京,主持国家大计。 11月5日,溥仪被逐出紫禁城。 12月31日,孙先生抵达上京,受到十万群众和学生的欢迎。然而才过了三个月,孙先生便在上京逝世了。随后,段祺瑞做了中华民国的元首。 1925年初,日本围棋六段高手井上龟三郎来到魔都。 惠子十分开心,毕竟看到娘家人了。 井上龟三郎是一位中年人,个子不高,身材消瘦,面目清癯,眉毛细长,留着八字胡,面带微笑,显得比较和蔼。 他也知道,秦家不是寻常人家,有两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因此他前来秦府拜访的时候,态度显得很恭谨。 秦笛并没有在家,跟晏雪出门游历去了。 秦汉旭在家里摆宴招待他,然后带他在魔都游玩。 井上龟三郎逛了两天就厌倦了,提出想找人下棋。 秦汉旭派人邀请何兴书,潘朗东,吴祥麟,王子晏,刘棣怀、王云峰、顾水如、张淡儒等人来秦府。 然而双方一交手,井上龟三郎就展示出六段棋手的功力,将十几位中国棋手杀得惨败,甚至要让三子才能下。 井上龟三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之得意溢于言表。 另一方面,魔都毕竟是大都市,有很多新鲜的东西,特别是饮食很讲究,本帮菜,四川菜,淮扬菜,八大菜系都有,花样繁多,还能喝到各种口味的酒水,再加上惠子的悉心照顾,井上龟三郎很喜欢魔都,很快就乐而忘蜀了。 老实讲,他已经四十五岁了,棋艺基本定型,没有成长空间,所以留在魔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乎,惠子帮他在距离秦府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棋道馆,供他以棋会友,传播所谓的“大日本棋道”。 刚开始的时候,前来挑战的人很多,然而连番惨败之后,挑战的人几乎没有了,拜师的人渐渐多起来。 1925年,日本还没有大规模侵华,中日民间交往还算正常。有很多中国人留学日本,也有日本人长期定居于魔都。所以井上龟三郎在这里开设棋道馆,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渐渐的,棋道馆的名声越来越响了,甚至影响到周围的几个省,许多围棋爱好者慕名而来。 张乃景喜欢下棋,不时的前往棋道馆。 不过,他的棋力跟顾水如等人相比,还有不小差距,大多时候只能在旁边看着,没机会跟井上龟三郎交手。 有一天,顾水如被井上龟三郎让二子赢了,心情很高兴,说话也就多起来:“想当初,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曾经跟本因坊秀哉下过,当时被让了三个子。秀哉乃是九段高手,跟别人下棋,往往要让四子以上。” 井上龟三郎罕见的叹了口气:道:“秀哉是我师傅,我跟他学棋十年,可惜资质太差,赶不上师兄秀立,成不了九段高手。” 周围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想到,井上先生是秀哉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井上龟三郎享受着人们的夸赞,说道:“请问诸君,目前中国,围棋最强手是谁?” 众人纷纷开口,各抒己见,然而东拉西扯,却说不出所以然。因为没有国家级的围棋比赛,大家的实力都不算太强,连职业两段的水平都达不到,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王云峰忽然道:“我知道一位天才少年,名叫‘吴清源’,虽然才11岁,却已经展露出非凡的实力。” 井上龟三郎摇头:“太年轻了。围棋需要沉淀,要想称为大国手,要等到18岁以后。” 这时候,张乃景忽然插话:“诸位有所不知,当今围棋最强手,当属我的妻弟!” 众人都看向他,纷纷追问:“你妻弟的是谁?实力有多强?” 潘朗东大概知道一些,问道:“我听说尊夫人姓秦,她有几个弟弟?” 张乃景笑道:“我的岳母,便是医学家朱婉,她有一子二女,长女秦菱是我的夫人,次女秦月是一位诗人,唯一的儿子名叫‘秦笛’。秦笛平日里很少下棋,可他的实力非常强!让人高山仰止,叹而观止!” 王子晏撇撇嘴,问道:“究竟有多强?你也吹嘘太过了!” 张乃景答道:“我跟他下过几回,最多受让七子,我从来没赢过。”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让七子都不赢?只能说张乃景的棋很臭!职业棋手之间,不可能让七子!按照一般的说法,被职业九段让七子而互有胜负,只有业余初段的实力。 有人问:“你的棋力,跟令尊比差多少?” 张乃景笑着回答:“家父只能让我一子。” 听见这话,众人都感到惊讶,因为张淡儒的棋力比较强,至少有业余六段,或者职业初段的实力。 “是吗?照这么说,你的棋力不弱啊!” “秦先生的棋力真有那么强?我不信!他师傅是谁啊?” 张乃景摇头:“不晓得,我看秦笛,仿佛雾里看花,神龙见首不见尾。” 王子晏轻哼道:“你就吹吧!围棋不能闭门造车,一个人琢磨是不成的。” 旁边有人附和:“是啊,光看书,打棋谱,没用的。” 井上龟三郎忽然笑道:“我也听惠子提起过,说秦少君棋力惊人。可惜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他呢。来来来,张少君,我也让你七子,咱俩下一盘。” 张乃景跃跃欲试,道:“好啊,多谢先生指教。” 两人在棋盘上落子,才下五十手,井上龟三郎就感到不行了。 他将一颗子夹在两根手指之间,迟迟不肯落子,心里犹豫要不要认输重来,可是转念一想:“秦笛能让对方七颗子,我为什么不行?或许此人开局不错,到后面就不会下了。” 于是,他凝神继续落子。 一盘棋下了两个小时,井上龟三郎用尽了种种手段,最后还是输了。 他望着张乃景道:“你的棋力不弱,我只能让你四子。经过这盘棋的切磋,我更期待跟秦少君的交手了。” 张乃景道:“多谢井上先生!这次我能赢,可能是运气的缘故,您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下棋偶然性很大,一盘棋的输赢,不能完全说明问题。 这些棋界人士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讲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没见过秦笛,自然对张乃景说的话半信半疑。 随后,井上龟三郎一直等待着跟秦笛下棋,然而等了好几个月,秦笛都没有回来。 第41章 仙山遗迹 这时候,秦笛带着晏雪,一路往西,徒步上了昆仑山。 昆仑山是中国传说中的仙山,按照秦笛的想法,如果这世上还有神仙的话,就应该隐居在这里。 昆仑山是一条山脉,从帕米尔高原向东,延伸到新疆、西藏和青海,全长2500公里,宽2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要想徒步走一遍全程,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然而秦笛和晏雪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爬上一座又一座山峰,走过一个又一个山谷,仔细寻找洞天福地。 结果一路行来,他们的运气不错,找到好几处有灵气的地方,其中一处位于玉虚峰的北麓,在积雪覆盖的岩缝裂隙中,有一个狭窄的入口,里面弯弯曲曲,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他们举着火把,沿着灵气透出来的方向,不断往里走,里面的甬道越来越宽,深入两三里后,忽然看见一条蛟龙的骨架。 晏雪吃了一惊,闪身躲在秦笛的身后。 “先生,这是传说中的龙吗?” 秦笛定睛看去,只见那条龙骨盘作一团,就像一座坟茔一般,每一节椎骨都有碗口粗,想来活着的时候十分恐怖。 他往前走了几步,隐约发现龙骨的底下,似乎有一件宝贝,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来到近前,探手抓住那件宝贝,仔细一看,发现是一颗核桃大的珠子,仿佛鸡油黄的宝石,摸上去润滑光泽,隐隐透着丰富的灵气。 秦笛心中欢喜,说道:“这是一条得道的蛟龙,已经衍生出龙珠,可惜还是死了。” 按理说,如果实在异界,龙族修炼千年,有可能化生成人。然而地球上灵气匮乏,要想完成这一步,几乎不可能,所以它功亏一篑。 秦笛将龙珠装进口袋里,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灵气越丰富,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他们跨过一条灵河,小心的躲开头顶的钟乳形玉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洞底。 洞底是一个灵湖,直径十几丈,湖边生长着不少的灵芝,周围的山岩都是晶莹的玉石,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光彩琉璃。 晏雪几乎看花了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人世间还有如此神妙的地方。 “先生,这好像传说中的瑶池一般,可惜深藏在山洞中,很少有人能摸到这里来。这些灵芝,也不知道生长多少年了。” 秦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这里的灵气几乎是普陀山的十倍,可惜距离魔都太远了,要不然,我恨不得每天躲在这里修炼。” 晏雪环顾四周,问道:“先生,这么好的地方,为何没有人类的足迹?难道说自古至今,都没有人进来过?这怎么可能呢?” 秦笛的目光望向灵湖的深处,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到湖里看一看,你在这儿等着。” 他脱下外衣,纵身跳了下去。 湖水清冷刺骨,似乎比外面的积雪还要冷好几倍。 秦笛一头扎了下去,湖底并不是太深,大约一丈有余就见底了。 他在湖底摸索了一阵子,忽然发现横向有一个洞穴。 他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向前游了五六丈,看见尽头有个出口。 他从出口爬出来,赫然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秦笛置身于一个宽敞的大厅中,顶上镶嵌着一颗颗夜光石,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端坐着数十具不腐的肉身,看满目栩栩如生,看衣着,死去的年代差别很大,最早可能有秦汉时期的方士,最晚大概有四五百年了,大约七成是道士,还有几位和尚、喇嘛。 秦笛挨个查看那些肉身,越看越感到惊奇和诧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忽然听见“哗啦”一声,晏雪也从外面游了进来。 她浑身湿漉漉的,看着那些僵尸,心中感到害怕,走进秦笛身边,问:“先生,这些都是什么人?” 秦笛答道:“都是修真人,大多结成了金丹,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金丹真人也会死吗?” “金丹真人能活八百年,最多不过千年。临死之前,若不能修成元婴,只会像他们一样,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来保存肉身了。” “先生,我们找到这些肉身,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呢?” 秦笛沉吟道:“至少证明,古时候是有修真人的,甚至有仙人的存在。”他伸手指向周围的石壁,道:“这洞府的四周,不是普通的石头,也不是一般的昆仑玉,而是昆仑玉中的精品,相当于次品灵石,里面蕴藏着丰富的灵气。所以这些人才躲到这儿来。” 晏雪抬头向上看,问道:“先生,那是夜明珠吗?” 秦笛微微点头,道:“那是夜光石,又叫‘明月珠’、‘夜明珠’。” “先生,这位好似是一位女仙,你看她手腕上戴着的手镯,是不是昆仑绿玉啊?那边的道人脚边,还有一口金剑呢!” 秦笛的脸上露出笑容:“这都是宝贝啊!真没想到,此行还有不小的收获呢!” 他将每一具肉身都摸一遍,把所有物品取下来,放在小湖的边上,然后一件件在水中清洗。 他首先清洗的是那件墨绿色的手镯,一边洗一边笑:“我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修真文明逐渐没落,转化为科技为主的物质世界,没想到能在这个这个洞府,找到古代修士留下的法器。” 晏雪也跟着面带微笑,身上的水汽很快蒸发了,雪白的面颊显出健康的红润,问道:“先生,这件手镯也是法器吗?” 秦笛道:“这件手镯的主体是昆仑墨玉,中间镶嵌着一块‘纳虚石’。纳虚石是修真世界才有的东西,米粒大小的一块,能容纳许多的东西。所以,这不是普通的绿玉手镯,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储物手镯,内里的空间有十个立方米。这件宝贝就送给你了!” 晏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因此既好奇又惊喜:“先生,这东西太珍贵了,我受不起,还是拿回去。给菱姐和月儿姐吧。” 秦笛微微一笑:“储物法宝,只有修真人才能用。她们没有神识和元气,想用也用不了。” “那……先生你自己留着好了……” “这是女孩子戴的手镯,我戴着不合适。” 第42章 左慈的腰带 秦笛将手镯洗干净递给她,道:“里面有几卷古书,一口飞剑,还有十几块真正的灵石,你试试能不能取出来。” 晏雪接过手镯,欢喜之余,也带着疑惑:“先生,我看见里面的古书了,还有一口小小的银剑,不知道该怎么取出来。” 秦笛道:“先在纳虚石上输入灵气,然后用神识和意念取出来。” 晏雪反复尝试了几次,忽然抽出一口银剑,闪闪发光,只有三寸长。 秦笛道:“你的功力太弱,暂时用不了这口剑,把它收回去吧。” 晏雪将剑收了回去,又取出一卷古书来。 秦笛瞄了一眼,发现书名写着《韵海镜源》,禁不住有些惊讶。他将古书拿过来,翻开细看,赫然发现竟然是颜真卿失传千年的真迹! “啊呀,这可是国宝呢!多少钱也换不来!要好好保存,千万别弄坏了。” 他望向晏雪,道:“还有几本书,都拿出来看看。” 晏雪将书籍都取了出来。 秦笛看了看,道:“这几本是唐代的道家典籍,虽然有些价值,但远不如颜真卿的真迹宝贵。” 他让晏雪将古籍都收起来,然后帮忙清洗剩下的物品。 他自己在清洗一条腰带,这条腰带是用蟒蛇的腹皮制成的,正前方镶嵌着一块白玉,内里有一颗蚕豆大小的纳虚石,足以容纳几十个立方米,而且更加可贵的是,皮带的右侧还有一颗小型的纳虚石,里面还收藏着数百颗灵石呢! 秦笛捏着这条皮带,翻来覆去的看,忽然间,他发现白玉的内侧,刻着很小的两个字“左慈”。 看见这两个字,他禁不住双眉一挑,心想:“左慈是三国时期的人,他是传说中的地仙之流,难道说,他也没有白日飞升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秦笛又看了看剩下的宝贝,其中包括两口飞剑,一把斧子,一只锄头,看起来都很锋利,另外还有一些八卦镜,法印,如意,令牌,镇坛木,法尺,木鱼,打鬼棒,铜铃,钟鼓之类的东西。 这些法器,他大都用不着,因为时代变了,他不想去当道士。 他将所有物品清洗干净,都收进储物腰带中,然后沿着原路返回,采集了一些灵芝,走出灵洞,顺着昆仑山继续西行。 当他们走到新疆和田附近时,发现了大片的玉石矿脉, 秦笛试着用法器锄头在山里挖掘,发现用它来挖山开矿,一点都不吃力。 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顺着矿脉往里挖了几十米,找到几十块下品灵石。他将灵石收起来,然后又挖了不少的羊脂白玉,装进储物腰带中。 此时是民国,因为民生凋敝,即便是羊脂白玉,也卖不出高阶。如果留到21世纪,那就值老鼻子钱了! 两人继续往西,一直走到帕米尔高原,也没有更多的发现。 等他们回到魔都的时候,已经到了1925年的7月了。 从这年二月开始,大赤党和青白党联手发动了一系列的大罢工,其中包括二月魔都工人大罢工,四月青岛工人大罢工,五月日本打手枪杀中国工人顾正红,引起五卅惨案。六月整个魔都所有工人都罢工了。六月11日,英国水兵在汉口枪杀中国人;6月23日,英国海军陆战队在广州枪杀了59名中国人,造成沙基惨案,随后是省港大罢工! 提起这些事,都是斑斑血泪啊!每个中国人都不该忘记。 不过,对于秦家来说,纱厂和印染厂受到严重影响,蒙受了很大的损失。 秦汉良急得焦头烂额,然而却想不出办法。 当秦笛回来的时候,看见大伯愁眉苦脸,于是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汉良叫苦不迭:“工人都罢工了,没人干活,这可怎么办啊!” 秦笛笑道:“罢工就罢工呗。秦家应该支持工人,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秦汉良差点儿跳起来:“你说的轻巧,每停一天都是损失!签的合约完成不了,我们的生意亏大发了!” 秦笛问道:“工人罢工,能不能领到工资?” 秦汉良怒道:“罢工还有什么工资?不开除他们,已经算好的了!” 秦笛笑道:“这样吧,给参加罢工的工人,每天发半斤米;再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轮流罢工?让一部分人复工,凡是复工的人,工资提高两成。” 秦汉良瞪大了眼珠子,叫道:“哪有这样的好事?这么搞的话,我们赚不到钱了。” 秦笛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每人半斤米,算是秦家作慈善,亏损的部分,我帮你补上。” 秦汉良嘟囔了几句,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只好答应按秦笛说的试试。 秦家给每个罢工的工人提供半斤米,很快博得了广大工人的赞誉,这些人投桃报李,有六成回来复工了。 老实讲,对秦笛来说,因为有制药厂源源不断的提供资金,纱厂和印染厂关了也无所谓。 但是对于秦汉良来说就不一样了,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可能放弃呢?而且这些生意规模不小,雇佣的工人超过两三千,如果工厂倒闭了,工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民族资本家和工人休戚相关,双方关系有矛盾也有统一。 工人大罢工,主要针对日本和英国人的纱厂,秦家只是连带着受到波及,并非工人反抗的对象。 秦笛闲暇之余,用三十六块下品灵石,在秦家花园里摆了个简易的聚灵阵,以聚集魔都的灵气。 不久,花园里的花长得莫名的茂盛,秦府人也跟着收益,身体变得更健康了。 这时候,井上龟三郎找上门来,对秦笛道:“秦少君,听说你的围棋十分高明,能不能切磋一下?” 秦笛摇头:“不好意思,井上先生,让您失望了。我对下棋没兴趣。” “可我听惠子说,你的棋力很高啊。” “那是假的,她看错了。” “秦少君,我等你好几个月了,请给个面子,下一盘吧。” “实在对不起,我还有事,改日再说。” 不管怎样,秦笛就是不下棋,这让井上龟三郎既感到无奈,又觉得困惑。 秦笛心中明白,只要跟对方下几盘棋,很快便能名扬四海了,可他不想要这种虚名,名望对他来说,如同天上的浮云。 第43章 秦家的财富 秦笛来到医药研究所,听取下面的人汇报工作。 经过好几年的研究,维生素已经获得了突破。 他闭门不出,一连写了几遍论文,同时申请相关专利。 不久,这些论文在美国和英国的核心期刊发表了,美国的sce有一篇“维生素C的人工合成方法”,《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有“维生素C抗坏血酸”,“维生素C抗衰老”,“维生素C预防感冒”等多篇论文。 这些论文都是秦笛写成,然后用朱婉和秦菱的名义发表的。 维生素C的人工合成方法有好几种,最原始的方法唤作“莱氏法”,历史上是由德国人Rei在1933年发表的。 虽然说,在秦笛的印象中,后世的维生素铺天盖地,他也没指望维生素C赚大钱,但他低估了人们对于维持健康身体的热情,以及对于维生素的种种迷信,后来单是授权金就赚了一大笔。 至此,秦家独立经营的医药研究所,已经做出了十分耀眼的成绩,算是功德圆满了。至于说,后面能不能研究出链霉素,或者别的维生素,秦笛并没有太高的要求。 他已经拿到了第一桶金,并不想拿更多的诺贝尔奖。中国的科研基础太过于薄弱,先前能在磺胺药和青霉素获得突破,已经算是逆天之举了!如果秦家再拿几个诺贝尔奖,对于落后的中国未必是一件好事。 虽然如此,秦家对研究所的投入并没有减少,依旧雇佣了上百人,坚持做各种实验。然而在这些研究中,因为秦笛不愿再开金手指,所以很难出更大的成果。 与此同时,因为政局的动荡,战争的威胁正在上升,所以秦笛开始着手建立更多的制药厂。 他选了三个厂址,一个在重庆,一个在西安,一个在昆明。在他的计划中,这些药厂主要生产磺胺药和阿司匹林。青霉素的生产依然集中在魔都,因为涉及到菌株的控制问题,若是分散到各地,容易被别人窃取。 对此,秦汉承很是不解,问:“为何要建那么多分厂?而且全部在内陆地区,距离魔都太远了!来往都不方便。” 秦笛轻叹道:“快要打仗了,不能不未雨绸缪。” “打仗?谁跟谁打?” “此事一言难尽!过几年就晓得了。” 秦汉承并没有阻止,因为在他看来,秦家赚的钱太多了,十辈子也花不完!既然如此,那就随便儿子折腾就是了。 秦笛却觉得,秦家还只是小康,算不得大富大贵,因为1925年中国GDP购买力平价大约为2500亿美元,秦家的资金全部加起来也就是四千万美元,还不到中国的万分之二呢,换算到2020年,别说赶上马云了,恐怕连全国前三十名都进不去! 2020年,马云名下有195亿美元,除以14万亿美元的GDP,相当于万分之十四!中国排名第十的富豪刘强东,身家71亿美元,也相当于GDP的万分之五! 其实对秦笛来说,钱财和名誉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很想给苦难深重的中国做点儿贡献,可是偏偏受到天道约束,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积累点钱财,悄悄回馈于社会。 他在重庆、西安和昆明建立分厂,都只是未雨绸缪的小小备份,规模并不大。 他不需要亲自去做,只要有资金,不愁找不到管理人员。 秦笛在家里才住了几天,很快便发现,妹妹秦月跟卓青丘走得比较近,虽然没参加工人罢工的运动,但却在《热血日报》上,写了几篇支持的文章,用的笔名是“新月”。 对此,秦笛感到有些苦恼和头疼。 他不是不支持革命。他第一世的时候,也曾是大赤党员,真真切切在南湖宣过誓!尽管历经千万年的轮回,也没有忘记当初的誓言,可他不忍心看妹妹冒险。 在他眼里,秦月还是个天真的少女,经不起大风大浪。他宁愿一个人默默做事,也不想家人为此牺牲。 他想去劝秦月,不要跟卓青丘走得太近。可他也知道,妹妹太过于倔强,甚至有点儿逆反心态,越不让她去,她可能偏要去。 7月20日下午,卓青丘竟然跟着秦月,大摇大摆的来到秦府。 隔着老远,秦笛就听见妹妹低声说:“这个时候,我父母和我姐都不在家,大概只有我哥在。我哥对我很好,就是人太古板,不准我参加革命,也不准我参加党派……你别怕他,他管不了我的……” 然后是卓青丘的声音:“呵呵,我走南闯北,经历许多事,还没碰到让我害怕的人呢。” 两人来到门口,正待开门,忽然间门开了。 秦笛站在大门内,目光深邃如水,静静的望着二人。 秦月娇笑道:“哥,我带卓先生来家里取诗稿。前些日子我写了几首诗,他说想先睹为快。” 秦笛淡淡的道:“请进吧。卓先生,我想跟你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卓青丘点头:“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秦月诧异的看着秦笛,回头望了卓青丘一眼,道:“我去楼上找诗稿,一会儿下来。” 秦笛眼看着妹妹上楼,这才低声道:“卓先生,请坐吧。久闻先生是杰出的人物,我打心底里佩服。但我说话不会拐弯,想劝你离我妹远一些。” 卓青丘面带微笑,看着秦笛道:“秦先生你误会了,我对令妹并无歹意。” 秦笛冷冷的道:“卓先生,我只说三点,请你仔细考虑。” “你请说。”卓青丘看似并不在意。 秦笛深深的吸一口气,道:“第一点,革命会死人的。你想看着喜欢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吗?” 卓青丘睁大了眼睛,道:“未必会死人,秦先生你多虑了。” 这时候,还处于两党合作时期,所以卓青丘也没法想象后来的事。 秦笛竖起两根手指,用冰冷的口气道:“最多两年,你就能看见鲜血淋漓的那一幕!” 卓青丘咬了咬牙,道:“为了拯救苦难深重的中国,就算有牺牲,也在所不惜。” “可我不想看着妹妹死啊!” “怎么会呢?她又不是大赤党员。” 第44章 海上书画联合会 秦笛微微摇头,又道:“第二点,卓先生身体不好,患有轻度的肺结核,对不对?” 卓青丘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病很轻,夏天不发作,只有到了冬天,才会觉得难受。” 秦笛道:“如果你不好好治疗,肺病越来越重,最终会让你送命!” 卓青丘笑了笑:“秦先生,你这是危言耸听。想吓我可不容易。” 秦笛又道:“第三,秦家是富贵人家,秦月是资产阶级小姐,您是无产阶级革命家,门不当,户不对……” 卓青丘哈哈笑道:“人是可以改造的嘛。我的眼里,没有富贵与贫穷的分野,如果秦小姐也这样想,那就好办了……” 秦笛闻言很生气,然而却没法发作。如果换一个小人物,早被他一巴掌拍死了! 他忍着怒气道:“卓先生,我想劝你的是,肺病治好以前,不要招惹秦月!” 卓青丘双目瞪着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跟秦月只是朋友。大丈夫马革裹尸!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好!”秦笛赞了一声,然后感叹道:“先生的寿命,只有十年了,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卓青丘心里“咯噔”一声,问道:“这话怎么说?什么意思啊?” 秦笛喟然长叹,道:“虽然说,目前治疗肺结核还没有特效药,但是磺胺药和青霉素都一些效果。卓先生,我送你一张名片,凭着这张名片,你可以去国泰药业,或者慈安堂,免费领取三年的药物。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说着递上去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签名。 卓青丘有点儿愣神,但还是接过了名片。 这时候,秦月从楼上下来,笑盈盈说道:“卓先生,我们走吧。” 卓青丘对秦笛点点头,走出秦府大门,低声对秦月道:“你哥年纪这么轻,怎么有点神神道道?” 秦月笑道:“别理他,他就那样!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是吗?他那么自恋?” “也不尽然,我哥很有才华。” “说来听听,他做出了什么大事?” “我妈曾经说,她能拿到诺贝尔奖,家里生意做那么大,都是我哥的功劳。”她还想说,“就连那本诗集《朝花夕拾》,都是我哥弄出来的!”可是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听她这么讲,卓青丘倒有些紧张了,笑道:“他说我只有十年的寿命,这事儿靠不靠谱?” 秦月被吓了一跳:“啊?他真的这样说了!肯定是吓唬你的!前不久,他还对徐志摩说了同样的话,害得徐先生和陆小曼都不理我了!” 卓青丘略微舒了一口气:“要是只剩下十年寿命,我可要抓紧时间工作了!” “卓先生,你身子单薄,不能太熬夜!”秦月并不晓得,对方患有肺结核。 卓青丘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自己并不在乎。 肺结核是一种慢性病,有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他才二十六岁,抵抗力较强,所以感觉不明显,但如果不积极治疗,过两年会越来越重。等到关键的时候,受到身体的拖累,就可能被青白党的人捉住。 秦笛将自己的顾虑说给母亲听。 朱婉自然很关心,事后跟秦月谈了几次,秦月明里答应了,暗里还是跟卓青丘有来往。 自从获得诺贝尔奖之后,朱婉和秦菱都成了各大医学院的兼职教授或者名誉教授,经常给学生讲课,还参加研究工作,接见来自各国的学者,所以每天都很忙碌。 秦笛有心想让她们歇一歇,可她们都闲不下来。 于是,他只能用灵芝、黄精、人参等,炼制一些丹药,每隔几个月,给她们服一颗。这些丹药能够大补元气,延年益寿,吃了之后浑身有力气。所以朱婉虽然快五十岁了,但是容光焕发,头上没有一点儿白发,看上去能年轻十几岁。 姐姐秦菱自从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了。 张乃景在外滩边上有一座豪宅,距离秦府不到两里路,所以秦菱还经常回家。 秦月的文艺沙龙还在开,不过来的人渐渐偏左,经过五四运动之后,很多人接受了新思想,老式的鸳鸯蝴蝶派作者越来越少了。 这几天,井上龟三郎还在不断的登门,想要跟秦笛切磋棋艺。 但秦笛依旧避而不战:“井上先生,我对下棋真的没兴趣。比较而言,我更喜欢书画。这两天,魔都商会的会长王一亭先生,邀请了不少的海上名画家,在梓园举办画展,我要去看一看,试试能不能讨几幅画。” 井上龟三郎很是郁闷,随口问道:“王一亭是谁?” 秦笛道:“两年前,日本关东大地震,他曾经号召魔都捐款,捐献了六千担大米,还有一些面粉、木炭,并且获得过日本天皇的嘉奖。” 井上龟三郎眼前一亮:“喔,我想起来了。秦少君,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书画展,如何?” “好啊,那就一起走吧。” 梓园是一所私家园林,始建于康熙年间,位于魔都老市区乔家路113号,距离秦府也不过两三里。园内种植了古树名木,奇花异草。建筑有乐山堂,寒香阁,青玉坊,琴台,归云岫,宜亭,快雪时晴轩等。 园内还有一株百年梓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1907年,王一亭高价买下这座园林,将其改名为“梓园”。 1925年,他牵头成立了“海上书画联合会”,纠集了吴昌硕,于右任,刘海粟,张大千,谢功展,黄宾虹,赵云鹤,钱化佛,陶冷月等画家,经常在这里举行书画展。 秦笛领着井上龟三郎,来到梓园乐山堂,见到一众名画家。 来观赏书画的人并不是很多,因为观众受到限制,不是普通人能来的。 秦笛跟这些人不熟,他需要报上名号,说是慈善家秦汉承和大科学家朱婉的儿子,才被放进来。 比较而言,井上龟三郎的情况反而比秦笛好,他虽然才到魔都半年,却成了知名人士,在场的画家中,也有人去棋道馆见过他。 第45章 来一千幅画 井上龟三郎对王一亭深深的鞠躬,感谢他对关东大地震所做的贡献。 “王桑,你的大恩大德,日本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王一亭听了很开心:“井上先生,您客气了。” 他作为魔都商会的会长,自然对秦家人不陌生,远远的看见秦笛不声不响的观看书画,于是走过去叫道:“贤侄,你也来了!对书画有兴趣?” 秦笛微微一笑:“拜见伯父。我虽然不会画,却喜欢欣赏画作。” 王一亭笑道:“既然喜欢,那就买几幅回去!秦家这两年发了大财,何不资助海上这些画家呢?” 秦地笑道:“好啊。那我就多买几幅。” 这些画家之所以开画展,一则是我为了交流、聚会、借以扬名,二则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卖画。画家也要维持生计,如果画作卖不出去,那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年月的字画很便宜,一幅三尺长的画,便宜的四五十元,贵的两三百大洋,但是搁到一百年后,每一幅精品都值几百万、上千万甚至好几亿! 秦笛琢磨了一番:“钱搁到银行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多买几幅画呢,问题是买了之后,如何保存呢?” 他虽然有一条储物腰带,内有两块纳虚石,一块比较大,能装下几十个立方米,另一块比较小,只有五六个立方米,可是书画放里边并不保险,说不定日后要用储物空间装药物和枪支,万一压坏了书画怎么办? 而且,未来数十年,神州大陆动荡不安,几乎没有一片安宁的地方,书画搁哪儿都不安全,即便逃过了战火的威胁,也可能被人破四旧弄坏了。 王一亭看他沉默不语,笑道:“贤侄,我知道秦家买了不少地产,从外滩到大马路,二马路,甚至连我家对面的楼房,都被你家买了。不过,投资房产虽然能升值,却未必比得上书画。” 秦笛“哈哈”笑道:“您说的没错,我想收几百幅画,能否请您做个中人?” 王一亭吃了一惊:“几百幅?你当好画是大白菜呢?” “呵呵,也不限于挂出来的这些作品。张大千,刘海粟,谁家没有不少的藏品呢?” 王一亭凝视着他,笑道:“好,好!你若是真愿意收画,也算帮了大家伙儿。” 随后,他给秦笛介绍每一位画家。 众人很快便知道,秦笛是一位大买主,人傻,钱多,速来! 有人以为秦笛真傻,所以拿一些普通的画作忽悠他。 王一亭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着。 然而没想到,秦笛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书画的价值,只是精心挑选了一部分,将那些普通的画作抛在一边。 王一亭见了,禁不住暗暗点头,心道:“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有极高的鉴赏力,显然不是酒囊饭袋。” 秦笛收完了现场的画作,又请王一亭帮忙,推荐一位经营书画的掮客。 此人名叫“武衡”,年纪四十多岁,原本是不入流的画家,后来转行做了书画商人。 秦笛请武衡代替自己,登门拜访张大千、刘海粟、吴昌硕、黄宾虹、徐悲鸿、丰子恺,甚至还去北方,找到齐白石、陈师曾等人,将他们的精品画一扫而空,而且跟这些画家约定,请他们将好画留下来,每隔三年,他还要再扫一次。 秦笛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耗资五十万大洋,买了一千幅画,在他来说只是毛毛雨,然而在书画界却引起不小的轰动。 有些人卖不出画,于是风言风语,说秦家出了个凯子,拿着老娘的血汗钱,买了一堆烂画! 而那些真正的大画家,提起他来则赞不绝口:“秦先生有一双慧眼,买走了我们的佳作。他出的价钱很公道,我们也愿意卖给他。” 秦笛将所有书画都收入储物腰带右侧的小空间里,这个空间他准备专门用作书画收藏,不会再放别的东西了。 除了这些当代画家的作品以外,他还悄悄购买了一些明清时期的古画,只要上京和魔都市面上有的,能收尽量收,比如说王谦、陆治、项圣谟、龚贤、周辰、孙兆林、沈周、文征明、郑板桥、唐寅、金农等人的作品,同样被他一扫而空。 他甚至还收到了一些清宫旧藏书画,其中包括《石渠宝笈》的上百幅字画。因为清廷刚刚被冯玉祥撵出来,多年收藏的古画流落到街头,这些画若是等到百年后,每一幅都能拍卖几千万。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到了1926年。 这时候,在全世界范围内,秦家制药厂生产的青霉素依旧遥遥领先,一支售价80美元,竟然还供不应求。 国泰药业压着产量,每个月生产两万支,一半内销,一半出口,利润超过百万美元!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美国、英国和德国有很多药企,投入大量的资金,想要寻找高产率的青霉菌,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还在满世界寻找发霉的哈密瓜,没找到适合工业生产的菌株。 于是乎,这些药企不得不派人来到魔都,寻求合作和专利授权。也有人想借机偷去菌株。 无奈秦家药厂的保安措施很好,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精心挑选的,进出工厂都要沐浴更衣,从里到外经过四五道检查,外人想偷菌株并不容易。 这年春天,欧美十几家著名药企的负责人联袂来到魔都,甚至连各国的大使馆官员都出动了,这些人软硬兼施,造谣生事,舆论抨击,甚至让租界巡捕出马,逼迫秦家拿出高产率的菌株。 报纸上一连登了好多篇知名人物的评论,说青霉素属于对抗病菌的神药,理当属于全人类,既然朱婉女人拿到了诺贝尔奖至高无上的荣誉,就应该无偿的献出高产率的青霉菌,好拯救更多的病患。 迫于压力,秦笛亲自出马,请了一批中西合璧的律师,跟这些药企展开谈判。 专利制度源远流长。早在1624年,英国就有了专利法;美国的专利制度开始于1790年,到1926年也有一百多年了。 按理说,这些药企纯粹是无事生非,受到专利制度的约束,谈判时根本不占上风。 但是秦笛面对的,是一群穿着西装的流氓,仗着坚船利炮,可以蛮不讲理。 就在这一年,日本炮轰大沽口,肆意践踏中国主权!英国军舰炮轰万县三小时,杀伤五千多中国人!英国的“亚细亚”轮,撞沉中国商船“神电”号,淹死了450人! 所以说,这群洋人就是一伙流氓强盗!有史以来,人类各种族之间的冲突,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所谓的公平正义,还要等很久很久! 第46章 整点事儿做 在这种情况下,秦笛聘请了一位英国律师,一位美国律师,再加上三位中国律师,组成律师团,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谈判,最终决定向各大药企提供第三代菌株,生产效率每毫升一百单位,授权他们生产青霉素。与此同时,每家企业,每年支付授权金百万美元。 即便如此,鉴于青霉素的价格居高不下,这些企业还以为赚了大便宜,却不知秦家开发的菌株已经到了第八代,每毫升八千单位了! 谈判完成之后,这些企业签署了协议,支付了第一年的授权金,拿走了菌株。 秦笛通知下面的药厂,开足马力生产青霉素。 青霉素早期之所以贵,就是因为产量太少的缘故,后来产量上去了,价格便一落千丈。 随着青霉素的大量销售,国泰药业渐渐闻名全国,让很多人眼红不已,想要从中插一杠子,无奈这年月政令不统一,青霉素的生产基地位于魔都租界之内,不管是北方的北洋军阀政府,还是南方的青白党势力,都鞭长莫及,插不进手去。 下面的老百姓并不晓得青霉素的生产受谁控制;而上面的大人物很清楚,国泰药业独属于秦家,是大医学家朱婉独资创办的企业。 因此之故,秦家的地位越发高涨了。 朱婉和秦菱作为世界闻名的科学家,自然受到无数人的景仰;秦月作为远近闻名的大诗人,也受到无数年轻人的追捧;秦汉承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经常受人拜访,要求募捐和赞助,已经升格为“秦老爷”;只有秦笛不显山不露水,偶尔带着美少女晏雪,悠然自得的走在街头,别人都以为,他是吃闲饭的花花公子呢。 再加上前些日子,秦笛花“巨资”买了一些字画,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他那不务正业、好逸恶劳、人傻钱多的形象愈发鲜明了。 很多人都在说:“秦家卖药赚了多少钱?可以说富甲天下了吧?” “秦家发了财,可也没见他们怎么花钱。朱婉、秦菱忙忙碌碌,头上连发饰都没几件。秦月穿得也很简单。你说他们留着钱做什么?都留给那个花花大少吗?” “这些人不会享福!有钱不花,留给秦大少只会害了他!” “依我看,要想占秦家的便宜,最好是娶了二小姐秦月,或者结交秦大少爷,从他身上骗钱,应该不难。” “按理说,秦大少生得一表人才,26岁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他为啥还没结婚呢?而且,他也不去勾栏瓦舍,没什么花边新闻,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此人生下来四肢瘫痪,我猜他或许是天阉吧。后面跟个美貌姑娘,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姑娘年纪太小,一看就是个雏儿……” 秦笛的功力已经到了炼气第六层,能听见两里之内的风吹草动,耳朵里不时听见这种话,心里也感到有些郁闷。 “我因为静心修炼,竟被人说成是天阉!真真岂有此理!” “看样子,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能这样‘碌碌无为’了!我得整点儿事儿出来才行!我既然选择了大隐于市,就应该更好的融入社会,若是格格不入,难免让人疑惑……” 这时候,井上龟三郎不知死活,又来登门求教了! “秦少君,青天朗日,春暖花开,这么好的天气,下一盘棋如何?” “我到魔都这么久,连一个对手都找不到!太寂寞了!偌大的中国,竟然没有一个高手,真是令人遗憾!” “古语说,以小明大,一叶落而知秋。中国棋手水平太低了!由此可见,这古老的帝国,已经没落了,被人说成‘东亚病夫’,也不是没有道理……” 为了激怒秦笛下棋,井上龟三郎不择手段的絮絮叨叨。 他跟惠子不一样,惠子嫁给了中国人,心里接受了中国,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是日本的高段棋手,心里始终带着傲气,虽然碍于秦家拿到了诺贝奖,又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所以对秦家不得不保持几分尊敬,但他对于围棋的执着,让他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另一方面,1926年,日本的工业化程度远高于中国,因为甲午战争的胜利,加上占据了朝鲜和台湾,还占据了胶东半岛,所以国民心性发生了改变,军方正在做战争的准备,住在魔都的五千日本人中,有不少的间谍密探,从各方面搜索中国的情报。 正因为如此,秦笛才不想跟井上龟三郎走得太近。 这一次,井上龟三郎越说越放肆:“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善于学习的民族,学习唐朝而不取太监,学习宋朝而不取裹脚,学习明朝而不取八股,学习清朝而不取鸦片,就连棋道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说这话时,他高高的仰起头,傲气十足,自得之意溢于言表。 他到魔都一年多,汉语已经说得不错了:“秦少君,请原谅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中国人就是没有血性!我知道你精于棋道,然而却连一盘棋都不敢下,不肯为这个国家做点儿什么,就像魔都这么多浑浑噩噩的百姓,身在他国的租界不感到屈辱,还每天乐呵呵的。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可是没有租界的啊。” 秦笛哼声道:“谁说日本没有租界?1854年,日本开放下田、箱馆,1855年开放长崎,1858年开放横滨、新泻、神户、大阪、江户。这些历史,你都忘记了?” 井上龟三郎老脸一红,他就怕秦笛不搭话,只要搭话,他就开心了,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在1899年之后,我们就废除了所有租界!而中国的租界越开越多,恐怕用不了多少年,整个国家都要沦落了!” 秦笛道:“井上先生,你已经成功的激怒我了。这样吧,三天以后,我们来一场十番棋的比试,怎么样?” 井上龟三郎大喜:“好啊,秦少君,怎么个下法?我先让你几颗子?” 秦笛道:“先平下,然后输一盘让一子,如何?” “不行,我是六段高手,你还没有段位,我先让你二子!” “不需要让子。为了表示尊重,第一局你让先怎样……” “输一局,让一子,这也不合理!即便下到最后,我也不可能让9子,那不是羞辱秦少君吗?” “哼哼,你倒是想得美!” 经过一番争执,两人达成了协议,确定了大致的比赛规则。 第47章 十番棋 三天之后,棋道馆聚集了不少人,来观摩这场期盼已久比赛,其中包括何兴书,潘朗东,吴祥麟,王子晏,刘棣怀、王云峰、顾水如、张淡儒、张乃景等围棋好手,还有一些围棋爱好者。 这些人早早的来了,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闲扯。 “喂,你听说了吗?十番棋的第一局,是井上先生让先,不是让子哎!” “是吗?井上先生棋力高超,能让我们三颗子!秦笛只是个新人,就敢请对方让先,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嘿嘿,你还是求老天保佑,希望秦笛别赢为好!他要是赢了的话,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看他赢不了。围棋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要想成为顶尖高手,除了过人的天赋之外,还需要辛苦的钻研和努力。就算他再聪明,可是缺乏训练,怎么可能成为高手?” “第一局让先,第二局让子,十盘棋下不到一半,就会被打到让三子……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上来就让三子呢!” 在场的人除了张乃景之外,都不知道秦笛的实力究竟怎么样,所以没有人看好他会赢,都认为他自命清高,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井上龟三郎提前半小时走出来,摆好了棋盘,然后闭目养神,俨然一副高手的模样。 等到约定好的九点半,秦笛才迈着四方步姗姗而来。 对此,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满了。 秦笛只是对众人抱了抱拳,然后便坐下来开始落子。 第一局,他执黑先行,采取三连星的开局,先声夺人,直接用上了宇宙流。 井上龟三郎虽然觉得自己稳赢,但是职业棋手的操守,让他老老实实的取实地。 于是乎,两人一个取势,高举高打;一个取地,扎扎实实。 这年月,还没有宇宙流的问世,所以围观的群众都觉得秦笛瞎胡闹。 “嘁,哪有这种下法?他根本不会下棋,连金角银边草肚皮都不晓得!” “年轻人目空一切,好高骛远,很快就要吃苦头了。” “这哪是让先的实力?以我看,井上先生该让他五子才对!” 就连张淡儒都觉得诧异,低声问儿子:“秦笛就这种水平,还能让你五颗子?你是不是昏了头?” 张乃景苦笑:“爹,秦笛的算力天下无双,即便让我五子,也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对他来说,布局不重要。” 其实他说的没错,秦笛乃是仙人转世,早先在母亲腹内时,为了更好的转移神识,不惜放弃四肢的发育,他的计算能力非常强大,比阿尔法狗还厉害好几倍,不管怎么下都不会输。 秦笛第一世就是围棋爱好者,但是棋力很弱,只有业余二段的水平。第二世成仙之后,仙人之间下棋,并不是十九格的棋盘,而是纵横七十三格,那种算度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然而在场围观的人都纷纷摇头,觉得秦笛心高气傲,做人不踏实,很快便会输掉。 双方落子很快,半个小时下了八十手。 这时候,黑棋围起来一大块,看上去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围观的人却依然不看好秦笛,纷纷摇头道:“黑棋势大而力薄,很容易被白棋打入。” “是啊,黑棋看似凶悍,但都是虚的!反观白棋,已经形成了实地!依我看,白棋遥遥领先了!” “那是自然,井上先生毕竟是六段高手,自打来到中国,从来就没有输过……” 井上龟三郎稳定好自己的地盘,然后志得意满的下手打入黑棋的势力范围。 旁边的人兴奋的叫道:“开始了!好戏开始了!姓秦的小子会被杀得片甲不留,落花流水……” “这才是六段高手真正的实力嘛,打入,切断,反杀……” 可是又下了二三十手,这些人才发现,黑棋的攻击很凌厉,每一手都如同天马行空一般,攻击在关键的位置上,尽管白棋辗转腾挪,却做不出两只眼,不得不一面向中腹逃窜,一面寻找合适的眼位。 直到这时候,大多数人还都以为白棋会赢,因为棋盘还很空,不可能做不出两只眼。 “放心,尺把长的棋无眼自活!” “白棋一边逃,一边破空,用不了多久,黑棋就要哭了。” 可是随着双方的落子,白棋始终只有一只眼! 井上龟三郎变得很紧张,身体坐的笔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胡子一翘一翘,似乎在微微颤抖。 周围变得鸦雀无声!很多人在想:“要是这块棋活不了,井上先生岂不是输了?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六段高手啊,让我三子我都赢不了!” “天呐,秦笛真的有希望赢?他的棋力有这么高吗?” “看看他这一手,为什么落在这里?咦,我怎么看不懂呢?” 井上龟三郎越下越慢,面色越来越苦,眼看着白棋被一点点掐死! 三个小时之后,他面色阴沉,推枰认输,站起身来,对秦笛鞠躬:“受教了。秦少君的棋力不弱于我。”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震惊不已。 有人说道:“秦先生的运气真好,竟然将白棋杀死一大片,简直就是奇迹!这种事很少出现在高手对决中。” 井上龟三郎的脸色更加难堪了,心想:“他说我下的棋像初学者!” 有人随声附和:“是啊,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下法呢,就好像布下个大口袋,等着人来钻,一旦装进口袋里,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井上龟三郎若有所思,因为这种大模样宇宙流,他也是第一次碰见,领教这种布局的风采,心中感到几分震撼。 有人赞道:“没想到秦先生的实力这么高!被六段高手让先还能获得胜利。” 更多人叹服:“秦先生棋力比我强,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 秦笛下完棋后,起身对众人微微点头,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井上龟三郎苦着脸一个人复盘。 当然,现场还有很多人看他复盘,并且纷纷发表看法。 “这手白棋,是否应该下在这儿呢?” “黑棋这一手镇神头无比凌厉,令人叹而观止……” “这一手,我无论如何看不懂,井上先生,您能不能解释一下?” 井上龟三郎心中郁闷,但为了保持高手风范,还是勉强解说了几句。 直到天黑,众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48章 百年第一人 又过了三天,井上龟三郎似乎恢复了元气,精神抖擞出现在棋道馆。 这一次,来看棋的人更多了,因为棋道馆内的空间有限,所以一半人被挡在外面,为了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由高手顾水如出面,特意挂起大盘讲棋。 顾水如是浙江嘉善人,九岁学棋,16岁乡里无敌手,1914年22岁在上京击败王云峰、伊耀卿等人,被称为“围棋圣手”,段祺瑞大为赏识,收于门下。1917年留学日本,专门学习围棋,融合中日围棋之长。他是围棋国手陈祖德的师傅。 此时,顾水如很是兴奋,笑着对众人道:“秦先生虽然只下了一盘棋,但已经石破天惊了!这是三十年来,中国人面对日本高手,第一次让先而获胜!秦先生比我厉害!以我的棋力,要被井上先生让二子。 大伙儿有幸,能看见两人十番棋的比赛,第一局秦先生中盘获胜;这是第二局,按照约定,井上先生执黑先行,为了公平,黑方要贴六目,算是分先平下。如果秦先生再次获胜,第三局要反先了。” 围观的众人神情激动,不知不觉,秦笛俨然成了围棋国手,代表中国跟日本高手切磋,输赢不是他自己的事了。 棋室内的人跟外面的人有所不同,他们懂得棋理,更关注围棋本身,觉得第一盘有古怪,井上先生大意失荆州,秦笛凭借新鲜的布局赢得很侥幸,第二盘大概率会输吧。 上午九点半,双方正式落子。 这一局,井上龟三郎为了打破秦笛的宇宙流,故意抢先占据了对角,这样一来,大模样走不成了。 双方下了两百八十手,走成了好多个小块,最后黑棋输了7目。 下午两点,井上龟三郎面红耳赤的认输了。 他没想到打散了棋盘也会输。如果说第一局输了,他还能说自己一时不慎,那么这一局,就很难找到借口了。双方下的很文明,根本没有太多的纠缠,被提的死子很少,连打劫都只有两三次,主要是关子贴不出目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棋室内的人都觉得很诧异,外面的人则兴奋不已。 “哈哈,秦先生赢了!这是中国人的骄傲!” “昔有霍元甲登擂台,挑战俄国大力士;今有秦先生下围棋,战胜日本关东棋院的高手。” “秦先生厉害啊,不愧是大科学家朱婉女士的儿子,真是了不起!” “秦家一子二女,每一位都了不起!” “是啊,作为秦府的大少爷,吃饱了饭瞎琢磨,竟然成了围棋国手!” “我不得不承认,以前看走眼了,以为秦大少不学无术,没想到他深藏不露,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随后,申报上刊载了这两盘棋,介绍了双方棋手和十番棋的约定,可惜围棋是小众游戏,搁在民国这种没落的年代,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对围棋感兴趣的人不多。 转眼又过了三天,新的棋局开始了。 前来观摩的人多了一倍,很多人围在棋道馆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 顾水如心中欢喜,讲棋也更有精神了! 他将大盘高高挂起来,又在脚下放了木凳,好让更多的人看见。 他上来就“哈哈”大笑:“这一局,由秦先生让先!井上先生执黑不贴目!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棋局啊!老实讲,我真不敢想,会有这么奇幻的一天!我到东洋留学,从来都是被别人让子,连分先的机会都没有!秦先生为国人破了例!竟然给六段高手让先,这是了不起的创举!”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一个个兴高采烈。 “这一局,秦先生会不会赢啊?” “希望他能赢。如果再赢了,第四局就要让子了,对不对?” “井上先生连输三盘,会不会愤而自杀?” “应该不会吧?如果输了棋,就切腹自杀,那么天底下哪还有围棋高手?” “哎呀,也不知道秦先生跟谁学的棋?怎么会这么厉害?难道他生而知之吗?” “不晓得,听说他生来脑瘫,如今四肢健全,聪明伶俐,这真是人间奇迹……” 这一次,留在棋室里观战的人只有七八位,其余的人都在外面听顾水如大盘讲解。因为高手下棋,一般人也看不懂,如果有人讲棋的话,会比较容易理解。 秦笛再一次下出了宇宙流,上来就围大模样。 井上龟三郎压抑着怒火,小心翼翼的落子。 他下的很慢,从上午九点,直到天黑,双方加起来,才下了五十八手!然后封盘不下了! 外面的人看得不过瘾,可是也没有办法。 第二天开盘接着下,下到130手又封盘了! 直到第三天,井上龟三郎眼铮铮被杀了一块棋,脸上显出了猪肝色,不得不又一次中盘认输。 当晚,他心情极度郁闷,真想剖腹自杀啊! 可他毕竟是棋手,不是身佩刀剑的武士,没有坚韧残忍的心,所以想死并不容易。 这局棋登载在申报上,只在有文化的上层人物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底层的老百姓并不在意。 有些人拿着报纸很诧异。 “中国棋手横空出世!棋力惊人,算度超群,堪比超一流棋手。” “十番棋连输三局,井上龟三郎被打至降格!” “自甲午战争以来,这是中日两国之间,围棋界唯一的胜利!龙威不堕,凤凰不死,振奋了民族精神!” 就连北洋军阀、民国大总统段祺瑞都发来贺电,刊登在申报上:“祝贺中国棋手获得十番棋三连胜!授予秦笛先生‘围棋国手’的称号。” 这时候,南方的孙先生已经去世了,蒋志清渐渐走上权力中枢,他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给秦笛留三张空白签名。 当他听说秦笛赢了三番棋的时候,不禁在心中生出感慨:“这小子是个人物,怪不得连我也上他的当。”他思索了一番,也从南方发来贺电:“围棋大国手,百年第一人!” 这几个字的评价太高了!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不会吧?百年围棋第一人?难道说,过去百年中,就没有围棋高手了吗?” 有懂棋的人长叹一声:“没错!国力强,则棋力强!自从康乾盛世之后,再也没有围棋高手了!秦先生是唯一对日本棋手让先的人!” “秦先生执当今棋界之牛耳,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家!” 第49章 杀人的棋经 与此同时,消息传到日本,同样引起了轰动。 关东棋院一众高手气愤不已! “耻辱,奇耻大辱!” “井上龟三郎才到魔都一年,棋力就急剧下降,连支那人都下不过了!” “他该切腹自尽,怎么还不去死呢?” 然而,当这些人看到传过来的棋谱时,骂声渐渐平息下来,因为井上龟三郎的应对并没有明显的失误,秦笛的下法有很多神来之手,或者说不符合棋理的地方,就连本因坊秀哉都解释不通! 不久,第四局棋谱传过来,众人争相观看,发现井上龟三郎被对手让一子还输了! 众人强忍着羞耻心,围在一起研究了三天,还没有得到结论。这时候,第五局棋谱传了过来,井上龟三郎被对手两子,结果竟然中盘告负,一块15目的棋对对方点杀了! 秦笛的杀伐越来越凌厉,几乎一半落子属于无理手,但却让井上龟三郎难以应对! 整个关东棋院,几乎所有的高手,看着第五局棋谱,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是支那人吗?难道是天上掉下来,专门羞辱我们的?” “此人拥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如果棋坛最高手是九段的话,那么此人的实力堪称十一段!” 而在魔都的中国棋手,看见秦笛连胜五局,每个人都像做梦一样! 他们无法想象,秦笛的棋艺高到了什么地步!他们难以理解,秦笛的每一手棋,背后有什么含义!就像后世的棋手,无法理解阿尔法狗一样! 十番棋只下了五盘,就进行不下去了。 井上龟三郎没有切腹自杀,而是改变了态度,对秦笛无比的崇敬! 因为以他的实力,面对九段高手秀哉,也只是被让先而已,不可能让两子还输!秦笛的棋已经不属于凡人的境界,给人高山仰止叹而观止的感觉! 他甚至怀疑,如果十番棋进行下去,接下来让三子,四子!甚至五子!他都不会赢!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学棋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心中既感到荒谬,也充满了钦佩之情,竟然不顾面子,跪倒在秦笛跟前,道:“秦先生,请你收我为徒,我愿意终生事您为师,永不背叛。” 秦笛摇头:“井上先生,你年纪太大了,没有上进的空间。而且时局动荡,中日之间,或有冲突。我不能收你为徒。” 井上龟三郎一生迷恋于围棋,至今还没有结婚,连儿子都没有。他跪在那里不肯起来,道:“秦先生,我不敢奢望,学会你高深莫测的棋道,只求你指点三招两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周围还有七八位围棋高手,这些人纷纷说道:“秦先生,我们都想拜你为师,怎么办呢?您有没有棋谱,可以传给我们?或者您每个月抽一天,来棋道馆讲棋?我们情愿献上薄礼做您的弟子。” 秦笛想了想道:“等我有空的时候,写本棋书吧。” 他花了一个月的功夫,写了一套《围棋幽明录》,分为上中下三册,上册讲“棋鬼”,下册讲《棋仙》,一阴一阳,亦邪亦正。上册看得人心惊肉跳,夜不能寐;下册看得人惊喜莫名,宛如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这套书的中册,讲的是“棋圣”之道,篇幅最厚,中正平和。但是秦笛没舍得拿出来。因为此时国力太弱,即便拿出来,也只会便宜日本人。 这套书的卷首,写得很清楚,上册容易伤及“心血”,下册容易伤及“心神”,非气血充赢、心智坚定、具备入段实力的高手不可看,否则夜梦连连,神疲乏力,少气懒言,甚至呕血三升,中道夭折,年寿不永。如果年龄未满十六,或者超过五十岁,就不要看了!若是不听劝告,强行瞎琢磨,则死伤难料,身入黄泉,勿怪言之不预也! 这书只印了两百套,但是自从它一问世,便引起“轰隆隆”的雷鸣,此后被它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潘朗东,吴祥麟,王子晏,刘棣怀,王云峰,顾水如,这些人有一定的围棋基础,年纪也不大,都只有二三十岁,都看得如痴如醉,将秦笛视作天人。 张淡儒年届五旬,只看了半个小时,就觉得头疼难忍,赶紧搁下书,不敢再看了。 有的人棋力不够,还不相信秦笛的留言,依然坚持看下去,然而多看一会儿,身体便虚弱一分,最后伤及心血,神疲乏力,不可收拾。 也有人看到关键之处,猛然张口,“哇”的吐出鲜血来! 有的少年看了这本书,身高再没有再长一分!甚至变得骨瘦如柴,好似痨病鬼一样! 这本书传到东瀛,让一部分高段青年棋手实力大涨,但也害苦了少年人和老年棋手,就连本因坊秀哉都遭了难,吐了两口鲜血,最后不得不严厉警告,甚至通过官方收缴,将其列为禁书,不准一般人看! 而在中国,段祺瑞拿起《围棋幽明录》看了半个时辰,结果做了一夜的噩梦,口里失声惊呼:“谁要杀我?拿我的枪来!” 等他醒过来,只感到心中惊悸,痛定思痛,宣布这套书为禁书!不准再版!不准摘录!不准传播! 后来,这两百套书被极少数围棋高手和某些大人物珍藏起来,市面上很少见到,也没有人敢复印。有人试着抄录,然而才抄了两页,就浑身酸软,晕倒在地。 秦笛和井上龟三郎的第四和第五局棋,并没有刊登在魔都的报纸上,因为境界太高了,一般人看不懂。 作为底层的百姓,更没有机会接触《围棋幽明录》。也就不知道秦笛的赫赫威名。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秦笛总算在上层人物中间,略微有了点儿虚名!人们再提起秦家,不说秦大少爷是傻子了。 但围棋毕竟不属于实务,不能拿来当饭吃,每天沉迷围棋,依旧是不务正业。 而且围棋方面的这一点虚名,并不能帮他洗脱“天阉”的怀疑。 第50章 杜悦笙募捐 秦家老爷子秦兆吉,和老太太秦张氏,都已经催促了好几次,要给秦笛说媳妇,被秦笛断然拒绝了。 秦汉承和朱婉也在饭桌上提醒了几回,同样被秦笛所婉拒。 “不着急,我才二十六,还太年轻,等到五十岁也不晚!” 秦汉承怒道:“五十岁都快入土了!还不晚!” 秦笛道:“爸,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寿命不止一百岁。” “你想上天啊?同样是人,你有什么特殊的?” “我有长生不老的秘法……” “胡说八道!你想成仙?那是白日做梦!你见谁真个成仙了?” 秦笛不想展示自己的实力,否则引起家人震惊,日后吃饭都不香了。 有些事没办法争辩,凡人的寿命很短暂,无法理解长生不老,必须等到数十年后,看见秦笛依然年轻,这些人才会相信。 秦月笑嘻嘻的说道:“爸,妈!你们都歇歇,不要逼我哥了!小雪今年才15岁,再等三年,让她嫁给我哥,岂不是好?” 晏雪满面羞涩,低头不吭声。 这天秦菱正好在家,她已经怀孕了,经常留在娘家,闻言伸出手指,去戳晏雪的脑门,笑道:“雪儿,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早点说出来。我们秦家都是好人,不会平白欺负你。” 晏雪头垂得更低了,心里“砰砰”的跳。 秦笛苦笑道:“小雪是我徒弟,你们都想歪了。” 朱婉只是微笑,没有开口,她觉得凡事顺其自然,晏雪的年纪还是太小,此时说这话不合适。 秦月却道:“什么徒弟!天底下这么孩童,你怎么不找个男娃回来?还不是看我家雪儿生的美,打小就是美人坯子嘛!” 秦笛道:“我倒是想找个男弟子,可是很少有这种资质!” “哥,你的眼光还真好,怎么那么早就看出雪儿是美人儿的?哼哼,你看她那肌肤,比我水灵多了,真是羡慕死我了!《庄子》里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是不是就像雪儿一样?” 秦笛道:“你羡慕不来,小雪也能长生不老,寿命不止一百岁。你连我炼制的丹药,都不愿意吃,肤色差,也就难怪了。” 秦月眼珠一转:“哥,你那黑不溜秋的药丸子,难道还真的有效?” “当然有效,能让人气血充足,延年益寿,由内及外,改善体质,容貌越来越好看。” “那我也要!” “没有了,我每隔半年才炼一批,这东西不好保存。” 秦月撅起小嘴,过了一会儿,说道:“哥,前两天我见到徐志摩和陆小曼,他们当着我的面骂你,说你是疯子!不说人话!你怎能咒徐先生早死呢?” 秦笛道:“生如夏花之璀璨,死如秋叶之静美。徐先生才华横溢,早死两年,有什么关系?” “啊?你还说人家早逝!陆小曼已经离婚了,正准备嫁给他呢!人家郎才女貌,别提多幸福了。” “哼!不作死,就不会死!” 秦月大怒,叫道:“妈,你看我哥,越说越难听!仿佛全世界,就他一个聪明人!别人都该死一样!” 朱婉虽然没发怒,但也忍不住瞪了秦笛一眼,道:“你为什么这样说?莫非你跟徐先生有仇?” 秦笛摇头:“我跟他有什么仇?看他的面相,本来能活九十岁,但他跟陆小曼在一起,两人属相不合,所以将寿限急剧压缩,爆发出璀璨的才华,写出绝美的诗词,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秦月凶巴巴的瞪着他:“你凭什么说,他跟陆小曼属相不合?” “女人为了新欢,不惜打掉跟前夫的孩子;男人因为移情,不惜抛弃发妻和幼子。徐先生惹恼了父亲,从而种下了祸根。” “什么祸根?你继续说啊。” “我不能细说。万一到时候,徐先生不死,我就要受到反噬了!” “你……气死我了……” 秦月更加气愤,猛然站起来,将碗筷一推,走了! 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秦笛的说辞,朱婉相信八成,秦菱相信六成,秦汉承相信三成。至于说晏雪,那是彻头彻尾的相信,因为她连储物手镯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朱婉叹了口气,道:“阿笛,你既然不肯多说,又不肯救人性命,以后就不要说出来了,否则惹人不开心,对你也没有好处,不是吗?” 秦笛沉默片刻,微微点头:“是,您说的没错。我以后当谨言。” 1926年3月,爆发了中山舰事件,两党之间开始有裂痕,青白党进攻,大赤党退让。 5月,**独立团进入湖南,拉开北伐序幕。 6月,清先生任北伐总司令。8月,北伐军攻克定泗桥、贺胜桥。十月,北伐军拿下武昌。 也同样在10月,鲁迅发表《藤野先生》,魔都第一次工人武装起义失败了,牺牲和被捕的多达五六百人。 秦笛咬紧牙关,没有介入这场冲突。因为三次武装起义是历史的必然,如果受外力推动变成两次,天道将变得不可知。 因为长期的罢工,魔都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十几万工人的生活陷入困境。 这时候,杜悦笙找上门来,请求秦家捐助资金,求助百姓。 杜悦笙虽然是青帮头目,但他自始至终都支持中国人的斗争,不管是在抗战前还是抗战后,都做了很多的贡献,没有迎合日本人做汉奸。他比张啸林强多了。 杜悦笙比秦笛大了12岁,但他从来都不敢小瞧秦笛。 他恭恭敬敬的来到秦家,对秦笛道:“秦先生,我今天登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募捐,魔都十几万工人,日子过不下去了,请您伸手帮忙。” 秦笛道:“杜先生请坐。让我捐款没问题,但是有个条件。” 杜悦笙躬身道:“您请说。” 秦笛道:“我秦家捐款,不求扬名,不想闹得尽人皆知,还请先生帮忙遮掩。我愿意捐出四百万大洋,还有三万吨粮食,但你对外公告的时候,只能说我秦家,捐款三十万元,可以吗?” 杜悦笙大惊失色:“四百万元?您真要捐这么多?” 秦笛点点头:“没错。” “秦先生,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窃取了天下财富,理当反馈于百姓。” 杜悦笙心中狐疑,不知道秦笛为什么这样说,心想:“难道说秦家的财富,都是偷来的不成?” 第51章 百代唱片公司 秦笛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想捐五十万大洋给杜先生个人,希望你给我个承诺,今后在必要的时候,允许我借用青帮人手。” 杜悦笙感到很是震惊,道:“五十万大洋,能买多少人头了!有这些钱,您何不自己雇杀手,又何必求助于我呢?” 秦笛道:“秦家不缺钱,但是缺做事的人。杜先生该听说过,我有一身的功夫,并不怕别人欺负,可是有些事,我懒得亲手去做。” 说话间,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块金砖,有1公斤重,握在手心里一用力,金砖就被捏扁了,不再是长方形,变成了扭曲的不规则形状。 他将金砖丢在桌子上,示意让杜悦笙细看。 杜悦笙张大了嘴巴,伸手捡起金砖,用力掰了一下,发现那确实是金砖,不是别的东西,禁不住流出冷汗:“秦先生,您是绝世高人!一切都好说,我答应您的要求,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拘何时,只要您说一声,我都会派出人手,百八十壮汉,没有问题!” “你刚才所见,自己晓得就行了,切莫对外宣扬!我不想泄露实力,闹得尽人皆知。” “是是,走出这个门,我一句话都不说。” 秦笛当场开出支票交给对方,然后对站在不远处的晏雪道:“你也来露一手,将金砖压平”。 晏雪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将金砖合在双掌中间,头上冒出蒸蒸热气,过了五六个呼吸,她将手摊开,那块金砖已经恢复了原样! 杜悦笙看得瞠目结舌,脑子里“嗡嗡”作响,手里拿着支票,迷迷糊糊走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他心里一会儿像灌了铅,一会儿像长了草,激动,兴奋,震惊,再加上恐怖,久久难以平静。 “老天爷,你收了我吧!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从今以后,我不但要敬重秦先生,还不能招惹这位姑奶奶。我回去得叮嘱手下人,千万别鬼迷心窍,色胆包天!” 老实说,晚清民国有不少武林高手,比如说杨露禅,董海川,霍元甲,然而这些人都死了。 一代宗师杜心五还活着,他是青帮的人,已经五十多岁了,辈份很高,相当于杜悦笙的师叔祖,曾经做过孙中山的保镖。 另外还有大侠王子平和万籁声正当壮年。他们的武功虽然很高,一个人能打二三十个,可以空手捏核桃,却没法捏扁金砖。 秦笛和晏雪表演的这一手,根本不是凡人该有的功夫,只能是传说中的奇迹。 杜悦笙为人有俠气,回去之后,并没有对外宣扬,连对黄金榕都没讲。他派出大批人手,将钱财分给广大的工人,因此赢得了万家生佛的称号。 历史上,等到解放前夕,青白党拉拢杜悦笙想让他去台湾;大赤党也私下里联系他,希望他留下来。最后杜悦笙去了香港,想要两不得罪,可惜两年后就死了。 世人对他的评价颇高。就连国学大师章太炎,对青帮不屑一顾,也成了杜悦笙的座上客。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杜悦笙作为青帮头目,自然而然,也做了一些坏事,比如说垄断了魔都的鸦片贸易。 1926年底,秦笛还做了一件大事,斥资买下了百代唱片公司。 他买的这个百代公司,是法国人Pathe兄弟创立的,还没有被英国EMI(electricandmusicalindustries)吞并。 历史上,这家法国公司经营不善,被英国的EMI买了,依然叫“百代唱片”,后来如雷贯耳的周旋、胡蝶、聂耳、冼星海,都签约了这家公司。民国时期,这是最大最著名的唱片公司了。 秦笛之所以买下这家公司,是因为1927年是流行音乐的元年,从这一年开始,有了经久不衰的歌曲,拿下唱片公司有助于推出新歌,为新民主主义革命做贡献。当然,新民主主义革命,到底算无产阶级革命,还是资产阶级革命,他也搞不清楚。 不管怎样,历尽百年沧桑,还在被人们传唱的歌曲,不能用意识形态来衡量。 秦笛买下这家公司之后,继续聘用原来的工作人员,购入国外先进的录音设备,同时联系国内的知名音乐人。 他联系的第一个音乐人是黎锦晖。 黎锦晖是湖南人,生于1891年,比秦笛大九岁。他是中国近代歌舞之父,早期从事儿童歌舞,从1927年开始转攻流行歌曲。 秦笛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四处募款,想要创办一家歌舞学校,进而成立歌舞团。 秦笛跟他有了一番长谈,决定投入三十万元,帮他建立歌舞学校,成立“明月歌舞团”,但是彼此之间有约束,今后所有的学员,所有的优秀歌曲,都要交给百代公司来制作唱片。 黎锦晖自然不反对,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好音乐总要灌制成唱片,秦笛提供的合约并不苛刻,每张唱片提成25%,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除了黎锦晖之外,秦笛还联系了肖友梅、赵元任、青主、沈心工、曾志、高寿田、冯亚雄、张若谷、刘天华等人,请他们作词、作曲,或者推荐学生,跟唱片公司签约。 秦笛不需要亲自去跑,他只要制定章程,然后交给经理去做就行了。 百代公司的经理名叫“周天麟”,虽然填词作曲的本事不怎么样,但他的耳朵很好使,有着很强的鉴赏力,知道什么样的歌声吸引人。 1927年,民国七大歌手中,最年长的龚秋霞才九岁,周旋、白虹、李香兰才七岁,白光才六岁,吴莺音和姚莉才五岁,这些人自然指望不上。 不过,中国从来都不缺人,经过黎锦晖一番努力,很快挑出十几位年轻的歌手。 另外,还有一些影星慕名而来,前来唱片公司试音,其中包括胡蝶和阮玲玉。 胡蝶的声线算不上太好,因此周天麟只跟她签了三年短约。 阮玲玉的歌声还不错,曾经在电影里唱过主题曲《寻兄词》。所以百代唱片公司跟她签了十年长约。 秦笛亲自撰写了长约协议,短约则交给周天麟去弄。 他对周天麟有要求:“每一位长约的歌手,都要经过我的确认!” 他对绝大多数的歌手都不在意,因为流行歌曲刚起步,还差五到十年,才到辉煌灿烂的年代。再者,他没有泡戏子、女演员、女歌手的恶习,作为幕后老板,犯不着亲自出马,跟这些人密切接触。 第52章 群芳选举大会 1926年冬,腊八节。 秦笛接到杜悦笙的邀请函,请他这位“百代唱片公司”的老板,参加“大世界群芳选举大会”,并且做歌曲决赛环节的评委。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选美比赛,参加的多半是青楼女子,但因为五四运动的缘故,女***愈演愈烈,良家女子也可以参加。 秦笛原本对此事不感兴趣,不过秦月说跟陆小曼、徐志摩、张恨水、卓青丘等人,约好时间要去看热闹,所以他心中一动,也带着晏雪参加了。 他到了现场才发现,评委总共有十八人,除了五位纯粹的音乐人之外,还有三家电影公司的老板,三大唱片公司的负责人,以及魔都的头面人物,除此之外。青白党来了一位本地负责人,大赤党顾及名声没有来,再加上一位特殊人物,从总统宝座上退下来的黎元洪。 黎元洪才六十出头,但是肤色暗淡,看上去有几分老态。 在座的评委中,有一半年过五旬,可谓人老心不老;剩下的也都在三四十岁之间。秦笛算是比较年轻的帅哥了。 有人冲着秦笛点头,有人看着他窃笑,还有人低声私语:“咦?这家伙不是天阉吗?怎么敢出来看姑娘了?” 秦笛瞪了那人一眼,然后忍住怒气,闭目养神。 杜悦笙被吓得不轻,赶紧走过去,对嫩附耳说道:“张先生,小心祸从口出,有些人你惹不起。” 那人身子一颤,赶紧点头:“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等了一会儿,买票进来的观众越来越多。 晏雪人生的太美,不断被人搭讪,因此烦不胜烦,她便蒙着半张脸,躲在大厅一角。看见秦月进来,她才走出来。 秦月并不见外,拉着她给朋友介绍:“这是我妹妹,怎么样?比那边的花魁漂亮多了,像不像仙女儿?” 那些人各自露出惊羡的神色,此前也有人见过晏雪,知道她经常出现在秦笛身边,所以不敢造次。 张恨水赞叹不已:“见了晏雪姑娘,我书中的女主角有着落了!” 有人甚至当场想作诗,无奈周围乱糟糟的,一时作不出来。 徐志摩看着主席台上的秦笛,心里就有气,嘴里说道:“秦月,你哥哥懂不懂音乐?坐在上头滥竽充数吧?” 秦月笑道:“邀请函本来是发给我爹的,我爹惧内不敢来,所以我哥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却不知杜悦笙请的本来就是秦笛。 主席台上,张乃景的叔叔张墨丰,坐在秦笛的旁边,笑着追问:“秦少,听说你买了百代公司,是吗?” 秦笛点头:“是,我闹着玩的。” 张默丰微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男欢女爱,只算平常事,等会儿看中了哪个姑娘,不妨留张名帖,让杜先生送到你家去。” 秦笛微微摇头:“您说笑了。我炼的童子功,练成之前,不近女色。” 张墨丰吃了一惊:“你练的哪门子邪功?秦家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呢!” 旁边有人听见了,禁不住转头看向秦笛。 这年头,男子十六七就可以成亲了,哪有二十六岁还练童子功的?所以秦笛这样说,分明是“不能人道”的借口! 黎元洪干咳一声,“哈哈”笑道:“前有司马迁,后有李延年,能成大事者,都是奇伟男!” 主席台上响起一片“吃吃”的笑声。 秦笛转头望向黎元洪,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大总统,你得注意身体了,若不然,只怕活不过五年。” 听见这话,众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秦笛敢这样说,是因为黎元洪下台四年,早就没有权势了,自从曹锟上台之后,他的日子越过越苦,甚至被逼着逃往日本,然后又来到魔都,接受杜悦笙的帮助。 黎元洪心中发怒,嘴里咳得更厉害了。 “哼,不当人子……不听人言……我是在帮你,好坏都分不清!” 杜悦笙在旁边很后悔,暗道:“早知如此,我不该请秦先生来。秦先生功力深湛,而且年少多金,但他太孤傲了,言谈之间,很容易得罪人。” 在场的人都不敢多看秦笛,生怕他再说一句:“你的阳寿尽了”! 虽然说每个人都会死,但是没有人愿意听不吉利的话。 晏雪的耳朵也很灵敏,隔着老远听见台上人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满面含羞,笑得花枝乱颤、 周围一圈男人都看晕了! “天呐,这姑娘笑得真好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古人诚不我欺也!” 陆小曼拿脚踹了徐志摩两下,好不容易才将他踹醒。 卓青丘也为之失色,但很快收回心神,环顾四周,观察周围动态,搜集更多信息。 秦月伸手去揪晏雪的耳朵:“你这小妮子,不准笑!再笑撕你的嘴!你无缘无故笑啥啊?不晓得会要人命吗?” 晏雪捂住耳朵,道:“月儿姐,秦先生在台上惹恼了大总统,一句话气得他欲仙欲死!” “是吗?他到底说啥了?” “他说大总统,活不过五年!这么大岁数,还管不住嘴,胡说八道!” “啊?我哥是不是疯了?怎么敢对大总统不敬?” “秦先生没疯!因为大总统先惹了他……” “大总统说啥了?” 晏雪说不出口,面色羞红,抿紧了嘴唇。 秦月不依,又要扭她的耳朵:“你这小妮子,越来越调皮!” 这时候,花魁选秀的歌舞表演总算开始了。 因为是决赛,总共还剩下三十位选手,每人上去唱一首歌,由十八位裁判评分,分数加起来算总分。 登台的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子,一双双眼睛,巧笑倩兮,望着裁判,落在秦笛面上的眼神格外多。 无奈秦笛面无表情,双目似睁似闭,不知道是不是魂游天外去了,还是说他真个是太监,见不得女人搔首弄姿。 时间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这个环节的比赛才结束。 秦笛起身,对杜悦笙道:“麻烦杜先生,通知九号和十四号,征求她们的意见,愿不愿到百代公司签三年的协议。此事不必勉强。” 杜悦笙赶紧答应了:“这是好事,也算她们的造化。” 第53章 魔都仙音向晚词 秦笛走下主席台,叫上晏雪,准备离去。 秦月叫道:“哥,你走这么早干啥?花魁还没有选出来呢!等有结果再走啊!” 秦笛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先走了,你也别拖太晚。” 他转头看见徐志摩,心中一软,笑道:“徐先生,我跟你道歉,上次情绪不好,一时口无遮拦,惹你生气了。” 徐志摩一呆,道:“算了算了,这件事过去了!不必再提!” 秦笛微微颔首,冲着众人笑了笑,然后离去。 陆小曼见他走远,才恨恨的道:“不能这么便宜他!这件事,我要记恨他一辈子!” 徐志摩宽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月笑道:“我哥不是坏人。” 张恨水道:“秦先生很别致,分明是个有趣的人。实不相瞒,我为了写《春明外史》,看了几本围棋书,偶然读到秦先生的《围棋幽明录》,只看了序言部分,就让我心惊肉跳,没敢再看下去。” 张资平很是好奇,问道:“什么是《围棋幽明录》?” 张恨水说道:“是秦先生编纂的棋谱,被尊为围棋鬼经,若忍不住多看几眼,就可能导致枉死!” 张资平听得头发都竖起来:“啊?还有这样厉害的棋谱?” 卓青丘摇头:“我不信,看一本棋谱,还能将人看死!” 徐志摩双目放光,道:“我虽然对围棋一窍不通,可也想借《围棋幽明录》看一看。张先生,你手里有这套书吗?” 张恨水道:“我哪里会有?是从同乡刘棣怀那儿看到的。他不肯借给我,说怕我丢了性命,所以只准我在他家翻看片刻。” 徐志摩愈发好奇了:“不可思议!我得想个法子,找人借来看看。” 这时候,秦笛正走在大街上。 他忽然听见晏雪哼起了小曲儿,唱的是先前那些选手唱的歌。 他惊讶的发现,晏雪的歌喉极其出色,音质堪称完美无瑕。 于是他站住了脚步,略作思索,道:“小雪,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几首仙音。” 晏雪吃了一惊:“啊?啥是仙音?” 秦笛道:“仙音就是不属于人间的音乐,我擅长的是古琴,可惜以我现在的功力,连半成也发挥不出来!” “我怕自己太笨,学不会。” “没事,我正好买下了百代公司,教你几首歌,让你做歌星!” “先生,我不想做什么歌星。” “你这么年轻,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只有看遍璀璨的人生,才知道平凡的珍贵。” 修仙很重要的是修心,修心需要足够的阅历,晏雪的年纪太轻了,就像一张白纸,需要名利的考验。 东方朔曾经在《与友人书》中写道:“不可使尘网名缰拘锁,怅然长笑,脱去十洲三岛,相期拾瑶草,吞日月之光华,共轻举尔。” 作为修真者,先入凡俗,然后才能超凡脱俗,这是不可或缺的过程。 于是自此之后,秦笛开始传授晏雪“仙音门”的入门功夫,这门功夫博大精深,功力深处能成仙。 他亲自拣选木料,自己动手,斫了两张瑶琴。 然后他一天教晏雪弹琴,一天教她唱歌。 晏雪的琴技没什么进步,但是唱歌进步很快,一个月后,她跟着秦笛,来到百代小红楼,徐家汇衡山路,准备录制唱片! 秦笛担当乐队指挥,亲自弹琴伴奏,晏雪放开了歌喉,歌曲婉转动人,听得公司的人都惊呆了! 经理周天麟惊若天人,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板,你从哪里挖来的美人儿?声音要空灵有空灵,要温婉有温婉,这种天籁之音,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哪怕将死之人,只要还剩下半口气,都会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公司里还有两位选美出来的签约歌手,一个叫“章玲”,一个叫“叶蓁”,再加上阮玲玉,三人听见晏雪的演唱,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不认识弹琴的人,就是唱片公司的老板,只觉得琴声带着仙气,特别的清脆悦耳。 秦笛也不多说,直接让人灌制专辑。 这是晏雪的第一张专辑,名叫《向晚词》,总共三张唱片,十首歌。这种老式的唱片,容量很小,每分钟七十八转的规格,每面只有四分钟。 然而十首歌,每一首都是传世精品! 《花好月圆》,《夜来香》,《何日君再来》,《天涯歌女》,《等着你回来》,《明月千里寄相思》,《玫瑰玫瑰我爱你》,《南屏晚钟》,《站在高岗上》,《岷江夜曲》。 这里不能不提及《何日君再来》,这首歌是1937年的电影插曲,由黄嘉沫作词,刘雪庵作曲,周旋首唱,但因为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日军侵华;以后又有李香兰的翻唱,一度被认为反动歌曲,被青白党和大赤党都列为禁歌。后来刘雪庵这位写了上百首抗战歌曲的大音乐家被打成右派,简直冤枉死了。而且直到八十年代,它还被归入靡靡之音呢! 秦笛首先将这首歌弄出来,是因为它无论如何都是经典!而且,这才是1927年,日军还没有侵华,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秦笛窃取了别人的歌,日后有机会,他会设法给歌手和作曲家补偿。而且,他尽量分散选歌,每人只取一首,不会抹杀那些人在历史上的地位。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真正的音乐家,才华是无法掩盖的。 这张专辑一出来,就引起极大的轰动! 几乎各大舞厅,每个有钱的人家,都在放这些歌,就连电台里,也不断的循环播放! 人人都在传唱,人人都在追问:“这些歌是谁唱的?怎么这么好听?有种穿越千年的感觉,能唱进人的心里,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让人魂牵梦绕,余音绕梁,念念不忘!” 专辑名叫《向晚词》,歌者署名“雪向晚”,雪是晏雪的名,颠倒过来放在前头;又因为她姓晏,谜语作“向晚意不适”,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作词和作曲都是“管春秋”,春秋是秦笛的‘仙号’,半部春秋始为秦。笛是管乐器的一种,所以他首尾颠倒,取了这个名字。 第54章 孤云轩的少女 当然,秦笛给自己和晏雪取这样的艺名,相当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并没想完全阻挡别人的猜测,他只要挡住大部分人就行了。有些想知道的人,只要花心思研究,终究会了解部分真相。 不久,秦月和秦菱首先知道了这张专辑谁唱的,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晏雪,惊诧于她那动人心弦的声音。 秦月盯着晏雪看来看去,口中啧啧称赞道:“小雪,没想到你还会唱歌!而且一鸣惊人,歌喉婉转百变,就像百灵鸟一样,你啥时候学唱歌的?” 晏雪羞涩的道:“我才学一个月。” “一个月就这么厉害?你还让不让别人活啊?” “先生说,我这水平,只是刚刚入门。他还教我弹琴,可我学不会。” “哼,他就知道打击人,连句鼓励的话都没有。” 秦菱开心的笑道:“这下好了,我原本一直担心,小雪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今成了脍炙人口的歌唱家,用不了多久,你比秦月这位诗人还有名!” 秦月龇牙咧嘴,道:“姐,你别挖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诗人是假的。你看小雪的《向晚词》,十首歌便是十首诗,由此可见,真正的大诗人是谁。” 不久,魔都的文人圈子,和一部分文艺界的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向晚词》是秦家大少爷弄出来的。 于是乎,秦家变得越来越神秘,家族声誉再一次水涨船高。 不过,人们更尊敬的是朱婉和秦菱,对秦笛本人则褒贬不一,因为社会动荡,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琴棋书画乃是小道,只能算附庸风雅;乱世之中研究围棋,属于不务正业;歌舞虽受人喜欢,却被视为下九流;收藏书画是拿真金白银换破烂废纸;总而言之,秦笛不干正事,跟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有一拼。 在歌舞升平、靡靡之音萦绕下,血泪斑斑的1927年终于来到了! 这一年,吴敬恒,蔡元培,张仁杰召开青白党会议,决议清除大赤党势力。汪精卫,陈双秀发表《告两党同志书》。4月12日,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标志第一次两党合作破裂。4月15日,李济深在广州捕杀大赤党人。4月28日,***被张作霖处以绞刑。六月许克祥发动马日事变开始杀人。7月15,汪精卫在武汉发动政变。这期间,数不清的大赤党员被杀。 秦笛作为修真人,不敢直接介入纷争,因为这是历史洪流,浩浩荡荡,无可阻挡,中华民族流不尽鲜血,就无法凤凰涅槃获得重生。 终于,1927年8月1日,大赤党忍无可忍,南昌起义爆发了!随后不久,便有了秋收起义,星星之火,上了井冈山! 至此,秦笛掐指一算,终于喘了口气:“大局已定!我也能敲敲边鼓了。从今以后,略微救几个不出名的小人物,应该问题不大。” 此后,大赤党的人除了根据地之外,一部分转入租界,一部分隐藏于地下。 秦笛利用天视地听的能力,救了一些小人物,果然没受到天道反噬。 但是大人物他还是不敢救,否则会陷入“历史虚无主义”,这是一张天道反噬的大网。 这一年,秦月二十三岁,思想越发左倾了。 她写出来的文章不再是云淡风轻,风花雪月,而是充满了血和火的味道! 秦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却难以控制。 “罢了罢了!我这个妹妹,既然铁了心想参加革命,那就由她去吧,我只能尽量护住她的性命!吃苦是免不了的。” 九月中旬,从黄埔军校毕业的陈书清,在南昌起义后的战斗中,身中三枪,光荣负伤,不得不辗转来到魔都治疗。他找到了党组织,伤好之后,便留在租界,从事地下工作。 有一天,他从嘉兴经过,兴之所至,孤身来到南湖,在湖心岛转了一圈,忽然看见“孤云轩”,禁不住便是一愣! 他心里一直记着,当初启程前往黄埔军校的时候,得到过别人的馈赠,那人留下一张名片,上面有“孤云轩主”四个字。 他心里有些激动:“难道说,这就是‘孤云轩主’的出处?” 于是他迈步走上前去,在门上敲击了两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开了,里面出现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眉目如画,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陈书清很是惊讶,赶紧说道:“打扰姑娘了,我想找‘孤云轩主’,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那姑娘微微一笑,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陈,名书清。” “我家先生不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啊?真有一位孤云轩主?” “我家先生算到您会来,所以命我来此,给您一块铜牌,凭着这块铜牌,您可以用一成的价格,买到磺胺药、青霉素和阿司匹林。” 陈书清大吃一惊,因为他治伤的时候用过磺胺药,但是买不起青霉素,青霉素太贵了,虽然近来降价了,但还要六十块大洋才能买一支! 如果打到一折的话,那就是六块大洋,简直太便宜了!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啊! “请问姑娘,你家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给我这么大的好处?” “我家先生不缺钱,他想支持贵党的事业,可是又不想招来祸患,所以才这样做。” 陈书清还觉的难以置信,沉吟道:“这张铜牌能取多少药?” “没有限量,也不拘次数,只要不超过药店里两成的存货就行。” “我能在哪家药店取货?” “您看这铜牌上,有个月牙形的标志,凡是署名‘国泰药业’的店铺,招牌上有月牙标志的,都可以取货。” 陈书清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太令人震惊了!这可是大手笔啊!我知道国泰药业已经在各地铺开了,我曾经进去看过,里面的存货很丰富。”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只有少量店铺有月牙标记,没有标记的您不要去。另外,我家先生特意叮嘱,希望您悄悄取货,莫要给别人知晓,否则落在青白党和日本人耳朵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陈书清心想:“青白党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出手干预,可是日本人,凭什么插手?” 第55章 专辑《夜上海》 少女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说道:“我家先生还说,日本人正在图谋侵略中国,可能先抢占东北,再占据华北,进而席卷天下,连魔都租界,都无法幸免!” 陈书清听得浑身剧震,一时间不敢置信。 不过再一想,日本占据了朝鲜和台湾,还占了胶东半岛和半个山东,显然对中国广褒的土地不怀好意。 那少女说完这番话,脚步轻盈的走出来,将孤云轩的大门锁上,道:“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也该离去了。陈先生,您多保重。” 陈书清深深的鞠躬:“多谢姑娘和令主人!” 少女挽起裤脚,露出雪白的小腿,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迈步下了南湖,登萍渡水走了! 这一日,天气阴沉,南湖上游玩的人很少,她也不怕被人看见。 在那些浮萍覆盖的地方,她的脚丫只落下一寸;没有浮萍的地方,湖水也未能浸没膝盖! 陈书清看得眼发直,心里“砰砰”乱跳,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画舫靠近湖心岛。 陈书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登上画舫离开了。 他觉得今天的遭遇像做梦一样,所以还想去药店试试,究竟能不能取药!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在松江找到一家国泰药业,招牌上有月牙形的标志。他摸摸兜里还有三十块大洋,于是拿出铜牌,要买五支青霉素。 掌柜的看见令牌,二话不说,便给了他药物。 陈书清的心里十分激动!他如果是贪财的人,只要转手卖了药,立马就能赚两百多块!可他不是那样的人!怎能做不知羞耻的事呢?人家孤云轩主,是将药物捐给大赤党的,不是送给他个人! 陈书清回到魔都,犹豫半天,才将铜牌取药的事,汇报给特科总指挥。 总指挥同样感到震惊不已,叮嘱陈书清:“这件事要保持机密,决不能走漏消息!从今以后,取药的事交你亲自去办!” 陈书清点头:“是,我明白。” 然后,总指挥忍不住追问:“孤云轩主究竟是什么人?” 陈书清道:“我也是一头雾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只见了一位相貌绝美的仙女……” 总指挥训斥道:“什么仙女!你是不是眼花了?我们是大赤党员,决不能心生杂念,在这方面犯错误!” 陈书清哭笑不得:“看您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一遍!” “这要从几年前说起了……” 总指挥听完之后,禁不住感慨:“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这人很奇特,很古怪!不过,凡事总有迹可循,依我看,此人跟国泰药业脱不了干系。” 陈书清问:“要不要进行调查?” “不用了。人家好心捐助不求回报。我们一旦调查,很容易走漏消息,给对方带来危险!如今的青白党,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孤云轩主还说,日本人会大举侵略中国,此事该怎么看?” “这件事不容小觑,需要密切观察……” 1927年12月5日,从南湖回来后两个月,晏雪进阶炼气第二层。 这一年,她才16岁,不但完成了高中课程,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正在跟惠子学习日语。 傍晚时分,她问秦笛道:“先生,我想上大学,不晓得学什么好。” 秦笛想了想,道:“过了年,送你去复旦商学院。” 当天夜里,秦笛呼吸月华,等到半夜子时,功力有了突破,到了炼气第七层。 炼气期总共九层,第七层属于炼气后期了。 到了这种境界,百米速度两秒三,轻轻一跳,就是二十多米,双手力量极其惊人,如果是冷兵器交手,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了。 即便面对热武器,除非是特殊威力的阻击枪,在低于三百米的距离内,才能对他产生威胁。可是两千米内都在他神识笼罩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感知。因此若有人想杀他,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比较而言,晏雪才是炼气第二层,不但功力差了很多,而且神识笼罩的范围只有一百米。 秦笛拥有转世而来的仙人余威,不是一般修真人所能比拟呢。 第二天,秦笛带着晏雪前往小红楼,灌制了第二张专辑《夜上海》,同样是十首歌,分别是《夜上海》、《不了情》、《如果没有你》、《陇上一朵玫瑰》、《黄叶舞秋风》、《夜深沉》、《断肠红》、《叹十声》、《魂萦旧梦》和《月下佳人》。 专辑出来后,再度引起极大的轰动,有钱人家争相购买黑胶唱片和留声机,中等人家则等着听收音机里播放的音乐节目。几乎每个歌厅和舞厅,每个当红的女歌手,都在唱这些脍炙人口的歌曲。 这些歌,唱出了旧时魔都的灯红酒绿,唱出了年轻人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描绘了小资产阶级的情怀,还有劳动人民的清贫日子,以及女人心中的悲凉和无奈。 因为词曲优美,郎朗上口,不管什么人,几乎一听就会,再加上晏雪惊人的歌喉,任凭人们百般努力,也只能模仿出两三成,所以《夜上海》这张专辑和《向晚词》一样,在上层社会和普通百姓中受到极大的追捧。 一帮文人,包括郭沫若,徐志摩,胡适、梁实秋等,都对专辑有着很高的评价。 一帮大员,比如说段祺瑞,冯国璋,张作霖,王家烈,唐继尧,汪精卫,戴季陶,清先生,以及各省各市的官员,都在家里不断播放歌曲,许多太太、小姐和公子哥都跟着唱。 但是,也有人对此提出严厉的批评,比如说卓青丘,就在“热血日报”上发表文章,说《向晚词》和《夜上海》粉饰太平,属于靡靡之音、黄色小调,是资产阶级麻醉百姓的鸦片。 好在这个年代的革命者,有很多留过洋的知识分子,革命事业虽然艰苦,却进行得如火如荼,处于不断探索的过程中,批评这两张专辑的人只是少数。 第56章 暗杀大王 尽管批评的人只是少数,但秦笛却心中警醒,数十年后流行歌曲受打压,如果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日后可能会遇到麻烦。 不过他也不是太害怕,因为修真人有更大的自由,“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既可以超越时代,也可以跨过国界。 秦笛觉得,单凭唱几首歌,并不能确定一个人的立场。而且这时候,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些歌究竟是谁唱的?雪向晚和管春秋到底是谁? 人们虽然知道,唱片是百代公司发行的,却不晓得具体的状况。 秦笛当初买下这家公司,依旧聘用原来的人员,还有一些外国人在里面工作,所以很多人以为,公司具有外国背景,秦大少出现在红楼,要么是为了追戏子,要么是玩票性质,很可能“乐呵”两天,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为了进一步保持神秘,秦笛通过经理周天麟给公司里的人下封口令,要求对于“雪向晚”和“管春秋”的事,不议论,不评价,不解释,反正一问三不知。谁要敢揭公司的秘密,二话不说,立马解职! 文艺界虽有传言,说《向晚词》和《夜上海》是秦大少捣鼓出来,但是并没有得到证实。有人说雪向晚就是晏雪,同样也仅限于猜测,她从来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唱过歌!别说唱歌了,连开口讲话都很少。 晏雪的横空出世,跟“民国七大歌星”不一样。她属于歌仙之流,声音超凡脱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很多人听了她的歌,都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而那七位歌星则不然,她们不单录唱片,还参加歌舞表演,或者歌唱比赛,甚至拍不少的电影。 歌星相当于卖艺,观众既享受了声音,还看到美丽的面庞,以及优美的身段,如果像晏雪一样,连人影都看不到,又怎么能红起来呢? 作为歌星,除非上头有人罩着,否则会被人围追堵截;若是普通的歌手,还可能受人胁迫,陪人喝酒聊天;艺伎和青楼女子就不用说了,比如杜悦笙举办的花魁大赛,纯粹是为了提高身价。 截止1927年底,秦家在魔都也算是富豪之家了。 秦家虽然没有人做高官,但有两位诺尔贝尔奖金获得者,有著名的国泰药业,有连锁的秦氏粮行,还有雇佣了数千名工人的纺织厂,可以说有名望,有资金,又不缺人手。 秦家还有不为人知的底蕴,由于秦笛这位“化境高手”的存在,青帮三大头目都不敢招惹。 另外除了青帮外,魔都还有个斧头帮。 斧头帮的帮主王亚樵,跟黄金榕、张啸林不同,比杜悦笙更有革命情怀。他早年支持孙中山的主张,支持辛亥革命和护法运动,还曾跟戴笠、胡宗南义结金兰,中年才成了“暗杀大王”。 历史上的王亚樵,曾经在庐山策划了暗杀蒋介石的行动,但是失败了;还刺杀过汪精卫、唐有壬、日本侵华最高司令长官白川义则。 因此,太祖对他的评价是:“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 斧头帮实际上是“安徽劳工敢死队”,后来转变为“铁血锄奸团”。 王亚樵和斧头帮,都很少骚扰魔都的民族资本家,此前从未没光顾过秦府。 然而1928年1月15日,农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那一天,王亚樵悄悄来到秦府,秘密拜访秦笛的三叔秦汉旭,手里拿着国民军指挥方振武的名片。 秦汉旭早年留学日本,参加过同盟会,因此跟方振武还算熟悉。 王亚樵来见秦汉旭,是想募集资金,为斧头帮购买枪械和炸药。 秦汉旭沉吟道:“我手里资金有限,顶多给你一万大洋。你要想做大事,最好见一见我的侄子。” 王亚樵问:“你说的哪个侄子?” “我二哥的独子秦笛。” “好啊,我早想拜见秦大少,麻烦先生引荐。” 于是,秦汉旭领着他来见秦笛。 秦笛第一次见到王亚樵,此人留着短发,脸型浑圆,但是棱角分明,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毛领的大衣,年龄快四十岁了,然而看上去很斯文,仿佛教书先生一样,一点都不像职业杀手。 王亚樵对秦笛抱拳,面上堆起灿烂的笑容,道:“见过秦大少爷。” 秦笛忽然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啊!王先生,你来晚了!” 王亚樵微微一愣,心道:“我还没开口,他就拒绝我了?” 秦笛道:“小叔,你去吧。我跟王先生单独谈一谈。” 秦汉旭苦笑着摇头,转身去了别处。 王亚樵不声不响看着秦笛,想听他说些什么。 秦笛望着对方,说道:“普天之下,有灵根的人仿佛凤毛麟角一样稀罕。我走南闯北,见过无数人,你算是第二个!可惜年纪太大,错过了修炼的好时候!” 王亚樵听得一头雾水,笑道:“大少爷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秦笛问道:“王先生,你练过轻功吗?跑起来有多快?” 王亚樵吃了一惊:“这……大少爷,你怎么猜出来的?我年轻的时候,跑得比一般人快……” “你还练过目力?在月光底下能看多远?” “能看两三里吧。” “这就是特殊的资质了!可惜没碰到好师傅,所以虚度了年华!你有子女没有?” “我有两子两女。” 秦笛微笑道:“改日让我见见如何?” 王亚樵的心里忽然有些冒火,暗道:“你算老几啊?我做杀手的,有儿子女儿也得藏起来,哪能随便给外人见到?” 他只是胡乱点头:“好说好说”,然而打定主意不给见。 秦笛知道对方的心思,也只是一笑置之。 不管是师傅找徒弟,还是徒弟找师傅,都要讲究缘分,碰到就碰到,碰不到就算了,凡事不可强求,否则机缘差一线,容易酿成灾祸,搞不好还会欺师灭祖。 于是,秦笛也不多说,径直拿出笔来,开了张支票。 王亚樵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三十万大洋,不觉吃了一惊:“秦大少爷,你也不问我,拿这些钱做什么?” 秦笛微笑着摇头:“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王亚樵又是一呆,正色道:“多谢提醒,感激不尽。” 第57章 储物灵器 秦笛叹了口气,道:“我送你一段口诀,你回去琢磨琢磨。若能琢磨出来,那是你的机缘;若是琢磨不透,也是你的命运。” 说完,他提笔写了张纸条,只有百来个字,然后递了过去。 王亚樵凝神看了看,发现每个字都认识,然而合在一起,却搞不懂啥意思。 “请问秦先生,这究竟是什么啊?” 秦笛淡淡的道:“我不能细说分明,否则要承担因果。” 王亚樵走出秦府,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走出好远,忍不住摇头:“这位秦大少爷,还真是古怪!视钱财如粪土,但却神神叨叨,不似正常人!总而言之,跟外面的传言差不多:人傻、钱多、好骗!” 他回去之后,对着纸条琢磨了两天,然而始终没有收获,于是便丢在一边。 本来嘛,秦笛给他一条生路,如果他能琢磨清楚,将身法和拳法提升一截,或许能在关键时刻逃出性命,可他错过了机会。另外,如果他将子女带过去,若是被秦笛看中了,还可能爱屋及乌,顺带指点他一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同样也被他错过了。 在秦笛看来,王亚樵虽然是历史人物,但不是核心关键的人物,即便命运改变了,天道反噬也比较弱。况且传授功法也不等于直接出手干涉。 斧头帮拥有一万名成员;黄金榕手下有数千人;杜悦笙和张啸林的势力都很大。这些人都对秦府敬而远之,别的小势力更不敢惹事了,除非某些不知死活的“过江龙”,才会冒冒失失的闯过来。 秦府重要的家人身边,都有几位保镖跟着,也不怕那些零星的劫匪。 刚过完春节,别人都在忙着大大小小的宴会,秦笛叫上晏雪,来到多伦路景云里的一座别墅中。 秦家在魔都拥有很多地产,秦笛从中挑选了几处,算作自己的秘密私宅,其中一处就在多伦路。 多伦路位于虹口区,这附近有一些民宅,住过不少的历史名人,比如说孔祥熙、白崇禧、汤恩伯、陈仪、鲁迅,郭沫若、叶圣陶、王造时、丁玲、沙丁等,抗战时期这里也是日本人的聚集地。 秦笛选的这处私宅,位于景云里的最深处,外表看着很简约,不像周围别的建筑那样豪华,但是里边装饰得富丽堂皇,而且还有一个小花园,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玲珑剔透,风光宜人。 晏雪很喜欢这里,因为它很清净,不会受到别人的打扰。 有时候,秦笛会带她来这里传授功法。 这一次,他让晏雪将手上的储物手镯取下来。 晏雪依言而行,问道:“先生,你想做什么?” 秦笛道:“这件手镯最珍贵的地方,是藏在其中的纳虚石,但是纳虚石的储藏能力很有限,必须跟‘须弥阵’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 他一面说着,一面取出雕刻玉石的工具,小心的将纳虚石取出来。 “须弥阵有许多种,分成法阵、灵阵、宝阵、仙阵和神阵,每一种还分成九阶。你看这块纳虚石,表面很光滑,没有任何的雕刻,就像一块璞玉,用它做成的储物手镯,里面只有五个立方米,我会在上面雕刻阵法……可惜我现在功力弱,顶多能雕刻灵阵……” 晏雪问:“先生,什么是灵阵?” 秦笛解释道:“最低等的叫法阵,法阵是死的,没有灵气;灵阵需要用灵石来激活,或者用灵力来维持,不但空间大,而且能储存活物,比如说将人装进去,能在里面生存半天,再长就不行了,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那么宝阵呢?” “宝阵属于灵宝级别,要用上品灵石来激活,那是元婴以上修士佩戴的。我暂时无能为力,雕刻不出那样的阵法。不过,我已经预留了升级的空间。” 秦笛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雕刻完毕,然后将纳虚石放入手镯,外面重新固定好。 晏雪将手镯戴在手腕上,凝神细看,不觉惊喜的叫起来:“先生,这里面的空间变大了,似乎有五间房子那么大。” 秦笛微微点头:“一间房子约有六十立方米,五间房子有三百立方米,差不多就这样了。按理说,灵阵能从周围空气中自动吸取灵力,可是魔都没有灵气,所以它需要灵石来维系。我们在昆仑山挖的次品灵石就可以了,一颗能支撑一年。如果耗尽了灵石,它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将多余的物品排挤出来。” 晏雪如获至宝,开心的摸索着玉镯:“看来要多弄点儿灵石才行。可惜灵石太稀罕,哪儿还能找到呢?” 秦笛道:“世界很大,很多地方我们都没去过,慢慢找,总会有新的发现。” 随后,他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给储物腰带上的两块纳虚石雕刻法阵。特别是腰带正中那一颗,因为纳虚石的体积比较大,雕刻的法阵也比较复杂,所以升级完成后,里面的空间就有些惊人了,俨然成了个圆形小院,直径二十五米,高六米有余,计算体积的话,6x3.14x25x25,差不多有一万两千立方米! 秦笛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仙石,不管是人,还是花草树木,都不能在里头长期生长,否则能建成私家园林了。” 晏雪惊讶于他的手段,心里满是钦佩:“先生,您知道的真多。” 秦笛心里苦笑,没有多说什么。 昔年他可是大仙啊,别说仙器了,连神器都能自己炼制。 两人锁好院门,从景云里走出来,走在多伦路上,迎面碰到两个人,其中一人乃是卓青丘。 秦笛并不想见他,但是既然碰上了,总要打个招呼:“卓先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卓青丘停住脚步,诧异的看着他和晏雪,道:“秦先生,你怎么来这边了?” 秦笛笑道:“我看你面色不错,似乎肺病好些了。” 卓青丘道:“多亏你赠送的药物,要不然这个冬天很难熬。”然后他手一抬,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周长庚,著名文学家。” 第58章 教科书上的人 秦笛颇为惊讶,看那人身材消瘦,双眉又黑又浓,目光锐利,寸许长的胡须,看上去根根直立,身穿一身灰色的长袍,意识到这是历史上重要的人物,经常登上中学课本的大作家,于是赶紧上前两步,抱拳拱手:“见过周先生。” 周长庚微微一笑,道:“客气了。青丘,麻烦你给介绍一下。” 卓青丘道:“这位秦先生,也是魔都名人,他的母亲乃是大科学家朱婉,姐姐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秦菱,妹妹便是大诗人秦月,周先生不久前还见过她。” 周长庚一挑眉:“明白了,秦先生当今围棋第一人!了不起!” 秦笛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周长庚道:“我有几位日本友人,其中有一位围棋爱好者,提起秦先生惊为天人,说你在日本享有极高的声誉,就连名人秀哉都想来魔都见你呢。” 卓青丘道:“周兄有所不知,这位秦先生还是《向晚词》和《夜上海》两张专辑的作词、作曲人呢!”说这话时,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因为正是他本人,说这些歌曲是“靡靡之音”。 周长庚愈发惊讶,但只是说了句:“秦先生年轻有为。” 他是左联盟主,民主战士,曾经在黄埔军校做演讲《革命的文学》,正在跟梁实秋辩论“第三种人”。他打心里看不上风花雪月的歌曲,但是不能否认,那些乐曲很好听,他纵然不去舞厅,也能从收音机里听到。 秦笛明白这两人的立场,所以笑道:“难得见到二位,你们忙着,我告辞了。” 卓青丘忽然道:“秦先生,天色渐晚,我们去前面酒馆,喝一杯如何?” 秦笛道:“改日吧。” 卓青丘道:“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秦笛看看两个人,道:“好吧,相逢就是有缘,我们去喝一杯。” 四人来到一家酒馆,找了个清净的座位,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卓青丘道:“听说秦先生在百代唱片公司有门路,能不能帮忙灌几张爱国歌曲?” 秦笛笑道:“这好办,有歌词和曲谱吗?准备请哪位歌手唱?如果是知名歌星,要付一笔酬金,才能请到。” 卓青丘道:“我们募集了一些款项,实不相瞒,令妹也捐了三千大洋。至于说歌词和曲谱,都不是难事。歌手嘛,能否请‘雪向晚’代劳?”说这话时,他的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晏雪。 他虽然听秦月提及,雪向晚就是晏雪,可他心里有怀疑,因为他曾听晏雪说过话,跟歌声有很大不同。 秦笛淡淡的道:“这我未必能做到。雪向晚此人不好请,必须绝佳词曲,才能打动她。” 卓青丘傲然道:“放心吧,我们一帮文人,肯定能憋出好词。” 秦笛心想:“那可不一定,流行音乐有自己的特色,不是每个文学家都能写出来。” 这时候,周长庚忽然道:“秦先生,我们准备成立‘民主大同盟’,不知道你愿不愿加入?” 秦笛笑着摇头:“我对文学一窍不通,还是别进去了,免得丢你们的脸。” “那么,秦先生对青白党和大赤党怎么看?” 秦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围没什么人,于是低声道:“依我看,青白党从成立之初,就是官僚、买办同盟,利益和权利的分配平台,掺杂了太多的个人私利,没想给百姓谋福利,所以青白党必败!一路走一路败!渐渐变成一堆狗屎,每个政党都能从它身上汲取养分,而它自己只会一天天烂下去。” 周长庚和卓青丘听得目瞪口呆。 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青白党呢。毕竟是当今第一大党派,随着北伐不断推进,眼看就要掌握天下了。 卓青丘很是兴奋,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干涉秦月的自由呢?” 秦笛瞪他一眼,然后道:“革命是要死人的!大赤党牺牲了不少人,不差我妹妹一个。周先生也该清楚,刘和珍君是怎么仙逝的,您心里是什么滋味?” 周长庚一阵心痛,嘴唇有些颤抖。 卓青丘也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秦先生,你不愿秦月陷入困境,何不自己向我党靠拢呢?” 秦笛“嘿嘿”笑道:“我这样的花花公子,资产阶级大少爷,无组织,无纪律,做事没恒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提笼遛鸟满街逛,贵党愿意收吗?” 卓青丘无语了,几乎想放下酒杯就走。 “哼!人逢喜事精神爽,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没啥好说的!” 从心底讲,秦笛是支持大赤党的,但他有特殊的原因,没法加入进去。他是修真人,经常前往普陀山、南湖,足迹踏遍五湖四海,必须信马由缰,想去哪儿去哪儿,这显然不符合大赤党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秦笛见酒桌上陷入清冷窘境,于是笑道:“这样吧,既然二位想成立‘大同盟’,势必要出版刊物,我赞助二十万大洋,如何?” 卓青丘还有些意气难平,轻哼道:“果然是资产阶级大少爷,动不动就是几十万大洋,这方面倒是不小气。就是太爱惜身体了。” 秦笛笑道:“没办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不小心。” 周长庚却同意这一点,他的举动一向很小心,要不然身为盟主,言辞那么犀利,为何柔石、尹夫都死了,而他却能活着呢? 为革命牺牲固然重要,如果能活着看到胜利,岂不是更好吗? 卓青丘道:“好吧,秦先生好心捐助,我们就收下了。另外还请多费心思,邀雪向晚出马,为我们唱几首歌。”说着,他又不由自主的又看了晏雪一眼。 晏雪坐在旁边,只是面带微笑,始终不说一句话,仿佛跟着导师出来,混吃混喝的女学生。 过了年,她就十七岁了,不但身体长成了,而且内心充实,腹有诗书气自华,再加上她是修真人,无畏无惧,自由自在,英华内敛,风华绝代,让人一看就不敢唐突,仿佛一朵圣洁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幸亏周长庚和卓长青都是大人物,所以才没有面对绝世佳人而失神。 秦笛道:“我捐款的事,请不要四处宣扬,否则我是不认的。至于说灌唱片,我还是那句话,只有传唱百年的佳曲,才能请到雪姑娘。” 卓青丘撇了撇嘴:“那些卿卿我我的小调,就能流传百年吗?” 秦笛微微一笑:“卓先生,你若能活到一百岁,就知道结果了。整个世界,凡是有华人的地方,都会唱《向晚词》、《夜上海》,两张专辑,二十首歌曲,将活在人们心里,就像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一样。” “呵呵,你也太自恋了,听说这些词曲,都是你弄的?” “我不清楚。酒也喝了,话也谈了。两位先生,多保重,告辞。” 第59章 民国大敌 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了农历春节,才算是进入新的一年。 历史上的1928年,是青白党较为辉煌的一年,北伐取得了重大胜利,张学良宣布改旗易帜,东北三省和热河归顺南京政府。蒋介石做了中华民国主席。中国似乎终于挥别了军阀混战的年代,有望走上现代化建设之路。 然而,1928 年发生在中日之间的一系列事件,包括日本出兵山东,制造“济南事变”;刺杀张作霖,妨害国民政府统一东北;拒绝就中国关税自主问题进行谈判,表明日本已经取代其他列强,成为中国的头号敌人。 此前,在华盛顿会议上,中日双方就解决山东问题,已经达成初步协议。根据相关条款,为补偿日本在青岛完成的建设工程,中国政府向日本支付 200 万美元现金,以及利率为 6%的国债,于 1937 年 11 月到期。而胶济铁路则由中国以价值 4000 万日圆的国债赎,这笔国债利率也为 6%,同样是 15 年期,以胶济铁路的收入作担保。 1927 年4 月,日本若槻礼次郎内阁下台,田中义一当了首相,对华政策转趋强硬。 青白党与日本之间的矛盾在 1927 年就初见端倪。1927 年秋,蒋介石的军队一部进驻鲁南,山东军阀张宗昌溃逃在即,但是日军忽然进驻青岛和济南。 为避免爆发冲突,蒋介石亲往日本,会见首相田中义一。田中义一告诉蒋介石,日本在满洲的地位,不能受到以统一中国为目标的军事威胁。蒋介石则坚持,中国所有领土,包括满洲,都必须置于政府统治之下。 田中义认为,青白党在长江流域下游,已经有足够的权力,也有足够的问题要处理,你一个地方军阀,统一南方就可以了,就别来北方凑热闹了! 蒋介石谋求的是中国统一,自然不同意对方的说法。 1928 年4 月 30 日,北洋军阀部队撤退时,炸毁了济南的泺口黄河铁路桥,铁路服务被迫停止。成千上万行进中的南京政府的军队涌入济南。 蒋介石于 5 月 2 日抵达济南,会见日本驻济南总领事西田畊一,双方达成维持法律与秩序的协议。 数小时后,福田彦助率领一部分日军从青岛抵达济南。 5 月 3 日上午,福田彦助借口中国军队出现抢夺行为,命令日军开始向青白党军开火。战斗持续到 5 月 5 日,日本人控制了商埠区,而青白党军队则退回旧城。 日军进入济南后,屠杀百姓万余人,并且将青白党外交人员蔡公时拷打致死,史称“济南惨案”。 5 月 7 日,在新一批人数为 2000 人的日军抵达济南后,福田彦助向青白党军队发出要求其投降的最后通牒。福田彦助没有得到日本军部或内阁的授权就再次对济南实施攻击,开创了军事指挥官未经日本当局授权就在中国进行军事行动的先例,从而为三年后的东北“九一八事变”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从 5 月 8 日早晨开始,日本大举炮轰济南旧城。在飞机、大炮、装甲车与优势兵力的结合下,日本在济南取得绝对的军事优势。 5 月 10 日,青白党军指挥官李延年和苏宗辙率军撤出济南,但在撤退沿线,他们遭到日军的伏击。 最终于 5 月 11 日,在济南总商会和济南商埠商会的安排下,双方停火。 停火期间,日本控制胶济铁路,并继续占据济南。 随后,中日双方又在经济战线展开了交锋,日本取代英国成为中国首要贸易国。 除此之外,日本也向欧美国家学习,利用庚子赔款设立了学生交换计划,但规定使用基金在日本学习的中国人,必须“发誓效忠”于日本天皇!这是对中国赤裸裸的羞辱。 1928 年,注定成为中日关系的宿命之年。 秦笛在1928年2月,化名“春申君”,在申报上发表文章《战争的钟声已经敲响》以警示世人,可惜这篇文章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凡响。因为老百姓更关注柴米油盐,这种军国大事该由政府官员考虑,而政府还没有完成统一,青白党和大赤党都有心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秦笛加紧了青霉素和磺胺药的生产,而且收紧外销,将大量药物投放于国内,还有一部分储备起来。 与此同时,他在重庆、西安和昆明投资的三家分厂也正式投产了,主要生产磺胺药和阿司匹林。 另外,他还在魔都和西安各成立一家工厂,专门生产绷带、纱布、缝线和医疗器械。 绷带和纱布的生产没有难度,秦家有经营纱厂的经验,只要按照特定的要求织布,然后加几道消毒工序就行了。 医疗器械一部分进口,一部分可以自己制备。 有些医疗器械要求很高,哪怕是一把止血钳,一个血压计,看似很简单,其实没那么容易造出来。一把好的手术剪刀,都可能要上百美元。 因此,秦笛不得不未雨绸缪,扩大“国泰医药进出口公司”的股本,提前下单从美国购买大量的医疗设备,一部分推销给各大医院,一部分运到西部内陆地区,暂时储备下来。 他甚至还投入八百万大洋,将“慈安堂”改成“慈安外科医院”,然后在长沙、武汉、济南、徐州、南京、西安、重庆等城市开辟分院,每个分院都尽可能的聘请外科医生,少则六七人,多则十几人,加上护士和辅助人员等,大约六七十人。规模虽然小,但相当于火种。以后会逐渐扩张。 每家分院都有独立的院长,上头设置一个总经理。 总经理名叫“黄智函”,大约五十岁,毕业于圣约翰大学,乃是朱婉的校友,仁济医院的副院长,被秦笛挖了过来。 如果遇到大的问题,黄智函会禀报给朱婉和秦笛。 外科医院作为独立经营的机构,一旦投资到位,建成楼房,设置病床,购买医疗器械,聘请了医生后,就能够自行运转,不需要更多的投入,靠着治病救人赚钱,很容易保持收入平衡。 这是秦家创办的私人医院,跟政府没有关系,也不属于任何大势力。 大赤党和青白党都有自己的军医,但是有些复杂的手术,急切之间做不了,需要撤到后方来做。另有一些散兵游勇,也需要进行手术。秦笛将各家分院都开在大城市,不怕散兵游勇进来抢劫。 鉴于能做手术的医生很缺乏,秦笛还跟母亲朱婉商量,想要未雨绸缪,成立一家医学院,以教授外科手术为主。 经过一番筹备之后,1928年5月15日,“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在魔都成立了,朱婉任校长,秦菱任教导主任,另外聘请了一批医学家和外科手术的专家,担任具体的教学工作。学员面向全国招收,第一批招收一百人。 课程包括生理学、病理学、药理学、内科学、外科学、清创、切开、缝合、急救、普外、骨外、胸外等。学制两年半,重点在外科学,很多次要课程都砍掉了,但是要想毕业,还必须完成八个月的实习。 第60章 《长城谣》绝唱 “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的学生分两种,第一种定向培养,食宿和学费全免,毕业后直接进入“慈安外科医院”,工作的同时继续深造。 老实讲,三年的学校培养,并不能成为称职的医生,即便有八个月的实习,也还是不够的,必须跟着真正的医生,经过临床磨炼才能独当一面。 第二种,毕业之后自由来去,但要支付一部分学费。 为了办这个学校,秦家每年投入百万元,已经将学费尽量压缩了。 秦笛特意通知卓青丘,让他派一些有文化的大赤党员,或者左倾的学生掺进来。 卓青丘很重视,立即将这件事禀报上去。 至于说经过考试之后,有多少左倾学生能进来,秦笛并没有太关注。因为真正的医生是不分党派的,只要上了手术台,不管什么人都要救。 秦笛跟在母亲身后,默默参加挑选学生的工作。 每个学生在笔试完成之后,还要接受面试,并且当众宣誓,誓词如下: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办学的过程很顺利,等到开学的时候,没想到连孙夫人、何香凝、张澜、蔡元培等人都来了,他们是来给大科学家朱婉捧场的,或许并没有意识到,秦家开办医学院的真正目的。 秦笛没有出息开学典礼,不想暴露在大人物眼中。 他又带着晏雪,前往小红楼,灌制唱片去了。 卓青丘和周长庚等人花了心思,提供了一些歌曲,但是秦笛都不满意,所以弃之不用。 秦笛自己挑选了一些爱国歌曲,包括《乌苏里船歌》、《长城谣: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松花江上》、《一条大河波浪宽》、《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美丽的草原我的家,风吹绿草遍地花》、《我爱你塞北的雪》、《红岩上红梅开》、《让我们荡起双桨》 他将这九首歌制成专辑,名之为《长城谣》! 这些歌曲,每一首都是传唱百年的好歌,而且不管什么人,不拘什么党派,只要是中华儿女都能唱。 本来抗战歌曲中,最有名的是《义勇军进行曲》和《黄河大合唱》,但是秦笛没敢录进去,因为前者是国歌,后者需要多人合唱,才有那个气势。 秦笛掐指一算,觉得自己若是盗窃了国歌,就等于窃了国运,可能要承受天谴,所以不得不放弃,留待后面的大音乐家去创作吧。 《长城谣》很快就发行了,作词、作曲依旧是“管春秋”,演唱者是“雪向晚”。 这些歌与众不同,骨子里透着大气。 如果说《向晚词》和《夜上海》代表着靡靡之音,那么《长城谣》则代表着思念和悲愤,还有无比的坚定和执着,它是发人深省的呼唤,唤起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不管什么时候,多数中国人都是爱国的,比如说蒋先生,他的内心深处也想让中国强大。即便如汉奸汪精卫,也未必愿意看到,中国人永远趴在地上做奴隶。 所以这些歌曲一出来,就引起了广大人民的共鸣,甚至成了中小学教堂的歌曲。 秦笛拿了磁盘回家,放给大伙儿听。 秦月听了激动得浑身颤抖,上前抱住晏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雪你可真厉害,这才是真正的好音乐,凭着这几首歌,你可以名扬千古了!” 晏雪尴尬的抹着脸上的口水,道:“月儿姐,我只是唱歌而已。更关键的是词曲。跟我没关系。” 秦月道:“我知道,但是作为歌者,也不简单啊。”她转头瞪着秦笛:“哥,我也会唱歌!” 秦笛微笑摇头,道:“你不行。实话告诉你,雪儿演唱这些歌的时候,总共运用了五种‘仙音’。外面的人撑破天,也只能模仿出两成。如果未来没有真人,这恐怕就是千古绝唱了!” 秦月在一边儿咬牙切齿:“哥你胡说八道!什么真人假人,云里雾里,就会骗我!” 秦笛从不在妹妹跟前表现自己的功力,他练的仙家内养功夫,又不是花拳绣腿,用不着每天演练,而且魔都缺乏灵气,就算每天打坐也没用,所以秦月总以为,自家哥哥喜欢吹牛。 即便是朱婉和秦菱,也只领教过秦笛的预言能力,没见他出手对付任何人,顶多有一次,看见青帮的人跪在门口,被他抽了两鞭子。那也算不了什么,只要有钱,就能收买青帮的头目。 至于说,每隔半年吃一次的丹药,有没有效果天晓得!不是说今天吃了,明天就能变仙女,延缓衰老的效果,需要到老了才知道。 秦月还年轻,并没有将丹药放在心上。 秦菱生了个女儿,已经快满周岁了,名叫“张怡然”。小姑娘听着歌曲,咿咿呀呀的叫着,偶尔唱一句“荡起双桨”,可把秦菱高兴坏了。 “好歌!老少咸宜!我喜欢!” 秦笛命人取了两套《长城谣》,送给周长庚和卓青丘。 两位大文豪听了,各自露出惊叹的眼神:“厉害!这位秦先生果然神奇,不声不响弄出这些好歌,端的是让人钦佩!可惜啊,这人生性散漫,放荡不羁,再加上胆小怕事,不是我党中人……” 随着电台播放,专辑《长城谣》传遍大江南北,虽然很多人家都没有收音机,但是搁不住学校里老师教,小孩子一路走一路唱,渐渐的大人也会了。 作为爱国歌曲,传播之广泛,声势之浩大,甚至让秦笛怀疑,等将来日军侵华的时候,少帅张学良是否还敢跟历史上一样,选择不抵抗退出东北?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会不会被老百姓骂死呢? 第61章 嫁人的考验 1928年,秦月24岁,经常写一些文章,倾向性越来越左。 因为她已经成人了,做的又是伟大的事业,秦笛即便身为兄长,也没理由限制她的自由。 然而这一年的五月底,秦月忽然在家里单方面宣布,想要和卓青丘结婚,还是将众人惊着了! 朱婉和秦汉承都觉得很惊讶:“这……阿月,你可别乱说,这事儿不能开玩笑……” 秦笛心里感到憋闷:”这人当初答应过我,在治好肺病之前,不要招惹我的家人,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秦月道:“哥,此事不能怪卓先生,是我想嫁给他,而不是他向我求婚!再者说,他的病已经治好了!” 秦笛的面色很难看,说道:“这种病夏天轻冬天重!你看看现在是几月份?单靠青霉素和磺胺药很难治愈,必须要等到链霉素研发出来,还要加上其他的药物,才能彻底断根!” 朱婉以前也听他说过链霉素,医药研究所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只是还没有获得突破。她此时关注的不是链霉素,而是女儿要嫁给卓青丘! “阿月,听妈的话,肺结核很难治愈,而且有传染性。你难道也想得肺病?” 秦月道:“妈,我问过圣约翰大学的教授菲利普医生,他说结核病的传染不算太强,也不是所有病人都有传染性,只要我的免疫力足够强,就不用太害怕。” 朱婉着急的说道:“卓先生人虽然聪明,但他过于偏激,写的文章我看过一些,明显倾向于大赤党。” 秦月道:“妈,我知道啊!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跟他在一起。” 秦笛劝道:“阿月,我不反对你写左倾文章,但我反对你跟卓青丘结婚,其中有两个原因,你愿意听吗?” “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第一条,卓青丘是大赤党的人,有严格的纪律和要求,今后他要去苏联,还要去大山里,你是否也要跟着?在那里吃不饱,穿不暖,周围都是糙汉子,女同志比较少,你一个资产阶级小姐,能坚持多久?” “哥你在危言耸听!卓先生说了,他会留在魔都坚持斗争。” “他说的话不算数!上级调他去,他敢不去吗?” “那就去嘛,我也能吃苦。” 秦笛道:“第二条,我先前跟你说过,卓先生可能在未来数年内仙逝,到那时你怎么办?” 秦月急了:“你胡说八道!怎么能诅咒别人呢?你说徐志摩会早逝,他目前活得好好的!你说大总统黎元洪会死,他不是还活着吗?” 秦笛冷哼道:“拖不过三个月,黎元洪就不行了!” 秦月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珠子,说道:“他要是不死呢?” 秦笛道:“如果三个月内,还没传出死讯,那就是我错了!从今以后,绝不干涉你的自由!反过来,他要是如我所言,短期内死了呢?” 秦月咬了咬嘴唇,决绝的说道:“那我不嫁卓先生,总可以了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实说,秦笛并不想干涉秦月嫁给谁,在他的印象中,女人也未必要从一而终,即便秦月先嫁给卓青丘,以后再改嫁,也未尝不可! 问题是,如果秦月离开魔都,参加革命,颠沛流离,枪林弹雨,爬雪山,过草地,很可能死在路上!纵然秦笛功力很高,也会鞭长莫及!如果秦月一直留在魔都,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 他看着妹妹因为生气,而满脸通红的样子,禁不住叹了口气,道:“阿月,你若是想清楚了,横下一条心,坚决要嫁此人,我也不会拦着。从今以后,生死各安天命!” 秦月的头抬了起来,道:“殷夫翻译了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朱婉听了这话,眼泪禁不住流下来:“阿月,你别做那么决绝!老实听你哥的话!我们家能有今天,都因为有他的缘故!他说的话很灵验,你跟着卓先生有危险,我不想失去你啊!” 朱汉成发怒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赶明儿,我要登报骂人!找三十个文人轮番骂,不把姓卓的骂死不算完!” 秦月脸上的红色褪去,渐渐变得煞白,道:“爸,你如果真这样做,就别想见到我了。” 秦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阿月,其实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我早跟你说了,别读文学专业,可你偏偏不听!你以为文学家那么好当的?前有司马迁受宫刑,后有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用不了三五年,你那些热血澎湃的朋友,将会有不少人牺牲!所以你要考虑好,是否真不怕死。” 他将恐怖的一面摆出来,让秦月自己选择。她要想成为大赤党员,早晚要经受生死考验。但她此刻只是左倾文人,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所以身躯禁不住颤抖,从心底深处感到恐惧。 老实说,怕死不丢人!有的人虽然害怕,依旧坚持走下去,那样更加令人钦佩! 无论秦月怎样选择,秦笛都不会怪她,只是尽力提醒她而已。 秦笛三世为人,早已看淡了生死,他之所以劝阻秦月,主要是怕父母伤心。 至于说他自己,会将一切美好的东西记在心里,刹那就是永恒。 “人总是要死的,那么多人都死了!求仁得仁,有何怨哉!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很多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只是在卑微的活着。你作为大诗人,如果真的牺牲了,必然会名垂青史!” 秦笛说的这番话,让秦月感到了震撼!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看似无所事事的哥哥,竟然说出意味深长的话,让她的心情无比沉重,有一种无力辩驳的感觉。 仅仅过了四天,1928年6月3日,秦笛拿了一张报纸,去敲秦月的门。 秦月开了门,没好气的瞄了眼报纸,赫然看见上面有一行黑体字:“前总统黎元洪病逝于天津!” 她吃了一惊,急忙摊开报纸细看,果然黎元洪去世了,享年六十四岁。 “啊?他还真死了?不是说三个月吗?这才过去几天啊?” 她对着报纸呆愣了片刻,然后猛然打了个寒颤,抬头看时,秦笛早已经离开了。 她的心像灌了铅一样,想到秦笛所说的卓青丘可能早逝,徐志摩也可能陨落,心里就感到无比的悲凉,尽管是炎炎夏天,身上却觉得一阵冷,一阵刺痛。 过了一会儿,秦月略微定了定神,心道:“或许我哥是乌鸦嘴。黎元洪毕竟岁数大了,忽然病逝也属正常。卓青丘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徐志摩也不会死的,他那么天才的人物,怎么会早逝呢?” 不过,她既然打了赌,也不能立刻反悔,只好将此事压下,收拾悲凉的心情,画了淡妆,走出门去。 这时候秦家已经配了几辆汽车,还有专职的司机。 秦月乘车来到虹口区卓青丘的寓所,想要见对方一面,然而她却没有见到人,只拿到一封信。那是卓青丘留给她的,说有要事前往苏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秦月怅然若失,想起秦笛说的话,卓青丘要去苏联,这么快就应验了,心里感到更加的沉重。 第62章 苍天饶过谁? 六月下旬,秦笛带着晏雪出了魔都,坐上火车一等车厢,沿京浦路北上。 这年月,火车票不实行对号入座,上车后进哪间包厢要由乘务人员安排。性别不同的旅客,除双方相识,同时购票,自愿到同一车厢外,原则上男女分开,不进入同一间。如果是头等车厢还好说,每间车厢两个人,若是一对夫妻,正好安排在一间;如果是二等车厢,每间四个人,因为有陌生人,即便是夫妻也要分开。 两人的行礼都很简单,重要物品放在储物手镯和储物腰带中。 火车“咣当咣当”开起来,噪音很响,非后世的高铁所能比。 天气闷热,没有空调,晏雪将车窗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先生,我们这次要去哪里?” 秦笛淡淡的道:“我带你去杀人越货!” “啊?要杀人吗?”晏雪虽然功力不弱,可是从来没杀过人,连一只鸡都没杀过。 “我来杀人,你只管夺宝。” “一定要杀人吗?能不能不杀?” “杀不杀,到时候再说,看情况吧。” “要杀的是什么人?” “一伙儿盗贼。” 1928年,从魔都到北平的火车,还不能一次做到底,整个行程要分成三段,先搭乘沪宁铁路从魔都到金陵,再搭乘津浦列车从浦口到天津,最后坐京奉列车从天津到北平。 火车跑得很慢,整个行程下来,需要三天三夜。 等两人来到上京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八日了。 随后,他们又花了一天时间,来到唐山遵化市的西北方三十公里处,这里有一片占地八十平方公里的陵园。 这片陵园始建于顺治年间,历时247年,埋葬着5位皇帝、15位皇后、136位嫔妃、3位阿哥和两位公主。 当他们赶到地头的时候,站在远处的山峦眺望,看见一伙衣衫不整的士兵,正在开挖陵墓。 他们大肆挖掘,甚至不惜使用炸药,传来“砰砰”的巨响。 晏雪看得吃惊,问道:“先生,这都是什么人啊?” 秦笛道:“这是国民革命军的一支,首领是孙殿英。” “孙殿英是什么人?” “他是明末名臣孙承宗的后裔。” 晏雪又问:“他为什么要挖坟掘墓?” 秦笛轻哼道:“孙殿英说:‘满清杀了我祖宗三代,不得不报仇革命。孙中山有同盟会、青白党,革了满清的命;冯玉祥用枪杆子去逼宫,把末代皇帝溥仪及其皇族赶出了皇宫。我孙殿英枪杆子没得几条,只有革死人的命。不管别人说什么盗墓不盗墓,我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大汉同胞!’” 晏雪很是惊讶:“先生,你见过孙殿英?” 秦笛不答,而是接着说道:“孙殿英还说:‘我发掘满清东陵有两个好处。第一,满清入关之时,大兴文狱,网杀士人,象吕留良、戴名世这样的人,都被开棺戮尸!我虽不才,亦知道佛经有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第二,满清统治三百年了,搜刮的财帛不知道有多少,今天我发陵,是为通天下财货,收运转之利,丰藏国库。’” 晏雪目光闪烁,问道:“先生,你要阻止他吗?” 秦笛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不会阻止他盗墓,但我会将重要的物品拦截下来,因为这些宝物属于全中国人,不属于他孙殿英。我们如果不管的话,这些宝物从此之后就消失了!” 说到这里,他取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唱戏花脸面具,道:“把这个戴上!你注意观察来往的车辆,进来的不要管,出去的告诉我。如果我没空,你就跟上去,找人少的地方动手,把宝物抢下来。千万不可太大意!那些人手上都有枪!你记住了吗?” 晏雪看向远方陵墓间停着的两辆车,点头道:“我记住了,那边有一条山路,是车辆进出必经之地,我看在那儿动手比较好。” 秦笛道:“我们来晚了两天。据传孙殿英盗墓,前后持续了七天七夜,可能有一些宝物已经在他手里了。” 晏雪问道:“那我跟着汽车去他家?” 秦笛道:“他家不在这儿,他可能住在军营中,这事儿等等再说。” 因为大白天不好动手,他们就在山上静静的等着,等到天色暗下来。 眼看就要天黑的时候,两辆卡车终于发动了。 秦笛和晏雪一起下了山峦,埋伏在路边。 等到车辆经过的时候,他们闪身而上,将开车的司机,连同车厢内守护的兵丁都打晕了。 每辆车里,装着十几个箱子,都被秦笛收入储物腰带中。 然后,他们纵身下车,转身向陵墓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上百名兵匪,正打着火把挖掘坟墓呢。 天刚黑,就有一伙人挖开了乾隆的陵墓。 乾隆的陵墓中,埋着一帝五妃,宝物都被取走了,尸骨扔的到处都是,六颗头颅少了一颗,剩下的一颗,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随后,这些人又用炸药炸开了慈溪太后的陵墓,看见一处地宫,里面珠光宝气,让人眼花缭乱。 慈禧地宫的随葬品,分生前和死后两类。 慈禧生前在地宫中安放的宝物,计有金花扁镯、红碧瑶豆、金镶执壶、金佛、珊瑚佛头塔等150余件(各件宝物上的正珠、东珠、米珠络缨达数千颗)。 至于慈禧死后入殓时的宝物,那就更为奢侈了!内廷大总管李莲英的嗣长子李成武写的《爱月轩笔记》,对此有详细记载:“太后未入棺时,先在棺底铺金花丝褥一层,褥上又铺珠一层,珠上又覆绣佛串珠之薄褥一。头前置翠荷叶,脚下置一碧玺莲花。放后,始将太后抬入。后之两足登莲花上,头顶荷叶。身着金丝串珠彩绣礼服,外罩绣花串珠挂,又用串珠九练围后身而绕之,并以蚌佛18尊置于后之臂上。以上所置之宝系私人孝敬,不列公账者。众人置后,方将陀罗金被盖后身。后头戴珠冠,其傍又置金佛、翠佛、玉佛等108尊。后足左右各置西瓜一枚,甜瓜二枚,桃、李、杏、枣等宝物共大小200件。身后左旁置玉藕一只,上有荷叶、荷花等;身之右旁置珊瑚树一枝。其空处,则遍洒珠石等物,填满后,上盖网珠被一个。正欲上子盖时,大公主来。复将网珠被掀开,于盒中取出玉制八骏马一份,十八玉罗汉一份,置于后之手旁,方上子盖,至此殓礼已毕。” 这里所说的西瓜、甜瓜、桃、李、杏、枣都不是瓜果实物,而是以翡翠、玉石等制作,尤以西瓜制作称绝,瓜为绿玉皮紫玉瓤,中间切开,瓜子为黑色。 第63章 斩百根小指 至于慈禧地宫宝物的价值,《爱月轩笔记》中也有说明,金丝绵褥制价为8.4万两白银;绣佛串珠薄褥制价2.2万两;翡翠荷叶估值85万两;陀罗经被铺珠820颗,估值16万两;后身串珠袍褂估价120万两;身旁金佛每尊重8两,玉佛每尊重6两,翡翠佛每尊重6两,红宝石佛每尊重3两5钱,各27尊,共108尊,约值62万两;翡翠西瓜2枚,约值220万两,翡翠甜瓜4枚,约值60万两;玉藕约值100万两;红珊瑚树约值53万两;价值最高的是慈禧头上戴的那顶珠冠,上面一颗4两重的大珠系外国人进贡,价值1000万两,总价约1005万两。另外,慈禧身上填有大珠约500粒,小珠约6000粒,估值不知几何。 那些兵匪们忽然看见满眼的珠光宝气,顿时激动得心花怒放,要不是旁边有当官的守着,立马就要冲上去争抢了。 一位军官手持双枪,大声叫着:“不要争!每人都有份,至少一颗大珠,剩下的交上去!谁敢多吃多拿,我一枪崩了他!” 那些兵匪双目放光,大喊着一拥而上。 秦笛仿佛鬼魅一样,由外面窜进来,抬手之间,将一个个兵匪放倒。 他终究收敛了杀心,只是将人拍晕,并没有将他们杀死。 晏雪跟在后面,负责翻找这些人兜里的宝物。 每个兵匪身上,都藏了一些好东西,如果任由他们带走,将来便找不到下落了。 秦笛趁着夜色,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打晕了上百人,他身形如电,一晃而过,再加上前面的人正在搜罗宝物,所以没有人发觉他动手。 最后,他和晏雪看着满地宫的宝物,禁不住发出叹息:“这都是民脂民膏啊!西太后操弄晚清数十年,不管老百姓死活,搜刮这么多财宝,最后被挖坟掘墓,也算她活该!” 两人将墓中的宝物一件件收起来,然后进一步搜捡兵匪身上的藏品。 最后,秦笛还觉得意犹未尽,干脆取出一把飞剑,将每个兵匪的小指切下一节! 陵墓中响起一声声惨叫,这些人都因为疼痛苏醒了,然而只能看见一男一女的身影,还有花花绿绿的鬼面,却看不见真实面目! 这些人心中惊恐,还以为遇到鬼魂了呢。 有人跪在地上,叫道:“老皇爷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秦笛和晏雪离开陵墓,重新回到汽车停泊的地方。 这时候,一个司机苏醒过来,大着胆子到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守卫的士兵倒在车内,盛放宝物的箱子不翼而飞,禁不住又惊又怕,手足无措,哆哆嗦嗦回到驾驶室,打着火匆匆往前开。 秦笛和晏雪闪身进入密闭的车厢,坐在车中静静的等着。 晏雪将车帘拉开一条缝,眼瞅着卡车开入一个集镇,路边还有不少兵匪嘻嘻哈哈的喝酒,最后卡车停在一个大院的门口,他们才从车上跳下来,隐身于墙后阴影处。 司机跌跌撞撞的跑进去,口里叫着“司令,大事不好了!” 两名卫兵拦住他,口中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疯了?司令正在吃饭,你搅扰了他的兴致,当心拿鞭子抽死你!” 司机叫道:“我有要紧的事禀报!” 三人吵吵嚷嚷,屋里有人出来查看。 过了一会儿,司机进了屋子,然后是一阵骚乱,一个年轻军官走出来,吹响集合哨,大声发令,“呼啦啦”召集数百人,连夜前往东陵。 等到这些人走远,秦笛才走上前去。 这时候,屋里还有人在,有洪亮的声音传出来:“他娘的,不知是哪路蟊贼,胆子太大了,敢抢我孙某人的东西!” 然后是女人的劝慰:“司令莫要心焦,那些人抢了宝贝,肯定走不了多远!从这里到东陵,不过七八里路,谭师长带人去追,应该能追回来。” 接着听见“啪啪”的拍桌子:“混蛋!刚刚那司机呢?回头我得抽他一百鞭!丢了珠宝以后,不说去东陵去叫人,竟然开车回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秦笛和晏雪径直推开门,大摇大摆走进去,屋里有一个中年军官,因为天热没戴军帽,顶上留着个光头,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勤卫兵。 勤卫兵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晏雪一掌打晕了!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身子拼命往后躲,缩在墙角不敢动。 中年军官面色大变,刚想要掏枪的功夫,被秦笛一把按住,将手枪夺了过来。 秦笛冷声道:“你是孙殿英?胆子不小啊,敢盗我大清皇陵?” 孙殿英眉毛很淡,颧骨高耸,面目清瘦。他想要大声叫喊,可是想起附近的兵丁都出去了,于是开始说软话:“你们是哪路好汉?有事好商量!” 秦笛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宝剑,口中发出阴森森的声音:“我们是大内侍卫血滴子!奉皇上的命令,来取你的首级!” 孙殿英吓了一大跳,心道:“血滴子是什么玩意?难道是溥仪养的刺客?” 他看见对方手里的利刃,心里觉得一阵冰冷,于是缩着脑袋叫道:“好汉,息怒!我不是自己想去挖坟!我是奉了大帅的命令,才敢盗挖东陵的啊!” “你奉了谁的命令?” “兄弟只是十二军军长,我的上司是徐源泉。” 秦笛冷声道:“休要胡说八道!赶紧将宝物交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 历史上,孙殿英挖出来的宝物,除了一部分贿赂蒋介石、宋美龄、戴笠和宋子文之外,剩下的绝大部分都不知所踪。后来《中央日报》上有一则新闻,说天津海关发现有35箱金银珠宝运往法国,承运人是北平“吉贞宦古玩铺子”的张月岩。根据有心人的考证,似乎跟徐源泉没有关系。 孙殿英的身子瑟瑟发抖,嘴里却软硬兼施,道:“我手下七八万兵丁,封锁了周围数十里!两位英雄,还是赶紧走吧,我给你们五百大洋……” 秦笛道:“少废话!赶紧将宝物说出来。” 孙殿英见对方死追着不放,于是咬牙作光棍,将头一扭,道:“宝贝都在里屋,给你们也搬不走!” 晏雪进去看了一样,回身冲秦笛点头。 秦笛抬手一掌,将孙殿英打晕了! 屋里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回头看时,那女人也已经晕了过去。 秦笛走进屋,发现屋里堆积着三十多个箱子,打开其中的一个,里面都是稀世珍宝,于是他将所有箱子收进储物腰带,连同墙角的三箱枪支弹药,也同样收了进去。 他从里屋出来,同样依法而为,斩了孙殿英的小指,然后扬长而去! 孙殿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流了一滩血,顿时吓个半死! 第64章 雁过拔毛的习惯 等孙殿英缓过神来,凑近灯光细看时,发现自己只缺了一根手指,于是让人包扎了伤口,坐在那里生闷气。 谭师长半夜三更才回来,惊慌失措的叫道:“启禀司令,大事不好。我们留在东陵的人出事了!外围几百人还好好的,下到墓地的百来人,却被砍了小手指!所有墓穴里的宝物,全都不翼而飞了!” 孙殿英的手指一阵疼痛,疼的他浑身抽搐,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咬牙切齿的道:“赶紧将人撤回来!” 谭师长问:“司令,我们没得着宝贝,难道两手空空的走?” 孙殿英欲哭无泪:“如果再挖下去,我怕性命不保啊!” 谭师长这才发现,孙殿英的手被包扎成成粽子一样,于是惊呼道:“司令,你的手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非跟陵墓里的士兵一样,被两个戴面具的家伙,给砍了手指头?” 孙殿英恨得咬牙切齿:“没错,是有两个戴面具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竟然将三十个箱子,一股脑搬走了!真他娘的见鬼!” 后来,孙殿英终究不甘心,又挖了两天,得到十来箱宝物,便匆匆撤走了。 消息传出来,引起了轩然大波!全国舆论一片哗然。很多文化人,包括清朝的官吏,八旗子弟,逊位的皇室,居住在天津日租界的废帝溥仪,全都沸沸扬扬,在报纸上痛骂,还告到蒋介石那里,要求严惩挖掘陵墓的歹徒。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孙殿英觉得事态严重,为了逃脱罪责,不得不拿出两箱宝贝行贿。 与此同时,他还哭天抢地的发誓,说所有宝物都被“血滴子”抢去了!他不但没得到宝贝,还和手下兵丁一样,被人砍了一根手指! 很多人不相信他的话,可是看见他缺失的手指,又觉得这事儿有古怪。 蒋介石本想要惩罚他,但是孙殿英手下有七八万人,这年月军阀混战,孙殿英一会儿投降冯玉祥,一会儿投靠阎锡山,一会儿又投靠张学良,所以蒋介石也拿他没办法,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经历东陵盗墓毁尸的事件后,国民政府不去追究孙殿英的责任,导致废帝溥仪恨在心头,选择与国民政府彻底决裂。然后他和日本人合作,在东北成立了满洲国。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孙殿英在1936年率领部下参加抗日,同日军多次交战,战绩良好。直到1943年,日军出动20万人,进攻太行山区,包围了孙殿英的驻地,孙殿英寡不敌众,率部投降,当了“和平救国军”的司令。1945年,孙殿英投靠蒋介石,免去汉奸罪名。1947年,他在河南汤阴被刘伯承捉住,同年因毒瘾发作死在战俘营。 秦笛和晏雪离开唐山后,直往西南方向行去,再一次来到昆仑山,玉虚峰北麓的灵洞里,修炼了一段时间。 那里毕竟灵气丰富,比外面修炼快十倍。 然而那又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不是当年开放的昆仑神山,如果长期待在里头,会让人感到心情压抑。 直到两个月后,秦笛进阶炼气第八层,晏雪进阶炼气第三层,他们才从灵洞中走出来。 两人围着玉虚峰转了一圈,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古代仙人的遗迹,其中包括鬼斧神工的梯田,还有少量的灵芝和人参,可惜因为法阵的破损,灵气变得十分微弱,所有的仙草、仙树都消失了。 秦笛轻叹道:“相传很早很早以前,这儿有一座昆仑神山,住着数万仙人,有平圃、悬圃、疏圃、元圃等仙田,有数不清的亭台楼阁,各种各样的神兽,神奇的不死草……” 晏雪问:“先生,那些仙人都去哪里了?” “昆仑神山之巅,有一座‘天梯’,人们可以通过攀爬天梯离开。后来天上的大神看不惯,便派人斩断了天梯,隔绝仙人和凡俗世界的往来。” “果如此,附近该有古仙人留下的洞府和坟冢啊,为什么看不到呢?” “按照我的猜测,古仙人离去之后,本地还有不少中低阶修真人,比如说我们在灵洞中看到的金丹真人,他们在这里四处寻觅,将洞府和坟冢都毁坏了。再加上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水冲刷,连石头都削掉一层,山上的苗圃也因为水土流失,不再是平整的仙田了。” 秦笛一面说,一面四处查看。 他在玉虚峰的山脚下,又找到两个有灵气的地方,一个在三岔河,一个在野牛沟。这两处地方,都埋藏着玉石矿脉。 秦笛取出法器,挖掘了一整天,挖到两百颗次品灵石,上等的羊脂白玉倒是采集了数千斤。 晏雪笑道:“先生,等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开一家玉石店了。” 秦笛笑了笑:“玉石这种东西,越放越值钱。等到百年之后,再开店也不迟。” 他们离开昆仑山,辗转回到魔都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了。 秦笛先来到多伦路景云里,将抢到的皇陵宝物取出来,仔细分拣了一番,分门别类整理清楚。 有些宝物有明显的标记,比如说凤冠、金佛、翠佛、玉佛,西瓜,甜瓜,桃、李、杏、枣、玉藕、荷叶、荷花、玉制八骏马,十八玉罗汉,玛瑙双口鼻烟壶、白玉鼻烟壶、红珊瑚、花珊瑚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共两千多件。 这些东西都没法展露于人前,秦笛准备等将来适当的时候,偷偷送到故宫博物院。 当然不能现在拿出去,否则等到1949年,蒋介石逃离大陆,将故宫宝物带到台湾,被一帮乱贼霸占,既想独立又不肯归还国宝,那才叫气死人呢! 而有些宝物是没有标记的,比如说大珠500粒,小珠6000粒,还有一些红宝石、蓝宝石、碧玺、翡翠等。这些东西是可以拿出来的。 秦笛是仙人转世,不是世俗的君子,前世杀人越货的事做得多了,他不会老老实实将所有财物原封不动献出去,尽管他不缺钱,还经常花大量的钱财做慈善,但他喜欢雁过拔毛的感觉。 第65章 稀世珍珠项链 秦笛准备将珍珠、玛瑙和宝石留下来。 五百粒大珠,都是精挑细选的宝贝,每一颗直径都超过13毫米,其中有20颗,甚至超过两厘米。 晏雪按照秦笛的吩咐,将这些珠子用御守盐浸润24小时,然后用香皂慢慢清洗,又用清水浸泡一天,然后自然风干。 她把最大的珍珠收起来,然后用略微小一号的珍珠,串了几条项链,自己留了一串,剩下的准备当作礼物。 秦笛在整理珠宝的过程中,还有了新的发现,有些翡翠之中,竟然带着灵气!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意味着有希望能从翡翠矿脉中找到伴生的灵石矿脉! 他甚至忍不住想:“我要不要去缅甸做军阀,趁机占领大片的矿脉?” 不管怎样,这件事他已经记在心里了。 然后,他们才坐着洋车回到家中。 此时天色渐晚,日暮黄昏。 除了秦菱外,家里其他人都在。 一别三月,不见人影,朱婉自然会问及行程。 秦笛不肯说实话,微微一笑道:“我们去东北逛了一圈,顺便收了点儿‘东珠’回来。” 秦月经过一个月的冷静,人变得消瘦了不少,面色略有些苍白,问道:“什么样的东珠?我听说大清朝的时候,只有皇后娘娘才能佩戴,别的人家谁要是戴了,将会被满门抄斩。” 秦笛道:“东珠是产于东北,松花江、乌苏里江、黑龙江等淡水河里的珍珠。” “你收了几颗东珠?赶紧拿出来看看!” 晏雪取出两串珠子,一串带着碧绿的色泽,一串是淡粉红色。 秦月一看就禁不住满心欢喜:“老天爷,竟然有这样美丽的项链,每一颗珠子,都这么大,这么饱满!直径超过1.4厘米了!” 女人对好的珍珠完全没有抵抗力!如果是纯白色的珍珠,还不觉得稀奇,然而碧绿色的珍珠,闪着耀眼的光泽,让人一看就爱死了! 晏雪见她抓着绿色的项链不肯放,便将另外一串粉色项链递给朱婉。 朱婉也同样爱不释手,尽管她倾心于工作,很少穿金戴银,可也无法抵御这种诱惑。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大呼小叫一阵子,然后问:“小雪,你的呢?你有没有?” 晏雪抿嘴笑道:“我有一串白色的。” 秦月忙着催促:“赶紧拿出来,让我看看!” 晏雪扭捏着拿出来:“喏,就这样子。” 她拿出来的这串珠子,每一颗珍珠都在1.6厘米左右!而且有一颗红色的珍珠,超过2厘米,显得格外耀眼,光彩夺目! 秦月吃了一惊:“啊呀,哥,你果然偏心!将好东西留给晏雪!天呐,这些东珠太大了,你花多少钱买来的?” 看见这串项链,就连秦汉承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道:“我见过一串朝珠,远不如这些珠子大,直径不超过1.2厘米,还拍卖出几十万大洋的高价呢!” 秦笛隐约记得,2010年香港拍卖过一串雍正朝的御制朝珠,价格高达6800万港币! 他笑着说道:“正因为这串项链格外惹眼,所以只能让晏雪戴,别人戴容易招灾。” 秦月撇嘴说道:“小雪戴了,难道就不招灾?” 秦笛顺手拿起餐桌上的钢叉,递给晏雪道:“要不然,你来露一手?” 晏雪接过钢制的叉子,将其放回桌上,道:“好好的刀叉,别弄坏了。月儿姐如果想要,我可以跟她换啊。绿色项链我也喜欢。” 秦笛却道:“不行。阿月结识人多,戴那串大珠,容易被人惦记。有些个名人,说不定会识货。” 秦月也不笨,迅速反应过来:“识货怎么了?哥你把话说清楚,这些珍珠究竟哪儿来的?” 秦汉承也露出狐疑的神色:“这种稀世珍品,十年都找不到一颗!你去东北收货,才三个月,怎能收上来这么多?” 秦月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哥,难道你抢了东陵宝物?” 此言一出,秦汉承和朱婉都是大吃一惊! 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皇陵被盗挖,无数珍宝失踪,让很多人既眼馋又生气。末代皇帝溥仪哭天抢地,在各大报纸上刊文,要求严惩孙殿英,而孙殿英却在叫冤,说他没拿宝贝,他派兵守住东陵,是因为发现有盗贼光顾! 秦笛也没想到,妹妹一句话揭破真相,口里淡淡的道:“别胡说,孙殿英手下好几万人,我就算有心抢夺,有那个实力吗?” 此刻,他忽然觉得晏雪做得对,幸亏没展示她的功力。 秦月想了想,道:“也对啊!那么多兵匪,聚集在一处,就算想抢也没法抢,除非你花了大钱,从孙殿英那儿购买!所以才怕被认出来,哥我猜的对不对?” 秦笛道:“不对。这是我从乌苏里江边收来的,有些村民珍藏了好几代人。” 秦月收起绿色的项链,将白色项链推给晏雪,笑道:“我刚刚只是说着玩的。其实我这串也很珍贵,对吧?改天我去店里问问,看它值多少银子,说不定卖了它,换成银钱捐给左联呢!” 秦笛道:“别!你如果想卖,卖给我就行了!我把它留给外甥女!” 晏雪又拿出一串黑色的珍珠递给朱婉,道:“这一串是给秦菱姐姐的。” 秦月抢过去把玩了一会儿,再一次赞不绝口:“黑色的项链也好看,说不定更值钱。” 秦汉承问:“有没有给我的?” 朱婉白了他一眼:“你要珍珠做什么?想要送给谁啊?” 秦汉承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拿去献给老娘还不行吗?” 老太太秦张氏快八十岁了,身体还不错,经常下楼来遛弯。 秦笛道:“大珠没有了,小珠还有一些。等我去拿过来。”他装模作样的上楼转了一圈,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盒珍珠,属于那数千颗小珠的一部分,每一颗直径都在九毫米左右,放到市面上都是精品。 他拿出的这一盒,足有120颗,道:“爸,这些给你,找人串起来就行” 秦汉承为之惊讶,道:‘这些也很好!每一颗都浑圆完美,你究竟从哪儿弄的?” “机缘凑巧买来的。”秦笛顾左右而言他:“爸,医疗器械厂办的怎么样了?” 秦汉承道:“绷带,纱布,缝线,手术刀,手术剪,组织钳都能自己生产,但是有些血管钳、特殊的镊子、持针器还不过关。” 秦笛道:“要派人跟外商谈判,引进他们的技术。” 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部分外联工作是由秦汉承来做的,另外一部分不牵涉秦家的机密,交给了女婿张乃景来做,因为张乃景留学海外,熟悉美国的事情,张家还经营着船运业务,进出都很方便。 第66章 大侠杜心五 秦笛又问母亲,医药研究所有没有新的进展。 朱婉答道:“你说的链霉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菌株。不过,研究所有十几个专家发表了学术论文,也算略有收获。” 秦家并没有严格掌控全部的学术研究,只是垄断了青霉素、磺胺药和维生素C这种有专利的药物,对于一般的学术文章,则允许研究人员发表。 朱婉又道:“我们从污水沟、垃圾场、沃野之中,采集了不少的样本,经过两年的努力,筛选出三十多个菌株,还在做进一步的实验,看每个菌株的效果。不过,就目前的初步结果来看,这些菌株并非只是一种,可能有好几个种属,药性有所不同。” 秦笛大喜:“好啊,抗生素是一个大类,也不是只有青霉素和链霉素,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金霉素、氯霉素、土霉素、红霉素、卡那霉素……” 朱婉闻言睁大了眼睛:“哈哈,这么说,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没错,单是筛选出菌株还只是第一步,随后要经过紫外线照射刺激它升级换代,这里头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秦笛思前想后,觉得不能放弃医药研究,毕竟旧中国工业体系薄弱,基本上还是农业国家,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没完成,很难在别的行业突飞猛进,而抗生素的筛选难度相对较小,比起复杂的DNA、三羧酸循环等研究简单多了。 于是,他回到魔都之后,又开始关注医药研究所的进度了。 与此同时,晏雪走入复旦大学,开始在商学院读书,因为她长得极美,身材窈窕,相貌清丽,身上带着一股仙气,让一般人不敢直视,所以被称为“雪美人”。 为了掩人耳目,秦笛也同样给她聘请了两位女保镖。 这两位女保镖出自青帮,是由杜悦笙推荐的,据说是大侠杜心五的侄女,一个叫“杜蓉”,另一个叫“杜兰”,年龄都只有十五岁,比晏雪还小两岁呢。 按照杜悦笙的意思,让这两个女孩子跟着晏雪,希望能学到更高明的武功。而杜心五的意思则是,女孩子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跟着秦家三小姐不吃亏,在外头混个三四年,积攒点儿嫁妆,将来或许能嫁入好人家。 秦笛第一次见她们的时候,发现两人模样很相,个头一样高,四肢修长,圆圆脸,留着齐耳短发,手指关节比较粗,看样子练武的基础打得不错,于是来了兴致,问道:“你们是不是双胞胎,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杜蓉偷偷看他一眼,答道:“我是姐姐。早生了一会儿。” 秦笛问:“你们学武几年了?” 杜兰答道:“六七年了。” “有没有练出‘明劲’?” 姐妹俩对望一眼,答道:“按照叔叔的说法,可能快接近明劲了。” 秦笛盯着二人看了片刻,道:“你们有练武的资质,如果今生多努力,有希望达到‘化劲’,可以活到120岁。” 他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姑娘拥有“废灵根”,又叫“假灵根”,虽然无法变成修真人,但能称为江湖上罕见的好手。 二女各自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望向秦笛,怀疑他说的话。 杜蓉问道:“先生,我听说,人世间很少有‘化劲’了。我叔叔练功四十多年,还没达到那个层次呢。” 秦笛沉吟问:“你二人可愿拜我为师,我收你们做记名弟子。” 两人有些迟疑:“先生,我们得回家说一声,明天答复您好不好?” 秦笛点点头。 晚上,杜蓉和杜兰见到叔叔杜心五,说起这件事。 杜心五吃不准秦笛的心性,怀疑他是花花公子,收徒可能是不怀好意。于是他领着姐妹二人,来见杜悦笙。 杜悦笙激动的一拍桌子,叫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连我都想拜在此人门下,可惜他不收我!” 杜心五问:“这位秦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会不会伤害我家孩子?” 杜悦笙哭笑不得:“叔爷,秦笛手下经营着一家唱片公司,貌美如花的姑娘多如牛毛!他今年28岁了,据说还在连童子功呢!你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晏雪,人长得跟天仙一样美,可她显然还是个姑娘,这一点,你老人家也应该能看出来!” 杜心五和杜悦笙并非直系亲属,但是杜心五在青帮的辈份很高,比杜悦笙高了两辈,所以杜悦笙称他为“叔爷”。 杜心五又问:“秦笛的功夫有多高?” 杜悦笙道:“反正比你老人家高!你能徒手将金砖捏扁吗?” 杜心五惊诧不已:“他能捏扁金砖?多厚的金砖?如果是一两的小黄鱼,我也能勉强做到。” “嘿嘿,一公斤重的金砖!你行不?” “哎呦,那可不得了!照这么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竟然达到了传说中的化劲?” “叔爷,咱不是外人,我只对你一个人讲:不光是秦笛,就连他身边的晏雪姑娘,同样有化劲的实力!” “啊?那她还找什么保镖?这不是开玩笑吗?” “人家是魔都巨富,大隐隐于市,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杜蓉和杜兰姊妹俩,听说晏雪有化劲的实力,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会呢?晏雪看上去柔柔弱弱,好像一点儿功夫都没练过,难道生来就会功夫?” 杜悦笙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猜他们练的是内功,不是硬打硬拼的外功。” 杜兰问:“这世上还真有内功吗??” 杜心五苦笑道:“当然有,我当年去武当山、峨眉山,在那里学艺数年,可惜没学到内家功法。不过,即便是在道观、寺庙里,精通内家拳的人也不多了。因为年代久远,很多功夫都失传了。” 杜蓉问:“这么说,我们可以拜秦先生为师?” 杜悦笙点头:“当然可以!还等什么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于是第二天,杜心五亲自带着两个侄女,提了一些礼物来到秦府。 秦笛敞开大门接待杜心五,笑道:“杜先生是名扬海内外的拳术大师,在下景仰已久,今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进来喝杯茶。” 杜心五上下打量他,看他目光明亮,气机勃发,带着一股英气,顿时生出好感,笑道:“小兄弟客气了。我送两个丫头过来,拜在你的门下,还请多关照。” 秦笛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杜先生,我看你身上,至少有九处暗伤,又是怎么回事?” 杜心五很是惊讶,道:“隔着这么远,你都看出来了?果然是稀世高人!我早年练武留下的伤,后来跟着孙先生做保镖,又受了几处小伤,如今年纪大了,没办法调养好了。” 秦笛笑道:“相见就是有缘。杜先生若是放心,让我给你在身上拍两下,或许能帮你减轻一些痛苦。” 杜心五愈发吃惊,赶紧说道:“都是老伤了,我吃了药,也不管用。” 秦笛走近前来,空手在他左肩、后背、两肋各拍了一下,然后收了手。 杜心五就觉得有四股暖流留在他的体内,仿佛小老鼠一样,在肌肉筋骨间跳来跳去,那滋味又痒又麻,一会儿难受,一会儿舒坦,像贴了上佳的狗皮膏药一样。 他心里无比的骇异,赞道:“没想到秦先生的内家功夫到了如斯境界,真是了不起!我将侄女托付给你,也就放心了。” 秦笛道:“你回去修养几天,将会有四道暗伤渐渐化去。至于说其余的五处伤,因为位置太深,我也没办法帮你,一夕之间祛除。不过,我有一张方子,你拿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上品良药,还有希望治愈。” 杜心五感激不尽,亲自指点杜蓉和杜兰磕头敬茶拜师,然后拿着药方回家了。 秦笛传了二女炼气导引的方法,叮嘱她们内养外练,里外结合,由内及外,循序渐进。 二女都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第67章 秦氏分家 比起晏雪轻松开心的日子,秦月的心里始终感到郁闷。 自从卓青丘离开魔都后,一去好几个月,始终杳无音讯,也不知道他在苏联怎么样了。 秦月将一腔幽愤化作文笔,写出讽刺时事的文章,笔锋变得更加犀利了。 自从济南惨案爆发后,魔都再一次兴起了抵制日货的运动,号召中国人联合起来抗日。然而这种运动,雷声大雨点小,并不能撼动日本人,对中国步步紧逼。 由于政府的干涉,再加上秦笛的提醒,三婶惠子早已停止钨矿的走私,只是在低调的经营书店。 九月十七日,老太太秦张氏八十寿诞。 老爷子秦兆吉八十五岁,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所以寿诞过后,他召集众人,商量分家的事。 秦兆吉掌握的资产,主要是纱厂、纺织厂、丝绸厂和印染厂,合在一起叫作“明州家纺”,乃是魔都的上市公司,经过多年的运营,总股本三千万元,秦家占了五成二,合计一千五百六十万元。 至于说规模更大的“国泰药业”、“秦氏粮行”、“慈安外科医院”以及医药研究所,这些都是属于朱婉名下的公司,从成立之初,就没动用老爷子的钱,所以算不上秦家祖产,不在分家范围之内。 但是老爷子权衡良久,借口朱婉继承了慈安堂,“慈安外科医院”和“医药研究所”都是从慈安堂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所以他想将纺织产业的资产,分给老大秦汉良七成,老三秦汉旭三成,老二秦汉承就不分了! 他担心老二一家不同意,所以将秦笛和朱婉都叫了去。 朱婉笑道:“爹,这样的分法,我们没意见。只怕三弟会觉得吃亏。” 秦兆吉道:“老实说,纺织厂的生意,老大出力最多。这些年中,一直是他在操持。十几年前,他因为炒股,亏了不少钱,差点儿让工厂倒闭。幸亏你拿出十万大洋,才救活了纱厂,所以你的贡献也很大,这样子分配对你们不公,因此我只征求你的意见。至于说老三嘛,他出力最少,在外头浪荡十年,一事无成不说,还娶了基本女人,连个儿子都没有,分他三成家产,已经够意思了!” 老爷子喜欢多子多孙。在他看来,老大家有三男三女,算是最孝顺的;老二家一男二女,也还马马虎虎;老三家只有一个女儿,明显是不合格的! 秦笛笑道:“爷爷,只要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怎么分都行。” 分家向来伤感情,如果摊上不讲理的家庭,朱婉名下的产业也要拿出来分,那就比较讨厌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老三秦汉旭也没意见。因为按理说,兄弟三人,每人分33%,老大拿了七成,等于夺了老二的份额,跟老三没关系。 大伯娘胡英乐得眉开眼笑,按耐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 按照这样的分法,她家拿七成股份,相当于一千万出头洋,老三只能分四百五十万,老二什么都分不到! 对她来说,这可是多年期盼、扬眉吐气的事啊! 要说这种分家的方法,也是她撺掇出来的,几个子女上蹿下跳,好不容易才让老爷子同意了。 看见胡英眉开眼笑,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三婶惠子很生气。 她咬紧牙关,抿着嘴唇,不吭声。 她不是因为财产多寡而不满,而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受人歧视而生气!她已经来魔都很多年了,一直在家里小心翼翼,没想到依然受歧视! 这时候,秦笛忽然笑道:“当着大伙儿的面,我也来个声明。三叔还是轮船招商局的股东呢!当初我家投了两百万大洋,如今大约值五百万。我提议,将这笔钱送给三叔,全当是祖产的一部分,这样以来,三叔就能跟大伯拉平了。”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胡英的脸子瞬间耷拉下来,因为五百万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如果算作祖产的话,她也该拿大头才对!然而这显然不可能,因为这笔钱属于老三的私产,人家愿意赠送,她能挡得住吗? 这些人知道朱婉赚了大钱,然而却不知道国泰药业的规模有多大,因为是独家经营,账目不公开,所以具体财务只有秦笛一个人掌握,母亲朱婉了解七八分,秦汉承晓得三四分,别人就是一头雾水了。 老实讲,截止1928年9月,单是药品销售就赚了四千多万元,如果再加上专利授权,以及魔都地产价格上扬,银行存款的利滚利,朱婉名下的财产急剧扩张,已经达到九千万元! 这时候,中国还是银本位,一元就是一块大洋,而一块大洋等于0.585美元,所以朱婉名下的财产,超过五千万美元了。 惠子听了秦笛的话,心生感激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安,躬身说道:“多谢阿笛的好意,这笔资产,我们不能收!前些年,我经营钨矿生意,也赚了两百万。再加上家里人少,现有的资金,够活三辈子了。” 在场的人并不多。秦家第三代里头,只有秦笛和大伯家的长子秦牧在场,其他人都没资格列席。 秦牧已经三十多岁,帮着父亲秦汉良管理纺织厂,再过两三年就该正式接班了。比较而言,他更在意“明州家纺”的控股权。 秦笛既然开了口,秦汉承和朱婉都点头认可,于是轮船招商局的500万资本,便送给了秦汉旭。 如此一来,偌大的秦家资产,就这样风平浪静的拆分了。 秦汉承和朱婉高风亮节,没参与“明州家纺”的分配,还送出去500万,但却保住了国泰药业、秦氏粮行和慈安外科医院,从今以后,秦笛插手掌控的公司产权明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将来一大家子人扯不清楚。 “明州家纺”的控股人还是老大秦汉良,持有36.4%的股份;老三秦汉旭持有15.6%的股份,只能分红,不能交易,否则秦家占有的股份太低,将会丢失控股权。 老实讲,对于秦笛而言,这年头赚钱的机会很多,纺织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也知道,民族资本工业化的基础乃是纺织业,所以祖父投入毕生心血的这个行当,也不能轻言放弃。 第68章 内忧外患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笛闭目思索,1928年的中国,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此时中国内忧外患,处于历史上最艰难的阶段。一个词,“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算是对中国现状最好的概括。 外有列强的压迫和剥削,中国连关税自主权都没有!日本占据了台湾、琉球和朝鲜,占据了青岛和济南,并且觊觎东三省!英国的军舰能一口气开到武汉和四川!肆意的撞沉中国的商船!枪炮之下,哪里有正常的经营和贸易呢? 内有军阀混战,青白党一次次北伐,大赤党星火燎原,百姓愚昧、困苦,工业化才刚刚起步,而西方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正在进行第二次工业革命! 中日之间的战争,是不平等的战争。日本已经完成了工业化,中国才刚摸到工业化的门槛,日本对中国的侵略,相当于降维打击。 抗战14年,中国之所以打得苦,不是因为人民不拼命,而是因为基础太薄弱。 “落后就要挨打”,这不是一句空话。 中国各方面都很落后,既包括政府的组织能力,也包括工业生产能力,更有老百姓的素质。中国的人口识字率不到20%,而日本人口识字率超过95%。 其实,日本在明治初年(1868)的识字率不到30%,跟中国差不多,但是经过明治维新之后,短短三十年间,将识字率提升上去了。 他们从中国抢了钱,全都拿去发展教育。而中国的老佛爷,还在准备陪葬的珠宝呢! 秦笛三世为人,转生于这个年代,他又能做什么呢? 旧中国积贫积弱百余年,可以说千疮百孔!就算他将所有资产都捐出去,对整个国家来说,也还是杯水车薪。 四万万中国人民,需要经受血和火的洗礼,经过艰苦卓绝的探索,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在巨大的历史车轮面前,秦笛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的敲边鼓。 他不能揭竿而起,自己成立一个政党,梦想着做什么领导人,因为国家已经够乱了,容不得他胡乱出手。 他虽然武功盖世,也不能挺身而出,刺杀东条英机、岗村宁次、山本五十六,因为刺杀不解决问题,日本死一个大将,还有更多的继承者,而他自己则要承受天道反噬。 所以秦笛只能静静的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众多的中国人,活得更好一些呢?”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提高识字率,还是提升工业基础,都不是他能做到的。 解放后,中国参加抗美援朝,付出巨大的牺牲,才争取到苏联提供的156个大项目,其中包括2个炼油厂,7个化工厂,7个钢铁联合企业,11个有色冶炼企业,24个机器制造厂,25个采煤洗煤场,25个火力电站和水力发电站,还有轻工业、医药和43项军工,虽然说有一些没完成,但却补上工业基础的短板! 试想,这能是个人可以做到的吗? 秦笛只能从医药行业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 而且,即便是医药行业,他也不能为所欲,比如说慈安外科医院,只在大城市开了十家分院,没有继续开设更多的分院,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找不到合格的医生。 所幸“慈安高等医学专科学校”已经开学了,一百个学生正在培训着,等到明年还会再招收一百位。 另外,青霉素和磺胺药的生产,已经在加速进行中,青霉素的价格一降再降,眼看降到了十块大洋一支,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大赤党的陈书清,每个月都要前往不同的药店,以一成的价格购买十箱西药,然后经水路送往江西、湖南等地。那些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战斗,很多人负伤感染需要救治。 每一次拿到药物,苏区医院的院长傅正辰都欣喜若狂。 苏区的情况错综复杂,经常有医生刨根问底:“这些紧俏的药物,是怎么买到的?为什么每个月都能拿到?” 陈书清严格遵守特科总指挥的要求,不肯说出药物的来源,只说从魔都重金购买的。 此时的特科总指挥,地位十分崇高,化名为“周翔”。 不过,周翔事务繁忙,并非常驻魔都,他在苏区也有重要工作。 所以特科领导经常换人,主要是李胜工和钱仁飞在负责。 周翔临走之前,交代陈书清:“领取药品的事,只能告诉李、钱二人,除此之外,不能对第三个人说。” 陈书清也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能一直留在魔都采买药物。 当然,他对这件事十分小心,只要留在魔都一天,都会亲自前去办理。 他心里很清楚:“此事关系到许多战士的生命,万一这条线断了,有可再也接不上了!那将给革命事业带来多么大的损失啊!” 转眼到了1928年的10月,又一届诺贝尔奖揭晓了。 令秦笛感到惊讶的是,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再一次授给了中国科学家朱婉和秦菱!奖励她们在维生素C上所做的贡献。她们在1925年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其中包括“维生素C的人工合成方法”,“维生素C抗坏血酸的机理”,“维生素C抗衰老”,“维生素C预防感冒”、“维生素C抗癌”等。这些论文引起了维生素的受热捧,很多人都将它当做了灵丹妙药。 而在历史上,关于维生素C的诺贝尔奖,先后也有两次之多,所以朱婉和秦菱获奖,算不上太稀奇。 秦笛本以为,母亲拿两次诺贝尔奖,就已经登峰造极了,没想到她竟然拿了三次!姐姐秦菱也拿了两次! 消息传回国内,再一次引起了举国轰动! 铺天盖地的报纸,都在夸赞大科学家“朱婉先生”和“秦菱先生”。 很多人来秦家拜访表示祝贺,一时间宾客盈门,车水马龙。 不久,新成立的“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亲自登门,说要退位让贤,让朱婉来做院长,如果她实在忙不过来,做“名誉院长”也行。 这一次,朱婉接受了秦笛的建议,答应做中央研究院的“名誉院长”。 另外,中央政府也向秦菱发出邀请,请她去卫生部主持工作。秦菱因为孩子太小,再加上不喜欢受约束,所以只接受“副部长”的虚职,答应每年去开会,讨论全国的医疗政策,并不参加具体的工作。 第69章 长江母亲河 经过这件事之后,秦家的声名再一次被抬起来,而且抬得越来越高,几乎升到了云端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在这落后的旧中国,到处受欺凌的年代,每个人都活得很憋屈,而秦家的两位女性,竟然脱颖而出,仿佛一柄犀利的长剑,刺向长空,划破了阴霾!看到了一丝曙光!她们成了振奋民族精神的女英雄和国家偶像!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提起她们的名字,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发出由衷的赞叹。 而秦家的男人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虽然说秦笛写了一本棋经,被赞为“当代棋圣”,然而围棋毕竟是小道,原本就不受人重视。再加上,他只跟井上龟三郎下过几盘棋,不像后世的聂卫平一样,参加中日围棋对抗赛,过五关斩六将,天天有电视转播! 就算秦笛赢了两三局,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连那位井上龟三郎,都是他请来演戏的西贝货! 至于说,他一连推出三张脍炙人口的专辑,这件事并没有宣扬开来,绝大多数人都不晓得,《向晚词》、《夜上海》和《长城谣》是秦笛和晏雪弄出来的,否则他们的知名度并不在朱婉和秦菱之下。比较而言,就连大诗人秦月都会显得黯淡无光。 11月初,秦月忽然接到一封信,是卓青丘寄来的。 卓青丘在信上说,他已经从苏联回来了,正在中央苏区工作。经过多日的思索,他觉得革命很危险,所以不能跟秦月在一起,这段感情可以结束了。 他还说:“大丈夫马革裹尸,鉴于敌人势力之强大,一次次围剿连绵不断,战士们每天都在厮杀,所以秦笛的判断可能是对的,我的生命不知道哪天终止,所以不想耽误你的青春年华。” 秦月读了信之后,心中十分苦烦,关起房门想了两天。第三天凌晨,天还没有亮,他便提着个皮箱,悄悄离开了秦府。 她走的时候,连贴身女保镖都不晓得,等到发现人时,都已经到下午了。 其实,秦月半夜里收拾行囊,怎么能瞒过秦笛的耳朵呢? 秦笛耳聪目明,别说住在一个石库门的建筑里,就算隔着三里路,他都能听见风吹草动。 不过,秦笛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等天光大亮才出门。 他没有通知晏雪,因为晏雪还要上课呢,一年到头老请假,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笛穿了一件长衫,衣领竖起来,头上戴了宽沿的西式毡帽,来到十六里铺码头。 那里有魔都轮船公司的客轮,秦月在冷风中等了一早上,才刚刚登上了轮船。 秦笛赶在最后时刻上船,此时已经没有小包仓了,便跟普通旅客一起,待在大舱中。 他有炼气八层的功力,可以控制面部肌肉,改变自己的容貌,还能调节骨骼关节的位置,让身高增减数寸,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就算迎面碰见秦月,也不会让对方不出来。 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改变容貌,因为维持容貌的变化,需要消耗自身的功力,不到关键时候最好不要用。 大舱里有一排排的座位,大约坐着五十多人。 这些人都穿着普通的服饰,既没有衣衫褴褛,也没有衣着华贵。 太穷的要饭花子,自然坐不起轮船,他们只能徒步跋涉。 但凡富有的商人,都订了头等舱或者二等舱,进单间休息去了。 这种大舱属于三等舱,票价相对便宜得多。 秦笛对此并不介意,他一个修真人,可以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放松身心。 “呜呜呜……” 随着三声汽笛长鸣,轮船总算开动了,沿着黄浦江向下,再从长江逆流而上,目的地是武昌。 11月的天气,空气阴冷而又潮湿,江风透过窗子的缝隙吹进来,让坐着的旅客缩着脖子,有些穿得单薄的旅客,则止不住瑟瑟发抖。 秦笛坐在最靠边的位置,那里因为有冷风吹着,所以还有几个空位。 有些人宁愿坐在地上,也不愿被风吹到。 秦笛无所谓冷热,径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轮船进入长江,冷风吹得更加猛了。 大舱里有人高声抱怨,也有人走出去,跟船上的人交涉。 秦笛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冷暖不适的感觉一样。 实际上,他的从进入长江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起了波澜!因为他在大江之中,感受到稀罕的灵气!没想到这一条母亲河,竟然还潜藏着水灵脉! 灵脉也是分五行的,包括木火土金水五种。 在那些名山之中,主要是土灵脉、金灵脉和木灵脉;有些地方比如说火焰山,则潜藏火灵脉。随着时代的变迁,土灵脉和火灵脉渐渐耗竭,只有极少的地方还能找到。但是长江这条母亲河,从青藏高原直到大海,源远流长,浩浩荡荡,底下蕴藏的水脉还没有耗竭。 因此秦笛很激动,他终于多了个修真的途径。 他心想:“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我在崇明岛建了医药厂,来来去去很多次,为何没有察觉到水灵脉?难道水灵脉并不连续,只是一段一段的?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难道说,长江口不是龙头而是龙尾?崇明岛位于龙尾,所以灵脉稀缺?还是说我以前太过于粗心,所以没有发觉呢?” 他心里存疑,决定等回程的时候,再去崇明岛、长兴岛和横沙岛看一看,如果能在岛上找到灵脉汇聚的地方,那就太好了。 这时候,有轮船管理人员走进来,拿了破布、报纸,封堵窗子的裂缝,大裂缝堵住了,小裂缝还在透风。 但是不管怎样,船舱里的人感觉略微好受了一些。 秦笛的感觉很敏锐,并不受缝隙大小的影响。 随着轮船的一路行驶,他觉得长江里的灵气时强时弱,有的地方连续百里都没有灵气。 等到天色傍晚,他忽然感到江中灵气大盛,禁不住精神振奋,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的甲板上,看见前方左侧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小座山,山虽然不高,但是风景秀丽,仿佛海上仙山一般,于是他找船上的人询问,那是什么地方。 有船员回答:“船到镇江了!那座山叫‘焦山’,高有70米,山上有座寺庙,叫‘定慧寺’。” 秦笛大喜:“多谢告知。”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感觉这里的灵气很丰富,比普陀山还要强五倍,虽然赶不上昆仑山的灵洞,但也算非常难得。而且距离魔都比较近,算是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第70章 树上的人头 轮船继续前行,经过世业洲的时候,秦笛又感受到灵气的存在,但比焦山弱了一半。 半夜三更,轮船经过金陵梅子洲,秦笛发现那里的灵气比世业洲又低几分,或许因为去的人太多的缘故。 轮船再往上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灵气了。 第二天中午,船到安徽宿松县小孤山,秦笛又一次感受到浓郁的灵气,并不比焦山差多少。 小孤山又名“海门山”,“海门第一关”。据说海潮至此为止,不再往上涌。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秦笛看见山上有亭台楼阁,还有一座寺庙,庙门上写着“启秀寺”三个字,还有两三座古塔,似乎是一处风景名胜地。 秦笛暗暗点头,将这个位置记在心里。 第三天天不亮,轮船来到江西九江靠岸。 秦笛看见秦月,提着个三尺长的皮箱下了船,于是也从后面跟着下船。 秦月还是富家小姐的打扮,披了一件毛料的长款大衣,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戴着包头的小礼帽,走在坑坑洼洼的江边,周围有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看上去显得格格不入。 她一路走一路打听,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找到公共汽车。 车不算很大,但却坐了五十多人,因此挤得风雨不透。 秦笛并没有上车,只是问明了目的地,然后徒步跟在后面。 因为路况不好,汽车跑得不快,一个小时,也就是二十多公里。 秦笛如果全速奔行,一步迈出就是三十米,每秒钟移动百米,一小时两百多公里,跟后世的动车差不多,不愁跟不上这年月的汽车。 秦月坐在汽车里,憋得喘不过气来。 所幸是冬天,人身上的臭味被厚厚的大衣裹住了,否则她恐怕一刻也坐不住。 土路颠簸得厉害,人在车中,前仰后合,差点儿把上车前吃的东西吐出来。 这种沉闷的感觉,大约持续了两三个小时。 忽然间,就听见车里的人惊呼:“啊呀,快看那儿,挂着人头!” 秦月吃了一惊,抬头看时,透过车窗,她看见路旁树梢上,挂着十几颗人头,脸上满是血污,眼角裂开,龇牙咧嘴,看上去十分狰狞! 她被吓坏了,心脏骤然缩紧,似乎停止了跳动,气也喘不过来,她面色煞白,头脑一片空白! 她一个富家娇小姐,平日坐在家里写文章,天天受人追捧,赞她是了不起的大诗人,哪里会想到,竟然看见这一幕! 对她而言,这是巨大的冲击!是生与死的威胁!是赤裸裸的恐怖!是一场无法想象的噩梦! 秦月的嘴唇在颤抖,浑身都在哆嗦! 几乎一瞬间,她就想叫住汽车,赶紧逃回魔都!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身上所有的肌肉,在这一刻都僵住了!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想要呕吐! 可是车里没有空间,她不敢吐到别人身上,所以只能捂住嘴拼命忍着。 她看见树干上写的字,分明是“**余孽,格杀勿论”,这时候她才明白,那些被砍下的头颅,可能是大赤党的人! 秦月的心一片冰冷,就像掉进冰窟窿里。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两党之间的纷争,是多么的残酷了!这是血淋淋你死我活的斗争,绝不是报纸上的口水战! 她需要重新考虑,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她浑浑噩噩过了许久,一直到天黑,汽车进入南昌城,她才醒过神来。 她找个旅店住下,几乎一夜未眠,思索自己该怎么办。 “或许我不该来这里。我擅长写文章,留在魔都就好了,又何必跋山涉水而来?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能打枪吗?我愿意杀人吗?我能跟青白党的人,杀个你死我活?三叔就属于青白党……” 秦月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做不到。 “我还没准备好,不能加入大赤军……我只是过来看看,看一眼卓青丘,然后就回去……”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经过一夜的修整,早上勉强吃了点儿东西,然后问店家,如何才能前往吉安,有没有汽车可以做。 店家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儿,头上戴着瓜皮帽,身上穿着对襟夹袄,面目和善,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姑娘,你去那儿干什么?吉安属于匪区了,别说不通汽车,就算通车,你也不能去。路都被封住了,所有进出的人,都要被搜身!所有的财物,都可能被抢走!你一个年轻姑娘,看上去像洋学生,如果再往前走,要么被官兵捉住,要么被土匪抢去!我好心劝你,别自寻死路啊!” 秦月闻言,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中很是忐忑,口中说道:“老人家,你别吓唬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这样作孽?麻烦你告诉我,怎么前往吉安?” 店家不断的摇头叹息:“姑娘,不能去啊!” “请你告诉我,好吗?” “南城有家‘丰隆’车马行,经营多年,比较靠谱。你去那里看看,若是愿意出高价,或许有人愿走一趟。如果他们不愿去,你就别往前走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若是胡乱在路上雇大车,当心被车夫拐卖了。” 秦月的心里又是一惊,赶忙道:“多谢您老提醒。” 她提了皮箱出门,叫了辆洋车,来到“丰隆”车马行。 车马行是一个大院子,里头停了十几辆马车。 秦月走进去问,结果车行的老板却一个劲的摇头:“南边打仗呢,没法送你去吉安,最多走一半路。” 秦月越来越担心,不过她咬紧牙关,火道:“走多远,算多少钱。如果能到吉安,我给五十块。走一半路,只能给半价。” 老板一听,觉得是好价钱,于是让她先付了三成车费,然后叫了个中年车夫,把马车套好。 “徐三,将这姑娘送去吉安,尽量送到地头。” 车夫徐三有四十多岁,浓眉大眼,看上去比较老实,头上戴着个破旧的毡帽,身上穿着羊皮袄,答应一声,将皮箱接过去,放在车厢最里边,待秦月坐进去,再将车帘放下,叮嘱道:“姑娘,你老实待在车里,千万别抛头露面。你长的太俊了,在城里不要紧,出了城,经常碰到土匪!要是给人看见,肯定会出事。” 秦月心里“突突”的跳着,问道:“哪儿来的土匪?” 徐三一面驾车,一面苦笑道:“这年月,土匪可多了。兵就是匪,匪就是兵。” 第71章 险些受辱 秦月听对方说起土匪,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那些‘红匪’吗?” 徐三回头望她一眼,摇头说道:“‘红匪’是人家的污蔑。那些人打土豪分田地,不抢路上的行人。我说的是零散的官兵,他们手里有枪,有人管就是兵,没人管就是匪。比真正的土匪还坏!碰到像姑娘这样的人,后果不敢想象。” 听见这话,秦月的心里更乱了,很想停下来。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她还是有些不信,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些人说的话,未必就是真象。 徐三絮絮叨叨的道:“姑娘,我跟你说吧。若是被当官的抢回家,结果还不算太差,至少能留住性命。最怕碰见乱匪,那就太可怜了……我们走大道,乱匪比较少,能不能到吉安,看你的运气了……” 秦月咬紧牙关坐在马车里,心里很后悔:“早知如此,我该把保镖带过来。虽然不能对付官兵,至少能抵挡灵星的乱匪啊。” 她平常出门,都有四个保镖,两男两女跟着,身上丢带着枪。她这次仓促出门,不想给家人知道,所以就没有通知保镖。如今走在半道上,才感到寸步难行。 不过,她活到二十四岁,日子过得太顺了,压根儿没碰到挫折,所以并不相信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她总是寄希望于侥幸,或许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秦笛从后面远远的跟着,并没有立即现身,不到生死关头,他不会出手。 没办法,就像歌里唱的:“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每个人都要经历一些事,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 像秦月这样的年轻人,不到黄河心不死,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条路对她是一种考验,如果能挺住,必将提升她的意志,达到坚强不屈的地步。如果挺不住,那也很正常,像她这样的富家小姐,十个有九个会放弃,踟蹰犹豫之后,转过身来,打道回府。 马车的的速度很慢,走了一天,才走了七十里。 所幸一路都是大道,路上有一些往来的行人,并没有碰到抢匪。 秦月在路边旅店内休息一晚,第二天,马车继续上路。 然而这一次,走不到三里,忽然听到“砰砰”的枪响。 秦月的心悬了起来,将车帘拉开一条缝,悄悄向外看,低声问:“哪里打枪?” 徐三勒住马车,瞪大眼睛四下里张望,道:“听枪声大概有五六里。姑娘,这条路要走三天,越往前越难走,我怕你的皮箱会被人抢走,能不能先给今天的车钱?” 秦月心想:“这时候你跟我要车钱,是准备随时逃走啊?” 不过,她并没有跟对方争执,径直打开皮箱,取了十五块大洋,道:“剩下的钱,明天再给你。” 徐三大喜,接过一摞大洋,当着秦月的面,一枚一枚塞进车厢把手里。 然后,他继续赶车往前走,过了一道山坡,忽然惊叫起来:“啊呀,死人了!” 秦月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去,看见路边躺着两个人,一人仰面朝天,好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睁大双目,露出惊恐的神色;另一位脸向下趴着,看不清相貌。地上都是殷红的鲜血,血还没有干呢。 看见这一幕,秦月忍不住将头伸出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她心里太难受了,看见少年死不瞑目的样子,止不住胃里翻腾。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尖笑:“哈哈,今天有福了,碰着个好看娘们儿!”然后从路边草丛里,钻出三个人来,穿着蓝色的军装,没有戴帽子,一人拿着短枪,另外两人拿着长枪,一下子跳到马车跟前。 三人显然都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埋伏在路边抢劫,已经杀了人,竟然还不肯走。 车夫徐三直接跪倒在地上:“三位爷爷,饶了小人性命,我只是赶车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儿,求你们高抬贵手别杀我。” 三人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徐三身上,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六只眼睛盯紧了秦月,脸上露出得意的淫笑。 “哈哈,这娘们可真水灵,好像仙女下凡一样。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不晓得脱了衣服,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一个样。” “等等!看她这模样,只怕大有来头!我们哥仨得小心,不能留活口,否则都要完蛋。” “哎呀,看见这样的美人,我都不忍心下手了。大哥,能不能别弄死她,至少留两个月……” “滚!夜长梦多,留着就是找死……” 秦月听见这话,面色变得像白纸一样,浑身冰冷,一个劲的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这时候,面对这样的兵匪,讨饶的话是没有用的,威胁的话更没有用,她一个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岭,只怕是难逃生天了! 眼见对方一步步逼近,她宁肯自己早一点死了,也不要落入对方手里。 可是就算死了,她又能保住清白吗? 一个身材高瘦的匪徒,往前靠近了马车,伸手去摸她的脸,口里“啧啧”称赞:“哎呀呀,这皮肤,太光滑了。” 另一个粗壮的匪徒,已经掀开了车帘,想把秦月拉出来。 秦月的心沉到了井底,觉得自己已经死透了,可是身子却激灵灵打个寒颤,自动蜷缩起来,想躲在车厢的角落里。 那粗壮的匪徒面带狞笑,满脸横肉的面颊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上去无比的狰狞!他伸出大手,抓住了秦月纤细的胳膊。 秦月拼命挣扎,然而却像弱小的蚂蚁一样,难以挣脱对方的大手。 恰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道黑影掠过,那粗壮匪徒的脑袋“啪”的碎了,好像西瓜一样碎裂开,所幸他倒下的方向向外,虽然血迹四散,并没有沾染到秦月的衣裙! 另外一侧,那身材瘦高的汉子,也同样倒下了,脑袋被打扁,白花花的脑浆流出来。 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年纪较轻的匪徒,赫然被斩下头颅,咕噜噜滚到草丛里。 然后,周围一片宁静,仿佛风吹过,了无痕迹。 第72章 不一样的战场 秦月的眼前一片血红,脑袋里嗡嗡作响,失魂落魄,呆愣半晌,醒不过神来。 直到耳边传来车夫徐三大呼小叫的声音:“俺娘哎,又死了三个!老天保佑,三个匪徒都死了!咦?这是咋回事呢?这三个家伙,刚刚还气势汹汹,怎么就死了呢?” 他刚刚碰到劫匪,几乎被吓个半死,为了保住性命,按照掌柜的交代,一直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所以他并没有看见,是谁杀了那三个劫匪。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他从地上跳起来,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然而却看不到一个活人! 徐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走到尸体跟前,将两长一短三枝枪捡起来,快速丢进车厢里,又摸了摸死尸,找出几十块大洋,禁不住喜形于色,心道:“古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我今天不但没死,反而发了大财!” 他回头一瞧,看见车厢里吓傻的秦月,心想:“这姑娘怎么办?她怎么运气这么好?竟然能逃过劫难?是不是观音菩萨显灵啊?” 虽然周围没一个人,但是徐三却不敢起邪念,这是车马行的规矩,入行时就发过誓。 再者说,他心里还在不停的嘀咕:“那三个持枪匪徒,不会无缘无故死掉,或许这姑娘受老天眷顾。老天即然能击杀匪徒,它也能杀了我!我要是有歹心,不会有好下场!” 因此之故,徐三也不敢将秦月抛下。 他拍打着车厢,叫道:“姑娘,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匪徒都死光了!” 秦月身躯猛地一颤,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徐三安慰道:“好了,没事了,那些坏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说来也奇怪,不知道谁下的手!我连人影都没看到!我听说有一种抬枪,威力奇大,能隔着老远,将头颅打碎。”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姑娘,你还往前走吗?再往前,可都是山区了,匪徒只会更多……” 秦月惊恐失色,颤抖着说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徐三道:“这就对了。世道乱了,出门不易。你一个女娃,最好待在家里,千万别出来。” 他将马车调转了方向,挥动鞭子使劲打马,想快点儿离开。因为看见那些死尸,他心里只觉得瘆得慌。而且,焉知这些匪徒的身后,没有更多的同伴呢? 当天晚上,马车便回到南昌城,徐三将秦月送进旅店,然后讨要剩下的车资。他虽然没将人送到地头,但毕竟将人带回来了。 秦月给了他车钱,晚上也没吃饭,双手抱着膝盖,身子蜷缩在床角,一夜没合眼。 她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狞笑,然后是漫天的血红色!这是一场噩梦,恐怕要伴随她很多年。 秦笛就住在同一家旅店里。他第一世是医学家,自然知道心理创伤的危害。可他第二世是仙人,心地变得有些淡漠。当年的仙界大战,经他手斩杀的仙人,不知道有多少,仙王和金仙都死了数千位,伏尸百万,血流漂杵,比较而言,杀三个蟊贼算什么? 他不想刻意阻止秦月前往苏区,却也不愿她像现在这样,不作准备,冒然行动。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经过这件事,秦月仍然铁了心往前走,秦笛一定会尽心尽力,将她送到目的地。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必要的考验,只有秦月通过了考验,才能迎接未来艰苦的岁月。 因为1928年底,针对苏区的一连串围剿快要开始了,青白党调动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攻苏区。等到1934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大赤军不得不开启万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别说秦月这样的娇小姐,就算是体力充沛的女战士,那也是九死一生啊! 按照历史记载,大赤军第一方面军,八万六千人,只有32位女战士参加了长征;第二方面军有21位女性;第四方面军女战士最多,有两千五百人,最后抵达延安的,不足三百人。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女战士都能参加长征,当时规定了三个条件。第一,必须是党员,思想坚定;第二有独立工作能力,会做群众工作;第三身强体壮,能适应艰苦环境。所以第一方面军只挑了30人,有两人偷偷参加了长征。 不管怎样,冒着枪林弹雨,进行两万五千里跋涉,对秦月而言难度太高了。 如果她落选了,没能跟随大部队北上,不得不留在苏区的话,那样会更加危险,***,卓青丘,都是因此而牺牲的。 秦笛不愿妹妹送命,所以才给她个不大不小的考验,当着她的面击杀三个匪徒,让她看到鲜血和脑浆,相当于设置了一道门槛。 然而这个考验,对于秦月来说,实在太恐怖了!这一次的经历,会让她终生难忘!她不是逃兵,因为她不是大赤党员;她的战场也不在这里,她不应该短兵相接,而应该拿起笔来战斗。她受不了这种威胁和侮辱,不适应淋漓的鲜血,所以她退缩了。 回程的路上,秦月仿佛变成了小雏鸟,一路战战兢兢,低头坐车返回九江,又从九江坐船回到魔都,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吃饭都不敢出来。 她一去十来天,自然让家人担心。 朱婉进入她的房间,问她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秦月一声不吭,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此后一连两天,她都从梦中惊醒,惊声尖叫,大汗淋漓! 第三天,秦笛拿了一颗绿色的药丸给她,她二话不说,一口吞了下去。 当天夜里,她虽然没做噩梦,但是睡眠依旧很少。 秦笛每隔两三天,给她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一个月后,她才渐渐恢复了正常,有心思询问了:“哥,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我自己炼的宁神丹。主要是人参、当归、合欢、远志等中药,档次太低,药效很慢。” “哥,你说现在是不是乱世?女孩子是否该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当然是乱世。但女人不是金丝雀,不必一直留在家里。你看母亲和姐姐,她们没有享清福,而是执着的研究,拿到诺贝尔奖,成了女性中的楷模。” 秦月思索了几天,然后继续写文章。 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文章的笔锋也变得锐利起来。 秦月还年轻,退缩不等于失败,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第73章 江中的阁楼 转眼进入1929年,刚刚过完春节,秦笛便带着晏雪和两个手下,一个叫“孙胜”,一个叫“李辰”,前往焦山和小孤山。 焦山是一个江中小岛,形如瓜子,位于镇江附近,占地一千五百亩。 这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小岛。东汉时期的隐士焦光住在这里,因此后人叫它“焦山”。岛上有个定慧寺,施耐庵在水浒传中就有描述“焦山有座寺,藏在山凹里,不见形势,谓之山裹寺”。定慧寺是江南最早的寺庙之一,康熙南巡经过焦山,曾经给寺庙题了匾额。 秦笛在岛上走了一圈,聆听古刹梵音,看着古碑荟萃,古树葱茏,鼻子里呼吸着诱人的灵气,心中感觉不虚此行。 可惜在这座小岛上,已经有不少的建筑了,宝墨轩,观澜阁,华严阁,别峰庵,百寿亭……除此之外,还有个废弃的炮台,留下了历史的沧桑。 1842年,英军侵入扬子江,七十多艘战舰,对焦山炮台发动攻击,最终守岛的1500名军民全部壮烈捐躯!这又是一笔洋鬼子留下的血债!可惜到了后世太平的日子,一笔笔血债都被人忘记了。 秦笛费了一番心思,在炮台的西侧买了一片毁损的房屋,又让手下孙胜去附近的镇江,请了风景园林设计人员,在这里建造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准备将它取名为“向晚堂”。 他对晏雪说道:“等到建成以后,你可以来这里修炼。这座焦山的底下,联通着长江水脉,跟你的水灵根相合。在这里修炼,可以加快进阶的速度。” 晏雪十分欢喜,道:“这里的风景很美,可惜距离魔都有些远。” 秦笛微微一笑:“才不过五百里,你趁着夜色赶过来,用不了两三个小时。这怎么能叫远呢?” 他将这件事交给孙胜去做,准备撒下大把的银钱,半年内看见宅院建成。 随后,他们又去了小孤山。 小孤山不是岛,而是江中一座山,山上开凿了狭窄的地盘,修建了亭台楼阁,都被别人占了,除此之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笛在山上转了好几圈,发现要想在这里住下来,只能去“先月楼”租个房间。他不想租房间,感觉太憋屈了。 晏雪忽然道:“先生你看,东边还有个小岛,不知道那儿有没有灵气。” 秦笛放眼望去,发现小孤山向东五六里外,还有一座小岛,地势平坦,全被绿树覆盖了。 于是,他们雇了个小船,前去登岛查看。 小岛只有三十亩大小,高出水面丈许,没有房屋瓦舍,也没有人开垦田地,所幸这里的灵气还很丰富。 秦笛忍不住暗暗点头,吩咐李辰聘请工人,在岛上盖一座阁楼。 这一次,他准备借用母亲的名字,给阁楼取名为“朱婉阁”。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想法的。因为秦家资金充足,建楼不成问题。比较麻烦的是,如何才能长期占有阁楼? 现在是1929年,再过三十年,绝大多数房产都会收归国有,秦家凭什么占据这座小岛? 对此,秦笛深表遗憾,他在魔都有很多房产,全捐献出去都没问题,可是在焦山和小孤山这种灵气丰富的地方,就不能保留一座房舍吗? 他想试一试,能不能借助母亲三次诺贝奖获得者的名誉,将这座阁楼转化为历史遗迹,如此才有可能保留下来。否则历史的车轮不断滚动,会将所有的私心杂念化为乌有。 秦笛将建阁楼的事交给李辰处理,然后跟晏雪一起前往各地,巡视“慈安外科医院”。 慈安外科医院,总共有十家分院,分别坐落于长沙、武汉、重庆、金陵、徐州、济南、杭州等地。 经过一年的建设,这些医院都已经建成了,分别拥有两百张病床,位于各大城市的中心,有独立的楼房和停车场,周围移植了苍松翠柏,看上去堂皇大气。 外科医生还没有完全到位,因为这年月,合格的医生并不多。 手术已经开展了,哪怕只有两三个医生,也能让医院运转起来。 因为军阀混战,再加上围剿和反围剿,受伤的军人太多了。 普通的士兵没机会来这里做手术,一则因为慈安医院要收钱,它不是免费医疗;二则因为它坐落在城市中心,普通伤员没法长途跋涉抵达这里。 能进来接受手术的人,七成是青白党的军官,两成是各地军阀,还有少量大赤党人,偷偷的混进来。大赤军缺医少药,很多手术都没法做,不得不冒险前往正规的医院。 秦笛要求各大分院,不去考究患者的来历,不分青红蓝绿,只要缴纳费用,统统一视同仁。而且,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医生还可以出诊,为患者提供方便。 他建立医院的宗旨,是为了救助国人,所以收的费用并不高,能维持平衡就好了。 每到一处分院,他都跟院长详谈,询问医院还缺少什么。 好几位院长都说,因为外科医生不足,医院没办法充分运转,超过一半的床位空着,而外面来的病人连续不断,有些人为了及时手术,不得不给医生送礼。 对此,秦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好医生需要慢慢培养,再急也不能滥竽充数。 因此,当他巡视一圈回到魔都的时候,便跟母亲建议:“能不能扩大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的规模,将第二届招生的人数,从一百人增加到一百五十人?” 朱婉点头同意了:“可以,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学校规模的扩大,也面临一堆麻烦事,不但要增加校舍,还要邀请更多的讲师,专业老师并不容易找到。 秦笛忙了好些天,直到三月初,才将大部分事务搞定。 这其中,还得益于朱婉和秦菱身份的转变。 朱婉成了中央研究院的“名誉院长”,秦菱挂名卫生部“副部长”,有了官方身份之后,更容易招到资质好的学生,也容易被各方势力接受,从而减少学校运行的阻力。 第74章 明劲与化劲 三月中旬,一个明媚的春日,秦笛在距离秦府不远的一所宅院内,召见两位记名弟子。 杜蓉和杜兰,这一对孪生姊妹,都已经十六岁了,因为修炼了呼吸吐纳的方法,再加上刻苦努力,练功不辍,她们的进步很快,已经突破了“明劲”。 所谓“明劲”,是说打拳发出“啪啪”的声音,看上去十分刚猛。一拳击打在三寸厚的石板上,能将石板劈成两块!名之为“开碑裂石”,相当于硬气功,也即是江湖上说的“外家功夫”。 正常人一拳打出,如果不用全力,男人有60公斤,女人有40公斤;如果全力击打,男人大概有100公斤。拳王泰森一拳能打出244公斤。 要想达到明劲这种层次,至少也要有200公斤的冲击力。而且拳头要硬,不能说打在石头上,石头好好的,而拳头却鲜血淋漓,那就不叫“明劲”了,那叫“莽劲”。 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所谓“明劲”,就是锻炼筋骨皮!筋肉,骨骼和皮肤,都要练到家! 而按照秦笛的判断,明劲的基础是手臂的阳经得到初步开发,包括手阳明、手少阳和手太阳三条经脉,部分穴位受到激发,因此增加了爆发力和耐受力,达到开碑裂石的程度。但这跟修真人还有所不同,修真人要打通整条经脉,气血在经脉中汩汩流动,仿佛大江大河一样。而且,修真人的真气极为凝炼,能化成剑气脱体而出。 杜蓉和杜兰都很开心,本来按照杜心五的说法,她们要想练出明劲,至少也要等18岁,或者20岁,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 秦笛并没有传授她们拳法,因为杜心五的拳术并不差,只是欠缺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就像普通人练健美,吃足了苦头,也未必能炼出完美的肌肉。而有些人吃了激素,随便练几下,就有令人瞠目的肌肉块。秦笛传授的功法,效果不亚于激素,能由内及外,改变人的血气和力量。 杜蓉和杜兰虽然是废灵根,但也比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强多了。 秦笛检查了她们的进度,然后因材施教,传授新功法,叮嘱她们:“照着我说的方法练,不出三年,就能炼出暗劲。” 二女欣喜不已,因为她们的叔叔,青帮第一高手杜心五,练了一辈子武功,也只处于暗劲巅峰。至于说化劲,那是传说中的东西,现实中早已失传了。 杜兰毕竟还年轻,有些不死心,问道:“师傅,您说这世上,还有化劲吗?” 秦笛微微一笑:“当然有。” 杜蓉问:“师傅,化劲是什么样子?” 秦笛冲着晏雪一抬下巴:“喏,你给她们露一手。” 晏雪从窗台上的盆花里,摘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叶子,手一甩,隔着窗子抛了出去。 秦笛对杜氏两姊妹道:“你们去找找,那片叶子去了哪里。” 二女看得真真切切,叶子抛向数丈外假山的方向,于是快速走出屋门,一路找过去。 她们以为叶子落在了地上,所以低头在地上找。 然而地上并没有,一直来到假山跟前,她们才赫然发现,那片叶子竟然深深的嵌入假山内! 飞花若剑,落叶如刀!难道说,这就是化劲?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天呐,如此柔弱的叶子,怎么能嵌入石头里呢?先生,这是传说中的化劲吗?” 秦笛笑道:“化劲就是化境。晏雪刚才没控制好,展示的功力超越了化境。正常的化境,只能粘在石头上,入石不足两,而你们看到的,分明入石一寸!” 杜蓉夸张的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张大了红红的嘴巴,问道:“晏雪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按理说,晏雪跟她们年龄相仿,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晏雪只是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秦笛,并没有回答。 秦笛道:“今天你们看到的,出去之后不要乱说。每个人资质不同,机遇不同,道路也不一样。你们只要尽力修炼,将来会名闻天下。” 二女更加兴奋了,神情显得很激动:“先生,我们会努力的!” 秦笛道:“如今乃是乱世,光练拳还不行,还要懂得枪械。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四人一起出了魔都,坐船来到崇明岛。 岛上有阿司匹林的制药厂,从制药厂向北,靠近海边的地方,还有一个露天的“枪械馆”。 秦笛从世界各地进口了各种枪械,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品种繁多,其中包括英国的马提尼步枪,德国的毛瑟步枪,美国的柯尔特手枪,白朗宁手枪,春田步枪,法国的格拉斯步枪,俄国的莫辛纳甘步枪,德国的MP冲锋枪,甚至还有一挺马克沁机关枪。 秦笛建这个枪械馆,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培养保安人员。 不管是药厂还是医院,都需要强化安防,特别是青霉素制药厂,必须有过硬的安保,才能保护菌株不至于失窃。外面请的抢手不可靠,不如从秦家下属的工厂,抽掉人员来培训。 枪械馆聘请了两位教练,一个叫“张强”,一个叫“李衡”,都是轻度残废的军人,腿脚有点跛,上肢健全无碍,射击水平很高。 秦笛将杜蓉和杜兰二人,交给张强和李衡培训,他自己则和晏雪一起摸索狙击枪。 这年月,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加装了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狙击步枪的辉煌是从二战才开始的。 他用的是美国的李氏步枪,和俄国的1891莫辛纳甘步枪。 秦笛的眼神很好,用不用瞄准镜一个样。而且以他的功力,也未必要用狙击步枪,不管什么枪,都能百发百中。 晏雪也练得津津有味,她仿佛不是在打枪,而是在江边绣花一样。 他们在崇明岛训练了一周,然后才回来。 不久,秦笛提前半年订购的一批新枪到了。自此之后,他的储物腰带和晏雪的戒指中,都储备了几支长枪和短枪,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枪械之外,秦笛还有几口飞剑,同样能在百米之外取人首级,只不过他的功力还不够强,所以他尽可能不用飞剑。 第75章 魔都的舞厅 截止1929年3月,秦笛掌控的资产主要分成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医药相关的企业。 首先是国泰制药厂和药业行销公司,这是赚钱的主力,每年盈利上千万。 其次是医药研究所,慈安外科医院和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研究所投入不菲,但是开发的专利赚了大钱;外科医院的年利润控制在15%以下,赚的钱全部用于自身的维系和扩张;学校则是赔钱货,一年赔百万元不止。 最后是医疗器械厂,生产纱布、绷带、手术工具,暂时不赚钱。 第二类是秦汉承主管的秦氏粮行,每年以10%的盈利增长,这个数字并不高,主要是为了压低粮食价格,在一定意义上相当于行善。 第三类是百代唱片公司以及黎锦晖的“明月歌舞团”。唱片公司有周天麟管着,有三张白金专辑撑场子,《向晚词》,《夜上海》,《长城谣》,长盛不衰,不管出多少张都能卖掉。所以秦笛很少去小红楼,只是灌唱片的时候才露面。而关于明月歌舞团,他只是投入一笔资金,并不干涉歌舞团的运营,赚不赚钱无所谓。 第四类是魔都的房地产,这是一笔很大的投资,因为多年来的不断加码,规模变得越来越大。 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全世界大多数国家都处于和平年代,想做生意赚大钱的人多如牛毛。 而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位于魔都的法租界和公共租,类似于国中之国,世外桃源,人口增长很快,房价一路上涨,比十年前翻了三倍。 秦笛因为下手早,提前洞察商机,抢占了不少好地方。许多繁华似锦的地带,背后都有秦家的资本。 举个例子,魔都三十多家舞厅,其中五家房产归秦家所有,还有三家的地皮属于秦家。 二三十年代的魔都,被称为“东方巴黎”,洋人来来往往,内地人也涌过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歌舞升平,所以像杜悦笙、黄金榕这样的人都喜欢开舞厅,有些国民大员为了聚会和交流,也喜欢开舞厅。 开舞厅要有大房子,大地盘,还要处于闹市区。 有些人看中了合适的场地,然而左右一打听,才知道是属于秦家的。 秦笛手下有两个房地产经理,一个叫“游龙”,是杜悦笙介绍的,拥有青帮背景,所以取了这么个诨号;另一个叫“张彬”,是张乃景推荐的,算是张家的族人。 老实讲,秦笛只要手里拿着房契和地契就行了,对于是否要租出去,是否在空置土地上盖房子,并不是太在意。 但是两个经理则不然,他们觉得这是一笔大生意,需要好好折腾一番,所以早在三年前,就跟秦笛申请了一笔资金,挖空心思在繁华的地方盖楼,然后再租出去,其中有几处地方,被人拿来开舞厅了。 因此之故,秦笛相当于幕后老板,若出现在舞厅里,则被黑道中人称为“秦爷”。秦笛二十九岁,就已经成“爷”了。 而他的父亲则不然,秦汉承即便出现在舞厅,也没人上杆子追捧他。 因为秦笛老早交代游龙和张彬,不要将经营房产的事禀报给秦汉承。因为秦汉承年纪大了,眼看接近六十岁,管太多不利于健康长寿。而且,开舞厅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要么是帮派的流氓头子,要么是政府的贪官污吏,这些人不好接近。 秦笛不想让父亲受伤害。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成天闲得无聊,巴不得跟人打架呢。 有时候,秦月也会跟一帮文人去跳舞。 有时候,秦笛也会带着晏雪进去转一圈。 这年月,魔都有很多舞女,总数至少有两三千人。 舞女是交谊舞传入中土的产物,没有交谊舞,就没有舞厅,没有舞厅,就没有舞女。 舞女产生以前,卖身者为妓,卖艺者也是伎,统称为“商女”。 舞女以货腰为业,并不是直接的出卖肉体。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卖肉的人。 交谊舞刚进入魔都时,一直在洋人的夜总会和俱乐部之中流行,是一种与中国人的生活相当遥远的娱乐活动。 1922年,一品香旅社仿照洋人举行“交际茶舞”,不售门票,参加者都是达官贵人,从此拉开了魔都中国人跳交谊舞的序幕。 1927年下半年,有舞女伴舞的营业性舞厅“巴黎舞厅”开业,因为布置富丽堂皇,吸引了一般时髦的男女青年常去常往。 鉴于舞厅生意兴隆,国人于是竞相争设舞厅,大华、新新、爵禄、月宫等舞厅迅速崛起,至1928年4月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己经达到三十几家之多,其中月宫和爵禄就开在秦家的地盘上。 舞女的经济收入远远超过其他女性从业者的经济收入。 1928年《申报》上的一篇文章,记载了普通舞女的收入状况:“按舞女的收入调查,每夜和舞场对折,至少净挣四五元,多至一二十元不等,统计一月起来,均有一二百元,其数也很客观,像我们绞脑汁弄笔头委实望尘莫及,恨不化作女儿身呢。” 一名普通舞女的这种经济收入,不但可以使自己过上摩登女性的生活,还有能力改善家人的生活。 这还是在20年代末,若是再过几年,舞女的收入还要拉高数倍。 舞女的高收入不仅吸引了一般家庭女子,也使得女电影演员、高级妓女和女学生投身舞厅充当舞女。比如红遍魔都的舞星李丽娜就是电影明星出身,“初为国光影片公司演员,所作片成绩咸佳。国光停产复为明星演员,继而入爵禄为舞星”。舞星黄秀英则是高级妓女转业而来。 不仅青楼女子要当舞女,就是一些有名的女子中学里的高才生也甘下舞池,成为二十年代末早期舞女的来源之一。爵禄舞星李香宾为爱国女校之高才生;巴黎舞星徐小曼为振德女校之高才生。 当舞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旋于达官贵族、文人雅士和各国洋人之中,充当舞女要有些看家本领:除了跳舞外,还要会讲外语,懂西方礼节,会骑马,能游泳,会打网球等等。除这些西方的事务要精通外,有深厚的国学基础,能够和客人边跳舞边谈论歌词诗赋,也是舞女要掌握的本领。 秦笛进舞厅,不是为了跳舞,而是为了获得资讯。 因为外国洋人,政府官员,大赤党,青白党,三教九流的人,都来舞厅凑热闹,凭借人来人往,掩护自己的身份,更好的传递信息。 秦笛的耳朵很灵敏,能将所有声音听进去,所以他得到的资讯很丰富。 有时候,他甚至听见大赤党的人偷偷商议,采用何种方式除掉叛徒。 有时候,他还能听见青白党的人相互勾结,想要操纵股价,或者威逼利诱,侵吞别人的产业。 第76章 仙人做媒婆 秦笛一面慢慢喝着红酒,一面听舞厅里嘈杂的声音。 大多数时候,他即使听到各种信息,也会置若罔闻;少数时候他准备介入,则要掐指算一算,会不会影响大局,进而承受天道反噬。 实际上,能被载入史册、影响大局的事情并不多,很多情况下,他即便介入也没有问题。 古语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那些载入史册的人,每一位都是强者,可谓“天道眷顾的强人”,他们即便牺牲了,也不接受怜悯,不容许别人插手,改变固有的命运。 因此之故,秦笛知道徐志摩会死,却不能告诉对方,别去搭乘那天的飞机;他知道卓青丘会牺牲,也不能提醒此人,别在某个特定的日子出行。 芸芸众生,如流星一样划过,很少被人记住。别说是普通的平民了,即便是革命者也同样如此。 比如说,早在1927年,大赤党就有两万五千名党员,然而到二十一世纪,依然能为人所知的,还剩下几个人呢?历史很容易健忘,除非是顶尖的大人物,才会被人记住。而卓青丘偏偏是大人物,徐志摩虽不是党员,他的名字永垂青史。这样的人即便死了,也活在人民心里,形同于散仙一般,用不着别人插手。 经历的次数多了,秦笛甚至发现,若是帮助弱者,还能获得“天道加持”。 所谓“天道加持”,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受。比如说,他头天晚上救了人,第二天早上,面对初生的太阳,或许会有一道紫气,穿破云层落在他身上!这一道紫气,能让他的功力增涨一小截,相当于闭门静修一个月,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因此秦笛闲来无事,很喜欢助人为乐! 他一个转世的仙人,又是秦家的大少爷,竟然偷偷的帮助弱者,这要是传出去谁信啊? 可他在修炼之余,偏偏就那么做了!只不过做的很小心,不让一般人发现。 他坐在包间里,静静的喝酒听音乐,看别人旋转的舞姿,放松自己的心情。 喝酒对他而言,就像喝水一样,再多也不会醉。 包间的门口有人守着,普通的舞女和客人难以进来。 但是少数的“花魁”,比如说李香宾、马梅萍、张蕊芳,仗着是舞厅的台柱子,还是能进入包间的,守在门口的人也不愿阻拦。 这些女人看秦笛长相俊美,又被舞厅的人尊为“秦爷”,所以都想结识他,谄媚他,讨好他,心想若能有一番亲近,那就是大造化了!然而结果很无奈,从来就没有人成功过。 于是久而久之,这些花魁也相信了外面的传言,说秦爷乃是“天阉”。 尽管如此,她们还不由自主的凑上来,因为金钱权势吸引人啊!谁不知道秦家是魔都有数的富贵豪门?谁不晓得秦大少爷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且人长得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即便是“天阉”又怎么了?姐只要看着舒心就行! 再者说,有些女人觉得,面对天阉的男人,可能更安全,不会被对方欺负! 对于这些进来搭讪的舞女,秦笛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仙人姿态,毕竟都是美人,环肥燕瘦,花枝招展,要么十七八岁,要么双十年华,跟她们说说笑笑,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以秦笛强悍的神识,能够同时跟踪数十种声音,并不需要凝神静听,也不会受这些女人软语娇声的干扰。 这一天,一袭红裙的李香宾走进来,带着一股幽兰般的香气。 她身材婀娜,面若娇花,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轻轻坐下来,笑着问道:“请问秦爷,您来舞厅为何只是静坐呢?” 秦笛淡淡的道:“一切有为象,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李香宾笑道:“哈哈,您想出家吗?像弘一法师一样?您在舞厅中修行,倒是有趣的很。” 秦笛看她一眼,道:“李小姐,你来舞厅,又是为什么?” 李香宾笑着回答:“我喜欢跳舞,还想在这里钓金龟婿。” 秦笛道:“想通过跳舞,来钓金龟婿,这法子不靠谱。” “不怕秦爷您笑话,小女子家境普通,勉强上完中学,没有上位的门路,只能靠几分姿色,来搏一个机会。” “你对金龟婿的要求是怎样的?” “有钱,有才华的单身男子,相貌中上,心地不能太坏。” 秦笛锐利的目光从舞厅旋转的众人身上掠过,道:“你看那边,第二个灯柱的左侧,靠窗坐着两个人。其中年长的那位是个厉害人物,你莫要招惹他,他已经有老婆了。年轻的那位,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相貌不俗,人品也还行,你若能攀上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有了。” 李香宾感到诧异,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低声问道:“真的假的?秦爷,你认识他们吗?” 秦笛摇头:“不认识。” 李香宾收回目光,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呢?”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还看出,那位年轻人是一位军官,不久前受了点儿轻伤,但已经痊愈了。不久之后,他将发迹上位,至少是个师长。” 李香宾愈发惊讶:“秦爷,您可别骗我。这人如此年轻,怎么能当师长?” 秦笛笑道:“他是黄埔四期毕业生,受伤前就是团长了。国军正在急剧扩张,他又有靠山,想当师长还是很快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日后能成为军长。” 这年头,军队越打越多,用不了几年,军长也多如牛毛。 “啊?这样的人,应该结过婚了吧?再者说,我还没想好,能否嫁给军人呢。因为军人太危险,说不定哪天牺牲了,那我可怎么办?” “此人目光炯炯,腰板笔挺,血气饱满,应该还没结婚。而且他额头宽广,双眉顺长,乃是长寿之相。” “秦爷,您还会看相?到底准不准啊?” “不管准不准,你去认识一下,那他当个备胎也好。” “多谢指点,我先过去瞧瞧。” 作为舞厅的头牌舞女,李香宾自然有诸多搭讪的手段,不久她便搞明白了,年轻的那位叫“陈升”,年长的叫“陈诚”,两人是堂兄弟。 这时候,国军还没有大幅扩张,因此陈诚尚未发迹,只是个“副师长”而已,但是用不了一年,他就当军长了,将来更是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人物。陈升跟着他,必然水涨船高。 秦笛不时去舞厅,像陈诚这样的将军并不少见,因此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当兵三年见不到女人,看到老母猪都发狂!他们难得来一趟魔都,还不一头扎进舞厅里?毕竟这儿的女人最撩人! 秦笛闲得无聊,顺手指点李香宾,也算是助人为乐。至于说,李香宾能否勾搭上对方,将来会不会幸福,那就看她的福分了。 第77章 顺手杀个人 李香宾刚出去不久,另一位大牌舞女马梅萍走了进来。 她穿着天蓝色的长裙,双十年华,粉面雪白,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进来问安:“秦爷,有些天没见到您了,能否让小妹陪您喝一杯?” 秦笛道:“坐吧。我看你双眉带彩,似乎有什么好事?” 马梅萍一面帮秦笛倒酒,一面笑道:“前些天,小妹认识一人,相貌学识都是有的,还送我一枚戒指,就是我手上戴的这一枚,麻烦秦爷您帮看看,这颗耀眼的蓝宝石,究竟是不是真货?” 秦笛瞄了一眼,道:“货是真货,价值不菲。” 马梅萍露出欢喜的神色:“多谢秦爷。” 秦笛问:“那人在哪里?让我看一眼再说。” “就站在舞池左边,身材高挑,西装笔挺,留着小胡子的那位。他旁边还有一个粗壮的汉子,看上去凶巴巴的。” 秦笛一挑眉,冷声道:“这二位都不是好人,你离他们远一些。” 马梅萍脸色大变,陪着小心问:“真的吗?麻烦您仔细说一说。” 秦笛道:“他们是流窜江苏和浙江的土匪!那个粗壮的汉子,至少杀过数百人!你看中的那位,也杀了六七十人,都已经恶贯满盈了。” 马梅萍手一抖,将端起的酒杯掉下来,眼看就要飞溅在桌面上。 秦笛伸手接住酒杯,滴酒不漏,放回在桌上。 马梅萍的身躯剧烈的颤抖,显然心里害怕极了:“秦……秦爷……求你救小妹一命……我不敢出去……见他们了……” 秦笛提高了声音,说道:“张横!我看那两人不爽,你叫上几个伙计,将他们撵出去!” 张横是青帮的打手,也是杜悦笙的手下,闻言叫了四个人,腰里别着家伙,走过去驱赶:“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蛋!” 那两个悍匪心有顾虑,一则这里是租界,如果在这儿惹了事,以后就不能大摇大摆的进来了;二则对方人多,腰里都别着枪,如果动起手来,肯定居于下风,所以他们只能吃个哑巴亏,被人撵了出去。 马梅萍的身子还在颤抖:“秦爷,他们会不会在外头等着我?然后在路上劫我的道?我该把戒指还给他们吗?可我不敢见他们了……” 秦笛摆了摆手:“不必在意,他们不敢再来。” 马梅萍缩着身子,显得楚楚可怜。 秦笛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那两个汉子还站在距离舞厅不足百步的地方,躲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目光灼灼看向舞厅的方向,嘴里低声说着话。 “这家舞厅是谁开的?为什么要撵我们?难道是因为那个婊子?” “他娘的,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干脆在这里等着,等那女人出来,再将她劫走,好好消遣她!” “大哥,这可是租界啊,有警察巡逻的!” “哼,把她的嘴堵住,装进麻袋里,趁着夜色抗走,谁能看出来?” “嘻嘻,那娘们长得不赖……” 说话间,两人就觉得眼前一暗,耳边似有疾风掠过,然后是“砰砰”两声响,仿佛锤子敲在脑袋上,接下来就没有知觉了。 秦笛在他们身上摸了摸,然后一手提着一人,一步跨出就是数十米,很快来到黄浦江边,将人丢了下去。 “扑通”两声,溅起老大的水花,两具身体沉到了水下。 不用说,这两人已然死定了! 秦笛拍那两掌的时候,用的是化劲,真气外放,隔空打牛,即便是尸检,也验不出伤痕,头颅完好没有外伤,但是颅脑内的细胞大量死亡,就算人还没死透,落尽江里也爬不出来。 他离开江边,手里多了个小小的皮包,里头有十几根小黄鱼,还有几十块大洋。 另外,皮包里还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连着个金属铭牌,上面写着“魔都商业银行”,看来是保险柜的钥匙。 他也懒得去取金银财宝,干脆将皮包往储物腰带里一丢,且待日后再说。 第二天上午,两具尸体被人捞上来,警察局贴出告示寻找线索。 人虽然死了,看上去没有外伤,可是这件事透着古怪。如果淹死的是女人和孩子还好说,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怎么会掉进江里淹死呢?就算淹死了,也要查找尸源,知道是什么人啊! 告示贴出来,申报上也登载了,然而三天过去,也没有人认尸。 舞厅的打手都是帮派中人,即便有线索,也不敢乱说。况且,他们也没看见秦笛杀人,怎敢凭空得罪秦大少? 直到十天后,才有人去警察局里说,那两具尸首是纵横苏北的悍匪刘伏龙和他的亲近手下。刘伏龙纵横苏北三十年,伙同手下杀死人命3134条,烧毁房屋6000间,单是在鲁南的一个小村庄,就杀了864个人!至此,警察局才撤销了寻找线索的告示。 马梅萍看了报纸,吓得魂不守舍,猜测是秦笛派人做的,心里既感到宽慰,也对秦笛越发敬畏。 “秦爷是好人啊!可惜他是天阉,要不然,我情愿自荐枕席以报答他。” 自此之后,秦笛再去舞厅,马梅萍舞也不跳了,经常陪在旁边唠嗑。 当然,如果秦笛带着晏雪一起来,马梅萍可不敢露面,因为晏雪不但相貌极美,而且身上带着仙气,整个魔都找不到一个女人,竟然有那种清雅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望而却步。 后来,秦笛还是派人去“魔都商业银行”,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取出来了,除了一百根金条,和五万大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将金条留下,银元都拿给母亲朱婉,捐给教会福利院做慈善。 闲暇的时候,他偶尔也去井上龟三郎的棋道馆看一看。 那里经常聚拢一些围棋好手,围在一起,泡壶好茶,慢慢的下棋,也是一种享受。 无奈秦笛的棋艺太高,在人间找不到对手,所以他很少亲自下棋,而是帮人讲棋,而他讲棋仿佛天马行空,一般人也听不懂,就像听天书一样。 第78章 先生愿娶否 1929年4月16日,秦笛来到医药研究所,了解抗生素研究的进展。 他终于得到了好消息:经过十多位研究人员连续几年的不懈努力,不断的从土壤中筛选细菌,已经找到了3个链霉菌株,对结核杆菌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实验研究的数据堆了三尺厚,可以发好几篇高质量论文了,但是青霉素的产量还是太低,没法用于临床。 于是秦笛精神振奋,亲自动手,用紫外线照射菌株。 然而当他亲身上阵的时候,才有了更加惊人的发现:紫外线中竟然蕴含着类似于日光的“紫气”,能让他的功力得到提高! 秦笛又惊又喜:“天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早知如此,我就每天泡在实验室,用不着去外头浪荡,满世界寻找灵气了!” 灵气有很多种,紫气只是其中的一类,适合修炼纯阳火系功法的人。 秦笛拥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所以他能吸收紫气,快速提升功力。 而晏雪则是水木灵根,只能吸收月华,不能接触紫外线。 普通人更不能接触紫外线,因为它能改变DNA结构,从而诱导出癌症。 接下来,秦笛又让人购买了一批紫外灯,准备给自己进行“光浴”。 他在研究所里待了两个多月,连续不停的筛选链霉菌,总算找到一个高产的菌株,将链霉素的产量提升了数十倍。 随后,他和母亲朱婉、姐姐秦菱一起整理实验数据,写出一篇篇论文,同时做好了专利申请的工作。于此同时,他还给参加研究的人员发奖金,根据介入研究的程度,少则三千元,多则上万元。 这年月,一元就是一块大洋,一万块大洋还是很可观的!一座宽敞的石库门房子,也就卖五万块大洋。 秦家聘请的研究人员,并非大学里顶尖的教授。那些教授脑子太活络,不愿意受到拘束。秦家请的是二线人员,在研究所里按部就班的工作,不但能拿到高薪,还有不菲的奖金,若是走出去,很难拿到一半的薪水。 不过,他们在进研究所以前,就已经签订了协议:如果是一些侧枝研究的成果,不直接产生专利,经过秦家的同意,允许他们发表论文。而像青霉素和链霉素这种重大突破,所有专利和名誉都会被秦家拿去。 仔细说来,这也是很正常的,即便放到21世纪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秦家不但投入重金,给所有人发工资,而且从整体思路到大致的实验步骤,都来自于秦笛的设计和指挥。比如说寻找链霉菌,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实验员听说要从土壤中筛选菌株,一个个都禁不住皱眉:土壤这么脏,这么复杂,能筛出什么玩意? 但是当实验一天天往前推进,从土壤中找到上千个菌株,一点点被筛选淘汰,最终选出几个菌株,对某些细菌有抑制效果的时候,所有的研究员都惊呆了! 他们不知道实验设计是谁做的,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朱婉,对朱婉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顶尖的大科学家,三度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她那聪明的大脑,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实际上,过去几年筛选的菌株,不单是链霉菌一种,还得到一些其他的菌株,有可能诞生土霉素、金霉素,只不过研究所将主要精力投入到链霉素的研究中,所以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获得了重大突破。 1929年7月1日,张乃景和秦菱带着女儿来到秦府。 小姑娘张怡然快三岁了,性格活泼,跟小时候的秦菱有些相似。 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爬到晏雪的膝盖上,盯着晏雪看来看去:“小姑姑,你长得真好看,比我妈妈漂亮。” 晏雪甜甜的一笑,伸开双手保住了她:“好孩子,别这样说,你妈妈会不开心的。” 秦菱笑道:“我有啥不开心的?晏雪,你已经十八岁了,对不对?” 晏雪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秦菱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是拿你当弟媳的!你想啥时候嫁进来?” 晏雪羞红了脸:“姐,你说什么呢!怎么说这种话?” 秦菱瞄了秦笛一眼,道:“我弟一表人才,心地善良,待人诚恳,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年龄大了,始终不肯结婚。外面有些人碎嘴,说的话很难听。我做姐姐的,很替他着急。” 晏雪低头不吭声,她心里千肯万肯,但只要秦笛一天不开口,她都是做婢女和徒弟的命,不敢奢望嫁给对方。 秦月也在旁边帮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说是不是,晏雪?” 晏雪依然低头沉默,过了良久之后,才低声幽幽的道:“我是买来的丫头,这辈子都是秦家人,先生愿意娶是我的福分,不愿娶也是我的命……” 听了这话,秦月感到有些难过:“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想?到好似秦家对不起你了。” 秦菱柳眉一竖,道:“晏雪你放心,我和母亲会为你做主!秦笛眼看三十了,不能一个劲拖下去!不然,秦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另一侧的书房中,秦笛正在和张乃景下棋,闻言禁不住苦笑。 按理说,他是仙人转世,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就算孤身一辈子,也可以开开心心。他本来拿晏雪当徒弟,可是在家人看来,那就是童养媳,甚至连晏雪都这样想!这件事就不好办了。 可是换个想法,仙人本就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就算娶了晏雪,那又怎么样呢? 这是灵气匮乏的世俗世界,又不是小说里的神雕侠侣,哪有什么辈份的隔阂?男欢女爱还不是很正常吗? 再者说,即便是在灵界、仙界,师傅娶徒弟的事也很多,只要双方你情我愿,老天都不会责罚。 张乃景抬起头,“呵呵”笑道:“老弟,你可真有眼光啊!早在十一年,就从外头领回来这丫头!我记得当初,她面黄肌瘦,头发稀疏,脸蛋那么小,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如今女大十八变,变得让人不敢直视了。 而且她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掌握英语、法语和日语,还在复旦大学商学院读书,日后会是非常难得的贤内助…… 更何况,她还是神秘的歌仙‘雪向晚’,如果消息传出去,会有很多人围在秦府门外找她要签名!说不定还有人想找你决斗呢!” 秦笛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张乃景说得并没有错,随着电台的反复播放,留声机的逐渐普及,三张专辑如日中天,“雪向晚”被赞为歌仙,每个人都会唱她的歌,如果搁到后世,她比最著名的歌星还要红百倍、千倍! 同样的留声机,同样是百代公司的唱片,“雪向晚”的歌声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比别的歌手好听许多倍。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模仿她那种仙韵,能有两分相似就很不错了。 这年月,虽然没有后世的狗仔队,但是不缺好奇的探子,挖空心思寻找“雪向晚”的来历。已经有人联系到秦府的晏雪身上,无奈晏雪从来不在人前唱歌,所以这件事始终得不到证实。 第79章 要去美国了 秦笛暂时不想考虑结婚的事,他在棋盘上落下一颗子,沉声说道:“过几天,我准备去美国一行。” 张乃景愣怔了一下,然后猛然坐直了身子,提高了声音道:“我想起来了!在纽约花旗银行的保险柜里,还有厚厚一叠股票呢,都是多年前我帮你买的,是不是应该前去处理了?” 秦笛点头:“对,该到抛出的时候了。” 张乃景忍不住赞叹:“老弟你可真厉害!当年你投入八百万美元,如今大幅升值,超过四千万美元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股市,魔都和纽约的股市有联动效应,新闻报上也有美股价格,虽然时间延迟了半个月,但是不影响大局。老实讲,你这笔交易非常成功!我爹和大伯都很后悔,早知如此,宁肯卖了魔都的房产,去买美国的股票!房产才涨两三倍,股票却涨了五六倍!”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当年答应你,等我赚了钱以后,分给你百分之五,这句话我可没有忘。” 张乃景“啊呀”一声,兴奋的跳了起来,将棋子一丢,快步跑了出去,口中大声嚎叫:“老婆,发财了!发财了!秦笛要给我两百万美金!” 张家很多年前就是南浔巨富,张锦江乃是青白党大佬,不久前做了浙江省主席,家族财富水涨船高。张家不但有银行钱庄,还有十几家企业,从表面上看,财富不比秦家少,但是张锦江兄弟七人,平均分下来就少了。 张乃景的父亲张淡儒,在七兄弟中排行老三,做生意的本领很强,就像他下围棋的本事一样。他开办东南信托,魔都信托,大中华公司等,名下资产上千万。然而他身体健康,暂时没有分家的意思,所以张乃景没法早早的继承家产。 张乃景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呢,每个人掌控的财富都不多。 张乃景作为家中长子,从美国留学归来之后,拿了父亲给的60万大洋,开了家名叫“开元电器”的企业,名义上做了“董事长”,但是经过几年的运作,真实资产不过三百多万。 按理说,三百万已经不少了,他毕竟还年轻,将来的机会还多着呢! 不过比起秦笛而言,那就差距太大了! 这些年,张乃景一直关心股市,也在惦记秦笛当初的许诺,但因为双方是亲戚,他不好意思开口。如今听秦笛提起这件事,他顿时变得很兴奋。 秦菱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为啥阿笛要给你钱?两百万美元?不是说笑吧?” 张乃景“哈哈”笑道:“当初秦笛在棋盘上蹂躏我,还巧舌如簧鼓动我,让我去美国留学,名义上为我好,实际上是想让我帮他做事!” “你帮他做什么坏事了?” “我帮他买了八百万美元的股票,一直搁在保险柜里,到现在八年多了!按照目前的市价,价值翻了五倍,超过四千万美元了!” 秦菱和秦月都吃了一惊,禁不住惊呼:“啊?竟然有那么多?” 秦汉承闻言,更是面色大变,双手一个劲的颤抖,捧在手里的紫砂壶,都差点儿掉下来! 秦汉承虽然是家主,但他不掌握财政大权,家里有多少钱,他也不是很清楚。按照他的估计,秦家财产大概有四五千万,主要沉淀在国泰药业和秦氏粮行里。但他想不到,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资产之外,秦笛还在纽约买了股票,另外在各大银行还有不少存款。 秦汉承好不容易将紫砂壶放在桌上,说道:“价值四千万美元的股票?换成银元有八千万!这数字有点儿多啊!” 这年月,中国还是银本位,白银一点点贬值,一块大洋相当于0.5美元。等1932年贬值到极限的时候,一块银元只能换0.25美元。 秦笛走出书房,对众人道:“我准备去一趟美国,至少在外头待好几个月,啥时候回来不确定。” 朱婉从阁楼上走下来,道:“去吧,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顺便把链霉素的专利申请了。” 张乃景看着秦菱,笑道:“老婆,我们也出去玩几个月,好不好?” 秦菱白他一眼,道:“你要是走了,开元电器怎么办?” 张乃景笑道:“下头还有经理呢,让他汇报给老爷子。”他说的老爷子,自然是张淡儒。 秦笛也跟着劝说:“人多才热闹,最好秦月也跟着一起去。” 秦月使劲摆手:“哼!我才不去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呢。如果有可能,我想去苏联看一看。” 秦笛不去管她,转身对朱婉道:“妈,你是举世闻名的大医学家,如果你去了美国,肯定受欢迎。” 朱婉摇头:“我连去瑞典领奖都懒得去,还去什么美国?” 的确,诺贝尔奖的三次颁奖典礼,她都没有参加,甚至连奖金都没要! 对她来说,诺贝尔奖只是荣誉,不值得远渡重洋去领奖金。 而且按照记载,1901年的诺贝尔奖只有4.2万美元,到1929年也只有十万美元,秦家财大气粗,不缺这点儿钱,多卖两支青霉素啥都有了。 秦汉承倒是想出去转转,可他畏惧漫长的海上航行,此前他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在船上憋两个月,滋味太难受了。 实际上,因为科技的进步,轮船的速度提升很快,最新的美国美森公司客船,每小时能跑22节,相当于每小时40公里,如果全速航行,只要十来天,就能跑到旧金山。 秦笛要去的是纽约,位于美国的东海岸,如果轮船停靠旧金山,还要坐几天火车,从西向东,横跨大陆。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买了七月底的船票。 秦笛,晏雪,张乃景,秦菱,小姑娘张怡然,再加上杜蓉、杜兰姊妹,以及一个名叫“陈虎”的保镖,总共八个人,一起坐船,横渡大洋。 陈虎是张乃景的贴身保镖,早年跟他去过美国,也算是有些见识。 此人身高马大,个子有一米九,浑身都是腱子肉,三十几岁的年纪,四方脸,一双眼睛仿佛铜铃一般。他的功力处于明劲巅峰,比杜蓉和杜兰还要强一些。 秦笛叮嘱杜蓉和杜兰,保护好秦菱母女就好,别的都不用管。 于是乎,这姊妹俩天天追着小丫头,在船上跑来跑去。 他们买的头等舱,位于轮船的上层,噪音很小,住的很宽敞,还有游泳池,健身房,咖啡厅。 第80章 繁华都会纽约 轮船在海上漂流了半个多月,于8月15日抵达旧金山。 旧金山有不少的华人,还有一个规模较大的中国城。 不过,这年月华人不富裕,中国城也显得有些破旧,所以秦笛没有逛街的兴趣。 他们在旧金山休息两天,然后坐上火车,经过三天的旅行,看遍了广褒的沃野,连绵无尽的森林,最后抵达纽约城。 纽约是美国最繁华的都城,既是整个国家的金融中心,同时也是罪恶之城。 张乃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读的哈佛大学,位于波士顿,距离纽约不算太远。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地主,所以主动给众人领路。 晏雪是第一次到这儿,看着高楼大厦,华丽的教堂,车水马龙的街道,西装革履的行人,感到很新奇。 秦笛第一世的时候,曾在美国住了二十多年,多次来纽约,但那是多年以后的纽约,跟此时有很大不同。 他们在百老汇大街,找了家豪华宾馆住下来,吃吃喝喝,四处闲逛,先放松了好几天。 然后,张乃景陪着秦笛前往华尔街,从花旗银行的总部保险柜里,取出一大摞封存的股票。 除了这些股票之外,秦笛还在花旗银行魔都分行,有三百万美元的存款,因此他是花旗银行的贵宾。 花旗银行是一家综合性投资银行,有自己的经纪人,可以代客理财,买卖股票、基金和债券。 随后秦笛独自走进花旗银行贵宾室,要求会见投资经纪人。 等了盏茶功夫,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白人走出来,面带微笑道:“先生早上好!我叫詹姆斯,请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秦笛道:“我想开展证券交易,请问有什么便捷方式?” 詹姆斯道:“花旗银行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有独立的席位,三十位股票经纪人,随时准备为您服务。您可以通过电话或者电报下单,资金直接从银行账户扣除。” 秦笛拿出一半股票,道:“我想在在9月3日之前,将这些股票分批卖出去。” 詹姆斯看见厚厚的一叠股票,禁不住十分惊讶,深吸一口气道:“好的,我先检验一下,然后帮您联系股票经纪人。” 他一张张查看股票,越看越吃惊:“先生,您拥有的股票,经过初步估算,大约值两千六百万美元,您真要短期内卖出吗?” 秦笛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每天卖10%!要赶在9月3日之前,全部卖光,一股都不剩!” “好的!谨遵吩咐。” 随后,詹姆斯将每一种股票的数目记下来,开了一张票据,在票据上签了字,“咔嚓”打了钢印,再递给秦笛。 秦笛从花旗银行出来,又去了摩艮银行,将另一半股票交给客户经理,要求对方在9月3日前卖掉。他在摩艮银行同样有大额存款,可以享受贵宾服务。 如此一来,他很快搞定了股票的卖出,不用去拥挤的证券交易所,声嘶力竭的喊叫了。 9月3日下午3点半,秦笛接到花旗银行的电话。 “秦先生,恭喜您!您的股票全部售出了,您的现金账户余额为2870万美元。除此之外,如果您想进行更多的证券交易,本行为您准备了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名字叫‘布莱恩’,电话号码是……” 又过半小时,他接到摩艮大通的电话:“恭喜秦先生,我们完成了您的委托,您的存款余额为3100万美元……本行证券经纪人大卫.怀特,愿随时为您服务……” 秦笛搁下电话,给张乃景开了张三百万美元的支票。 如果仔细算的话,这笔资产的百分之五,应该是298.5万美元。 张乃景高兴坏了,干脆带着秦菱和女儿,在三个保镖的保护下,跟秦笛和晏雪分道扬镳,满世界游山玩水去了。 美国也有一些好玩的地方,比如说尼亚加拉瀑布,科罗拉多大峡谷,佛罗里达的岛屿,田纳西州的迷失之海,南犹他州的渔夫塔,爱达荷州的岩石城,还有大盐湖,黄石公园,红杉公园…… 不知怎的,有科学界的人士了解到,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秦菱出现在美国,于是当她游历到哥伦比亚大学的时候,在那里停留了三天,做了两场医药研究的讲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后来,她又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做了一场讲座,被聘为客座教授。 秦笛和晏雪则一直留在纽约,联系律师,申请链霉素的专利。 然后他们去百老汇听歌剧,去中央公园和时代广场闲逛,牛排,龙虾,汉堡,三明治,意大利餐,法国餐,墨西哥风味等,每样都品尝了一番。 如此过了几天,晏雪问:“先生,我们为什么不跟大姐一起走?” 秦笛道:“股票交易还没完呢,眼前有一场大崩盘,我要看完了再走。” 9月15日,他经过一番打听,找到了华尔街投机之王,传奇一般的股市交易大作手,“杰西.利物摩尔”。 利物摩尔52岁,身材中等,头发稀疏,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高高的鼻梁,眼睛深邃,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十分文雅,让人无法将他和华尔街的投机大鳄联系在一起。 秦笛径直走进他的办公室,道:“杰西,我们合伙做一笔交易如何?” 利物摩尔待人很冷淡,道:“我喜欢独来独往,从不与人联手。” 秦笛道:“我听说,你已经抵押了豪宅和游艇,从银行借了三千万,正准备大干一场。我可以投入一千万,交给你来运作,分给你两成的盈利,如何?” 利物摩尔有些心动,对于股市投机者来说,从来不会嫌弃钱多。 他的面色变得和缓下来,道:“若是亏了呢?” 秦笛笑道:“我相信你对股市判断。但我只能在本地逗留一个半月,然后我要将资金撤出来。” “只有一个半月?时间太短了!” “足够了。”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签下了协议。 秦笛从大通银行转了一千万给利物摩尔。 转眼又过了二十天,秦笛打电话给花旗银行的证券经理人布莱恩,约好见面的时间。 第81章 嗜血的空头 第二天,秦笛见到布莱恩,此人只有三十来岁,高高的鼻梁,细密的胡子,蓝眼睛,身材有些偏瘦。 布莱恩笑着伸出手:“秦先生,您有什么想法,请尽管吩咐。” 秦笛道:“我想动用两千万美元,采用十倍的杠杆,做空三十只股票。” 布莱恩面色微变:“十倍杠杆?” “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按照本行的规矩,最多二十倍杠杆!问题是,假如股价上涨1%,您将损失10%;如果股价上涨10%,你将血本无归!这样的炒作,极为凶险!” “不要紧,风险我可以承受。” 按照后人的记载,利物摩尔做空的时候,用的是25倍杠杆,但因为秦笛是生手,所以银行最多给他二十倍的杠杆。 布莱恩问:“您准备何时动手?做空标的是什么?” 秦笛道:“明天开始,连续三天,每天投入四分之一的资金。剩下四分之一留着,以备补仓之用。” “啊呀!时间这么紧?鉴于这笔资金数目巨大,我要跟副总裁申请权限。请给我一点时间。” 结果才过半个小时,布莱恩的申请就通过了。因为秦笛本身有巨额存款,所有交易都由花旗银行操控,银行不但要收取佣金,还能控制风险,只要股价涨幅低于10%,银行就没有损失,所以他们很乐意借钱。 于是从这天开始,布莱恩每天下午四点收盘后,都要汇报股市行情和资金状况。 10月13日,建立25%的空仓;10月14日,建立25%的空仓;10月15日,又一个25%的空仓。三笔空仓,总耗资接近一亿五千万,相对于秦笛在花旗银行的存款来说,杠杆率低于6倍,这个数字还是比较低的。 10月16日,布莱恩欣喜的汇报:“秦先生,今天股市跌了1%,您做空三十只股票,总计赚了一百五十万。” 秦笛撇撇嘴,心想:“150万只是毛毛雨!” 10月17日,股市微涨。布莱恩打来电话:“秦先生,您今天亏了35万,要不要降低空仓?” 秦笛没搭理他。 10月18日,股市跌了1.5%。 10月21日,大跌,最高跌6%。 10月22日小幅反弹;23日,放量下跌;24日恐慌性下跌! 10月28日,乃是著名的黑色星期一,仅仅一天就跌了13%! 10月29日再次血洗,跌了12%…… 直到11月13日,大盘股指跌了一半,很多个股惨不忍睹…… 几乎每一天,布莱恩都感到震撼不已,股市暴跌,他却欣喜若狂!等到11月15日,他来当面汇报:“秦先生,按照您要求,所有空仓都已经全部了结!您的收益为一亿两千一百万,账户余额为一亿五千万。” 秦笛毕竟不是亲手操作,所以进出的时间点算不上绝佳,做空对象也选的不够精准,有些大盘股比较抗跌,再加上银行抽掉的佣金,所以最后只赚这么多。 他开了一张50万美元的支票,送给布莱恩做小费,布莱恩单膝跪地,要去吻他的鞋子! 秦笛避开了,道:“贵行会为客户保守秘密,对不对?” 布莱恩起身:“是的,我们会严守私密,请您放心。” 秦笛并不是很相信。 按理说,他可以投入更多的本金,采用更高倍数的杠杆,赚取更大的利益。可是他知道,凡事过犹不及,做人不可太贪心,一亿两千万,已经算得上惊天动地了! 要知道,1929年美国联邦政府财政收入才40亿美元!此时的一亿美元,相当于后世的数百亿! 这年月,美国首富洛克菲勒家族,也只有12亿美元!相传利物摩尔做空赚了一亿美元,就成了全美十大富豪之一。但他投入的本金为三千万,收益率远不如秦笛。 又过了两天,秦笛见到利物摩尔,告诉他要抽回资金。 最后一结算,他投入的一千万美元,才赚了一千六百万! 秦笛叹了口气,心想:“即便是利物摩尔这样的大投机家,也吃不准股市的波动,不像我这样笃定,既不敢满仓操作,也不敢一直持仓,交易的频率太高,有点风吹草动就跑了,所以他无法从鱼头吃到鱼尾。” 一般而言,做空就像抢劫,抢到了还不跑,会被人捉住打死! 至此,秦笛自己做空赚的钱,加上利物摩尔的收益,再加上摩艮银行存款,总计一亿八千多万美元,能在全美富豪榜中排进前六位。 秦笛心想:“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花呢?” 11月中旬,冷风习习,扑面而来。 秦笛和晏雪从华尔街经过,看见冰冷高大的建筑,成百上千的人群,聚集在证券交易所外面,一个个面色阴郁,唉声叹气,还有人哭天抢地,痛不欲生,呈现出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猛然间,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有人从高楼上跳下来,“啪”的掉在水泥地上,摔得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周围的人聚拢过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面对如此惨象,没有人能开心得起来。 秦笛叹了口气,从尸体旁边绕过去 他心里清楚,别看股指才跌一半,有些个股已然跌了九成,股民身价大幅缩水,有些人卖了房子冲入股市,结果血本无归,一贫如洗! 其实,这一个月的股灾,只是一场大规模经济危机的开始。 这场经济危机是载入史册的。 从1923年到1929年秋天,美国经济在股票、债券等“经济泡沫”的影响下迅速增长,创造了资本主义经济史上的奇迹。 这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黄金时期,但是繁荣的背后却潜伏着深刻的矛盾。 首先是美国农业长期不景气,农村购买力不足。1919年时农场主的收入占全部国民收入的16%,而在1929年只占全部国民收入的8.8%,农场主纷纷破产。农民的人均收入只有全国平均收入的1/3左右。 其次,美国工业增长和社会财富的再分配极端不均衡,兼并之风盛行,社会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全美最大的16家财阀控制了整个国家国民生产总值的53%,全国1/3的国民收入被占人口5%的最富有者占有;另一方面,约60%的美国家庭还挣扎在仅够温饱的每年2000美元水平上下。 第82章 萧条中的机会 从1920年开始,3届共和党总统哈定、柯立芝和胡佛先后执政。有美国史学家认为,“这3届政府在美国历史上构成了一个时代”,“在这短短10年中,道德水平的低下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股灾以后,经济危机接踵而来。为了维持农产品的价格,大农场主销毁“过剩”的产品,用小麦和玉米代替煤炭做燃料,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到1932年,美国的钢铁工业下降了近80%,汽车工业下降了95%,至少13万家企业倒闭,占全国劳工总数1/4的人口失业。 城市中的无家可归者用木板、旧铁皮、油布甚至牛皮纸搭起了简陋的栖身之所,这些小屋聚集的村落被称为“胡佛村”,意在讽刺胡佛总统。流浪汉的要饭袋被叫做“胡佛袋”;露宿街头长椅上的流浪汉身上盖的报纸也被叫做“胡佛毯”。纽约大街上流行这样一首儿歌:“梅隆拉响汽笛,胡佛敲起钟。华尔街发出信号,美国往地狱里冲!” 再接下来,美国经济危机向外扩张,导致世界性大萧条。 德国从1929年到1932年,工业生产下降了40%,对外贸易额下降60%,物价下跌30%。1931年7月,德国达姆斯达特银行倒闭,引发银行挤兑风潮,国家黄金储备由23.9亿马克减少到13.6亿马克,柏林九大银行减为四个。 日本从1929年到1931年,出口下降76.5%,进口下降71.7%。大批银行和工商企业破产倒闭,主要工业部门开工率只有50%,工业总产值下降32.9%,农业总产值也下降了40%。正因为如此,日本加大了对中国的入侵和掠夺。 这场经济危机也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诱因,它造成的影响极其深远。 在惊心动魄的股灾之后,秦笛和晏雪依旧待在纽约,始终没有挪窝。 他请了一位私人律师,名叫“ColinDarcy”,在此人的帮助下,一口气注册了三家房地产投资公司,每家注资一千万美。,第一家名叫曼哈顿房产公司“Manhattanpropertygroup”,专注于购买和管理曼哈顿的房产;第二家名叫西海岸房产公司”Westcoastpropertygroup”,专注于投资旧金山和洛杉矶的房地产;第三家名叫东南部房产公司“southeastpropertygroup”,专注于投资北卡、南卡和佛罗里达的海边别墅。 除此之外,他还注册了两家“艺术品交易行”,每家注册资本一千万美元,公司法人乃是晏雪,专门用于收藏艺术品。这年月的油画很便宜,一幅画拍卖价几百美元,放到后世都很昂贵。另外还有一些被八国联军抢走,流落到美国的中国古董,也值得购买收藏。 另外,他还注册了一家咨询公司“pandaconsultinggroup”,注资两千万美元,专门用于收购美国即将破产的小型企业,比如说钢铁公司,或者机械公司,准备将其搬运到中国去。尽管中国动荡不安,做实业吃力不讨好,但是这种事总归要有人来做。 12月10日,秦笛在一个租来的办公室里,接见了二十多位职业经理人。 他目光敏锐,能够洞彻人心,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大致的人品。 所以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他就挑出六位经理,其中有五位年轻人,三男两女,还有一位五十岁的黑人,名叫“约翰”。 他先召见三位青年男子,分别叫“Michelwilson”,“EliWright”,“JackieStowe”,全都是白人青年,毕业于普通大学经济管理专业,年龄三十岁左右,有四五年的工作经验。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既没有过人的名望,也没有丰富的经验,而且都因为股灾失业了,正在发愁明天的日子怎么过呢。 美国人大多数不存钱,所以一旦失业,就会有大麻烦,不出两三个月,将会流落街头。 三个美国青年用热切的眼光看着面前的亚洲人,在他们眼里秦笛和晏雪是那么英俊美丽,潇洒自如,宁静安详,不卑不亢,跟平日所见的亚洲人有很大的不同。 秦笛用流利的英语跟他们介绍:“我注册了三家公司,想聘请你们做经理,这里有一份合同,请你们先看一下,如果同意的话,就可以签约了。” 晏雪将三份打印好的协议放在他们面前。 三人低头急匆匆的阅读,现场一片沉静,鸦雀无声。 合约上写着公司的名字,注册资金的数目,经营范围和目标,经理的权利和责任。公司将每年两次接受会计公司的审计。三人的初始年薪为两万美元,以后每年增加10%,最低工作年限为十年,做满之后奖励十万美金;如果能继续做下去,二十年后,奖励二十万美元!三十年后,奖励三十万美元的退休福利!合约中还有一些要求,如果完不成任务,通不过每年的审计,只能离开公司。 三人看了都感到又惊又喜! “天呐,这是真的吗?” “如今经济萧条,无数人失业,年薪两万美元,对我们来说,算是高薪了!” “这样的工作机会,简直是上天掉下来的馅饼啊!我去年在华尔街累死累活,才拿了九千美元……” “每一年的薪水增加10%,这也是十分罕见的……” 一般而言,在美国长期做一份职业,如果不跳槽的话,年薪能增加5%就算好的了,而秦笛提供的待遇却是增加10%! “更何况,做满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有那么多奖励!这是一份令人羡慕和激动的工作……” “是啊,这年月有工作就不错了,能签十年长约像做梦一样……” 于是,三人急不可耐的签下协议!欢天喜地的接受初创公司的经理职务。虽然说公司啥都没有,那不算什么,只要有钱,就可以请到职员,房产交易并不难。 秦笛叮嘱他们,不要一股脑将资金全部花掉,因为这场经济危机才刚刚开始,等到几年之后,房子会变得很便宜,我们做的是长期生意,不在乎短期的涨跌。 三人拿了授权书,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秦笛不可能常驻美国,所以才将资金分开,成立三家公司,如果有人做的不好,他会通知私人律师,将那人清除出去,然后再换新的经理。 第83章 黑人老约翰 随后,秦笛又叫进来两位女士,一个叫“HeatherMiro”,另一个叫“KellyKapic”。 Heather身材不高,年纪三十二岁,似乎有亚裔血统,头发是黑色的,肤色比亚洲人白。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老公因为股灾跳楼自杀了,所以她不得不擦干眼泪出来工作。 Kelly身材高挑,金发碧眼,还不到三十岁,笑起来特别甜。 晏雪拿出两份合同,让她们阅读。 两人看完之后,同样欣喜若狂,当即签了合同。 秦笛又对二人交代了一番,让她们聘请专业的鉴定人员,在开展艺术品交易的同时,拣选其中的精品收藏起来。预计未来十几年,美国和欧洲的经济都一团糟,很多人会将家里珍藏的宝贝拿出来,换取生活所需的物资。这是公司长线投资的机会。至于说十年之内赚多少钱,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专注的时间跨度是八十年,甚至百年之后。 两位女士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最后,秦笛将老约翰叫进来。 老约翰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老约翰的模样有些像《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黑人演员“MorganFreeman”,虽然年纪只有五十岁,但他的短发有些灰白,面色也不是纯种的非洲人那么黑,而是黑白混血的肤色,一口大白牙,面上堆满笑容,显得诚恳而又慈祥。 他脱下礼帽,对着秦笛和晏雪鞠躬,道:“感谢尊贵的先生和女士给我这个机会”。 秦笛微微一笑:“请坐吧。按理说,我请的都是年轻人,你的年纪并不合适。不过我最终选择你,是因为你带着小家伙。请问你有几个孩子?” 老约翰回答:“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毕业于纽约大学,目前在纽约城市银行工作。小儿子名叫‘Joe’,才九岁。我妻子生病了,一时找不到人,所以不得不将Joe带过来,请您原谅。” 二十世纪初,美国有1000万黑人,其中大部分在南方做农民,地位十分低下,但也有一部分在城市里工作,少部分成为企业家和专业人士。早在十九世纪末,就有黑人拿到博士学位了。所以1929年,老约翰的儿子大学毕业,这件事并不奇怪。 秦笛道:“你以前从事过什么职业?” 老约翰答道:“我年轻的时候家境还不错。我读完了高中,上过两年制的大学,学的是管理专业。我干过十几种职业,销售易,邮递员,食品公司的推销经理,甚至律师行的助理。 我最辉煌的时候,是接手了父亲的遗产,一家机械维修公司。但是很不幸,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公司从欧洲进口一批机械,结果我们的船,被德国战舰击沉了。我变得一贫如洗。 后来,我在华尔街的咨询公司找了份工作,托股市连年上涨的福,日子过得还可以……然而这些天,股市暴跌,哀鸿遍野,我又失业了……” 秦笛道:“我新注册了一家咨询公司,想聘你为经理,主要目的是为了收购破产的公司,然后将机器设备打包装船,运送到中国去。具体的经营范围,我这里有一个列表,从钢铁、纺织,到自行车、手表、枪械等,主要是小企业,不能太先进,也不能过于庞大,否则没办法在中国生产,运过去也变成废铜烂铁。” 老约翰频频点头:“先生,我明白了。”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公司的注册规模,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吃惊。 等到晏雪拿出合同的时候,看见上头写着公司注册资金两千万美元时,老约翰才感到震惊不已,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虽然说,两千万美元算不得惊人的财富,无法用来购买顶尖的大公司,但是拿来买破产的小公司绰绰有余,至少能买好一二十家!而且这笔资金的主人,竟然是两位中国青年,这让老约翰不得不怀疑,他们背后是否站着中国的大官僚。 不过,这年月中美之间并没有大矛盾,就算是来自中国的政府资本,对老约翰而言也无所谓。 秦笛道:“两千万美元,只是注册资金,如果有好的目标,你可以电报通知我,我还会增加资本。” 老约翰更加吃惊了,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秦笛道:“你作为经理,可以聘请专业的律师,进行具体的谈判工作。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还注册了一家医药公司,名叫常青藤药业‘EvergreenPharmaceuticals’,注册资金800万美元,专门生产一种新药。这家公司也交给你来管理。” 老约翰有些迟疑,道:“制药公司有特殊的要求,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管理好。” 秦笛道:“你可以另外聘一位经理,或者将此事,交给你的大儿子去做。放心,我要生产全新的药物,拥有独家的专利,只要生产出来,不愁赚不到钱。” 秦笛并不追求精明能干的经理人,只要对方认真做事就行。越精明的经理,越容易出大错。特别是那种篡改数据的事情,乃是公司长线经营的大忌。 老约翰用力点头:“谨遵吩咐。” 随后,晏雪拿出一份合同,让老约翰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老约翰的薪水高达三万美元,只要公司通过每年的审计,他的薪水会以10%的速度增长;他的长子Archer也可以加入公司,年薪两万两千美元,还拥有丰厚的退休金。而且,如果秦笛满意的话,等到十几年之后,甚至可以让老约翰的次子Joe进公司接班。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涉及到两代人的长期合同,只要好好干活儿,数十年吃喝不愁,还能成为纽约的上等人。 1930年,美国的平均年薪是1420美元。这份和同比平均年薪高了二十倍!老约翰的长子在银行工作,一年的收入也只有六七千美元。如今翻了好几倍,当然是好事了。 因此老约翰热泪盈眶,站起身来,将一只手置于胸前,对秦笛深深的鞠躬:“多谢先生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辱使命。” 第84章 我买了豪宅,你呢? 秦笛送走了老约翰,想想账户里还有一亿美元,应该怎样处理呢? 这些钱一直躺在银行里是不行的。买股票也不行,未来十几年都是大熊市!买成金银更不行,因为用不了几年,美国将放弃金本位,不允许金银流通! 秦笛思前想后,决定再成立一家蓝天食品“Sky food”公司。 这家公司的业务有两个:一个是购买谷物和大豆,一船船送到中国去;第二个,建立奶制品工厂,将新鲜牛奶转变为奶粉。 要知道,美国1929年后的大萧条,并不是农产品供应不足,而是缺乏购买力,不得不将大量的粮食葬送在耕犁之下,甚至用小麦和玉米做“燃料”,将无数桶的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美国联邦政府竟然在1933年,购买了600万头猪,然后再将其毁灭! 而在同时期,美国有700万人饿死,约占总人口的7%!而中国在随后的十几年中,也处于严重的饥饿状态,但却是粮食产量不足。 想起这些事,秦笛就忍不住骂一句:“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从这点来看,他成立一家食品公司,跟魔都的秦家粮行对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管是对中国,还是对美国,都有极大的好处。 秦笛对“Sky food”注资三千万美元,不知道能买多少粮食! 在1933年美国推出《农业保护法》,设置“常平仓”以前,玉米的价格曾经一度跌到零!就像日后的石油期货能跌到负值,说出来简直难以想象! 由此可见,大萧条时期的粮食价格彻底崩溃了! 为此,秦笛又请了一位职业经理,这人名叫“Ross Berg”,爱尔兰裔,年龄四十岁,曾经做过芝加哥粮食期货的经纪人。 双方签订了协议,然后经过律师公证,交给“毕马威”的前身“KMG”审计。 做完这件事之后,秦笛总算能空闲下来,喘口气了。 他一口气弄了八家公司,没指望所有公司都能经营得十分出色,反正注册资金都是从股市抢来的,只要这些经理别坏得离谱就行了,略微贪婪一点儿并不影响大局。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至于运气太差,拣选的都是大恶人。 他也相信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KMG,那些工作人员具备良好的职业素养,不会跟公司经理联手侵吞财产。 按照他的判断,经过漫长的岁月,这八家公司只要有一半活下来,就能给他带来巨额财富。 而他自己,真的需要这些财富吗? 他一个修真人,靠着吸风饮露,傲啸山林,都可以活得好好的! 1929年12月18日,秦菱和张乃景一行人,坐着游轮从佛罗里达,加勒比海岸,转了一大圈回到纽约。 张乃景只知道他卖出了股票,并不晓得他做空赚了大钱,一见面便竖起大拇指,不停的夸赞道:“老弟,你咋知道股市会跌呢?我玩了一圈,回来才晓得,你在九月份清空股票,恰好卖在了最高点!如果再晚一个月,那可就惨了!相当于八年光阴白白浪费!” 秦笛微微一笑:“我掐指一算,就晓得了呗,这有什么难度?” 张乃景笑道:“我用你给的钱,在曼哈顿区靠近哈得逊河边,买了一座豪宅,占地两英亩,八千尺的房子,才花了十万美元!准备留给我的女儿!” 秦笛笑了笑:“这是一笔很好的投资。” 在1928年,纽约房价巅峰时,每英尺(1平方尺等于0.1平方米)售价15美元;而在1929年底股灾发生后,房价跌到10美元以下;随后一路下跌,1932年跌到5美元;即便到1940年,也才恢复到8美元。然而到2015年,每平方尺涨到1300美元!所以长线投资的效果极为惊人,问题是投资人得活那么久! 秦笛花1000万美元注资的“曼哈顿房产公司”,如果买在最低点,理论上能买200万平方英尺,而一座房子有多大呢?大的三千尺,小的一千尺,平均按2000尺来算,能买一千座房子。当然,曼哈顿的好地方并不多,如果一下子买太多房子,必然提升房产的价格,所以最终能买多少,秦笛也猜不出。 另外,他还有七千万美元在银行里躺着呢!如果全部投入房地产,引起的动静太大,说不定惊动美国政府,派人专门调查他,那就没意思了。 张乃景买的是8000尺的大房子,算是超乎寻常的豪宅,除非碰到经济危机,否则在曼哈顿这种地方,很不容易买到。 他笑呵呵的问道:“老弟,你有这么多钱,有没有买几座豪宅?” 秦笛笑道:“我懒得打理。若是想买,啥时候不行?” 这时候还不是最低点,等到真正的低谷,他可以通知手下,买几座真正的豪宅。 随后,众人坐了火车,从纽约前往旧金山,然后从旧金山坐船回国。 等他们辗转回到魔都的时候,已经是1930年1月10日,眼看快到春节了。 一去小半年,众人回到家中,都觉得很兴奋。 秦笛告诉父亲,说在美国成立了“sky food”公司,注册资本三千万美元! 秦汉承被吓了一大跳:“败家子!你有那么多钱,带回家来多好?在美国成立公司,天高皇帝远,若是被人侵占了,你都不晓得!” 秦笛笑道:“反正赚钱容易,就像大水淌来的一样!” “胡说八道!那也是你熬了八年,运气好才赚到的!” “爸,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想想,怎么建粮仓,储藏一船船的粮食吧。” “3000万美元,能买多少吨粮食?” “天晓得!粮价一天一个样!” “粮仓建在哪里?” “安庆,长沙,武汉,重庆!越往内陆走,越要建大型的粮仓!重点是四川!将大部分粮食储备起来。” 秦汉承不解:“为什么要这样?按理说,粮仓建在魔都和金陵最好。既安全,又容易调度。四川太远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秦笛道:“用不了几年,就要打仗了!偌大的中国,很难找到安全的地方。” “打仗也不怕呀,难道有人进攻租界?” “这可说不准。租界也可能沦陷。” 经过一番解释和劝说,秦汉承答应,春节过后去重庆,选址建大型的粮仓。 第85章 霸道总裁大秘书 距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秦笛不想白白的浪费光阴,于是亲自撰文,登报招聘职业经理人。他想提前储备一批人才,迎接老约翰发包过来的工厂,否则到时候手忙脚乱,难道让机器设备漂浮在大海上不成? 他准备将部分工厂建在三线地区,比如说四川的攀枝花,绵阳,广元等地,免得遭受战乱之苦。 有些工厂也可以建在魔都,毕竟魔都拥有大量的人才,日本人进租界发生于1942年,短短三年之后就投降了。 老实讲,秦笛没指望这些工厂赚大钱,只想为国家和民族,做点儿力所能及的贡献。 这句话听起来高大上,但他心里就这样想的:“俗话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能力的人,就该多干活儿!要不然,躲在一边做蠹虫,并不能增加快感。” 他跟母亲商量,准备进一步增资扩建“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加大投入一千万大洋,将每年招收的学生增加到三百位。 另外,他还准备将“慈安外科医院”扩张到二十家,在更多的二三线城市建立医院,既方便普通百姓做手术,也方便受伤的将士获得及时的救治。 如此一来,他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几乎耽误了修炼的时间。 秦笛将五个跟随他多年的手下派了出去,赵昌,钱荣,孙胜,李辰,周明,这些人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 他们都通过了考察,从纱厂和粮行走出来,既受过中学教育,人又比较机灵,能帮秦笛做很多事。 除了这些人之外,秦笛手下还有好些位经理,比如说秦氏粮行的经理“朱轼”,百代唱片的经理“周天麟”,外科医院的主管“黄智函”,国泰药业的总经理“张贺”,医疗器械厂的负责人“罗林春”,以及两位房产经理,“游龙”和“张彬”等。 这里要提一下国泰药业的总经理张贺。 张贺毕业于复旦大学,本是朱明成的得意门生,后来学生变作女婿,成了朱婉的妹夫。 朱明成有二子三女,朱婉是长女,次女名叫“朱敏”,便是张贺的夫人。 按理说,当初朱婉研究阿司匹林的时候,从父亲那里借过钱,但是借钱归借钱,并不牵涉到股份。 刚开始的时候,国泰药业的规模很小,员工不过十几人,后来越做越大,除了生产阿司匹林外,还生产磺胺药和青霉素,并且在重庆和西安开了分公司,员工总数上千人,所以直到三年前,不得不经过一番挑选,聘请张贺为总经理。 老实讲,张贺作为连襟,看见秦家的生意规模庞大,心里既羡慕又觉得稀奇,但秦家气势已成,朱婉是三次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国内拥有至高无上的名誉,也不容张贺有异心。 张贺拿的工资很高,日子过得很好,比朱明成的两个儿子好多了。 朱明成的大儿子名叫“朱泽端”,跟朱婉同父同母,只比她小两岁,早年留学法国,学的西方哲学,归国后在复旦大学教书,虽然说不上清贫,但是收入有限,延续了朱明成的书香门第。 朱明成的小儿子名叫“朱泽明”,跟朱婉同父不同母,只比秦笛大五岁。在朱婉的大力资助下,朱泽明毕业于加州理工大学理论物理学专业,毕业后回国待了半年,结婚之后带着新婚妻子,去德国从事研究工作,平日里很少回国。据说他身无浮财,一心扑在研究上。但是这样的高端科研人员,也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秦笛手下的经理,除了上面提到的几位外,还有美国八家公司呢!别说国外的经理,即便国内的经理,每个月也难见一面。 他毕竟是修真人,不是锱铢必较的生意人,对手下要求没那么严苛,只要办事认真、工作勤恳就行了,即便工作中出了事,也可以想法子解决。平日里,他对手下充分放权,不会苛责于细节。要不然,他哪有时间修炼呢? 晏雪渐渐变成了霸道总裁大秘书,帮他分担了不少事。杜蓉和杜兰这两个记名弟子,则成了晏雪的助理小秘书,薪水也在不断增加。 秦笛琢磨了半天,将秦府周围的十几栋房子买下来,建立电报房和机要室,买了两台最新式的电报机,请了两位女报务员,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专门负责收集资料和管理档案,这些人平日里都住在附近。 因为魔都和纽约有十三个小时的时间差,所以秦笛要求在美国的几家公司,选择在下午五点之后发电报,那样魔都就是凌晨六点了。如果更晚一些,则是魔都的大白天。 另外,他为了给自己腾时机,防止自己去外地修炼,连续数月不归家,于是求助于父亲秦汉承。 他跟父亲讲:“粮行的经营固然重要,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如何我不在,麻烦您老看着点儿。” 他将自己在美国成立了多家公司的事说出来,三家房地产公司和两家艺术品投资公司都能独立经营,平常没事儿不会发电报过来,但是老约翰负责的咨询公司,以及罗斯伯格负责的食品公司,都需要跟魔都紧密联系。 秦汉承得知这些事之后,既感到震惊,又觉得兴奋不已! “哈哈,我秦汉承天纵奇材,日夜读书,中西合璧,却受困于妇孺之辈,蹉跎岁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终于掌握财权大权,可以大展身手了!” 他还不到六十岁,因为不定期吞用丹药的缘故,身体很健康,浑身充满了活力,看外表只有四十来岁。他觉得自己还能干二三十年呢! 但是秦笛迟迟不结婚,秦家后继无人,这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怪不得老爷子秦兆吉当年抱怨,说老三秦汉旭绝后,不能分给他太多家产!如今的秦汉承也觉得很悲哀,只有这一个儿子,血脉太单薄了! 虽然说女儿秦菱又怀了第二胎,秦家可能会多个外孙,但外孙是人家的,毕竟不姓秦! 因此,秦汉承不断催促秦笛:“阿笛,你已经三十岁,该结婚了!即便不结婚,也可以留香火嘛!凭着秦家的财富和名声,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别说找一两个,三五十个也不在话下!是否明媒正娶,我反正是不介意的!” 对此,秦笛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在意。 “爹,我的事你别管了,还是多关心秦月吧。她也二十六了,再不成家,变成老姑娘!女人的青春很短暂,跟男人不能比!” 秦汉承很是苦恼:“唉,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提起来,就让人头疼!气死我了……” 第86章 旧梦依稀一僧人 春节前夕,秦月从朋友那里,得到一则消息,说卓青丘结婚了,新娘是一位女教师,小家碧玉,能文擅画。至于说,卓青丘在哪里结的婚,新娘是在苏区还是在别处,那就不晓得了。 为此,秦月低沉了好几天,最后痛定思痛,将卓青丘从心里赶出去。 1930年春天,接受大赤党秘密领导的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了。 秦月也成了其中的一员,认识了许多青年作家,其中有男有女,女作家包括丁玲、白薇、冯铿、葛琴、萧红、关露、谢冰等。 这些人斗志昂扬,不断写书发表文章,跟胡适、梁实秋、徐志摩为首的“资产阶级代言人”,以及支持青白党的三民主义文学,进行着连续不断的笔战。 不久,秦月和白薇一起去看话剧,认识了一位剧作家朋友。 此人年纪大约有三十岁,挺拔的身材,光洁白皙的面庞,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眸子,高高的鼻梁,显得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头角峥嵘、充满自信的感觉。 白薇低声介绍,说他叫“王舒”,是一位诗人,小说家,话剧作家,电影剧本作家。几年前,王舒创办了一家“西风社”,专注于写剧本、拍电影,此前拍过三部电影,填了几首很有名的歌词,算是颇为知名的人物。 刚开始的时候,秦月并没有太在意。 看完话剧后,三人一起去街上吃夜宵,才变得略微熟悉起来。 王舒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后,秦月和王舒的交往渐渐多起来,一起修改剧本,一起琢磨歌词。 秦笛很快就知道了,但他并没有干涉两人的交往,因为秦月年龄大了,再折腾恐怕吃不消。在秦笛的印象中,王舒也是载入史册的人物,广受人们尊敬!而且,王舒虽然晚年受挫,但他至少活到了七十岁,比卓青丘长寿一倍。 1930年三月,秦笛不断进行紫外灯光浴,日积月累,功力有了进步,终于踏足炼气第九层。 这种境界,早已超越传说中的草上飞,八步赶蟾,登萍度水,踏雪无痕!他如果快速奔行,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在五十米以上!几乎就能飞起来了! 想当年,他在异界修仙的时候,当他踏足筑基境界时,的确能在空中飞。 但这是末世的地球,因为灵气的匮乏,就算能飞,也飞不远。因为飞行需要耗费灵力,如果从外界吸不到灵气,就没法让自己漂浮在空中。 不管怎样,秦笛都不是普通人了,不亚于传说中“陆地神仙”。 晏雪不时前往焦山、小孤山修炼,功力也在不断进步中。 有时候,秦笛忍不住想:“为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只见到晏雪一个有灵根的女孩子呢?我是不是该去川西、云贵、西藏等地多走走,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弟子?” 秦笛在寺庙和道观里,曾经见过有灵根的成年人,但没见过十岁以下的孩子。 他心想:“这种有灵根的人,部分属于‘转世灵童’,或者说仙人转世。晏雪已经十九岁了,踏足炼气第四层,还没有开启前世的记忆,说明她是土生土长的资质,不属于转世灵童之列,这在末世的地球,应该算是相当罕见了。” 这一天,秦笛忍不住问:“晏雪,你对生身父亲有什么残存的印象?” 晏雪娇靥如花,提起往年的事,便在眼中呈现出朦胧雾气,道:“我的记忆,最多能往前追溯到两岁半。我记得有一个男子,相貌很清秀,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顶上没有头发,似乎是一个僧人。” “哪个寺庙的僧人?” “我记得娘经常念叨‘照决’、‘罩诀’两个字……” 秦笛心中一动,问道:“难道是昭觉寺?” 晏雪缓缓摇头,眉峰微蹙,面色泛白,显得楚楚可怜。 秦笛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去找一找,看看昭觉寺里,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两人整理行装,准备上路。 于此同时,秦笛还吩咐周明和孙胜二人,前往重庆附近待命。 临行之前,秦笛试着问秦月:“古诗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趁着大好春色,你想不想去四川游玩,借此机会散散心? 秦月想了想,答应了:“好吧。我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要去外面采风,否则写不出诗句。” 再加上杜家姊妹,总共五个人,从十六里铺坐上轮船,自黄浦江入大江,然后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这一次,他们坐的都是头等舱,秦笛也不用待在下层吹冷风了。 他们出行的时间,正好是三月底,烟花三月,草长莺飞,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秦月心情大好,开口说起以前的事:“上次我一个人旅行,路上吃足了苦头,还遭遇了劫匪,差点儿回不来。这次一路坐船,应该一帆风顺吧?” 秦笛微微一笑,道:“放心!这次有我和晏雪两位护法,保证让你毫发无损。” 秦月道:“哥你就会吹牛!你每天风花雪月,去舞厅看人跳舞,从来没练过功夫,若是见了劫匪,还不跪下求饶?你看杜蓉和杜兰,她们练功多辛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一天休息过?” 杜蓉和杜兰就坐在旁边,闻言低下头,吃吃的笑着,不敢说出实情。 她们是秦笛的徒弟,早就受到告诫,平日里要低调,若非必要,不得展现高强的实力。她们的功力有明显的进步,再有两三年,就能炼出暗劲了。 按照杜心五的说法,一旦有了暗劲,那就是国内知名的武术家,偌大的中国在江湖上行走的高手,具备暗劲实力的人,总共不超过三十个!当然,有些人像秦笛和晏雪一样,比如说隐居的僧人和道士,虽然功力很高,但不在江湖上行走,那样的人不算在内。大千世界,藏龙卧虎,不是一句空话。 杜蓉和杜兰都十八岁了,跟着晏雪两年,平日里练功之余也看看书,做点儿秘书的工作,每个月有一笔不菲的薪水。她们穿了斜襟的蓝色上装,黑色宽松的长裤,脚下是舒适的布鞋,看上去干净利落。 秦月穿了西式直开襟的蓝色百褶连衣裙,上身搭配了蕾丝,下面遮住了膝盖,距离脚踝两三寸,头上戴了一顶英伦式的遮阳帽,显得既洋气又大方。 晏雪还是学生呢,尚未从复旦大学毕业。她因为修炼的缘故,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穿了女学生的装束,上身是绣花的斜襟收身小褂,圆领,腰间狭窄,袖子比较宽大,下身是蓝色的裙子,靠底边的位置,绣着一圈黄色的牡丹花,看上去端庄典雅,配上她美丽的面容,给人一见倾心的感觉。 秦笛自己则穿了件灰色的长衫,看上去好似年轻英俊的教书先生。 第87章 小事何须我出手? 四位美女,一个比一样靓丽;秦笛衣着朴素,但是相貌不俗。五人出现在船头甲板上,引起许多人关注的目光。 有人心生羡慕,有人暗暗咋舌,有人忍不住咽口水,而那些个女人们,则用出警惕的目光盯着,生怕自家男人被妖精拐走。 也有人不知死活过来搭讪,被杜蓉和杜兰挡在外面。 “先生,请止步!” “先生,你打扰到我们了!” 有个身穿西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嘻皮笑脸靠过来:“哈哈,这地儿不错,凉风习习,让我也待一会儿。” 他越靠越近,双方距离不足三尺,被杜兰轻轻一掌,抵在胸口的位置,于是他面色大变,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时喘不过气来,不得不退了回去。 距离年轻人不远,站着两个神材魁梧的汉子,头上戴着瓜皮帽,身穿蓝布短衫,似乎是帮派中人,目光不善的望过来。 其中一位身材略矮,大约一米七几的汉子走过来,竖起粗粗的眉毛,大声问道:“姑娘,你怎么打人呢?” 杜兰道:“他不听劝阻,一再往前逼近,打扰到我们了。” “这是轮船甲板,又不是你家里!” 那汉子一面说着,一面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功夫不错的样子。 杜蓉板着脸,低喝道:“止步,再往前走,别怪我不客气。” 那汉子依旧往前走,双手低垂,垂肩坠肘,脸上浮现出狞笑。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渐渐接近三尺之内,杜蓉不愿后退,猛然击出一拳! 拳风犀利,带着“啪”的一声脆响。 那汉子吃了一惊,急忙伸手相迎,结果打在手臂上,疼的他嘴角抽动,龇牙咧嘴:“啊呀,小娘皮,功夫不错嘛!” 他手忙脚乱,想要转身逃走,结果脚下一软,摔倒在甲板上。 杜蓉并没有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拉开袖子,看见手臂一片血肿,气急败坏的叫道:“大哥,我被人欺负了,赶紧过来帮忙!”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这些人都觉得很诧异,没想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体重不到九十斤,竟然打败了身材魁梧、体重超过一百五的男子。 他们并不知道,杜蓉的实力属于“明劲中期”的范畴,明劲初期在一般帮派中,已经算是江湖好手了,一百个人中,也找不到一位;明劲中期更少见,千人之中,或许能见到一位;明劲后期,则相当于万里挑一;至于说暗劲,那更是十万人中、乃至百万人中,才能出现一位。 那位被打汉子的同伴,是一位魁梧壮汉,身高约有一米八五,面色黝黑,站在那里仿佛铁塔一般,听见呼唤走上前来,对身穿西服、油头粉面的青年低声道:“少爷,对方是硬茬子!即便有我出手,也只是半斤八两。” 那青年揉着胸口,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又急又怒,说道:“五哥!你可不能认怂啊!袍哥人家,绝对不拉稀摆带!我爹请你来保护我,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被唤作“五哥”的汉子低声道:“少爷,你想怎样?这可是轮船上,几百双眼睛,看着我们呢。” 青年怒道:“我不管,先收拾那丫头再说!让她给我道歉!回头再慢慢对付这些人。” “五哥”转过身,向着杜兰走进几步,抱拳说道:“五湖四海英雄客,三山五岳袍哥人! 杜兰只是摆了摆手,没有接他的切口。 因为杜心五虽属青帮,但是杜兰和杜蓉因为是女孩子,并没有加入青帮,所以不能借用青帮黑话。 “五哥”看她不是江湖中人,于是悬着的心放下来,面色一变,冷声道:“姑娘,你伤了我们的人,这事不能算完!我好声劝你一句,赶紧低头服软,跟我家少爷道歉,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要不然等我动手,就没法转圜了。你虽然功夫不差,但是身为女子,不耐久战,你应该知道后果!” 偌大的轮船上,围观的民众有两三百位,另外还有十几名船员。 那些船员也懒得管这种闲事,反正大家伙都买了船票,打生打死,跟他们没关系!更何况,发生冲突的双方都不是普通人,说不定是某个军阀的少爷,如果他们上前劝阻,等于给自己惹麻烦。 秦月看对方人高马大,害怕杜兰会吃亏,心里有些紧张,伸手拉了拉秦笛的衣襟,道:“哥,你不是喜欢吹牛嘛!你倒是上啊!” 秦笛看都不看三人,只将目光望向船头的流水,淡淡的道:“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我出手?” 秦月着急的说道:“哥,你这样躲着哪行?若是打不过,那就服个软,顶多赔俩钱。” 秦笛轻哼道:“别急,静观其变。” “五爷”看杜兰没有动静,禁不住双目圆睁,腮帮子上的肉微微颤抖,大踏步走过去,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向杜兰抓过去。 杜兰退后一步,杜蓉向前一步,两人同时发起了进攻。 她们虽然看似柔弱,但是身子灵敏,步伐灵活,避实击虚,从左右两侧,各打出三拳,每一拳都发出“啪”的响声,连在一起,就像鞭炮一样。 “五哥”大吃一惊,没想眼前竟有两位“明劲”高手,如果是一个人,他还能应付!两人夹击,他肯定必败无疑! 他纵身往后退,但却避之不及,被杜蓉飞起一脚,踢在左侧跨部,疼的一趔趄,差点儿摔倒。 他大声叫道:“且慢动手!两位姑娘,听我一言,再打不迟!” 杜蓉和杜兰打斗经验不丰富,于是便停住了手,站在原处,定睛看着他。 “五哥”面上堆笑,说道:“姑娘们施展的鸦雀步,内圈手,凝气踢空,鬼脚入地,应该是自然门的姐妹,对不对?” 杜兰闻言,只好点了点头 “五哥”又一次抱拳,笑道:“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从来是一家。自然门的掌教杜先生,也是袍哥中的大爷,我曾经见过他几次,也不能算是外人。” 杜蓉和杜兰不晓得对方是否随口胡说,所以只是静静的听着。 秦笛却知道,这人说得没错。 杜心五一生走南闯北,当过孙中山的保镖,在青帮、洪门、袍哥中都有很高的地位,他的功力处于暗劲巅峰,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走如论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第88章 杀心起 秦笛转过身来,看着那人道:“请问兄台,是袍哥哪一枝的五爷?” “五哥”说道:“在下是成都公口,礼字堂的闲五,名叫‘贺崇’。我家少爷姓‘杨’,乃是杨司令的次子。请问先生贵姓?” 秦笛想了想,四川能被人唤作“杨司令”的人,只有军阀杨森了。杨森本来是四川省主席,但是不久前被免职了,手下依然有不少军队。杨森还是袍哥中的一位舵主,属于顶尖的川军大佬之一。 秦笛道:“我是生意人,免贵姓张。不打不相识,我看这件事就算了,怎么样?” 贺崇躬身道:“那是自然,对不住了。” 归根结底,他只有一个人,不是两位小娘皮的对手,如果再打下去,肯定会吃大亏,所以干脆认输服软算了。 身材略矮的汉子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贺崇身后陪着讪笑。 而那位油头粉面的青年杨公子,却恼羞成怒,甩手走进船舱里去了。 贺崇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也转身离去。 甲板上恢复了宁静,围观的人看了一场小热闹,眼见着两个年轻姑娘赢了,禁不住感到好奇和诧异。 “什么时候,女孩子这么厉害了?毫不掩饰,抛头露面,在甲板上大打出手!功夫还那么好,让人难以置信。” “这两姊妹,肯定是双胞胎,长得那么相似,仿佛一个人。” “她们好像是保镖,那位张先生聘请的。不知道姓张的是什么人,怎能请来这样一对姊妹花?而且还是罕见的江湖好手!” “那位女学生,貌似天仙,美得惊人,很容易招蜂引蝶。如果没有保镖,只怕寸步难行。” “还有身穿长裙的女子,江风吹拂,裙裾飞舞,实在太惹眼了,怪不得那位杨公子心里痒痒,没想到一脚踢在铁板上,闹了个灰头土脸。” 过了一会儿,秦笛和四女回到船舱里。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秦月问:“哥,你怎么说自己姓张?” 秦笛答道:“出了门,不能说实话,免得惹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啊?” “麻烦随处都在,还是小心为上。” 这时候,他能听见另一间头等舱里,贺崇和那位杨公子说话的声音。 杨公子气哼哼的道:“五哥,你就算徒手打不过,又怎么能轻易认输呢?咱不是带着枪吗?拿出枪来,将那两个害人精、小娘皮崩了!把两位美人儿留下来!至于那男子,顺手扔江里喂鱼!” 贺崇道:“少爷,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这么干!你家老爷子是大人物,所以你不怕惹事!可我怕啊!我不敢得罪杜心五,若杀了这些人,给姓杜的知道,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者说,袍哥的规矩,也不是闹着玩的,仁义礼智信,不准乱杀人。” 杨公子恨得咬牙切齿:“气死我了!希望这些人别下船太早。若是到了四川,看我亲自动手,收拾他们!” 贺崇劝道:“少爷,您还是收收心吧。司令让你出来游历,是为了长见识,没让您追女人。” “哼哼,我爹娶了七房姨太太,也好意思管我?五哥,你出去帮我套套话,看那姓张的是何来历?他身边跟着的四个姑娘,个个长得都不赖!两个丫头能打八分;穿连衣裙的,双十年华,乃是罕见的美人;穿绣花学生装的那位,豆蔻年华,就像水仙花一样,那双眼睛飘过来,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嘿嘿,我也不知道咋的,脑袋一昏,就往前凑,结果被一个小娘皮推了一把,到现在胸口还疼呢……” “少爷,人家已经留手了!你看看李浪,他被打了一拳,手臂肿起老高,骨头都差点儿断了!” “是啊,是啊,少爷您看,我这条胳膊,抬不起来了!” “哼哼,真没用!喏,我赏你十块大洋!” “谢少爷!” “哎呀,五哥,我自打上了这条船,从船舱里看了那姑娘一眼,就仿佛天都开了,有无数金光从上面照下来……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种奇特的感觉!不行,我一定要得到她,不然我宁肯死了!” 秦笛听见这话,心道:“想死还不容易?我要想杀你,如同杀鸡一般!” 不过他转念一想:“不能在船上动手,否则很容易查出来。毕竟同船数百人,都看见刚才的冲突了,容易将消息传出去。杨森毕竟是历史人物,我不能随便杀了此人。如果他怀疑到我头上,我和晏雪固然不怕,但秦家还准备在四川开工厂,并且建设粮仓呢,那就比较麻烦了。” 因此,秦笛按捺杀心,暂时放这位杨公子一马,就算要杀此人,也得想好甩锅方式。 这毕竟是世俗社会,不能快意恩仇,想杀谁杀谁。 按理说,秦月和晏雪都很漂亮,不管走到哪里,都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但是在魔都的时候,因为三大青帮头目黄金榕、杜悦笙和张啸林叮嘱手下,不得找秦府众人的麻烦,所以一般的地痞流氓,不敢出现在她们眼前。如今走出魔都以后,没有人认识她们,就很容易出事了。 秦月还有些担心:“哥,你该多带几个人出来!单凭杜蓉和杜兰,恐怕势单力薄!咱还是回去算了!” 秦笛想了想,道:“嗯,你说的也没错。下次再带你们出门,我去青帮和斧头帮,借十个大汉充门面!要不然,让小姑娘为我出头,面子上也不好看。” 杜蓉笑道:“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若是请了别人,我们姊妹就失业了!” 杜蓉和杜兰只是记名弟子,平日里都跟晏雪一样,称他为“先生”。 秦月只以为两姊妹是晏雪的保镖,并不知道她们是秦笛的弟子。 秦月的手下,原本也有两位女保镖,但因为年纪大了,不久前纷纷嫁人。秦月一时间没找到新人,干脆就用男保镖,反正她也很少走出魔都。 这一次,秦笛没让别的保镖跟着,因为他心里清楚,有自己和晏雪在,打遍天下无敌手,别说眼前的杨公子和贺崇,就算来一个营的人马,也能对付得了。 但是秦月不知道啊,她以为秦笛在吹牛呢。 第89章 咱家的阁楼 轮船逆着江水上行,经过焦山的时候,晏雪手指窗外,对秦月道:“姐,你看那座小岛,岛上有咱家的楼阁,名叫‘向晚堂’,刚落成没多久,修得可漂亮了。” 秦月睁大了眼睛:“是吗?怎么找到的这种好地方?那座岛上,树木葱茏,一片新绿,春风吹拂,让人心旷神怡,看着就很开心。” 晏雪道:“先生说了,要找几处风景秀美,留着将来养老。” “嘁!你才几岁?就说养老的话?” “我十九,不小了。” “你照照镜子,还像十四五!跟你一比,我可是老了!皮肤不如以前水灵了。” “姐你不老,双十年华,哪里老了?” “唉,女人韶华易逝……” 秦月二十六岁,还没有嫁人,已经算老姑娘了。 不过,她偶尔也吃秦笛炼制的丹药,所以并不真的显老。 再者说,女人保养好了,四十岁之前都不显老,就像玫瑰花一样,开在和风细雨中。如果生活艰难,那就不好说了。 船到金陵,停下来加水加煤,顺便让乘客上下船。 这时候,秦笛一个人出来透透气。 贺崇走了过来,搭讪道:“张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秦笛淡淡的道:“随心所欲,走到哪儿算哪儿。” “张先生,抽烟不?”。 “不抽。” 贺崇取出一颗烟,拿身子挡住风,点着了吸一口,道:“张先生家住魔都?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笛微微一笑,张嘴便信口开河:“其实我前面没说实话,我姓陈,不姓张。我家老爷子,是山东省主席陈调元。” 他这样说,纯粹是为了混淆视听,想让对方心有忌惮,否则那位杨公子不知死活,若是在船上纠缠,倒是让人心烦。 秦笛已经收敛杀心了,要是搁在前世做仙人的时候,挥手之间,人头滚滚,哪里有这么多顾忌? 贺崇吃了一惊,拿烟的手抖动了一下,道:“幸亏我多问了一句,原来是陈先生,失敬失敬!那两位姑娘,跟杜心五大侠有关?” 秦笛笑道:“你说那两位小姑奶奶?她们姓席,乃是席大成的孙女。” “席大成?我好像听说过。她们施展的拳脚,很像自然门的功夫,但我仔细一琢磨,又觉得有些差别。” “这很正常,杜心五拜颜克为师。颜克的师傅是余道人。余道人的徒弟有伍七、颜克、席大成、刘明灯,刘明烛,王正道,周福保等人。我请来的这两位席姑娘,按辈份来说,算是杜心五的师侄。” 贺崇试探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陈先生,现在是民国了,单靠拳脚不顶用,手里得有枪才行。您带几个姑娘出门,还是要小心一些。” 秦笛哈哈笑道:“我在下面船舱里,还埋伏了四个抢手呢!我这人一向低调,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贺崇被惊着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回到船舱,跟那位杨公子讲述了一遍。 杨公子听说“姓陈的”大有来历,不觉变得迟疑起来:“他娘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想想就让人不爽……” 轮船经过小孤山,晏雪手指窗外,对秦月道:“姐,你看那儿,看见绿树掩映中,那座小房子没有?那也是先生新建的庭院,很适合修身养性。” 秦月看来看去,忍不住道:“不错嘛,我哥啥时候来过这儿?他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小岛?” 晏雪嫣然一笑,道:“这些年,我和先生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就差青藏高原没去了。” 秦月翘起嘴角,道:“资产阶级少爷、小姐,就知道游山玩水,不懂得民生疾苦。” 晏雪笑道:“你才是大小姐,我只是丫头而已。” “哼,你在我们家,就是娇小姐!吃的用的,哪样缺了你的?” “这是我命好,遇到好人家了。” 秦月盯着晏雪,问道:“你这小妮子,只会说怪话。你老实跟我交代,当年怎么见了我哥,就跟他走了呢?你是怎么受骗上当的?” 晏雪收敛了笑容,道:“那时候,我娘死了,我才七八岁,一个人跪在街头,找了块白布,写上‘卖身葬母’……我一天没吃东西,又冷又饿……先生从那里经过,摸了我的额头,就将我买下来。他帮我葬了母亲,让我跟他走。从那时起,我就是秦家的丫头了,始终不敢忘记。” 秦月伸手抱住她:“哎呀,我不该提这些往事。原先我还不信,以为你是被拐骗的。” 晏雪幽幽的道:“转眼一晃,就是十年。我这次西行,是想去母亲坟头,烧几张黄纸,祭奠一番。” 她没说要去寻找父亲的下落,因为记忆中的父亲,似乎是一位僧人,而且时隔多年,是否活着都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不怎么靠谱,很可能白跑一趟。 第二天上午,轮船停靠在九江码头。 秦月想起上次从这里下去,经过南昌再往南行,路上发生鲜血淋漓的一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跟晏雪说道:“我有一次恐怖的经历,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一年,我碰到三个劫匪,差点儿就死了,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晏雪心知肚明,但她不会说破:“姐,你是有福气的人,肯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秦月叹了口气,道:“我听说南方在打仗。两伙人视若寇仇,我觉得难以理解,为啥不能停下来,好好谈谈呢?” 晏雪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秦笛道:“这是一场血和火的洗礼,是凤凰涅槃的关键,还要持续二十年。” “天呐,还要打二十年?百姓要吃多少苦?国家落后,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将来还有希望吗?” “我们是勤劳勇敢的民族,只要国家安定下来,不出百年,必将傲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哥,你说大赤党和青白党谁会赢?” “大赤党必赢,青白党是扶不起的阿斗。” 秦月紧接着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支持我写文章?” 秦笛缓缓说道:“因为青白党势大,我怕你受伤害。” 秦月道:“俗话说法不责众,现在左联人多势众,青白党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杀了!” 秦笛道:“杀几个领头羊还是可以的。” “我……不怕死……”秦月说这话时,禁不住身子一抖,显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不用怕,你暂时是安全的。”秦笛不想吓唬妹妹。毕竟秦家的声望如日中天,就算青白党想杀人,也不会先挑秦月下手。而且,写文章不等于加入大赤党,秦月跟卓青丘有很大的差距。 第90章 野狗在追吗? 过了一会儿,秦月问道:“哥,你说卓先生有一天真会出事?” 秦笛叹口气,道:“他是天道强人,性命由老天决定。我就算想救他,也不敢下手。” “哼,什么天道强人?这是人说的话吗?我听说,卓先生又去苏联了,那里很安全,用得着你去救?” “咦?你跟他还有联系?” “我听周长庚说的!” 秦笛没再追问,目光望向岸边的码头。 他一直在考虑,应该将粮仓建在哪里才好呢?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秦家不掌握军队,就算将粮仓建起来了,谁能保证不会被人哄抢?被军阀劫掠?他要建设的粮仓规模很大,不可能完全隐藏起来。可要想成立军队的话,那又违背了他的意愿,可能干涉到国家和民族的走向。 秦笛静静的思索着,觉得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但又必须得做。 老实讲,他并不想跟那位杨公子过不去,如果能拉上杨森这个大军阀,事情倒是好办了,可杨公子行事龌龊,这样的人没办法结交! 这不,他隔着好几层隔开的船舱,还能听见杨公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声。 “那姓陈的没下船吗?没下船就好!到了四川地阶,再找人收拾他!就算他是陈调元的公子又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哼哼,我让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贺崇没有吭声,倒是另外一人,叫“李浪”的家伙发话了:“少爷,我刚刚上了岸,顺便发了封电报,说路上碰到了麻烦,让我二叔召集一个排,于明日傍晚,去码头迎接您。” 杨公子大喜:“好样的!回头我奖赏你。可惜接下来,船还要在武昌停一次,希望姓陈的别下船。” “少爷,袍哥在武昌也有人!不怕他们飞上天去!” “哈哈,太好了!” 然后是贺崇的声音:“杨少爷,这件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司令要是知道了,恐怕责怪你。” “哼!你只要回去之后封口,我爹怎么会知道?” “古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少废话!色字头上要是有刀,我爹怎会成了司令?他是拿刀杀别人!” 秦笛听见这话,心里想:“你好死不死,还敢说这种话!哼,我让你多活半天!” 傍晚,船到武昌,停船靠了岸。 秦笛对众女道:“走吧,我们下船,找个宾馆,休息两天。” 秦月道:“咦?这是为何?我们买的船票,是去重庆的啊!为啥要在中途下来?” 秦笛笑道:“下去透口气,听说清蒸武昌鱼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晏雪的耳力也不弱,已经听到了隔壁仓里的龌龊话。 杜家姊妹无所谓,秦笛说去哪儿,她们就去哪儿。 秦月嘟囔着:“资产阶级大少爷,就知道浪费钱”,然后提着小行李箱往外走。 这一幕落入那位杨少爷的眼中。他心痒难耐,连声催促李浪和贺崇:“快快!那些人下船了!赶紧收拾一下,从后面跟上去,看他们在哪里落脚!如果方便的话,今晚就把人做了!” 李浪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贺崇面现苦色,坐着没动。 杨少爷怒道:“五哥,你咋回事?关键时候掉链子!早知如此,不该带你来!说起来,还是三哥知情识趣,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你看人家爬多快!你这样心不狠,手不辣,还怎么做浑水袍哥?” 贺崇咬了咬牙,道:“少爷,除非你答应我,做完此事之后,将所有人都杀了,决不能怜香惜玉,我才敢跟你做,否则留下活口,我就死定了!” 杨少爷哼哼着道:“就你事多!我知道怎么做!” 此时天色已晚,夜色朦胧,码头上还有灯光。 轮船加水加煤,有不少乘客走下船,其中有抵达目的地的,也有下来买点儿吃食的,毕竟船上伙食不咋样,价格还不便宜。 秦笛领着四女,跟着众人下了船,头也不回走向黑暗中。 晏雪在前头领路,杜蓉和杜兰一左一右驾着秦月,几乎脚不沾地,速度奇快。 秦月着急的问:“为啥跑这么快?难道有野狗从后面追?” 晏雪笑道:“我们都觉得饿了,所以走快点儿。” 秦月回头一看,没看见秦笛:“咦?我哥呢?为啥没跟上来?” 晏雪道:“他将行李箱忘记在船上了!所以回去拿,一会儿就来。” 杜蓉和杜兰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功力不弱,也算五百里挑一的人物,隔着老远能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她们能听出杨少爷和两个保镖追上来,也能猜出秦笛拖在后面,可能是想教训那些人,不想让秦月看见他出手。 杨少爷领着两个手下,急匆匆从后面追赶,刚开始还能看见人影,追出数百米后,连人影也看不见了!脚步声也听不到了! 他又急又怒:“人呢?怎么会跟丢了?几个女人,为啥跑这么快?他娘的,真是见鬼了!” 贺崇侧耳倾听了片刻,道:“还在前头,没有跟丢,我们继续追!” 三个人又往前跑了十来步,忽然间,看见前方矗立着一个人影! 贺崇反应最快,一把抓住杨少爷。 李浪反应较慢,一头冲了过去。 黑影一伸手,“啪”的排在李浪脑门上! 李浪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已经倒下了! 杨少爷吓得“哎呀”一声,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贺崇定睛观瞧,赫然发现对方身着长衫,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竟然是先前在轮船上见过几次,看似风度翩翩的陈公子。 他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我看走了眼?真正的高手是他吗?” 他往前迈出一步,挡在杨少爷的身前,说道:“陈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秦笛冷哼道:“我本宅心仁厚,不喜欢杀人。但你们今日做的事,已经无法被饶恕!” 说话间,他伸出一只大手,直接往贺崇脑门上拍下去! 贺崇伸手格挡,然而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然后是钻心的疼痛,他的手已经断了! 他的心里一片冰凉:“啊呀,对方是万里挑一的暗劲高手!” 还没来得及后悔,也没来得及求饶,又听见“啪”的一声,他的脑门上被拍了一记,然后眼前一片黑暗,陷入无边的死寂。 两个武功高强的手下,还不到一个照面就死了! 杨少爷坐在地上,一只手颤抖着掏枪!他的腰里插着手枪,然而在极度惊恐之下,手脚不听使唤,费了好半天的劲,都拔不出来! 他抬头看见秦笛一步步靠近,只能用尖锐的颤音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秦笛冷哼道:“杨少爷,你活得太顺了,不知道人命的可贵!你为所欲为,不把别人当人!你难道不晓得,自己的性命也跟猪狗一样?” 杨少爷眼见对方的手抬了起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出,口里叫道:“饶命,饶命……我爹是杨森司令……你放了我,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秦笛冷笑道:“既然出手杀了人,我又怎会放过你?杨少爷,希望你转生于贫困之家,老老实实做人!” 说话间,又一掌拍在脑门上,杨少爷顿时气绝身亡! 第91章 高山流水古琴台 随后,秦笛提着尸体,几个跳跃,来到附近的树林中,探手取出一件灵锄法器,在地上挖了个大坑。 他将三人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将尸体丢进坑里。 他也不怕被人看见,埋尸的地方距离江岸不过百米。 这年月,死人太多了,哪有那么多警察,闲得无聊,挨个查尸源? 只要过那么两三个月,等到尸体腐烂之后,便查无可查了。 如果有衣服存留,或者有别的标记,倒是不容易腐烂,因此之故,他将这些人脱个精光,衣服单独埋在远处。 杀人夺宝,这种事他前世见多了,还亲手处理过大量的尸体,所以轻车熟路,很快处理完毕,心里连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若不是身处俗世,他连尸体都懒得埋! 埋完之后,他拍拍手,就此离去。 当他追上众人的时候,四女已经找好了旅馆,正在商量去哪里吃晚饭。 秦月看他空着手过来,问道:“哥,晏雪说你去拿行李了?是吗?” 秦笛笑道:“她说错了。先前我把手表摘下来,忘在船舱里,刚刚回去找到了。” “喔,你可真够粗心的!” 晏雪面带微笑望着秦笛,看他长袍袖子有些水迹,猜测他杀了人,还洗了手。 杜蓉和杜兰以为秦笛只是将那些人打一顿,并不知道他这么快就完成杀人埋尸,要是知道了,这两个小丫头恐怕会被吓一跳,晚饭也不用吃了。 因为天色已晚,几个人依照店家介绍,在附近找了家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 一夕无话,第二天,阳光明媚,沐浴着和煦的春风,他们游历了黄鹤楼、晴川阁和古琴台。 黄鹤楼位于长江南岸蛇山之巅,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之称。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代,当时它只是夏口城一角瞭望守戍的“军事楼”,后来演变成为官商行旅的观赏楼。唐代诗人崔颢在此题下《黄鹤楼》一诗,李白在此写下《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历代文人墨客在此留下千古绝唱。 因此,当秦月游览此处时,只感到心情澎湃,心旷神怡,将往日的种种不快抛之于脑后,整个人仿佛焕发了新的青春。 她诗兴大发,筹思良久,寓情于景,写了一首现代诗:“云起的日子,春的味醉人,云落的日子,春的味迷人。三月的春闱初揭,三月的柳絮飘飞。楼外娇嫩的绿叶,怎会顾影寂寞?路边柔弱的小花,未必自怜苦烦……” 杜蓉和杜兰纷纷赞叹:“二小姐写的诗真好,怪不得被尊人为大诗人。” 晏雪笑道:“姐,你写的诗有几分仙气了!” 秦月自己也感到满意,道:“嗯,有了这首诗,也算不虚此行。” 秦笛读了一遍,“哈哈”笑道:“不错!从今以后,不再是滥竽充数。” 秦月白了他一眼,挥拳打过来:“我让你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秦笛任她的拳头落在身上,道:“可喜可贺!你越来越像真正的诗人了!” 秦月收了手,轻叹道:“要想写出好作品,还是要多出来采风。上一次,我在普陀山住了月余,心有所感,写出一组诗,发表在诗刊上,受到好评。从那以后,我写了不少文章,看似言辞激烈,其实细品下来,韵味不足,难以传世。” 听见这句话,秦笛很高兴,赞道:“不错,作为文学家,总要有流传千古的好作品,才会被人记住。譬如徐志摩受人批判,有人说:‘我不喜欢他那样的诗’。可徐志摩将青史留名,并不因为别人批判他,就变得泯然众人矣。” 秦月没有接口,因为涉及到左右之争,没办法说谁对谁错。批评他的人乃是大文豪。 随后他们去了晴川阁和古琴台。 晴川阁,始建于明代,坐落在长江北岸、龟山东麓的禹功矶上,北临汉水,东濒长江。 古琴台又名“俞伯牙台”,始建于北宋,重建于清嘉庆初年,位于龟山西脚下的月湖之滨,东对龟山、北临月湖,有“天下知音第一台”之称。 杜蓉对着古琴台感叹:“可惜啊,时间过去太久,高山流水也失传了!” 晏雪笑道:“没有失传!高山流水的琴曲还在!只不过现存的曲子,是否和当初一样,那就不晓得了。” 秦笛微微一笑,道:“真正的《高山流水》,就装在我的脑海里!” 这话说的没错,他当年在仙界拜师旷为师,跟对方学过《高山流水》、《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凭着“凤凰仙琴”,不知道灭杀多仙人!可惜以他现在的功力,连一分威力也发挥不出来! 没办法,他虽然到了炼气第九重,但距离成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他不晓得,这辈子还能不能修成仙人,反正只要努力修炼,总归有一丝希望。 秦月撇了撇嘴:“哥,你就吹牛吧。有本事,你倒是弹一曲,给我们听听!” 秦笛双手一摊,笑道:“我手头没有琴,你让我怎么弹?” 杜兰忽然伸手一指:“先生,那边有个漂亮的姑娘,边上跟着个壮实少年,背上背着的好像是古琴。” 秦月转头去看,果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人,前头是一位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圆脸细眉,脸型端庄,很有亲和力,额前一缕秀发,脑后两条小辫,身上穿的女学生装,上面是蓝色的斜襟夹袄,下身是黑色的裙子。 那姑娘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约有十五六岁,方脸短发,一字眉,双目有神,神色憨厚,两条手臂很粗壮,看上去很有力气。他的背上背着个包袱,看长度和形状似乎是一张古琴。 秦笛目光锐利,一眼看见,那少年穿着短衫,腰里鼓鼓囊囊,似乎别着家伙! 这两位年轻人,敢这么走出来,显然不是普通人。 那姑娘来到近前,看见一男四女,每个人都别具风采,尤其是最中间的晏雪,实在太出彩了!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感到诧异,暗道:“这是哪儿来的仙女?怎么这么漂亮?” 这时候,杜兰忽然开口了:“敢问这位小哥,背上背的是古琴吗?” 少年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圈,发现在场的只有一位男子,其余的都是女人,于是略微放了心。 走在前头的姑娘笑道:“是啊,我听说古琴台乃是圣地,所以携琴来这里弹一曲,一则祭奠古代的琴师,二则激发我的琴技。” 秦月笑道:“那我们要好好欣赏了,敢问姑娘贵姓?来自何方宝地?” “我姓顾,来自四川。你们呢?”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我们来自沿海的魔都。我姓秦,名叫‘秦月’。” 秦月心思简单,看对方顺眼,便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第92章 一言说破十八代 顾姑娘眨眨眼睛,圆脸上显出兴奋的神色:“您是大诗人秦月吗?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请问那是您写的吗?” 秦月闻言感到汗颜,然而却不能不点头:“嗯,是我写的。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 顾姑娘大喜,毫不怀疑对方说的话,猛地往前冲了几步,伸手去抓秦月的手:“大诗人,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喜欢你的诗好几年了,还想去魔都拜见你呢!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喔,对了,我叫顾如梅,你叫我‘阿梅’就行。” 秦月也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笑道:“顾小姐,你太客气了。你是否还在读书?” “嗯,我读的国立成都大学,音乐教育专业。” 国立成都大学,是四川大学的前身,此时校长是张澜,群英荟萃,学术繁荣,乃是民国十大国立学府之一。而到二十一世纪后,四川大学反而排在二十名开外。 秦月笑着问:“顾小姐,你跟谁学的琴?” 顾如梅笑道:“我是家传的琴技,学校里没学到新技法,只学了一些音乐理论。” 秦月问:“如今是三月,你怎么不去上课,跑出来玩耍呢?” 顾如梅回答:“外祖母七十岁,在武昌舅舅家做寿,所以我来玩两天,很快就回去了。” “那好,让我们来欣赏你的天籁之音。” “嘻嘻,谈不上天籁之音。按照我爹的说法,我的琴技陷入瓶颈了,不知何时才能突破。” “咦?琴技还有瓶颈吗?” “有啊,最低级的才叫琴技;其上一层,叫作‘琴艺’;再上一层,叫作‘琴道’。琴技有多种指法,学起来十分繁琐,想全部掌握并不容易;琴艺是琴技的升华,讲究‘指与音合’;而琴道则能随心所欲,弹奏出真正的天籁之音。” 这年月,出来游玩的人并不多,因为民生艰难,普通人忙着生计,不会来古琴台附庸风雅。 顾如梅将琴接过来,找了个合适的石桌放下,然后对众人一躬身,道:“见笑了。我给大大伙儿演奏一曲《高山流水》。” 然后,她揉了揉双手,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石凳上,开始了演奏。 老实讲,她的琴技很不错,左手六态,右手八法,都有了很高的造诣,古琴上千种指法,她至少掌握了五百多种,如果出去比赛的话,应该能排进全国前二十位。在这末世的年代,许多古琴指法失传,真正“入道”级别的大师都死绝了!即便是进入第二层,“琴艺”层次的高手,也不过十来人。 秦月和杜家姊妹瞪大眼睛凝神倾听,感觉琴音说不出的好听。 晏雪虽然跟着秦笛学过一些仙音,但她主攻的“啸音”,唱歌属于“啸音”的一部分,至于说古琴,她也学过一点点,但是水平很差。 过了盏茶功夫,顾如梅弹奏完了,站起身来,轻叹道:“幸不辱命。勉强弹完,水平不高,乏善可陈。唉,境界的突破太难了!” 杜蓉和杜兰拼命鼓掌:“哇,好厉害,我还从来没听过怎么好听的曲子呢!” 秦月也使劲的拍巴掌,赞道:“顾小姐,你还这么年轻,比我在魔都音乐厅见的那些大师还厉害!” 晏雪也笑着鼓掌:“能弹到如斯境地,肯定吃了不少苦!顾小姐毅力非凡,令人佩服!” 秦笛却干咳一声,淡淡的说道:“琴技差强人意,还没有真正入门。” 秦月瞪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说别人弹得不好,有本事,你也来试试啊!哼,我算是被你气着了!今天你若是不弹一曲,我就掉头回魔都!” 顾如梅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开心。 她虽然知道自己弹的有缺陷,却不喜欢被外人批评,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青年男子。 她抬头看了秦笛一眼,看对方相貌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怀疑他是秦月的弟弟,于是道:“先生贵姓?小女子琴技不精,还请多多指正。” 秦月抢着道:“这是我哥,一向喜欢装神弄鬼,你别信他说的话,你弹的很好,我很喜欢。” 顾如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虽然听说,大诗人秦月是著名科学家朱婉的女儿,却没听说秦家有几位少爷,反正不管哪个大家族,总会出几个混账玩意,跟这样的人没法较真。 秦笛却忽然开口问:“你的太师祖,是不是叫张孔山?他还活着吗?”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顾如梅来自四川,按照历史记载,四川有个姓顾的古琴家族,传承于张孔山。 张孔山,生卒不详,中国清代古琴家,名合修,别号半髯子。他精于《流水》、《高山》、《醉渔唱晚》、《普庵咒》、《平沙落雁》、《潇湘夜雨》、《化蝶》、《渔樵问答》等琴曲。他的七十二滚拂《流水》,尤其为琴曲之珍品,甚受推崇。张孔山对近代琴文化的发展,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咸丰年间,张孔山在青城山中皇观当道士,一时来青城山求琴者甚众。但张本人却经常云游在外,与灌县道士杨紫东、《钱氏十操》的作者钱绶詹等人交流琴艺。 光绪初年(1875年),张孔山在唐彝铭家为清客,协助他把多年搜求的数百首琴谱详加审订,选出了一百四十五首,编为《天闻阁琴谱》,这是明清以来收谱最多的谱集。 光绪三十年(1904年),张孔山在武昌开门授琴,培养出很多琴学高手,得其传者有一位来自四川的顾成。顾成的儿子顾峻和顾罗都是大音乐家,后来将曲谱编辑为《百瓶斋琴谱》。 所以秦笛怀疑,眼前这位顾如梅可能是顾家人。 顾如梅听见他猛然问出这样一句话,禁不住吃了一惊:“先生,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也研究古琴吗?张太师祖还活着呢,他已经九十多岁了。” 秦笛又问:“令尊是顾峻还是顾罗?” 顾如梅心头凛然,道:“家父字哲卿。”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报了个名字,就被对方猜出祖宗十八代!这也太玄乎了! 秦月也觉得十分诧异,心道:“我这个哥哥,还真是邪门啊!最起码忽悠人有一手!” 第93章 纤纤玉手化青石 秦笛望着顾如梅,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练琴,再过十年,才能突破到‘琴艺’的层次;但你永远也达不到‘琴道’的境界,因为你心里没有‘道’,不晓得‘道’为何物。” 顾如梅被他说得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问道:“请问先生,什么是‘道’?你见过哪位大琴师,达到了‘琴道’的境界?我想前去拜师。” 秦笛微微一笑,道:“借你古琴一用。” 顾如梅更诧异了,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先生,您请!” 秦月看秦笛不紧不慢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双手搭上琴弦,禁不住叫道:“哥,你真会弹琴吗?小心点儿,别弄坏了人家的琴。” 顾如梅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我这张琴价值不菲,我平常连让别人摸一下都不行,怎么就让他上手了呢?难道我被他三言两语骗了?” 然而秦笛已经开始了弹奏,刚开始速度缓慢,气氛静穆,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接则是清澈的泛音,犹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 顾如梅只觉得心里一沉,仿佛魂魄都被勾走了! 随后伴随着琴音,她看见点滴泉水聚成淙淙潺潺的细流。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又如瀑布飞流,激流中之洄澜,飞溅之浪花。她觉得自己徜徉其间,身心极度的愉悦,仿佛受到了深深的洗礼。 再接着,琴音变得高亢,极沸腾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 顾如梅听了,觉得似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只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 然后,琴音又变得舒缓,没有了波涛汹涌,而是轻舟已过,势就徜徉,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微沤。 到最后,她感到自己站在海边,极目远眺,烟波浩渺,心旷神怡,阳光煦暖,三魂七魄沐浴在春光里,仿佛做了一场梦,始终在里头盘旋,再也不愿意出来。 秦笛弹奏完了,起身悄悄走开,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十几个呼吸后,晏雪先醒过来,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大约五分钟之后,杜蓉和杜兰才醒过来,刚想大呼小叫,然而定睛一瞧,弹琴的人不见了!她们转头四顾,才发现秦笛和晏雪站在远处,于是杜蓉吐了舌头,杜兰捂住嘴,悄悄走过去。 然后又过了十几分钟, 顾如梅醒来时,心里感觉到害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失去了神智,她的面色苍白,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转头问站在丈许外的少年:“虎子,我刚刚迷糊了多久?” 那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我比你早醒了三分钟。” “三分钟?我究竟失神多久?” 顾如梅又惊又怕,没过一会儿,面色变得红润起来,露出惊喜的神色:“我明白了!这才是传说中的‘琴道’啊!我找到进阶的途径了!听了这段琴,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琴音博大精深,仿佛浩瀚的大海一样!” 这时候,秦月才终于醒过来,她心中惊异,深吸一口气道:“奇怪,我哥竟然会弹琴,而且弹的这么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刚刚不我知不觉陷入迷惘,醒来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顾如梅激动的问:“秦月姐,他真是你哥吗?他有多少岁了?看着这么年轻,怎会有如此高妙的琴技?” 秦月道:“我哥相貌看着年轻,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岁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弹琴,难道是生而知之?” 顾如梅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道:“我想拜他为师!秦月姐,你帮我说一说,好不好吗?” 秦月笑了笑:“好吧,我帮你。” 两人走到秦笛身边,说起拜师的事。 秦笛望着顾如梅,道:“我可以收你为弟子,但是有个条件,不知你能否答应。” 顾如梅欣喜的道:“先生您请说,都有什么条件?要我送几斤腊肉?” 秦笛哈哈大笑,然后收住笑声,问道:“跟你来的少年是什么人?” 顾如梅答道:“他是我堂弟,名叫‘顾如虎’。” “他是顾罗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您猜的不对!我爹兄弟五个。家父是老三,顾罗是老五。阿虎是二伯家的孩子,他父亲叫顾翰。阿虎看着个子高,其实才十四岁。” “十四岁就懂得用枪吗?” 顾如梅闻言又是一惊,道:“您看出来了?我们顾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家里也不缺武人。我二伯是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在刘文辉手下做旅长。阿虎天生有力气,打小喜欢习武,他不是学琴的料。” 秦笛微微一笑,道:“你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说。” 顾如梅回头呼唤:“阿虎,你过来。” 顾如虎一头雾水走过来,看看姐姐,又看向秦笛。 秦笛问:“阿虎,你的功夫有没有突破明劲?” 顾如虎双目睁大了一些,点点头,道:“我三年前就突破了。” “你跟谁学的武功?” “我八岁的时候,跟祖父去见太师祖,他传我一套拳法,唤作‘青字九打’,我练了三年就突破了明劲。然后我又见太师祖,他传我‘城字十八破’,说是如果修炼不辍,能在二十岁突破暗劲。” 顾如梅笑道:“太师祖在青城山有个道观,但他平日里多半不住在道观中,而是四处走动,随遇而安。我家住在艾坪山,那里山明水秀,所以太师祖每年都过去住一段日子,抬头看青山巍巍,低头看大河滔滔……” 秦笛笑道:“阿虎,你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施展出暗劲?” 顾如虎又一次点头:“我见过的。太师祖有个徒弟,名叫‘张威’,是袍哥里有名的人物。有一年,我见他一掌拍在牛头上,连点儿掌风都没有,那牛就倒下了!” 秦笛从地上捡起一块有棱有角的青石,大约有二十多斤重,道:“你能不能一拳将它打碎?” 顾如虎为难的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顾如梅笑道:“先生,您在为难阿虎!这块石头,足有四五寸厚,普天之下,能将它打碎的,会有几个人呢?” 秦笛将青石递给晏雪,道:“你来试一试。” 晏雪左手接过石头,右手伸出白嫩的手掌,轻轻拍在石头上,然后左手轻轻一抖,那块青石就化作粉末,簌簌的落在地上! 这一幕落在秦月、顾如梅和顾如虎眼中,三个人都惊呆了! 秦月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上前两步,抓起晏雪的的手掌查看,入目还是白皙如玉的肌肤,连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老天啊,小雪,你怎么会这手功夫?你这是跟谁学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晏雪面带微笑,云淡风轻,没有回答。 第94章 又骗了两个徒弟 顾如梅看着晏雪,心中惊骇,面色大变,怀疑对方是不是修炼千年的狐狸,或者是转世再生的仙女。 顾如虎双目圆睁,伸手抓着头顶的短发,使劲的撕扯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佳人如玉,轻轻一掌,就让青石碎成粉末!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暗劲,而是传说中的化劲了!暗劲打上去,只能让青石裂成几块,只有化劲才能将青石变成粉末! “天呐!这世上,竟然还有化劲高手?我听太师祖说,化劲已经失传了的!”他扬天大声吼叫起来! 杜蓉和杜兰都露出羡慕的神色,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能练到如斯地步。 按照秦先生当年的说法,她们姊妹俩资质有限,踏入“暗劲”不难,进入“化境”有些难度。 秦笛望着顾如虎,道:“我有秘法,能让你在25岁以前,修炼到这种地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若愿拜我为师,我便传授于你。同时,我还会收阿梅为徒,传她高妙的琴技。” 顾如虎心中热切,面色涨的通红,转头看了看姐姐。 顾如梅已经快晕倒了! 她无法想象,一个美丽的姑娘,能有这么高强的手段;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竟然能弹出天籁般的高山流水,还掌握了修炼的秘技,难道说他比张太师祖还厉害,乃是道门嫡传的少年高手? 她望着弟弟,说道:“我反正要拜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如虎还有些犹豫,看看晏雪,又看看秦笛,问道:“先生,你自己能不能打碎青石?要是能的话,我就拜你为师。要是不行,我……” 秦笛微微一笑,道:“自古以来,有状元学生,却未必有状元师傅。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我只要能教出好学生就行,你又何必在意,我能否打碎青石呢?” 顾如虎道:“原来先生只会吹牛啊!我宁愿跟这位姐姐学!” 晏雪笑道:“你的资质跟我不同,修炼心法也不一样。我教不了你,只有先生才行。” 顾如梅问:“请问小姐,您跟秦先生是什么关系?” 晏雪抿嘴笑道:“我身份卑微,是先生身边的丫鬟。我的功夫,也是先生教的。” 顾如梅愕然:“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在她的心目中,像晏雪这样美人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心中的女神,所谓伊人,再水一方,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她怎能成为别人的丫鬟呢?她要是成了丫鬟,会让多少人黯然伤心?天下的男人,哪个敢做她的主人?不怕被别人用吐沫星子淹死? 原本她作为未出阁的女子,想跟着秦笛学琴,心中还有些顾虑,可是看到仙子般的晏雪,竟然跟在秦笛身边做丫鬟,让她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同时也放下了小心提防的心思。 顾如虎犹豫片刻,道:“我爹想让我从军。我拜先生为师之后,还能不能去参军?” 秦笛道:“从军有什么好处?这两年只有内战,打来打去,死的都是中国人。不如再过几年,等你学好功夫,若有倭寇来袭,我送你上战场!” 顾如梅道:“先生,我们顾家是大家族,若是没有人从军,就没法保护乡梓了。” 秦笛道:“顾家不会只有阿虎一个男儿吧?” “这倒不至于,我们家族有七八个男孩子呢。” “那不就得了嘛。阿虎资质不错,参加内战可惜了。等他学了我传的功夫,去战场上杀鬼子,很容易建立功勋,还能保家卫国,为顾家博得好名声。” 顾如虎想通了,道:“好吧,我愿意拜你为师,不过我先得禀明祖父和父亲。要不然他们会骂我的。” 秦笛道:“没问题,我正准备去四川呢。” 顾如梅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们可以一起走。” 当晚,这两姐弟跟秦笛住在同一家旅馆中。 晚饭之后,秦笛对二人道:“我收你们姐弟为徒,是因为你俩有灵根。灵根这种东西很稀缺,十万个人里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今天一次碰到俩,也算是蹊跷事。阿梅的年纪稍大了一点,错过了伐毛洗髓的最佳时机,再想以武入道,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你精通琴技,还能以琴入道。” 顾如梅问:“先生,什么是以琴入道?” 秦笛道:“要想学琴,先要培养琴心。我先传你一段‘琴心决’,你如果每天修炼,有助于提升心性,早日臻至入道的层次。等你有了琴心,就可以开灵纳气了,届时我再传你高明的仙音。” 顾如梅大喜,静心倾听“琴心诀”的关窍,反复询问细节,牢牢记在心里。 随后,秦笛对顾如虎道:“阿虎,你才14岁,就有明劲的基础,还可以从武入道。我传你‘归土诀’,只要努力修炼,将来前途光明。” 顾如虎问:“先生,我将来能达到化境吗?” 秦笛笑了笑:“化境才只是入门,你按照我的指点修炼,日后成就难以想象。” 顾如虎豪气大发:“我一定好好锻炼,还请先生多指教。” 秦笛念诵一段口诀,仔细讲解了一番,然后道:“你有土灵根。等你回家之后,在地上挖个坑,然后跳进去,将土埋到脖子,潜运归土诀,闭目凝神……” 尽管这是末世,灵气非常稀薄,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只要顾如虎按部就班的修炼,总归会有进步,至少化境没有问题。 当然,要想功力大进,超凡脱俗,进阶炼气期,还要找到有灵气的土壤才行。若没有秦笛的指点,一辈子也休想练成。 一夕无话,第二天上午,一行人来到江边码头,购买船票,登上了客船。 顾家姐弟的船票也是由秦笛出钱,这让顾如梅很不好意思。 “先生,怎好让您出钱呢?有事弟子服其劳,应该我们来买票才对。” 秦笛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这一路逆水行舟,会看到绝美的风光,你若对两岸熟悉,不妨给大伙儿介绍一番。” 其实,这条路他已经跑过好几次了,只不过他懒得跟众人解说而已。 顾如梅答应了,坐在船上,一路指指点点。 从武昌往上,很快便进入三峡地段,两岸风景如画,看得人如痴如醉。 第95章 想起瑶姬师姐 轮船逆水而上,先至西陵峡。 西陵峡在湖北宜昌市秭归县境内,从东边的南津关,到西边的香溪口,全长66公里,是长江三峡中最长、以滩多水急闻名的山峡。 整个峡区由高山峡谷和险滩礁石组成,自东向西,依次是灯影峡、崆岭峡、牛肝马肺峡、兵书宝剑峡四个峡区,以及青滩、泄滩、崆岭滩、腰叉河等险滩。 灯影峡又名明月峡,河谷狭窄,岸壁陡峭,峰顶奇石腾空,岩间瀑布飞泉。 崆岭峡内有崆峪滩,是长江三峡中“险滩之冠”。滩中礁石密布,枯水时露出江面如石林,水涨时则隐没水中成暗礁,加上航道弯曲狭窄,船只要稍微不小心即会触礁沉没。 牛肝马肺峡,两岸峰峦崔嵬,江面狭窄,江流湍急,北岸两团重叠而悬的钟乳石最为有趣。它们一团形似牛肝,一团形似马肺,牛肝马肺峡因此而得名。 兵书宝剑峡,是指长江北岸,有一叠层次分明的岩石,看似一堆厚书,还有一上粗下尖的石柱,竖直指向江中,酷似一把宝剑,故得名。传说是诸葛亮存放兵书和宝剑的地方。 顾如梅的年纪跟众女相仿,所以很容易打成一片,一路就听见她清脆的笑声,以及源源不绝、挖空心思的解说,倒也不觉得郁闷。 顾如虎一只耳朵听姐姐讲解,另一只耳朵倾听两岸的声音。良久之后,他疑惑的问道:“先生,古诗里有‘两岸猿声啼不住’,为啥我们听不见猿猴的叫声呢?” 秦笛道:“三峡两岸原本有不少长臂猿,只不过近年来,因为人类的繁衍,侵犯了长臂猿的领地,种群越来越少,所以很难听见猿声了。” 秦月道:“这么说,古时候是有猿猴的?我还以为是诗人的想象呢。” 顾如梅眼珠转了转,笑道:“诗人常喜欢胡思乱想?” 秦月笑道:“我听一位先生说,白居易写《长恨歌》,有一句“峨眉山下行人少”,其实唐明皇逃往四川时,根本就没去峨眉山;訾余有诗‘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而杨贵妃并非死于长生殿。那都是诗人凭着想象杜撰出来的。” “诗人怎么能瞎写呢?”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 “哇,秦月姐,你说的真好,果然是了不起的诗人。” “这是一位俄国人说的。”秦月心情大悦,一面欣赏两岸的美丽风光,一面跟众人闲话,只觉得诗情上涌,赶紧回到船舱里,摊开稿纸,写诗去了。 从西陵峡往上,便是巫峡了。 巫峡,位于湖北巴东和重庆巫山县境内,从东边的官渡口,到西边的大宁河口,绵延四十五公里。整个峡区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绵延不断,是三峡中最可观的一段,宛如一条迂回曲折的画廊,充满诗情书意。 秦月听说巫峡到了,赶紧从船舱里跑出来。 她和杜蓉、杜兰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景,心中震感,如痴如醉。 “天呐,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鬼斧神工了!以前只在书中读过,国画里看过,没想到现场这么壮观!” 顾如虎忽然插言:“先生,你说这世上有没有神仙?昔年大禹治水,是用斧子劈开峡谷吗?” 听见这话,晏雪不禁想起昆仑山灵洞中那些不朽的尸骸。她虽然没见过神仙,但却知道修真人有超乎寻常的能力,或许修炼到高深的地步真能变成神仙呢! 顾如梅伸手去敲弟弟的脑袋,笑道:“神仙只是传说,怎么可能会有?” 秦笛沉默无言,心里想到第二世,自己修成灵仙的时候,就能一剑劈砍山岳,修成仙帝时,一拳能打碎小千世界。 巫山十二峰,被称为“景中景,奇中奇。” 清人许汝龙“巫峡”诗中说:“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巫峡以巫山得名,幽深秀丽,千姿百态,宛若一幅浓淡相宜的山水国画。峡谷两岸为巫山十二峰,依次为登龙、圣泉、朝云、神女、松峦、集仙六峰。南岸也有六峰,但江中能见到的依次为飞凤、翠屏、聚鹤三峰,其余净坛、起云、上升三峰并不临江。 十二峰中以神女峰最著名,峰上有一挺秀的石柱,形似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每天最早迎来朝霞,又最后送走晚霞,故又称“望霞峰”。 据唐广成《墉城集仙录》载,西王母幼女瑶姬携狂章、虞余诸神出游东海,过巫山,见洪水肆虐,于是“助禹斩石、疏波、决塞、导厄,以循其流”。水患既平,瑶姬为助民永祈丰年,行船平安,立山头日久天长,便化为神女峰。 顾如虎看见神女峰,又忍不住问:“传说那座山是仙女化成的,不知道有没有‘瑶姬’这个人?” 秦笛微微一笑,依旧没说什么。他不但见过瑶姬,还跟她学过“阴阳造化宝典”的功夫呢,怎么能说没有这个人? 顾如虎问:“先生,您笑什么?” 秦笛不想说往昔的事,因为听起来漫无边际,形同于吹嘘胡侃,说出来也没人信。 他微笑着说道:“我传你的归土诀,听起来虽然简单,只有短短的几百字,但它是土修的基础,如果你福泽深厚,有希望修成陆地神仙。”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听在众人耳中,还是让人感到震撼。 顾如梅咋舌不已:“先生,您说的陆地神仙是什么样子的?” 秦笛道:“就像少林寺的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传下‘达摩易筋经’、‘少林七十二绝技’;又像武当山的张三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创造‘太极拳’、‘太极剑’、‘武当九阳功’。这两位都是武侠世界的泰山北斗,到最后不知道死了没有。” 秦月听得晕晕乎乎,笑道:“哥,若不是昨日见晏雪那一手神功,我还以为你又在胡说八道呢!这些功夫你从哪里听来的?” 顾如虎两眼放光,兴奋不已:“先生,您会不会这些功夫?能不能传给我?” 秦笛笑道:“我虽然自幼体弱,不适合练武,但是脑子里不缺功法。你先修炼《归土诀》,不要想太多。有些功法虽然厉害,却未必适合你来练。” 顾如虎哀求道:“我想学那‘武当九阳功’,听起来很霸道,是不是?” “不成!你是土灵根,五行不合,不能修炼九阳功!那是火修的功法。” 顾如虎禁不住垂头丧气。 秦笛也不去管他,继续欣赏三峡美景。 第96章 向阳坪顾家 瞿塘峡,位于重庆奉节县境内,长约八公里,是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峡,也是雄伟险峻的一个峡。东端入口处,两岸断崖壁立,相距不足一百公尺,形如门户,名夔门,也称瞿塘峡关,山岩上有“夔门天下雄”五个大字。左边的名赤甲山,相传古代巴国的赤甲将军曾在此屯营,尖尖的山嘴活像一个大蟠桃,右边的名白盐山,不论天气如何,总是迂出一层层或明或暗的银辉。 瞿塘峡虽短,却能“镇渝川之水,扼巴鄂咽喉”,有“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摹山”的雄伟气势。古人形容瞿塘峡说,“案与天关接,舟从地窟行”。 秦笛心道:“怪不得日本人没打进四川,有这样的地势,想逆流闯关,实在太难了!” 不久,轮船到重庆靠了岸。 几个人换了一条小船,继续往西而行。 自此之后,长江顺着地势,变得弯弯曲曲,常常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这天下午,天色渐晚,船经过“大中坝”,又过了泥壁沱、李家河,忽然折而向北,绕了个十几公里的大弯,在艾坪山脚下靠了岸。 顾如梅说道:“先生,这片方圆数十里的半岛,连同这座小山,都属于我们顾家所有。我们先上岸休息一天,然后明天再走好不好?” 众人纷纷叫好:“坐船太久,好累啊!小船摇晃的厉害,实在受不了!” 秦笛赞道:“这地方不错,江水在这里拐了个弯,山明水秀,还有淡淡的灵气,怪不得顾家出人才。” 顾如梅闻言很欢喜:“先生您过誉了。不过,我的祖父,乃是大清的进士,家父也有举人功名,再加上我的叔叔们争气,所以顾家才拥有这片地盘。”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从小船上下来。 顾如梅领着众人朝前走,说道:“以前这儿人气鼎盛,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我大伯一家去了广州;二伯领兵打仗,常年不归家;家父和家母在长沙定居;五叔去了金陵,在教育部任职;所以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四叔了。当然,还有我爷爷、奶奶,他们就喜欢这儿,哪里都不愿去。有时候,张太师祖来住两个月,他也说这儿是风水宝地。” 秦笛放眼四顾,觉得这是一片好地方,因为三面被长江包围,只有一面通向陆地,半岛的根部最狭窄的地方不过两三里,就像一根细长的手指一样。这样的地形很容易防守。 而且,艾坪山只是一座小山,半岛上还有大片的平地,可以将粮仓放在这儿! 这里虽然属于重庆管辖,但它距离市中心非常远,周围都是乡村,不会受到日本军机的轰炸。 因此,秦笛的面上露出微笑,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 不过,怎么跟顾家商量,借用一部分土地,还得费一些喉舌。 众人走不多远,看见前方有一处村落,红砖绿瓦,掩映在绿树之中。 顾如梅笑道:“这是我家的祖宅。从我曾祖那一辈,就搬到这里来了。我的曾祖,有两个儿子,我爷爷是老大。二爷去世早,但还有后人留下来。这个村里住了几十口人家,除了顾家人之外,还有一些婢仆帮工,那些人只是借住,房屋都是我们家的。 我父母、大伯、五伯常年在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家里的房子还留着,房间经常有人打扫,被褥都放在箱子里。 我的二伯,也就是阿虎的父亲,虽然在外领兵打仗,但他每隔几个月,都会回来一次。因为我二婶还住在这里呢。” 说到这里顾如梅回头说道:“阿虎,你回家叫两个厨娘,来我家生火烧饭!今晚大伙儿就住在我家了。” 顾如虎答应一声,加快脚步,跑到前面去。 众人进了村,沿路有不少人跟顾如梅打招呼:“阿梅小姐回来了!” 顾如梅面带笑容,冲那些人点头示意,并没有说什么,显然住在村外面一层的都是下人。 再往里走,有人道:“阿梅,你回来了?三伯父还好吗?” 顾如梅笑着回答:“三哥,你胖了!我父亲很好,多谢你问询。” 这时候,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站在路边满面含笑道:“阿梅,这些人是你的朋友?远道而来,欢迎欢迎。” 顾如梅道:“四叔,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想明早去你家呢。” “哈哈,见不见我没关系。赶明儿,别忘了去见爷奶。” “我晓得呀。” 一路寒暄,顾如梅领着众人,进入一家庭院。 大伙儿在客厅落座,不一会儿的功夫,天黑了,屋里点亮了灯烛。 有两个厨娘和一个婢女进来,帮着烧火做饭,整理床铺。 吃过晚饭后,顾如虎从外面进来,对顾如梅叫道:“姐,我娘叫你呢!让你去我家说话。” “好!”顾如梅答应一声,便走出了家门。 当她来到二伯家时,除了见到二婶之外,还再次见到四叔“顾辰”。 顾家五兄弟,老大顾朗,在广州做茶叶生意,从四川买了蒙山茶、邛崃茶、青城雪芽、峨眉毛峰,然后运到广州去卖,算是顾家财产的重要来源。 老二顾翰,也就是顾如虎的父亲,乃是川军中高级将领。 老三顾峻早年在岳麓书院教书,1926年转为湖南大学,乃是国学院的教授,负责教国学、书画和音乐。 老五顾罗在金陵的民国教育部任职,跟老三一样精于琴曲和书画。 老四顾辰则留在老家,看似没有惊人的才艺,也没有经商的天赋,实则他是个通才,每样都懂一些,负责居中运作,沿江调度盐茶,赡养年老的父母,对顾家来说很重要。 顾辰对顾如梅招手:“阿梅,坐吧,有些事我得问你。我听阿虎说,你拜了一个年轻人为师?他还想收阿虎为徒?” 顾如梅落座,坦然答道:“是的。” 顾辰问:“这不是一件小事,天地君亲师,拜师不能随便。我刚才问阿虎,他拜的什么人?阿虎说不清楚。你能说说吗?” 第97章 骗你当老婆? 顾如梅莞尔一笑,道:“我略微知道一些。这位先生看着年轻,实则已到而立之年。他是著名科学家朱婉的儿子。四叔,你知道朱婉是谁吧?” “嗯,我在报纸上读过,她是很有名的女人,研究出几种神药,声望如日中天,得了洋人的大奖,同时还是大慈善家。” “没错,朱婉的丈夫姓秦,夫妻俩生了一子二女,长女秦菱跟她一样,拿了诺贝尔奖,次女秦月是闻名遐迩的大诗人,唯一的儿子名叫‘秦笛’,平日里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其实他非常厉害,就是我和阿虎想要拜师的先生。” “那你说说,秦先生怎么个厉害法?” “四叔,你平常也喜欢下棋,对不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本棋经,叫作《围棋幽明录》,那就是秦先生写的!” 顾辰闻言猛然跳了起来:“啊?你说的是棋圣秦笛?我的天呐!他来到我们家了?你咋不早说?不行,我得去拜见他!” 顾如梅道:“四叔,今日天色已晚,留待明日可好?” 二婶诧异的问:“为何如此急迫?这位秦先生,还真是大人物?” 顾辰大声道:“你不晓得,秦先生是天下第一的围棋大家,他编纂的棋经,没几个人能看得懂,我好不容易跟刘棣怀求了一本,平日里压根不敢看!每次我只看三言两语,然后就得把书合上,思索好几天,再看下一段。如若不然,将会吐血而亡!” 听见这话,顾如梅忍不住伸了伸舌头:“秦先生真厉害,不单是棋圣,他还是琴圣呢!四叔,我跟你说,秦先生的琴艺非常高明,已经达到了道境,正因为如此,我才请他到家里来,明日引荐给祖父,让他老人家也吃一惊。” 顾辰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相信了。古语云,见微知著,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琴棋书画,有相通之处,秦先生既然是了不起的棋圣,那么他琴艺也可能很高明。 不过,我有一点不太理解,自古文武殊途,难道说他还有一身的武功不成?要不然,阿虎为啥要拜他为师? 刚刚我听阿虎讲,秦先生传他一段经文,让他在地上挖坑,将身子埋在里头修炼!这件事太古怪了!哪有这样修炼的法门?” 顾如虎闻言,情急之下为辩驳道:“叔,你不晓得,秦先生麾下有一位婢女,看上去纤弱优柔,然而她轻轻一掌,就把大青石拍成了粉末!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顾辰摇头:“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江湖上有许多魔术手段,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顾如虎叫道:“叔,我没看错,一定是真的!” 顾辰沉吟片刻,道:“我就想知道,这位秦先生,是不是那位棋圣。如果真是棋圣驾临,自然是顾家的荣幸。就怕他是别人假冒的。阿梅,你有说服力的证据吗?” 顾如梅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没有证据! 她明亮的眼睛眨了眨,说道:“四叔,我只知道他的琴艺出神入化,比我爹还厉害十倍。待明日,我领他见爷爷,若能请他弹奏一曲,岂不是一切都清楚了?” 顾辰点点头:“说实话,我刚刚见这伙人,虽只是惊鸿一撇,但是印象深刻,不像是假冒的。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势,都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其中有一位姑娘,非常漂亮,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仿佛天女下凡,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 顾如虎道:“叔,她叫晏雪,自称秦先生的婢女!” 顾辰叹了口气:“听起来匪夷所思,看上去哪像婢女呢?” 顾如梅却道:“这件事不假,我听晏雪自己说,她是本省大邑县的人,从小死了母亲,也没了父亲,她七八岁跪在街头,想要卖身葬母,是秦先生出手,帮她葬了母亲。仔细算一算,那时候秦先生还不到二十岁呢。” “秦先生有三十岁了?结婚了没有?” “嗯,据说没结婚。” 二婶有些担心:“阿梅,他不会想骗你当老婆吧?” 顾如梅红了脸,紧着摆手,道:“不可能!他怎会看中我?前日晚间,我们住在武昌同一家旅馆,我发现他跟晏雪都是分开住的。晏雪那么漂亮,又是他的婢女,他连碰都不碰。人家是正人君子。” 二婶眉毛一跳,“喔”了一声:“那就是他有毛病!” 顾如虎问:“娘,秦先生有什么毛病啊?” 顾辰赶紧摆手:“休要胡说八道!当心被人听见。我们顾家尊师重道,不能说师傅的短处。俗话说,不疯魔不成角,对于棋圣和艺术家而言,需要专心致志,投入毕生的精力,才能成为大家。” 当顾如梅回到自家院落时,发现秦月和杜家姊妹都睡了,只有秦笛和晏雪还坐在院子里。 明月当空,春风习习,不冷不热,正是大好天气。 顾如梅问:“先生还没有安歇?” 秦笛笑道:“我和晏雪刚刚出去走了走,发现这儿还真是风水宝地,适合修身养性,我想在这里住三天,趁机传你琴艺,再教阿虎功夫。要不然,我离开这里之后,也没有太多时间在四川逗留,你若想学琴只好去魔都了。” 顾如梅既喜且忧,道:“先生,三天时间太短了,我准备转学,去魔都‘国立音乐院’。院长萧友梅先生跟家父是好友。” “阿虎呢?他也跟着去吗?” “阿虎有些困难,二婶不想让他离家。” “我传阿虎的功法,有着特殊的要求,需要找一块灵地,才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我刚刚在艾坪山北侧,看到一小块林地,树木格外茂盛,虽然不是真正的灵地,但也算是‘半灵地’。待明日我指给阿虎,让他留在这里修炼。如此一来,他只要每年去魔都,见我一回即可。如果他离开这儿,反而没有类似的环境,耽误他的修行。” “果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替阿虎谢谢先生。” “阿梅,我想问你,在你们顾家而言,碰见大事,谁能做主?” “自然是我爷爷。他二十八岁中进士,后来在华阳县当过县令。别看他年近八旬,但是身体很好,眼不花,耳不聋,在顾家一言九鼎。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我设法帮你沟通。” 第98章 顾家老爷子 秦笛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阿梅,你在家里似乎有些地位?” 顾如梅甜甜的笑道:“我是晚辈,哪有什么地位?但我身为女孩,琴技在年轻一辈,算是佼佼者,整个家族中,只有我哥弹的比我好,所以我爷爷很喜欢我。” “哦,你还有一个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我哥叫顾如羹,他在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教音乐。” 秦笛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直接开口道:“阿梅,实不相瞒,我到四川来,是想找个风平浪静的地方,建一个巨大的粮仓,顺便筹建一批工厂。工厂的地址,我已经想好了,主要建在渡口市(攀枝花),因为那里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而粮仓的位置,不能离开重庆太远,你家所在的半岛,我看就很不错。” 顾如梅有些惊讶:“先生,您为什么要建粮仓呢?即使要建,也该建在长江中下游啊。四川被称作天府之国,只要没有天灾,一般不缺粮食。” 秦笛缓缓摇头:“苦难深重的中国,到处都有饥荒。用不了五年,四川也会有大饥荒,到时候哀鸿遍野,很多人会饿死。秦家有一个粮行,专门从美国进口粮食,然后卖到全国各地,在许多地方都有分店,其中包括杭州、金陵、安庆、合肥、长沙、武汉……除此之外,我想建立一座巨大的粮仓,为将来的饥荒储备粮食……” “先生,您要建多大的粮仓呀?” “至少500万吨,按每人每天一斤口粮来算,够百万人吃3年。” 顾如梅闻听此言,只觉得两眼冒金星,不知道这些数字究竟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粮仓要占几亩地。 她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鼓足勇气问:“先生,我听说粮食不便宜,您有那么多资金,购买500万吨粮食?” 秦笛笑道:“阿梅你不晓得,美国正在发生一场大萧条,粮食价格一降再降,便宜得不可想象。我进口大量的粮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救人。既救了中国的百姓,也救了美国的农民。这是在做善事。” 顾如梅肃然起敬,道:“先生,待明日,我领您去见祖父,届时我帮你说话。” 随后,三人各自回房,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顾如虎来了,和顾如梅一起,领着秦笛去见祖父顾成。 因为要讨论拜师的事,晏雪和秦月都没有去。 顾成住在村落最深处,靠近艾坪山山根的地方,房屋高大,青砖绿瓦,虽没有雕梁画栋,但充斥着花草树木,白石小径,青石阑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庭院。 院子里很清净,大厅里坐着满头白发的老翁顾成,由中年黑发的顾辰陪着,还有一位二十多岁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站在旁边。 顾如梅笑道:“爷爷!四叔!哈哈,没想到三哥也回来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秦先生,博学多才,精通琴棋,艺业惊人,登峰造极!我和阿虎想拜他为师呢!” 老翁顾成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秦笛,道:“欢迎秦先生,来顾家做客。” 顾辰笑道:“秦先生,昨日匆匆一会,没有来得及说话,晚上听说您是编纂《围棋幽明录》的棋圣,激动得我一宿未眠,就盼着快些天亮,好来见您呢!” 旁边站着的年轻人却板着脸,神色不以为然,说道:“在下顾如松,久居岭南,在广州太古仓做事,见过秦先生。” 秦笛对老翁顾成拱手,道:“晚辈秦笛,拜见顾老爷子,见过顾四先生。”至于说那位年轻人,他只是冲对方微微点头。 顾成道:“贵客请入座。” 众人落座,然后有婢女端上香茶。 顾成微笑道:“老朽想问秦先生,灵堂真是名闻中外的大医学家朱婉吗?” 秦笛点头:“家母一生潜心钻研医药,前几年侥幸获得了突破,发明了磺胺药和青霉素。最近又研究出一种新药,名叫链霉素,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年,或许能根治肺结核。” 顾成闻言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盯着秦笛道:“是吗?果如此,那可是大造化啊!令堂将会被人视作观音菩萨!这些年,患肺病的人太多了!十个里头就有两三个,而它的病死率奇高,约有五成的人会死。只不过,我担心新药太贵,一般人用不起,你说是不是?” 秦笛苦笑:“不管是青霉素还是链霉素,都要用粮食培养,从微小的细菌中提取出来,经过了许多的工序,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所以价格一时降不下来。不过,我们在国内销售的青霉素,比国外便宜很多,也算是造福国人了。” 顾辰笑道:“是啊!原先一支青霉素,要上百块大洋,如今只要三块钱,已经很不错了!去年冬天,拙荆得了肺炎,幸赖青霉素才得治好!” 年轻人顾如松忽然道:“秦先生,令堂研究出新药,肯定发了大财!你为何只是一袭长衫,连块手表都没带?” 顾辰皱眉,觉得顾如松不该问这么直接,显然不是待客之道。 老翁顾成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道:“阿松,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看你在太古洋行里,沾染了坏习惯,连君子之道都忘记了!” 秦笛不去看顾如松,却望着老翁顾成道:“听闻顾家,乃是四川有名的书香门第,老爷子也是操琴大家,不知道有没有臻至道境?” 顾成笑道:“我老了,手脚不灵便,没办法演奏。听说秦先生琴艺了得,不知能否演奏一曲,让老朽鉴赏和学习一番?” 秦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关,否则顾家人不相信,不会让顾如梅和顾如虎拜师,更没法商量建粮仓的事。 顾成干咳一声,提高了嗓音,道:“把我最心爱的古琴拿来!” 有两个婢女,小心翼翼的抬来古琴,轻轻放在桌上。 秦笛转头看了顾如梅一眼,傲然道:“我的琴技,已经超出‘入道’层次。前些日子,你在武昌听见的,才只是我一成的功力。今天你捂上耳朵,用心来听!” 顾如梅点头:“是!”然后竖起双手,准备捂住耳朵。 秦笛又道:“阿虎你出去!还有这位小兄弟,你也出去吧!” 顾如虎闻言心有不甘,但还是抬腿往外走。 顾如松却站着没动,嘴里哼哼唧唧:“我为什么要出去?这是我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秦笛也不管他,望着顾辰道:“我不清楚你是否精通琴艺,如果水平不如阿梅,最好也出去吧。” 顾辰笑了笑:“好,我站在屋外听。阿松,你跟我走,别在这里杵着!” 顾如松却很执拗:“我不走,四叔,我要留在这里!” 顾辰摇头走了出去。 秦笛望着顾成道:“老爷子,小心了!精神内守,抱元守一!” 老爷子顾成心中一凛,连忙摆正了姿态,双手搭在椅子背上,防止滑下来。 第99章 一曲仙琴摄人心 秦笛拨动了琴弦,就听见“叮”的一声响,仿佛划破时空落在人心里。 顾辰站在屋外,听见第一声琴音,就觉得心跳骤然加速,赶紧往远处退了丈许。 紧接着琴声“叮叮淙淙”的响起来,顾辰一退再退,一直退到大门外,才觉得略微好受了一些。 秦笛先弹了一曲《孤芳吟》,一上来就是大雪飘飞,让人觉得浑身冰冷。 屋内,顾如松才听了一小段,就觉得瑟瑟发抖,想要往外逃,可是他的肌肉不听使唤了,连脚步都迈不出。 老爷子顾成精通琴艺,实力比顾如梅还高一截,而且他久经风雨,一生经历了很多事,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对琴曲的承受能力很强,远非年轻人顾如松所能比。 他望着秦笛拨动琴弦,忍不住在心里发出赞叹:“这人弹的一手好琴,比我强十倍!甚至比张孔山师傅弹得还好!怪不得阿梅对他盛赞有加!” 琴音持续不停,让人隐约看见,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山上岩石缝中有一棵青松,众芳摇落,傲然挺立于风雪之中。 老爷子心有所感,觉得自己就像那棵青松,宁愿抛弃官职,专注于琴艺,也不愿贪赃枉法,与别人同流合污。 “这位秦先生,是我的知音啊!不需要倾听高山流水,我就已经遇到知音了!” 而那年轻人顾如松,眼睛里也似乎看到青松了,但他看见的青松,显得那么脆弱,分明是不知死活,几乎快被大雪压垮了! 他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青松在哭泣哀鸣。 秦笛弹奏的只是初阶的仙音,他本是仙音大家,昔年鼎盛的时候,手持凤凰仙琴,能将杀伐之音放出千万里外,凡是听过仙音的人,生死都由他来操控。 如今,他的功力很低,才只是炼气巅峰,所以弹不出真正的仙音,只能模拟出两三分气势,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经控制了顾如松的心! 换句话说,如果秦笛有杀意,顾如松今天就死定了! 不过,秦笛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收敛了杀心,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杀人。 《孤芳吟》弹奏了一半,顾如松已经瘫倒在地上。 顾如梅想把他拉起来,可是她的手刚从耳朵上挪开,就觉得心神摇晃,赶紧收回来,将耳朵再次捂住。 《孤芳吟》弹奏大半,老爷子顾成陶醉其中,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秦笛弹完了《孤芳吟》,紧接着又弹了一曲《春晓吟》。因为前面的《孤芳吟》有一丝杀性,对听众身体不利,特别是老爷子气血不足,如果就这么收场的话,只怕将来会生一场大病。 而《春晓吟》和平、中正、大方,描述了春天的欣欣向荣,能给人带来生机。 琴曲弹奏到这里,屋里的顾成和顾如松都失去了神智,仿佛陷入深深的梦幻中,只有口鼻还在呼***神近乎于痴呆状态。 屋外的顾如虎坐在石凳上,也迷迷糊糊忘记了一切。 顾辰站得位置非常远,听的琴音断断续续,心中钦佩的同时,还能保持几分神智。 秦笛弹完了曲子,起身一拉顾如梅的衣袖,一先一后走出了房间。 大门外,顾辰定了定心神,对秦笛躬身施礼,说道:“秦先生,了不起!您的琴艺,可以说天下第一了!我个人觉得,比张师祖还高妙几分!不知道家父怎么评价的?” 秦笛道:“老人家正处于坐忘状态,你不要进去打扰他,等两个小时,让他自己走出来。” 顾辰吃了一惊:“两个小时?竟然要那么久?秦先生,刚刚的琴曲不会对身体有害吧?” “不会的。听了此曲,有助于延年益寿。” “既然如此,阿梅你守在此处!莫要让人进去!我请秦先生去隔壁院中下棋。” 顾如梅答应了,就在院中找个石凳坐下。 顾辰请秦笛来到另一个小院,在桃花树下摆上了棋盘。 他讪笑道:“先生您是棋圣,能不能让我九颗子?” 秦笛道:“你摆上十三颗吧。” 顾辰心想:“我虽然棋艺不高,但在顾家也算好手。我曾经在重庆,跟刘棣怀下过让子棋,他才让我两颗子。” 不过,面对当今围棋界顶尖的大国手,他也不敢说别的。对他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或许将来能吹嘘一辈子。 顾辰老老实实的摆了十三颗子,秦笛才开始随手落子。 刚开始的时候,秦笛的白棋显得很凌乱,而且非常虚弱。渐渐的,白棋充满了活力,势力越来越大,渐渐的露出锋芒,将黑棋分割成一个个小块。 顾辰奋起迎战,绞尽脑汁,到最后还是死了两小块,所以只能推枰认输! 他站起身来,对秦笛再度鞠躬:“秦先生厉害,我算是长见识了!若不是我年纪太大,也会想阿梅一样,求您收我为徒。” 随后,两人坐在桃花树下喝茶叙话。 “秦先生,您此次西来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您跟我说。我们顾家,在四川还有些脸面。不管是军阀还是袍哥,都能说上话。” 秦笛笑道:“我昨晚对阿梅讲,的确有一件事,想跟顾家商量。” “哦,您请说,既然阿梅和阿虎拜您为师,那您就不是外人。” “那我就直说了!艾坪山的北麓,还有大片的平地,我想租八百亩,期限十五年,租金按最上等水田的三倍价格算,不知道行不行?” 顾辰吃了一惊:“啊?您要在这里租土地?” 秦笛道:“我准备建一排排茅屋,不打地基,也不用钢筋混凝土,只在地上树木桩,横梁也是全木结构,上头覆盖木板、油毡、塑料和茅草;地上再铺若干层塑料布,并不破坏地面的浮土。所有木料都从外地运过来。” “先生,八百亩地,能盖不少房子。您准备做什么用?” “我要盖粮仓!储备大批的粮食!” 顾辰可不是顾如梅,他居家管理顾家的财产,很多事情都明白,闻言问道:“请问先生,粮食从哪里来?” 秦笛道:“我在美国成立了公司,会有大批粮食,源源不断运过来,粮价不足本地的一半!” 顾辰蓦得吸一口气,露出惊骇的目光:“美国的粮食,怎么会那么便宜?” 秦笛道:“西方国家都处于经济危机中,这才是灾难的初期,等到再过几个月,危机会愈演愈烈,他们的粮食卖不掉,而我们国家则一直缺粮,如今华北地区还有饥荒呢。” “先生,我也听说了,华北有大饥荒,可您为何将粮仓建到四川来?” “家父沿着长江、黄河布局,也在济南、开封开设了粮店,不过那只是暂时的,今后的重点还是在四川,天气变化无常,四川也可能有饥荒。” “先生,您为何不将粮仓建在大城市?比如说成都和重庆?这里离重庆市区也不近。” “成都太远,运输不便。重庆战时将是陪都,面临刀兵水火。” “您说要打仗了?如今青白两党不是天天打吗?” “顾先生,我得到隐秘的消息,未来中日之间将有一场大战,中国大半土地沦陷,只有西部地区是安全的,所以我准备将粮仓建在这里。” 顾辰听了,半信半疑,道:“您让我想想。这是一件大事,我不能立即答应,得跟家父商量。” 第100章 大雪山下的孤坟 过了一会儿,顾辰又问:“秦先生,如果我家将土地租给您,能否从您这儿买到一些粮食?价格稍微便宜点儿?” 秦笛笑了笑,道:“最近三年,我可以用市价的七成卖粮,你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三年以后,可能要略微提价,不管怎样,总比市价低一些。” 顾辰倒吸一口冷气:“我可以七折买粮?那你们秦家,万里迢迢,运粮食过来,还怎么赚钱?” 秦笛心想:“你知道我买粮的价格是多少?若等到最低时,连两三成都不用。” 他口中说道:“秦家只做批发,不做零售。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将大批粮食放在这儿,既要防火防盗,也要防止被人盗匪劫掠,或者被附近的百姓哄抢,所以我还想借助顾家势力,花钱雇一批抢手。” 顾辰笑道:“这件事好说!我二哥手下,有六七千人马,在四川除了几个大人物以外,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们。如果秦先生愿意支付一笔钱,顾家可以保证粮食安全。” 秦笛笑道:“这样吧,我在美国有些门路,可以购买一批军火。我每年提供十挺机关枪,一百杆长枪,另加五万大洋,雇两个连的士兵,专门镇守在这里,所有人员都由顾家掌控,并且让阿虎介入其中,你看怎么样?” 顾辰神情大震,道:“应该可以,我给二哥去信问一问。”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直到顾如虎跑过来,叫道:“爷爷从屋里出来了!请先生过去呢。” 于是秦笛和顾辰走回原先的院落。 老爷子顾成站在院中,对秦笛弯腰施礼:“秦先生,您是琴道大宗师!请受老朽一拜!” 秦笛忙道:“不敢当。晚辈年轻,不敢受您的大礼。” 顾成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秦先生的琴技,神乎其神,似乎比家师描绘的道境还高明。家师张先生曾说,他在幼年的时候,听一位大琴师演奏,神智迷惘了盏茶功夫。而我听您弹琴,竟然失神两个小时!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舒畅!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秦笛道:“道心琴心,两者合一,才让您有这种感觉。那位顾如松小兄弟呢?他怎么样了?” “阿松啊?他还没醒呢!我让人将他抬到卧室去了。秦先生,您是顾家最尊贵的客人,容我们摆设宴席,为您接风洗尘,再摆好香案,让两个孩子拜您为师。” 接下来,顾家摆设大宴,召集所有人,让顾如梅、顾如虎当众拜师。 这是正儿八经的拜师,古人重礼,师徒如父子,当不得儿戏。 在此期间,顾家和秦笛达成了初步协议,将八百亩土地租给他,租期二十年;秦笛每年支付三万银元的租金,外加两挺重机枪,八挺轻机枪,一百杆长枪,还有额外的伍万元,拿来雇佣名义上的抢手,实则是顾翰手下的士兵;同时在此期间,顾家还可以用较低的价格,购买一定数目的粮食。 对于这些约定,顾家从上到下都很满意,因为八百亩土地每年产粮有限,无论如何到不了一万两白银,如今租给秦家,每年合计能拿到八万大洋,那可是白花花的银钱啊,再加上那些厉害的枪支,足够让顾家成为当地一霸。 顾翰是刘文辉的手下,不属于中央军,而是相当于军阀,管理没那么严,有很大的自由度。军阀最看重武器,只要有枪有粮食,就能招到人手,有了足够的人马,也就会有势力和权柄。 这年月,全中国都有军阀,四川的军阀又多又穷。 要知道,在抗战初期,三百万川军出川,穿的是斗笠草鞋,单衣单被,用的是满清留下的老毛瑟,连汉阳造都不多,重机枪一个师才一挺!真是太可怜了! 别说秦笛还拿出八万大洋,就算他象征性的拿出一万块,只要有十挺机关枪,顾家老二也是千肯万肯! 当然,秦笛也不是傻子,他缺的是人手,并不缺钱财,只要能顺顺当当的做好这件事,多花点儿钱是小意思。他还有大笔的资金,躺在外资银行里,每年单是利息都吃不完。他拿出那些枪支,也是存了想帮助川军的心思。 按理说,为了抗战,他甚至可以提供更多的机枪,可如果川军拿了枪以后,贸然去打大赤军怎么办?毕竟抗战岁月还没开始,清白两党还在热火朝天的厮杀。万一顾家不下心,将长征的路堵住了,那不是莫大的罪过?秦笛恐怕要遭天劫了! 三天之后,得到消息的孙胜和周明从重庆赶过来,接手后面具体的工作。 然后,秦笛和晏雪、杜蓉、杜兰,再加上顾如梅,五个人一起,坐船离开了艾坪山。 他们沿着长江上行,进入岷江往北,辗转来到大邑县西岭雪山。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晏雪还是找到了母亲的坟,因为坟墓位于山边,相当于荒郊野外,那里有一座坟茔,其上压着几块大石头,还有秦笛用手指雕刻的墓碑。 晏雪泪流满面,跪在坟前给母亲烧纸,然后重新给坟培土,在坟前呆坐了半晌。 秦月心中悲叹,不知不觉,又在酝酿一首新诗。 顾如梅低声劝晏雪节哀。 杜蓉和杜兰抬头看着洁白的雪山之巅,心里生出向往之感。 “晏雪姐,你别难过了!这里可是好地方,等我将来死后,若能葬在这里,就该心满意足了!” “看那雪山耸立,仿佛仙女一样,怪不得晏雪姐的皮肤那么好,原来是出生在大雪山的缘故……” 随着她们的劝说,过了好久,晏雪的心里才变得好受一些。 随后,几个人离开当地,然后一路问询,来到成都北郊的昭觉寺。 昭觉寺是一个大寺,人称“川西第一禅林”,唐宋时期香火鼎盛,进入清末民国以后,随着国家的衰落,寺庙也不如以前了。 尽管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寺内还有三百多位和尚呢。 因为和尚太多了,晏雪又不知道父亲的法号,所以想找到人很难,甚至连询问都没法开口! 要知道,密宗可以结婚,禅宗不可以结婚,如果晏雪的父亲是昭觉寺的禅师,那么这位禅师已经破戒了! 这种事,问到谁头上,谁都不肯承认。 除非是真正的禅师,到了一定层次,打心里忏悔,大彻大悟,不在乎佛门戒律,才会跟晏雪相认。 因此晏雪愁容满面,站在山门外,看着前方一座座殿宇,对秦笛道:“先生,我们回去吧,我不想找他了。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即便碰了面,也难以认出来。” 其余四女则纷纷道:“不行,一定要找!大老远来一趟,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你若是不敢去,我们替你去问!我就不信,佛门弟子都不说实话!” “哼哼,就算把昭觉寺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人!” 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灯,就像白素贞去金山寺找法海一样,来个水漫金山怕什么? 晏雪却怅然说道:“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呢?他是出家人啊!” 这句话把众人问住了,禁不住面面相觑。 是啊,找到了又怎样?晏雪的父亲已经遁入空门,太上忘情,万事皆空,跟逝去没有太大的差别。 第101章 梦里依稀见旧物 过了一会儿,秦笛开口道:“找还是要找的。你们几位姑娘,待在这儿也没用!阿梅,你带她们去城里玩耍。我跟晏雪留在这里。用不着挨个问,只要隔着数百丈看一眼,我就能将人分辨出来。” 秦月问:“怎么分辨啊?看相貌有用吗?晏雪这么漂亮,我不信有哪个大和尚,能长得这样俊美。” 秦笛解释道:“晏雪有特殊的体质,一半源于天赐,一半出自遗传。我有晏雪记忆中的大致轮廓,又能辨别灵根资质,只要他父亲还在寺内,不愁找不到人。” “那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如果人太多,动静太大,那些个和尚不出来,我也没有办法辨别,难道冲进每个禅房挨个看不成?” 于是,顾如梅带着三女,离开昭觉寺,去城中找热闹的地方消遣去了。 秦笛先在外面的高山上看了一会儿,然后领着晏雪走进昭觉寺,挨个查看各个殿堂。 昭觉寺有殿堂房舍三百余间,有大雄宝殿,天王殿、地藏殿、观音阁、御书楼、藏经阁、韦陀殿、五观堂、先觉堂、唱梵堂、罗汉堂、六祖殿、翊善堂、列宿堂、大悲堂、轮藏阁等主体建筑,还有许多的舍利塔,塑像,画像,碑林。 这时候的寺庙不像后来的旅游景点,随便扯上一根绳子,或者竖起一块牌子,就不准外人进入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哪像世俗化的风景点? 秦笛和晏雪四处走,也没有和尚出来阻拦。 然而他们找了老半天,也没有找到人。 走到天王殿的时候,他们碰见一个老僧。 老僧笑咪咪的主动开口,说道:“两位小施主,既然来了,何不上两炷香呢?这里的菩萨很灵验,保证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秦笛心想:“看来不花钱不容易找到人。”于是他从善如流,取了三炷高香,插在香炉中,又在功德箱里,投入二十块大洋。 大洋滚进箱子里,发出“叮当”的响声,听起来十分悦耳。 老僧很是欢喜,笑道:“多谢小施主。” 秦笛笑着问道:“请问大师,本寺有没有俗家姓晏的和尚?” 老僧摇头:“本寺只有法号,没有俗家姓名。” 秦笛又问:“那有没有法号中带着‘晏’字的禅师?” 老僧想了想,答道:“多年前,有一位‘海晏法师’,但是他已经离开本寺了。” 晏雪眼前一亮,紧接着又暗淡下来。 秦笛问:“请大师给讲一讲海晏法师。他有多少岁,长什么样子,何时来的本寺,又是何时离开的?”说话间,他又取出十块大洋,咕噜噜丢进功德箱。 老僧愈加欢喜,说道:“海晏和尚,今年该有五十岁了,四方脸,弦乐眉,眉清目秀,面皮白净,身材比我高三寸,他二十多岁就来本寺,做了藏经阁的阁主,直到七八年前才离开。” “那他去了哪里?” “他一个人,徒步去天竺了!” 秦笛有些惊讶:“这年头,天竺已经没落了,他去天竺干什么?” 老僧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他临走之时,将一个竹木箱子,交托给大悲堂的玄苦法师,你可以找玄苦问一问。” “请问玄苦法师在哪里?” “老衲领你们去。” 不一会儿,秦笛和晏雪见到了玄苦法师。 玄苦法师看外貌只有四十多岁,秦笛一眼看出,此人身上有灵根,而且是一位修真人,但是功力很弱,才只是开灵而已,连炼气第一层都没有达到。只不过,他因为修炼佛门功法,所有的修为都集中在眉心。 玄苦法师看见他们,意识到对方是修真人,同样吃了一惊,待到引荐的老僧走后,他才合掌说道:“两位施主都非普通人,却不知为何来此?找贫僧有事吗?” 秦笛道:“我们来打听海晏法师。” “海晏法师是我师兄,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得道高僧,你们找他是为了……” “有些俗世,可能牵涉到他。” 玄苦的目光从两人面上掠过,看见晏雪的眉目,禁不住浑身一震,道:“我明白了。请问这位姑娘姓什么?” 晏雪道:“我姓晏,单名一个‘雪’字。” 玄苦的面上露出笑容:“难得姑娘找到这儿来,若是师兄还在的话,他一定很开心。师兄临走时,留了一个竹木箱,托我转交给来人。请两位稍待。” 他站起身来,去里间翻腾了一会儿,搬出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箱子,不像是佛门物件,倒像是早年间俗家人出门旅行的手提箱,那时候皮箱很少见,都是竹子编织的。 玄苦道:“请两位留给地址,万一师兄回来了,我也好有个说法。” 秦笛写了魔都的地址,然后问:“请问大师,海晏法师为何去天竺?” 玄苦微微一笑,道:“师兄在藏经阁找到一些经文,百思不得其解,找本寺主持也没法开悟。所以他徒步去了西藏,还准备去尼泊尔和印度,想找到经文的注释。” 晏雪问:“那他将于何时回归?” 玄苦答道:“出家人走到哪里便住在哪里,或许他留在印度,或许他留在西藏,以他的功力,做个寺庙的主持,甚至密宗的法王,都绰绰有余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晏雪面带悲容走出来。 秦笛提着竹木箱子,走出了昭觉寺。 两人来到寺外清净之处,晏雪打开了竹木箱子,看见里边有一叠贝叶经,一个白玉葫芦,一个竹哨,一个竹蜻蜓,一个破旧的拨浪鼓,还有一个缝着密密针脚的香囊,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簌簌的滚落。 “先生,我记得这个竹蜻蜓……还有这个拨浪鼓……” 她雪白的面上挂着泪珠,看得秦笛有些不忍,走上前拍拍她的香肩,想为她擦拭眼泪,却又有些犹豫。 晏雪心中悲切,又一次想起母亲,眼泪流的更多了。 她看见秦笛伸出手,于是娇躯往前一扑,倒在他的怀中。 秦笛身子略微有些僵硬,但还是抱住了柔软的躯体,软玉温香在怀,让人心生涟漪,他一动都没有动,心里却似乎被触动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晏雪心中的悲切暂时平息,雪白的脸上露出羞涩,赶忙坐直了身子,不声不响收拾箱子里的东西。 秦笛看见箱子里还有一封信,于是伸手拿起来递给晏雪:“打开看一看,是不是令尊留给你的。照理说,里头应该有交代。” 第102章 二指捏碎青花瓷 信笺果然是留给晏雪的,里面说了海晏法师的来历,他跟晏雪母亲结识的过程,还有后来发生的事。 海晏法师俗名“晏秀”,本是四川泸州晏家的公子,不到二十岁中了举人,后来家里遭了大难,被土匪闯进来,杀死了他的父母,还有刚过门的妻子,满家十几口人被杀,只有他在外面访友逃过了劫难。 晏秀心痛欲绝,满目苍凉,心灰意冷,于是在昭觉寺出家做了和尚。后来,他偶然在藏经阁找到一卷贝叶经,照着经文修炼,意外练出了特殊的真气,自此脚步轻盈,力气大涨。 他想去寻找土匪报仇,却发现找不到报仇的对象,因为到处都是军阀,到处都是土匪,彼此厮杀,人头滚滚,领头的劫匪早就死了! 后来,他在大雪山经过,遇到了雪崩,恰巧救了晏雪的母亲,看她跟逝去的妻子很像,不觉动了凡心。两人私定终身,有了个女儿,那就是晏雪。 再后来,他准备还俗了,却受昭觉寺的主持蛊惑,说他找到的那卷贝叶经,来自于西藏的“萨迦寺”,要想了解后续的内容,必须去藏南寻找机缘,于是他只身去了西藏。 他在西藏待了好几年,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看见女人在山边的坟墓,而女儿却再也找不到踪影。 又过了两年,他在心伤之余,又一次离开昭觉寺,徒步前往印度、锡金。 晏雪看了这封信,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她和父亲之间有莫名的隔阂,她觉得父亲是出家人,出家人的心思,不是凡人能理解的,跟道家的仙修也有不同。 不管怎样,她都觉得最可怜的还是逝去的母亲。 她将竹木箱子收入储物戒指,然后望向秦笛,感激的道:“多谢先生,帮我了却一件心事。” 秦笛宽慰她道:“既然令尊也是修真人,那么他必然跋山涉水,来去无阻。修真人都能长寿,假以时日,你还有见到他的机会。” 晏雪轻轻点头:“嗯,我们走吧。” 成都,别称蓉城、锦城、锦官城,是四川省的省会,古蜀文明发祥地,十大古都之一。因地处川西盆地,河网纵横、物产丰富,自古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公元前四世纪,开明王朝九世以“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故名成都;汉朝的时候,成都是全国五大都会之一;唐朝的时候,它是中国最发达的工商业城市之一,史称“扬一益二”;北宋的时候,它是汴京以外的第二大都会,发明了世界上第一种纸币,也就是交子。 即便到了民国,成都依然是一个适合百姓定居的城市。 这里的小吃别具特色,比如说夫妻肺片、担担面、龙抄手、韩包子、三大炮、赖汤圆、甜水面、肥肠粉,还有很多著名的菜品:麻婆豆腐、回锅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青城山老腊肉、咸烧白、香水鱼、樟茶鸭、九尺板鸭、简阳羊肉汤等。 秦笛带着几个女孩子,天天在各大菜馆狂吃海塞,吃的她们眉飞色舞,流连忘返,都不想回魔都了。 顾如梅去学校里一趟,办理转学的证明,还有一些行礼需要收拾。 她的衣服、书籍和行礼打了三个大包,让人送到秦笛等人住宿的宾馆。 然后,一行人先坐车,再坐船,从岷江到长江,继续往西,到了后世的“攀枝花”。 此时还没有“攀枝花”这个名字,在四川和云南交界的地方,有个城市叫“渡口市”。 正好顾如虎的父亲,顾翰的军队驻扎在川西,所以秦笛趁机和顾翰见了一面。 顾翰约有四十六七岁,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因为常年带兵的缘故,性格沉稳,不苟言笑。 他已经得到家里寄来的信,知道秦笛的来历和粮仓、武器的协议,也知道儿子顾如虎拜师的事,心里还觉得难以置信,不晓得秦家为啥来四川进行大手笔的投资,也不知道儿子为啥拜在对方门下。因此,当他听说秦笛来了渡口市,便在一家最好的川菜馆摆宴。 宴席只有一桌,除了顾翰外,还有一位张团长和李团长。秦笛这边五个人,再加上顾如梅,都上桌了。因为类似于家宴,不在乎男男女女。 顾翰看秦笛身边带了四个姑娘,就觉得这小子像是花花公子,于是打心底看轻了他。 两个团长都只有三十来岁,仗着手底下有人有枪,更不拿秦笛当回事。 其中一位李团长,老拿眼睛紧盯着晏雪,眼看就要魂不守舍。 晏雪被她看烦了,手指一用力,“咔嚓”一声,捏碎了青瓷茶杯! 这么一下子,顿时震惊了三个武人! 李团长露出惊恐之色,身子一颤,不由低下了头。 张团长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看手里的杯子,用力捏了两下,然而却纹丝不动。 顾翰先惊后喜,赞道:“姑娘好俊的身手!你是否练过鹰爪功、铜砂掌,或者少林寺的一指金刚?” 晏雪转头望了秦笛一眼,然后轻声道:“我只是先生身边的丫头,你说的这些功夫,我都不懂。” 顾翰更加吃惊了,连忙端正态度,殷勤说道:“难得秦先生大驾光临,失敬失敬!您是阿虎的师傅,希望将来阿虎跟着您,能练出这位姑娘两三分的功夫,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秦笛道:“这不算什么。只要阿虎多努力,用不了三五年,就能达到这一步。” 顾翰大喜,旋即叹了口气:“可惜这不是古代,功夫再高,也怕枪械。我想让阿虎从军,又怕他在战场上受伤,所以患得患失,颇有些无奈。”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教的功夫,如果练成了,即使面对子弹,也不会丢失性命。” “但愿如此!秦先生,您答应提供的武器,不知何时送过来?” “我要从美国采购,远渡重洋,至少要三四个月。” “哈哈,别说三四个月,等一年也行啊。” 顾翰很开心,因为重武器有钱也不好买。 从1915年开始,西方列强以中国南北分裂为由,对华实行军火禁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只能自己仿造,而仿造的东西不靠谱,不但经常发生故障,而且射击精度很差。 试想,一个师的军队,只有两三挺重机枪,关键的时候还会卡壳,那不是要命的事吗? 即便是秦笛,想从美国买重机枪,也要找人偷偷运回来。 过了一会儿,顾翰又问:“秦先生,您为何来到这儿?渡口市太偏僻了,没什么好玩的。” 秦笛道:“我来这里考察,看看能否建一座钢铁厂。” “啊?在这里建钢铁厂?能行吗?” 也不怪顾翰感觉奇怪,历史上,直到1934年“攀钢之父”常庆龙对攀枝花地区进行考察,1939年才发现宝鼎煤矿和攀枝花磁铁矿。 而秦笛来这里的时间才是1930年春天,所以一切都还是空白。 第103章 财富都是虚空 过了一会儿,秦笛说道:“我准备建的钢厂,规模会比较大。顾先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拜见省主席刘文辉,能不能请您引荐?” 顾翰眉毛上扬,说道:“刘主席巡视全川防务,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要等两三个月,他才来视察此地。秦先生,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样的话,我给刘主席写封信,麻烦你到时候转交,可以吗?” “好说,这事儿容易。” 随后,众人吃吃喝喝,气氛渐渐融洽。 其中一位团长总低着头,不敢多看晏雪一眼。 顾翰望着侄女顾若梅,轻叹道:“要说我们顾家,最聪明的人,乃是你的父亲,可他的心思都花在琴棋书画上,不肯做关系到经济民生的实务。你啊,跟你父亲一样,醉心于学琴,耗费那么多精力,又有什么用呢?” 顾若梅笑道:“二伯,我是女孩,这些事,跟我说没用。家里还有我哥呢。” 顾翰道:“哼,你哥更是琴痴,都快成傻子了!” 秦笛却微笑道:“顾先生,如果时事没有改变,等到百年之后,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或许不是顾家老大,也不是顾先生你,而是阿梅的父亲。务实务虚,各有千秋,再大的权势也能化为乌有,再多的家产也可能分崩离析。” 顾翰闻言禁不住皱眉,显然不喜欢这个说法,淡淡的道:“百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会怎样?顾家延续多年,不会那么轻易衰落。” “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所有家族都趋于泯灭,平民百姓逐渐崛起,跟顾家是否努力无关。” 顾翰反问道:“那么秦家呢?能撑下去吗?” 秦笛笑了笑:“秦家亦然,若干年后,或许只剩下些许清誉。毕竟家母发现了几种抗生素,还拿了洋人的大奖。至于我自己,本来就寂寂无名,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翰陷入了沉默,一面吃菜,一面寻思,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忽然将筷子放下,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来你不看好青白党!” 秦笛摆了摆手,道:“我是闲人,只谈俗务,莫论国事。” 宴会结束后,秦笛写了一封信,托顾翰转交给刘文辉。 信上说,秦家要在四川开工厂,办大型的企业,请求刘主席多照顾,秦家除了照常纳税之外,还愿意每年捐献二十万大洋。 对于秦笛而言,二十万大洋,还不到十万美金,实在是毛毛雨,只要买通刘文辉,就能大大减少阻力。 他在花旗银行和摩艮大通银行里,总共存了七千万美元,即便按照1930年国债利率3%计算,每年也有210万美元的进账。 除了这两家银行之外,秦家还在渣打银行,汇丰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各存了八百万美元,在中国银行存了五百万大洋,单是现金就花不完,更别提国泰药业每个月都有不菲的收益,国外的专利授权源源不断,接下来还有链霉素的推广,同样是赚钱的买卖…… 按理说,四川的军阀除了刘文辉之外,还有刘湘、杨森、邓锡侯等人。不过,刘湘去世的早,1938年抗战没多久就病死了。杨森的势力主要在川东重庆一带。邓锡侯在川南跟大赤军交手。川西还是由刘文辉做主。 秦笛在渡口市考察了三天,然后便跟众人坐着船,沿江而下,返回魔都。 经过长沙的时候,他跟顾如梅的父亲顾峻和兄长顾如羹见了一面。 顾峻四十出头,相貌清癯,身穿长衫,带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做学问的人。 顾如羹比顾如梅大两岁,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在师范学院教书。 这两人都是琴道好手,一定要秦笛演奏一曲。 秦笛给他们弹了《山居吟》,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顾峻赞叹不已:“秦先生,我听您的曲子,就像做了一场梦,仿佛置身于山林之间,大山为屏,清流为带,天地为庐,草木为衣,枕流簌石,徜徉其间,山月江风,鸟啼花落,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顾如羹道:“先生,我刚刚也迷糊了,没能将曲谱记下来,太可惜了。” 秦笛对顾如梅道:“拿纸笔来!” 顾如梅赶紧跑过去拿来纸笔。 秦笛将曲谱写下来,递给了顾如羹:“以你的实力,暂时弹不出这首曲子。或许要等30年后,才能弹出勉强演奏。” 顾如羹不相信,试着弹了两次,每次只能弹一小段。 他绞尽脑汁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第三次,他用力一拨,琴弦“砰”的一声断了! 顾如羹呆愣了半晌,对秦笛道:“先生您说的对,我的确弹不出来。却不知,我能否跟阿梅一样,拜您为师呢?” 秦笛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你的人品和心性都很好,但是缺乏修炼的资质。阿梅不如你用功,但她的资质比你好。” 顾峻不解,试探着问道:“什么样的资质?在我眼中,这兄妹俩没什么分别。” 秦笛笑道:“一言难尽。待明年,你就知道两人的差距了。” 他收顾如梅为徒,当然不是盲目收的,因为她不但有土灵根,还有半成型的“琴心”,琴心这种东西很古怪,只有古琴世家才可能出现。就像红楼梦里的宝玉衔玉而生一样,古琴世家的子弟在母腹中听琴,就有一定的几率诞生琴心。 顾如羹虽然跟顾如梅是兄妹,但他并没有琴心,也没有土灵根。 灵根和琴心都属于天赐,形同于凤毛麟角一样。 正因为如此,秦笛收的徒弟很少。 如果单论土灵根,顾如梅和顾如虎的资质算不上太好,顾如虎的资质大概是八品灵根,顾如梅则是七品灵根,这两人都不如晏雪,晏雪的资质比他们强,乃是四品的水木灵根,在这灵气匮乏的地方,已经算是非常罕见了。 对于修真人而言,灵根很重要,但不是唯一成功的要素。 秦笛前世进入修真门派的时候,自身的灵根也不算太好,最后不也修成仙帝了嘛。 他看着失落的顾如羹,道:“我传你一段养气的口诀,你只要每天修炼,琴技会大有提高。” 随后,他写了一段适合凡人修炼的口诀,递了过去。 顾如羹躬身道:“多谢先生。” 秦笛又领着众人游览了岳麓山和橘子洲,然后才离开长沙。 第104章 再说一回老故事 回到魔都之后,晏雪继续回复旦大学上课。她虽然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因为是修真人,拥有超乎凡人的神识,学业并没有耽误多少,又因为有秦家做后盾,也不怕被学校开除。 顾如梅则去国立音乐院,找到院长萧友梅,顺利完成了转学。 她毕竟不同于晏雪,打小没练过武功,缺乏自保的能力,再加上来到魔都以后,作为年轻女孩,人生地不熟,总归不太安全。 因此,秦笛为她准备了舒适的住宅,还给她配备了一男一女两位保镖。他这个师傅也算是尽心了。 顾如梅还不是修真人,她的美只有九分,走在魔都街头,回头率远不如晏雪。 晏雪的美超过十三分,属于人间绝色的级别,她身边跟了四个保镖,两男两女,纯粹是拿来充门面的,以她自身的实力,已经到了炼气第四层,谁又能欺负得了她呢? 为了保守修真的秘密,自打从美国回来之后,秦笛有一半时间不住在秦府。 他常去的地方有三个,一个位于虹口多伦路景云里,一个位于静安寺的边上,还有一个位于徐家汇。每个地方,都有一处清净的院落,适合于传授琴曲,或者锻炼拳脚。 因为静安寺距离秦府比较近,所以他每周都过去一趟,在这里召集晏雪、顾如梅和杜家姊妹。 这一天,秦笛召见顾如梅,对她说道:“练琴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顾如梅眨眨眼睛,问道:“先生,什么是练功?我听说唱歌的人,需要练丹田之气,好像是一种内功。可我们弹琴的人,为什么也要练功呢?” 秦笛道:“琴之道,高深莫测,上达天心,下通阴神。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先生您讲。” 这时候,杜蓉和杜兰正在院子东南角练拳。 晏雪听见秦笛要讲故事,赶紧搬个木凳坐过来。 秦笛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晋平公,建造了一座新宫,遍邀诸侯来贺。当时来了一个宾客,名叫‘卫灵公’。 卫灵公酷好音乐,有太师名‘涓’,精于琴道,深得灵公喜欢。 朝贺礼毕,晋平公请师涓上来弹琴。 师涓先将七弦调和,屏息静气,拂指而弹。 曲子还不到一半,师旷忽然走上来,用手按住琴说:‘且住!这是亡国之音,不要弹了。’ 平公问:‘何以见得呢?’ 师旷说:‘殷末时,有乐师延,为纣作靡靡之音,纣听而忘倦,就是这首曲子。武王伐纣,师延抱着琴往东跑,投河自杀于濮水之中。有喜欢音乐的路过,声音即从水中飘出。师涓途中听到,一定是在濮水之上。’ 卫灵公暗暗惊异,道:“你说的没错。” 平公问:‘这是前朝音乐,我们演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旷说:‘纣因为淫乐而亡国,这是不详的兆头,还是不要演奏。’ 平公说:‘寡人所喜欢的,就是新曲子。师涓为寡人演奏完吧。’ 师涓重整弦声,尽显抑扬之妙,如泣如诉。 平公大为高兴,问师旷:‘这首曲子叫什么呢?’师旷说:‘这就是《清商》了。’平公问:‘《清商》是最悲的曲子吗?’师旷说:‘《清商》是悲,但不如《清徵》’。平公问:‘《清徵》能听到吗?’师旷说:‘不能。古代听《清徵》,都是有德义的君主。您不适合听它。’ 平公坚持想听,师旷没办法,援琴而鼓。 刚一开始演奏,有黑鹤一群,从南方而来,渐渐在宫门口聚集,数了数,一共八对儿。继续演奏,鹤飞鸣起来,在台阶下排列,左右各八只。再继续演奏,琴声直达霄汉。黑鹤伸长脖子,高声鸣叫,伸展翅膀,翩翩起舞。 平公抚掌大笑,满座皆欢。台上台下,观者无不踊跃称奇。 平公命取白玉杯,满斟佳酿,亲赐师旷,赞叹说:‘音乐能到《清徵》这份儿,真是无以复加了!’师旷说:‘还不如《清角》。’平公大惊,问:‘难道还能比《清徵》好听吗?为什么不让寡人听呢?’ 师旷不得已,复援琴而鼓。一奏之,有玄云从西方而起;再奏之,狂风骤发,裂帘幕,摧俎豆,屋瓦乱飞,廊柱俱拔。顷之,疾雷一声,大雨如注,台下水深数尺,台中无不沾湿。从者惊散,平公恐惧,与灵公伏于廊室之间,良久,风息雨止,从者渐集,扶携两君下台而去。 是夜,平公受惊,遂得心悸之病,不久之后就死了。 自那以后,整个晋国,大旱三年,民生凋敝,差点儿亡国。” 顾如梅听完笑道:“先生,您这故事太老套了。但凡学琴的人,哪个没听说过?” 晏雪也面带微笑跟着点头,显然她也知道这个故事。 自打唱了《向晚词》和《夜上海》,被有些人说是“靡靡之音”后,她就查过成语,了解这段故事了。 秦笛抬头望向遥远的虚空,用悠悠深邃的口气道:“我见过师旷和师涓,还跟他们学过琴。师旷是我的师傅,师涓是我的师伯。而那首《靡靡之音》,乃是杀人的琴曲,在世间早已失传了。只有我晓得该怎么弹,可惜我功力太弱,暂时弹不出来。” 顾如梅和晏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顾如梅问:“先生,您是梦里见到的吗?” 秦笛摇了摇头:“算了,那都是前尘往事……我讲这段故事,是想告诉你们,音乐是一种修为,它有鬼神莫测之能。如果修炼得法,不但可以延年益寿,而且能踏入仙门,拥有超乎寻常的能力。” 顾如梅睁大了眼睛:“什么样的超能力?” “纵横江湖,来去自如,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就像晏雪一样,伸手一抹,青石便化作粉末!这门功夫,你想不想学?” 顾如梅的眼前仿佛有金光闪烁,当即喜逐颜开,说道:“我愿意学,当然愿意学!” 秦笛道:“既然如此,我来帮你伐毛洗髓!开灵拓脉!” 顾如梅的心里忽然一惊,暗想:“怎么开灵拓脉啊?难道要脱了衣服乱拍?啊呀,那可不行!我这位师傅,不会是骗子吧?难道说晏雪跟他合伙儿骗我?不应该啊,先生的琴道,可不是假的。” 第105章 伐毛洗髓 秦笛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玻璃瓶,道:“里面有我精心炼制的丹药,其中一味关键的主药,在人间已经绝迹了,就算有再多钱也买不到。” “先生,什么样的主药?” “是一枚蛟龙的内丹!那只蛟龙至少活了五百年,而且是一条土属性的黄龙,留下的内丹呈鸡油黄的颜色。我用它炼制了一批丹药,数量有限,只能匀给你九颗,你别一下子都吃了,每个月只能吃一颗!” 晏雪想起昆仑山见到的蛟龙骨架,于是问道:“您把那枚龙珠拿来炼药了?” 秦笛道:“龙珠为土属性,跟你的灵根不合,所以这丹药你不能吃。” 晏雪笑道:“我明白。先生您可以吃这种丹药?” 秦笛点点头:“我总共炼了三十六颗。不知道要吃几颗,才能完成筑基。” 他已经到了炼气第九层,该考虑筑基的问题了。 一般来说,要想顺利筑基,最好能有筑基丹,不过在地球上,哪里去找炼制筑基丹的灵草呢?没有筑基丹,只能用别的办法强行筑基了。 实际上,以秦笛的道心和丰富的经验,并不需要筑基丹,唯一欠缺的乃是充足的灵气。地球上的灵气太稀薄,如果没有额外的助力,几乎不可能完成筑基。 有了这些丹药,筑基所需要的灵力就有了。 至于说晏雪,等她将来筑基的时候,还可以动用储藏的灵石。 秦笛从昆仑山得到几百颗中下品灵石,还有一些次品灵石,都留在储物腰带里,一直没舍得用,就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拿来突破。 他将玻璃瓶递给顾如梅,道:“你先吃一颗,然后盖紧瓶盖,不要经常打开,否则容易泄露灵气。” 顾如梅拿着瓶子,心里还有一丝犹豫。 她对秦笛说的修炼有些怀疑,可是想想晏雪展露的那一手捏碎青石的功夫,她又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她心想:“罢了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既然拜先生为师,就该完全相信他!” 于是她毅然打开玻璃瓶,取出一颗淡黄色的丹药,猛地丢进嘴里。 丹药有种莫名的芳香,夹杂着一点点苦涩。 她把丹药咽了下去,片刻之间,就觉得肚子里有种滚烫的感觉,很快的,她的皮肤变得发红,身上开始冒出汗液。她伸手在额头擦了一把,忽然发现手掌有些发黑。 “咦?这是怎么了?怎么汗液都是黑的?我是不是中毒了?” 正在这时候,她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隐隐有种里急后重的感觉,她忍不住了,赶紧去找厕所。 过了好半天,等她捏着鼻子从厕所里出来,手臂上像抹了一层锅灰!脸色灰暗,黑黝黝的像抹了草木灰,带着欲哭无泪的神情。 “惨了!惨了!我身上怎么出来这么多污秽?太恶心了!我是不是生病快要死了?” 秦笛道:“休要大惊小怪,这才是伐毛洗髓!你去洗个澡,赶紧换身衣服!” 顾如梅匆匆奔向浴室,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里面走出来。 这时候,她的面上露出喜色,笑道:“晏雪姐,你看我的皮肤,是不是比先前水灵了?我刚刚照了半天的镜子,觉得脸也变白了三分!” 晏雪笑道:“这才刚开始,以后会越来越漂亮。” 顾如梅笑盈盈对秦笛道:“多谢先生!” 秦笛道:“接下来,我传你仙音门的基础功法,对你来说,弹琴就是修炼,琴音能勾动天机,从空中聚集灵气,每日多弹一曲,功力便积累一分。 我跟你说说,什么是仙音门……这个有点儿复杂,我怕吓着你,还是以后再说吧。 仙音门有108首基础曲目,按照境界高低,分成36首‘灵音’,36首‘宝音’,36首‘仙音’,再往上还有四大‘圣音’。 而36首灵音,又可以分成低级、中级和高级,每一个级别各有12首。 你现在还没入门,只能从低级灵音开始。等你熟练弹奏12首琴曲的时候,就能踏入‘琴艺’的境界了。 随后若能学会中级灵音,那就是‘琴道’境界。 至于说后面的高级灵音,以及宝音和仙音,都不是凡人所能涉及的,最终达到什么程度,要看你的造化。” 顾如梅听了既感到震惊,又觉得精神振奋! 她还是第一层听见这种说法,仿佛在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看见了浩瀚的星空。 没想到传说中的“琴道”,竟然只是“中级灵音”,相对于宝音、仙音和圣音来说,那才是刚起步的境界。 她望着秦笛,用崇敬的口气问道:“先生,您的琴技到了哪种境界?” 秦笛道:“我的琴技,你无法猜度。晏雪虽然没有练琴,但她的歌声,也属于乐音的范畴,已经到了‘中级灵音’的水平,差不多是道境了。” 顾如梅吃了一惊:“啊?没想到晏雪姐还会唱歌?” 晏雪微微一笑,道:“那三张专辑,《向晚词》、《夜上海》和《长城谣》,便是我唱的。” 顾如梅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一时间惊为天人:“啊呀呀,晏雪姐,你真了不起!你早已名闻天下,却隐身甘做婢女!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张嘴,会把先生骂死的!” 晏雪抿嘴一笑:“我乐意!跟在先生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晏雪姐,我们川西一行,路上走了许多天,为啥没听你唱歌?不是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吗?” “因为我唱歌是业余的,我修炼的方式,不属于仙音入道。” 晏雪修炼了水木双系的功法,不用靠练歌来提升功力。 而顾如梅的土灵根还没有激发出来,所以秦笛并未传她土修的功夫。 况且,魔都也没有灵土,不适合埋在土里修炼。 即便是晏雪,平日里练功,也要跑到焦山岛、小孤山、嘉兴南湖,或者普陀山去。 由此可见,在这末世的地球,修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因为如此,真正的修士已经很少了,只有在寺庙和道观里,还有极少数的修真人,而且功力很低,多数止步于伐毛洗髓,拓经开灵,纳气入体的层次,连进入炼气期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能够筑基了。 秦笛游历青海、蒙古的时候,曾经见过四位修炼藏密的法王,还在中原各大寺庙里,见过十几位禅门高僧,其中功力最高的两人,也只是勉强踏入炼气第一层而已。 这年月,只要能进入炼气第一层,就算是超凡脱俗的大宗师,被人尊为“陆地神仙”,可以开宗立派,率领一大帮弟子,走南闯北,混吃混喝了!而像秦笛这般接近筑基的,可能是天下第一人。 第106章 民国的买办 秦月回到魔都之后,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整理推敲诗歌,然后出版了诗集《巫山神女》,再一次引起了轰动。 大诗人秦月,又有了脍炙人口的新作品,让她在诗坛的地位,重新变得稳固。 与此同时,随着王舒编剧的电影受到好评,秦月跟他的关系也变得更加紧密了。 王舒是江苏人,父亲死得早,母亲靠纺丝织布养活他。他有一个舅舅,曾经做过江苏省某厅的厅长。他跟着舅舅去日本留学,归国后热心于戏剧,成了诗人,话剧作家,戏曲作家,电影剧本作家。 单论家境来说,王舒和秦月差别很大。但是王舒很有才华,而秦月不在乎钱财,两人因为对诗歌的追求,以及共同的理想,渐渐走到了一起。 秦月的姐姐秦菱,不久前生了儿子,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朱婉年过五十,因为是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所以很少去医院亲自做手术了。她将主要精力放在“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上,有空的时候还要监管“慈安医药研究所”。 不久前,秦笛送出去的几篇关于链霉素的论文都已经发表了,与此同时专利申请也有了眉目。 论文署名为朱婉和秦菱,秦菱为第一作者,朱婉为通讯作者。 这些论文再度引起医学界的轰动,有人说是划时代的创举,有可能拿到诺贝尔奖。 历史上,发现链霉素的瓦克斯曼,确实在1952年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是朱婉已经拿了三次诺奖,如果再拿第四次,那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朱婉的三次诺奖,分别是磺胺药、青霉素和维生素C。这次发现了链霉素,即便能拿诺奖,也会拖好几年,毕竟青霉素是第一种生物类抗生素,给人的震撼作用更大。链霉素是第二种,抗结核的疗效需要慢慢验证。 1930年5月,老约翰发来电报,说买到一家破产的钢铁厂。 这家厂子名叫“内华达斯洛斯钢铁厂”,主要设备是一座180米高的炼铁炉,两座150吨的炼钢炉,采用平炉炼钢法,不是最先进的氧气转炉,也不是电弧炉。 秦笛让老约翰将钢铁厂整体拆卸,装船运到中国来,同时聘请一些工程师和熟练工人,来中国做短期指导。 与此同时,他开始在各大报纸上等广告,重金聘请中国的工程师、经理、工人和地质勘探人员。 此前,他已经找好了一位年近六旬的经理,名叫“张振业”。 张振业原本是“汉阳钢铁厂”的厂长。 汉阳钢铁厂创办于1890年,高峰时候年产五万吨钢,但它在1925就停产了,直到1930年也没有恢复。 民国时期,中国的钢产量很可怜。 1913年,中国钢产量4.3万吨,印度是6.3万吨。1930年印度钢产量60万吨,中国反而减少到1.5万吨。你说这么低的钢产量,拿什么进行抗战啊? 而且令人发指的是,“汉冶萍铁矿”自己不产钢,却把炼出来的铁,供应给日本的八幡钢铁厂,让人家造出武器,反过头来打中国人! 张振业从汉阳钢铁厂出来,已经“半失业”五年了,靠着在学校里教书维持生计。 他早年留学美国,毕业后在钢铁大王卡耐基的厂里工作过几年,要不是因为父母年老体弱,再加上眷恋故土,他可能就扎根美国了。 秦笛将筹建钢铁厂的事交托给他,给他开了张八百万元的大额支票,又配备了几个手下,剩下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中国并不缺钢铁工人,也不缺低阶的工程师,因为在此之前,就有马鞍山、鞍山、唐山、本溪、大连等钢铁厂,早就培育了足够的工人。 张振业拿着支票,感到有些为难:“秦先生,为什么要将钢铁厂建在渡口市?那里有没有建厂的条件?现在筹建钢铁厂,是不是太仓促了?我们连前期勘探还没做呢!” 秦笛道:“我给你画个地图,你去了按图索骥,寻找铁矿石和煤炭。” “啊?您已经提前做好勘探了?” “嗯,我去看了一眼,那里有丰富的磁铁矿,也有充足的煤炭供应。只不过还没有开挖,一切都是空白,正需要你去大展身手呢!” “我老了,恐怕干不了几年。” “没关系,你只要将钢铁厂建起来,保证它能正常运转,我给你五万大洋的奖励!” 张振业吃了一惊,心情有些激动,说道:“我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办成这件事!” 接下来,秦笛就当了甩手掌柜。 老实讲,他对钢铁厂并不是太上心,反正也不指望它赚大钱,纯粹给国家做贡献,只要交托下去,要钱给钱,要人招人,最后办成啥样算啥样。若是办不成,他也不会太苦恼。反过来,就算办成了,也未必能一帆风顺,长期运营下去。 要知道,青白党做主的国民政府,并不支持民营资本投资重工业,他们只知道从外国买钢铁,经手人可以得到百分之二三十的回扣,成为率先致富的重要手段,皇亲国戚当然皆大欢喜,也就没有动力,去发展自己的钢铁工业了。 如此一来,北洋军阀时期能造炮钢、枪管钢,经过民国“黄金十年”的“大发展”后,反而全不能造了! 北洋军阀统治下的1920年,全国工矿业国家资本以可比价格计算为22260万银元,青白党当了十年家,又是继承,又是吞并,到1937年居然不升反降,老本亏了不少,变成了20600万元。 非但如此,青白党还鼠目寸光,不断的弱己强敌。 1931年“9·18”之后,青白党继续为日本资本在中国的扩张提供方便,结果1937年七七事变前,关内29%的煤炭产量,90%的铁矿沙,95%的现代化炼铁,是在日本资本控制下的。战争爆发,日本资本撤出国统区,结果中国1938年至1939年的钢产量急剧下降到不足1000吨。 这还不算什么,1943年国统区出了一件怪事情:大后方工业危机,钢铁厂大量倒闭,机器厂维持经常开工者不及十分之一。一方面,国军缺枪缺炮,另一方面,国统区既不缺原料,又不缺工人,但钢铁厂、机器加工厂却大批倒闭! 怎么会发生这种咄咄怪事呢?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青白党买办思想太浓厚,不愿扎扎实实办工业。 因此,秦笛弄这个钢铁厂,算是有枣没枣打三竿。他将钢铁厂建在川西渡口市,就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想躲在角落里多运转几年。 “民营资本家太难了!既没有统一的国家,也没有开明的政府,投资工厂,举步维艰,只能在夹缝中挣扎。或许,这也是凤凰涅槃的一部分。我只要付出努力就行,不必在意最后的结局。就算工厂不能运转,那么做好前期勘探,留下厂址和高炉,也能给将来打下基础。” 第107章 闲来做个说书人 随后几个月,钢铁厂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建,大批的粮食一船又一船运过来。 第一批粮食并没有送往四川,而是分配到秦家经营的各大粮店。 秦汉承在魔都的租界建了个不小的粮仓,另外在杭州、金陵、安庆、九江、长沙、武汉等十几个城市都有粮行,每一家粮行都有附属的粮仓,能接受数千吨甚至万吨粮食。所以刚开始运过来的几条大船很快就清空了。 从美国到中国的远洋船都在两三万吨以上,最多只能开到吴淞口,再往里因为航道限制,必须换五千吨级,甚至一千五百吨级的小船。 为了进一步加强航运,秦笛给魔都轮船招商局注资三百万美元,相当于九百万大洋,购买了一些中小型商船,专门负责自家物资在长江航线上的转运。 1930年,一盎司白银只能换0.3美元,虽然远不如以前,但还没跌到极限,等到1932年最便宜的时候,一盎司白银只能换0.22美元。而在半个世纪之后的1980年,一盎司白银价格50美元,由此可见,白银价格波动之剧烈。 这一年的6月6日,张乃景和秦菱带着一双儿女来到秦家。 他们的儿子名叫“张少清”,才几个月大;女儿张怡然已经三岁了,正是黏人的时候,一到秦家就抱住秦笛的腿,想听舅舅讲故事,当初她跟着父母和秦笛一起去美国,在漫长的海上旅行中听秦笛讲故事,所以始终念念不忘。 有时候秦笛也觉得可惜,因为秦家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灵根,他想教张怡然修仙都不行。 “唉!秦家后继无人啊!” 张乃景看上去兴致勃勃,似乎近来的日子很舒坦。 他的伯父张锦江当了两年的浙江省主席,如今是民国建设委员会的主席,主持工矿建设、铁路改造等等。张家跟着水涨船高,兄弟七人都发了财。 张乃景虽是小辈,但手底下控制了两家公司,资本接近两千万大洋。当然,其中的一半是秦笛赠送的,就凭这一点,他见到秦笛,别提多亲切了。 他昔日陪着去美国走一遭,知道秦笛卖了持仓八年的股票,赚了五千万美元,并不晓得其随后做空,赚了两亿美金。 他每次来秦家,也不敢跟秦笛下棋了,因为那相当于找虐,他又不是受虐狂。 张乃景慢慢地喝着茶,跟抱着张怡然的秦笛闲聊。 “听说你在筹建一家钢铁厂?还准备将厂子建到川西去?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笛笑道:“这有什么好想?建就建了呗。” 张乃景一挑双眉,他的眉形秀长,略微向下弯曲。 “为啥要建在川西啊?我觉得,最好的位置,应该在浦东!靠着大洋,可以从国外进口铁矿石!我跟你说,中国的矿石大都是贫矿,国外的铁精粉纯度很高!炼钢效率高!你把钢铁厂建在海边,地价便宜,交通方便,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比川西那种偏远的地方好多了。” 秦笛眯起眼睛道:“假如有一天,日本军队悍然侵略中国,从东北、青岛、吴淞口、杭州湾和广州,多路夹击,你认为会出现什么结局?” 张乃景倒吸一口冷气,呆愣了一会儿,道:“小日本有那么大胆子吗?中国这么大,它想整个儿吞下来,这怎么可能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它不怕把自己撑死?” “你别管是否可能!我问你,假如发生这样的情形,魔都能保住吗?” “那就建在租界里!日本人总不能闯进租界来!” “钢铁厂规模太大,没法建在租界。再者说,租界内也不安全,日本军队想进来,照样能进来。” “那他们肯定是疯了!不怕英国和美国联手报复?” “去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已经席卷欧美了!英美自顾不暇,哪里管得了魔都的租界?” “你是因为这个,才在西部布局,将工厂和粮仓,都建在四川吗?” “没错,主要是这个原因。” “我看你杞人忧天,想太多了。” 秦笛拿了颗梅子,塞在小丫头嘴里,道:“别说我了,说说你自己,除了开元电器厂之外,听说你还成立了一家‘开元缝纫机厂’,已经投产了吗?” 张乃景苦笑道:“我从美国胜家公司引进的技术,正在消化吸收,刚生产出来的缝纫机有缺陷,主要是国产钢不行。唉,说起这个,真让人头疼,没有好的钢铁,不但造不出枪械,连缝纫机都难造,不得不从美国进口部件,你说这跟组装有什么不同?” 秦笛道:“等我的钢铁厂建好,就能拿到好钢了。” “那最少也要两年,对吧?” “这种事急不得。” “怎么不急?人生苦短,你都三十了!俗话说,六十为寿,你的人生走了一半,还不结婚!你想干啥?” “嘿嘿,我是长寿之人,至少能活两百岁。” “哈!乐怡你来说说,舅舅是不是胡说八道?” 张乐怡舒服地躺在秦笛怀里,鼻子里闻着一股好闻的香味,道:“舅舅,你身上是不是撒了香水?为啥这么好闻呢?” 秦笛微微一笑,道:“提起香气,我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很久以前,新疆某个地方,有一个回族的头领,拥有两个女儿,都很漂亮。小女儿尤甚,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长发披肩,漆黑如夜,身上带着香味,淡雅清幽,甜美难言,人们称她为‘香香公主’……” 张乐怡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珠,咕噜咕噜的转动着,显然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 秦笛节选了一段《书剑恩仇录》讲给她听,不一会儿的功夫,不光张乐怡入了神,就连张乃景也有些发愣,秦菱、秦月和晏雪也凑过来,听他讲故事。 “话说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英雄俠气,武功盖世……偶然看见一对羊脂白玉瓶,瓶上描绘着一个美人,美艳无匹,光彩逼人,秋波流慧,樱口欲动……后来,他在新疆见到了真人,那少女名艳绝伦,秀美至极……再后来,香香公主被乾隆皇帝抢走了,将她封为香妃……陈家洛气不忿,单枪匹马,杀入紫禁城,将香香公主救出来,最后两人浪迹江湖,隐居于天山脚下……” 因为是给小孩子讲故事,他不能说香香公主自杀了,那样会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 第108章 断送了大好青春 听完故事,众人都赞不绝口。 秦月道:“哥,这样的好故事,可以写成书,改编成电影了!” 秦笛微微一笑,道:“我懒得动笔。我可以用口说,你找个人来速记,然后再润色一下,用你自己的名字发表。” “干嘛用我的名字?” “因为我不想做文学家,太容易招人惦记。” 秦月也不想要这种虚名,但她对故事本身感兴趣,所以想了想,道:“这事儿好办,也不用找外人了。上次我听顾如梅讲,她学过速记,善于听音,一分钟能记两百个字。” 于是乎,自从之后,顾如梅除了练琴之外,又多了一个活儿。 半个月内,《书剑恩仇录》速记下来,秦笛和晏雪就消失不见了。 秦月又费了一番心血,一个月后将书稿修改好,然后集结出版。 在书的前言里提到,这部小说是由一位名叫“金庸”的说书人口述,被顾如梅笔录下来,经过秦月的修改,最后编撰成书,自始至终都没提秦笛。 八月中旬,这书一出来,顿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人们都在传言:“大诗人秦月改写小说了!” 魔都有些“包打听”,经过一番努力,找到在国立音乐院练琴的顾如梅,以及秦家二小姐秦月证实,但却始终找不到说书人金庸。 于是,人们便将这本小说,归在秦月头上,顾如梅成了她的助手。 这样一来,秦月的名声更上一层楼,成了著名小说家和诗人。 顾如梅也意想不到的崭露了头角。 对此,秦月已经无所谓了,她以为反正是自家兄长讲述的故事,又不是剽窃别人的东西。再者说,她此前剽窃的诗词够多了,也不在乎多一本小说,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 顾如梅却对秦月抱怨:“月儿姐,你害苦我了!我走在学校里,人家都追着我问,为啥我一个琴师,要帮大作家抄书?还问我金庸先生是谁?是不是杜撰的人物?就连院长萧先生都把我叫过去,问我怎么认识你的!我这才知道,秦家在魔都如此有名,简直要盖过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了!” 秦月道:“秦家的名声,主要是我娘和我姐在撑着,两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一个是中央研究院名誉院长,一个是卫生部副部长,再加上著名的国泰药业,慈安医学高等专科学校,遍布全国的慈安外科医院,以及我爹经营的‘秦氏粮行’,一直在低价销售粮食,给秦家带来很大的知名度。我一个小女子,因为写了几首诗,拥有一些浮华的虚名,算得了什么呢?” 顾如梅问:“月儿姐,你说我师傅是怎么回事?他一肚子的才华,为何不愿意展示呢?” 秦月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他作为秦家的大少爷,家族财产的继承人,走在魔都街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他还经常出入舞厅,惹来数不清的女人,就像蝴蝶一样,围着他飞来飞去。可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古怪?” 提起这个,顾如梅禁不住偷偷窃笑,因为她到魔都之后,也听说过类似的传言,说秦家大少爷是天阉,还有人附上一句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秦家大少上青楼!” 她作为弟子的,自然不敢说师傅的不是。而且她正儿八经拜师学琴,纵然师傅身体有缺憾,跟她无关有什么关系呢? 秦月又道:“阿梅,你是我哥的徒弟,也算自家人,所以我不瞒你。我哥三十岁了,像他这样的男人,长得一表人才,又有非凡的家世,怎么可能拖到现在还是单身? 我爹都快愁死了,说是再这么下去,他要绝后了! 他不怕我哥跟舞女有牵扯!在他看来,恨不得牵扯越深才越好呢!只要给秦家留下后代,管她什么样的女人呢!结婚不结婚又怎样?不论什么人,秦家也不亏待了她。 去年冬天,我哥和我姐去了美国。爷爷、奶奶将我父母叫去,骂了好一阵子,说他们不催着我哥娶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没有子孙,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当时我妈说,我哥是天上降下来的天使,无论有没有后代,都是上天的旨意!她并不担心,反正我姐有儿有女了! 我爷爷骂她:‘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外孙能跟孙子一样吗?’ 我奶奶说:‘若阿笛一直无后,何不从堂兄家,过继个孩子呢?’ 这个提议受到我妈坚决反对!她说所有财产都是我哥的,宁愿等他百年之后,再把财富都捐出去!这种事,在西方国家多着呢! 结果我爷爷、奶奶大怒…… 这些烦琐的事,我都没敢跟我哥讲!” 顾如梅笑道:“月儿姐,你别担心。我师父学究天人,既是闻名天下的棋圣,又是超凡脱俗的大琴师,难道还安排不好,娶亲生子的小事吗?” 秦月摇头:“这可不一定。我以前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上次在古琴台,见晏雪捏碎青石之后,我回来讲给父母听。我父亲听完之后,发呆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完了!阿笛在修道!他会像和尚、道士一样,一辈子都不结婚!’” 顾如梅眨眨眼睛,问:“和尚、道士为啥不结婚?” “因为他们积累元气,必须练童子功。即便不是童子功,也要像弘一法师一样,抛妻弃子,太上忘情,进入寺庙里潜修。” “啊?这么说,我师傅会功夫?他为啥说,自己自幼体弱,练不成功夫呢?”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练成。在我看来,棋道和琴道都是功夫,还有他和晏雪推出来的《向晚词》、《夜魔都》、《长城谣》,每一样都非同小可,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要说我哥没有功夫,连我也不敢相信。” 顾如梅忽然打个寒颤:“月儿姐,照你这么说,要想将琴艺提升至道境,就不能成亲生子?我是不是也要如此?” 秦月也跟着一惊:“你可别乱想!哎呀,我哥收你为徒,这不是害你吗?” 顾如梅呆愣了片刻,眉头一会儿紧锁,一会儿舒展,最后她一咬牙:“俗话说,不疯魔,不成角!为了学成真正的琴道,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又怎样!哼哼!谁说女子不如男!女人也能做大事,不一定要待在家里,做什么贤妻良母!” 听她这么说,秦月只能拍打着桌子,苦恼的发出悲叹:“害人啊!害人啊!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呢?一个好好的姑娘,被我三言两语,断送了大好青春!唉……” 第109章 筑基的意义 顾如梅笑了笑,问道:“月儿姐,你知道我师傅和晏雪去哪儿了?他们6月20号离开,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回来!” 秦月摇头:“不知道,这俩人神神秘秘,每年夏天都要出去。等到九月就回来了。” “难道是去焦山和小孤山了?” “不一定。他们行踪不定,你就算想找都找不到。”过了一会儿,秦月忽然道:“对了,你帮我整理书稿,我还没付你稿费呢!不能让你白干活!” 顾如梅摆手道:“月儿姐,你这叫什么话!我帮师傅干活,那是应该的!千万别提稿费的事!” 秦月想了想,忽然展颜笑道:“我若给你一堆大洋,那也没意思。这样吧,我送你一件礼物。你师傅粗心大意,收你为徒,没给你什么礼物,对不对?” “他给我九颗丹药,比任何礼物都珍贵。我才吃三颗,就觉得遍体舒畅,仿佛吃了人参果一样。我现在弹琴的时候,指法比以前灵便了许多,脑子也更加清明了,而且身体轻盈,跑起来也快了。原先跑一百米就累的气喘吁吁,如今跑几十里也不觉得累。” “什么样的丹药,能有这么奇特的效果?有时候,我哥也给我几颗,可我吃了之后,效果并不明显。” “按照师傅的说法,他给我的丹药,能够伐毛洗髓,拓经开脉,需要有特殊的体质才能服用。若是普通人吃了反而有害。” 秦月点点头:“如果有好的丹药,哥哥一定会给我,既然没给我,那肯定有原因。” 她起身去抽屉里翻找出一串珍珠项链,道:“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如梅见了,忍不住又惊又喜:“哎呀!这串项链可值钱了!这是多少颗珠子啊?” 秦月道:“总共98颗,直径都在一厘米左右。其中最大的一颗,在底下作挂坠,直径1.8厘米,颜色通红,是不是很漂亮?” 顾如梅睁大了眼睛:“天呐!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东珠啊?单是这一颗珠子,也能值上万大洋!这种好东西,市面上可买不到!月儿姐,你从哪里弄来的?” “都是我哥给的!他除了给我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之外,还给我十颗大珠,两百颗小珠。这些直径一厘米的珍珠,都算是小珠了。” “噫!太珍贵了!我们顾家,在四川也算富贵人家,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奢侈的项链!这种级别的东珠,不是平民百姓所能拥有的。难道说出自清宫大内?” “呵呵,不瞒你说,有时候我也怀疑,我哥是不是抢了东陵宝物!前两年,报纸上一直登载,说军阀孙殿英盗挖了东陵,可他拼命的叫苦喊冤,说挖出来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他连手指都被人砍了一根!” “这样的项链,能不能戴出去?会不会惹麻烦?” “不怕。以秦家如今的财富,买几颗东珠怎么了?这样的大珠虽然少见,但不等于市面上没有,只要一出来,就被权贵买走了。” 顾如梅心中爱极了,嘴上不得不推辞:“这东西太珍贵了,我怎么好收下呢?” 秦月笑道:“收下吧。算我哥给你的。” 顾如梅忸怩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她是琴师,需要经常登台演出,胸前佩戴这样的项链,能给自己增色几分。这不是为了炫耀,而是对观众的尊重,后世的有些艺人,甚至租借珠宝以壮声威。 随后又过了半个月,等到九月初,秦笛和晏雪果然回来了。 秦笛在昆仑山的灵洞中吞服丹药,吸收灵气,完成了筑基。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无比重要的大事。筑基成功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仙路,理论上能活四五百岁。如果是炼气大圆满,最多能活两百五十岁。 而且,筑基后的他,实力大幅提升,一个跳跃就是两三里,这还是在灵气匮乏的地球,如果换到灵气充足的异界,他能连续飞行数百里。这才是筑基修士超凡脱俗、令人敬畏的地方。 除此之外,他能用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护盾,不但刀枪不入,手枪子弹打不穿,而且连步枪和机枪,都无法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换句话说,在这个凡俗的世界,已经没有人能伤害他了,即便是原子弹和氢弹,只要超出千米范围,也不会让他丧命。 而且,筑基完成之后,对他来说,还有一层重要的意义:从今以后,他不需要再练童子功,终于可以结婚生子了! 先前他之所以不近女色,一则是因为心理因素,作为转世的仙人,早已看透了人世,结婚不结婚,并没有太大区别;二则是为了炼精化气,需要守身如玉,如果不这样做,有可能完不成筑基。 如今他筑基成功,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话虽然这么讲,秦笛也不会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因为那样的话,生出来的孩子未必有修炼资质。 一般而言,如果父母都没有灵根,子女有灵根的可能性极小;如果父母双方,一方有灵根,另一方没有灵根,那么子女是否有灵根很难说,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如果父母双方都有灵根,那么子女大概率有灵根。非止如此,父母功力的高低,还会影响孩子的灵根品级。父母功力越高,子女资质越好。 这种现象,看似违背众生平等的原则,然而它却很公平,因为父母修炼多年,改变了自身的血脉,这种血脉的改变,类似于DNA突变,将会遗传给子女。要不然,修真人也不会那么辛苦修炼了!更不会浪费功力生儿育女。 试想,如果子女没有修仙资质,顶多活一百二十岁,就会离开人世。而做父母的,谁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笛作为转世的仙人,虽然没有白发,却不想看到那一幕,他已经踏上长生路,又怎么忍心,看着子女早夭呢?因此,他即便完成了筑基,也不会找没有灵根的人,不管对方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风姿妖娆的舞女。 经过两个月的苦修,晏雪的功力也有了不小的进步,顺利踏足炼气第五层,在她这个年纪而言,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第110章 民生汽车厂 两人从昆仑山下来,日行两千里,来到西安。 秦家在西安城中设置了一家“慈安医院”,还有一个“国泰制药厂”的分公司,专门生产磺胺药和阿司匹林;另外,医疗器械厂在这儿也有一个分部,主要生产绷带、纱布之类的外科物资。 秦笛带着晏雪,挨个儿考察了三家企业的情况。 西安是一座古城,历史上非常辉煌,但随着时代的变迁,渐渐变得沉寂下来。 经过多次修整,后人所见已不是唐代的城墙,主要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 西安城有四个城门,原本有闸楼、箭楼和正楼。 民国时期,四座闸楼都被拆除,北门的正楼和南门箭楼毁于炮火,许多城墙被毁,直到21世纪,保留部分城墙,开了18个门。 西安城墙周长13公里,乃是一座大城。 慈安医院建在“尚仁路”,这是一片商业区,人来人往,十分繁华。 制药厂和医疗器械厂建在城东北,那里原本有一座满族士兵驻扎的满城,辛亥革命时期被焚毁了,从而变成了西安城内的一个死角。 秦笛在这里考察了一圈,跟厂长、经理交谈话,然后给每个工厂增资两百万,让他们扩大生产规模。 并且,他让人在这里建立仓库和防空洞,产品若是卖不出去,就全部收储起来,等到将来打仗的时候,自然能派上用场。 秦笛还想在这里建一家“秦氏粮行”,但因为交通不方便,西安距离黄河250公里,秦家还没有运输车队,所以这件事暂时办不成。如果用火车运输的话,还需要打通关系,大规模的粮食转运,闹出来的动静比较大。 两天之后,他们离开西安,坐火车返回魔都。 回到魔都的第一件事,秦笛便让晏雪给美国的老约翰发电报,问有没有破产的卡车公司。 不久,老约翰回复说,美国的汽车工业被福特、通用、雪佛兰等几家老牌公司垄断了,这些公司规模很大,暂时没有倒闭的迹象。1930年,美国的汽车保有量很高,一千个人拥有252辆!拥有汽车的家庭占了60%。有这么大的需求支撑着,想倒闭也不容易。 秦笛又问了问卡车的情况,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这年月的卡车载重很小,只有1吨、2吨。 那种怀特666的六吨卡车,要等到1940年才会有。 秦笛自然看不上载重2吨的卡车,这点儿载重量还不够塞牙缝的。即便有一百辆车,一次运输也只有200吨!而一艘远洋轮船运过来的粮食都是几万吨。 于是乎,秦笛只好将组建车队的心思搁下来。 不过,他倒是通知老约翰,让他购买一批小汽车送过来,准备配备给秦家属下的经理。 此时一辆小汽车的价格,只有一千美元出头,他一口气买三十辆,也没花多少钱。 没过几天,张乃景又带着子女来秦府。 因为朱婉很疼爱两个孩子,所以张乃景和秦菱不得不经常过来。 秦笛和张乃景闲聊,说起汽车工业,不由地发出感叹。 张乃景笑道:“其实你不晓得,中国也有汽车厂。” 秦笛问:“哪儿有啊?” 张乃景道:“在东北呢!我听伯父说过,从去年五月开始,张学良拨款74万元给辽宁迫击炮厂,作为国产汽车的启动资金。他们聘请了美国的迈尔斯为总工程师,从国内各大院校召集了一批技术骨干,组成了‘民生汽车厂’,拥有两百多位员工。而且,他们的研究有了进展,部分构建从美国进口,或许再有一年,就能推出载重3吨的卡车。” 秦笛有些惊讶,旋即想到,再有一年,九一八事变就开始了,到那时张学良拔腿就跑,将整个东北拱手让给日本!那么这个“民生汽车厂”就变成日本的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很是不爽。 沉吟片刻,他问道:“你伯父是民国建设委员会的主席,能不能让他想想办法,将民生汽车厂转到关内来?” 张乃景摇头:“张作霖死后,张学良接掌东北,年轻气盛,拥兵数十万,别说是我的伯父,即便是蒋先生发话都没用!” 秦笛叹道:“那就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 “我上次跟你说过,日本人想侵略中国,首先觊觎的是东北。或许用不了多久,整个东北就会沦陷了!东北所有的工厂,都会被日本人控制。” 张乃景半信半疑。他知道秦笛很能干,不但是秦家财富的掌舵人,还是一位围棋高手,可他并不晓得,秦笛拥有超能力,以及转世的记忆。 他每次听秦笛说日本人会怎样,都怀疑这家伙是否得了失心疯。 秦笛琢磨了一会儿,又道:“我想送你一笔财富,不晓得你愿不愿接受?我拿一千万大洋,请你伯父出马,跟张学良商量,将他的‘民生汽车厂’买下来。包括所有的科研人员,全都转到魔都来。这件事若是能办成,我让你做董事长,并且将一半股份送给你。” 张乃景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他,道:“你是认真的吗?一千万大洋,就算从头建厂,也绰绰有余了。” “千万大洋封顶。如果能将价格降下来,节省的钱作为流动资金,全部投入汽车厂。最终的收益,一半归张家,一半归秦家。” 张乃景眨眨眼睛,笑道:“我去问问伯父是否有希望做成。” 秦笛直接开了张一千万元的支票给他! 既然想做成大事,就要当机立断,不能拖延犹豫。 张乃景拿了支票,心情兴奋,当天下午就离开魔都,前往金陵,见伯父张锦江去了。 此后,这件事迁延半年,才有了最终的结果。 张锦江、秦笛和张学良达成三方协议,由国泰药业每年向东北军按市价的八成出售三千支青霉素、五十箱磺胺药,在这个基础上,秦张两家再出资三百万大洋,买下“民生汽车厂”,将所有的资料和研究人员,连同十几台机床,统统打包运到南方,在公共租界的虹口区,老自来水厂的北边,重新建造一家工厂,依然延续“民生汽车厂”的名字。 工厂建成后,另外聘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厂长,此人名叫“王守明”,出自苏州“怀厚堂”,毕业于剑桥大学,据说他的祖上是明朝的宰相王鏊。 因为秦笛不愿露面,所以由张乃景担任民生汽车厂的董事长。 张乃景掌管的企业又多了一家,他每天衣冠楚楚,光鲜照人,俨然成了魔都工商界的名人。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名下的财富,多半来自秦笛。归根结底,他是沾了妻子秦菱的光。 而秦汉承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家的意思,显然将秦笛当作唯一的继承人。这年月男女不平等,女儿嫁出去就成了外人。 秦菱和秦月也没有意见,因为她们都有自己的追求,只要手头不缺钱就行了,并不需要每天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银。有偌大的秦家作支撑,有厉害的兄弟作依靠,她们心里才感到安全。 第111章 地下活动 1930年10月3日。 这天中午,魔都虹口区,身穿中山装的陈书清,和一位戴着墨镜、身穿长袍的长者,自西向东,并排走在大街上。 27岁的陈书清,毕业于黄埔军校,虽然没穿军装,但是行走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而那位所谓的“长者”,也只有42岁,身材高大,方面大耳,一字眉,因为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们经过复旦大学的门口,转头看向那金光闪闪的招牌。 长者朗声笑道:“复旦这两个字,出自《尚书.虞夏传》,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陈书清笑了笑:“我听说,先有马相伯的震旦学院,然后才有‘复旦’大学。” 长者道:“不管怎样,这是一所好学校。” “是啊。可惜偌大的中国,积贫积弱,外敌环伺,很难找到能让人静心读书的地方。” “看看那些进出校门的年轻人,都只有二十岁上下,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真是让人羡慕……” 陈书清一面走,一面看着复旦大学的校门,眼见距离越来越远,正准备转回头来,猛然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子,身材婀娜,风姿绰约,隐隐有股轻盈的仙气,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驻足观瞧,只见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面色如玉,亭亭玉立,仿佛一弯新月! 长者看他停下脚步,也驻足看了看,笑道:“没想到,在这种知名学府中,还有这样美丽的姑娘。书清,你已经结婚了,可不能犯错误啊!” 陈书清张了张嘴,眼见着那姑娘出了校门,似乎远远朝这边望了一眼,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他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是她,是她!” “这姑娘是谁?你认识她吗?” “我……”陈书清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伯老,您是我最佩服的人之一,有件事我想告诉您。您知道,我每月送往苏区一批西药,都是打哪儿来的吗? 长者眉毛猛地一抬,问道:“难道说跟那姑娘有关?” “没错,早在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她,她给我一块铜牌,让我凭牌买药,价格压低到一成!” “啊?她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三年前岂不是更小?这么小的年纪,能做得了主吗?” “奇怪,她好像三年前就这模样。”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怎么可能三年没有变化?” “我也不晓得!这姑娘看着纤弱,却有登萍渡水的功夫!” 长者微微皱眉,仔细盯着陈书清,怀疑他是不是胡说八道。 陈书清面带苦笑,但却无从解释:“伯老,不管怎样,我送回去的西药,总不是假的吧?前后三年,每月六箱。为此,我还弄了条小船,专门跑这条线。” 长者点点头:“幸亏你送回去的药物,不知道救活多少战士。因为青白党的封锁,那些药都很难买到。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周老、李胜工和钱仁飞知道。” “你就要离开魔都了,今后不知道啥时候再来。临走之前,是否做了安排?” “我将铜牌交给了李胜工,前天他独自前去,也顺利买到了药物。” 长者道:“那就好!你查过没有,那姑娘是什么人?” 陈书清答道:“周老不让查!怕走漏消息。” 长者微微颔首:“不查也好,但别忘了这份人情。” 陈书清苦笑:“我怕自己哪天牺牲了,这件秘密会埋在坟墓里。” 长者拍拍他的肩膀,道:“最起码我见过她。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不容易忘记。” 俩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往东走,最后来到虹口码头,坐上轮船,离开了魔都。 与此同时,两人说话间提到的“李胜工”,正在大西路复康里8号的石库门房子里,听取张川、黄英的汇报。 这里有大赤党建立的无线电台,张川和黄英都只有二十多岁,化装成一对夫妇住在这里。电台的天线架设在三楼的晒台和屋脊上,被他们小心的加了伪装。 李胜工31岁,身穿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打着一条蓝色的领带,上嘴唇有两撇小胡子,头上留着短发,鼻梁上架着眼镜,看上也不像是普通人。 名义上,他在青白党魔都无线电管理局工作,是特务头子徐恩增的手下。实际上,他是大赤党特科临时领导人之一。 黄英在晒台上晾衣服望风,李胜工在屋里仔细询问张川,关于电台收发报的情况。 张川忍不住叫苦:“我们自己组装的电台,功率太小了,只有五十瓦,而且不够稳定,容易发生故障。” 李胜工道:“我正在找人解决这件事。” 张川问:“能买到原装的发报机吗?” 李胜工摇头:“买不到。只能从亚美公司和大华公司购买零部件,然后请一位精通电子的教授帮忙,看看能不能组装100瓦的电台。” 两人在二楼说话,渐渐聊到新的密码本。 黄英在三楼晒台上观望,不时地伸手拉一拉床单。 忽然间,她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有石头落在身后。 她转头看时,就见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黄色信封。 她心里一惊,赶紧探头张望,然而却看不见可疑的人。 她将信封捡起来,撕开封口,看见里头有一块石头,一页白纸黑字的书信,还有一张提货单。 黄英匆匆瞄了一眼信笺的内容,当即心头狂震,大步从楼上跑下去,震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二楼的李胜工和张川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被特务发现了,赶紧掏枪戒备。 这时候,黄英急匆匆进来,将信笺递给李胜工:“先生,您看看这个!” 李胜工急忙问道:“是不是有人围过来了?” 黄英道:“没有,是这封信吓着我了!” “哪来的信件?” “我也不知道,刚刚有人扔到晒台上!” 李胜工很是吃惊,打开信笺读了一遍,禁不住面色发白,就像见了鬼一样! 张川问:“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胜工抖着一张粉色的单子,道:“信上说,凭着这张提货单,可以去北界蕴藻浜码头仓库,提取十吨粮食,里头藏着十只大功率电台!每个1000瓦!” 三人惊恐不定,面面相觑,喜忧参半,心乱如麻! 第112章 毛脚女婿 黄英颤抖着声音问:“这是真的吗?莫非是敌人的圈套?” 张川道:“敌人用得着做圈套,直接上门来抓我们就行了。” “那么,谁会嫌得无聊,开这种玩笑?谁又恰好知道,我们缺电台呢?” 李胜工道:“这件事太古怪了!你刚才没看见可疑的人?” 黄英答道:“先生,我刚刚仔细查看过,没发现可疑的人!” 李胜工快步走到窗子边上,掀开一道窗帘往外看。 张川干脆下了楼,打开房门走出去。 过了盏茶功夫,两人都没有发现异样,这才重新坐下来。 李胜工收起信封,道:“这件事交给我。这两天,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察觉到有危险,就赶紧撤离!” 两人点头:“是,我们明白。” 第二天,一伙二十个工人,拉着十个木板车,跟着一位名叫“李强”的中年人,来到蕴藻浜码头仓库,提走了十个大木箱。 这些人将大木箱拖到闸北区唐家弄的一个院子里,放下之后就走了。 随后,李胜工和李强拆开一个木箱,发现里面装的都是小麦。他们把小麦拨开,从中间找到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有一台无线电发报机。 两人又惊又喜,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制! 想想此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怎么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到底是谁在帮我们?” “这是正宗的美国货!能从国外一口气买十台发报机,定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更何况,他还送我们十吨粮食呢!” “直到此刻,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件事该怎么向上汇报啊?” 李胜工发出感叹:“看来,有人默默支持我们的事业,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李强问:“先生,你知道蕴藻浜仓库是谁控制的吗?” 李胜工摇头:“不清楚。” 李强道:“蕰藻浜出了租界的范围,应该是轮船招商局控制的。” 李胜工想了想,道:“轮船招商局现在是半国营机构,大股东自然是青白党政府,除此之外还有几家大亨。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先生。” 李胜工靠着这些发报机,在魔都又添了几个秘密电台,跟中央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随后,他通过官方公开的资料,悄悄查找轮船招商局的股东,赫然发现秦家占了13%的股份,而秦家又是国泰药业唯一的东家,如此一来,一切都对上号了! 他不知道秦家由谁做主,所以他去找魔都工人运动的负责人询问。 经过一番打探,他渐渐了解到,秦氏粮行的负责人是秦汉承,轮船招商局秦家的代表是秦汉旭,而国泰药业的负责人却是朱婉。秦汉承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朱婉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科学家,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政治倾向。而秦汉旭跟青白党关系密切,不太可能支持大赤党。 查到这一步,李胜工就只能停下来,不敢再往下查了。因为再查是要冒风险的,万一得罪了对方,停止西药的供应,那就大事不妙了。 李胜工是杰出的谍报人员,平日里做事很小心。 他不敢相信秦汉承、秦汉旭和朱婉三个人都支持大赤党,如果贸然接触其中的一个,可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 再者说,秦家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呢,特别是那个秦月,近年来发表了不少激进的文章,难道是她做的这些事情?按照陈书清临走前的交代,当年给他铜牌的,便是一个相貌不俗的女子! 因此,李胜工以为秦月是怀疑的对象,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措。在他看来,显然时机未至,只要耐心等待,对方早晚会主动露面。 而秦笛不声不响做了这一切,压根就没想去露头。 为国家和民族做贡献,用得着弄得尽人皆知吗? 他如果想沽名钓誉,有的是绝妙法子,犯不着费这么多周折。 1930年12月4日,天气阴冷,冷风飕飕。 这天上午,秦月领着王舒来到秦府。 这还是王舒第一次登门,心里感到有些紧张。当他见到秦汉承和朱婉时,心情就更加紧张了,站在那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秦汉承居高临下望着王舒,心里不太喜欢,因为王舒家境贫寒,似乎门不当,户不对。 俗话说,娶妻娶贤不娶色,嫁女嫁心不嫁才。 在秦汉承的印象中,女婿就应该像张乃景一样,出身富贵,人又能干,品性敦厚。而王舒有才华固然不假,但是有才华不一定靠谱。如果是工程师,科学家,企业家,即便家里不富裕,也还可以接受。然而王舒擅长的却是编剧、诗词歌赋、拍电影!这玩意能养家糊口吗? 朱婉并没有太在意,她看王舒相貌端正,也就点头认可了。 她觉得秦月二十六岁了,不能再往下拖,再拖就成了老姑娘!干脆早点儿嫁出去,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就行,贫穷富贵并不重要,反正秦家有钱,大不了多陪嫁一些。 秦月既然将王舒领进家门,就不怕来自父母的反对,只担心王舒顶不住压力仓皇逃走。 好在王舒也不是普通人,拥有一肚子的才华,所以经过短暂的局促之后,很快就能谈笑自如了。 秦笛没有为难他,也不敢难为他,因为王舒是载入史册的人物,容不得别人的羞辱和怀疑。 当年,秦笛第一次见张乃景,就通过下棋,给对方一个教训,那是因为张乃景太骄傲。可王舒恰恰相反,第一次来秦府,显得有些不自信。 因此之故,秦笛面带微笑与其攀谈。 两个人聊了好大一会儿,其实云里雾里没什么营养。秦笛若说经商,王舒不会感兴趣;王舒想说左倾文艺,秦笛也不会接口。 最后,王舒笑道:“我听秦月讲,那本小说《书剑恩仇录》,是秦先生您口述的,这是真的吗?” 秦笛微微一笑:“如果是外人问,我是不会承认的。既然是你问,我也就认了。” 王舒赞道:“秦先生拥有惊人的想象力,故事情节编排的丝丝入扣,很是令人佩服。您是否认识向恺然、李寿民和王度庐?” 秦笛笑道:“这些人,我都闻名已久,可惜未曾谋面。” 向恺然就是平江不肖生,李寿民就是还珠楼主,至于说王度庐,乃是《卧虎藏龙》的作者,这三人都是武侠小说的前辈。1930年,他们都已经崭露头角了。 第113章 理想与现实 提起武侠小说,王舒来了兴致,说道:“若是有机会,可以请几位大作家聚一聚。老实讲,我还想拍武侠电影呢,可惜不知道怎么拍飞来飞去的镜头。” 秦笛笑道:“这好办,找根钢丝将演员吊起来,拍完之后再将钢丝修掉。” 王舒眼前一亮:“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秦笛心里暗笑:“你若醉心于拍武侠片,恐怕会走上了邪路,以后能否留名青史,那就不好说了。” 王舒回头望了坐在远处的晏雪一眼,笑道:“我看三小姐容貌绝佳,隐然带着一股仙气,若是由她来演香香公主,保证会非常卖座。” 秦笛摆了摆手:“我不想让她沾染是非。若是做了影星,出门会变得很不方便。” 王舒尴尬的笑笑:“明白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这年头,电影演员也还是戏子,大家闺秀未必肯做,因为入了这一行,今后将身不由己。比如说著名的演员胡蝶,曾经被军统的戴笠控制,成了他的情妇。胡蝶还因为跟张学良跳舞,惹出了一段莫须有的公案。 晏雪虽然不至于被人操控,但是秦笛不愿意让她出现在屏幕上。别说电影屏幕了,即便是无孔不入的记者,以后也难拍到她的正面照片。 过了一会儿,秦笛望着王舒道:“几年前,我给黎锦晖的明月歌舞团投了一笔钱,听说他招了不少年轻人,正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你有没有去看过?” 王舒赞道:“明月歌舞团很有名,前不久在魔都有几场演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我去看过一场,载歌载舞,赏心悦目,那些小演员都很用心。” 秦笛道:“王先生,你经常排演话剧,有没有固定的剧院?” “没有,都是租别人的场子。” “不管是演话剧,还是拍电影,都需要资金支持,对不对?” “是啊,我弄了个‘西风社’,几个人一起做事。我们演话剧,是为了教育群众,卖的票很便宜,甚至免费送票。所以一直以来,资金都很紧张,可以说捉襟见肘。” “这样吧,我给西风社注资百万大洋,你看如何?” 王舒大吃一惊,道:“你将大笔资金,交在我手里?不怕打了水漂?我对赚钱没有兴趣,花钱倒是很快。” 秦笛道:“没关系,我既然拿出来,就不在意结果。有了这笔资金,你可以建一个剧场,或者弄个电影公司,通过拍电影赚钱,补贴话剧的亏损,教育更多的群众。” 王舒有些激动,不过他很快平复了心情,略带自嘲地苦笑道:“感情我来这儿,变成募捐了!不过,为了做大事,我不在乎颜面,多谢你的支持!” 他知道秦家很富裕,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富。100万元是个惊人的数字,这年月,建一个较大的剧场,只要二三十万就够了。剩下70万能演多少场话剧?或许还能拍一部电影呢! 秦月作为秦家的二小姐,也不晓得家里有多少钱。 她比秦笛小四岁,生下来衔着金钥匙,用不着为柴米油盐操心,就知道家中保险柜里,常年放着数十根金条,和一捆捆的大洋。她如果有需求,直接去拿就行了。因此之故,她跟王舒交往,从来不提钱的事。 秦笛心里有数,秦家偌大的财产,按理该有秦月一份,可是她这种疏淡的性子,根本不是善于理财的人,给她再多钱也没用,与其送她一大笔财富,让她转手绢献出去,或者被人骗走,还不如分成多次,每次给一些呢。 至于说投给西风社的百万大洋,就当是为宣传革命做贡献,如果王舒省着点儿花,至少能坚持两三年。 秦笛觉得,如果王舒手头有了钱,或许能减少焦虑的心情,才能对秦月好一点。 秦月眼见哥哥拿出支票,一笔写出百万元,心里感到很吃惊。 她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秦汉承嘴角抽搐,却连一句话也没讲。她知道父亲心疼了,却不明白,他为啥不反对呢? 而对秦汉承而言,这笔钱出自秦笛之手,根本不在他控制范围内! 自从去了美国一趟,远渡重洋回来之后,秦笛为了静心修炼,便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将企业往来的电报交给父亲代管。 因此之故,秦汉承大概知道了秦家的情况,除了在国内有国泰医药、医疗器械公司、慈安外科医院、医药研究所、高等医学专科学校,再加上秦氏粮行、百代公司、川西的钢铁厂,和汽车厂一半的股份外,在美国还经营着有七八家公司。 他知道秦笛很有钱,单看美国传来的一部分会计报表就明白了。但他不晓得的是,秦笛在多家银行里还有大额的存款。 秦笛在美国趁着股灾做空发了大财,这件事他对谁都没说,只有晏雪跟在身边亲眼目睹,再有就是花旗银行和摩艮银行的人晓得。 做空从来都不受欢迎,就像后世的索罗斯,被视作“嗜血大鳄”。因此,秦笛不想将这件事挂在嘴边。 而秦汉承猜来猜去,猜不出秦笛的真正底细,眼见他送给“外人”百万大洋,也就没法开口阻止了。 随后又过去五六天,进入12月中旬,秦笛和晏雪坐在距离秦府不远的办公室里,跟旗下公司的经理挨个面谈。 因为生意越做越大,他不得不建立新的规章,要求所有经理,每年12月抽出几天,来魔都述职一次,汇报工作进展。 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因为大大小小的经理有数十位,单是慈安医院就扩张到二十家,每一家医院的院长都来了。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即便是秦笛也感到吃力。 “哎呀,秦家人口单薄!没有人帮我的忙!” 按理说,秦笛还有几个堂兄呢,可是秦家早已分家,再加上为了保密,他不可能请堂兄帮自己管账。姐姐秦菱已经嫁人了,妹妹秦月终将会嫁人,所以他成了孤家寡人! 幸亏还有晏雪帮了不少忙,减少了一半的工作量。 好不容易忙完了十几天,转眼进入1931年1月。 这一年,秦笛31岁,看上去还像20岁,身材挺拔,英俊潇洒,青春洋溢,生机勃勃。 晏雪20岁,身材已经长成了,纤腰袅娜,风姿绰约,看相貌只有十五六岁,仿佛水灵灵的兰花,又像十四晚上的月亮。 毕竟都是修真人,功力到了一定地步,几乎能做到青春永驻了。 1月17日,秦笛和晏雪接受秦月的邀请,去看了一场王舒导演的话剧《枫桥夜泊》。这部戏受新浪漫主义的影响,重情绪、直觉、幻想和想象,表现灵肉的激斗与心灵的渴求,一方面表现社会问题,揭露社会和传统势力中对人性压抑的种种罪行;一方面表现人们在黑暗现实中所产生的苦闷和颓废心理,以及不甘与沉寂和对光明的追求。 在场的观众有两百多人,到最后深受感动,一个个群情激昂,高喊口号。 秦月看着演出很成功,为王舒的才华而折服,她满心欢喜,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 晏雪还是第一次看话剧,面上带着浅笑,一声不吭,静静的看着。 秦笛也不说一句话,他的耳朵里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的警笛声,心里感到不安和无奈。 就在这一天,魔都出了一件大事,王日月在魔都召开会议,有不少大赤党员,按照要求在多个秘密地点,讨论大会相关决议,因为出了叛徒,资料外泄,几乎被青白党一网打尽。 第114章 天道为何物 当天中午,青白党出动军警和便衣特务对几处会议地点进行了包围,一同参与行动的还有魔都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巡捕。 这些人首先来到东方旅社,由一名特务化装成茶房进入房间打探情况,在大致确认后进入房屋,逮捕了李云卿、林育南、苏铁、柔石、冯铿、殷夫、胡也频、彭砚耕等8人,会议的相关文件没来得及销毁,就被缉捕人员全部缴获。 在留下部分人员埋伏后,他们又前往中山旅社,逮捕了在那里开会的阿刚、蔡伯真、欧阳立安、伍仲文四人,并同样留下部分人员埋伏。 下午,黄理文赶到中山旅社,准备参与会议讨论,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从旅社离开,路上遇到从杭州赶来参加会议的龙大道,二人被追出来的巡捕逮捕;而赶到东方旅社的罗石冰和王青士在发觉情况不对后准备离开,没走多远就被埋伏在周围的特务逮捕。当天傍晚,赶到中山旅社的何孟雄也被特务抓获。 晚上,左翼作家联盟的重要据点之一的华德路鸿运坊152号被查抄,房内搜出大量文件。缉捕人员从文件中找到一封信,继而发现了其他成员的住址,并在这些住址中的“华德路明园坊11号逮捕了费达夫和刑红珠。 此后三天,一些重要人物包括李初梨、罗铁成、何孟雄、恽雨棠、李文、王青士、彭砚耕、罗石冰被捕。 青白党对林育南等人进行分批提审。在审讯何孟雄、李求实等人时,有一个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回国的女生隐蔽在提审官的后面,指认出何孟雄、李求实等人的真实身份。此外,在提审官手中已经获取到了所有人的照片以及真实姓名,但这些信息的来源不得而知。 1月23日,在全部人员都经过审讯后,36人被转移至淞沪警备司令部龙华看守所内看押。 这件事刚发生时,秦月和王舒都不晓得,因为他们虽然政治上左倾,但还不是大赤党员。 直到1月28日,才有一些作家联盟的成员,包括丁玲、沈从文等,前往龙华看守所探视胡也频等人。 秦月和王舒也跟着去了,看见柔石、冯铿等戴着手铐脚镣。 即便这时候,秦月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这些人顶多被关几个月,就会被放出来呢。 然而就在小年夜的前一天,五位作家连同其余大赤党员,总共24人全部被秘密杀害! 殷夫逝世的时候,才只有21岁,就是这样的年轻人,翻译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在《夜起》中,他写下柔美的句子:“正当这个时分,也无人把残夜报道三更,幽怨的女神将对林低回,这,即是我枯寂的心影……” 事后,周长庚写诗悼念:“惯于长夜过春时,挈妇将雏鬓有丝。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并且在两年后,写下《为了忘却的纪念》。 秦月和王舒都感到无比悲痛,心惊肉跳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信念。 秦笛碍于天道约束,又一次忍住了,没有出手干预此事。 有人或许会问:“天道约束,到底是什么玩意?秦笛畏惧天道,岂不是活得像个乌龟?” 说起天道,话就长了,可以长篇大论解释三天三夜。 简单说,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天道。一个正统的仙人,需要小心翼翼的维护天道,而不是肆意的破坏天道。 天道好像人体免疫系统,不断地清除有害物质。而修真人就像癌细胞,不停的吸取灵气,只进不出,肥了自身,破坏了环境! 若修真人老老实实,那就是良性肿瘤!若修真人肆无忌惮,那就是恶性肿瘤! 对于天道而言,良性肿瘤还能忍受,等到修真人白日飞升时,降下天雷,劈死九成,放走一成,还能收回大部分灵气。 而对于恶性肿瘤,则没有话讲,必须降下天雷,尽早将其击杀!否则像野草一样疯长,最终会引起小世界崩解!只要老天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纵修真人横行。 那么,修真人变成大仙摆脱天道约束之后呢? 有道的仙人会悄悄离开,让余下的百姓继续生存下去;无道的魔修会反目成仇,要么将星球打个粉碎,要么将星球炼化为“星陨”,甚至一口吞下星球,将它变为自身洞天的一部分!至于说生活在星球上的百姓,自然跟着化作飞灰! 正因为如此,秦笛作为正统的仙人,只能小心翼翼的间接出手,不能直接挑战和削弱天道!天道不存,地球将变得不稳定,百姓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而且,他也不想太深的介入内部冲突,还是留下几次被雷劈的机会,准备着对付日本人吧, 至于说,为什么老天想让这些人牺牲,其中的道理留待日后分解。 按照后世披露的资料,这二十四位烈士死得很冤枉,可能是被“大赤国际”的人出卖了,也可能跟叛徒顾顺章有关,王日月也脱不了干系。 当时有个“花园会议”,以米夫和另外两个外国人为一方,二十六个反对者为另一方。双方都各持己见,说不到一块儿去。最后,随同米夫前来的一个外国人说:“我们对于今日会议完全感到失望,这证明你们是有组织、有纲领地来反对XX全会,走向反大赤国际的道路。你们是反革命,叛徒特务,一律开除党籍!”说罢,米夫等三个外国人就怒气冲冲地下楼而去。 三个国际代表离去之后,顾顺章在会场上出现了。他要求大家在这里再住一夜。说是外面似有警情,如果走难保安全,并且将门上锁,以阻止人外出。大家感觉到他不怀好意,就冲破他的阻拦,分批离去了。事后才听到说,顾顺章奉命留难,果然是想消灭这些反对者。 不管怎样,二十四位烈士都是好样的,在敌人面前坚强不屈,慷慨就义,永远值得后人纪念。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