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老祖渡劫失败之后》 001 一号逆徒 “风师姐太恃宠而骄了,仗着容长老的宠爱抢她的夫婿,容长老这回还会纵之任之么。” “当然!风师姐是容长老的得意门生,肯定不会责罚风她。” 声若蚊蝇的低语顺风飘进屋内,传到身着老旧道袍的容徽耳里。 她没料到到飞升失败后,竟重生到了三百年前自己的分身上。 这个分身为中洲剑灵派的五长老。 尽管事情已经过了三日,容徽还是有种恍然若梦的虚幻感。 容徽凝视跪在地上的少女,愣了许久。 容徽没料到的是,自己的分身三百年前就将风轻轻收为弟子。 而做为主体的自己三百年后又收了她一次。 真是孽缘! “师父。” 风轻轻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疑惑。 她的声音将容徽从恍惚中拉回来。 容徽看着明眸皓齿的风轻轻,“你方才所言为师没听清,再说一遍。” 风轻轻薄红的小脸带着三分窘迫,她局促不安的绞着衣带嗫喏道:“徒儿和天音宗少宗主卞旭两情相悦,还望师父成全。” 卞旭?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容徽怔了怔。 半响,容徽才想起卞旭是自己分身的未婚夫婿。 当年她的分身初入出窍期,修仙界各大宗门派长老前来恭贺。 因分身多看了卞旭一眼。 夜里,天音宗便借谈经论道为由将卞旭送到缥缈峰。 翌日,剑灵派代掌门便和天音宗议亲,将两人的关系定下来。 卞旭对分身冷漠无情。 容徽的分身对卞旭反倒是一往情深。 逢年过节送丹药法器,日日鸿雁传书以表爱意。 后因身受重伤闭关多年,便让弟子风轻轻代为传信。 一来二去,两人眉来眼去便不顾伦理勾搭在一起。 分身对卞旭爱得死去活来,容徽却不屑一顾。 背着未婚妻与其徒弟勾搭成奸的无耻之徒,容徽更是嗤之鼻。 “师父。”风轻轻见容徽面无表情,忐忑道:“师父曾言,只要徒儿有心仪之人便会真心祝福,请祝福我们吧!” 容徽冷笑道:“祝福乱伦背德的不孝之徒?笑话!” 风轻轻没想到视她视为己出的师父会冷酷无情的拒绝,湿漉漉的瞳眸既委屈又失望,“纵使师父对卞旭情深义重,可他对你避之不及,师父为何做这打鸳鸯的大棒,让我们有情人天各一方,你太自私了!” 容徽冷眸一凛,杀气腾腾的灵力狠狠的撞到风轻轻胸口,强大的力道卷着她冲破厚厚的大门,将坚硬的青石板砸出半尺深坑。 守在门外的弟子看见摔出来的风轻轻,再看神色泠然的容徽,两眼发直。 她们不敢相信对风轻轻疼爱有加的五长老,竟然无情的暴打爱徒! “师父。”风轻轻喷出一口血,盈盈秋水瞳不可思议的望着容徽,委屈巴巴的哭出来,“你打我...” 上山至今,风轻轻被师父疼着,师兄捧着,师弟师妹羡慕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思及至此,风轻轻越发难受。 “你当庆幸我没杀了你。”容徽居高临下道:“来人,将这个逆徒打入邢堂,没有本座应允谁去探望便逐出师门。”她可不是软弱可欺的分身。 风轻轻如遭雷击,她认定容徽心生嫉妒口不择言道:“徒儿看师父是因为自己容貌被毁,担心自己找不到双修道侣非要抓住卞旭不放...” 话音未落,风轻轻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伤心的望着容徽孤高冷傲的身影打了个寒颤。 此刻,她意识到师父说杀她的话是认真的! 被风轻轻大逆不道之言和五长老吓得魂不附体的弟子,不待容徽说话手忙脚乱的将她拖下去。 速度之快,生怕风轻轻胡言乱语引得五长老不快,自己受牵连。 望着风轻轻的背影,容徽眉头一拧。 她这分身竟然让徒弟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不仅收徒眼光差,还教养出此等不孝逆徒。 —— 三日前,容徽渡大乘期天劫失败,未能飞升成仙。 正所谓狡兔三窟。 容徽在渡劫期之时便深谋远虑,为免渡不过飞升天劫灰飞烟灭,将三个分身分别抛向各个小世界,留下一丝希望。 容徽的神魂便落在三百年前的分身上,重生到三百年前。 而三百年前的这个分身亦是渡劫失败。 不仅修为从出窍期巅跌落至筑基期。 容貌也因劫雷被毁,加之体虚身体微佝偻,看起来如五十老妇,又老又丑。 容徽于容貌之事不在意,这几日一直闭关调养生息。 今日容徽被风轻轻吵醒,拖着被劫雷穿透好几个窟窿的身体,看她的一往情深。 容徽脑海中映出分身将她从狼妖口中抢过来,细心调理,悉心教导直到她成剑灵派唯一一个金丹期女弟子,为剑灵派中流砥柱,被众人羡慕敬仰的女修楷模。 女修楷模早上带着一脸羞涩,狠狠的打了容徽一巴掌。 —— 分身喜静,缥缈峰上除了她和三个徒弟之外并无侍从。 刚才门外那几个是掌门座下弟子,受命前来探望容徽。 风轻轻在受罚,大弟子云游未归,二弟子闭关,能动的只有容徽自己。 容徽去剑灵山药堂领了几副药,折回缥缈峰时便看见几个身着其它门派校服的女弟子从云头款款飘下,衣袂翻飞,广袖缱绻,在万丈光芒流霞中美轮美奂。 这几人未瞧见容徽,她们捧着宝盒漫步前行,行走间步步生莲,妙趣无穷。 “昨日风仙子给少主看她师父毁容后的容貌,我偷偷瞄了一眼,吓得魂都飞了。” “活该啊!当年容徽仗着自己是中洲为数不多的出窍大能,对少宗主起了觊觎之心,卑贱至极!” “现如今我天音宗有三位出窍老祖宗,容徽沦为筑基废物,又老又丑怎配得上少主天人之姿。” “老妖婆把风姑娘折磨得够呛,少主已前来退婚,看她还能作威作福到何时。” 容徽抱着药堂送给她传音的仙音花,径直走到天音宗弟子跟前。 旁的女修若容貌被毁,定会想方设法将其掩盖。 容徽修的是无情杀戮剑,讲本真。 当她顶着半张疤痕狰狞的脸出现时,吓得几个女修魂飞魄散,手中珍宝叮叮当当洒满地。 “五...长老好。” 众人心里发虚。 平时他们天音宗弟子上门,五长老热情的过分。 今日她却让她们极其不安。 容徽凤眸一斜,“有多好?” 众天音宗女修感应到一股令人胆颤心寒的威压。 她们心中正疑惑容徽筑基修为何有元婴期才能释放的威压,猛地想起这位曾是出窍期老祖宗,登时手软脚软,瑟瑟的缩成一团。 容徽袖手一挥,伏在地上的女修全数被她扫地出门,“缥缈峰不迎不请自来之客。” “容徽!” 身着白衣,容貌俊朗的青年望着滚出缥缈峰的侍女,冷声道:“莫要欺人太甚。” 青年制止不及,峰下山谷中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002 给爷爬 容徽望向来人面无表情道:“本座扫除缥缈峰的秽物怎么是欺负人?倒是卞少主当着未婚妻的面儿抱着这逆徒,怕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见到卞旭,容徽皱眉。 分身为何眼瞎,看上这么个尖嘴猴腮的东西。 卞旭打量容徽惨不忍睹的半张脸,躁意在心头猛蹿。 更让他窝火的是,容徽竟不顾他的颜面将仙音宗弟子扫地出门。 容徽哪次见他不是低眉顺目。 今日她却眉间带煞,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卞旭只更觉得她丑人多作怪! 窝在卞旭怀里的风轻轻面色一红,她还未从卞旭闯邢堂救自己的甜蜜中回过神来。 风轻轻落地,理直气壮道:“我和卞旭情投意合,请师父成全。” 容徽冷冷地看着恬不知耻的风轻轻,讥诮道:“据我所知,天音宗少主身边红粉知己不计其数,为他弃师另投的女修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算老几。” 卞旭俊脸一沉,他揽住风轻轻示威道:“轻轻在我心中自然是第一。” 风轻轻心中像饮了蜜般甜。 卞旭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冷笑,“容徽你好歹也是一派长老,怎么一副深闺怨妇样,本少主可没欠你什么。” 天音宗少主的未婚妻乃天音宗门面,修为低一些无妨,相貌必须端正。 从前容徽行事古板不修边幅,但有修为在旁人不敢说三道四。 如今她这幅模样,这等修为,给他提鞋都不配! “没欠我?”容徽嘴角一勾,“你和这欺师灭祖的东西让我沦为笑柄,竟大言不惭的说不欠我?” 卞旭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瞳,只觉心思被容徽看得一清二楚。 那深不可测的瞳眸给卞旭一种如临深渊的下坠感。 无形的威慑比天音宗任何一位老祖中都强烈,他心头一跳。 风轻轻贝齿咬紧双唇,振振有词道:“我和卞旭情深义重,若师父执意拆散我们,我愿意退出师门!” 师父那么疼她,可能会原谅自己的,绝对舍不得将自己逐出师门,不如以退为进相要挟。 风轻轻只想乘热打铁,让容徽先允诺二人情事。 容徽面色冷如冰,昔日旧事纷纷涌上刚心头。 数百年后她因风轻轻险些殒命。 只怪她甚是珍惜师徒缘分,将情义看得太重,这兴许是飞升失败的缘由。 修无情杀戮剑者,斩三尸,断六欲。 今日,她便斩断这师徒孽缘。 容徽嫌恶地看了风轻轻一眼,“滚。” 轻飘飘的字钻进风轻轻耳里,好似千斤重锤砸在她心上,令她心慌。 这一刹那,她觉得师父伤透了心。 师父好像是认真的。 风轻轻从未想过离开剑灵山。 哪怕方才容徽那么对她。 风轻轻慌忙起身,正欲收回自己冲动之言,便听卞旭道:“五长老,风轻轻是你爱徒,为了她的名声我希望你主动向天音宗退婚,保全两家颜面,他日轻轻嫁给我也不会为人诟病。” 卞旭无耻境界让容徽眼界大开。 自己本是冤大头,如今弄得自己才是打鸳鸯的大棒。 容徽将灵力注入仙音花中,冷淡道:“本座尚未听清,容少主将再说一次。” 卞旭皮笑肉不笑的重复。 声音迅速穿过剑灵派的结界直冲天际。 飘飘欲仙的卞旭瞬时勃然大怒:“容徽,你干什么!” 容徽放下仙音花,“药堂长老新培育出能传音的仙音花,我方才不小心将灵力灌入其中,它将你的话传遍修仙界罢了。” 容徽看着剑灵派其它诸峰向这边飞来的长老,冷笑道:“少主求仁得仁。” 仙音花传音范围与施法者修为一致。 容徽现在是筑基修士,剑灵派周围有大大小小仙山数百。 仙音宗,青云宗修仙圣地亦在其中。 这声下去,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音宗少主嫌剑灵派五长老容徽是无盐女,与其徒勾搭成奸,倒逼受害者保护始作俑者之事。 “你!”卞旭脸色大变。 卞旭没料到容徽这么决绝,竟连自己爱徒都不顾也要和自己鱼死网破。 容徽放下仙音花右手一勾,唤出朴实无华的木剑,“我什么我。” 卞旭见她拿出一柄破木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连自己剑灵都弃你而去的剑修,也只配拿木剑出来虚张声势!” 容徽境界跌落之事风轻轻早已和卞旭言明。 想到容徽渡劫失败,境界底至筑基期,卞旭更肆无忌惮的嘲讽。 不起眼的木剑快如闪电急射而去。 “啪啪!” 未等卞旭反应,他和风轻轻两人脸上各出现一道红痕。 风轻轻泪眼婆娑的看着容徽,又恨又气。 师父变了! “轻轻。”卞旭急红了眼,仙剑一亮,狠厉的剑招劈头盖脸的朝容徽脸上招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容徽木剑一动,轻飘飘的拆招,对准卞旭的脸有是一剑。 “啪啪啪!” 几十招下来,卞旭没讨找一丝便宜,脸却高高肿起,他又急又气,“士可杀不可辱,冲我脸算什么本事!” 与容徽结亲之前卞旭知道容徽是用剑高手。 卞旭向来自视甚高,每每想到容徽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总觉得旁人对容徽的实力夸大其词。 如今... “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容徽嗤笑一声,木剑在她手中锐不可当,“我成全你。” 冷戾无情的木剑逼近眉睫时,卞旭木若呆鸡,他脸上浮现一层死灰。 无情杀戮剑最难入道。 一旦入道便有越级厮杀的潜力。 容徽的剑意非筑基修为可施展的,而是金丹期的力量。 更何况她曾是同期修为中的剑修第一人。 卞旭心头狂跳,脑海中浮现几个大字:她动了杀意! 更让卞旭愤怒的是,他一个金丹修士竟然被筑基废材吓到难以动弹! 眼见卞旭即将成为剑下亡魂,一道纯正的灵力将木剑打到一旁。 “噹!” 木剑斜飞,径直将前方翘起的山尖削平。 卞旭吓得汗毛直立,他望着远处飞来的剑灵派长老们,拉起风轻轻御剑而行,阴森森道:“你等着!” 仙音宗以速度冠绝古今,剑灵派众长老将将落地,两人便是消失无踪。 容徽面如沉水,她看着御剑而来的两人,不悦浮上眉头。 若不是他们插手,卞旭那个草包,至少留下一只胳膊。 003 我爽就够了 剑灵派共有七峰长老,除了两位云游之外,剩下五人镇守剑灵派。 掌门沈书简重伤未愈,正在闭关。 而代掌门!出门会友。 山上只有三长老王石和掌管药堂的七长老璇玑。 “五师姐,轻轻真的和卞旭暗通款曲了?”璇玑望着容貌尽毁的容徽,心情复杂道:“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除了任性些,已经很像一个好人了。” 容徽收徒之时璇玑提醒过,她这辈子没什么师徒缘,需弃徒保平安。 但容徽却一意孤行,把每一个徒弟当宝贝放心尖上,果然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分身的记忆已经和容徽的记忆融合。 这两人与分身私交不错,容徽心中怒火渐渐平息。 “嗯。”容徽抱起仙音花,“七师妹的花很好用。” “效果非同凡响!”璇玑一喜,继而忧愁道:“就是方圆五百里内仙门都以知晓你和卞旭之事,虽说天音宗有错在先,师姐的名声恐怕会受牵连。” “七师妹多虑了。”王石老神在在道:“若五师妹眉清目秀,可能有男修叹息美人被辜负。 但她相貌平平无奇肯定有人暗中笑话,就连...” 话说一半王石悠地住口。 容徽才被两狗男女虐身虐心,自己实话实说岂非往人伤口撒盐。 王石讪讪道:“五师妹,师兄心直口快你莫怪,方才师兄出手也是怕你情急之下酿成大祸,被狗反咬一口,莫怪,莫怪。” 卞旭品行何等卑劣,王石再清楚不过。 身为师兄,他曾劝谏容徽多次。 容徽一意孤行。 今时,王石见容徽暴打卞旭,畅极,快极。 这孙子,就得往死里揍。 王石话锋一转:“修仙界各路女修为永葆青春,谁不是花大价钱让自己青春永驻,你成天蓬头垢面哪有半点女修样,诶,也只有我剑灵派收人不看脸。” 若容徽去的是其它仙门,大抵连门都不让进。 末法时代刚过,此时乃修仙界的黄金时代,各大仙门不仅对入门弟子资质要求提高三分,连容貌也必须眉清目秀。 模样稍微次一些,除非你有逆天资质。 否则另寻仙路。 中洲三千仙门,唯有剑灵派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容徽刚醒之时便听一只白猫刚化为人形,由王石带着喂奶。 “师姐。”璇玑从玲珑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你刚渡劫,这些药膏里我放置了一些滋养补提美容养颜药物,本想晚上送来,现在你拿去我懒得再跑一趟。” 身为女子,璇玑知晓容貌重要,她多次送各类养颜丹都被一一拒绝,也不知师姐在想什么。 王石掌管剑灵派财务,剑灵派揽财来源便是药堂研制的丹药物美价贵,驻颜丹,祛斑丹令无数女修趋之若鹜,捧着灵石送上门也难求一颗。 容徽的分身是个顽固的,从不用这些,璇玑送来的都给风轻轻。 见璇玑拿出这么多,王石心疼道:“五师妹从不用这些,小师妹你给她拿去垫桌脚,不如让师兄帮你卖出去,换钱卖首饰。” “多谢。”容徽将其收入囊中,“我却之不恭了。” 分身不事边幅这事儿是容徽下的命令。 修仙界处处暗涌,大宗门鲸吞小仙门屡见不鲜。 弱小仙门青云直上蚕食大宗门之事不计其数。 小心驶得万年船。 现在这幅样貌确实难看,容徽欣然接受。 王石一怔,心在滴血,讪讪道:“拿了好好用。”别拿去喂白眼狼了。 王石叹口气:“仙音宗好处理,风轻轻是你的徒弟,五师妹想如何。” 容徽道:“风轻轻大逆不道,逐出师门!” 王石和璇玑对视一眼,看来容徽被这个逆徒伤得不轻。 缥缈峰一阵沉默。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喵叫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石从袖子里掏出巴掌大的小奶猫捧在掌心,不舍道:“这是昨日刚学会化形的猫崽儿,它冲得太着急返祖成了这副模样。” “缥缈峰清清冷冷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把它送过来给你做个伴儿。” 小奶猫湿漉漉的眼,软软的肉垫,奶声奶气的叫听在王石耳里他心都要化了,甚是喜欢。 奈何沈书简耳提面命让王石送到缥缈峰,否则养在自己膝下岂不美哉。 王石伸到一半的手缩回来,“你肯定不喜欢。” 容徽抱过小奶猫,笑道:“我很喜欢。” 王石:“……” 容徽曾经养过一只猫,后来猫丢了,她失落了好一阵才缓回来。 —— 仙音花传声才过一日,修仙界都知晓剑灵派五长老弟子和仙音宗少主勾搭成奸,倒逼容徽成全二人之举。 一时间,由一段话引发的灾难变成各种话本。 不论哪一版,容徽都头顶莹莹发着绿光,光芒万丈。 第三日,仙音宗顶不住积流成河的流言蜚语,气势汹汹的杀入剑灵派。 —— 容徽着帷帽坐在虔来峰大殿中主位上,慢条斯理接过璇玑送来的茶抿了口放桌上。 虔来峰是王石的地盘,但他却和璇玑站在容徽身侧,冷冷地望着迎面而来的仙音宗众人。 剑灵派两大长老甘居人下为容徽撑门面,她是剑灵派第一人。 仙音宗本想上缥缈峰和容徽私了。 奈何缥缈峰有护山大阵在,没有令牌求进无门。 仙音宗众人转战剑灵派主峰。 他们一行人抵达主峰之时,被告知容徽在虔来峰,便风风火火的冲过来。 缥缈峰人丁单薄,只有四人,好对付。 虔来峰却香火鼎盛,只算内门都有足足五百之多。 仙音宗统共来了三十人本绰绰有余。 但这群人一入虔来峰,气势顿时掉了半截,收起蛮横夹着尾巴做人。 “容徽长老。”仙音宗长老云鹤望着主座,圆润的脸笑眯眯道:“少主前几日口无遮拦惹恼了长老,还望长老念他年少宽宏原谅,他只是个孩子。” 容徽嗤笑道:“是啊,他只是两百岁的巨婴!” 此言一出,引得剑灵派弟子哄堂大笑,羞得仙音宗弟子无脸见人。 云鹤面皮一紧,干笑道:“长老,我是为结两派之好前来说情。饶是少主有错,长老亦有管教不严之过。” 云鹤上来就各打一板,直接将风轻轻与卞旭勾搭成奸之过怪在容徽头上。 不仅是容徽,就连王石和璇玑脸上都浮现冷笑。 若非容徽不让他们插手此时,仙音宗休想靠近剑灵派半步。 容徽让弟子搬来数十盆花放在大殿四周,自己手里也抱着一盆,慢条斯理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座要的是仙音宗宗主来谈,你是吗?” 云鹤余光扫过四周花卉,心中甚是忌惮。 几日前卞旭便是因为璇玑培育的仙音花,险些身败名裂。 云鹤环顾四周,小心谨慎道:“容徽长老,我虽然不是宗主,却是卞旭的师叔,可全权做主此事。” 仙音宗在修仙界属于下三宗,大小也是个宗门。 剑灵派地位在修仙界不上不下。 若让仙音宗宗主前来解决此事,岂不是坏了下三宗不与低等门派相交的规矩。 卞旭悔婚,勾搭未婚妻徒弟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此时低头,便是认定这是仙音宗之过。 容徽道:“本座问的是,你是仙音宗宗主么?” 云鹤不知她这么难缠,不悦道:“不是。” 容徽泠然道:“那请你们宗主来。” 仙音宗打的那些小心思她怎会不知。 如此肚量的宗门,难怪三百年后泯然无踪,自视甚高自取灭亡。 “容徽!”云鹤受到冷遇,佛然不悦:“此事是你管教不力!若非风轻轻勾引少主他岂会犯下大错。 宗主命我前来讲和便是给你天大的颜面,我是少主的师叔,此事由我负责!” 话音一落,云鹤便听到自己所言被放大数千倍,在虔来峰百里外回响不绝。 “仙音宗惯是个欺凌弱小的宗门。”容徽意味深长道:“你是卞旭的师叔,又奉宗主之命前来商量此事...” 容徽话到嘴边截然而知。 云鹤不由自主的提起一口气,密音传声道:“老妖婆,你想干什么!” 容徽眼神一冷,故作悲戚道:“我也让我师叔来与你谈罢。” 云鹤摸不着头脑,他记得容徽的师叔早已经身死道消,哪里来的师叔? 容徽带着仙音宗众人飞至剑灵派后山,她飘飘落在一处坟头,捧着仙音花道:“云长老,你和我小师叔商量罢,他是上一辈中最好说话的。 换做其他长辈听闻此事,定会掀开棺材板杀上仙音宗!” 云鹤看着这座孤坟,气急败坏道:“前辈已逝,怎么谈!” 容徽冷漠道:“那就看云长老怎么大显神通了。” 云鹤磨牙道:“你耍我!” 容徽泠然道:“仙音宗宗主一日不上门道歉,我剑灵派每日对着仙音宗放贵宗少主欺我之言!” 云鹤铩羽而归,他前脚落地,后脚便听到卞旭和自己恃强凌弱之言在仙音宗回荡,弟子们背地里的窃窃私语气得他火冒三丈。 三日后,仙音宗宗主带着卞旭上剑灵派登门道歉,并解除两人婚约。 王石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千万灵石,三千亩上等药田,不计其数的金银玉器做补偿。 卞旭临走前,被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棺材板打破了头昏死过去,一夜沦为修仙界新笑柄。 004 二号逆徒 容徽退婚之事声势浩大,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天音宗赔礼道歉,颜面尽失,卞旭的名声一落千丈。 很快,修仙界便传出容徽渡劫失败境界跌落至筑基期,丑陋无颜的容貌被劫雷劈成罗刹,吓死数百剑灵派弟子传言。 虽然剑灵派海纳百川,除常年闭关的掌门沈书简之外,容徽是唯一的出窍期大能。 当年天音宗舔着脸和容徽攀关系之时,宗门只有一个元婴期老祖宗撑门面。 天音宗高调宣布容徽和卞旭结亲后,才堪堪保住岌岌可危的宗门势力,不被旁的仙门吞并。 天音宗逢人便夸容徽天资卓绝,年纪不过百便是出窍期大能,可谓前无古人,乃不世出的天才。 这些年天音宗接二连三有修士冲破瓶颈成出窍期大能,一扫阴霾。 天音宗对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姻亲改了口风。 卞旭为宗门忍辱负,容徽仗势欺人。 好话歹话都让天音宗道尽。 容徽的风评九转直下。 思及如此,容徽微感伤神。 早知如此,便不该压得太过分,导致分身不是行事低调,简直是委曲求全。 “自五长老渡劫失败后,她好似换了一人,从前那般疼爱风师姐,竟然为一个男人将高足弟子逐出师门,太过分了!” “也许真如风师姐所言,五长怕自己嫁不出去才抓住天音宗少主不放,一番操作猛如虎,到头来自己身败名裂。” 剑灵派修心,将就随心所欲,没大没小是常态,弟子偶尔会议论各峰长老, 风轻轻容貌出尘,修为在晚辈里亦是出类拔萃之辈,在弟子中颇有名声,这些人难免为其抱不平。 卞旭更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修二代。 虽然两百岁方结丹,深厚的家族底蕴让他成为无数女修的梦中情郎。 容徽拎着王石分给她的灵石从大殿出来,便听到其门下弟子的窃窃私语。 容徽悄无声息落到两名弟子,冷淡的睨了他们一眼,“想去陪风轻轻?” 剑灵派尽人皆知,容徽长老正在气头上,让她们去陪风轻轻便是逐出师门之意。 “弟子不敢!”两人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行礼道:“请长老责罚。” 容徽冷袖一扫,弟子瞬间仓换逃窜。 剑灵派的弟子都这么想,整个修仙界这么看她的人肯定不少。 容徽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弟子,顺手折了一片富贵竹的叶子当做法器飞回缥缈峰。 王石掌管剑灵山财权,他地盘上什么事物都与钱沾点关系。 主峰叫虔来峰,后院的竹林都是富贵竹。 容徽足尖刚落地,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便从竹屋里迎出来。 来人唇红齿白,眉间带着三分忧郁,他见着戴帷帽的容徽,行礼道:“师父。” 容徽见到来人,心情将至冰点。 —— 容徽一生有四个弟子,她昨夜查看分身名下弟子花名册时,发现三个都是分身收过的! 为避免分身在异界夭折,容徽给每一个分身留下四张渡劫期修为凝结成的令牌做保命符。 三百年前的这道分身,将四张保命符给了三个徒弟,自己却身死道消,连记忆都残缺不全。 容徽也因为这几张保命符,本体又收了他们一次。 —— 容徽感慨,她这道分身绝了,简直是人渣收集器。 不仅负责收集,还负责将所有逆徒全数打包送至三百年后,让她再次接手。 前有抢未婚夫婿的女弟子。 后来三百年后囚禁自己,乱|伦背|德,妄图将自己收入后宫的男弟子容熔。 麻烦一个接一个的来。 这几日容徽脑海中总是浮现无数奇言怪语。 她猜测应该是渡劫失败后本体受损,受分身影响所致。 容徽睨着容熔冷声道:“何事。” 如冰如霜的寒意从师父嘴里吐出,容熔背脊一寒,茫然道:“弟子云游海外惊闻师门大变便匆匆归来,听闻师父将小师妹逐出师门弟子百般不解,故而请师父告知真相。” 风轻轻是容徽唯一的女弟子,容貌资质出类拔萃。 容熔与师妹朝夕相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容熔本打算云游回来便向小师妹提亲,未曾想遭逢惊变,小师妹和师公瓜田李下做出此等丑事。 容熔苦酒入喉心作痛,坚定认定卞旭花言巧语哄骗小师妹。 “师妹一时糊涂,请师父深思熟虑!”容熔苦涩道:“小师妹是您一手养大,她秉性纯良定是受卞旭的蛊惑才闯下大祸。” 容熔说得情深意切,从头到尾为风轻轻辩解,半分不提容徽的屈辱和尴尬,沉浸在失去小师妹的痛苦与自责中难以自拔。 容徽面无表情的坐在石阶上听容熔的深情厚谊,脑海中浮现一段记忆。 —— 分身消弭的数月后,已大乘期修为,横扫修仙界的容徽在死人堆里发现握着缥缈幻府令牌的容熔,便将其带回缥缈幻府。 此时,容熔已经是元婴修士。 容熔费了半生修为替容熔重塑碎成靥粉的元婴,用尽天材地宝养了数十年才让他重塑根基,而后收他为徒,让他再登仙途。 有大乘期修士的保驾护航,容熔修行之路顺风顺水,一遇麻烦便用“召唤师父”神术,为他拿下仙器宝器不计其数。 加之容熔得天道眷顾一路冲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直逼大乘期。 容徽还未来得及恭贺徒弟,便因为风轻轻之事重伤。 再醒来时容徽被容熔囚禁在洞府中施以魅术蛊惑,妄图与她双修突破渡劫期瓶颈。 幸好容徽的师弟来得及时,废了容熔的修为。 容熔死里逃生不知去向,直到容徽飞升失败也未曾见过他。 倒是他那十多个红粉知己打上缥缈幻府找麻烦,被容徽全部送去投胎了。 —— “此子于情事上优柔寡断,得陇望蜀难成大器,尽管天资卓绝却心术不正,恐生反骨。” 师弟担忧的劝谏声在容徽耳边回响不绝。 她当初一意孤行收了几个拿着缥缈幻府令牌的逆徒,导致心绪不定,最终难以飞升。 修无情杀戮剑最忌讳多情。 容徽看着尚在金丹修为的容熔,旧事涌上心头,心中怒气翻涌疾言厉色道:“此事已成定局,你再多言一并逐出师门!” 容熔心头一跳。 他不知哪句话惹恼了师父,竟然惹得她勃然大怒。 难不成真的如传言那般,师父心系卞旭然后妒忌小师妹花容月貌,采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让师妹声名狼藉? “师父,小师妹...” 容徽冷眼一横,提起门口的仙音花冷声道:“即日起,缥缈峰再无大弟子容熔!” 霎时间,灵剑派炸了锅。 弟子纷纷前往缥缈峰一探究竟。 容熔惊得说不出话,他愣愣的望着容徽,直觉得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 师父真的将他逐出师门了! 就因为他给小师妹求情?! 容徽放下仙音花,“还不滚?” 容徽尖利的目光令容熔身体僵直,隔着帷帽他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不带一丝温度。 师父这回是认真的。 容熔目光呆滞:“师父...” 容徽充耳不闻。 既然重生到三百年前,这几个逆徒早日逐出师门,免得后世麻烦。 容徽望向大惊失色的剑灵派弟子们,一字一句重复。 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容熔见到来人眼睛一亮。 师父最器重二师弟,若他替自己求情,师父定会回心转意! 容熔心中大喜。 下一刻,容徽的话便将他希望的火种浇灭。 005 三号逆徒 容徽听着身后的动静,面无表情道:“谁胆敢替他求情,一并逐出师门。” 来人迟疑片刻,跪下道:“请师父三思。” 容徽转身,锐利的目光落在身着浅蓝色长袍的青年身上,登时头疼欲裂。 她再抱起仙音花,逐字逐句道:“缥缈峰二弟子云和,逐出师门。” 撂下这狠话,容徽甩手就走,徒留不知所措的二弟子云和和大弟子容熔。 云和与容熔相对而视,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云和见容徽冷若冰霜的脸,眼神一暗道:“师兄,师父向来温和从容,为何勃然大怒。” 容熔神色复杂道:“方才我替小师妹求情,师父满心不悦,便发了狠,将我逐出师门。” 剑灵派不乏性格古怪之人,容徽却出了名的温柔娴淑。 别说发脾气,就连句重话都未曾对他们师兄妹几个说过。 容徽今日之举令容熔摸不着头脑。 “师兄,风轻轻少不更事你为何也这般不分轻重。”云和转眼猜出容徽大发雷霆之因,“风轻轻此举让师父颜面尽失。” “风轻轻曾是师父爱徒,出了这等事旁人不会觉得师父委屈,反而说她管教不当德不配位,世人将她当笑话看。” 云和薄唇吐利剑,“师兄身为缥缈峰首徒便应该摆正位置。师父刚遭受渡劫失败之痛,毁容之苦。你身为首徒理应先问关心师父的是否安康,宽慰她遭受的屈辱,为师父道不平。而不是关心一个藐视门规,背叛师父的逆徒。” “师兄,你错得离谱。” 云和冷漠如霜之言直中要害,刺得容熔心乱如麻,手脚足无措的呆滞在院里。 待容熔静下心来,再看云和之时觉得他有些陌生。 云和虽然性子冷清,却重情重义,对小师妹向来亲昵的称‘轻轻’而非风轻轻。 莫不是,云和已经不认小师妹了? “二师弟。”容熔想起容徽决绝声音,后悔方才的冲动,“师父这回怕事真的被我伤透了。” 云和冷冰冰道:“然。” “可小师妹被卞旭蛊惑现在生死不明。”容熔犹豫再三,仍旧放不下人美声甜的小青梅,“师父正在气头上,我凑上前恐怕惹恼她不快,不如先将小师妹寻回一起认错。” 师父向来疼爱他们,等她气消了,自己跪过几日她必定心软原谅自己。 云和一眼看穿师兄心中所想,警告道:“别去。” 容熔道:“为何?” 云和沉声道:“去了,就回不来了。” 看情况,师父是铁了心将小师妹逐出师门。 大师兄此去便再无回头之日。 容熔只当容徽说的全是气话,“我离开的这几日劳烦师弟在师父面前多说好话。” 云和冰眸一抬,薄唇还未开口便见大师兄御剑朝天音宗飞去。 师兄弟二人所言尽数落尽容徽耳里,她沉默半响,坐在玉石床上冥想。 冥想间,分身的记忆纷至沓来。 飞雪般密密麻麻的记忆砸进容徽脑海中,沉甸甸的。 容徽鼻尖一酸,生出久违的困意,而后倒头就睡。 恍惚间,紊乱的灵力在容徽丹田处横冲直撞,撕裂般的痛感直达四肢百骸。 她猛地惊醒,忙打坐,将横行霸道的灵气引到回丹田。 但是... 金丹呢?! 容徽怔了怔。 她将手伸向丹田,能感应到灵力。 然而... 金丹呢! 容徽闭眼回忆分身的往事,总算看清自己的金丹哪儿去了。 被人挖了。 挖丹的人是她最器重的弟子。 ——云和。 不论前世今生,云和都是容徽最满意的弟子。 天资卓绝,悟性极高且一心向道。 三百年后,是继容徽唯一一个突破大乘期的弟子。 无奈云和徒增心魔,修为在大乘期遇到瓶颈迟迟不前。 容徽曾数次试问云和的心魔是什么。 每每提及,云和只字不提,总是自虐的对容徽磕头,祈求原谅。 现今困扰容徽多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她非但没觉得一身轻松,反而郁结难舒。 若她知晓分身过得这般凄惨,必定逆转时空将这几个逆徒掐死。 —— 寒冷如冰的山风从半开的窗柩中溜进屋内,湿润冰冷的水汽扑在容徽滚烫的脸上,小心翼翼的平息她的怒火。 容徽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柩眺望跪在崖上之人,打出一道疾风直冲云和面门。 重物坠地的巨响惊得山崖上游曳的仙鹤魂飞魄散,羽毛抖落一地。 半响后,屋外传来云和中气不足的声音,“师父,弟子知错。” 听声音,应当伤得不轻。 容徽摸着空荡荡的丹田,讥诮道:“哦?” 云和身形一颤,内疚懊悔像虫子咬着他的心,他使劲抓着胸口,恨不得将自己的金丹剖出来还给师父。 若非三十年前自己剖了师父的金丹,师父不会闭关三十年,风轻轻和卞旭无机会眉来眼去。 当年的错误之举,险些害得师父因根基不稳渡劫失败,差点身死道消。 往事种种压在云和心上日日折磨,沉甸甸的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弟子全错了。” 容徽闭关后,云和也紧随其后,今日出关便遇上此等大事,打得他措手不及。 迟来的正义绝非正义,道歉亦然。 容徽沉思片刻走出房门,古井无波的深眸中波涛暗涌,映出云和狼狈模样,“懊悔无及,从此以后剑灵派与你毫无瓜葛,再见便是路人。” 若无分身的记忆,容徽顺口将云和逐出师门是迁怒。 眼下,三个逆徒容徽一个都不想看见。 云和战战兢兢的等这道审判,等了三十年。 他在心底做过无数演练,自己是继续苦囚还是潇洒就走。 审判落下,云和直觉五感尽失,听不到,看不见,心如死灰。 —— 一连斩断两道孽缘,容徽前所未有的畅快,她将云和扫地出门后让虔来峰弟子修缮破旧不堪的缥缈峰屋舍。 容徽过惯了奢靡的日子,受不了分身的苦修生活。 缥缈峰修缮用料皆用修仙界最好的玉石木料,身上破衣烂衫换成锦绣华服,一改分身勤俭作风。 虔来峰弟子本欲叫苦,嘴还没张开便被千万灵石堵得严严实实,干起活来又快又好,嘴里抹了蜜似的左一句五长老好,五师叔安。 虽说容徽飞升失败,其修为已是大乘期巅峰。 大乘期的仙灵之气落在分身的金丹身体上,直接被压到元婴期。 容徽有再大的神力也无用武之地。 思及如此,容徽生出一种大好练废了,练小号的唏嘘。 金丹损毁并非不能再生,当务之急便是再造金丹。 金丹再造之事于他人而言难于登天。 对容徽来说,只需找齐所需珍宝用大乘期的仙灵之气凝练便能重塑金丹。 今日璇玑传来消息,千里之外的秘境中出现地阶珍宝凝霜花,是造丹最重要的灵药,正是容徽所需。 “五师姐。”璇玑听闻容徽要去儋州秘境忙赶来送药,“凝霜花现世后有数百仙门修士争夺秘宝,你只身一人别被打死哦。” “无妨,苟到最后应有尽有。”容徽接过丹药道:“我走了。” 也不知为何,容徽脑海中时常惊现奇奇怪怪却能达意的词语,大概是受了另一道分身的影响。 儋州不远,御剑一日便到。 容徽一落地,便被数人围攻。 006 你不配 容徽冷厉目光透过帷帽,落在严正以待的三个修士身上。 打秋风众人只觉得好像被凌迟般吓得喉咙一紧,如临大敌的恐惧从骨头渗出,黏在汗涔涔的脊梁骨上。 为首之人心压住颤栗,鼓舞士气道:“怕什么!我们三个金丹还打不过一个区区筑基?!” 众人相视一眼,默契倒退三步。 外界传言剑灵派五长老是筑基期修为。 然而,她曾是中州大陆出窍期强者,须小心谨慎为上。 容徽手中唤出朴实无华的木剑:“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一群窝囊废!”为首之人啐了一口,冷笑道:“一个自己剑灵都看不住的筑基废物都能将你们吓成这样,修仙不如回家养猪!” 剑灵派,顾名思义,剑有灵。 每位剑灵派弟子所持佩剑皆有剑灵。 剑灵与主同生共死,亦是不可分割的助力。 而容徽的剑灵为爱叛主,早已成为她人裙下臣。 此事是继容徽弟子和未婚夫狼狈为奸之外的第二大笑柄。 容徽不屑一顾的态度,头羊的嘲弄让其余二人倍感屈辱,“容徽长老,怪就怪你心高气傲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我们也是拿钱做事...” 容徽身随意动,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身后,未等两人发觉两剑切破金丹,“山不就我我就山,走好。” 两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腹部拳头大的窟窿,压在喉咙的惊恐还未发出,魂魄已被容徽彻底揉碎,绝了他们夺舍的希望。 为首之人惊骇欲绝的盯着容徽,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了,“容...容徽,你不是筑基修为吗,为何?” 容徽漫不经心道:“仙音宗造的谣还少么?他们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得了,还当真了,无知。” “容徽长老饶命!”为首之人白着一张脸,恐惧地畏缩着:“只要长老饶过在下,我愿意说出幕后主使,并发心誓此生此世绝不踏进中洲大陆半步,永远消失在长老视线中!” 心誓是修仙界常见的誓言,起誓之人若违背誓言则五雷轰顶万劫不复,神魔难解。 “不需要。” 容徽手起剑落,修士去得很快,死的很安详。 容徽边清理周遭边,毁尸灭迹后,拿出璇玑给的灵植药液,将周遭被她毁坏的植株复原后才离去。 容徽刚走不久,便有两名修士御剑而来。 方才他们听见惨叫声闻讯而来,见此场景破口大骂:“三个金丹抓一个筑基废物都抓不着,废中废!” —— 天材地宝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天阶为首,地阶次之,再往下更次。 凝霜花性寒,生长于千仞悬崖之上,极其难寻不说,还有凶兽守护。 金丹以下修士见者死。 高风险,高门槛意味着夺宝之人至少为金丹修为。 容徽因失金丹灵力难以固定,其向外所露的修为是筑基期,她在一群金丹修士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个带帷帽的筑基废物是谁?凝霜花是她能觊觎的?千里送死不知天高地厚。” “孙昊道友小声些,那位曾是剑灵派出窍老祖,听说她渡劫失败后性格大变,与以往温柔娴雅大相径庭,小心惹她不快。” 孙昊嗤之以鼻孔,眼睛一吊有恃无恐道:“怕什么,绿帽长老以前是大能,难道现在就不是废物了?!” 他堂堂金丹巅峰捏死筑基期修士,如捏死蚂蚁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孙昊出自仙音宗,众人忌惮仙音宗势力,不约而同给容徽一个怜悯的眼神。 容徽神色一冷正欲出手教训,孙昊触不及防的飞出三丈外。 孙昊看着击穿巨石的木钉惊出一身冷汗,若晚一步,嘴巴就要吃钉子了。 孙昊狐疑的看向容徽,见她气息未变。 正诧异之时,孙昊忽而看到从树林里走出的两人,顿时放下疑惑,那木钉应该是风轻轻射的。 孙昊望着和风轻轻手挽手的卞旭,“见过少主。” 卞旭充耳不闻,一双黑瞳紧紧的盯着容徽,烦躁道:“五长老适可而止,你这般穷追不舍有何意义?本少主已和你一刀两断,厚颜无耻到尾随跟踪之境,脸皮够厚。” 卞旭心中嫌恶,却极其享受容徽“倒贴”的虚荣感。 从前卞旭去寻宝探秘,容徽的分身便会尾随其后,护他周全。 仙音宗乐见其成。 唯有卞旭不识好歹,一心认定容徽看多了英雄救美话本,对他别有所图。 此情此景,卞旭理所当然觉得容徽阴魂不散。 容徽见他自作多情,眉头一跳,脱口而出:“配钥匙三灵石一把,十块三把,你配吗?” 卞旭一愣,眼神询问风轻轻,容徽是何意。 风轻轻摇头,她也不清楚。 “什么配不配,本少主不配!” 容徽嘲讽道:“既知自己不配,就闭嘴。” 方才容徽所言那句她亦不知为何意,直到卞旭回应方知其中奥妙。 卞旭面如沉水,磨牙道:“容徽!” 容徽唤出木剑。 木剑一出,卞旭觉得脸隐隐作痛。 卞旭花重金雇佣三名金丹修士打探容徽的实力,三人至今未归。 因不知容徽修为几何,卞旭不敢轻易动手。 “师父。”风轻轻对容徽的木剑记忆深刻,此时她只想好生表现,求师父原谅,“此处凶险重重,徒儿伴你左右如何?” 离开灵剑山后,风轻轻被卞旭带回仙音宗。 因其不被仙音宗宗主所喜,她和卞旭的婚事暂时搁置。 为了能时时刻刻与卞旭相处,直降身份充当侍女。 刚开始很是新鲜,过了即日风轻轻便觉得仙音宗弟子对她鄙夷不屑,真的将她当侍女看待,使唤。 风轻轻从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女沦为卑微仆从,巨大反差令她险些崩溃,也越发想念剑灵派养尊处优的日子。 “少乱攀亲戚。”容徽冷眼道:“别来我跟前碍眼。” 没弑徒是容徽最大的让步。 风轻轻心中一痛,“师父,徒儿想你了。” 从前她这么一开口服软,犯再大的错师父都会原谅。 这一次,一定会! 007早死早投胎 “五长老何必咄咄逼人。”孙昊替风轻轻出头,“轻轻方才为你出头是真心那你当师父。” “是吗?”容徽眯眼,“风轻轻,木钉出自你手?” 木钉并非出自风轻轻之手,她来时只看到一抹浅蓝色背影,那人走得极快,修为在她之上。 风轻轻迟疑片刻,为讨好容徽,低声道:“是。” 容徽沉默半响,“厚颜无耻。” 之前她眼拙,没看出这个逆徒说谎成性,错将鱼目当珍珠。 拿到木钉分明是云和打出的。 云和从容徽出山之时便一路尾随,暗中保护。 风轻轻脸一红,被师父拆穿的尴尬让她无所适从。 她上前两步想拉容徽衣角撒娇,却被容徽冷厉的眼神死死的钉在原地。 孙昊嗤笑道:“筑基废材有甚么狂妄的!” 容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名之辈冒犯,火爆脾气从帷帽地溢出,她泠然道:“管好你的嘴小鬼,否则让你提前投胎。” “三百年才结丹的废物有何资格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容徽握紧木剑,“换做是我,早找一颗歪脖子树吊死,以免丢了宗门颜面。” 修仙界能以“本座”自称修士,至少是元婴期以上,方被世人崇拜敬仰。 容徽现在的修为根本不够资格,在座众人却无人嘲讽她的自称。 孙昊的怒火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他刚拔剑就被卞旭及时制止。 “师兄稍安勿躁。” 卞旭在容徽那儿吃过亏,知道容徽的厉害。 若非了解容徽不是一个谨慎之人,卞旭甚至怀疑他派去教训容徽的那几个金丹修士已经被她宰了。 风轻轻感激的望着替自己出头的孙昊,甜甜一笑:“孙师兄,师父...容长老她不是故意的。自容长老渡劫失败后便心性大变,请师兄谅解。” 话是好话。 容徽却觉得扎耳。 她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就是听不得渡劫失败这几个词。 本体渡劫失败,分身渡劫失败。 一个黑点变成两个,还被人拿出来戳伤口撒盐。 容徽冷漠道:“我就是故意的,不服就给我憋着。” 虽说没有金丹,但容徽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金丹修士绰绰有余。 孙昊渐消的怒火熊熊燃烧,“容徽,废物有本事单挑!” 吵死了! 容徽疾步走到孙昊跟前,无情木剑给他一嘴巴,潇洒离开。 她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众人之间孙昊捂着高高肿起的脸,目瞪口呆。 脱离众人后,容徽脑海中浮现一些奇言怪语。 ——装了逼就跑,真刺激。 ——奇怪的套路增加了。 容徽:“......” 虽然容徽重生到了剑灵派的分身上,修为不及本体。 但仍能感应到另外两个分身。 其中一个在沉睡,或者刻意屏蔽自己的感应。 而另一个总是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容徽不知那个醒着的分身身处何处。 想要揭秘,修为至少要到分神期,才能打开异世界的封禁之门。 —— 容徽本就不打算与众人一同前行,孙昊出言不逊正好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凝霜花现身必有异像,因其性寒又生于悬崖峭壁之上。 容徽眺望远处白雪皑皑的高峰,御剑飞上雪山。 她足尖还未落地,便纵身向上,从雪地里飞出的暗剑一击不成,便气势汹汹的回到主人手中。 孙昊迎风而立,面容森冷道:“容徽,我忍你很久了。” 看清来人,容徽轻飘飘一句话便让他勃然大怒,“你是谁?” 没有什么比无视对手更让人火冒三丈。 “我是你祖宗!”孙昊怒目圆睁,“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休怪我冷酷无情。” 若非在风轻轻面前他不好出手,孙昊早就灭了眼前这个自大狂妄之徒! 凝霜花乃是天材地宝,就连上三宗的人都蠢蠢欲动。 仙音宗废了好大一通力气上下打点,才让上三宗之人打消念头。 凝霜花仙音宗志在必得。 因此,才会派遣数名金丹高手陪少宗主秘境夺宝。 一是为了树立卞旭在仙音宗的威信。 二是挽回仙音宗的颜面。 还有夺得此等天材地宝,留做他用。 上山之路除了孙昊这个拦路虎之外,那几个金丹修士半数都是仙音宗雇佣的打手。 容徽持剑而去,“你废话太多了。” 孙昊见过容徽的速度,他心中已有计较,却没料到容徽还能更快。 平平无奇的木剑在容徽手中染上一层金色冷芒。 金芒吞吐剑气,旋转见卷起一阵罡风,直劈孙昊的要害。 孙昊心中一急,他挑开三步反手一挡,只听肋骨处传来碎裂的惊响,钻心疼痛破胸而出,疼的冷汗直冒。 “你...”孙昊喷出一口鲜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根本不是筑基修为!” 筑基废物别说打碎孙昊的护体罡风。 就是靠近半分,肉身也会被割成碎片。 筑基与金丹期天差地别。 境界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容徽纳闷道:“本座何曾说过自己是筑基期? 是你自以为是罢了,本座已经给过你机会。 奈何尔等蝼蚁要自寻死路。” 朴实无华的木剑悬在孙昊脖子上,森然入骨的寒气刺穿肌肤,顺着血液流到他的四肢百骸。 刹那间,孙昊觉得心头又冷又沉,好似被冰霜冻结。 孙昊高高肿起的脸面色菜青,恐惧死死的扯住他的心脏。 孙昊怔了怔,急忙扔掉法器跪地求饶,“晚辈有眼不识泰山,长老恕罪!” 这样不知底细的对手太可怕了! 先委曲求全活下来,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容徽冷酷无情的收割孙昊的生命。 孙昊所思所想,皆逃不过她的法眼。 容徽从孙昊怀里搜出仙音宗暗哨点,毁尸灭迹后大摇大摆的前往最高峰。 凝霜花与昙花品貌相似,通体晶莹透亮,生长于冰崖之上。 容徽到达之时,山顶聚集了二十几个金丹高手。 仙音宗只有心慌意乱的卞旭。 这些人只有三人勉强站住,其余死的死上的伤。 “容徽。”卞旭顾不得恩怨情仇,急色道:“轻轻在冰崖上还未下来,你是她师父,救她!” 容徽瞄了趴在冰崖上摇摇欲坠的风轻轻,“我看起来像个不计前嫌的好人吗?” 卞旭:“...像...”吧。 “人命关天。”卞旭正色道:“长老请将个人恩怨放一边。” 容徽置若罔闻。 看这满地残兵败将,那山崖绝对另有玄机。 先去看看再说。 卞旭凝望容徽御剑而去的身影,炫耀道:“她果然放不下我,放不下轻轻。” 众人纷纷附和。 容徽:“?” 她是放不下这对狗男女吗? 她是馋那株凝霜花。 008 挫骨扬灰 凝霜花近在咫尺,风轻轻却寸步难进。 若无剑气护体,只怕要被冰崖上的罡风刮得皮开肉绽。 若她夺得凝霜花,将其献给仙音宗,自己和卞旭之间的阻碍很有可能荡然无存。 但稍有不慎将成为罡风下的亡魂。 风轻轻在冰崖前挣扎了一个时辰,灵力消耗巨大,已出现力竭之像。 正当她进退维谷之际,忽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风轻轻鼻尖一酸,欣喜若狂道:“师父。” 师父来救她了。 她就知道了师父不会见死不救。 师父心中还是有她一席之地的。 容徽冷漠道:“还能坚持多久?” 风轻轻贝齿咬紧下嘴唇,可怜兮兮的卖惨:“最多一刻钟,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冲动说退出师门之言伤师父的心。” 容徽:“?” 不,她一点都不伤心。 若非念及旧情,容徽甚至想废其修为。 风轻轻见容徽迟迟不动,更是忐忑不安。 冰崖上的罡风已将其逼到绝境。 风轻轻,埋怨容徽隔岸观火的冷漠,心绪一乱,与罡风相抗的灵力顿时溃散。 那风好似有灵,趁风轻轻不备凝结成锐不可当的风刺。 风刺一分为十,对准风轻轻的命门冷酷的刺去。 “噗。” 风轻轻心口锐痛,垂眸望着穿胸而过的风刃,娇嫩的脸拧成一团,疼得冷汗迸溅,狠狠的撞在地上,砸出三尺深坑。 风轻轻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眼角滑落一滴泪,失魂落魄道:“师父,我是轻轻啊。” 您最疼爱的弟子。 你曾经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弟子。 您爱如己出的小棉袄... 怎么会这么样呢? 容徽目不斜视,“与我何干?” “师父,怎么说轻轻也是缥缈峰之人,就算被你逐出师门也是有感情的。” 突兀的男音由远及近。 容徽寻声望去,看到面带苦色的大弟子容熔更心烦。 三个阴魂不散的逆徒! 容熔抱起重伤的风轻轻,一脸失望,“师....” “滚一边去。”容徽迎风而立,帷帽被风刮得猎猎作响,木剑冷厉一指,“想夺宝就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容徽疾言厉色之言像冰刺扎进容熔心头。 从被逐出师门至今他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让师父这般果断决绝的让自己沦为弃徒。 就因为给小师妹求情? 容熔昂首仰望高高在上的师父,她那么陌生,那么难以捉摸,更深不可测。 容熔目光一滞。 突然,一个恐怖的猜测在他脑海中炸响。 ——师父被人夺舍了?! 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性情大变! 肯定是! 令容熔汗毛直立的想法一闪而过,他紧紧的抱住风轻轻,手心冒着冷汗,心乱如麻。 容熔深深地看了容徽一眼,低头道:“弟子不敢。” 容熔左一口弟子,右一个师父叫得容徽心烦意乱,她广袖一佛:“我没你这逆徒。” 容熔喉咙一哽,对自己的猜测更加信任三分。 眼前这个冷若冰霜之人定是夺舍了师父! 思及风轻轻现状,容熔即刻飞到卞旭等人身边。 卞旭远眺冰崖上想要夺取的凝霜花的容徽,讥笑道:“小小筑基也敢靠近冰崖,找死。” “师父她...”容熔冷声道:“容长老曾是出窍期大能,她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在这冷嘲热讽不会显得你多强大,若有本事便自己去摘凝霜花,眼红是病!” 容熔虽然怀疑容徽被人夺舍。 但无确凿证据,他仍然将其当做自己的恩师。 卞旭面上一扭曲,磨牙道:“被逐出门的看门狗还要护主,你倒是忠心耿耿。” 谁说他没后手? 他是为凝霜花而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只是差一个破开冰崖上罡风的棋子罢。 仙音宗之人已经折损殆尽,风轻轻也身受重伤,容徽便是送上门的工具。 她对自己情根深种,只需勾勾手指她便会亲手将宝物双手奉上。 如若容徽不给,卞旭也自有方法让她出不了儋州。 —— 凝霜花近在咫尺,容徽不着急摘花。 她拿出一枚化形丹,顺手掰下一根冰棱依样画葫芦将其幻化成凝霜花的模样,屏息凝神摘下凝霜花的瞬间,将假的放入冰崖。 容徽的本体曾摘过凝霜花,帮容熔重塑碎成靥粉的元婴。 当时她是大乘期修为,对付小小的护花冰兽不费吹灰之力。 此次不同,须得小心翼翼。 冰霜花入手,容徽正欲离去。 突然,一道细微的风声从背后传来。 容徽转头对上气势汹汹的卞旭,皱眉道:“滚开。” 凝霜花香味特殊,若是惊醒沉睡的冰兽,谁也讨不了好。 卞旭气得不行,他压住满腔怒火,故作深情道:“容徽,我需要它。” 若非为了凝霜花,他何必和容徽虚与委蛇。 “与我何干?”容徽御剑向前,“挡道者,死。” 美男计未成卞旭脸色一变,他灵剑一挥炫耀似的削掉半个冰崖,低吟道:“当日我在缥缈峰有意让你,留下凝霜花我放你离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没了冰崖的阻挡,呼啸的狂风如千军万马般卷起千层雪,将整个冰崖笼罩在灰蒙蒙的雪雨中,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放下狠话还不够,卞旭耻笑道:“丑成这样也想嫁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每次见你,都让我觉得恶心!” 容徽面如沉水,萦绕在木剑上的灵力暴涨,是她发怒的前兆。 “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钻进容徽耳里,她斜看睁开眼的冰兽,冷声道:“不知死活的蠢货,别惹我。” 卞旭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容徽!我忍你很久了!” 他要杀了她泄愤! 卞旭三番五次在容徽这里吃瘪,直觉的骄傲被她踩在脚底,必须用她的血液洗涤干净! 仙音宗以速度闻名九州,风雪阻挡视线的情况下卞旭速度减半,但他的速度依旧快的惊人。 卞旭悄无声息的逼近容徽身侧,冷剑对准她背后,猛地朝心窝捅去。 正当他狞笑一声准备嘲讽之际,猛地发现眼前哪有容徽的影子! 一股惧意爬上卞旭的脊梁骨,钻进骨髓里翻江倒海,令他不寒而栗。 “噗嗤。” 冰刃入肉的闷声响起。 平平无奇的木剑从卞旭腹中冒出来,滚烫的血液散发白色的雾气喷薄而出。 好似有成千上万双巨手在丹田撕扯一般,卞旭疼得牙齿咯咯作响,他愤恨的盯着容徽,口中一甜,“仙音宗不会放过你,我爹一定会血屠剑灵派,然后将你挫骨扬灰!” 容徽面无表情的切碎他的金丹后,冷漠的震碎他奇经八脉,“我先把你挫骨扬灰。” 两道冰龙卷风从山体内喷涌而出。 容徽将卞旭揣进冰龙卷中,自己则顺着另一道风的方向回到安全之地。 “吼!” 响彻云霄的咆哮声震得山崩地裂。 失去凝霜花的冰兽将冰龙卷里苟延残喘的卞旭当做盗贼,扬起钢刀般尖锐的利爪,朝他身上拍去。 009装得一手好X “卞旭!”风轻轻吓得肝胆俱裂,她六神无主的跪在容徽身前,苍白的脸布满泪痕,“容长老,救救他。” 容徽懒得理她。 卞旭自寻死路惊醒了守护凝霜花的冰兽,众人皆知。 容徽正好借刀杀人,让旁人误以为是冰兽碎了卞旭的金丹。 而且,容徽震碎卞旭经脉时用的是独门秘术寒冰手,冰属性,根本不会有人察觉是她所为。 卞旭发出的求救符虽然是瞬时发生,传到仙音宗也需要时间。 冰兽镇守的凝霜花被摘,正是狂怒之际,自然视卞旭为夺宝仇人,岂会让他活着出来。 “小师妹。”容熔拉开面色惨白的风轻轻,怒斥道:“容长老只是筑基期修为,冰兽修为与原因相当,容长老去就是送死,你疯了!” 容熔怀疑容徽被夺舍,可无确凿证据,他不轻易下结论。 他后悔自己优柔寡断痛失所爱。 望着悲痛欲绝的风轻轻,容熔从未觉得这般心累。 为了卞旭这个外人,值吗! 今日手上之人若是自己。 小师妹也会这样拼死相救吗? “骗我!”风轻轻挣扎起身,无理取闹道:“容长老筑基其修为都能从冰崖上平安来,再去一次有何不可?” “啪!” 响亮的耳光落在风轻轻苍白的小脸上,她含泪双眸无声质问打她的大师兄。 容熔的手像被烫了一般快速缩回来。 小师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对小师妹动粗,还是头次。 容熔撇开头不敢直视风轻轻瞪大的双眸。 “你们冷眼旁观,行。”风轻轻捂着红肿的脸气愤道:“我自己去!” 风轻轻才是金丹中期修为,此去便无回头路。 容熔心中一急,连忙唤出本命仙剑,御剑追去。 崖上修整的众人瞟了岿然不动的容徽,不敢多说。 容徽与仙音宗的恩怨众所周知,她不救卞旭在情理之中。 可风轻轻和容熔是她亲自带大的徒弟。 他们见过容徽对自己的爱徒们如何疼在心尖上,那是恨不得自己连劫雷也替他们渡了的爱徒狂魔。 容徽当年的拳拳之心与当前冷若冰霜的态度判若两人。 “五长老真的不去救她的两个徒儿?” “他们都已被逐出师门了,算什么徒弟,你见过抢师父夫婿的徒弟?这种白眼狼本座一刀一个!” “怎么说五长老也曾是他们师父,坐视不理非修士之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飘进容徽耳里,她冷眸一睨,“诸位修为都在我之上,是时候展现诸位的天道大义了,去吧英雄。” 容徽一句话把众修士堵得哑口无言。 凝霜花到手,容徽打算离开时,一道古老的咒语从她身后传来。 咒语落成,气势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天空顿时一片黑暗。 紧接着,恐怖的威压如席卷而来。 来自灵魂的颤栗令崖上的修士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只有容徽傲然独立。 窒息的压迫感令他们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他们脑子里翻转昏旋,耳朵里发着尖音和幽灵之音,面前仿佛站着一个如尘烟一般的膝胧鬼影。 “轰隆——” 黑如墨的苍穹发出恐惧的怒吼,而后喷出紫白色血浆,瑟瑟的颤抖。 感应到熟悉灵力的容徽望向苍穹。 黑沉沉的天空出现一把雪亮的仙剑劈开黑暗,撕破苍穹黑色的肌肤,像火流星急急落在冰崖上,悬浮在空中。 剑光在漆黑如墨的环境中,成为唯一的光。 光芒中走出一位仙姿飘逸的女子,她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容徽望着那张自己熟悉至极的脸,脑仁疼。 这不是自己留在令牌上的法相么。 容徽没料到,风轻轻竟然用蕴含她渡劫期修为的令牌,唤出法相救卞旭。 法相只认令牌,不认人。 容徽现在的修为无法掌控法相。 如此,她的布局被自己的法相打得功亏一篑。 法相看着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风轻轻,冷若冰霜道:“你要什么?” 风轻轻盯着与容徽七分相似的脸,呐呐道:“师...师父?!” 怎么会? 师父怎么从筑基期,变成渡劫老祖宗了? 法相般夺目的容貌令自认为美貌无双的风轻轻自行惭秽,生出这张脸应该长在自己身上的想法。 法相厉声道:“本座问你,唤我来所谓何求!” 阴冷的声音令风轻轻不寒而栗,她不敢再看法相,撑起身体下跪道:“求仙子杀了冰兽,就救卞旭。” 法相玉手一抓,冰兽瞬间化作粉末,挖出血肉模糊的卞旭扔进风轻轻怀里,万分嫌弃道:“这等小事也麻烦本座动手,反思下自己配不配做本座分身。” 容徽:“....” 当年她这么装么。 看来她的法相把风轻轻当做自己的分身了。 风轻轻抱着经脉俱断的卞旭喜极而泣,“多谢仙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风轻轻话未说完,法相便消失无踪。 苍穹恢复灰蒙蒙的天色,伏在地上的吓得哆嗦的修士抬起僵硬的脑袋,嘴唇冻得乌青。 强者。 中洲大陆从未出现的渡劫期强者! “要变天了,中洲竟然出现恐怖如斯的强者。” “渡劫期,碾压上三宗四圣的渡劫期神人!” “她竟然为了风轻轻而来,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容徽无语道:“想说风轻轻岂不是天命所归?” 众人嘴上说着不是,心中却不敢再低看清风轻轻。 被渡劫期强者眷顾的幸运儿,不是他们敢嘲弄的。 容徽皱眉道:“没脑子。” 金丹修为连法相都看不破,还修什么仙。 修修脑子,起码不让自己枉死。 缥缈幻府的令牌不能留在风轻轻身上。 容徽闪到风轻轻面前,捡起落在地上的令牌,转身欲走便被风轻轻拉住衣角。 风轻轻仿佛还在梦中,“容长老,方才那个仙子是谁?” 令牌是师父给她的。 师父肯定知道内情。 剑灵派什么时候出现翻手为云的渡劫期强者了? 难不成是宗门底牌? 容徽割断被她拉住的衣角,“不是你。” 风轻轻眼神一暗,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位仙子从何而来 为何她这么熟悉。 好像自己上辈子认识她一般。 容徽正打算走,就被赶来救场的仙音宗修士堵住去路。 ———————————————————— 本文修炼体系: 【修炼等级“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 【仙界:真仙,玄仙,金仙,九天玄仙,罗天上仙,大罗金仙,圣人,先帝】 010 恶有恶报 来者是和容徽有过嫌隙的云鹤。 云鹤箭步上前查探卞旭伤势。 当他发现卞旭金丹碎裂,经脉寸断之时怒目圆睁。 云鹤不问缘由直接将怒火倾泻在众修士身上。 “尔等让我仙音宗少主身陷险境,竟见死不救!” 云鹤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胀,“本座要你们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 怒火从云鹤胸口喷出,他五指成抓凌空一抓。 霎时间,风云变色。 众人只觉得胸口好似被泰山压顶,沉甸甸的重量逼的他们难以呼吸。 四周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了。 令人修士颤抖的威压迎面而来,让刚遭受容徽法相威压的众修士不堪重负,直挺挺的倒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上,无力的听着筋骨寸断的爆响。 “咔嚓,咔嚓。” 除了容徽外,尽数伤于他的威压之下。 威压所及之处哀嚎遍地。 连冰崖都震塌了大半。 “风轻轻。”云鹤鹰隼般狠厉的眼睛盯着卞旭,喉咙中溢出渗人的寒意,“谁伤的少宗主。” 元婴大能的实力令风轻轻心惊肉跳,她捏了把手心的冷汗,“是...是容长老与阿旭争夺间伤了他。” 容徽面如沉水。 风雪中无人看清是容徽废的卞旭。 此言一出,众修士不约而同看向风轻轻,心道:不是冰兽所为吗? 风轻轻这是... 卖师父求荣? 风轻轻此言,将云鹤的怒火集火到容徽身上。 云鹤本命仙剑赫然握在掌心,“容徽,你碎了少宗主的金丹,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卞旭是云鹤看着长大,他膝下无子,将其视如己出。 卞旭无法无天的在修仙界造作,靠的就是云鹤无条件宠溺。 云鹤对其爱之入骨,就连卞旭的之父都不及。 这也是当初卞旭闯下大祸,是云鹤带人闯剑灵山兴师问罪,而不是仙音宗宗主的原因。 “打了小的来老的,你们仙音宗有完没完。”容徽木剑一横,“来战!” 卞旭是容徽废的,她无话可说。 容徽正想找一个元婴修为之人与自己一较高下。 无情杀戮剑可越级挑战的前提在于丹田玉府未受重创。 此剑法在绝境之时才有大的领悟,战斗中放可突破。 若敌不过,容徽还有令牌,唤出法相,谁能奈何得了她。 容徽无畏无惧的模样让云鹤怒气填胸。 若她还是出窍修为也就罢了。 如今区区筑基废物还敢叫嚣,不知死活。 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能! 云鹤冷笑:“老妖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杀了容徽兴许会导致剑灵派和仙音宗反目成仇。 可不出这口恶气,云鹤意难平。 容徽反唇相讥:“老东西,黄泉路上走好。” 大战一触即发,众人紧张的望着严正以待的两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容长老。”回过神的容熔紧张道:“不要逞强。” 筑基对上元婴,简直是自寻死路。 “闭嘴!” “住口!” 容徽和云鹤同时开口。 云鹤仙剑一晃,缥缈诡异的身法瞬息至于容徽身前,寒芒四射的冷剑逼近容徽纤细的脖子,自信满满道:“老妖婆,本座用你最擅长的剑法杀你,够给你面子了。” 这一剑下去,世上再无剑灵派容徽。 云鹤手腕一转,潇洒转身对容熔道:“给她收尸。” 容熔愣怔的望着云鹤身后,哪里有容徽的影子。 云鹤察觉异样,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会?! 那一剑明明能割断容徽的脖子! 她一个筑基期,怎么躲得开元婴一剑的! “看哪儿呢。”容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鹤身后,“想好用什么木的棺椁,穿什么款式的寿衣了么。” 容徽直白的宣战让云和暴跳怒雷,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容徽!” “啧啧,还元婴大能呢。”容徽漫不经心道:“就你这样,乖乖给祖宗我磕几个头,我兴许能饶你一命。” 容徽嚣张跋扈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云鹤,他气急败坏的扑向容徽。 容徽心随意动,闪跳间已经飞离冰崖,进入山下密林。 云鹤凝练的剑气弄得山崩石裂,却没有一招打在容徽身上,气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跑什么跑,有本事真刀真枪的较量!” 容徽懒洋洋道:“我凭本事跑,你追不上就是你不行。” 男人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不行。 仙音宗以速度冠绝群雄,容徽只跑不反击,颇有种师夷长技以制夷之感。 云鹤脚下灵力翻涌,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虚影,仍旧追不上容徽。 难道容徽隐藏了自己修为? 不,绝无可能! 云鹤停止追逐,他御剑浮于空中,五指成抓往容徽所在之处一抓。 方圆十里内的参天大树拔地而起,而后露出容徽的身形来。 “游戏玩够了,去死吧老妖婆。”云鹤掀开眼皮,眼中射出精光,周身爆发出磅礴的灵力,空中虚化出数千把冷光四射灵剑,“万剑归宗,杀!” 灵剑以摧枯拉朽之势蜂拥而去,灰沉沉的天空只见冷光点点,杀意逼人。 严正以待的容徽屏息凝神,手中木剑在灵力的催动下暴涨数千倍,化作坚不可摧的盾牌挡住射过来的冷剑。 排山倒海的强力推得容徽倒退几步,她后脚一蹬,反手将灵剑弹回去。 轻敌的云鹤被灵力反噬,剧痛涌上胸口,他只觉得体内灵力翻江倒海仿佛要将身体撕裂,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你...”云鹤僵直的望着持剑而来的容徽,不可思议道:“你根本不是筑基修为,分明是....”元婴期该有的修为! 恍惚间,云鹤察觉到另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云鹤慌忙转身,猩红的双眼和惊慌失措的风轻轻隔空对视。 风轻轻的仙剑从云鹤身后穿过,染血的剑尖从心脏冒出。 “贱人!”云鹤怒吼一声,全力一掌猛地拍断风轻轻肋骨,“杀了你!” 风轻轻吃痛,急忙解释:“不...不是我,师叔,不是我。” 风轻轻跟上来便看见云鹤和容徽厮杀。 容徽比她想象中的更强大。 风轻轻很后悔自己退出师门。 她本想追上来求情让云鹤绕师父一命,自己软磨硬泡再回剑灵派的。 风轻轻刚拿出剑,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一剑刺穿了云鹤的胸膛。 云鹤傲慢轻敌遭容徽重创,身体已经强弩之末。 风轻轻一剑直接毁了他的肉身。 跟上来的众修士见云鹤倒在风轻轻的剑下,惊得目瞪口呆。 “风轻轻杀了仙音宗云鹤长老!”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 “仙音宗十分看重云鹤,风轻轻必被追杀!” “.....” “不,不是我!”风轻轻行色仓皇的拔出仙剑,声嘶力竭道:“我没有!” 容徽望向隐藏在暗处的云和,眉毛一拧,对风轻轻道:“难道是我?” 风轻轻慌忙摇头,她紧张的哭出声,“师父,我不是故意杀云长老的,仙音宗一定不会放过我,师父救我。” 容徽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疾言厉色道:“你亲眼看到我剖卞旭的金丹了?” 风轻轻无力的摇头,“没有,没有。” 容徽气极反笑:“若非你急于邀功暗示云鹤,卞旭的金丹是我剖的,他岂会与我生死相斗?!” 风轻轻一怔,跌倒在地。 “我救你出狼窝,教你修行,让你成为人上人,哪里对不住你?” 容徽甩开风轻轻,五指悬在她头顶,催动灵力:“你三番两次限本座于不义之地,今日本座以师徒灵契为媒废其修为,你我恩断义绝。” 师徒灵契是为了防止徒弟背叛师门设下的单方面契约。 师父可以废除元婴修为以下修士的修为。 “不,不要,师父我不要!”风轻轻着急得崩溃大哭,“师父不要废我修为,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师父!” 容徽冷漠催动契约,一脚踹开软瘫的风轻轻,抽身离开。 杀了风轻轻太便宜她了。 让她变成会生老病死的凡人,永远不能修行的废材,才是对她残忍的惩罚。 011 又一背叛者 闻讯而来的容熔见状登时头皮发麻。 他想为风轻轻求情。 更害怕容徽迁怒自己,废掉自己的修为。 容熔只能静静的,无能为力的看着悲剧发生。 师父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方才出现的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才是自己师父。 而容徽,越来越像夺舍师父的魔鬼。 容熔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令牌,想了想,慌忙重新塞回去。 待容徽离开后,容熔方现身。 他抱起紧紧握着容徽遗落的令牌的风轻轻,心中很想将那枚令牌收入囊中,这样就有更多机会能见到那个神秘女子。 但他转念一想。 令牌里的女子是小师妹最后的保障。 若自己一己之私让小师妹身陷囹圄,他会更加后悔自责。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安全之地躲起来。 风轻轻杀了仙音宗云鹤长老之事已经传开,他们将面临残酷的追杀。 —— 元婴修士可夺舍重生。 容徽没给云鹤逃走的机会,她干脆利落的灭其神魂,从而捡到一枚越级丹。 越级丹,顾名思义,能让修士轻松跨过一道瓶颈。 越级丹妙用无穷,只有一个缺点,对元婴期以上修士毫无用处。 此丹价值连城,为医修圣地繁花谷所制,一年也就三颗。 容徽捏着越级丹若有所思,“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 树林尽头,身形消瘦的蓝色衣衫渐显。 云和踩着沉重的步伐,屈膝一跪,“弟子见过师父。” “你我早已不是师徒,无须行此大礼。”容徽想了想,将越级丹弹进云和怀里,“我从不欠人情,这东西算你暗中相护的报酬。” 若无分身惨烈的记忆,容徽难保证自己不会心软,原谅他。 当今重重,皆因云和而起。 不可原谅! 云和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他敛起眼中悲伤的情绪,低声道:“弟子受之有愧。” 他现在是金丹期巅峰,服用这枚越级丹的话便能步入高阶修士之门。 旁人逢人就得叫一声云和真君,此乃无上荣耀。 云和知晓,他和师父修炼的是无情杀戮剑。 讲本真。 靠丹药催生总是少了一层领悟,日后瓶颈更甚,突破极难。 容徽没好气道:“爱用不用。” 云和双手捧着丹药,沉默不语。 容徽见他倔强模样,往事浮上心头。 她这个徒弟心志坚定,道心不二,实在是难得的飞升之才。 可惜。 容徽惜才。 但剖自己金丹的逆徒,滚一边去! 容徽坐在枯树上,“为何推风轻轻?” 云和冷冰冰的脸一扬,认真道:“风轻轻一而再再而三陷师父于不义之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弟子理应为师门清理门户。” 跟踪容徽的这些天,云和才真的看清了风轻轻的真实模样。 被情爱所困之事云和也曾自食其果。 如风轻轻这般热忱的,不惜叛出师门,陷害师父之人少之又少。 云和对容徽向来尊敬,又经过剖丹一事对她心怀愧疚,所以自发代入她的处境,越觉得他们这些逆徒不是人。 “好了。”容徽沉默半响,“不用跟着我了,云和,走吧。” 这是她唯一一个叫自己师父,自己不反感的逆徒。 云和薄唇抿成一条线,他小心翼翼的把控距离,亦步亦趋的跟着容徽。 —— 仙音宗云鹤长老被剑灵派逆徒风轻轻暗算,身死道消的消息在万流城炸开了锅。 风轻轻离经叛道,横刀夺其师所爱在先。 后谋杀仙音宗长老在后。 一时间人人喊打。 仙音宗痛失一位元婴大能,宗主大发雷霆,发出宗主令。 凡仙音宗势力所及,见着格杀勿论。 听到此事之时,容徽正在喂王石送来的猫崽儿,与她相对而坐的璇玑捧着凝霜花,道:“五师姐,我听闻仙音宗卞旭金丹被毁,筋骨寸断,你做的?” 容徽颌首。 璇玑义愤填膺道:“打得好,打死这龟孙!” “不过师姐你不必把什么罪责都担下。”璇玑耸肩道:“不是师妹不信你,筑基修为废了金丹真人,这话说出去谁能相信?” 璇玑安慰“为了泄愤口不择言”的容徽,“这话咱们私底下过过嘴瘾就成,传出去会叫人笑话的。” 师姐恨卞旭,恨之入骨,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容徽道:“我认真的。” 璇玑心疼道:“师妹我也是认真的!” 太可怜了。 爱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璇玑不信,容徽也无可奈何,她将重塑金丹的其它药材清点出来发现自己没有合适的聚灵法宝。 金丹重塑犹如锻体重生,必须有打量的仙灵之气冲刷金丹,洗涤上面的污垢,凝练元婴之时方可万无一失。 “掌门师兄哪儿有聚灵法宝乾元伞,可凝聚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 璇玑先是一喜,而后沉闷道:“可师兄前段时日借给仙音宗圣女沈莞尔了。 师兄说借三个月,可沈莞尔在剑灵派呆了三月又三月,至今未曾离开。 沈莞尔与掌门师兄牵扯不清,我和三师兄左右为难也不好赶人。 师姐是掌门师兄最关怀之人,你去要乾元伞,师兄不会不给。” 掌门师兄将剑灵派唯一一条灵脉都给了容徽,区区一把乾元伞算什么。 “沈莞尔?”容徽细细的回忆分身的记忆,恍然大悟道:“那位将我的剑灵迷得昏头转向,使他背信弃义之人?” 沈莞尔乃是仙音宗圣女,亦是中洲第一美人。 她一直带着帷帽,从未有人见过她的模样。 因此,众人不知她是风情万种的绝代妖姬,还是出尘绝艳的气质美人。 仙音宗传着传着,世人都默认沈莞尔是第一美人之事。 “就是她。”璇玑万分嫌弃道:“她是我见过,除了渡劫重生的师姐你之外最能装的人。 当初若非你拦着,那剑灵早已灰飞烟灭,怎么可能在剑灵派耀武扬威!” 谈及剑灵,璇玑精巧可爱的脸上浮起一层冷意,黑白分明的双瞳中杀气汹涌。 她垂在桌上的指尖泛出银白寒霜,冷气沿着桌面向下,眨眼间将整个房间化作冰天雪地。 剑灵派建立至今,从未有过剑灵叛主之事。 容徽的剑灵张扬行事碰触到了璇玑的逆鳞。 身为剑灵派长老,璇玑对叛主之人深恶痛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更为容徽鸣不平。 容徽脑海中浮现分身与剑灵分道扬镳的种种回忆,待最后一道记忆消失,气得她火冒三丈。 012 吔屎丫了!衰仔! 容徽气的肝疼,“小小剑灵竟反噬其主。” 重生后,容徽发现分身不但活得窝囊,还是一个受气包。 受亲手抚养成人的不肖逆徒气也就罢了。 竟连认主的剑灵也能骑到她头上耀武扬威,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活得无比憋屈! 璇玑无奈道:“师姐,你在授剑仪式中选剑之时,初你就不该用自己半身血救他,让他魂飞魄散也比养出一个白眼狼好。” 剑灵派和其他仙门不同。 其他仙门是人选剑。 剑灵派则反其道而行。 剑灵派每个弟子经过初级筛选之后,入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剑冢寻佩剑。 剑冢每一把佩剑皆有剑灵。 剑灵的选择关乎弟子能否留在剑灵派修行。 “说来也奇。”璇玑回忆她们进剑冢之事,疑惑道:“每个弟子只有被挑选的份儿,只有师姐和掌门师兄可以自己选剑灵。” 容徽默然。 分身带着蕴含渡劫期修为的令牌进入剑冢。 别说只是选一个小剑灵。 就是让剑冢内的三千剑灵瞬间飞灰湮灭,也不过动动手指的事。 剑冢的剑灵大多是渡劫失败,找不到合适肉身夺舍的修士栖身之处。 其中不乏元婴修为之上的天才。 分身的剑灵孤月便是一位天资卓绝的散修,其修为在元婴之上。 当初他感应到分身身上让他望而生畏的磅礴修为,狠辣无情的弑杀元婴期之下的剑灵,出现在分身面前。 孤月冷傲孤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谙熟少女心理。 他以一己之力屠戮数百剑灵后,自身神魂受创难以维持人形。 孤月将计就计,拖着残缺的神魂倒在分身面前,佯装被无辜围攻的剑灵,花言巧语哄骗分身与他结血契。 彼时,容徽的分身不过是十五岁的萌动少女,心肠柔软,天真的用半身精血与其结契。 剑灵结契便于主人同生共死。 结契时孤月庆幸自己跟了一个隐匿渡劫修为,却“扮猪吃老虎”的天才少女。 幻想自己背靠大山,吸取容徽分身灵力,事半功倍的修出实体,重出江湖的美梦。 结契后孤月陡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 分身分明是炼气期的废物! 心高气傲的孤月一怒之下封剑。 分身因没有本命仙剑,无数次死里逃生。 孤月虽常伴容徽分身,见到她身处险境也绝不施以援手,反而作壁上观。 如此数年,直到分身修为突破出窍期,剑灵孤月才破封而出,心安理得的享受出窍其灵力的反哺,修补神魂。 剑主与剑灵,如同人与影子。 剑主的修为,决定剑灵的修为。 孤月是个精致的利己者。 他靠着主人的反哺将魂魄补全之后。 第一件事便是提出解除契约。 分身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允诺。 孤月故技重施,封剑。 直到容徽和卞旭联姻,仙音宗圣女来到剑灵派。 孤月一见钟情,一剑刺穿分身胸膛以表决心,而后叛主而去。 思及至此,容徽气的肝儿疼。 “师姐。”璇玑弹指融掉缥缈峰上的冰雪,怕她心软,提议道:“乾元伞在沈莞尔手中,你去必定遇上孤月,我和你去。” 以师姐的脾气,她定不会将孤月怎样。 璇玑想,杀不了那个狗东西,砍他两剑出气也爽。 容徽压住心头翻涌的滔天怒火,放好凝霜花,按照记忆找出本命仙剑孤月,不咸不淡道:“我自己去清理门户。” 孤月白眼狼的程度比分身那几个徒弟更甚。 自她记忆与分身融为一体后,心中时常涌现悲凉之感。 徒弟与自己离心离德。 剑灵公然叛逃,无数次当众打她的脸,她都能将这些委屈咽下去。 难怪剑灵派弟子都敢公然对她这个长老指手画脚。 分身是个受气包。 容徽不是。 打她脸的。 她会狠狠的报复回去。 快意恩仇才是她的风格。 “这句话你都说了不下百次了。”璇玑嘟哝道:“到时候肯定下不去手。” 璇玑考虑道孤月修为是元婴初期,五师姐乃是筑基渣渣,急忙跟上去,免得她吃亏。 行至缥缈峰外,璇玑碰上跪在山门外负荆请罪的云和,扯住容徽衣角,“小云和跪在这儿已有三日,师姐绕过他吧。” 云和不仅是分身的第一门生,更是剑灵派继容徽还有沈书简后,修为,心性冠古绝今的弟子。 乃年青一代的翘楚,前途无量。 璇玑从听到容徽将云和逐出师门到现在,都不相信她真的将其驱逐。 闻言,云和感激抬头,波澜不惊的双眸顿起波澜,“师父,小师叔。” 容徽脚步一顿,“五师妹,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璇玑眨眨眼,“什么话。” 容徽:“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璇玑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一副罪孽深重模样的云和,不知师姐在他这儿受了多大委屈,才恶语伤人。 “小师侄,你师父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璇玑怜惜道:“你自求多福吧。” 云和眼眶一红,毕恭毕敬的行礼,挺直腰背跪在山前不再说话。 璇玑弱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云凌峰乃剑灵派主峰,高数千丈。 璇玑中途被王石叫去处理门内事物无法脱身,她将改良版的仙音花做成耳坠送给容徽,耳提面命她一出事便用仙音花传声。 容徽脸上的伤还未好全,她带着帷帽,没人看见她耳朵上的仙音花。 容徽踩在木剑上轻巧落地,扫撒弟子呆呆的看着她,疑惑道:“圣女何时出来的?” 另一人扫帚一扬,卷起满地灰尘,接风力吹到容徽周围,不耐烦道:“管她什么时候出来的,扫你的地!” 容徽和沈书简亲密无间,缥缈峰和云凌峰关系非比寻常,因此不待见仙音宗之人。 缥缈峰穿出风轻轻和卞旭勾肩搭背之事时,云凌峰弟子率先口诛笔伐,声讨风轻轻。 也因云凌峰以身作则,剑灵派那些觉得容徽空有一身修为的,软弱可欺的弟子才夹起尾巴做人。 小弟子恶声恶气道:“圣女,你眼睛长在头顶吗?挡住我扫地了知不知道,让开!” 容徽心头不悦的抬手,忽然听到小弟子咕哝道:“让你欺负我们五长老,吔屎丫了!衰仔!” 容徽:“......” “你是想打我吗!”小弟子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师父最疼爱的关门弟子,小白莲你敢碰我一下这辈子别想再看师父一眼!” 容徽嘴角一弯,掌门的关门弟子张扬得可爱。 她还没心胸狭窄到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子置气。 容徽抬手是整理仙音花耳坠,小弟子误会了。 “她不打你,我来。” 阴气森森的声音从侧面袭来,眨眼停在容徽面前。 容徽笑容立刻消失。 那人扬起手,狠辣的掌峰对准小弟子胸口拍去。 013打你还要挑日子? 那人扬起手,狠辣的掌峰对准小弟子胸口拍去。 小弟子脸色煞白。 这一掌下来,他必死无疑。 他默念师父教的心决,无畏无惧的伸出稚嫩的手掌,抵死相抗。 凌云峰的弟子绝不认输! “噗!” 想象中的剧痛并未袭来。 惊恐过度的小弟子瞧见嘴角溢出鲜血的孤月,惊奇得如五雷轰顶。 他竟然没事! 小弟子抹掉满头虚汗,冷静下来才察觉背后有一只手。 他转身,气急败坏的打掉容徽的手,“放开。” 容徽忍俊不禁,这个小弟子的性格和她自己收的第四名弟子很是相像。 一样的胆大包天。 一样的无畏无惧。 那是她唯一不后悔收的徒弟。 只可惜,他坠入魔道,自毁前程。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师父未能尽职尽责。 第四个弟子,是容徽唯一一个亏欠良多之人。 孤月不知“沈莞尔”为何对她大打出手。 他阴鸷的目光落在小弟子身上,疾言厉色道:“大胆无礼!” 容徽将小弟子护在身后,漠视一切,“打你还要挑日子?” “五长老!”小弟子听见熟悉的声音,小脸一红:“弟子方才冒犯五长老,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师父说啊。” 容徽抚摸他的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道:“不会。” “嗤。”孤月认出来人,双手抱胸,不可一世道:“小废物,除了东施效颦你还会什么。” 孤月心比天高,自眼拙误会分身是渡劫期强者后。 自觉被狠狠的打脸,见到分身时常冷嘲热讽,已成习惯。 哪怕分身已成出窍大能,孤月对恶劣的态度有增无减。 “沈莞尔是圣女,你就要争一个长老来当,可笑。” “仙音宗少宗主对沈莞尔情根深种,你竟不要脸夺人所爱?” “丑没关系,没有自知之明就是你的错了。” “别跟人说你认识我,那是对我的侮辱!” 分身与孤月相处的记忆在容徽识海中接连不断。 容徽思索片刻,道:“会的有点多。” 容她想想用那种方式自己更爽。 孤月嚣张跋扈至此,全靠他和分身结血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传长老令。”容徽将灵力灌入仙音花耳坠中,笑眯眯道:“剑灵派弟子速来剑冢听法。” 孤月不由一愣,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透过一丝不屑,“让剑灵派弟子来看你生搬硬套圣女的穿着打扮,模仿她言行举止,看你丢丑?” 法旨声如洪钟传遍剑灵派上上下下。 听长老讲法论道,对弟子修行大有裨益。 讲法传道,答疑解惑能避免弟子走歪路。 此言一出,剑灵派顿时沸腾了。 “这可是五长老第一次传经论道,机不可失。” “五长老筑基修为,还没有你我高,能说什么?” “呵忒!死呆子,五长老是渡劫失败导致境界跌落才变成筑基的,她曾是中洲出窍强者。” “听法是真传弟子才享有的无上荣耀,知足吧你。” 正处理剑灵派内务的王石和璇玑相对而视。 不是借法器吗? 怎么传经论道了? 两人放下手中事物,速速御剑至剑冢,却见三十多丈的师门轰然洞开,容徽从石门中走出来。 “五师妹!开剑冢此等大事必须经过长老会议方可,你擅自开剑冢该当何罪。” 王石郑重道:“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百年前一位长老强开剑冢,打扰到一位老祖宗清修。 老祖宗一怒之下毁了半个剑灵派,让剑灵派欠了五十年的外债。 如果剑灵派再炸一次,那可都是钱啊,钱! 剑冢内的剑灵一部分是外来者。 更多的则是渡劫失败后,为宗门能强大鼎盛而甘愿反哺剑灵派未来的剑灵派弟子。 剑冢内有几位元婴期以上的老祖宗镇守剑冢。 剑冢乃剑灵与剑主签约之地。 此处可以抑制剑灵。 在此处容徽是主,孤月是仆。 容徽掐住王石的弱点,慢悠悠道:“事后一百万灵石。” 王石脸上怒气瞬间消失,贴心道:“老祖宗肯定谅解五师妹。” 他眺望喜笑颜开涌来的弟子,笑容一顿道:“师门内能听长老传法的只有真传弟子,今日来的大多数是内门弟子,恐引发不满。” 真传弟子日后便是一峰之主。 剑灵派从未开过长老亲传外门弟子法的先例。 “修行苦寒,修的是心亦是缘。”容徽道:“入我剑灵派便是和我有缘,既然有缘分,何分内门外门?” 王石不由一愣,“五师妹的意思是让外门弟子也进剑冢听法,参悟?” 容徽颌首。 人越多,打得越响。 王石担忧乱了法纪,“七师妹,你意下如何?” 小师妹出身氏族门规森严,肯定不同意容徽胡来。 璇玑若有所思,“虽然我派海纳百川门内等级在中洲已是最宽容,允许外门弟子进出内门。 但他们仍旧不能与内门弟子共同修行。” 璇玑感觉桎梏自己多年的瓶颈开始松动。 容徽之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这些年不得精进是自己成见太深,影响了心性。 修行,修的是自在。 渡人渡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困惑璇玑多年的心病豁然开朗,她心里一阵轻松。 “师姐心胸宽广,师妹自愧不如。” “轰隆——” 一团金色云团在剑冢上方聚集。 璇玑喜上眉梢道:“请师兄师姐为我护法。” 王石目瞪口呆,“小师妹有感悟,要突破了?” 璇玑眉飞色舞道:“师姐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已有所悟。” 之前是她太看重内外之别,心胸禁锢于方寸之间。 违背了剑灵派“为天地立心”的开山立派宗旨。 “三师兄为小师妹护法吧。”容徽再次将灵力灌入仙音花耳坠,“此次听法,弟子不分内外。” “没想到我们外门弟子也有今天,叩谢五长老!” “修仙界内从未有外门弟子听长老讲法,只有剑灵派!” “此生无悔入剑灵,来世还在剑灵家!” —— 云凌峰,小通天秘境。 带着白纱帷帽的女修睁开美眸,秋水瞳中闪过一次惊讶。 “容徽竟然让外门弟子进剑冢听法?”她施施然起身,诧异道:“太荒诞了!” “哗众取宠罢了。” 孤月阔步走到女修身边,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指尖暧昧的摩梭白纱,“莞尔今日也很美。” 孤月温柔的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 他就不信容徽那个小废物还能玩出花来。 014 弹剑,听禅,悟道 沈莞尔打出一道疾风。 孤月轻松避开。 他并未生气,反而讨好一笑:“容徽要你头顶的玩意儿,沈书简对宠他师姐无渡,乾元伞迟早落入她手中,你要治脸上的伤需尽快。” 沈莞尔因容貌受损才上剑灵派之事所知者甚少。 孤月一个。 另一个则是以专注女修美貌闻名遐迩的璇玑。 沈莞尔葱白的指尖轻扣石桌,沉吟道:“乾元伞聚集的灵力与我修习的心法契合,劳烦阁下再拖延几天。” 乾元伞聚灵只能短暂缓解沈莞尔脸上的伤势。 治标不治本。 璇玑曾言,她脸上的伤最好由属性相近的器灵抑制,配合丹药方能彻底根除。 孤月是器灵。 而丹药,万金难求。 “圣女,大事。” 仙音宗女弟子慌张而来。 沈莞尔抬眸,“何事?” 女弟子凝视孤月片刻,犹豫道:“剑灵派七长老突破瓶颈了。” 意味着剑灵派的实力再上一层。 孤月抢话道:“璇玑的资质,此生只能在元婴初期,突破绝无可能。” 璇玑是剑灵派七长老中修为最低,领悟最差之人。 排在她前面那么多人都未突破。 她这个废中废怎么可能弯道超车。 沈莞尔冷静道:“怎么回事。” “容徽召集剑灵派弟子讲法,七长老突然顿悟。” 沈莞尔若有所思。 “仅因为小废物一句话?”孤月眼底掠过一丝阴霾,“她若真有那本事,何至于渡不过出窍大劫。” 自己也受其连累,神魂震荡。 —— 剑灵派三千弟子蜂拥而至。 璇玑的声音透过容徽耳坠上的仙音花传出剑冢。 剑灵派弟子听得清清楚楚。 在众人认定璇玑修行之路止步于此之时。 团团金色祥云落在璇玑头顶,登时神情激荡。 祥云光芒大作却不刺目,倾泻而下的灵力温柔的冲刷璇玑堵塞的经脉,暖流趟过丹田,洗涤元婴上的沉积,使其焕然新生。 “呼。” 璇玑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道:“师兄师姐,我突破了!” 霞光落在璇玑白皙的脸上,与其身后金色牡丹法相交辉相应,庄严中带着女子的婉约。 “法相!七长老法相落成了!” “元婴修士一阶一个劫,七长老有了法相,我剑灵派又多了位真君!” “天下女子的福音啊,我的美貌又可以上一个台阶了!” “七长老仅因五长老一句话就突破桎梏,不愧是五长老!” 王石乐乐陶陶的道贺,转头对璇玑道:“五师妹,我的修为在原因中期停滞多年,你给我瞧瞧?不收你钱!” 容徽端详他半响,头皮发紧。 王石的心性与质子皆在璇玑之上。 他多年不得寸进,是因为心中有执念。 容徽道:“佛修来世,道修今生。” 王石道:“我晓得,所以要多赚钱。” 没有什么快乐是钱买不到的。 容徽沉默半响,“铁憨憨。” 王石气冲斗牛道:“无缘无故骂人,扣罚缥缈峰一个月月奉。” 璇玑细品一番容徽所言,她猜到了王石为何所困,却不能说。 “师兄。”璇玑心潮澎湃道:“听完五师姐的话,我又顿悟了!” 王石:“......”我真的很憨? “轰隆!” 消散的祥云再次聚集,满天霞光飘然落在娇媚可人璇玑身上,衬得她好似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金色牡丹在剑灵派上空绽放,方圆百里之外的灵气汹涌而来。 灵气聚集,最适合修炼。 容徽当机立断:“诸位弟子,不分内外,打坐吐纳灵气,别浪费七长老的福德。” 剑灵派弟子纷纷落座。 数位弟子借着尿遁跑到茅厕偷偷上香,传音。 到了茅厕才发现要排队,不由面面相觑。 “剑灵派五长老独具慧眼,太能了!一下子就能点破瓶颈,长老们千万要小心!” —— 方圆百里之内的修仙门派纷纷仰望苍穹,震惊道:“剑灵派才陨落一个出窍大能,竟然又晋升一位元婴巅峰的天才!” 这还怎么打秋风! 去剑灵派的地盘夺个屁的宝。 保住小命要紧。 仙音宗宗主望着躺在冰室里丹田尽毁,经脉俱断的儿子,面色阴沉道:“传宗主令,不论何时何地,见到风轻轻格杀勿论。” “天梯榜千万灵石悬赏风轻轻人头!” 该死的妖女,让仙音宗损失这么强的助力。 若非风轻轻,容徽再过几日便会嫁入仙音宗。 以她之能,仙音宗又要多几个元婴期,出窍期的核心长老了! —— 剑灵派弟子得元婴期灵气洗礼收获良多,争前恐后求容徽指点迷津。 容徽拿出仙剑,意味深长道:“今日剑冢讲法的主题是:弹剑,听禅,悟道。” 重点在弹剑。 剑灵无肉身,容徽有的是办法让孤月将分身所受屈辱还回来。 “问道弟子用全力叩击剑身,听取禅意,”容徽抛出本命仙剑,“我修的无情道,勿担忧伤到我。” 无情杀戮剑分为剑法和心法两种。 剑法五式。 容徽前世将剑法修炼到了至臻境界。 而无上仙心诀却有遗憾。 心法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配合剑法威力无穷。 其中金心诀,内锤炼修行者的体魄,心智,神魂。 外则带金锐之气,增强剑法威力。 一剑破万法,乃无上仙心诀最强攻击心法。 入臻境界则转天地灵气为雷电之力,翻江倒海,撼天动地。 王石看着修为已经和自己旗鼓相当的璇玑,兴致冲冲道:“师妹,我先来!” 容徽脸一黑,皮笑肉不笑道:“师兄想让我死吗?”你铁憨憨! 元婴巅峰的修士弹剑,听她死亡的哀乐吗?! 王石:“......” “外门弟子王茂,金丹初期修为。”一个弟子站出来,“请五长老指点迷津。” 容徽道:“弹。” 金丹弟子调运周身灵力全力一击。 “嗡——” 鸣金之音在弟子耳边回荡。 他感应到一道强大得令他胆颤心寒的神识出现在自己识海中。 他不由一颤,强压心头恐惧,深呼吸道:“弟子数十年一心向道却毫无精进,久困金丹难以寸进,敢问长老,何为道。” 容徽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弟子静坐在孤月剑前,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片刻后,众人只见他周身灵气突然运转起来。 此时,空中紫黑云凝聚雷声大作,翻涌的紫云让所有人万分熟悉。 ——渡劫劫雷! 剑灵派又有一位弟子要突破了。 森白闪电从天而降,狠狠的劈在孤月剑上,电流激荡之音令他们毛骨耸立。 映出修士红润的脸。 还有惨白如鬼的剑灵。 “容徽!” 孤月未料到容徽那么狠,竟引劫雷劈他本体,雷电之力对直接抽在他神魂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冒出来,酥麻刺骨绞痛遍布全身。 容徽控住扑过来的孤月,见他痛苦得原地打滚,笑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剑灵派三千弟子才有一个悟道。 不急。 015 孤月急了 “容徽,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剑灵派弟子自然见识过孤月的狠辣。 万一剑灵当真和五长老同归于尽。 别说悟道。 剑灵派能不能保得住还另说。 璇玑见孤月以生死要挟,心中怒气翻涌,孤月剑随主人心绪发出极具威慑的低鸣。 同归于尽。 他也配? 璇玑唤出本命仙剑,想冲上前将孤月一剑劈成两半。 王石忙拦住,“别冲动,你看五师妹理他吗?这种下贱玩意儿不配你出手,五师妹说自己清理门户就是自己清理。” 璇玑担忧道:“可五师姐只有筑基修为。” “是吗?”王石目光渐渐深沉,“我看不像。” 璇玑道:“难道师姐修为...” “炼气期巅峰。”王石面色古怪道:“五师妹又骗我!” 这气息分明是炼气期巅峰出现的。 璇玑不由一怔,她细细体会容徽身上传来的气息,黑白分明的大眼差点憋不住泪珠子,“师姐为将门派发扬光大,以炼气修为开剑灵,为弟子讲法传道,这才是剑灵人该有的精神!” “我身为元婴长老却没有摒弃门户之见,与师姐相比我自惭形秽。” 王石:“怎么就吹上了...” 不过,容徽此举却让宗门多了一位金丹中期的杰出弟子。 甚妙。 听到璇玑和王石二人谈话的弟子,又借尿遁去茅厕排队上香。 —— 那边,孤月还在无力的挣扎,叫嚣。 剑冢对剑灵有压制之效。 容徽自顾自修行无上金心诀,孤月剑承受的大部分攻击由剑体和剑灵承受。 剑主强大可以反哺剑灵修行。 剑灵强大则会为主人承受更多伤害。 容徽分身从未开封过的本命仙剑,第一次承受三千修士的轮番攻击,寒气四溢的剑身已经缺了一个角。 孤月的神魂呈现散魂之像。 容徽和孤月之事天下皆知。 弟子们弹剑,听禅悟道时发现容徽不受影响,倒是剑灵痛不欲生后,纷纷重拳出击。 “噗。” “嚯!” “哈!” “打打打!” 孤月狠毒的双眼打在容徽身上,恨不得食其血肉,以消心头只恨。 这是他两世最耻辱的时刻。 这次上来的是如花似玉的女弟子。 她先对璇玑行礼,“祈花峰弟子向五长老求道。” 容徽心道:来了。 “五师姐,我的这位弟子修为在筑基巅峰,你可要小心了。” 璇玑斜视因心绪大乱境界跌落至元婴初期的孤月,叉腰道:“祈花峰的弟子弹剑之时若有半点放水,逐出祈花峰!” 给我往死里弹弹弹! 女弟子领命,全力一击。 孤月剑经千锤百炼,剑身赫然出现裂痕。 孤月身上的衣服陡然裂开,褐色裂纹从锁骨蔓延至腹沟,灵气发出“嗤嗤”的声音,从裂缝里争先恐后往外冒。 “容徽,住手!”孤月急了,“我愿意辅佐你,心甘情愿做你剑灵,绝无二心!” 这么漏下去,他迟早完蛋! 容徽笑眯眯道:“我这个人一向很嚣张,因此很不喜欢别人比我更嚣张,特别是背信弃义之徒。” 老王八蛋,还治不了你? 分身干人事的时候,孤月不干人事。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修士弱。 孤月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咬牙切齿道:“我以神魂发誓!至此以后对五长老一心一意,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容徽道:“也行。” 孤月眼睛一亮,暗道:待我自由,必将你挫骨扬灰! 他喜欢沈莞尔不假。 对孤月而言,更重要的是自由。 虽说剑灵不能和主人解除血契,依附主人而生。 但可以易主。 易主之后,孤月有十全把握控制沈莞尔。 美人,自由双手在握。 容徽慢条斯理道:“等我剑灵派三千宝宝们弹剑,听禅悟道再说。” 孤月眼中喷火,他挤出一丝神魂传音给小通天峰的沈莞尔。 祈花峰女弟子悟道成功进阶金丹界,自是喜不自胜。 她惊奇的发现自己脸上斑痕竟然消失了。 “五长老,我变美了?” 容徽道:“然。” “孤月剑这些年浸泡在药水中不曾取出,吸纳了美颜药性。” 容徽慢慢解释,“不论男女,弹剑入道便会被孤月剑洗涤体内浊气,对外则具有美容养颜之功效。” 这些当然是假话。 实际是容徽和璇玑做的局。 为了让美颜药效持久,容徽拿出五百万灵石以批发价从璇玑哪里买了最好的药材。 容徽手握鱼竿,不怕鱼上钩。 “不仅悟道,还美容养颜,五长老是天底下最好的长老!” “即便我没有进阶,修为也精进了不少,五长老真是大公无私。” “难怪掌门说五长老有飞升之势,弟子自愧弗如。” —— 剑冢弹剑能活血化瘀,祛斑美颜的消息传到小通天秘境。 对孤月求救信息置之不理的沈莞尔派人打听后,收起乾元伞瞬息飞到剑冢。 三千弟子悟道才过了百人。 璇玑眼尖瞧见沈莞尔,娇俏的脸怒气滔天,“剑冢乃剑灵派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沈莞尔柔柔一笑,“七长老误会了,我是来还贵派秘宝乾元伞的。” 沈莞尔将乾元伞递给璇玑,“方才我在小通天秘境听五长老开道场讲法,弟子不分内外,胸襟豁达大度世间难遇,莞尔有幸目睹实乃三生有幸。” 沈莞尔带的帷帽是屏蔽神识的法器,众人看不见她的模样。 一袭白衣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惊艳了剑灵派众弟子。 璇玑拿过乾元伞,不留情的黏人:“还伞是你应该的,弄得乾元伞是你的一样,走走走。” 五师姐所料不错,沈莞尔果真会来。 “我绝非此意。”沈莞尔亲眼见到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弟子悟道后,容颜大变,她心潮澎湃道:“贵派悟道可真是受益无穷。” 见鱼儿上钩,容徽笑道:“有钱难买悟道意。” 王石一唱一和:“除非你超级有钱!” 璇玑紧跟其后,“至少等我剑灵派崽崽们顿悟再说,更不可以在剑冢大开时弹剑!” 不就要钱么? 沈莞尔望向神色急切的孤月,道:“那多谢诸位了。” 弹剑持续了七天,剑冢终于关闭。 第八天,孤月剑崩得只剩半截。 孤月再无骄傲资本,他被折磨得从元婴变成筑基,剑灵派上上下下对他的惨叫置若罔闻。 王石发现容徽的气息已经是炼气期初阶,低的不能再低,更加感慨她的大义。 容徽道:“圣女修为几何?” 沈莞尔如实回答:“金丹初期。” “想悟道,那就全力一击,勿要留情面。” 容徽瞄了眼落魄如鬼的孤月,笑道:“细心提示,剑只要还留有一个角,我便没事,但孤月可能会灰飞烟灭。” 孤月有气无力道:“莞尔...” 他不信沈莞尔对他毫无感情。 “孤月。”沈莞尔手指一动,“我从未喜欢过你,为了仙音宗,抱歉。” 孤月如遭晴天霹雳,他发出最后的怒吼,脖子青筋暴凸,“我为你叛主,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你当我是什么!” 沈莞尔叹了口气,“你是五长老的剑灵,不该痴迷我的。” 悲凉之意从心头涌起,孤月猩红的眼发出嗜血的冷意,他阴森森道:“所以你要杀了我?” 回答孤月的是十万斤的重拳。 “咔嚓——” 孤月剑只剩一块残片。 孤月被金丹中期修士一拳打散神魂,只剩一缕残魂。 016挂牌售卖弟子名额 “一拳悟道三千万。” 王石开始算账,“乾元伞滞纳金五百万,租金两千万,一共五千五百万灵石,小本买卖概不接受分期,圣女给钱吧。” 王石在宇内九州做买卖,滞纳金,分期付款这等概念是从修仙界第一商口中得知。 词儿怪归怪,意思却精准无比。 沈莞尔摸着光滑的脸,悬在喉咙的心顿时放下,轻松愉悦道:“三日后仙音宗欠贵派伍仟伍佰万灵石全数奉上。” “三日后仙音宗欠贵派伍仟伍佰万灵石全数奉上。” “三日后...” 响彻云霄的回音砸在沈莞尔心上。 一瞬间,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上剑灵派那么久,璇玑推脱搪塞不愿诊治。 此次着实有些奇怪,令沈莞尔忐忑不安。 王石用仙音花将声音传遍方圆千里后,皮笑肉不笑的送沈莞尔离开。 “五师妹,账我们五五开!” 容徽掐住孤月最后一脉残魂扔进琉璃瓶中,满足道:“仙音宗把钱送来之后,我自然将一百万灵石给你。” 做人要言而有信,一百万就是一百万,一份都不能多。 王石:“......” —— 经此一事,剑灵派实力整体提升。 美中不足的便是容徽发现重塑的金丹大有问题。 它漏气。 漏的是灵气! 简直是一个筛子。 经过内视窥察,容徽发现金丹缺了四块角。 灵气便从那四个窟窿里奔走而逃,极其不稳定。 容徽在人前显示的修为,时而是筑基,时而金丹,时而炼气期。 十分迷惑。 容徽修炼数百年,直至大乘期也从未遇过此等异像。 第二日,仙音宗的灵石运送至剑灵派。 璇玑把弄容徽满屋子灵石,狡黠一笑,“师姐,你猜沈莞尔发现自己容颜并非康复会不会跳起来敲破自己的头!” 自沈莞尔上剑灵派,璇玑就没有向她展露过善意。 后来又因仙音宗之事,璇玑对她更不待见。 “我从未所过她弹剑之后,容貌便会改善。”容徽笑道:“她自以为是,与我何干。” 孤月反噬分身,其中便有沈莞尔的暗示。 不给她点教训,容徽心里不舒坦。 璇玑拍掌大笑,“一箭双雕,不愧是我师姐!” 容徽拿出禁锢孤月神魂的瓶子,“孤月身前底细查到了?” 谈及孤月,容徽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句话。 舔狗不得好死。 容徽虽然不懂何意,却领悟其中奥义。 “孤月生前曾是小门派的修士,因其心思不正被掌门责罚废其修为,他因此得到机缘修炼成为元婴修士。” “修行大成后,孤月屠了师门满门。” 璇玑拿出一面镜子的镜子,她拨弄镜面上的云纹,孤月生平事迹一一显现出来。 容徽望着镜子,突然发现一个令她眼熟的少年,“他为何能活下来?” “往后看就知道了。”璇玑往后推看,“哦,原来是这个小叫花和他的经历来雷同,孤月善心大发不仅没杀他,还帮他拜相封侯。师姐,你认识这个小叫花?” 容徽摇头,“时间不对。” 如果真的是她第四个弟子,时间无法吻合。 “孤月的仇人找到了?” 璇玑道:“说来也巧,孤月屠杀师门的那天有个同门跑出来了,那人成无恶不作之人,被掌门师兄废除修为关押在牢底,师姐你找他做什么?” 血契不能直接解除,但是易主可以。 容徽走到剑灵派邢堂最深处,将孤月的魂魄与那名永生不能修炼的恶灵封锁在一起。 孤月感应到仇人的气息,睁眼发现自己竟然认仇人为主,怒不可遏。 那人亦认出孤月,旋即厮杀在一起。 孤月剑自觉受辱,崩成碎片。 本命仙剑崩坏容徽却并未遭受反噬。 原因无他。 分身从未使用过仙剑,契约名存实亡。 容徽离开地牢回缥缈峰的路上,被一众弟子团团围住。 容徽损耗元神为剑灵派弟子悟道修行,软弱可欺的形象瞬间拔高,直逼德高望重的剑灵派掌门。 “五长老,您还收弟子吗?我毛遂自荐!” “五长老,弟子是卫国首富之子,家财万贯,良田万顷,弟子儒慕长老已久,希望能拜在长老门下!” “弟子元玉乃沧澜国太子,奉命修行,特拜五长老为太子太师,沧澜国国师。” “弟子是灵界...” 容徽顿足,藏在帷帽下的脸满是疑惑,“剑灵派禁止门内弃师另投,尔等不怕被赶下山?” 这条律例专门为朝秦暮楚的弟子开设。 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内门长老为争夺天才大打出手,生出嫌隙,维持宗门稳定。 违令者,逐出剑灵派。 一弟子迷惑道:“三长老已经对外宣布五长老主持这届升仙大会吗?” 容徽摇头。 升仙大会乃是宗门对外招生的唯一途经。 通过考验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剑灵派。 而后经由剑灵认主,结成契约方成为剑灵派弟子。 一些弟子得剑灵认主,却没有被长老收归门下者,要么成为内门弟子,要么便是外门弟子。 剑灵派,就连打杂的杂役都有剑灵相伴。 “是这样的。”弟子解释道:“三长老不仅让五长老主持升仙大会,还挂念五长老膝下无徒,特意挂出一个竞价牌替你收徒。” 弟子搓搓手,不自然一笑,“三长老说价高者得,我们这些目前都在剑灵派没有拜师,所以...” 他不敢说,容徽徒弟的号码牌已经炒到了五百万。 让多数人望而却步的同时,为权贵子弟筛选掉其它竞争者,对自己更有利。 容徽弹剑听禅让剑灵派弟子实力提升之事早已通过他人之口,传遍修仙界。 外界已经将名额抬高到了五千万! 翻了十倍。 “荒唐。”容徽蹙眉道:“你们且散开,此事我与三长老自有定夺。” 弟子们殷切的望着容徽,渐渐散去。 人潮消失后,露出神色黯然的云和。 云和跪在缥缈峰外已有七日,容徽依旧无动于衷。 “师...” 云和干涸龟裂的唇刚张开。 话在嘴边,容徽已经飞往虔来峰。 王石拨弄算盘,“五师妹,掌门曾算过,你此生有四段师徒缘,师兄想出这种方法是为了你好。” 容徽翻了个白眼,“师兄如意算盘打得精,我收徒你拿五成收益,好意思么。” “与其让你找个狗徒弟再来虐身虐心,不如找一个有钱的弟子狠狠的宰他一顿!” 王石笑眯眯道:“感情算个屁,钱才是真实的!” 容徽:“......” —— 容徽主持升仙大会,并收徒的消息想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修仙界。 三千宗门中仙音宗最为关心。 仙音宗宗主将门派升仙大会提前,与剑灵派同一天,同一试炼地点,同样出了一个五长老。 其它宗门纷纷跟风效仿。 要么剑灵派得良才美玉。 要么颗粒无收。 赌的就是门派运势。 017心碎的憨憨 剑灵派五年举办一次升仙大会招揽各地天才,由各峰长老轮流主持。 这一届恰好轮到容徽。 中洲大陆与其他八洲不同。 旁的洲遴选弟子,皆是宗门就近招揽,按地盘大小收录弟子,优胜劣汰。 中洲大陆的宗门开升仙大会,四海八荒的人都会在一个月之内蜂拥而入。 先经驻扎在各国的仙门弟子测试是否有气感。 有气感者将被送往登云台,由各个宗门长老遴选。 王石翻开弟子送来的消息,惆怅道:“上三宗和下三宗眼高于顶,往年都是上三宗先选,下三宗再后,剩下的才是与剑灵派旗鼓相当的门派。” 王石深思片刻,撰在手里的灵石被按下一个凹痕,斩钉截铁道:“今年竟和我们这些普通宗门一起遴选弟子,里面肯定有猫腻。” 容徽一目十行的测试项目,随口道;“什么猫腻。” 王石一脸凝重:“当然是。” 容徽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已有答案。 “觊觎剑灵派的钱!” 王石俊朗的脸铁青,“我剑灵派测试是要收钱的,其他宗门则是免费,这群老不死的定是见我生财有道,放横刀夺爱,好恶毒的心思。” 想到即将流失的巨额财富,王石痛心疾首,急得眼眶都红了。 堂堂一代元婴大能钻钱眼里了。 容徽无语凝噎。 其它宗门为何放下面子和低阶门派同台争夺弟子,容徽不知。 仙音宗此举十有八九是冲剑灵派而来。 “五师妹,掌门师弟尚在闭关,几位师兄云游未归,七师妹专注美容之道难以撑起剑灵派,升仙大会举足轻重我不能怠慢。” 心痛后,王石清醒过来。“劳烦师妹为我解惑。” 仙音宗有三位出窍大能,四位元婴真君,其中一个的天道眷顾赠与法相增其实力。 剑灵派与仙音宗差不多到了水火难容之地,王石的顾虑在情理之中。 容徽将神识控制在筑基修为,放出一缕钻进王石的识海中。 “放开神识,聆听心音。” 王石双眼微闭。 “我每天都三十米的床上醒来,面对两千多漂亮女弟子,然而我并没有因为弟子多而感到快乐,我只希望能拥有一条挖不完的灵脉。” “走开,你们这些只知道花钱如流水的饭桶!” “走开,不要打扰我赚钱。”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五师妹那么富有整个剑灵山的灵脉呢。” “诶...” 半响后,王石睁开眼引颈翘首道:“五师妹,如何?” 这回总能有所感悟了吧。 容徽呆了呆,“没救了,这么好的资质,可惜是个傻子。” 师兄小时候到底多苦才财迷成这样。 王石心头一阵失落,沮丧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继而强颜欢笑道:“下次会更好。” 七师妹能顿悟,为何他不能? 难道自己真的是憨憨?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璇玑推门而入。 璇玑笑道:“师兄师姐,升仙大会之事我已安排妥当。” 王石凝视春风得意的璇玑,修为上的落差让他很不是滋味,他苦涩道:“师妹,以后叫我敢敢吧。” 璇玑娇俏可爱脸满是疑惑不解,“师兄?” 王石叹了声,“我是个心碎的憨憨。” 诶! 在这天才满地跑的剑灵派,也只有钱才有些许温度。 —— 神仙大会上,各门派主持人为了展示己方雄厚实力,争抢其他宗门看重的良才美玉,可以挑战对方。 胜者虽无奖励。 通常能抢到其他门派的弟子。 修仙之人口里说的是清心寡欲,可谁不想找一个扎实可靠的宗门做靠山。 因此,大小宗门皆会派出门内最强长老。 上三宗和下三宗照惯例派出元婴真君。 这一届轮到容徽分身之时,众人知她为出窍期大能,都以为志在必得。 谁曾想她渡劫失败,换了芯子。 因容徽向外展露的修为从筑基直降到炼气期,璇玑日以继夜研制增强修为的丹药,就怕她被打死。 璇玑拿出一粒拇指大的黄色药丸,“我按师姐的建议将增强修为的药改成了攻击性丹药。” 祈花峰是剑灵派丹修之主,璇玑作为峰主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自她见证师父以身试药身死道消后,便转移丹修的方向。 从辅助形丹药师,变成为女修美颜美体美容倾尽所有的修仙界美容丹药师。 为报答容徽点拨之恩。 璇玑强忍不适,重操旧业。 璇玑比划比划,“此丹扔到金丹修士身上,至少能炸出一个窟窿。” 容徽见过专修攻击的丹药师,一颗丹丸下去移山平海,威力无穷。 她收下丹药,道:“想好名字了吗?” 璇玑思索片刻:“丢丹?” 容徽道:“威慑力不够。” 璇玑沉吟道:“丢雷?” 容徽脑子一闪:“丢...丢雷老姆” 最终名字定成炸丹。 送完丹药,璇玑便回了祈花峰。 此处离缥缈峰不远,容徽为强身健体,卷起裙角一路奔回缥缈峰。 “三长老说五长老现在是炼气期修为我还不信,现在,诶。” “天才的陨落,我家剑灵派迟早要完啊。” “炼气期长老,委实有些难看了。” 当天夜里,剑灵派五长老容徽的修为持续跌落至炼气期的消息,逐步落在主持升仙大会的各大门派长老桌案上。 —— 升仙大会如期而至。 容徽的脸已完好如初,她看着铜镜中与自己本体一模一样的脸,重新带起帷帽。 脸上的嫩肉刚长出,晒黑了可不好。 容徽性格争强好胜,从不屈居人下,就算脸不是最好看的,也绝不能难看。 容徽行至缥缈峰结界处,忽然感应到他人气息。 侧头望去,形销骨立的云和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从儋州回来至今已经月余,云和便跪在缥缈幻府跪了一个多月。 风吹日晒雨淋下,剑灵派第一才俊不负初见时清冷俊秀模样。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脸颊两侧凹陷,眼窝深凹进去半寸,咋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昼伏夜出的魔修,阴森渗人。 云和也只有一双眸子亮得进人。 容徽见状,招手道:“过来。” 云和心中大喜,冷冰冰的脸展露笑容,“师父,您原徒儿了?” 容徽漠然道:“缥缈幻府的牌子交出来。” 这玩意可以召唤渡劫修为的法相,容徽要全部收回来。 容徽一盆冷水泼下,浇得云和浑身发凉。 他从乾坤囊里摸出令牌,心里像喝药一样苦。 令牌上的红穗满是毛边,可见没少摩挲。 容徽拿过令牌,一阵怪风吹来将其吹飞,落入山涧中。 “谁啊,这么没公德心,乱扔垃圾。” 坏脾气的声音从山涧里传上来。 不待容徽出声,云和急忙追去。 当初他便是因为和令牌有感应才被师父收入门下。 他绝不许有人拜入容徽门下。 018流言满天飞 御剑而来的璇玑瞧见云和火急火燎的俯冲入山涧,冰一般冷冽的眸子着急得喷出怒火,几乎要将缥缈峰烧成灰烬 璇玑停顿片刻,飘飘然落在容徽身侧,不解道:“云和性子清冷,谁惹他这般生气,那模样好像要吃人。” 据她所知。 能让云和大惊失色的也是有对他冷若冰霜的五师姐。 容徽漠然转身,“谁知道呢。” 缥缈幻府的令牌从她手中掉落说明自己和令牌暂无缘分。 修行修缘。 就算令牌落入修士手中,最多能当暗器使用。 无法诀,谁也唤不出分身的法相。 璇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将心里话说出口,她遗憾道:“其实云和是个好孩子。” 璇玑曾羡慕容徽教徒有方,几十年培养出三个金丹期以上的徒弟。 祈花峰数百弟子,至今只有一位听禅悟道的徒弟,心中多有遗憾。 直到看到容徽的那几个逆徒。 顿时觉得祈花峰的都是乖宝宝。 “七长老,缥缈峰之事不容他人插手。” 容徽声音微冷,凛冽的声音浸出透骨凉的寒霜。 璇玑微愕,她坎扎容徽挺直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在仰望万丈高山渺小感。 就像儿时师父带着刚引气入体的自己觐见的前掌门,敬畏,压力和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璇玑师生片刻,再看坐上奢华软轿的容徽,陌生感顿时消失。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五师姐没那么厉害。 —— 登云台与剑灵派只有五百里之遥,御剑转瞬即逝。 容徽乘坐软轿下山后让弟子先行,自己靠腿跑着去。 重生数月,容徽每日挥剑上万下已成习惯。 剑修最不怕流血流汗。 容徽有意锻体,便让能御剑的筑基期弟子在天上飞,自己下面追。 半日后,姗姗来迟的容徽入驻剑灵派在登云台驻地。 登云台名曰台,实则是一处小镇。 慕名参加升仙大会之人头回见到跑腿的追御剑的,万分好奇。 “不知那位追逐御剑者之人来自何门何派,有剑不御反而用退跑,怪哉。” “听说过是剑灵派主持这届升仙大会的五长老,她可是出窍老祖宗!” “嘻嘻,百八十年的出窍老祖宗,谁不知这位便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炼气期长老,哈哈哈,剑灵派没人了,请这么个玩意儿来做长老,不若跪下来求爷,爷考虑考虑入剑灵派勉强当个长老,保剑灵派平安。” “啊?炼气期的低阶修士也能成为一方长老,剑灵派太虚了吧!” “兄台,你不是想入剑灵派吗?他们长老的修为比你还低,你去肯定行。” “滚滚滚,此等识人不清的门派我就算死,死外边,一辈子修不了仙也绝不入此门!” “快来看,快来看,仙音宗放低了测试标准,只要是人便可测试!” 登云台除了人修之外,自然也有妖修。 只要心向正道,皆可入门修行。 这些在剑灵派分舵门口高声嚷嚷,大部分资质尚可的凡人一呼百应,跑得没影儿。 留在剑灵派门口的不是三两个歪瓜裂枣,便是刚开灵智的妖修。 登记造册的剑灵派弟子扔掉笔,脖子上青筋暴起:“仙音宗欺人太甚!” 容徽扫过他薄怒的脸,眼睛落在登记簿上唯一的名字上,指尖微颤,移不开目光。 “五长老。”弟子深吸一口气,他顺着容徽的目光望着登记簿俊脸咋红咋白,“弟子是出自虔来峰的元朗,弟子无能至今只招到了一个人修。” 若非容徽是炼气期的修为传遍宇内九州你,弄得修仙界人尽皆知,登记簿上的名单绝对不止这些。 思及至此,元朗又埋怨容徽好事不做专做有损门风之事。 堂堂剑灵派长老,屁颠颠儿的跟在筑基期弟子屁股后头,丢尽剑灵派面子,他在这儿被人羞辱了一天。 容徽回过神,漫不经心道:“下次争取再招一个。” 元朗又羞气,经此一事只怕师父给的任务完不成。 容徽修为不如他,仗着自己是长老在他面前摆谱,根本不考虑他的感受,愤愤不平道:“五长老站着说话不腰疼,招揽弟子谈何容易!” “坐着说话也不腰疼啊。”容徽坐到主位,她抓起趴在桌角黑不溜秋的小泥鳅,问清楚来龙去脉,大一笔挥将其登记在册。 “元朗,带它去测试。” 元朗捧着筷子大小的黑泥鳅,不耐烦的往兜里一揣,烦躁道:“五长老,它不过是条普通不过的黑水玄蛇,侥幸有了气感也是条废蛇,测它做什么。” 况且,黑泥鳅拿不出测试的钱。 容徽道:“急躁什么,让你测,你测。” 那可不是什么小泥鳅,是灵力枯竭不得不缩回原形保存体力的黑蛟。 倘若黑蛟有机缘,可化为呼风唤雨的应龙。 容徽打个响指,门外几个人形都没修好,藏起耳朵尾巴的妖修乖乖排队。 片刻后,元朗兴奋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通过容徽耳坠上的仙音花传遍登云台。 “五长老,它竟然是金丹期的黑蛟!” “五长老——” 洪亮的声音在登云台上空炸响。 数百宗门不约而同侧耳倾听,嘴里好似灌了半瓶醋,酸。 金丹期的黑蛟都让剑灵派那个废物长老捡到,运气太好了! 按照常例,升仙大会后的各个宗门会进行一次新人比试。 拔得头筹的弟子将荣获三件辅助法宝,鼓励入门弟子修行。 今年的三件法宝由上三宗提供。 众宗门都垂涎已久,纷纷出奇招,招揽最具潜力的天才。 且头回放开钳制,允许宗门接纳带艺拜师的修士。 这意味着,被逐出师门的修士找到了新出路。 其中便包括沦为剑灵派弃徒的容熔和风轻轻。 风轻轻更是因为儋州冰崖上唤出“神女”得天道眷顾,被上三宗青睐。 —— 容熔拉着小师妹软若无骨的手,脑海中一次次浮现令牌中神女的模样。 圣洁如她。 强大如她。 高贵如她。 只是想想,容熔心中便悸动不已。 风轻轻的软言细语从容熔耳边飘过他浑然不觉。 他心中渴望和神女再见一面,又怕自己唤出神女后再也无法见到她。 两人不知何时竟走到剑灵派的驻地。 风轻轻粉白的指尖缩进掌心,忐忑不安的摇手,“师兄,五...五长老。” 容熔蹙眉道:“什么五长老,小师妹你别打扰我...”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容熔的话戛然而止。 他伤心的看着容徽,正欲说话时,余光瞟到迎面而来的陌生少年,眼神突然变冷,剑气顿时爆开来。 019夺宝 是他! 那个在冰崖上幸存的凡人。 抢走了容熔找了五十年人参果的凡人! “这位兄弟,你跟我一天了不累吗?你说令牌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少年年纪莫约十五六岁,穿着考究的长袍,丹凤眼中飞出一抹狡黠,生动又机灵,浑身带着一种痞气,却不令人反感。 容徽眨也不眨的盯着少年看了许久,古井无波的眸子掀起滔天巨浪,稳当当的手不由自主一抖,鼻尖上的墨落在宣纸上,晕出一团水晕。 她脑海中闪过最后一次见到小徒弟的场景。 电闪雷鸣的雷暴中,坠入魔道的小徒弟李颜回祭出本命仙剑,以肉身帮容徽抗住天道的致命一击,以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为她争取一线生机。 李颜回被天雷劈成灰飞之时,容徽脑袋一片空白,她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却将那石粉化的人形撞得七零八落。 她手里抓的是小徒弟的冰冷的骨灰。 鼻子里嗅到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喂,你们三个想干嘛?劫色啊!” 浮夸的声音将容徽飞出去的神识拉回来,她看着一脸警惕的李颜回,余光落在三个聚在一起的逆徒上。 风轻轻贪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李颜回手中的令牌,摇晃容熔的手臂,甜甜的撒娇,“师兄,那令牌是五长老的,落在一个凡人手中太不值当了,我这块令牌出现了裂痕,正想换一块。” 风轻轻因缥缈幻府的令牌受各大宗门青睐。 就连高高在上的上三宗都暗示了数次。 言语之间,颇有让风轻轻成为上三宗的得意门生之意。 剑灵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中洲地位尴尬。 上三宗任何一个宗门都是中洲大陆顶尖存在。 风轻轻不傻,她知道上三宗之人将她当做了“天命传人”,才对自己格外礼遇。 大师兄的令牌她不好意思要。 这个凡人的,她非要不可。 容熔喉结滚动,声音暗哑道:“好。” 多一块令牌,便能多看神女一眼。 足够了。 当前最大的威胁便是云和。 容熔知道云和在缥缈峰跪了一个多月也没求得容徽谅解。 他知道云和的性格。 认定之事,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做到。 云和跟了李颜回那么久,肯定觊觎这块令牌。 “二师弟。”容熔沉声道:“师兄一辈子没求你什么,这块令牌能否交给师兄。” 云和眼里寒芒一射,“令牌是我的,想拿走,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本来就是他的令牌! 寒风吹过。 云和和容熔紧盯对方,不约而同唤出本命仙剑。 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见状,风轻轻盈盈双眼一动,她走到李颜回面前甜甜道:“小兄弟,我拿东西和你换这枚令牌可以么?” 李颜回挑眉道:“行啊,拿什么来换?” 风轻轻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灵玉,“你将这枚灵玉待在身上,测试时便能显现筑基修为,可帮你进入任何一个想要进入的宗门。” 闻言,容徽眉毛一拧,对元朗道:“测试时搜身,发现作弊者丢出去。” 元朗捧着黑蛟喜滋滋的拿小本本记下。 金丹期的黑蛟价值连城,三长老若知道他捡了这么个宝贝,肯定乐坏了。 若非五长老慧眼如炬,剑灵派白白丢了一个潜力无限的弟子。 这可是一百年金丹的黑蛟啊! 初来修仙界就被他捡到的黑蛟。 除了得到一个潜力股小师弟,容徽还给了元朗一块通明玉,戴在身上能一眼识破元婴期一下修士的伪装。 元朗喜得奖励,喜不自胜。 他得到法宝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容徽。 嗯。 名副其实的炼气期巅峰。 容徽修为低,元朗却对她大为改观,唯她唯命是从。 “五长老。”元朗见到让他颇感陌生的风轻轻,沉声道:“她这么变成这样了?” 风轻轻人美声甜,修为高深,是剑灵派许多男弟子的白月光,元朗也不例外。 她待人真诚,最厌恶弄虚作假。 此情此景,令元朗有一种吃饭时吞了一只苍蝇的恶心感。 容徽道:“原形毕露。” 元朗若有所思。 他是心怀天下的热血青年,看不惯三个修士欺负一个凡人,径直走到几人面前,冷声冷气道:“呵忒!你们几个欺负一个凡人知不知羞!” 云和羞愧低下头。 容熔和风轻轻忙撇开头,不敢对视,只道:“我们只想拿回师父的东西。” 虚伪! 元朗嘲讽道:“五长老就在此地,令牌出自她手中,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们越俎代庖是不将我剑灵派放在眼里?还是仗着自己是金丹修为为所欲为?!” 令牌于风轻轻而言便是救命稻草,她回怼道:“我们都被逐出师门了!我和那凡人等价交换,何错之有。” 元朗脸一黑,胸口一阵起伏,粗声粗气道:“你那是等价交换吗,分明是...” 坑蒙拐骗! 话到嘴边,元朗突然闭嘴。 风轻轻曾经是剑灵派的人,若让这个凡人知道弃徒作假,对剑灵派名声也不好。 李颜回听出一股味儿,他看向元朗口中的令牌主人。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道遗世独立的清冷侧影,仙姿缥缈。 李颜回心中生出一种将她拉下凡间让染上烟火气的欲望,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李颜回狡黠一笑,“小仙女,令牌我不换了。” 三个金丹期修士争一张令牌,它的价值远高于此。 买了就是亏了。 而且,李颜回觉得这东西和自己有缘。 穿越到这里十几年,他每天都能捡到一些和修仙界有关的东西。 捡到他就卖掉。 只有这块令牌他想留着。 闻言,风轻轻气急败坏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失主还将其占为己有,你叫它,它若能应你,我就放弃!否则你就将它给我。” 没有法诀,他喊破喉咙也无人应。 李颜回无法理解漂亮姐姐的脑回路。 暗道:喊不喊都是我的。 不过。 他还是象征性的喊了下。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容徽指尖一动,正欲唤醒法相。 陡然间,天地变色。 那股熟悉的强大气息再次袭来。 ————— 给大家安利一本超级好看的文,好友游7的新作,超级棒! 《当恶毒女配变得认真了》 作者:游7 孟与,穿越了。 作为西莱仙岛高冷岛主的她竟然拿的是……恶毒女配剧本? 这确定是认真的? 绊脚石、拦路虎、背锅侠……肤白貌美学习技能MAX的女配只配成为这样的人? 不信! 男女主的误会凭什么要甩到恶毒女配身上,难道就因为她优秀? 这不科学。 孟与:“龙傲天,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艹,你个棒槌!!!” 020 天命之女 宝相庄严的法相凝视李颜回片刻,紧锁的眉间少霁,“小子,唤我所为何事?” 李颜回张了张嘴,正欲说话,便听到一声呵斥,“若是扯谎扰我清静,本座拔了你的舌头。” 容徽:“...” 好凶哦! “这几位要抢我令牌。”李颜回晃晃令牌,“劳烦阁下教训下他们。” 法相道:“这点破事...” 它咕哝一句,五指朝风轻轻,容熔和云和肩头一抓,将其扔到天边云外。 “哇,流星诶。”李颜回双手合十,兴奋道:“赶紧许愿。” 法相并非人人皆有之。 大功德者,圣人,一方神灵等,得天道眷顾者方有辅助修士的法相。 容徽本体得到法相便是因为她斩杀数万屠杀生灵的邪魔外道之后,从杀戮中悟道所得。 和璇玑无害的金牡丹法相不同。 容徽的法相天生带杀戮之气,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杀气腾腾。 法相所带的锐金之气如从天而降的利剑轰击风轻轻三人的神识,使他们神魂激荡,不死也残。 完成任务,法相骤然消失,隐没在令牌中。 “渡...渡劫期大能!”元朗只愣愣的盯着令牌,吓得两股战战,他觎了云淡风轻的容徽,惊讶的舌头打结,“五长老,你的令牌...” 容徽难得慎重道:“今日之事,烂进你肚子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修仙界可不是什么善堂。 此事若是传出去,剑灵派必定有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在不能保证剑灵派安全之前,容徽还没想与觊觎令牌的宗门为敌。 元朗心头一震,激动的手按住剑柄,看向容徽的目光充满敬意。 深藏不漏五长老,剑灵派有希望了。 元朗正色道:“弟子谨遵长老命,但渡劫期大能再次莅临中洲,还就在我派驻地上,其他宗门肯定有所行动,届时弟子该如何处之?” 弱小一些的宗门还好。 倘若下三宗和上三宗联合逼迫剑灵派,该当如何? 元朗心中得大能相助的喜悦消失殆尽。 剑灵派被各大宗门血洗的恐惧油然而生。 元朗心头一紧,好似一桶冰水泼在自己头顶,叫他手脚冰凉,恨不得收拾包袱回剑灵派找个安全的地儿藏起来。 容徽瞧着元朗惨白的脸,知他惶惶不安,淡淡道:“放心,只要你保守秘密,没人能猜到我身上。” 元朗脱口而出,“为何?” 容徽镇定自若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众所皆知,风轻轻当初在冰崖上唤出法相时,那些修士皆认为她是天命之女。 当今法相再现中洲,还是被一介凡人李颜回唤出。 最着急的便是风轻轻。 中洲的修仙界只能有一个天道之子! 元朗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相信五长老能处理好此事。 就是那个凡人... 容徽慢慢一步到李颜回身边,他青涩的脸还带着些许稚气,眼睛却像经历了大风大浪一般,狡黠中带着一丝防备。 “戒指里面藏老爷爷的梗过时了吗?”李颜回摩挲令牌,若有所思道:“令牌藏小仙女也不错。” 重点是小仙女比老爷爷好看。 容徽伸手弹了少年额头一下,“你是刚才登记的新弟子?” 李颜回斩钉截铁的拒绝:“不是!” 李颜回在剑灵派报名的原因是他被剑灵派的门规所吸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很震撼,真的很震撼。 但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李颜回好奇之下就登记了个名字,想看看剑灵派的开山祖师爷是不是个成功的文抄公穿越者。 因为遴选时间未至。 李颜回便在登云台附近转悠,谁知误闯迷阵,阴差阳错的进了缥缈峰,还捡到了云和的令牌。 他被云和一路追杀,凭借记忆回到登云台,云和才忍住不发,想抢夺令牌。 这一路,李颜回听到剑灵派派了一个炼气期的长老来遴选弟子。 呵! 还等什么,走为上计! 李颜回竭尽全力想和剑灵派撇清干系。 容徽手指一动,缥缈幻府的令牌瞬间落入她手中,“既然不是,那就物归原主。” 前辈子她收了四个徒弟,三个皆是逆徒。 唯有坠入魔道的李颜回不计生死,帮她挡住生死大难。 容徽对李颜回心有亏欠,只想暗中助他修行,防止他再入魔道。 今日他拒绝,容徽少许感伤,却不惋惜。 “别啊。”李颜回疾步向前,讨好一笑,“这位长老,这东西是我捡到的说明我有仙缘。” “弟子方才说得太着急没说明白。” “弟子不是不想拜入剑灵派,是弟子觉得剑灵派只收我一个太浪费资源,亏了。” “弟子想以身作则,帮助师兄招揽更多人才!”李颜回勾过元朗,自来熟道:“师兄,师弟愿意为你分忧。” 元朗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他不自在的抖了抖,“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荒诞不经,乖张怪戾,阴谋家,天生反骨! 前世,与李颜回相关的评价大多如此。 往事历历在目。 渡劫时,那些成天在耳边说着甜言蜜语的弟子争相避难。 留下的,唯有放纵不羁的李颜回。 容徽看着徒弟熟悉的面容,心头一软,“真的想拜入剑灵派?” 李颜回正正经经的行礼,“弟子李颜回愿意拜入剑灵派,生是剑灵派的人,死是剑灵派的鬼,剑灵是我家,掏心掏肺都爱它!请长老成全!” 容徽笑了。 李颜回一副拳拳之心天地可鉴的模样,虚伪至极。 他要的不过是那容徽手中那张令牌罢了。 “给。”容徽将令牌扔到他怀中,“想进剑灵派,通过考验再说。” 李颜回眉开眼笑,暗道:“滴!金手指到账!” 容徽问清楚他的来历后,发现他竟然是孤月救下的那个小叫花的孙子。 —— “诸位可还记得当初在中洲现身的那位渡劫期大能?她竟然是风轻轻的师父!” “风轻轻真是好命,前脚名声烂地,后脚便有渡劫期大能相助,不愧是天命所归。” “嗨!上三宗的人都抢着要收她为徒。” “得风轻轻者得中洲!” “风轻轻离开剑灵派是赌对了,若留在剑灵派被炼气期的容徽羞辱,何来今日机缘。” “容徽这个炼气期竟然敢来主持本门派升仙大会,可别被仙音宗五长老一巴掌拍死哦。” —— 风轻轻唤出渡劫期大能之事像长了腿一样传遍登云台。 元朗闻言,又气又无奈。 五长老才是天命所归之人。 风轻轻算什么玩意。 算了,还是解决仙音宗抢测试门徒之事再说。 五长老眼睛都急得发红了。 021 修仙界之耻 元朗偷偷瞄了容徽一眼,对挑衅的仙音宗横眉冷对。 仙音宗不仅明目张胆的和剑灵派抢夺测试弟子。 竟将昨日被渡劫期大能一巴掌扇飞的风轻轻,带到五长老面前耀武扬威。 也不知风轻轻有什么魔力。 一夜之间不仅让仙音宗宗主取消了对她的追杀令。 还让眼高于顶的仙音宗五长老萧瑾摒弃前嫌,收她为徒,态度也无比暧昧。 就连数月前对风轻轻横眉冷对的仙音宗弟子都对关怀备至。 一口一个风师妹叫的不亦乐乎。 ——— 仙音宗的驻地就在剑灵派对门。 容徽淡漠的看着仙音宗五长老萧瑾, 当年分身和卞旭之事成也萧瑾,败也萧瑾。 萧瑾一手促成分身和卞旭的婚事。 也致使分身失去利用价值后名誉扫地。 “容徽,多日不见怎么变成炼气期了?” 萧瑾扇着折扇,幸灾乐祸的笑容挂在脸上,十分讨嫌。 萧瑾推出面色红润的风轻轻,“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五长老认识吗?后悔将身负修仙界责任的‘天命之女’驱逐门派了吗?后悔无门,天要亡剑灵派!” 风轻轻贝齿咬住红唇。 萧瑾重视的态度让她满心愉悦。 天命之女的荣耀令风轻轻春风得意。 可想到这份荣耀是容徽给她的。 风轻轻便觉得心虚又不安。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 天命所归之人除了她。 还有两位同样被逐出师门的师兄。 以及李颜回。 容徽反唇相讥道:“仙音宗是后继无人,所以捡到剑灵派不要的垃圾都宝贝的供着,还洋洋得意的炫耀一番,啧,看来天要亡你仙音宗,往后可别后悔收了一个垃圾。” 容徽一口一个垃圾叫风轻轻脸色青白交加,怒也不是,气也不是。 风轻轻握紧粉拳,咬紧牙关道:“五长老只管看着,我一定活的更好!” 经过这些天,风轻轻彻底死心了。 容徽不要她了。 她就要争一份荣耀给容徽看! 没了容徽,风轻轻依旧是云淡风轻的风轻轻。 仍旧可以凭借自己实力青云直上! “看你?”容徽暴躁道:“滚滚滚,滚远点。” 容徽看到风轻轻就烦。 被她亲手废修为之人除非夺舍重生。 这辈子都无法修行。 风轻轻小脸一白,秋水瞳无措的向萧瑾求援。 萧瑾心头怦怦乱跳,只觉得她无助的模样让自己格外心软。 自撮合卞旭和容徽之后萧瑾便闭关了。 他也是拿到宗门绝杀令之时才认识风轻轻的。 对于风轻轻。 萧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之感。 他早已发现风轻轻迹象,却将消息隐瞒下来,放她一条生路。 昨日仙音宗弟子发现风轻轻迹象。 萧瑾担忧风轻轻被仙音宗弟子所伤,万里奔袭终于在洛河发现重伤的风轻轻。 见到真人,萧瑾便意识到,自己的情劫到了。 “容徽!”萧瑾释放威压,不威自怒,“修道修心,恶语伤人便是剑灵派的规矩?” 元婴大能的威压轰然而下。 登云台数以千计的求仙者根骨具断,猩红的血水从眼耳口鼻中喷涌而出。 其它门派元婴期以下修士各自承受不同的威压,青筋暴起,冷汗涔涔。 唯有剑灵派众人被罩在透明的薄膜结界中,安然无恙。 这道结界乃容徽分身还是出窍期修为时,为保护驻地弟所设。 如今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中洲出窍期修士统共十几个。 分身是同期剑修第一人。 就是分神期老怪来了也要花点时间破解。 容徽锐利的目光透过薄纱落在避之不及殒命的凡人身上,拨弄仙音花耳坠。 说到仙音宗时,容徽刻意提高音量。 “我也有句话告诉你。”容徽厉色道:“修行者,修德。” 容徽直言不讳的指责萧瑾无德,不顾他人生死。 “剑灵派弟子听令,全力救治被仙音宗五长老所伤之人,不论修士还是凡人。” 剑灵派弟子听令,蜂拥而出。 还未入门的妖修见满地血腥也不忍,争先恐后的跟在剑灵派弟子身后救人。 “站住!”萧瑾将容徽的刻意当挑衅,他面如沉水的拦住剑灵派弟子,警告道:“谁敢动便是与我仙音宗为敌。” “老王八。”容徽唤出木剑挡在剑灵派众弟子身前,“人命关天。” 容徽向来遵循修仙界的恩怨,与凡人无关的原则。 亦是底线。 仙音宗霸道惯了,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 萧瑾嗤之以鼻,“凡人如蝼蚁。” “行。”容徽木剑横立,冷厉如霜的眼神刺在萧瑾身上,“今日仙音宗若敢伤我剑灵派弟子一分一毫,我杀你仙音宗鸡犬不留!” 严肃的警告落入李颜回和元朗耳里,两人相对而视,心中充满了力量。 炼气期对上元婴期是自寻死路。 容徽为众生迎难而上,敢与仙音宗为敌。 剑灵派弟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由元朗带头。 剑灵派弟子倾巢而出,将登云台中受伤之人抬回剑灵派救治。 萧瑾将风轻轻挡在身后,只觉得周身的压迫感只增不减。 萧瑾狐疑的瞧着容徽。 炼气期之人竟然逼得他这个元婴修士产生危机感。 “哼!”萧瑾沉思片刻,阴沉着脸回到仙音宗,看到那些想拜入仙音宗之人竟争相逃窜,暴跳如雷。 容徽的声音通过仙音花传遍登云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狗屁下三宗竟不那人命当回事,去他X的!” “剑灵派五长老虽然修为浅薄,却真的是来找弟子的,剑灵派我入了!” “仙音宗横行霸道为人不齿!伤了我等还要阻止剑灵派救人,修仙界之耻!” “剑灵派真有人情味,我去也。” “虽然五长老修为低微,但你们忘了她弹剑听禅悟道让剑灵派弟子实力提升一个档次了吗?有什么比得到她亲手点拨更好的奖励!” “然,五长老曾是出窍期大能,此等胸襟我等凡人望尘莫及。” 容徽望着奔涌而来的弟子,不慌不忙的让他们救人,再一个个测试。 元朗看着排成长龙的报名之人,眼睛都笑弯了。 凡是通过测试之人,他都安排去照顾伤者。 剑灵派德誉满天下。 后知后觉的其他宗门不甘人后,赶忙救人。 022硬广打得真溜 “废物,废物!” 仙音宗宗主将升仙大会弟子名册砸到萧瑾弟子头上,一掌拍碎石桌。 “本以为萧瑾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定能为仙音宗招揽天资非凡的青年才俊,助仙音宗仙道永昌,你瞧瞧你那好师尊给本座找的都是什么破烂!” 下三流的妖修也配修仙? 当仙音宗是三教九流都要的剑灵派? 小弟子捂住额头上的鲜血如注窟窿,瑟瑟的抖了抖,不敢看名册。 “风轻轻,又是风轻轻!”仙音宗宗主面色铁青,“倘若她并非天命之女,本座定将她碎尸万段!” 一个无才无德之人,将仙音宗搅得天翻地覆,她是扫把星吗! 搭上爱子和一个元婴长老还不够。 竟又迷得另一个长老神魂颠倒! “传宗主令,若五长老升仙大会结束前未能给仙音宗寻到良才美玉,本座撤了他的长老席位!” 仙音宗宗主气得在大殿中走了几步,红着一双眼冷酷道:“此事办不成,告诉他,仙音宗并非非他不可!” 仙音宗多才俊,盯紧长老位的不计其数。 弟子心头一凉,战战兢兢道:“弟子遵命。” —— 升仙大会总共十五天。 前十天是遴选弟子。 后五天便是教弟子入门之法,好让他们在最后的比试中拔得头筹。 萧瑾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 当日他阻拦剑灵派救人,致使仙音宗名誉扫地。 怒气消散后,萧瑾想到自己做的糊涂事,忙让弟子救人。 登云台中三千宗门,排得上名号的萧瑾按照势力影响范围拍亲传弟子道歉。 上三宗和其它两个下三宗萧瑾带着风轻轻登门致歉。 上三宗原以为萧瑾诚心致歉。 一见他带着风轻轻,甩脸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青云宗长老指着萧瑾鼻子骂娘。 “目无下尘的狗东西,仙音宗伤我青云宗数十名弟子,你就带着这个红颜祸水假惺惺的道歉?” “若非看在仙音宗为六宗之一,本座定将仙音宗登云台之人杀得片甲不留!” “滚!” 萧瑾被上三宗戳着脊梁骨骂,面子丢得一干二净。 他牙关紧咬,强忍心中沸腾的怒火,赔笑道:“此事是晚辈之过,晚辈愿承担青云宗一切损失,请前辈莫要大动肝火,以免伤身。” 面对出窍巅峰大能,萧瑾这个元婴中期也只能咬牙吞下所有屈辱。 青云宗大能睨了萧瑾身侧的风轻轻一眼,居高临下道:“天命之女?哼!” 不能修行的蝼蚁,妙手偶得法宝也敢自称天命之女。 呵! 当修仙界的人都眼瞎? 轻蔑的冷哼声如巨石砸在风轻轻心头,她脸色青白交加。 小伎俩被慧眼识破尴尬灼烧她自命不凡的心。 风轻轻锐利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只觉引以为傲的尊严被狠狠的踩在脚底心,碾成粉末。 “论修为心性,容徽乃中洲之最,那可是百岁出窍期的不世出天才。” 青云宗大能觉得不够,不留情面的撕烂风轻轻的尊严,“若六十寿元结丹便是天才,我青云宗一抓一大把,你在我青云宗当个内门弟子都不配。” “只可惜容徽当年选了剑灵派,否则...” 青云宗掌门何愁后继无人。 风轻轻委屈道:“五长老现在不过炼气。” “啪!” 一道劲风化作无形的手掌抽在风轻轻脸上,她白嫩的脸颊登时高高肿起,她吃痛的娇呼一声。 “不知廉耻的狗东西。”青云宗大能眼**光,“对养你教你的师父都能背叛,必遭天打雷劈!” “轰隆!” 滚雷空中炸响。 震得风轻轻耳膜生疼。 一时间她分不出是脸疼,还是耳朵疼。 萧瑾忙护住风轻轻,带着她火速离开青云宗。 其它四大宗门和见到两人,与青云宗态度大相径庭。 萧瑾在四大宗门吃瘪,回到仙音宗便看到仙音宗众弟子遍体凌伤的躺在驻地。 他一问。 弟子期期艾艾道:“此事是剑灵派五长老...” 弟子后话还在嘴里未说完,萧瑾便怒气冲冲的直奔剑灵派。 “容徽,你得寸进尺!” 剑灵派弟子和等着登记测试的凡人见到杀气腾腾的萧瑾对容徽不善,不约而同抱团站在一起,挡住身后的容徽。 “滚开!”萧瑾受了一天的气,岂容不入流的修士凡人造次。 他正欲释放威压,眼睛瞟见堆满大厅的伤残之人,咬咬牙,收起仙剑。 因他之过,仙音宗已经收不到半个人修弟子。 就连妖修都不愿报名。 容徽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她眺望仙音宗驻地躺尸的弟子,恍然道:“啧,我这个人不喜欢得寸进尺,我喜欢得寸进丈,说血屠就是血屠,斩草除根以防春风再生。” 萧瑾头脑一热,“你敢!” “天底下没我不敢之事。”容徽双手抱胸,“不过我也不想背锅,伤仙音宗之人乃是上三宗之一的青云宗,要报仇找他们。” 能解释清楚的事情最好解释清楚。 否则后患无穷。 “还狡辩。”萧瑾道:“六大宗门同气连枝,青云宗岂会做此等小人行径。” 容徽散漫道:“爱听听,不听滚,想打架就来。” 萧瑾胸口一鼓,正欲发作。 突然,登云台上空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 “倘若哪位元婴修士无辜释放威压伤我青云宗弟子,下场比仙音宗血腥十倍不止! 本座在此给尔等未入门的凡人点个醒。 修仙界实力为尊,入门后险境比登云台凶险百倍,千倍,万倍!” “此路向天开,有心无运莫进来!” “最后,青云宗的大门将为所有有志之士敞开!” 此言一出,兴致勃勃的凡人呆若木鸡,脑海中浮现出近日重重血腥场景,心里开始打鼓。 有志者,认真思考拜入哪个宗门。 胆小之人已经扔掉资格牌扬长而去。 修仙界根本不讲道理! 留在这儿,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容徽听暗道:硬广打得真溜。 剑灵派打温馨和睦亲情牌。 青云宗则是实力为尊大佬牌。 容徽正眼都不给萧瑾,“五长老,还要来找我麻烦吗?” 萧瑾只觉得脸上好像被一双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又头疼又辣。 此次丢脸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仙音宗被青云宗大能当着全天下修士的面儿训诫,不仅颜面扫地,声誉备受打击。 萧瑾头一回觉得心累。 不过,他还有底牌。 定能为仙音宗招揽俊才。 023弑师 距升仙大会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 剑灵派和青云宗成为此次升仙大会的大赢家。 一个财源广进的同时,凭借李颜回的妙计招揽了八九个根骨不错的弟子。 另一个几乎包揽了整个升仙大会的良才美玉。 反观仙音宗。 来仙音宗报名之人寥寥无几。 因为报名人少。 甚至出现气感微弱的凡人和妖修乘机打秋风,想让仙音宗放下身段收自己入门。 闭关七日的萧瑾出关看到这种情况。 几日修身养性,萧瑾心绪渐渐平稳,他大手一挥,直接让仙音宗弟子关闭报名通道。 这几日,风轻轻和萧瑾心思两人感情一日千里。 风轻轻从仙音宗弟子口中探知卞旭半死不活的吊着命。 萧瑾对卞旭的死活心知肚明。 两人及有默契的不提卞旭,肆意享受欢乐时光。 风轻轻求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萧瑾要的是堪破情劫。 两人第一次矛盾是萧瑾发现不论怎么给风轻轻疏通经脉,她经脉如同实心铁管一般,毫无动静。 风轻轻无法忍受凌厉冲刷带来的痛苦,睁开眼忽然看见眼角出现一条鱼尾纹,自己正以十倍的速度衰老,吓得尖叫起来。 风轻轻从头顶拔下一根银丝,惊恐欲绝的尖叫,“白头发,白头发!” 萧瑾温柔的抓住她的手,冷酷的眼睛绽放笑意,“白发而已。” “这仅仅是白发吗?”风轻轻并不觉得甜蜜,只觉得恐慌。 她厉声道:“萧瑾,我在衰老。” 从未有人敢这么吼他这个元婴大能。 萧瑾面色一冷,手不自觉的抬起来。 风轻轻瞪大眼睛,秋水瞳盛满悲伤,难以置信道:“你...你要打我?” “没有。”萧瑾忙放下手,拉起风轻轻好言安慰,“我怎么舍得。” 他怎么舍得伤害让自己一见钟情之人。 萧瑾温柔细致的哄了好一会儿,风轻轻在破涕为笑。 但是困扰风轻轻的衰老问题让她寝食难安。 萧瑾思索半响,“经脉受阻有一方法能帮你。” 风轻轻眼睛一亮,“什么方法。” 疏通经脉后,她便能踏上仙途,靠着令牌的保护定能一路坦途,剑指苍穹给容徽好看! 不知不觉中,风轻轻已经将容徽当做自己修行之路上的仇人。 萧瑾道:“传言你能唤出渡劫期大能?” 风轻轻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那就方便了。”萧瑾笑道:“只需渡劫期大能为你施展‘醍醐灌顶’之术,你的经脉便能疏通,你我便能天长地久。” 萧瑾迫切想知那位冠绝中洲的渡劫期大能到底是何模样。 风轻轻眼睛一亮,让萧瑾去外面等着,自己召唤令牌中的法相。 萧瑾眼神一暗。 他们是道侣,两人本该坦诚相待。 萧瑾最终什么也没说,关门离开。 风轻轻拿出缺了一角的令牌,正欲召唤法相。 令牌上金光一闪,化作流光飞出仙音宗。 风轻轻一骨碌起身,鞋都忘了穿追寻令牌飞行路径,赤脚站在剑灵派驻地前。 风轻轻望着容徽手中的令牌,心提到了嗓子眼。 “五...五长老。” 风轻轻死的盯着令牌,呼吸急促道:“我,我有话想和你私下说。” 容徽挑眉,跟着风轻轻走到入密林,“有话直说。” 风轻轻送乾坤袋中摸出护体匕首。 这是萧瑾专门为她锻造的匕首,已经滴血认她和萧瑾主。 哪怕风轻轻毫无灵力,只要心中默念暗杀之人,匕首便会将方圆五里内,金丹期以下同名同姓之人绞杀殆尽。 众所周知,容徽的修为是炼气期。 只有杀了她才能夺回令牌。 令牌的秘密,将永无人知。 她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 风轻轻定定的望着容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师父,徒儿对不住您,请您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您将令牌还给我吧。” 容徽给了她生命。 如今她要弑师了。 风轻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却又无能为力改变结局。 容徽冷冷地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嘴角一勾,“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你需发心誓死守令牌之事,否则天打雷劈。” 风轻轻从未打算将令牌之事告知任何人。 既然是师父遗愿,那便满足她。 风轻轻泪眼朦胧,悲痛得无以复加。 风轻轻发完心誓后,颤抖的接过令牌,毕恭毕敬的给容徽磕了几个头。 风轻轻脑海中浮现出在剑灵派快乐的日子,被师父呵护的美好时光悲从中来,“恕地址不小,师父大恩大德弟子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师父恩情。” 容徽冷冷道:“如有背叛,那便生生世世的堕入畜生道。” 风轻轻抽泣半响,她捂住撕裂般疼痛的心,背过身拿出匕首默念容徽的名字。 紧接着,她听到重物落地之音。 风轻轻娇躯一颤,她泪若连珠子,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半响后,风轻轻转身看到容徽胸前海碗大的窟窿,声嘶力竭的痛哭一场,刨了个坑将其下葬后跌跌撞撞跑回仙音宗。 风吹过,卷起满地尘埃。 隐匿身形的容徽手一挥,土坑里一块通了一块大洞的稻草人赫然出现。 令牌为容徽所造,她知道如何拿回。 容徽了解风轻轻。 知她丢失令牌后定然会寻来。 修仙界疯传她是炼气期修为。 为了无上荣耀,风轻轻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容徽的本体也因风轻轻所做的此类事件受过伤。 容徽决不允许悲剧重演。 这样显得她眼有眼无珠,格外愚蠢。 所以做了个稻草人傀儡,一路隐身跟随。 容徽将稻草人捏成灰飞,慑人的杀意如蛛网蔓延开来,林内生灵瑟瑟发抖的发出惧意,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密林重回安静。 容徽将真的令牌拿出,用秘法吸收法相的修为纳入丹田,补好了其中一处缺漏。 金丹只有三处漏灵力,实力更上一层楼,哪怕对上出窍期也能奋力一搏。 容徽感受灵力流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上仙心诀中金心诀的修炼方式。 缥缈幻府曾有一位得道飞升前辈的金丹意外崩碎。 他阴差阳错的吸收了四个法相重塑金丹,最后成就前去古人的强大元婴。 四个法相在结婴期化成了四个元婴! 容徽虽然是元婴期修为,与正在的元婴真君有所不同。 打得过元婴修士,却无元婴。 容徽心思一动:“他行我也行,我要五个。” 本座最优秀。 肯定行! 做了这样的打算,容徽当即列出万字想法。 收笔。 容徽不着急回剑灵派,而是去了青云宗。 据她所知。 青云宗有以为名唤荣辉的金丹弟子。 024 布局 风轻轻拿着令牌回到仙音宗后迫不及待的召唤法相。 想到方才萧瑾的神情。 风轻轻连忙让他进屋,然后念古老的咒语。 “轰隆!” 一声巨响。 仙音宗驻地冲出一股炙热的波浪。 伴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 伴随仙音宗弟子七零八碎的尸块,空中下起了猩红的血雨。 重伤的萧瑾抱着形容枯槁的风轻轻仓皇逃窜。 “咔嚓!” 仙音宗驻地瞬间摧枯拉朽般本巨浪夷为平地。 剑灵派有结界罩着,安然无恙。 元朗和李颜回吃瓜看戏,不知仙音宗唱的是哪一出。 “轻轻。”萧瑾摇晃震得昏死过去的风轻轻,紧张的让仙音宗弟子唤医者。 “长老,你清醒点!这个女人让仙音宗成为众矢之的,她还炸死了那么多同门,罪该万死!” “恕弟子斗胆,请长老杀了风轻轻,慰藉无辜身亡的弟子的亡魂!” “她根本不是天命之女,没见过害死人无数次的天命之女!” “长老因她迁怒拜师者导致仙音宗无人敢来,这次又害死了三十名正式弟子,长老不惩她,弟子不服!” 自风轻轻来后,仙音宗处处受敌。 仙音宗早有风轻轻非天命之女的流言。 若她真是天命所归。 何至走哪儿,灾难便在哪儿。 奈何萧瑾一味袒护风轻轻。 仙音宗弟子敢怒不敢言。 直至今日。 风轻轻让三十多个同门枉死。 埋在仙音宗弟子心中的滔天怒火随爆炸一同点燃,瞬间爆发,恨不得风轻轻以死谢罪。 萧瑾面色铁青。 他虽然贵为仙音宗长老。 却非真的能为所欲为。 弟子们逼宫的场景令他头皮发麻。 方才若非他反应迅捷。 风轻轻早已香消玉殒。 萧瑾只当风轻轻依仗的那位渡劫期大能不满他在场,故而小惩大诫。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风轻轻拿的假令牌里藏有璇玑给容徽准备的“炸丹。” 一颗下去,金丹修士身体都能炸出一个窟窿。 “闭嘴!”萧瑾怒吼一声,“此事本座定会给仙音宗一个交代,挡路的滚开!” 不论如何,先救人再说。 登云台中最好的医修在青云宗。 萧瑾不做多想,抱着风轻轻上青云宗。 —— 青云宗知其来意,叫来正医者。 虽然青云宗长老毫不留情的奚落了萧瑾。 看在仙音宗的面上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医修火急火燎的赶来,见面色惨白的风轻轻直摇头。 萧瑾猛地抓住医修的手,焦急道:“请长者救她一命,晚辈生生世世不忘前辈大恩。” 医修沉声道:“这位姑娘被人用特殊手法废了修为,根骨已折损。” “而后又被霸道的灵力冲刮经脉,不仅伤了她的经脉更让其五脏六腑承受泰山压顶般的重创,除非夺舍,否则药石无灵。” 萧瑾一呆。 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害了心上人。 他难以压抑心中自责,重重的锤了自己一记。 风轻轻惊呼,心疼的捧着你萧瑾的手轻轻哈气,“没事的...” “敢问前辈,我还有多少寿元?” 医修抿嘴道:“三个月。” 修士一旦没灵力护体。 将迅速衰老。 以十倍百倍还天道赐予的寿元。 “三个月?”萧瑾扣紧医修的手,阴森森道:“若治不好她,你也别想活!” 医修冷笑一声,“求我只是像狗,我说了实话就变成蛇,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送客!” 直到被赶出青云宗。 萧瑾才回过神,懊悔自己做了什么! 临走前,他似乎听到金属落地的脆响。 萧瑾自查一番,带在身上的东西并无遗漏,火急火燎的往登云台中医修宗门飞驰而去。 “前辈,你看这把匕首是否像碎了荣辉师兄金丹的凶器?” 青云宗弟子捡起风轻轻掉落的匕首。 医修端详片刻,眉目森严道:“确实像,这匕首还是认主的三品灵器,至于是否是伤了荣辉的凶器,还要再三比对。” 这哪里像。 根本就是! 事关两大宗门。 医修不得不谨慎。 他睿智的目光望向萧瑾离去的方向,板着脸将匕首递到青云宗长老手中。 —— “萧长老,我等无能为力。” 繁花谷长老垂首说道。 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背后也因害怕而冷汗连连,衣服似都要被湿透。 “废物!”萧瑾眼里喷出怒火。 伴随他的怒气。 繁花谷驻地塌了大半。 未来得及走出屋子的弟子被埋在废墟下。 繁花谷众人敢怒不敢言。 “萧瑾,不要责怪他们。” 风轻轻气若游丝道:“这也许是命,我这一生只想拥有一段有始有终的爱恋,可惜...” “轻轻。”萧瑾眼眶发红,他深情的看着脆弱的风轻轻,心软得一塌糊涂,“你要的我都给你。” 风轻轻眼睛一亮,继而黯然神伤道:“可是我...我们不能相守一生啊,我只有...” “繁华谷有一药鼎有破开灵界之能,在灵界你将恢复青春,我们在哪里相守一生。” “可那是繁花谷秘宝,我们岂能夺人所爱。” 萧瑾轻轻一笑,手摊在繁花谷长老面前。 长老惧怕仙音宗势力,又想到萧瑾不走压在废墟的弟子便不敢救,咬咬牙将繁花谷镇派之宝拱手相让。 拿到秘宝的萧瑾带着风轻轻回到仙音宗,即刻开启临街结界。 —— 繁花谷长老对戴着帷帽的容徽作揖感谢。 “若非五长老提点让我预备一只假鼎,我繁花谷镇谷之宝便被仙音宗豪夺而去。” 繁花谷长老泪纵横道:“剑灵派的恩德,繁花谷永不相忘,若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容徽道:“善。” 繁花谷长老备下的假鼎已被她换下,风轻轻的事该终结了。 容徽想了想,“登云台乃是非之地,仙音宗不是善茬,尽早离开闭谷保平安。” 赵长老心情沉重道:“多谢。” 容徽离开繁花谷,转角就碰到李颜回。 李颜回笑道:“长老,我在这人等你半天了。” 他神秘兮兮道:“我初来修仙界兴趣浓得很,可否带我见见世面?” 容徽冷冷地看着他。 李颜回后背一凉,心虚道:“我方才看见你换鼎了,不过你放心,此事弟子绝不会说出去,就是有一点点好奇你想做什么。” 容徽本想呵斥他不知死活。 转念一想,让他提早见识修仙界的残酷罢。 025 缘起缘灭 繁花谷修元鼎是医修趋之若鹜的法鼎。 此鼎不仅能提升丹药品阶和药效。 其奥妙之处便是能修补修士受损的神魂。 哪怕是魂魄残片放在修元鼎内一段时间,滋以灵力灌溉便能养出完好无损的神魂。 活了五百年,萧瑾自然知其妙用。 萧瑾用修元鼎打开灵界结界之后,与风轻轻一同进入灵界。 灵界对于修仙界而言一直是个传说。 无人知其在何处,如何进入,灵界修士是丑是美,如何修炼。 只听说过繁花谷开山祖师爷从灵界来,靠着诡秘修行之法令修仙界闻风丧胆,也将医修的地位和荣耀抬上巅峰。 直至千年后繁花谷没落。 两人一进入“灵界”,萧瑾便察觉怪异之处。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关在结界中,灵力全失,变成一个凡人。 与萧瑾沉重的心情相较,风轻轻看到自己容颜恢复如初,喜不自胜。 “没想到灵界这么美。”风轻轻站在青石上眺望绵延不绝的万里桃林,深吸一口风中花香,笑道:“阿瑾,我们就在这儿做一对平凡夫妻吧。” 离开修仙界,逃离纷争。 没有危在旦夕的卞旭。 多美好。 萧瑾看着风景如画的灵界,揽过风轻轻纤细的腰,埋首在她颈间深嗅,轻声道:“好。” 起初,两人在世外桃源享受良辰美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逍遥自在。 七日后,风餐露宿的日子很快让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不得不为了生存劳作。 风轻轻受过伤,重活累活干不了,只能摘摘果子。 萧瑾却不知为何,体力日渐消退,甚至不如风轻轻。 一个月后,两人爆发第一次争吵。 风轻轻摇醒萧瑾,“阿瑾,果子没了,你去摘一些吧。” 萧瑾睁眼便看见蓬头垢面的风轻轻,一股酸臭味扑进鼻子里,他“哇”的吐了一地酸水。 风轻轻一脸尴尬。 也不知这灵界怎么回事,万里桃林,却只有一处水源。 水源也怪得慌。 她和萧瑾饮用足够。 倘若洗澡洗头或洗手,水流瞬间抽干,要三日后才重新出现。 风轻轻已经一个月未沐浴了,身上自然散发难闻的异味。 初入灵界时,两人还甜蜜双修。 现在别说双修。 便是靠近都恶臭难闻。 谁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萧瑾别开头深吸一口气,拒绝道:“我要修炼。” 修元鼎在他手中,但是没有灵力根本打不开。 否则,两人将被生生世世困在此处。 风轻轻咬紧双唇,着急道:“修炼有填饱肚子紧要吗?” “你还有完没完!”萧瑾神色冰冷,“此处怪异重重,不修炼如何出去。” 风轻轻一怔,“你竟要出去!昨日誓言不作数了吗!” 萧瑾头疼欲裂。 他想到此情此景皆因风轻轻召唤渡劫期大能所致,隐忍道:“若非你惹怒令牌中渡劫期大能,我们何至于此!” 否则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仙音宗长老。 何必在这里受苦受难,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灵力流失。 风轻轻道:“我就知道你怪我,你看你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就是觊觎我的令牌!” 萧瑾直勾勾的盯着风轻轻,认真打量她。 这是他认识的那位通情达理的金丹天才吗? 这般胡搅蛮缠! 他气急了,“对,若不是天命之女我根本不会高看你一眼!” 风轻轻只觉眼前一黑,她无力瘫倒,泣不成声道:“你走,你走!” 萧瑾强忍怒气,靠过去想哄哄风轻轻,却被她一巴掌打在脸上。 “滚!给我滚!” 萧瑾面如沉水。 脸上的巴掌印格外醒目。 萧瑾再无哄她的心思,此时恰逢感应到仙音宗的召唤,冷冷道:“好,我走!” 风轻轻见他不再哄哄,小脾气上来,吼叫道:“滚远点,别回来了!” 萧瑾紧握双拳,跟着感应往外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一亮,竟回到了仙音宗驻地。 此时,一个弟子急匆匆进来,“长老,宗主密信。” 萧瑾贪婪的环顾四周,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 弟子疑惑道:“五长老?” 萧瑾回神,不着痕迹道:“本座闭关多久了。” 弟子如实道:“半盏茶功夫。” 萧瑾手一顿。 登云台半盏茶功夫,灵界桃源竟然过了一个月,妙哉。 “宗主有令,让长老速速解决此事。” 萧瑾抬手让弟子离开,他双手握拳,蓦然发现灵力已然恢复,喜形于色的离开,办理仙音宗宗主所托之事。 —— 剑灵派驻地,后山。 李颜回望着水晶球中哭的撕心裂肺的风轻轻,“啧,还以为仙音宗长老能坚持一年半载的,这才一个月就抛妻弃子,不仗义啊。” 容徽托着巴掌大朵金牡丹法相,将灵力灌入水晶球不言不语。 这是是璇玑怕她五师姐被打死,用神识切的小瓣金牡丹法相,可巨幅增强灵力。 “五长老,你怎么知道他们回去繁花谷抢修元鼎。” 容徽慢条斯理道:“猜的。” 这答案。 有些意外啊。 李颜回还以为容徽深藏不漏,有未卜先知之能。 “如若他们不来呢?” “我还有九十八套计划,登云台就那么小,多准备几个瓮罐还愁捉不到老鳖么。” 李颜回:“......” 容徽摘下一片竹叶,晃了晃,扔进水晶球中。 竹叶落入林中,瞬间变成俊秀清雅的男子。 李颜回望着竹叶青年温柔的扶起风轻轻,笑道:“五长老还挺怜香惜玉的。” 他以为容徽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没想到这么良善。 —— 萧瑾离开的第三年。 风轻轻觉得自己快疯了。 灵界虚化的美假的令她恐惧。 没有鸟兽鱼虫,只有桃花和少数酸涩得难以下咽的桃子能果腹。 夜间却有制造噩梦的梦魇,一遍遍重复她暗杀容徽的画面。 满天的血,还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次次刺激风轻轻敏感脆弱的神经。 在风轻轻绝望自杀之际。 一个俊美的男人如天神下凡,救了他。 他一来,整个灵界都变了。 山活了。 泉水变河流。 男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风轻轻忘却被萧瑾抛弃的痛苦,她重拾爱情。 风轻轻与名叫灵界圣子的男人你侬我侬时。 解决仙音宗宗主嘱托之事的萧瑾回到灵界便看到如胶似漆的两人,登时觉得头发绿得发光。 萧瑾扣住灵界圣子的喉咙,骨头咯咯作响,“他是谁!” 风轻轻失声尖叫,她扑过去狂怒道:“你放开他!” 没灵力的萧瑾手一松,趔趄退后几步,猩红的双眼望着两人,磨牙道:“风轻轻,你不知廉耻!” 风轻轻挡在灵界圣子身前,如仇敌一般恶狠狠道:“总比你这种抛妻弃子的狗东西好!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可知我在这里受的什么罪,你胆敢伤他半分我定不会放过你!” 两人曾朝夕相处,风轻轻对萧瑾的弱点了如指掌。 萧瑾修行之路顺风顺水,养成恃才傲物的性格,心中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虽然是元婴修为,却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性,自然容不得风轻轻给他戴绿帽。 风轻轻是他的劫,他无法对风轻轻下手,灵界圣子绝对不能活! 思及如此,萧瑾唤出本命仙剑正欲割断灵界圣子的喉咙,他忽然觉得腹部以疼,一柄冷剑没入他的腹中。 萧瑾摸着鲜血不止的腹部,忘了疼痛,“你...” 风轻轻拔出冷剑,冷酷道:“我在绝望中等了你三年,你一来却要毁掉我的希望!我只想拥有一段有始有终的,刻骨铭心的爱情有错吗!我绝不许有人破坏现在完美的生活!” 萧瑾面如白纸,他脖子上的一条青筋涨了出来,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好,很好。” 他本来是带她出去的。 竟然如此... 萧瑾将仙剑扔到密林深处,萧索的离开。 风轻轻心头一轻,觉得自己是旗开得胜的将军,守护好了他们的一方天地,心中畅快极了。 —— 李颜回看着水晶球,暗道:五长老是个狼人! 那个什么鬼圣子,就是一片竹叶。 穿越十数年,李颜回见到操控风轻轻人生的容徽,头回觉得修仙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李颜回碰了碰容徽的手,“五长老。” 容徽手一抖,牡丹法相将印在她身上,将影子投进了水晶球中。 容徽泠然道:“李颜回!” 李颜回自知犯错,识时务的跪下认错。 眼睛却眨也不眨的望向水晶球中,容徽突然出现的影子。 —— 风轻轻愕然发现容徽的身影,“师...师父。” 莫不是师父的魂魄沦落到了灵界? 思虑间,风轻轻余光瞥见密林里飞出来的萧瑾的仙剑。 萧瑾已离开灵界,仙剑自然追随主人而去。 但其飞行路径恰好要穿过容徽的影子。 风轻轻脑海中浮现出匕首暗杀容徽的场景。 她想。 那时候,匕首是否也是从背后暗杀师父的。 电光火时间,风轻轻推开容徽的影子。 “噗!” 仙剑穿过风轻轻的心脏,携着血珠飞向主人。 “嘭。” 风轻轻应声倒地,一股绞痛遍布她全身。 “师父...”风轻轻知道自己要死了,她无力的抓住容徽影子的裙角,像个孩子一样紧紧的拽着,拽到手指发白,“对...对不起,徒儿不孝。” 眼泪从风轻轻眼角滑落。 她心中悔恨交加。 “徒儿只想有用一段有始有终的感情...” 说到此处。 风轻轻望着灵界圣子,想个考了满分求奖励的孩子,“我追寻一生,找到了,死而无憾。” 水晶球外的容徽手指一勾。 冷漠道:“是吗?你细看。” 她的声音通过影子传进灵界。 风轻轻愣了愣。 接着。 她寻到的挚爱化为一枚竹叶,飘飘然落在地上。 那里有什么灵界圣子。 都是梦幻泡影。 “不!”风轻轻又惧又怕,她捡起竹叶狠狠捶地,崩溃大哭,“这不是真的,不是!我已经找到了,我不信,你骗我,哈哈哈你骗我...” “骗我。” 容徽收起牡丹法相,不再给灵界灌养灵力。 李颜回望着地上迅速腐烂,变成一堆白骨的风轻轻,心中不忍。 修仙界太TM操蛋了! 五长老就是个变态! 容徽放下水晶球,心情微微复杂。 风轻轻给影子挡剑是为了赎罪。 她罪有应得。 但是... “五长老,萧瑾进灵界干什么?” 容徽再次灌入灵力,窥视灵界。 萧瑾找到的只有一堆白骨和一枚不腐的翠竹。 他在风轻轻的尸骨下站了许久,而后走向两人曾经搭建的爱巢。 在箱子底下,萧瑾找到了三千块木片。 木片上刻录着风轻轻等他三年的心情,思念,悲伤,憧憬,恐惧,希望和绝望。 三千块木片如同三千利刃凌迟萧瑾的心,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木片,带着风轻轻的尸骨离开灵界。 与此同时,他心中已种下心魔。 —— 第二日。 青云宗火气冲冲的来仙音宗讨说法。 青云宗弟子容徽殁了。 杀他的刀,是萧瑾的。 (感谢wh爱你哦小天使的打赏,五长老已经将钱钱用于民了,笔芯芯,她忙完给你回信。 风轻轻的事情拖得有点久,总算写完了,这章算加更吧。) 026修行修心 闻讯而来的萧瑾入门便看到仙音宗驻地尸横遍野。 仙音宗弟子说不出萧瑾去向,被暴怒中的青云宗长老屠戮殆尽。 萧瑾双目赤红,滚烫的血液在他太阳穴疯狂的悸动,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他唤出本命仙剑欲与青云宗长老决一死战之时,突然接到仙音宗宗主法旨。 务必安抚好青云宗。 若两宗反目成仇,定然天下大乱。 “哐当。” 仙剑落地。 萧瑾喉咙一紧,“数日前本座的血契匕首意外丢失,不料那贼人竟用它暗杀贵宗门弟子造成误会。” 萧瑾目眦尽裂,眼中的仇恨如同潮水般在胸中汹涌起伏,“此事皆因本座之过,仙音宗明日定然会给青云宗一个交代。” 青云宗长老怪笑一声,“若仙音宗说不出一二,这便是仙音宗下场。” “轰隆!” 青云宗长老指尖发出一道灵光。 细如发丝的灵力霎时将仙音宗驻地夷为平地。 恰巧路过的繁花谷见状,大声叫好,“仙音宗也有装孙子的时候,哼哼!” 萧瑾口中一甜,咬牙道:“晚辈定然给青云宗完美的交代。” 血契匕首只人了他和风轻轻为主。 青云宗的荣辉,风轻轻不认识。 匕首真正要杀的人。 是容徽! 思及如此。 萧瑾只觉得背脊发凉。 自己为何会喜欢一个弑师灭祖之毒妇。 —— 三千宗门弟子遴选结束。 登云台各大宗门长老都在为新晋弟子传授简单的法门,弹尽力竭的准备明日宗门大比。 说是大比,实则是新晋弟子和其它宗门的切磋。 以往众派比拼走过过场。 最多碰上几个抢新弟子的死对头,然后比较一番,输的把弟子拱手相让。 今时不同往日。 上三宗拿出三件辅助修行的法宝给新晋弟子。 各大宗门便起了心思。 对法宝志在必得。 旁的在挑选天资聪颖的几个弟子开小灶集训时。 剑灵派弟子排排坐,听容徽传授吐纳之法。 “气,灵之始也。” “引气入体便是排除体内浊气,引入灵气洗涤根骨,除却杂质。” 剑灵派弟子入门不论修为高地,统统重新打基础。 除了李颜回。 容徽找到他时,他正在合欢宗请教魅惑之术。 “五长老。”被抓包的李颜回厚脸皮道:“引气入体弟子已经学会,听闻兄弟宗门有几个师兄师姐引气入体太难,所以互帮互助,呵呵。” 容徽淡漠道:“学到了什么?” 李颜回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旋即讨扰讨饶:“明日宗门大比,元朗师兄将弟子的名字报了上去,我只是个有气感的凡人,很危险。” 萧瑾的威压。 青云宗长老的屠戮。 容徽操持风轻轻的人生。 还有随时可能被收回的令牌。 ...... 种种让李颜回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况且此次升仙大会上还有带艺拜师的修士。 容徽只教入门弟子呼吸吐纳,剑招都没教一招半式。 李颜回只想多一张底牌。 他只是一个经常捡到修仙界宝贝的普通人。 太普通了。 元朗轻咳一声,“师弟,修行之道路漫漫,心性是基石,五长老让你们呼吸吐纳便是考验尔等定力,帮完了就回家。” 元朗也觉得容徽教学方法过时。 此时应当教一些战斗机巧,以保弟子安全。 毕竟仙音宗在哪儿看着呢。 虽说萧瑾成了孤家寡人。 可升仙大会上还有一项双方长老比拼,争抢弟子呢! 李颜回失望道:“行吧。” 回到剑灵派,容徽发现弟子人心浮躁,毫无修炼的心思,便散课。 容徽让元朗照顾弟子,自己在凉亭修炼金心诀。 金之锐气在园内回荡。 凉亭四周花草树木染上肃杀的戾气,化作刀枪剑戟看守四周,吵吵闹闹的花鸟鱼虫瞬间绝息。 树叶飘落。 划破路过凉亭的李颜回的脖子。 他摸了摸伤口,滑掌心一片猩红,顿时芒刺在背。 修仙界好危险! 李颜回看着凉亭里如冷冰利器的花草树木,冷意爬上大腿,他如临大敌般身体僵直,心跳越来越快。 “颜回,过来。” 伴随容徽的声音落下。 萦绕在凉亭四周的金锐之气“嘭”的炸开。 异像消失,鸟语花香纷纷而至。 “嘶。” 李颜回倒抽一口凉气。 若非亲眼所见,他觉不相信炼气期的容徽气场如此强大。 五长老真的是炼气期? 李颜回疑惑的走进凉亭,他远远的看着容徽。 她心情似乎不错,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在石柱上,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女修了。 “五长老好。”李颜回摸出一包红豆糕上供,“吃吗?” 鲜少有人知道容徽喜甜食。 容徽心情大好,顺手捏了一块,“时时见你拿着各种零嘴小玩意,是剑灵派饭食不和胃口,吃不饱?” 容徽轻松的语气令李颜回倍感熟悉,“倒不是,弟子家里穷,但我辈分高,碰到小辈问好给不出零花,所以常备糖果和小玩意。” “碰见比我大的送饴糖,他们不好拒绝。” “小的就给小玩意,讨个喜头。” 容徽笑而不语,不戳破他的小心思。 小恩小惠是破不开修士的心扉的。 新入门的弟子刚报名。 王石便将他们的家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 李颜回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何愁没钱花。 不过他也没扯谎。 家里小辈不缺钱,送小玩意更亲切。 容徽慢条斯理吃完糕点,顺手摘一片叶子悬在他额前,问:“这是什么?” 李颜回愣了愣。 叶子嘛。 他正欲回答。 却觉得不妥。 修仙界可能是另一种回答。 “生命?”李颜回试探道:“长老是提点弟子,寓意生命生生不息?” 他有种在考试的感觉。 好紧张! 容徽:“?”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容徽:“......” 还不对? 李颜回沉思片刻,“我懂了!是细胞壁!叶绿素...不是,我的意思是,它是叶子。” 容徽道:“对,是叶子,是本真。” 交了零分试卷的李颜回一脸尴尬。 他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弟子受教了。” 修行修心。 讲本真。 真假分明。 容徽抬手,中指抵住少年白皙的额头,“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脚踏实地比什么都重要。” 冰凉的剑意从肌肤渗入眉心。 李颜回一激灵,他脑海中多了一段属于缥缈峰的记忆。 容徽折下一截树枝削成木剑放在凉亭中,“呼吸吐纳,好好悟。” 李颜回当即坐下呼吸吐纳,就着还未完全消散的锐金之气,领悟识海中的剑意。 剑意时急时缓。 急如狂风骤雨,气吞山河,气势磅礴。 缓时分花拂柳,剑意所至,枯木逢春。 容徽打出一道剑意护住李颜回。 她这个弟子心比比干多一窍,乖张怪戾又死皮赖脸。 希望这一世,他别走歪路。 折身回训练场教入门弟子扎马步和简单防守。 剑灵派的宝宝不能白挨打。 (感谢天使沐宝宝霸霸的打赏,笔芯芯(??ω??)??) 027脸被打肿了 李颜回想到风轻轻被再弄股掌之间的惨状,就头皮发麻。 那是人干的事吗! 当他从元朗口中得知风轻轻所作所为,同仇敌忾道:“是神仙干的事!” 五长老是神仙,没错。 “安静。”容徽一目十行的默读浮于空中的宗门大比条例,“元朗,清点人数。” 元朗得令,根据登记簿一个个点名。 规则临时有变。 多了一项让弟子选择的规则。 这一届由上三宗之一的青云宗统筹。 青云宗长老章远道站在云台上俯瞰各门弟子,带领众人祭拜早已飞升的中洲诸神。 三千宗门,数万弟子异口同声棒读先贤丰功伟绩。 唯有容徽鞠躬致敬,在乌泱泱一群修士中尤为扎眼。 曾为大乘期修为的她已是散仙。 遇仙不拜。 遇神不跪。 章远道眉毛一拧,按下心中不悦,声如洪钟道:“恭喜诸位步入修仙界。” 响彻云霄的声音如惊雷滚滚而下,飘进众人耳里。 一句恭喜,振奋人心。 台下爆发穿云裂石的欢呼声,每个人脸上绽放自信的笑容。 “为中洲仙道永昌,经六宗商议,已入各路宗门的弟子在大比之前可根据这几日修行境况重新选择适合自己的宗门。” “给诸位一个时辰的选择时间。” “当然,各个宗门亦可以像弟子展示实力,挽留英才。” 此条规则于上三宗和下三宗而言无足轻重。 修仙界的之人都以入六大宗门为荣。 此条规则于小门派而言,便是雪上加霜。 有些门派甚至只有一名新入门的弟子。 这根独苗苗跑了,这届升仙大会等于白来。 条例一下,与剑灵派实力旗鼓相当的宗门纷纷看向容徽。 那眼神,好似看砧板上的肉,不砍两刀对不住强大的自己。 “容长老,剑灵派今年喜得百名良才美玉啊,王石长老养得活吗?” 容徽皮笑肉不笑道:“在我剑灵派当人总比在你阴山派当狗强啊,是吧元朗?” 元朗心领神,会对不明就里的入门弟子道,“修仙界众所周知,山阴派掌门发怒之时会将弟子变成狗拴在山阴派看门,修行滞后的弟子也会变成狗守家,因此山阴派‘人狗’成群。” “山阴派掌门仰慕西方番邦教派,想加入却不得其法。” “山阴派上行下效,山阴派时常作诗文羞辱中洲其它宗门,他又喜欢折辱弟子将其变成狗,故而有慕洋犬烂名。” 元朗正色道:“山阴派长老金丹修为,比五长老修为强一些,诸位要做人还是做狗想清楚了!” 李颜回暗道:那是强一星半点吗? 天壤之隔好伐。 “弟子生是剑灵派的人。”李颜回第一个表忠心,“死是剑灵派的死人。” 元朗大笑:“好!” “啧,山阴派这等败类怎么有脸来升仙大会上选弟子。” “呸!谁让这群疯狗来捣乱的,坏了老子心情!” 骂声如潮灌进山阴派长老耳里,他恼羞成怒正欲对容徽动手,只见一道青光插入两人之间,山阴派长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出手的是章远道。 容徽望向中年道人,“多谢。” 章远道儒雅随和的颌首。 观其外貌,难以将他与屠戮仙音宗的凶神关联。 根据元朗给的消息,萧瑾连夜送了数千万灵石和几件法宝,逮住一个替罪羔羊送上青云宗才将匕首杀人之事揭过。 想谁来谁。 萧瑾手持仙音宗的经幡翩然而来。 经过一夜沉淀,他看起来不似以往浮躁,沉稳许多。 萧瑾身侧跟着一个根骨一般的六岁孩童。 萧瑾眼高于顶,这个孩子资质他根本看不上眼。 容徽心思一动,便猜出这个孩子的身份,定然和替死鬼有关。 章远道眼睛一睨,意味深长道:“萧长老亲传弟子的根骨平平无奇啊。” 萧瑾手一紧,笑得勉强,“他与我有缘。” “有缘,有缘。”章远道微笑,他拿出一张卷轴送给孩子,“娃娃,我与你也有缘,送你个小玩意儿。” 孩童懵懵懂懂的接过,乖乖巧巧的道谢。 萧瑾如临大敌,他忙放开神识查探卷轴是否有异。 法宝分为天地玄黄三类,灵宝次之,再往下便高级,中级,低级法宝。 法宝阶品又分为上中下。 “下品灵宝卷轴。”萧瑾愣了下,意外道:“谢前辈。” 是他心胸狭隘了。 容徽看了章远道一眼,嘴角翘起。 这才是修道之人该有的心胸。 山阴派之后,又有几个不长眼来打秋风的门派,被容徽无情揭老底,悻悻的离开。 元朗清点完人后,发现少了十多个。 其中一个去了仙音宗。 因为萧瑾给的条件更诱人。 “双灵根以上入仙音宗,便为仙音宗内门弟子,入我门下修行。” 萧瑾望着李颜回,笑道:“剑灵派弟子只需普通灵根,便入我门下修行,待遇与内门弟子一模一样。” 元朗脸色大变。 这是选择吗? 分明是抢! 元朗望着蠢蠢欲动的入门弟子,低声道:“五长老,剑灵派弟子最弱也是三灵根。” 容徽不疾不徐道:“一句口头承诺都让你们动摇了?” 众人脸皮一红,羞得低头看脚尖。 这点定力都没有,太差劲了。 萧瑾继续加码:“白纸黑字结成契约。” 此言一出,剑灵派的入门弟子瞪大了眼睛。 他们虽然过了初试。 但未必能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待遇天差地别! 不少弟子心痒难耐。 容徽老神在在道:“仙音宗内门弟子一抓一大把,有几个熬出头的?” “我剑灵派不一样,入门送伴读。” 容徽笑眯眯道:“诸位修仙大多用剑,修士千千万有剑灵者有几何?” “入我剑灵派送剑灵,生死厮杀二打一,威风凛凛,又帅有飒。” 众弟子冒出来的心顿时被按下去。 那可是修士梦寐以求剑灵啊! 李颜回嘀咕,“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有诈。” 入学送伴读。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萧瑾继续加码,“剑灵派送剑灵,仙音宗送下品疾行法器一套!” 登云台其他仙门见萧瑾和容徽越玩越大,瞠目结舌。 不少弟子瞧瞧转到仙音宗,萧瑾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庞大。 与此同时,剑灵派弟子也走了近三分之一。 元朗瞧出不对劲,“五长老,仙音宗用你做跳板造势。” 容徽笑眯眯道:“我也利用仙音宗筛选心性不定的弟子,为剑灵派排除忧患。” 而且去仙音宗的大多数都是三灵根,双灵根的只有一个。 萧瑾付出的代价却从零变成了数万。 仙音宗会因为他的决定付出惨痛代价。 弟子选择结束后,剑灵派这边只剩下半数。 一些弟子是真的因为自己与剑灵派修行方式不合。 另一些则是经不住诱惑的。 —— 让人翘首以盼的宗门大比终于开始。 上三宗提供的三件辅助性法宝被青云宗和合欢宗夺得。 最后一方聚灵鼎被李颜回收入囊中。 擂台上,他所用的招式便是昨夜从容徽那一道剑意中所悟。 上了擂台,李颜回才知道呼吸吐纳何等重要。 一呼一吸,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灵气才勉强打过青云宗劲敌。 “弟子大比结束,各位宗门长老可以根据自己所需,向其他长老发起挑战。” 章远道左手一摊,一顶玲珑宝塔赫然出现在他掌心,“不可造成死伤,败者一方的弟子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原来宗门,开始!” 话音一落。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萧瑾和容徽。 果不其然,萧瑾跳上擂台,“容长老,李颜回我要定了。” 容徽飞上云台,帷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拿出木剑,“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萧瑾大吼一声:“看招!” 容徽身形如电,两人如火流星一般猛烈撞在一起,而后弹开。 紧接着,一股浓雾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众人只听得到尖锐的啸声,地面剧烈震动,听得人心惊肉跳。 李颜回和元朗紧张的望着里面,心提到嗓子眼。 人群中,从万里之外赶回来瘦得形销骨立的云和紧握剑柄,目光灼灼如电,眼中溢满担忧。 某个不具名门派中。 容熔将令牌贴在心口,看了擂台一眼,冷漠离开。 “炼气期对上元婴真君,剑灵派长老找死啊。” “仙音宗胜定了!可怜的容徽要被切成肉片咯。” “哇,好惨!” “一代天才终于要陨灭了?百年出窍期的天才,可惜了。” “剑灵派不自量力!” 李颜回越听越扎耳,他摸出一大包灵石砸在多嘴多舌的众人脸上,故作惊慌道:“我的灵石!不要捡我的灵石啊!” 正欲发怒的众人忙低头捡灵石。 普通门派,一个内门弟子一年才有三十颗灵石。 灵石得来不易,此时不捡更待何时。 闲言碎语骤然消失。 李颜回看着弯腰捡灵石的众人,撇撇嘴。 修士就这德行? 片刻后,两道身影从浓雾中冲出来。 萧瑾衣衫破成了柳条,脸颊高高肿起,红肿不堪。 反观容徽。 ... 她的脸藏在帷帽中没人看清什么表情。 但元朗发现萧瑾走路一瘸一拐的。 容徽去时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仙音宗长老的脸被打肿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下一刻,他便尸首分家了。 见状,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只是容徽不是炼气期吗? 怎么把元婴真君的脸打肿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容徽激怒,萧瑾一连挑战一百仙门,狠狠的发泄一通,得了十数个双灵根弟子后回到仙音宗交差。 元朗好奇一问,“五长老,怎么回事?” 容徽道:“萧瑾纯比剑法。” 此人,还真是奇怪。 容徽都做好先下手为强的准备了。 萧瑾只用剑术赢得她尊重,后面便是剑术比拼。 休整一日后,容徽正准备回剑灵派时。 突然看到了她本体的小师弟。 缥缈幻府未来掌门人。 028 宝剑锋自磨砺出 “沈遇!” 容徽疾步跑去。 那人速度极快,眨眼消失无踪,容徽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容徽呆立片刻。 若那人真的是沈遇,此时的他已是合体期修为,距渡劫期只有一步之遥,碾压中洲所有修士。 自己追不上理所当然。 若不是呢? 沉思间,元朗带领一众入门弟子疾步走来。 元朗密语传音道:“师父来信,掌门人闭关时突发意外,为防止消息外泄剑灵派已经封山,半个月内无法进出。” 元朗瞄了眼对剑灵派满心期待的入门弟子,犹豫道:“他们怎么办。” 总不能赖在登云台不走吧。 容徽道:“把掌门派来接他们的仙船拆了。” 元朗一懵,“啊?” 拆了他们如何回剑灵派? 走着回去先不说被其它宗门笑话。 登云台距剑灵派不过五百里距离。 就算弟子脚力不济七日也能到,难不成让他们在剑灵派山脚下眼巴巴的望山兴叹? “王石精明得都快成精了,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老实忠厚的徒弟。” 容徽无奈道:“船板拆下来让每个人背在身上,用灵力将其磨成木剑。” 元朗脸微红,身为王石亲传弟子,他资质确实差了很多。 但王石就喜欢他脚踏实地的性格。 仙船的舢板用上等灵木制成,厚重坚实,坚硬无比。 哪怕金丹修士也难毁坏仙船。 这群入门弟子,除了黑蛟外刚学会呼吸吐纳。 王石眼睛一亮,“那...有得磨了。” 此次升仙大会剑灵派共收了三十名弟子,李颜回和黑蛟格外拔尖。 “登云台与剑灵派距离不过咫尺之间,用仙船太浪费,咱们走着去。” 容徽眺望剑灵派所在的方向,眉开眼笑道:“即日起,我教你们如何用灵力淬炼木剑,最后一名弟子剑成之时,便是诸位上剑灵山之日。” “听我号令,盘腿而坐,呼吸吐纳,心中念想剑形,灵力运于掌心磨炼木板。” 登云台有仙器飞行禁令。 若要乘坐仙船或御剑飞行,只能去东镇门。 “偌大的剑灵派竟无仙船来接,穷到用木板飞回去了吗,哈哈哈!” “有什么稀奇的,长老是炼气废材,弟子背着舢板非正好!” “飞?那样子是飞吗?我看是走回去。” “啧,剑灵派弟子真废物!竟被木板压弯了腰!” 累得大汗淋漓的剑灵派弟子胀红了脸,又气又累。 木板外表不足为奇。 小小一块,实则重达百斤。 跟背一块生铁无异。 容徽不在意的瞄了讥笑众人一眼。 这些人身着山阴派校服,显然是记着登云台上的仇,找机会羞辱剑灵派。 元朗顺着容徽的目光看去,碰了碰李颜回,“记住山阴派长老的脸。” 李颜回抹了一把汗,疑惑道:“尖嘴猴腮的狗长老有什么可看的,师兄你口味略重。” 修仙界美人如云,山阴派长老骨瘦如柴,长相刻薄,吊梢眼,活像刚化形的黄鼠狼。 元朗一哽,“你记性好,我让你记住他的模样是因为他若亡故,五长老让我画灵相之时,你给我瞧瞧画得像不像。” 李颜回偷瞄容徽一眼,耳语道:“五长老要杀人灭口?” 打个嘴炮而已。 何至于此? 他可以炮轰回去。 “不一定。”元朗叹息道:“凡是被五长老盯上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五长老福运加身,害她的都没好结果。 前有被冰兽毁筋断骨的卞旭,后有莫名其妙死亡的风轻轻,还有虐身又虐心的萧瑾。 元朗也不知山阴派长老苟勋是何等下场。 “这不是就是行走的...” 李颜回想说收割机。 突然,他觉得后背一凉,忙改口道:“小仙女吗!” 容徽面色不善,“苟勋,我脾气不好,你最好管好山阴派的嘴。” 自重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容徽很爽。 她不爽的时候。 别人也别想爽。 苟勋乃山阴派九长老,金丹初期修为。 山阴派因为掌门只是名声尽毁,修仙界人人喊打,因此并无有识之士入山阴派。 山阴派想借升仙大会引入新鲜血液,振兴日薄西山的山阴派,为升仙大会准备良久,拿出数件法宝和功法吸引有识之士。 不知内情的凡人当真认为自己得宗门青眼相待,喜不自胜。 苟勋收了几个入门弟子根骨奇佳的弟子得意忘形,借规则改变之际想从剑灵派哄几个弟子。 剑灵派元朗是金丹修为,苟勋还有些忌惮。 可升仙大会抢弟子挑的是各宗各派长老。 容徽,区区一介炼器废物何足挂齿。 觊觎剑灵派良才美玉的门派不止山阴派。 苟勋担心夜长梦多,第一个出头打秋风,却被元朗将门派丑事公之于众,顿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自己不仅被青云宗长老重伤,山阴派弟子跑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都是四灵根的废材。 三灵根的只有一个。 新仇旧恨涌上苟勋心头,他自然不会放过让容徽难堪的时机,“呵呵!区区木板都压得剑灵派弟子喘不过气,他们也配修仙?不堪一击的垃圾。” 剑灵派群情激奋,“你说什么!” 苟勋优哉游哉道:“说尔等都是垃圾,和容徽一样都是垃圾!” 容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渐冷。 “这位仙长,哦,不是,是这位垃圾。”李颜回调整背上的木板,皮笑肉不笑道:“你的葬礼准备土葬还是水葬,我这里还包哭丧一条龙,包君满意。” 打嘴炮,他没输过。 苟勋大怒,“竖子敢尔!” 李颜回故作惊讶,“你这状态看样子已经半截入土了,诶唷耳朵都聋了,不行啊,山阴派弟子赶紧给你们长老安排一副好棺材。” 缥缈幻府的令牌在手,李颜回有恃无恐。 苟勋震怒正欲出手,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堂堂一代长老杀一个入门弟子,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苟勋吊梢眼一动,一个三灵根弟子跳出来。 “一块舢板都扛不起的废材在这言言狂吠,呵!” 李颜回哂笑,“这可不是普通的舢板,十个你都扛不起!” 此话不假。 旁人一块木板百十斤重。 李颜回这块是容徽将五块融合成一块的木板,重达八百斤。 加量不加价。 容徽专门为他打造。 美名其曰:“锻体。” 李颜回领悟了容徽的剑意,身上又有聚灵鼎,背起来稍显吃力。 山阴派弟子冷笑,“呵呵,为自己不行找借口,掩耳盗铃。” 李颜回眼皮一跳,“来来来,你来试试。” 山阴派弟子跳上高台,扯开嗓子道:“倘若我背起你这块舢板,剑灵派跪下来给爷磕头!” 苟勋得意一笑,他要看李颜回怎么死的! 029 杀鸡儆猴 这个入门弟子乃是一名体修,虽然是肉体凡胎,扛着两三百斤易如反掌。 仙船一块木板顶多两百斤。 剑灵派不是废物还是什么? 容徽挑眉道:“山阴派执意如此?” 容徽这么一问,让苟勋认定她心虚,越得意忘形:“我山阴派弟子,自然代表山阴派。” “好。”容徽道:“山阴派若是背不起,山阴派弟子挨个给剑灵派磕头认罪!” 苟勋冷笑:“哼!来!” 李颜回心绷得紧紧的:“五长老,不行!” 八百斤下去,会死人的! 苟勋步步紧逼:“我说行就行。” 他手一挥,李颜回背上的舢板便落浮在空中。 山阴派弟子扎好马步,奚弄道:“剑灵派废物,看好了!” 李颜回瞳孔缩成针尖大:“闪开!” 苟勋的得意一笑,松手。 “噗!” 八百斤木板落在山阴派弟子背上。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在人群中炸开。 山阴派弟子口喷鲜血,气绝而亡。 众人眼睛都瞪直了。 “死人了!山阴派弟子死了!” “剑灵派的木板真的那么重?” “一个体修扛不动一块木板,啧。” “这...”苟勋目眦尽裂,转头指着容徽鼻子骂道:“你作弊!” 容徽唤出木剑,冷光一闪,苟勋的手指“吧嗒”落地。 容徽出剑速度快如闪电,待苟勋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原地。 没人可以指着她鼻子骂! 苟勋望着落在地上的手指,面目狰狞,“容徽,我和杀了你!” 容徽冷静道:“元朗,保护师弟师妹。” 元朗忙将目瞪口呆的剑灵派弟子赶到安全之地。 李颜回望着山阴派弟子惨死的模样,心中一凉,再看向迎风而立的容徽,忙拿出聚灵鼎,急切道:“五长老装逼太过了,炼气期对金丹修士自寻死路,劳烦师兄把这个给她。” 巴掌大的聚灵鼎凝聚着登云台的灵气。 元朗站在李颜回身边,受到灵气泽润,浑身通畅。 “不用。”元朗笑道:“聚灵鼎乃是宝器,正所谓财不外漏,觊觎它的修士很多,你快收起来。” 李颜回一脸肃然,“五长老比我更需要它。” 容徽带踏入修仙正途,指点他修炼,这份恩情李颜回铭记于心。 他是油嘴滑舌,却非忘恩负义之人。 李颜回望着空中撞在一起的两人,摸出令牌。 如果容徽发生意外,他便召唤令牌中那位大能。 元朗笑道:“师弟不知,五长老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出窍大能,中洲剑修第一人,苟勋不是她的对手。” 甚至不配做她对手。 元朗感应到容徽身上的气息已经大变,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 倘若容徽打不过。 旁边还站着半步元婴的云和。 元朗一点都不担心。 李颜回不管容徽以前有多辉煌,现在她只是炼气修为。 前面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 怀璧其罪,远不如容徽死在自己面前重要。 元朗侧看神经紧绷的李颜回,心道:算你有良心。 —— 苟勋原以为动动手指便能让容徽跪地求饶。 和容徽交手后才知对手多强,多难缠。 堂堂金丹修士竟然被炼气期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 容徽手中木剑化作千道剑影,逼得苟勋节节败退。 苟勋眼中浮起狂暴之色,一手掐诀,一手挥剑,恶狠狠道:“找死!” 容徽心随意动,身体泛起一阵淡淡的金芒,木剑上锐金之气吞吐剑意,电光火时冲到苟勋身前。 两人相撞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苟勋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他望胸前拳头大的窟窿,急忙退到安全之处,胸口鲜血不停流淌。 苟勋冷汗湿透衣衫,骇然厉问:“你是什么修为!” 不等容徽回答,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青云宗章远道瞅了容徽好一会儿,敛去眼中的惊讶,嗤笑道:“容徽是金丹你都看不出,山阴派何其废物!” 话是这么说,章远道还是迷惑不解。 如果他没看错的,容徽至少金丹巅峰修为。 那为何在外面显示的却是炼气修为? 甚至能瞒过出窍期的自己。 剑灵派果然不能小瞧。 “金...金丹期?”苟勋粗暴的踹开围过上的弟子,咽下口中腥甜,“怎会如此。” 章远道:“若非容长老手下留情,你已身首异处,感恩吧。” 感恩? 呸! 苟勋不敢驳章远道脸面,心里恨恨的唾了一口,强颜欢笑道:“多谢章长老提点。” 山阴派弟子愤懑不已。 自家长老被骂废物不仅不能反口,还要谢他人辱骂,凭什么! 恶意满满的目光射在章远道身上,他脸一沉,“拴好狗链子。” 苟勋闷气道:“长老,此事皆容徽作弊而起,您贵为上三宗长老这般偏袒剑灵派怕是不妥!断指之仇我不能忍!” “呵呵。”章远道觉得好笑,“山阴派小辈是你用八百斤木板砸死的,剑灵派那小弟子喉咙都快喊破了你却置若罔闻,自视甚高到自负,谁之过?” 他顿了顿,“倘若本座被指着鼻子骂,定将其碎尸万段!” 容徽也是这么想的。 她也准备这么做。 杀鸡儆猴是必要的。 但是她的计划被章远道打断了。 “尊者!”苟勋知他偏袒容徽,压下心中怒火委曲求全道:“晚辈受教。” 章远道看了容徽一眼,拂袖离开。 他一走,登云台爆发惊天议论。 “容徽长老是金丹!难怪昨日把仙音宗长老脸都打肿了!” “剑灵派弟子好强!” “特别是李颜回,背着八百斤木板走得稳稳当当的,新一代天才啊!” “山阴派自取其辱,断一根手指纯属活该!” “狗儿子就该有狗儿子的样子。” 山阴派弟子被众人奚落面上无光,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剑灵派弟子满面红光。 五长老是金丹期让他们喜不自胜。 苟勋吃了大亏准备溜走。 容徽染血的木剑一横,“磕头。” 众人起哄道:“磕头,磕头,磕头!” 苟勋额头青筋暴起,气的浑身发抖,“容徽,你欺人太甚。” 容徽冷厉道:“磕头。” 直到山阴派弟子挨个给剑灵派弟子磕头后,容徽才放其离开。 李颜回眉开眼笑道:“五长老厉害!” “五长老太长面子了!” 剑灵派弟子蜂拥而上,将容徽围在其中。 躲在墙角的玉和看着众星拱月的师父,心里一酸。 若站在师父身边的是自己该多好。 李颜回... 玉和知道自己生了心魔。 容徽心情大好,然后给每个剑灵派弟子增加一块木板。 剑灵派弟子笑容瞬间凝固。 五长老太过分了! 容徽密音传声给元朗,“元朗,盯紧山阴派去路,我们主动出击。” 030无情杀戮剑 看到山阴派容徽想起一件事。 她翻阅中洲中洲功德录之时,看到山阴派在这届升仙大会之后得到得到大功德,受天道眷顾词语“不败金身”功德。 拥又不败金身功德之人,在危急时刻能得天地灵气护佑己身。 加害者必遭天谴。 此功德只能用一次。 容徽看着这群稚嫩的少年,决定送他们一份千年难遇的礼物。 三个时辰后,元朗来报:“禀五长老,弟子查明山阴派众人并未回仙府,其方向似乎是前往金池镇。” 容徽削着木剑,头也不抬的问:“金池镇有何异像?” 元朗弯腰抱起散落在地的几十把木剑,“一年前有金池镇妖魔四起,金池镇的村民曾向剑灵派求援,当时恰逢门内弟子大比,三长老便派了师弟前去除妖。” 元朗回忆道:“师弟到后发现金池镇并无异样,便回山了。” “近些年凡人总以妖魔横行为由头向各大仙门求助,仙门弟子满腔热血的去除妖,不仅无妖无魔还被村民求着帮忙种地...” 说至此处,元朗无奈道:“长此以往,每当农耕时节若有凡人向仙门求助,各大宗门几乎不予理会,顶多派一两个弟子查探情况。” 修士绝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罗金仙,与凡人的关系若近若离。 中洲仙门昌盛,门派众多,需要凡人虔诚的信仰延续宗门威望。 容徽:“......” 元朗献上金池镇的舆图便离开了。 容徽一刀一刻的削好最后一柄木剑,冷袖一佛,码在墙角的木剑飞至半空,剑尖向下锐不可当。 几时道冷如霜月的锐金之气冲进木剑内。 “嗡——!” 肃杀之气由内而外从木剑里喷出,金色锐金之气像一层薄膜紧贴剑身, 几十把木剑不约而同发出威严沉闷的铮鸣,荡出一圈金色的戾气。 金心诀的锐金之气杀气腾腾,诸邪避让,比寻常仙剑更适合斩妖除魔。 容徽收起木剑,顺道抹去墙上数百道三寸深痕。 —— “元朗师兄,五长老还藏有多少船板?” 李颜回捧着多出来的几十斤木剑,生无可恋。 他每日负重八百斤小跑,体力初见成效。 他原以为已经到了极限。 五长老不会有更变态的训练方式时。 他发现自己错了。 五长老还是那个五长老。 元朗笑道:“看五长老心情,师弟五长老是为你们好。” 李颜回敷衍点头,“师兄的重剑威风凛凛,看着就很重,你再用这么轻的木剑不会不自然么?” 他目测元朗的重剑至少五百斤以上。 容徽对剑灵派弟子一视同仁,所以给元朗也做了一把木剑,看起来轻巧又锐利。 李颜回很羡慕。 好想和师兄换剑。 元朗喜滋滋道:“此乃五长老为我量身定做的专属木剑,重达一千两百斤。” “一千两百斤!”李颜回目瞪口呆,“师兄你的手还好吗?” 一剑下去杀不死人也得压死十个八个。 修仙界太魔幻了。 元朗憨厚一笑,“我们体修是无敌的!” 李颜回:“......” “元朗。”容徽眺望黑沉沉的苍穹,沉声道:“护法。” 剑灵派一行人在金池镇五十里之外修整。 一路行来生气越来越少。 到了这座破庙,只有沉沉的死气。 正是农耕时节,田间一片荒芜无人耕种。 远处却有袅袅炊烟,怪异至极。 元朗持剑而立,一脸肃然。 众弟子不由自主的噤声,眨也不眨的望着容徽。 容徽双手悬在丹田处,上下虚合放开神识进入金池镇查探。 灰色迷雾如纱幔将金池镇笼罩其中,空荡荡的大街萧瑟冷清,偶尔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面色惨白,发了疯似的跑,好似被洪水猛兽追杀。 半响后,容徽睁开眼。 一个弟子迫不及待问:“五长老,我们要去斩妖除魔吗?” 容徽笑道:“这么期待?” “当然!我修仙的初心是为斩妖除魔匡扶正道!” “我全村被妖怪杀了,我恨邪魔外道!” 黑蛟尴尬的盘在李颜回的手腕上,使劲往他袖子里缩。 它是这一届剑灵派唯一的妖修。 同门师兄弟一口一个妖物,让它敏感又自卑。 “黑哥,他们说的不是你。”李颜回拽住黑蛟的尾巴,“我们是同门。” 黑蛟金色竖瞳倒映出同门一张张愧疚的脸,扭了扭身体,慢慢地爬出来。 容徽淡淡一笑,“这几日我只教了你们基本身法,今天教你们剑灵派伏魔剑,能...” “五长老,弟子想学你那套大开大合的剑法。” 李颜回对容徽的剑法更感兴趣,“敢问是什么剑法。” 李颜回一说,其它弟子也想学。 容徽道:“无情杀戮剑!” 无情杀戮剑生死一线间悟道。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乃当世最凶煞的剑法之一。 学习简单,入门要求却极高。 非天赋异禀之人,穷极一生都难以窥见一星半点的希望。 容徽不藏私,手持木剑以最慢的身形展示剑招,“无情杀戮剑第一式,锻体练剑,人剑合一。” 帷帽无风狂翻,朴实无华的木剑在容徽手中好似神兵利器锐利无边。 她的每个招式简单干脆,却让人觉得力量无穷。 每一个剑招都能拆分出上千种演变之法,变换无穷无尽。 李颜回最直接的感觉便是。 容徽展示的速度是慢放0.1倍。 在他眼中却是十倍速度快放。 一套剑法落下,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好几个弟子“哇”的吐了。 哪怕元朗这个金丹体修都看得头昏脑涨。 众弟子哭着求容徽收了神通,教基础的伏魔剑。 容徽淡淡一笑:“这是伏魔剑,看好了。” 学伏魔剑之时,众人恍然发现容徽这几天教他们的基础剑法和伏魔剑竟是相互呼应的。 这套基础剑法他们学得快,领悟得更快。 与此同时,体内外的灵气互换更简单有效。 唯有李颜回一丝不苟的练无情杀戮剑。 无情杀戮剑与容徽点入他识海中的剑意合二为一。 李颜回只觉得胸中气象万千,剑法大开大合,他仿佛听到汹涌奔腾的大江大河。 浩瀚无垠的大海汹涌咆哮,巍峨群山厚重的沉吟,鸟兽鱼虫窃窃私语... 容徽打出一道剑意为悟道的李颜回护法。 031五长老你真是个天才 淡淡的剑气从木剑中飞出,落在剑灵派弟子手臂上,泛起一条红痕,疼得他们一哆嗦。 元朗掐诀打出一道结界将众人罩住,看着李颜回目光满是惊艳。 不愧是五长老特殊照顾的单灵根天才。 若李颜回通过剑冢考验,不出五十年,剑灵派将会出现一个金丹真人。 容徽看着渐入佳境的李颜回,凝出元婴境的剑意送入李颜回眉心,助他领悟得更彻底。 无情杀戮剑共五式。 第一式:锻体练剑,人剑合一,此乃入门式。 多数修士日挥剑三千,持续十年即可达到锻体练剑之能。 多数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这便是无情杀戮剑学剑招简单,难以入门的原因。 第二式:自我逍遥。 剑修抛开对剑的依赖,以心法锤炼剑意,心随意动劈山凿石,威力无疆。 第三式:上下求索。 剑修遇瓶颈,难以突破从而茫然无措。 修炼无情杀戮剑之人手中鲜血满盈,杀戮之气甚重,极容易在此处生出心魔,堕入魔道,成为为害一方的邪魔外道。 第四式:扶摇直上。 不断突破自我之人,剑指苍穹。 扶摇直上九万里,揽日月,窥天机。 第五式:返璞归真,枯木逢春。 无情杀戮剑一招一式蕴含剑修各个境界的心境。 心境变化无穷,剑招无穷无尽。 夜尽天明时李颜回才清醒过来。 他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同门,还有破庙里成千上万道剑痕,愣了愣,那些剑痕好像是自己弄出来的。 他沉浸在浩瀚无穷的剑意中,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冷寂的月光洒下银芒落在容徽身上,给她渡上一层银辉。 恍惚间,李颜回觉得坐在前面的不是剑灵派那个高深莫测的五长老。 而是一尊宝相庄严的琉璃宝像。 冷冷清清,高贵疏离。 和令牌中神秘莫测的小仙女一般,气势逼人。 李颜回摇摇头,甩掉奇怪的想法。 干巴巴的坐了一天,李颜回饥肠辘辘,他小声道:“五长老,有吃的吗?” 容徽给他一包糖炒板栗,“只有这些。” 李颜回大快朵颐,填饱了五脏庙他拿起木剑随意一挥。 庙墙上登时出现半指深的剑痕,他掂着木剑眉开眼笑,“我真是个天才!” 容徽配合的竖起大拇指,“嗯,和我比起来,还差一点。” “差多少?” 容徽轻松道:“本座悟道之时,傲然剑气直接拆了缥缈幻府一座宫殿。” 李颜回笑意凝固在嘴角,“那您可真是个天才。” 人比人,气死人。 “当然。”容徽自满道:“本座乃缥缈幻府剑修第一人,十岁筑基,双十年华已然是金丹真人,直至...” 李颜回追问道:“直至什么?” 哪怕容徽说她飞升李颜回都深信不疑。 白天,李颜回在强横霸道的剑意中感知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道剑意蕴含无上神力,给李颜回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冠古绝今的剑意令他心潮澎湃。 有些土著天才不是穿越人士追得上的。 穿来十六年,李颜回在容徽这里感受到无限挫败感。 比不过大佬。 还比不过大佬的小弟。 比如那个躲在庙脚偷瞄的云和。 李颜回从元朗那儿得知,登云台上抢他令牌的都是容徽的徒弟。 特别是冷面杀神云和,容徽将其当做亲传弟子培养,准备让其继承衣钵。 想到这儿,李颜回很不是滋味。 “五长老,您还收徒吗?” 容徽想也不想的拒绝。 李颜回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敛去心中失落,闷闷道:“哦。”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容徽对他颇为照顾。 李颜回是变异雷灵根的单灵根天才,自恋的认为容徽对他青眼相待是因为他天赐卓绝,等容徽开口收徒。 等了数日不见容徽行动,李颜回决定主动出击。 喜得容徽当头棒喝。 一棒子打破了他三七分的膨胀自满头。 躲在墙角,默默保护剑灵派众人的云和嘴角弯了弯。 片刻后,云和笑容凝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师父不再收徒他心里欢喜。 但师父不收徒的原因令云和心如绞痛,自责愧疚排山倒海而来。 云和漆黑如墨的双瞳里浮出煞气,好似针尖扎进大脑一般,疼得他一哆嗦,双腿无力下滑嗑在碎石上。 “闭目打坐,气沉丹田,运功循环一小周天。” 云和仰望来人,眼眶一红,心酸的叫了声师父,静心打坐。 待他清醒,剑灵派众人已经消失无踪。 —— 元朗让弟子收敛横死的八具尸首,神情凝重:“五长老,总共有三波仙门弟子来过。” 容徽查看死者尸体,边给弟子讲解甄别死亡方式的方法。 “哪几个宗门的?” 元朗道:“祁阳宗,合欢宗还有青云宗,这些弟子最低修为是炼气期中期,最高为筑基期。” 都是修为较低的弟子。 容徽手一顿,“都是上三宗。” 元朗不解道:“金池镇的妖邪到底何方神圣,竟让上三宗弟子接二连三折戟于此。” 容徽不语。 剑灵派抄近路,加上容徽暗中使用缩地成寸之术才比他们早到。 据元朗查探,山阴派有备而来,他们定知道这里有秘宝。 山阴派都知道,上三宗怎会不知。 容徽起身,“元朗断后,所有弟子卸下木板,只拿木剑跟紧我。” 沉默一天的李颜回终于开口问:“去哪儿?” 容徽用木剑探路,“棺材铺。” 剑灵派弟子握紧木剑,紧紧的跟在容徽身后。 “元朗师兄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元朗不见了。 “五长老!”被弹出去的元朗密音传信道:“金池镇中有古怪的阵法,弟子刚进去便被弹了出来。” 容徽示意众人停下,她密音传讯道:“金池镇妖物手中应当有秘宝限制高阶修士,你四处看看,切勿小心。” “回五长老,弟子发现三个被挖了金丹的金丹修士!” 慌乱和恐惧传进容徽耳里,她冷静道:“去找云和。” 云和半步元婴,修仙界能伤他的人不多。 让他保护元朗,绰绰有余。 “不用找啦,云和师弟来了,但是他非要闯进来...” 元朗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未等容徽听清,两人突然断了联系。 032 斩妖除魔 元朗消失的恐惧令剑灵派弟子忐忑不安。 李颜回默默地站到队伍最后活络气氛,“走吧,小英雄们。” 昨日悟道,李颜回受益良多,他没有自信打得过藏在暗处的妖物。 身为弟子中的强者,他理所当然的承担保护同门的重任。 “剑灵派弟子除魔卫道,哼哼!” “我...我才不妖怪怕呢!” “跟紧五长老,别掉队。” 容徽根据木剑指引行至棺材铺。 引魂幡迎风飘荡。 森白的经幡张牙舞爪的飞舞,偶尔划过容徽的脸,冷冰冰的纸上面一股滑腻,阴冷渗人。 棺材铺大门开着,里面有几口开棺的寿材,旁边放着纸扎的金童玉女,惨白的脸和血盆大口尤为瞩目。 “呼呼呼!” 阴风卷地而起,吹得纸钱漫天飞舞。 入骨寒意从地上爬到容徽的膝盖。 “铮!” 剑灵派弟子的木剑齐齐发出铮鸣,锐金之气嘭然爆开。 金光灿灿的木剑犹如金乌般耀眼夺目。 爬上众人小腿的阴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争相恐后的逃窜。 容徽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 街道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迷得人面对面都难以看清对方的脸。 阴风刮过,一道阴冷嘶哑的声音从浓雾中穿出来,吓得胆小的弟子哇哇大叫。 “哈哈哈哈,三十个新鲜的血畜竟然送上门来,本座可以大饱口福了!” 容徽唤出木剑,凛然道:“何方小妖,报上名来。” “小妖?你说我是小妖?!”那人凄厉一啸,“小小炼气废物竟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我杀了你祭旗!” 话音一落,浓雾中突然出现数百道鬼影。 鬼影张开血盆大口,齐齐朝容徽身上扑去。 容徽木剑一横,锐金之气化作千条剑气横扫千军。 阴魂还未触及容徽的衣角便被金芒碎魂,消散在浓雾中。 “棺材铺里的纸人活了,大家小心。” 浓雾遮不住容徽的视线,她一心两用。 先打出剑光保护结阵对付纸人的剑灵派弟子。 而后寻找制造鬼影迷雾之人。 容徽眼眸一闭,再睁眼时,声冷如霜,“我来找你了。” “呵呵,想找我异想天开!” 迷雾中灰影闪了闪,它看着容徽,阴森道:“本座最讨厌你们打扰我修行的废物,打扰我修行者死!” 小小炼气废物目中无人,在它这个金丹修士面前狂妄至极。 无知! “打扰我练兵者死。” 容徽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意思颤抖,就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此话落在她对面的金丹修士耳里,犹如死神的冷叹。 “你...你何时出现的!” 那人血红的眼中露出一股惧意,拿弯刀的手青筋暴起,心脏紧张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容徽歪头一想,“你发威之时。” 那人弯刀一转,泠然道:“炼气期根本不可能发现本座!” 是他轻敌了! 容徽懒得废话,凝练灵气于木剑上,身形如电直冲那人要害之处。 木剑与弯刀碰在一起,荡起一圈气浪,两侧房顶轰然坍塌,卷起滔天尘埃。 那人胸口痛,为等他反应过来,锐不可当的金色木剑穿透他的丹田后,在空中诡异旋转,落在他的脖子上。 “噗呲。” 赤红的血液喷到一丈开外的墙上。 血水蜿蜒向下,在墙角汇聚成一条血河。 容徽将尸体踹到青石板上,旋即落地。 她看着丹田空无一物的尸体,这才发现那人根本没有金丹。 “嚯嚯嚯!” 怪叫声突然在容徽耳边响起,她反手抓住妄图逃跑的魂魄,打出四道剑气将其钉在墙上,“我问你答,本座让你死的痛快些。” “我呸,正道修仙狗!” 容徽手指一勾,剑气陡然暴涨,锐金之气的煞气挤进魂魄的经脉中,化作一双巨手吞噬它的脑子。 “痛痛痛!” 溶魂之痛令它痛不欲生。 黑色魂魄在墙上扭曲成各种狰狞的形状,凄厉的叫啸刺破云霄。 容徽冷酷道:“你杀了多少人,主人是谁,他是何等修为,弹开金丹修为以上的法器是什么。” 容徽眉头一拧,“不说?” “说,我说!”它忍受不住融魂剧痛,求饶道:“我一共杀了三百零五个人,蛇真君那个丧尽天良的妖物也配做老子的主人?!老子不屑与它为伍!至于它那件法宝,你休想知道!” 那人说完便神魂自爆而亡。 它并非金丹修士,自爆威力不过尔尔。 容徽用剑破开迷雾。 迷雾散尽后,一块碎片落在她脚边。 看衣料是哪个伪金丹修士的。 “孙桡,冀州崆峒派。” 容徽指尖弹出一道灵光,将衣料焚烧干净。 已入魔道,何必存师门信息。 —— 容徽这边解决完孙桡。 李颜回他们那边也将纸人烧得一干二净。 几个弟子脸上挂彩,伤势轻微。 李颜回踢开碍事的纸人,“五长老,棺材铺后有一个洞口。” 棺材铺依山而建,洞口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 容徽靠近洞口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她往外推。 而李颜回等人却无此等感应。 容徽将修为压至炼气期才安然入内。 这个山洞显然常有人出入,湿滑的山壁两侧放着夜明珠,光芒不强,勉强看得清路。 容徽走在最前,李颜回断后。 越往里,众人越压抑。 空气腥臭难闻,浓烈的味道刺得他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一个弟子捏着鼻子干呕,“呕,好臭,什么味道。” 容徽驻足,她看着挂满山洞的尸体,眉宇间爆发出慑人的杀意,“尸臭味。” 弟子们专注前路,看不见山壁上的尸体。 除了李颜回。 他恨自己眼力好。 整个山洞足有一个缥缈峰那么大。 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干尸,足有数万具。 山洞潮湿,不少尸体已经糜烂。 大大小小的腐肉掉落,铺满了整条山道。 “呕。”李颜回扶住石柱将吐酸水。 比起害怕,令他怒不可遏的是残杀这些人的妖物,丧尽天良。 他胃里一阵痉挛,吐得天昏地暗。 吐了半响,李颜回望向容徽,发现她不见了! 与此同时,山洞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震颤。 挂在山壁上的尸体如雨般落下... 033 砍瓜切菜 “卧槽这是什么,吓死小爷了!” “尸体,满山洞的尸体!” “师兄等等我,我怕。” 李颜回踹开烂了半边脸的尸体,箭步冲到最前:“跟紧我。” 群龙无首的剑灵派弟子望着不断坠落的尸体吓得腿软。 少数几个连滚带爬的追赶李颜回,生怕被丢下。 初登仙门的少年们,还没在宗门的摇篮里做美好的仙侠梦。 便被容徽带着直面修仙界的残酷。 李颜回等人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山洞最底。 一条暗河从地宫中流淌而过。 暗河两侧长满如梦似花的紫色仙草,如紫色的地毯延绵不绝,令人心驰神往。 李颜回阻止不要命去摘花的弟子,正欲找出路,忽然听一阵脚步声,急忙让同门躲起来。 “最后一批血畜快吃完了,孙桡那个废物怎么还不送新鲜的血畜来,难道让我们吃那些挂在墙上又老又涩的腐尸?” “送不上来山主就拿他打牙祭!” “哈哈哈哈,他那把老骨头,够我们八个人分吗?” 两个小妖抬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剑灵派弟子面前走过。 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是人! 不是血畜! 李颜回捂住闹腾得最厉害弟子的嘴,待小妖走远后,低声将计划告知众人,小心翼翼的尾随。 他们都是刚入门的弟子,只会简单粗暴的入门剑法。 即便如此。 亦义无反顾的救人。 正如五长老所言。 修仙,修心,修性。 剑灵派的门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 山洞中有古怪法器将高阶修士弹射出去。 容徽将修为控制在筑基期以内,御剑寻至妖气浓郁之处。 “谁!” 阴冷的呵斥从山洞最里飞出来。 紧接着,一股血腥味和肉块碎末随狂风喷到容徽脚下。 容徽面如沉水,她将木剑抛至空中,一剑化千剑。 金光熠熠的千剑剑齐出,急如狂风骤雨呼啸着穿到黑暗的甬道中,将两侧照得灯火通明。 “噹!” 金光尽头,一面黑盾挡住锐不可当的木剑。 巨大的黑色飞影从甬道中狂暴飞出,“大胆凡人,耽误本王进食,我一口吞了你!” 它走出洞穴容徽才看清,是一条百年蛇妖。 它还未修成人形,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头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黄色宝石。 容徽冷冽的目光钉在宝石上。 那股奇怪的排斥力来源于此。 容徽收回木剑,左手掐诀,金色灵光衬的她神色肃然如灭世杀神。 容徽周身狂涌的灵力化作数万只金剑,“阴沟里爬出来的孽畜也配称王?” “嘶嘶。”蛇吐出手臂长的蛇信,妖金色竖瞳一睁,怪笑道:“筑基剑修,正好给本王补身体!” 蛇妖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口绿色毒液,毒液将地面灼出一米宽的大洞,地面上升起黑色毒雾。 容徽后跳两步落在一方青石上,金剑心随意动化作流星雨急射而去。 金剑“蹡蹡”打在蛇妖坚若磐石的黑色鳞甲上只留下轻轻的划痕,于它而言无伤大雅。 多数金剑钉在石壁上,将石壁照得透亮。 “呵呵,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本王面前炫耀,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蛇妖虚空一划,一柄鲜血淋淋的开山斧赫然出现在它掌心,“剑修,给老子死!” 开山斧凌空飞来,容徽足下轻点,轻巧的绕到蛇妖后背,木剑一划。 “滋啦。” 木剑在蛇妖厚重的鳞甲上拉出一道白色痕迹,对它造成零伤害。 蛇妖得意一笑,“想破本王的鳞甲?痴人说梦!” 说话间,它尾巴一刷,直冲容徽胸口抽去。 容徽闪身一跳。 “轰隆。” 蛇尾扫之地砸出一丈深坑。 一连两次未能伤到容徽,蛇妖大怒,它头顶宝石骤亮,金色竖瞳射出一道白光,大吼道:“石化!” 随着蛇妖一声巨吼,它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震得山体剧烈颤抖。 那声音带着似乎有神奇的魔力,晕眩之感席卷而来。 容徽动作一顿,险些被白光击中。 而容徽背后的蝴蝶避之不及,瞬间化成一块石头,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这点本事?”容徽手指一勾,“回。” 蛇妖心中怒火起。 它看着险些被自己石化的剑修竟这般轻蔑自己,蛇尾固定住下盘,挥舞开山斧猛地朝容徽扑过来,吹毛立断的开山斧擦容徽胸前而过,扑空。 “铮铮铮!” 金属摩擦石头的怪响从蛇妖背后发出。 它转头望向如金流星从石壁拔出的金剑,不以为然的嗤笑道:“不过尔尔。” 容徽左手掐诀,巴掌大的小金剑暴涨成为三尺青峰。 青峰汇聚成璀璨的金色星河,疾如雷电,杀气腾腾的朝蛇妖头顶宝石冲过去。 “嘭!” 蛇妖头顶宝石应声而碎。 山洞金光大作,刺目的光芒炸开,容徽反手挡在眼前。 宝石碎裂瞬间,那股神秘的排斥力骤然消失。 容徽面如沉水,她冷冷的看着被困在金剑囚笼中凶相毕露的蛇妖,掌心一抓。 “刷刷刷!” 金剑齐齐转动,将蛇妖切成碎块。 容徽嫌恶的看着满地残尸,弹出灵力用火心诀将其烧的干干干净净。 容徽手中射出金色灵力将蛇妖的魂魄一柄捏碎。 “吧嗒。” 解决完蛇妖,一本册子从天而降。 容徽弯腰捡起册子时,她察觉到有人窥视,连忙转身。 远处站着一个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和尚魂魄。 “多谢施主救贫僧出苦海。” 和尚做了个道谢的手势,“此本五分炼魂法本是金光寺秘法,此物与施主有缘便赠与施主。” 五分炼魂法? 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容徽脑子一激灵,想起缥缈幻府那位前辈能练出四个元婴便是得到密不外传的五分炼魂法,他飞升后这本秘籍也消失无踪。 没想到它竟然出自佛门。 容徽心中一喜,坦坦荡荡的收下:“那我却之不恭了。” 和尚笑了笑,他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如何在蛇妖手下遭难的境遇,话未说完便因为魂力不支羽化了。 恍惚间,容徽听到一声叹息。 “还请,容施主普度众生,替贫僧完成未尽之责。” 034功德加身 金池镇修士得天道功德之事传遍修仙界。 众人纷纷猜测得到天道眷顾的是哪个门派。 上三宗猜测居多。 传言归传言,无法辨别真伪。 容徽低调的带着三十多名弟子离开金池镇。 一路上教弟子们入门剑法,温水煮青蛙加大负重量,教他们凝神撰写符咒。 半个月就能回的路程,被容徽活生生拖到一个半月。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到剑灵山脚下时。 青葱水嫩的少年们晒得跟猴子一样,又黑又瘦。 可喜的是,他们背上的木板都磨成了木剑。 资质上佳之人。 例如李颜回,已经学会简单的五鬼搬运术。 元朗早已将金池镇之事传给王石和璇玑。 剑灵派喜得身负天道功德的弟子,让王石喜出望外,感慨五师妹总算干了件人事。 然后散播上三宗第一得天降功德一事。 上三宗高高在上惯了,容不得其它宗门风头盖过自己。 默认谣言,给剑灵派省去很多麻烦。 下山迎接新晋弟子的璇玑看到这群小猴子,一人塞一颗又香又甜的美颜丸。 璇玑笑道:“师姐,你太让我意外了。” 容徽笑道:“功德之事...” “我不是掌门师兄和三师兄,才不关心这个。”璇玑白嫩的脸焕发一样光彩,“我研制的美白丸正愁没黑皮肤的弟子试药,你就给我送来三十个宝宝,太棒了!” 容徽:“......” 七师妹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代掌门人还未回归,掌门人把剑灵派搅得天翻地覆后闭死关。 新晋弟子由王石带上山,入剑冢。 开剑冢,拜先祖。 容徽,王石,璇玑换上剑灵派水蓝色校服,腰间缀着古朴的长老令立于剑冢前。 王石开十丈高的石门。 “新晋弟子入随本长老入剑冢。” 石门开启瞬间,地面涌起美轮美奂的蓝色灵光,汇聚成繁杂的阵法。 李颜回新奇的望着灵气四溢的阵法,足尖落地,一道古老的叹息幽幽响起。 蓝色灵力纠缠,水纹扭曲间剑灵派开山祖师仙容浮现,而后便是第二代,第三代... 剑灵派建派千年所经历大事,为剑灵派至高无上的荣耀付出生命的先辈纷纷涌现,陷进每个新晋弟子眼里,扎在心中。 ..... 容徽轻轻一瞥,“三师兄花巨量灵石弄这花里胡哨的记忆阵法做什么?他不心痛?” 这种阵法费灵石,看起来震撼,实际上毫无用处。 璇玑摇头道:“我劝过了,三师兄就像得了失心疯非要做足面子,说什么,要给得上天眷顾降功德的新晋弟子一个记忆深刻的入门仪式,炫酷狂霸拽,特效加满。”虽然她不知何为特效。 由此可见,王石对新晋弟子何其上心。 自他掌握财政大权以来。 见到弟子掉一粒灵米在地上都要捡起来吃掉。 如此铺张浪费,实在罕见。 璇玑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她看着剑冢上浮现的灵力流,瞪大了眼睛。 蓝色灵力与白色在剑冢上空流转,形成阴阳双鱼图。 双鱼图上方悬着数以万计的灵剑,灵剑剑指苍穹,星光璀璨,与闪耀群星相互呼应,气势磅礴的剑阵转瞬形成,让新晋弟子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就是特效吧。”璇玑双手捧心,“为了这个,师兄冲了一百万灵石,好美啊太值了!” 容徽:“......”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璇玑收敛痴心,对容徽道:“五师姐,新晋弟子中你有像要收归门下之人么?” 容徽摇头,“没有。” “可元朗说你对李颜回另眼相待。”璇玑眨眨眼,“变异单灵根中攻击属性最强的雷灵根千年难遇,这都不心动?” 若不是元朗特意提到容徽对李颜回的态度。 璇玑和王石为了他就差打起来了。 容徽道:“他在剑灵派就行,归谁门下都一样。” 她真的不想再收徒。 无情道斩三尸,除六欲。 容徽与三个逆徒的师徒缘已断。 她不想在找麻烦。 李颜回不是乖宝宝。 容徽不想带孩子。 心累。 “铮——!” 尖啸骤然响起。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劈在剑阵上。 固若金汤的剑阵一颤,双鱼图中飞出一抹白色身影,他手持惊鸿剑逡巡片刻,跳入剑冢。 “新晋弟子李颜回,归属缥缈峰,赐剑——惊鸿!” 石破天惊之言落下。 剑冢前三千剑灵弟子顿时精神了。 “惊鸿剑,缥缈峰第一代峰主的佩剑!” “李颜回的剑灵难道是峰主玄弈?老祖宗不是已经羽化了吗?” “缥缈峰,无情剑道,难怪五长老对李颜回青睐有加,原来早有打算。”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开局甩开我们八十条街啊。” “缥缈峰弟子一个比一个强,五长老哪里找来的小怪物。” 剑冢的剑灵只选剑主,不会干扰剑主入哪个长老门下修行。 有一种除外。 那边是剑冢的剑灵是某峰仙逝的先辈。 他们不仅选剑主,更是选弟子。 “玄弈师祖羽化之前是出窍期修为。”璇玑失笑,“五师姐不选弟子,老祖宗都气得先开棺材板自己给缥缈峰遴选弟子,添砖加瓦了。” 璇玑暗自打气:祈花峰的老祖宗睡什么睡,起来选弟子啊! 容徽望着从剑冢里走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神渐渐柔软。 容徽叹息道:“缘未尽,便如此罢。” 璇玑一哽。 剑灵派这一届最优秀的弟子都归缥缈峰了,五师姐不顾满意我要啊。 李颜回手持惊鸿,眉宇间神采飞扬,自是春风得意的翩翩少年。 李颜回屈膝一跪,一本正经的磕头拜师,“弟子李颜回幸得拜入缥缈峰,此后定当勤学苦练,与缥缈峰荣辱与共,生死相同!” 容徽轻声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颜回严肃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容徽深吸一口气,“起来吧,扛起你的木板,我带你上缥缈峰。” 李颜回眺望对面灵气缥缈的山峰,背上八百斤木板喜滋滋的站在容徽身侧,“师父,御剑吧。” 那日青云宗长老说过师父是金丹期。 金丹期可以御剑飞行。 李颜回对仙界交通工具眼红了很久,特别期待,不知道高空会不会缺氧。 容徽卷起裙角,笑眯眯道:“齐步,跑。” 李颜回:“......” 035 拜入师门 金池镇修士得天道功德之事传遍修仙界。 众人纷纷猜测得到天道眷顾的是哪个门派。 上三宗猜测居多。 传言归传言,无法辨别真伪。 容徽低调的带着三十多名弟子离开金池镇。 一路上教弟子们入门剑法,温水煮青蛙加大负重量,教他们凝神撰写符咒。 半个月就能回的路程,被容徽活生生拖到一个半月。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到剑灵山脚下时。 青葱水嫩的少年们晒得跟猴子一样,又黑又瘦。 可喜的是,他们背上的木板都磨成了木剑。 资质上佳之人。 例如李颜回,已经学会简单的五鬼搬运术。 元朗早已将金池镇之事传给王石和璇玑。 剑灵派喜得身负天道功德的弟子,让王石喜出望外,感慨五师妹总算干了件人事。 然后散播上三宗得天降功德的造谣。 上三宗高高在上惯了,容不得其它宗门风头盖过自己。 默认谣言,给剑灵派省去很多麻烦。 下山迎接新晋弟子的璇玑看到这群小猴子,一人塞一颗又香又甜的美颜丸。 璇玑笑道:“师姐,你太让我意外了。” 容徽笑道:“功德之事...” “我不是掌门师兄和三师兄,才不关心这个。” 璇玑白嫩的脸焕发异样光彩,“我研制的美白丸正愁没黑皮肤的弟子试药,你就给我送来三十个宝宝,太棒了!” 容徽:“......” 七师妹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代掌门人还未回归,掌门人把剑灵派搅得天翻地覆后闭死关。 剑灵派实际掌权者为三长老王石。 新晋弟子由王石带上山。 开剑冢,拜先祖。 容徽,王石,璇玑换上剑灵派水蓝色校服,腰间缀着古朴的长老令立于剑冢前。 王石打开三十丈高的石门,神情肃穆。 “新晋弟子入随本座入剑冢。” 石门开启瞬间,地面涌起美轮美奂的蓝色灵光,汇聚成复杂诡变的阵法。 李颜回新奇的望着灵气四溢的阵法,足尖落地,一道古老的叹息幽幽响起。 蓝色灵力纠缠,水纹扭曲间剑灵派开山祖师仙容浮现,而后便是第二代,第三代... 剑灵派建派千年所经历大事,为剑灵派至高无上的荣耀付出生命的先辈纷纷涌现,陷进每个新晋弟子眼里,扎在心中。 ..... 容徽轻轻一瞥,“三师兄花巨量灵石弄这花里胡哨的记忆阵法做什么?他不心痛?” 这种阵法费灵石,看起来震撼,实际上毫无用处。 璇玑摇头道:“我劝过了,三师兄就像得了失心疯非要做足面子,说什么,要给得上天眷顾降功德的新晋弟子一个记忆深刻的入门仪式,炫酷狂霸拽,特效加满。”虽然她不知何为特效。 由此可见,王石对新晋弟子何其上心。 自他掌握财政大权以来。 见到弟子掉一粒灵米在地上都要捡起来吃掉。 如此铺张浪费,实在罕见。 璇玑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她看着剑冢上浮现的灵力流,瞪大了眼睛。 蓝色灵力与白色在剑冢上空流转,形成阴阳双鱼图。 双鱼图上方悬着数以万计的灵剑,灵剑剑指苍穹,星光璀璨,与闪耀群星相互呼应,气势磅礴的剑阵转瞬形成,让新晋弟子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就是特效吧。”璇玑双手捧心,“为了这个,师兄冲了一百万灵石,好美啊太值了!” 容徽:“......”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璇玑收敛痴心,对容徽道:“五师姐,新晋弟子中你有像要收归门下之人么?” 容徽摇头,“没有。” “可元朗说你对李颜回另眼相待。”璇玑眨眨眼,“变异单灵根中攻击属性最强的雷灵根千年难遇,这都不心动?” 若不是元朗特意提到容徽对李颜回的态度。 璇玑和王石为了他,差点打起来。 容徽道:“他在剑灵派就行,归谁门下都一样。” 她真的不想再收徒。 无情道斩三尸,除六欲。 容徽与三个逆徒的师徒缘已断。 她不想在找麻烦。 李颜回可不是乖宝宝。 容徽不想带孩子。 心累。 “铮——!” 尖啸骤然响起。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劈在剑阵上。 固若金汤的剑阵一颤,蓝色灵力光芒大作。 双鱼图中飞出一抹白色身影,他手持惊鸿剑逡巡片刻,跳入剑冢。 “新晋弟子李颜回,归属缥缈峰,赐剑——惊鸿!” 石破天惊之言落下。 剑冢前三千剑灵弟子顿时精神了。 “惊鸿剑,缥缈峰第一代峰主的佩剑!” “李颜回的剑灵难道是峰主玄弈?老祖宗不是已经羽化了吗?” “缥缈峰,无情剑道,难怪五长老对李颜回青睐有加,原来早有打算。”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开局甩开我们八十条街啊。” “缥缈峰弟子一个比一个强,五长老哪里找来的小怪物。” 剑冢的剑灵只选剑主,不会干扰剑主入哪个长老门下修行。 有一种除外。 那边是剑冢的剑灵是某峰仙逝的先辈。 他们不仅选剑主,更是选弟子。 “玄弈师祖羽化之前是出窍期修为。”璇玑失笑,“五师姐不选弟子,老祖宗都气得先开棺材板自己给缥缈峰遴选弟子,添砖加瓦了。” 璇玑暗自恼怒:祈花峰的老祖宗睡什么睡,起来选弟子啊! 容徽望着从剑冢里走出来的,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神渐渐柔和。 容徽叹息道:“缘未尽,便如此罢。” 璇玑一哽。 剑灵派这一届最优秀的弟子都归缥缈峰了,五师姐不顾满意我想要。 李颜回手持惊鸿,眉宇间神采飞扬,自是春风得意的翩翩少年。 李颜回屈膝一跪,一本正经的磕头拜师,“弟子李颜回幸得拜入缥缈峰,此后定当勤学苦练,与缥缈峰荣辱与共,生死相同!” 容徽轻声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颜回严肃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容徽深吸一口气,“起来吧,扛起你的木板,我带你上缥缈峰。” 李颜回眺望对面灵气缥缈的山峰,背上八百斤木板喜滋滋的站在容徽身侧,“师父,御剑吧。” 那日青云宗长老说过师父是金丹期。 金丹期可以御剑飞行。 李颜回对仙界交通工具眼红了很久,特别期待,不知道高空会不会缺氧。 容徽卷起裙角,笑眯眯道:“齐步,跑。” 李颜回:“......” 036不会真的去杀人灭口了吧! 望山跑死马。 李颜回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意。 缥缈峰看着就在凌云峰对面,咫尺之间,跨一步就到。 李颜回背着八百斤的木板下山上山,跑到缥缈峰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至于容徽。 她坐在木剑上当监工。 两人刚踏上缥缈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峰顿时灯火通明。 李颜回直起腰,眯眼望着眼前的宫殿,默然。 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比他爹上朝的金銮殿更气势恢宏。 白玉石阶从宫门一路铺到缥缈峰深处,两侧繁花似锦,仙草灵植成荫,灵气一卷,登时缥缈如琼楼玉宇,云中天宫。 李颜回感叹,“好奢华。” 容徽觉得宫殿有些小,她不是很满意,“一般吧。” 她的本体所住的云中殿比缥缈峰磅礴数十倍。 绵延千里,浮在云中如海市蜃楼,那般奇伟磅礴的宫殿方配得上她的身份。 这里太寒酸了。 李颜回酸了。 剑修穷的叮当响的谣言是谁说的?! “除了我的寝殿,缥缈峰的居所你任意挑。” 李颜回踏过金水桥,正欲问容徽的寝宫在哪儿。 他想住师父隔壁。 话未说出口,李颜回便看到跪在金桥边的云和。 “前二师兄。”李颜回探头道:“膝盖很娇贵,老老实实的跪不怕得老寒腿和风湿?” 云和抬眸。 黑如墨的双瞳射出冷光。 云和清瘦的脸颊肌肉抽动,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声道:“闪开!” 李颜回端详他片刻,若有所思道:“对症下药不是跪症下药,想求师父原谅,也得找对病根,言尽于此,我睡了。” 李颜回不想多管闲事。 但是他手中这块令牌原本属于云和。 他阴差阳错捡到,又拜入剑灵派容徽门下,都是因果。 李颜回想解决这段因果,可云和不领情。 虽然和师父相处不过月余。 李颜回深知她是说一不二之人,眼里都不得半颗沙子。 这般脾性,云和自残跪求原谅无济于事。 缥缈峰地势高雄险峻,峰顶是终年不化的冰雪。 凛冽寒风卷着刺骨寒芒扎进云和肌肤,缠缠绵绵的绕在骨头上,如冰针刺骨,密密麻麻的冷寒扩散至全身,冻得他嘴唇青紫。 云和因己过被逐出师门,对容徽愧疚难当渐生心魔。 李颜回捡了他的令牌,拜容徽为师,断了云和最后的希望。 两件事一激。 云和尚能压制的心魔报复性疯长,隐隐有噬主之象。 “还没走?” 冷冽的疑惑声从背后传来。 云和如芒刺在背。 云和僵硬的转头,浅色瞳眸从容徽身上掠过,然后慌忙垂下眼睑,从乾坤囊里拿出一枚灵气四溢的美颜丹,“师尊,此乃繁花谷谷主亲手炼制的丹药,对雷霆之劫造成的创伤有奇效。” 那日云和被容徽的法相扔到万里之外。 他阴差阳错救了繁花谷数百人,与繁花谷谷主结缘。 因此求得女修万金难求的修颜丹。 炼制这枚丹药的鼎炉,是修士趋之若鹜的修元鼎。 容徽目不斜视过金水桥。 云和挺直的背脊仿佛被铁锤锤碎,腰一塌,白皙的额头狠狠的嗑在白玉石阶上昏死过去。 容徽脚步微顿,冷漠抽离。 她不需要劳什子丹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容徽回到寝殿,根据这段时日对李颜回的观察,写了十多套适合他修炼的计划,改来改去终于圆满完成。 落笔后,容徽拿出了善和尚给的五分炼魂法,对比登云台上根据自身情况拟定的法相淬丹法,发现它这本功法有缺漏。 五分炼魂法行文粗糙,只有大概没有细节。 当前只有淬炼锐金之气的可用。 水火土木其它炼魂法不全面。 而且也缺少相应的法相给容徽吸纳。 容徽收好五分炼魂法,融合自己拟定的法相淬丹法,先修炼锐金之气。 其它的,且行且看。 明日让璇玑查查中洲有哪些拥有法相的魔头,抢一个过来。 容徽气沉丹田,运转周身灵力,淡淡的金芒从她肌肤里溢出,锋利逼人。 —— 李颜回整宿没睡好,梦里被容徽追杀,他毫无还手之力,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胡言乱语,还是死了。 被吓醒后,李颜回起床开门便看到满地残花败柳,巨木坍塌,好似被人拿刀砍过一般,处处都是巴掌深的剑痕。 李颜回一呆,旋即狂拍容徽的门。 “师父醒醒,有人来砸场子了!” 容徽扫过一片狼藉的缥缈峰,双手下沉,灵力从脚心一圈圈荡开,混乱的一切霎时恢复原样。 李颜回惊叹道:“枯木逢春。” 无情杀戮剑第五式,枯木逢春。 “不是。”容徽扔给他一套功法,“这是无上仙心决中的水心决。” 无上仙心决容徽本体师门,缥缈幻府密不外传的内功心法,是开山老祖青叶祖师专门为修无情杀戮剑的弟子而作。 无上仙心决历经千年修改精炼,落到容徽手中时已经完善。 相较于辅助性的心法。 容徽更擅长剑法。 重来一世,又碰上金丹漏气此等怪异之相。 容徽决心捡起不上心的心法,练就五行元婴。 得容徽一番解释,李颜回顿时感觉智者走一步看百步的长远目光的强大。 容徽让李颜回每日挥剑三千下,让他从锻体开始。 李颜回用的是八百斤木剑,而非惊鸿。 容徽以惊鸿剑剑灵正在沉睡期为名,暂时封剑。 “师父。”午饭时间,李颜回捧着白水泡饭,气冲斗牛道:“七师叔一早就将云和师兄带到了祈花峰,她简直不将您放在眼里,太过分了,我去祈花峰找她理论。” 李颜回想上祈花峰是真。 找麻烦... 他哪里敢找麻烦。 只想让七师叔赏口肉吃。 他正在长个儿,白水泡饭对他而言太难了。 容徽悠闲的晒太阳,“七长老真不把我放眼里?” 帷帽挡着李颜回看不见容徽的神色。 可师父旁边入石三分的剑气让李颜回发憷。 李颜回悻悻道:“她将您放心里供着呢...” 容徽直起身,问道:“想吃肉?” 李颜回诚实的点头。 不吃肉不长个。 他这张俊脸应当配一具高大威猛的身体。 最重要的是。 没油水,不经饿。 容徽微笑道:“何时引气入体,何时吃肉。” 李颜回【:)】 “师父你去哪儿?” “祈花峰,吃完饭记得刷碗。” 容徽起身卷起裙边跑向十里之外的祈花峰。 李颜回望着消失不见的容徽,暗道:遭了,不会真的去杀人灭口了吧! ————【仙音宗改为天音宗,前面不影响,这是我的错ORZ】———— 037账本上的仇人 璇玑赶在容徽来之前,做贼似的将云和安置好,小心翼翼的用屏蔽气息的法术掩盖云和的气息。 璇玑看着云和长大,对他寄予厚望,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徒增心魔,坠入魔道。 容徽一进祈花峰,便看见鬼鬼祟祟的璇玑,“在干什么?” “哈!”璇玑倒退一步,捂着吓得要跳出胸膛的心,脑袋一片空白,“我在干云和......我在干什么呢!我,我在等五师姐啊。” 千万不能让五师姐发现云和,以她现在的脾性,云和有死无生。 容徽脑袋一片空白:“干...云和?” “没有云和,没有。”璇玑脚尖踩脚尖,慌忙的岔开话题,“昨日五师姐密音传信给我找魔头的事...” 容徽追问道:“有结果了?” 璇玑理直气壮道:“没有。” 容徽:“找我来,所为何事?” 璇玑小心谨慎的试探容徽的修为,感知她仍旧是炼气巅峰,顿时如泄气的皮球,愁眉苦脸道:“近日中洲来了一位神秘大能,一人挑战六宗十大出窍期大能,惊动了闭关已久的三圣。” 中洲三圣都出自上三宗。 分别是剑圣,琴圣和药圣,修为皆在分神期以上。 十年前,青云宗剑圣突破合体大劫,为中洲第一人。 青云宗自然扶摇直上,为中洲三千宗门之首。 出现在登云台的章远道不过是青云宗最不起眼的记名长老,如记名弟子一般,与他竞争青云宗峰主的还有三位同修为大能。 青云宗人才辈出。 光是出窍修为就有十八个之多。 中洲元婴大能半数都在青云宗。 章远道所言不虚。 百岁金丹在青云宗比比皆是。 在青云宗这尊庞然大物之前,其他五宗不过尔尔。 如剑灵派这般不上不下的宗门,根本不入流。 这是诸道兴起,天才井喷的时代,修仙界的黄金时代。 不惧六宗实力,一己之力挑十个出窍大能的大能... 容徽左眼一跳,“沈遇?” 登云台那个人真的是他? 容徽记得此时的本体在闭死关。 本体出关后曾听到沈遇从中洲带来一个女修,百般宠爱。 然而在容徽的本体出关之前,那个女修突然暴毙,万刀凌迟,死相惨状无比。 沈遇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本体并不关心,只听说一个合体期的魔修神魂俱灭。 璇玑惊讶道:“师姐怎么知道他的?” 沈遇一挑六宗之事只有六宗长老和剑灵派知晓,此乃绝密。 五师姐当时在金池镇,她应当不知此事。 容徽正欲解释,便听璇玑道:“肯定是三师兄告诉你的。” “.....对......” 小师妹真会给人找梯子下。 就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容徽沉吟道:“沈遇大张旗鼓的为何而来?” 璇玑神秘一笑,“说出来师姐你不信,他来找媳妇的。” 容徽:“?” 小师弟向来清心寡欲,并不贪恋美色,找媳妇? 呵! 中洲无人配的上龙章凤姿的沈遇。 “你别不信呀,听天音宗之人说他来寻天下第一美人为徒。” 璇玑意味深长一笑,“天音宗不日将举行庆宗大典,届时修仙界第一美人沈莞尔将揭开神秘面纱,向世人展露倾国倾城的容颜,天音宗宗主特邀沈遇暂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璇玑想到沈莞尔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幸灾乐祸道:“等着看好戏叭。” 虽然孤月已死。 但璇玑仍记着沈莞尔的仇。 剑灵派的长老个个都是有一个小本本。 容徽记计划。 王石记账。 璇玑记仇。 容徽偶然看见过璇玑那本仇人账本,不少于一百个仇人。 “沈莞尔?”容徽指尖叩击白玉桌,“她不够格。” 沈莞尔的心机,手段,幼稚至极。 依容徽对沈遇的了结,除非有利可图。 否则沈莞尔开局就是棋盘上的弃子。 “找我来就为这事?”容徽淡淡道:“他不会对剑灵派有任何想法。” 璇玑摇头,“沈莞尔上次被师姐坑了之后,旧疾复发急于着擅长美颜之术的丹修药修治疗。” “繁花谷闭谷,天音宗在登云台得罪了青云宗,所以她舔着脸来剑灵派求救。” 容徽挑眉道:“三师兄敲诈了多少灵石?” 璇玑伸出葱白的五根手指,圆润的指尖闪出兴奋的光点,“五百万灵石一颗修颜丹,那丹药一日一粒,三师兄带了五粒前往天音宗。” 一个记仇,一个死要钱,果然是两个人的风格。 容徽怕璇玑越扯越远,点明正题,“若无事,我回缥缈峰了。” “慢着。”璇玑急忙拦住容徽,不好意思道:“六大宗门忌惮沈遇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因此没有特意关注天音宗附近突然出现的秘境。” “此秘境和师姐在金池镇遇到的神秘阵法相差无几,皆限制高阶修士进入。” “天音宗忙于庆宗大典,为彰显大度特意放开此处秘境,允许三千宗门入秘境寻宝。” “秘境中有使人血脉通畅的朱果,利于新晋弟子巩固根基。” 说至此处,璇玑窘迫道:“此事本应该由我带领弟子前去。 但剑灵派三千里外的驻地传来消息,益阳惊现瘟疫。 我等修道之人不能见死不救。 今日便要带领祈花峰众弟子前往益阳。 所以,秘境之事还望五师姐多费心。” 秘境限制的是修为,而非人。 高阶修士想入秘境,可以用秘术压制修为,亦可进入。 璇玑虽然是丹修,但是与医修算是同宗同源。 璇玑在听禅悟道得到的金牡丹法相,是她曾一己之力拯救一国臣民,五十万生灵所得。 之前金牡丹法相迟迟不落,是因她虽然心怀天下,却对众生固有偏见,而得不到天道认同。 法相落成后,璇玑心性再上一层楼,愈发悲天悯人,账本上的仇人越来越多... 容徽欣慰道:“妥。” 璇玑道了声谢,又偷偷瞄了云和躺尸的位置,恭恭敬敬的把五师姐请下山。 她不知道容徽进门到了感知云和的气息。 璇玑要救人,容徽也不好说什么。 云和的心魔已初见端倪。 他能否渡过此劫,全凭造化。 容徽慢慢悠悠跑回缥缈峰,令她欣慰的是,李颜回看着任达不拘,于修行之事却一丝不苟。 待李颜回功课做完,容徽从乾坤囊里拿出了善和尚的袈裟和降魔杵,带他下山,找到一处风水宝地为其立衣冠冢。 李颜回听完了善的经历,对着衣冠冢郑重行礼,“安息。” 038师姐,绝对能飞升! 修仙界众人的目光盯在天音宗附近的灵宝山秘境时。 天音宗在紧锣密鼓的操持庆宗大典。 天音宗庆宗大典百年一届。 百年前天音宗式微,出窍尊者只有一人,被其它五大宗门压得抬不起头,险些脱离六大宗门之列。 今时不同往日,天音宗已然崛起,势必大操大办,一雪前耻。 天音宗,登云殿。 沈莞尔手提莲花灯袅袅娜娜的走向花枝亭,她莲步轻移,绣鞋起落间朵朵白莲争相怒放,清新淡雅的香气在空中萦绕,端的是顾盼生姿,清丽绝伦。 花枝亭尽头是飞崖瀑布,滚滚白水从天而降,却在半山腰被类似于筛子的阵法拦腰截断。 水流流过阵法,化成密密匝匝的水珍珠,叮叮当当落入崖下寒潭,炸成透明飘逸的水烟花。 氤氲水汽在空中形成一座虹桥。 些许水雾落在崖对面芝兰玉树的青年手背上。 丝丝凉意从他白如玉的肌肤上传来。 青年剑眉一拧,纤长的手指一弹。 “叮!” 如细针落地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 水流凝固,风声停息。 凝在沈莞尔足下的白莲“咔嚓”变成粉末,她一个趔趄,猛地朝沈遇后背扑去。 沈遇耳朵动了动,幻影移形间绕到沈莞尔身后。 沈莞尔心头一骇,突然失去目标的她眼看要坠入山涧,她掌心打出灵力震碎山崖,借反弹之力才稳住身形。 山崖上的阵法骤然坍塌,被阻断的瀑布一泻千里,劈头盖脸的浇了沈莞尔一身,将她淋成落汤鸡。 沈莞尔大脑一片空白,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用术法将衣服头发烘干,满脸羞红的尴尬道:“沈前辈术法通天,晚辈望尘莫及在前辈面前丢丑了。” 沈遇皱眉,“你与她相差甚远。” 师姐的这道分身太差强人意了。 花里胡哨,虚伪做作。 “她?”沈莞尔面色一白,急忙问:“她是谁?” 莫不是前辈已经有了其他意向弟子? 沈遇背景神秘。 天音宗宗主私下透露,他来自令中洲梦寐以求的修行圣地。 他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寻找双修道侣。 而是为数月前突然出现在中洲的那位渡劫期大能而来。 那位神秘的渡劫期大能只有风轻轻可召唤。 可风轻轻已死。 天音宗最后一个见到风轻轻的是五长老萧瑾。 萧瑾因登云台之过让天音宗元气大伤,被宗主剥夺长老职位囚禁于邢堂最深处。 为了天音宗仙道昌隆。 天音宗宗主特赦萧瑾,设局将沈遇留下,让沈莞尔顶替风轻轻成为召唤渡劫期大能的“天命之女”。 沈遇要求沈莞尔召唤法相。 天音宗以沈莞尔只能在庆宗大典上能召唤渡劫期大能为名拖住沈遇。 暗地请出一位窍期老祖追杀容熔。 因为他手中有一张缥缈幻府的令牌。 杀了他,夺走令牌,沈莞尔必定能拜沈遇为师,沈遇便是天音宗最大的靠山! 沈莞尔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仙君,藏在帷帽下的脸微红。 沈遇是她见过最强大,最俊美的无上仙君。 为了天音宗,她不惜一切代价拜他为师! 沈莞尔的帷帽上虽然有屏蔽神识窥探的法术,但在沈遇眼中那层纱如无物。 沈莞尔坑坑洼洼的脸,沈遇一览无余。 “你的脸,谁伤的?” 沈遇冷冷清清的声音传飘进沈莞尔耳里,她心神一动,前辈在关心她。 沈莞尔微微一笑,“数年前晚辈...” “行了。” 沈遇打断沈莞尔冗长的赘述。 师姐脾气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铺垫。 这分身。 太差劲了。 沈莞尔张了张嘴,满眼委屈,直怪沈遇不解风情。 她的表情全数落入沈遇眼中。 沈遇心头一烦,掐着眉心问道:“你修的什么道。” 沈莞尔闷闷道:“天音宗以速度冠绝群雄,我自出生便修身法缥缈的天音快剑。” 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剑法。 沈遇俊脸微滞,他悠长的目光落在沈莞尔丑陋无盐的脸上,走神片刻,沉吟道:“不修无情道也好。” “无情剑道嗜杀暴戾,乃凶剑,伤人伤己。” 沈莞尔树干往上爬,迎合沈遇的话,“此道损身损心性,极容易走火入魔成为为害一方的魔头。 修此道者皆是偏执固执之人,生来便有性格缺陷,难成大器!” “剑灵派五长老便因修此道遭天谴,不仅天劫难渡,还师徒离心,众叛亲离。” “哪怕她曾是出窍期高人,同期剑修第一人,照样惨遭报应。” “修此道者,万劫不复,有死无生,必将死于非命!” 说到最后,沈莞尔将从容徽和璇玑那儿受的气发泄一通。 修无情剑道,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话在沈遇听来就是对师姐的诅咒,他俊美的脸面如沉水,周身爆起气势磅礴的灵力。 “轰隆——!” 花枝亭承受不住合体期大能的怒气轰然坍塌。 登云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沈莞尔吓得失声尖叫。 浓厚的烟尘直冲云霄,好似炸开的蘑菇云笼罩在天音宗上空。 低沉的气压疯狂旋转,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手,压得沈莞尔等人喘不过气来。 空中练习御剑的天音宗弟子像下饺子一般坠落,惨叫声炸响,天音宗上下一片哀嚎。 沈莞尔面色惨白如纸,她受惊的心狂跳,扯着嗓子声嘶力竭道:“晚辈口不择言,求前辈饶过天音宗。” 沈遇冷袖一扫,“本尊,不想听这些。” 师姐,绝对能飞升! —— 青云宗。 章远道凝视天音宗头顶阴云,咧嘴一笑,“不自量力。” 合体期大能岂是天音宗想拉拢就拉拢的? 引狼入室也未可知。 合欢宗。 “瞧!沈莞尔肯定长得奇丑无比,惹得合体期大能勃然大怒。” “沈莞尔从不露面,不过天音宗故意制造神秘的噱头,以博人眼球罢了。” “是呀是呀,若说修仙界第一美人,应当是我宗季尘长老才对。” “闪开!谁敢把季尘长老推给别人,除非杀了我!” “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剑灵派。 容徽悠闲的坐在长老席,她抬眸眺望苍穹,陷入沉思。 039 我觉得我被算计了 要不要见见小师弟。 这是个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她重生到了三百年前的分身上。 此时本体还在缥缈幻府的秘境里闭死关。 那自己算活着,还是算死了? 算了。 让小师弟在天音宗玩会儿。 先带着剑灵派弟子进入秘境采集朱果,历练一番再说。 沈遇为何而来,容徽已经猜到原因。 秘境出来后,她要亲自将容熔的令牌拿回来。 水月秘境位于剑灵派天音宗和合欢宗交界处。 三派弟子日夜守着秘境入口。 秘境出现的第七日,容徽带着剑灵派弟子和萧瑾狭路相逢。 为避免被秘境弹出去,萧瑾封住七窍经脉,将修为强行压至筑基巅峰。 萧瑾凝视容徽半响,纳闷道:“你到底什么修为?” 左瞧右看容徽都是炼气期巅峰。 直觉告诉萧瑾又不像。 若真的是炼气期,自己登云台何至于输得如此惨烈。 他离开后。 登云台传出容徽是金丹修为。 就这? 容徽神秘道:“你猜。” 我猜你妹啊! 猜得到还问你? 萧瑾气结。 “两位长老立于秘境前迟迟不入,是在等我吗?” 温和清雅的声音直击心底。 容徽和萧瑾同时转身,循声望去。 面带微笑的修士御剑而来。 来人肌肤光滑水嫩,如画的眉目好似丹青圣手精心勾勒出来的一般俊美无疆,特别是眉心画龙点睛的一点朱砂痣,衬得他好似画中走出的谪仙,清隽优雅,气质不凡。 他如墨青丝垂在背上,怀中抱着一把古琴,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尾,黑白对比越发显得那双手白如凝脂,纤细的指尖由内而外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容徽目不转睛的望着来人,呼吸急促,心跳如鼓,铿锵有力的心脏止不住的悸动。 此刻,风消云散,天地寂静无边,容徽眼里只容得下那道绝世独立的清雅身姿。 半响后,容徽才从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中抽离。 即便收敛心神,容徽还是止不住的心动。 非男女之情的心动。 而是对美的欣赏。 反观萧瑾,他两眼放光面色潮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来人,扑倒的心蠢蠢欲动。 这一刻。 风轻轻什么都不是。 萧瑾慌忙移开目光,懊恼道:我不是断袖! 容徽和萧瑾都如此,其他弟子只愣愣的望着来人,捧心痴笑,哈喇子流了一地。 “噗通,噗通。” 剑灵派弟子晕倒一半,天音宗只有萧瑾还站着。 容徽按住鼻血喷涌的李颜回,“静心凝神。” 李颜回偷偷瞄了那人一眼,又一眼,再来一眼,心猿意马道:“师父,我觉得我弯了。” 李颜回穿越前身边美女环绕,坚定的认为自己是直男。 直到... “他,太太太好看了!” 容徽:“...” 嗯。 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鼻血,擦一擦。” 李颜回红着脸,摸出两团棉花堵住鼻子,“三秒钟,我要直到他的全部信息!” 那人望向倒了一片的弟子,见怪不怪道:“各位道友,吾乃合欢宗季尘。” “早就听闻季尘长老天下无双。”萧瑾心心里小鹿乱撞:“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季尘,好名字,好名字。” 季尘微微一笑。 他的名字平平无奇。 奇怪的是每个人都要对他的名字大肆赞扬一番,令他费解。 好在对众人的夸奖习以为常。 “萧道友,容道友。”季尘带领一众合欢宗弟子漫步向前,“请。” 容徽弹出一道剑意。 锋锐的剑意凉悠悠的落在剑灵弟子的脖子上,割裂般的锐痛吓得他们胆颤心寒,心中那点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各个打起精神目不斜视的进入秘境。 季尘截取一道杀气逼人的剑意,细长的手指捻了捻,狐疑道:“真的是炼气期。” 萧瑾深吸一口气,站在季尘身侧他心跳如鼓,“剑意虽然是炼气期,剑术却不是,季道友若对上容徽,须得格外留心。” 他在容徽那里吃过的亏有一箩筐。 容徽闻言,眉头一跳。 萧瑾这个事精又在挑事了。 季尘一呆,“为何要和容道友为敌?” 秘境寻宝,有缘者得。 季尘修的是逍遥道,不争不抢,一切随缘。 来时季尘便和合欢宗弟子言明。 此次修行只寻宝,不伤人性命。 能不打打杀杀便心平气和的历练。 萧瑾一哽,“不争不抢如何夺宝? 且不说秘境中不止剑灵派,合欢宗和天音宗。 就说合欢宗弟子所修行的功法,若被哪个魔修掳去,可有活头? 季道友筑基修为如何护佑他们平安。” 季尘道:“秘境禁止高阶修士进入。” 在此之前,合欢宗金丹期和元婴期修士都来探过路,皆被弹出。 季尘温和一笑,给萧瑾一击温柔暴击,“萧道友也是筑基修士呢。” 萧瑾:“......” 行吧! 容徽嘴角一弯:“季道友,同行?” 季尘抱琴与容徽并肩而行。 萧瑾气得脑仁疼。 自己卖力不讨好。 容徽喊一句,季尘就颠颠儿的去了。 剑灵派,合欢宗和天音宗弟子进入秘境一个时辰后,其它宗门才被允许进入。 修仙界强者为尊。 没有六宗和剑灵派的实力,只能捡他们剩下的吃。 三千宗门中,总人数不过五十的崆峒派弟子左顾右盼,“你们可有瞧见容熔长老?” 崆峒派弟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容熔长老加入崆峒派时间不长,却为崆峒派立下汗马功劳,让经常被欺辱的他们在冀州得到一席之地安稳修炼。 若无容熔,崆峒派早已化为尘土。 “师兄,方才瞧见容熔长老进入秘境了,我们是否进入?” “进!” 朱果有限,迟了他们连肉汤都没得喝。 —— 众人一进秘境,手中兵器瞬被秘境中的阵法弹出秘境。 刀枪剑戟,储物袋,手镯,暗器,甚至法衣皆被消除,人人赤手空拳。 只有剑灵派弟子人手一把凝练了元婴修为的木剑。 秘境明面上人人可入。 实则也要按实力分地盘。 季尘儒雅随和的谦让剑灵派和天音宗先选地盘。 天音宗按兵不动,让容徽先选。 容徽双目微闭,神识掠过山川河流,融与花草树木。 此刻,一花一叶都是她的眼睛。 半响后,容徽摇手一指,“剑灵弟子随我去东方。” “慢着!”萧瑾率领剑灵派弟子横在路中央,“我们去!” 此言一出,剑灵派群情激奋。 “天音宗无耻至极!” “卑鄙下流无耻,分明是五长老选的路,天音宗不要脸!” “天音宗,我呸!” 萧瑾神色一冷,“剑灵派弟子目无尊长,是否是与我天音宗宣战!” 剑灵派弟子气得浑身发抖。 萧瑾冷哼一声,带领天音宗弟子大摇大摆往东方走。 走着走着,他觉得很不对劲。 040 我就知道我被算计了! 容徽竟然不出来阻止? 阴谋,一定有阴谋。 在容徽这里连栽几个跟头的萧瑾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诈。 他叫停行兴致冲冲的天音宗弟子,即刻杀回原地。 “剑灵派的,慢着,本座有话说。” 萧瑾叫住正欲启程的剑灵派,急冲冲而来。 容徽木剑一横,面色不善道:“刚才给你面子让你一次,你以为你是谁,对我剑灵派呼来喝去的!” 剑灵派弟子纷纷抽出木剑,严正以待。 萧瑾折断木枝化为木剑,不满道:“剑灵派是和天音宗宣战?” 果然有诈。 不然容徽为何如此着急。 容徽言简意赅道:“战!” 她眼中燃气熊熊战火。 并非生气。 而是战意。 无情杀戮剑需要不断战斗,容徽差一个练手的,上次打的不过瘾,这次机会难得。 众人望着对峙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容徽杀气凌人,冷厉入骨的杀意铺开,冲到萧瑾胸前,撞得他心脏狂跳不止,血液沸腾。 “天音宗仗势欺人可还行?”李颜回从弟子中走出,“我记得登云台上贵派元婴长老被我师父用剑把脸都打肿了,啧啧啧,元婴期的萧长老都打不过我师父,何况筑基期,岂非自取其辱?” 来此秘境的弟子都是登云台上过来的新晋弟子。 李颜回的话让天音宗回忆起并不美好的过去,气得两眼发红。 “剑灵派不是要战吗?来!” 李颜回摇头笑道:“不来,怕你们被打死。” 剑灵派手中的木剑一百斤起步。 李颜回的八百斤,大家都是菜鸟,他真怕一剑压死好几个。 李颜回实话实说在天音宗弟子听来便是挑衅。 天音宗弟子就地折取树枝,各个面带怒意。 剑灵派弟子不甘示弱,木剑斜出,胸前怒火熊熊燃烧。 见状,萧瑾稍稍迟疑。 打,还是不打,是个问题。 单比剑术,萧瑾已经领教过容徽的厉害,她要门专攻要害之地,要么就打脸。 此事是自己挑起的。 天音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退一步,天音宗骄傲何存。 此时,晚一步进来的其他宗门弟子不约而同驻足,好奇的看着一触即发的宗门战斗,权当看客。 萧瑾喉咙中吼出警告,“容徽,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想太多了。” 容徽提剑欺身向前,木剑在空中划过数千道虚影,直逼萧瑾面门。 萧瑾狞笑一声,“给脸不要脸,天音宗,上!” 两派长老动手,天音宗和剑灵派弟子一拥而上。 季尘微笑的望着双方争斗,命弟子看住东,西,南三处入口,只留北方灵气匮乏之地给其他宗门。 “剑灵派怎么和天音宗杠上了,哪儿都能看见恶斗。” “谁说容徽是金丹修为的,以讹传讹,她分明是不值一提的炼气期。” “容徽输定了!炼气期巅峰和筑基期虽然只有一线之差,境界确天差地别,她这是自取其辱。” “季长老,剑灵派弟子的修为比天音宗低了一大截,引气入体的只有那个叫李颜回的。”合欢宗弟子吃瓜看戏,“剑灵派太冲动了,肯定要输。” 季尘微微一笑,姿态优雅的站在树荫下,“五长老啊,很厉害的。” 合欢宗弟子愕然,“就她?修为比弟子都还低。” “莫要胡言乱语。”季尘睨了弟子一眼,“可别忘了容道友曾为中洲出窍大能。” 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大能。 中洲与他并驾齐驱的天才。 季尘分明是训斥之言,弟子非但不觉得屈辱,反而面红心跳。 季长老真好看。 好...好喜欢。 —— 容徽的速度越来越快。 快如虚影的剑招令萧瑾眼花缭乱。 一道虚影中能拆成三招剑招。 目不暇接的剑影落在萧瑾身上,不是很疼,却让他屈辱感倍增。 “啪啪啪!” 萧瑾脸上又出现三道红痕。 容徽刻意的羞辱令萧瑾杀意倍增,压制的修为在筑基和金丹间徘徊。 “容徽,你羞我至此!”萧瑾额头青筋跳起,可以压制的修为“嘭”的炸开,他入沐浴在金乌中,浑身金光闪闪,已然是金丹期修为,“我让你玩——” “咻——!” 容徽将手放在眉骨处,眺望被秘境阵法弹出去的萧瑾,旋即收起木剑双手合十,“哇,流星诶,赶紧许愿,萧长老你快点回来叭。” “哈哈哈哈哈,剑灵派五长老太鸡贼了,故意用此方法将天音宗长老淘汰出局,漂亮!” “不愧是剑修第一人,修为虽然低下但剑法已到了至臻之境,剑灵派胜了!” “快看,天音宗弟子被一把剑压得起不来,啧,不过如此。” 其他宗门的笑声像利剑扎进天音宗弟子的身上,他们面上青白交加,义愤填膺的捶地! 他们怎么可能输给剑灵派! 目睹一切的季尘眉眼一弯,无处安放的魅力迷倒一大片其他宗门的弟子。 季尘笑道:“容道友,暂且别过。” 五长老,啊,真有趣。 容徽心砰砰乱跳,“好运。” 李颜回鼻血又喷了一回,“世上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美男子,比我还帅,大美人,合欢宗的魅术强大如斯,不知他何等修为。” 容徽道:“不是魅术。” 李颜回追问:“那是什么?” 那该死的魅力,他这个直男都要弯了。 容徽道:“有些人天赋异禀,一出生便得天道眷顾,赐予无上法相。” 如果她没猜错,季尘的法相应当是上古神兽九尾狐,一颦一笑都勾魂夺魄,可这些都是他的无心之举。 李颜回郁卒,“难道努力真的比不过天才吗?” 修仙界怪物遍地,他这个穿越者不值一提。 容徽见怪不怪道:“如果努力有用,那要天才做什么。” 此乃修仙界天才多如狗,金丹遍地走的黄金时代。 容徽慢条斯理的打了两根结实的草绳丢给李颜回,“把天音宗弟子全部绑起来。” 李颜回拿到草绳的瞬间,瞬间顿悟,“师父比我还手狠心黑。” 不愧是我师父。 送上门来的韭菜,不割白不割。 041割地赔款 从容徽挑选历练地点之时她便下了套。 萧瑾被容徽算计过数次,对容徽多有戒备。 容徽要的历练地点,是她真的想要。 她却不急着追。 容徽坐等萧瑾自我怀疑。 以他的性格,定然不相信能轻易得手,肯定认为容徽有诈而后折返。 容徽本来只想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回试炼之地。 奈何萧瑾嘴不把门,非要呈口舌之快。 容徽计上心头,激怒萧瑾。 让他被秘境中的阵法弹出去,继而胁诸侯以令天子。 两个时辰后,强忍疼痛封印窍穴的萧瑾重回秘境中,他面上戴着面巾,依稀看得到肿胀的颧骨。 容徽笑道:“哟,来了?” 萧瑾手指被串成蚂蚱的天音宗弟子,磨牙道:“欺人太甚!速速放开天音宗弟子!” “这些都是肉票,哪能说放就放。”容徽低低笑了一声,“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易燥易怒,毫无定力。 萧瑾幸运身在修仙界的黄金时代才有这番成就。 就这智商。 萧瑾脑海中一遍遍回放容徽的嘲讽,胸中怒火滔天,灼烧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也因为容徽这句话。 萧瑾握紧双拳,克制,在克制! 他不会被容徽左右! 容徽笑着摇头。 此人真是无药可救。 自己三言两语便让萧瑾故步自封,信以为真的压制怒火,修士桀骜不驯与天地争命的傲气都没了。 萧瑾心里想不被容徽左右之时,他已经被左右。 萧瑾阴森森道:“你当如何!” “赎一个炼气期以上的弟子给五万灵石,炼气期以下两万灵石。” 容徽私下一块衣角,“总共八十万灵石,要么写欠条,要么我撕票。” 被放威胁的天音宗弟子吓得吱哇大叫,惊骇欲绝的望着容徽,像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瞳孔缩成针尖大。 萧瑾凶神恶煞的警告,“尔敢!” 喉咙中溢出凶兽般狠厉的咕噜声。 容徽昂首邪笑,“本座何曾惧之有?” 来时璇玑传来消息,剑灵派各个驻地的弟子相继死于天音宗之手,证据确凿。 而且,益阳那个突如其来的时疫与天音宗密切相关。 容徽不是善良之辈。 她已做好计划。 待聚集其他四类法相,金丹化元婴,第一个要灭的便是天音宗。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修仙界更应如此。 伏低做小装孙子,容徽做不到。 萧瑾紧紧的盯着容徽的一举一动,他认证打量着容徽,心脏猛缩。 这便是修炼无情杀戮剑的剑修吗? 从前的温和只是表象? 容徽朴实无华的木剑横在那名弟子喉咙上,慢慢道:“三,二...” “一”字在容徽舌尖打转时,萧瑾气得发抖,写下欠条后砍断绑住他们的草绳,沉声警告道:“满意了?容徽,别让我在秘境中见到剑灵派弟子,否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容徽收好欠条,指着西方道:“请。” 萧瑾面色铁青,带着天音宗弟子怒气冲冲的离开。 李颜回笑道:“这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萧长老闷声吃下,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这也是剑灵派弟子担心的。 容徽将璇玑给她的天音宗残杀剑灵派弟子证据递给李颜回,“你吃的教训还不够。” 她以为李颜回在登云台和金池镇已经见识到修仙界的残酷无情。 没料想,他仍旧乐观。 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 多一个朋友确实比多一个敌人强。 那也得看这个朋友值不值得交。 李颜回看完剑灵派死伤同门人数,眸子颜色渐深,“弟子受教。” 他将信件传递给剑灵派众人传看。 霎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容徽摘下几十片树叶,以血画符发给每人,“寻朱果是你们的机缘我不掺和,如遇生命危险,撕碎符咒我即刻便至,记住,活动范围在东方五十里之内。” 倘若容徽将修为提到筑基巅峰,瞬息而至的最远距离便是五十里。 剑灵派众人分头行动。 此刻他们知道,这是五长老对他们的历练。 李颜回转身要走,后领突然被容徽抓住,“今日三千剑还没挥完。” 李颜回:“......” —— 众人离开后,容徽跑向灵宝山最高峰,她五指一抓,三十条细细的金色灵线赫然显现。 每条灵线对应一个弟子,遍布密林。 只有一个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 容徽放开神识探去,李颜回老老实实的挥剑,片刻不曾懈怠。 灵宝山秘境灵气充沛,容徽盘腿而坐呼吸吐纳,双手虚合在丹田前,气运三十六小周天。 “轰隆——” 一道惊雷落下,惊醒修炼中的容徽。 远处天际乌云密布,紫色劫雷在云中穿梭,霹雳列缺,震得大抵震颤。 容徽极目眺望,西方山巅上端坐着高冠博带的青年,青年面色苍白,一抹红色灵力从他眉间的朱砂痣中飞出,飘向天际与浓云滚滚的劫雷碰触。 “咔嚓——” 恐怖的劫雷无情劈下,季尘顿时与天地失去联系,悬在他头顶的宝塔剧烈震颤,发出不安的嗡鸣。 容徽心思一动。 季尘竟然在秘境中渡劫。 岂不是说明秘境并不排斥在里面晋阶的修士。 排外不排内。 如果剑灵派弟子有机缘的话,在秘境中晋阶也不是不无可能。 季尘无法沟通天地,他背后九尾狐的虚影急得上蹿下跳,眼睁睁的看着灵力飞至半空便被劫雷劈成碎末,它身形暴涨,虚影顶起摇摇欲坠的宝塔,发出一声尖啸。 霎时间,天旋地转,天崩地裂。 秘境众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惊恐的望着地动山摇的秘境,争相逃窜。 季尘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心乱如麻。 这是他第四次冲击元婴巅峰,倘若再失败,修道之路到此终止。 季尘师父琴圣曾言,想要渡劫须得贵人相助。 合欢宗为他找了一个有一个贵人,却都是无用功。 难道他合该止步不前,甚至命丧于此? 季尘心中发出不甘的怒吼,他深知于事无补,却无可奈何。 罢了。 悬在季尘心中的那口大道争锋的傲气眼看就要溃散。 突然。 一道锐金之气凌空而来,狠厉决绝的劈开鸿蒙,迟迟不肯落下的雷暴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头盖脸落下。 042 一只破碗 南方的雷暴持续了一个月,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合欢宗弟子委委屈屈的躲了一个月,终于迎来元婴巅峰的季尘长老,众人喜极而泣。 因南方有元婴真君渡劫,那里曾为众人避之不及之地。 三千宗门的弟子为求生存,纷纷跑到剑灵派和天音宗等地。 这一个月各方混战,为抢夺天材地宝死伤无数。 容徽密切监视剑灵派弟子的安危,只要不危及性命,她都不会横加干涉。 修行夺宝,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暗中保护。 李颜回运气爆棚,他只是站在树下挥剑便捡到一枚百年朱果,服用之后境界上升一个台阶,已是炼气中期修为。 视剑灵派为死敌的天音宗处处找麻烦。 天音宗弟子心狠手辣,剑灵派弟子不遑多让,双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奈何剑灵派弟子有容徽给的木剑,他们整体运气不错,每个人至少服用过一枚朱果,成功引气入体。 剑灵派弟子在实战中不断突破,已有三分之一成炼气中期修为,打起来虎虎生威,气势上压倒天音宗。 藏在暗处监视的萧瑾冷眸一凝,“剑灵派欺人太甚。” “是吗?天音宗杀旁的仙门弟子之时怎么不说他们草菅人命?” 萧瑾身体一僵,怒火无从发起。 容徽跟了他半个月,每每他想对剑灵派弟子别有企图,她便像今天这样阴魂不散。 萧瑾振振有词道:“是他们自寻死路。” 当初他应该勇往直前,一路走下去。 那么得到朱果最多的就是天音宗。 也不会被容徽威胁,敲诈。 更不至于和其他宗门弟子抢朱果。 修仙界一个比一个黑。 容徽双手抱胸从巨树后走出,帷帽中的脸泛起一丝喜气,“你不出手,我不出手,让他们玩。” 萧瑾气笑了,“若我出手呢。” 容徽笑道:“那就更好了。” 萧瑾:“?” 什么意思。 肯定有诈。 不要慌。 千万不要慌。 他就纳闷了,就算将修为压至筑基期,怎么就打不过容徽这个炼气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容徽挑眉道:“你出手,我出手,我玩你。” 萧瑾握紧双拳,手背青筋暴起,他太阳心突突乱跳,“哼!” 要不是打不过你... 萧瑾想不明白,他筑基期怎么就打不过练气渣渣。 容徽笑看他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剑灵派弟子的木剑上。 心思一动。 她带的弟子一定是最优秀的。 优秀的弟子怎么没有一两件趁手的法宝? 灵宝山秘境原本在三界交界处。 由于季尘渡劫,鲸吞海吸灵宝山南面的灵气,使得它重心偏移到了南面。 而南面正是天音宗所在之地。 “三师兄曾说天音宗宝库就在南边。”容徽支起下颌,“如果有宝库地图就好了。” —— 秘境中,剑灵派和天音宗弟子第二十一次交锋,剑灵派艰难胜出。 众人知道容徽在暗中保护他们,却没有一丝懈怠。 毕竟五长老是炼气期渣渣。 他们再努力些,五长老就需要他们罩了。 秘境中各个宗门势力盘根错节。 剑灵派弟子抱团行动。 容徽站在三人合抱的巨木上俯视修整的剑灵派弟子,摊开右手,露出一张绣帕。 精致的绣帕中包着痒痒果磨成的粉末,一旦沾上便奇痒无比。 容徽手一抖,细如尘埃的痒痒粉轻飘飘的落到毫无知觉的剑灵派弟子身上。 一个弟子包扎手臂的伤口,感慨万千道:“大家有没有觉得五长老有点点嚣张。” “师弟自信点,去掉‘有点点’,还记得一个月前五长老暴打天音宗长老后还敲诈他的表情没,要不是实力不允许,我比她还嚣张。” “五长老长了一张嘲讽脸,仇恨拉满。” “你们见过师父的脸?”练习挥剑的李颜回手一顿,好奇道:“她长什么样?” 容徽从未在李颜回面前露过脸,他对师父的长相颇为好奇。 “听早入门的师兄们说,五长老长相,呃,平平无奇。” “好像一言难尽。” “天音宗说奇丑无比。” 背后议论长老,剑灵派弟子心虚不已。 希望五长老别听到。 另一弟子忙打岔,“所以五长老到底什么修为?炼气期第一人?” 李颜回收起木剑,“不清楚。” 他只是单纯的对容徽相貌好奇,美丑都是她师父。 “不过。”李颜回望着其他弟子头顶,肩头,还有脖子上的粉末,伸手挠后背哭笑不得道:“我们要倒霉了。” “好痒好痒。”剑灵派弟子看着luo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泛起的红色斑点,伸手抓出几道红痕,苦着脸道:“五长老又来了。” 剑灵派弟子除了对付秘境中各怀鬼胎的修士,最多的心思都用在防备容徽出奇招训练他们的反应,警惕性。 今天的痒痒粉,三日前突然出现的小狼妖,还有各种各样的陷阱。 这一个月剑灵派弟子都没睡过一次好觉。 容徽跳下树,望着抓耳挠腮的众弟子,淡淡道:“顾下不顾上,自行找解药解毒。” 痒痒果的解药不难找,众人涂完解毒草药汁后,老实巴交的去找休息的地方。 一个多月的历练让剑灵派弟子深刻认识到五长老是绝对的享乐主义者。 五长老挑剔又龟毛。 不给她找一个好地方休养生息,晚上指不定怎么折腾。 这点李颜回深有感触。 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山洞内。 李颜回双手奉上盛水的铁碗:“师父,喝水。” 容徽的手刚碰到铁碗,沁人心脾的凉意从指间直达心底,“高级铁饭碗?” 李颜回精神一震,“它是高级法宝?有什么用?” 走路都能捡到高级法宝。 自己莫非锦鲤转世? 肯定是! 容徽认真道:“讨饭呀。” 李颜回:“?” 我捡了个讨饭碗? 我要这破碗有何用! “就...没有其他用处?” 容徽转动饭碗,笑道:“持有者能向其他修士乞讨有很大几率讨得到心中所想之物,若是天阶讨饭碗可向天讨寿,不过你这个次了点。” 容徽将讨饭碗递给他,“知道怎么做了?” 李颜回心领神会,“弟子嘿嘿,奉命乞讨。” 据他所知,天音宗在秘境中得到不少宝贝。 043 凭本事拿的东西怎么能叫抢? 这几日天音宗弟子过得苦不堪言,手里的东西被剑灵派讨过去不少。 自和剑灵派大打出手后,李颜回就逮准了天音宗这只羊薅羊毛。 李颜回捧着灵力四溢的铁碗堵住天音宗弟子去路。 “兄弟,你们这午饭吃的什么?” 面色菜青的天音宗弟子挡住烤乳猪,没好气道:“你又来干什么!” 这是剑灵派第三次蹲点抢饭。 饥肠辘辘的天音宗弟子誓死捍卫口粮。 他们还未习得辟谷之术,不吃就得饿死。 李颜回好像长了一只狗鼻子,每到饭点就敲着破碗讨饭! 关键是,他手一伸,天音宗弟子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吃的双手奉上。 李颜回龇牙一笑,“我们哥儿几个饿了一早上了,你身后那只小乳猪挺不错的,分我一点呗。” 你饿我们就不饿?! 天音宗弟子怒气勃发,“滚一边去!” 让你们吃饱了来揍我们? 呵呵!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师兄忍心看我们忍饥挨饿?”李颜回俊俏的脸上浮现受伤的神色,苦巴巴道:“我上有老下有小,里里外外三十张嘴找我要吃要喝,师弟我若非走投无路哪里会来着师兄帮扶,你说对吧。” 天音宗弟子看着他油汪汪的嘴角,脸都气绿了。 “把你嘴上的油抹干净再说!” 吃得油光满面的人跟他们饿的前心贴后背的人讨饭。 要点脸行吗? 李颜回卷起袖子抹嘴,“这回干净了,谢师兄。” 李颜回招呼剑灵派弟子卸货。 众人上前,天音宗弟子纷纷抽出兵器,“李颜回,前两次你抢我天音宗的东西我们认了,你别得陇望蜀!” 剑灵派理直气壮的抢了一次又一次,还有天理吗。 “诶,师兄有所不知。”李颜回将灵力灌入饭碗中,故作悲戚道:“我那些同门一个比一个能吃。 特别是我师傅,一口一头猪,养不活呀。 前两次只够他们打牙祭。 天音宗乃六宗之一,最是喜欢扶危济困,乐善好施。 众师兄又心怀天下,肯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对不对。” 天音宗弟子:呵,又给他们戴高帽,虚伪! 饭碗一出,天音宗弟子好似被施了定身法,身形一僵。 为首之人看着李颜回身侧几个拄拐杖的弟子,一身破衣烂衫和自己锦衣华服一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如果自己真不给,便不配为人。 天音宗弟子心一软,坚定的心就乱了。 “剑灵派五长老昨天吃了一头象才满足,今天只吃一头猪肯定没吃饱,那种人一定会抢弟子的饭食,剑灵派弟子挺可怜的。” “瞧瞧那几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师弟,太可怜了。” “要不...送给他们吧,我们再去找点?” “听说剑灵派昨日被其它宗门围殴,死伤惨重,我天音宗身为正道大宗,理应慨然应允才是。” “给给给!” 李颜回心满意足做了个手势,“无量天尊,师兄慷慨!” 剑灵派弟子喜滋滋的带着战利品回归。 众人回望气得火冒三丈的天音宗弟子,担忧道:“师兄,我们是不是抢的太明目张胆了?” 太嚣张了。 李颜回咬了口猪尾巴,眉开眼笑道:“凭本事讨的饭怎么能叫抢呢?” 抢的定义在硬拿,争夺,通产伴随战斗。 看他硬拿了吗? 分明是天音宗双手奉上的好伐。 李颜回觉得这只破碗的功能是沙雕了点。 却意外好用。 满足自己,恶心敌人。 妙呀。 —— 容徽在天音宗附近转悠了几天,一无所获。 秘境限制了修士的修为。 容徽无法彻底放开神识感应宝库的位置。 “容道友,你也感知此处不对劲?” 容徽耳畔传来季尘的声音,柔柔的声线带着一丝刚气,像古琴一般磁性悠扬。 容徽不动声色的反问:“季长老感知到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此处有异样。 但容徽受困于秘境的限制,只能感应到一股强者气息。 季尘背着古琴缓缓飘落在容徽身侧,白皙修长的手遥遥一指,红色灵光从指间飞出,远处山脉炸开百米大洞。 追随而来的李颜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指穿山的季尘,完全惊呆了,“指哪儿打哪儿的人形点炮机?” 又美又强。 容徽感应到有人过来,转头一看,李颜回和突然出现的萧瑾都愣愣的。 “师父,是什么动了?”李颜回看到突然扭曲的苍穹,疾步走到容徽身边,“方才我发现空间扭曲了。” 容徽抬眸。 一抹熟悉的身影占据半边天际。 另一半边被一条巨龙法相充满。 从秘境中看去,就像看皮影戏一般,看到的都是剪影。 两个法相想斗,气贯长虹的灵力通过季尘打出窟窿排山倒海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击秘境结界。 刹那间地动山摇。 秘境上空乌云滚滚,****气势汹汹的落下来。 容徽一把拉住被风吹飞的李颜回,唤出木剑沉声道:“灵宝山秘境外有出窍期大能斗法,秘境承受不住灵力冲击,要碎了。” 季尘左手一动,七弦古琴在他手中暴涨数倍,发出铮鸣。 与此同时,季尘脚下出现一道百丈宽的防御阵法,阵法冲红色灵力冲天而起,形成六道光柱,磅礴的灵力挡住外界力量的冲击。 “秘境结界一旦破碎,外界凶悍的冲击力很有可能将此地夷为平地。”季尘墨发飞舞,白皙无暇的脸上浮现淡淡的担忧,“我只能撑上一刻钟。” 这还是有九尾狐法相加持才能到达的极限。 容徽抓住李颜回的手,镇定道:“记得为师教你缩地成寸术法吗?” 李颜回手心冒着冷汗,“记得。” 但是他法力不济,撑不了多久。 “我以仙音花传声告知结界中的众人。”容徽望着衣服被冷汗湿透的季尘,“将人带出去,除同门之外,能带多少带多少。” 李颜回担忧的看了容徽一眼,发出信号召集剑灵派弟子。 与此同时,容徽以仙音花传声告秘境即将崩碎之事,而后将木剑立于季尘身侧,打出水心决增幅阵法强度,给逃跑的人争取时间。 秘境崩碎前萧瑾不能解开身上的封禁,只能发挥筑基期的力量,用天音秘术尽可能带走更多人。 数千修士,在秘境崩碎之前只有三分之一逃出生天。 “轰隆——” 响彻云际的响声炸响。 秘境结界应声而碎。 容徽脑袋一片空白,耳里听不见半点声响,她扶起被两股力量合击的季尘,抓起木剑飞向斗法之地。 044 势不两立 季尘忙阻止,“容道友,危险。” 全得容徽那道剑意才让自己突破瓶颈,与大道争锋。 此等恩情季尘铭记于心。 虽然他看不透容徽的修为,却知道渡劫期老怪斗法,还用了法相定是生死局。 容徽此去恐怕有死无生。 容徽固执道:“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法相现世,沈遇定然会出现。 在他来之前,容徽要将令牌拿回来。 —— 跑,快跑! 容熔踩着裂痕密布的本命仙剑发了疯似的狂奔。 他的速度极快。 重峦叠嶂的翠峰在他身侧化作一片模糊不清的虚影,极快的向后倒退。 “小子,交出令牌本座饶你不死!” 魔鬼般的声音刺进容熔耳里,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扎进脑袋,疼的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鼓出来的血管急速膨胀,薄薄的血管壁渗出密密匝匝的血珠。 容熔心慌意乱的压下心中恐惧,染血的双瞳望向身着天音宗服饰之人,干涸的嘴张开,干涩的喉咙溢出啷个子,“做梦。” 令牌是他的。 令牌中的人是他师父。 天音宗想夺走令牌,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天音宗长老居高临下的俯视如蝼蚁的容熔,杀气狂涌,吹得长袍翻涌,“那就去死。” 天音宗追了容熔一个多月耐心已经磨尽。 宗主等着他将令牌带回去,重振天音宗雄风。 容熔心中骇然。 他握紧手中令牌,驱动仙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往剑灵派跑。 三师伯和七师叔看着他长大,绝对会救他! 容熔的速度快,天音宗四长老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堵住他的去路。 四长老已经有七百寿元,他模样看起来五十上下,身形消瘦,眼窝深陷,但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本座本不想再造杀孽,已给过你活命的机会。” 四长老枯瘦的五指头凌空一抓,空中出现一个黑沉沉的巨大漩涡。 恐怖的雷电之力在旋涡中穿梭,如神鞭一样抽打天际。 旋涡两侧黑云发出痛苦的雷鸣。 四长老一手握剑法,一手掐诀,唇齿起合间数十道闪电从天而降,“无量天尊,本座只能手沾鲜血了。” 容熔身上有屏蔽气息法宝,四长老为了找到他已经耗损巨量时间。 此一击,他不会给容熔任何逃生的机会。 “轰隆——!” 雷声和闪电劈头盖脸的落下。 恐怖的出窍威压压得容熔抬不起头,他绝望的看着凌空而来的紫电青霜,汹涌澎湃的求生之力喷薄而出。 他还没将夺舍师父身体的残魂逼出来。 他还没有拜令牌中的人为师。 绝对不能这么屈服! “咔嚓!” 一道闪电劈在容熔背上。 他脸色苍白,嘴角抽搐,身体抖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强忍着痛苦。 容熔握紧令牌,凭借求生的意志念出咒语。 “嗡!” 容徽的法相骤然献身。 它徒手抓住劈天盖地的闪电,黑如墨的眼睛盯着容熔,冷漠道:“你想杀了他?” 容熔直勾勾的看着法相,眼中浮现一层水雾,沙哑的声音带着无限委屈,“师父,救我。” 法相睨了他一眼,不屑一顾道:“本座没有资质这么差的徒弟,你不配。” 此言一出,容熔本就苍白的脸色一片死灰。 容熔低下头,黯然道:“是......晚辈逾矩了。” 可是闭口仙分明说你是我师父。 那个在剑灵派作威作福之人,是夺舍重生之人。 闭口仙乃是当世真仙,绝不会错。 容熔苦闷的想。 法相一出,四长老如临大敌。 他一眼看穿它之时渡劫期大能的一道法相。 可法相身上散发的恐怖气息,令他这个同样拥有法相的出窍期修士两股战战。 “前辈。”四长老心生惧意,他剜了容熔一眼。 失策! 他没想到容熔也能唤出渡劫期大能相助。 四长老忌惮的望着法相,连大气都不敢喘,“晚辈无意冒犯,此人既然是您所看顾之人便就此作罢。” 出窍期对上渡劫期,哪怕只是法相,四长老也不敢得罪。 萧瑾那个竖子竟藏私,不将容熔也能召唤法相之事和盘托出,害他身处险境! 法相专横霸道,见四长老唯唯诺诺越发嚣张,“你要杀他,自然需要承受被杀的因果。” 法相手一抬,身后悠地浮现出一个占据半边天际的雷暴虚空通道。 霎时间,阴风怒号,天地变色。 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渡劫期法相面前。 四长老巴掌大的引雷显得格外渺小。 自知逃无可逃的四长老目眦尽裂,他脚踩七星踏出天音快剑剑阵,七星光芒直冲天际,“杀!” 容徽的法相轻蔑一笑,“不自量力。” 她右手一抬,虚空中飞出数万金剑,带着恐怖的雷电之力排山倒海而去。 “轰隆——!” 漆黑如墨的天际亮如白昼。 毫无悬念的残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天音宗四长老神魂俱灭。 就在法相准备回到令牌中之时。 一道声嘶力竭的怒吼从远方传来。 紧接着,震动山河的龙吟随之而来,直冲法相。 法相本是辅佐主人之物,离开主人之后力量大幅消减。 每用一次,力量便会根据不同程度的损耗而减弱。 容徽的法相耗费大量灵力杀了天音宗长老,此时力量锐减至分神期。 来人看起来很年轻,莫约二三十岁,他转瞬间飞到法相面前,满面怒容,“你是何人的法相,竟无故杀我天音宗长老。” 法相不屑道:“尔等蝼蚁,不配知道本座名讳。” 另一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容熔见到来人,顿时汗毛直立,“前辈,他是天音宗二长老,出窍巅峰修为,快回来!” 法相置若罔闻。 在她的世界,只有进攻。 法相右手一抬,一柄金色巨剑从天而降,与天音宗二长老的水系法相,碧海龙神殊死缠斗。 法相承受不住分神期大能全力一击。 盘旋在空中化水为冰的神龙尾巴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龙吟,将半数伤害转给主人。 豆大的汗珠从天音宗二长老额头滚落。 他捂着肋骨断裂的剧痛,闷哼一声。 法相不是本体,随时间消耗只会越来越弱。 天音宗二长老一面持剑与法相殊死搏斗,另一边想着如何拖延时间。 而遍体凌伤的容熔在两股强大的力量挤压之下,被雷电之力劈得血肉模糊的背部伤口向两侧撕裂,流出森白的脊柱。 容熔好似被人掐住喉咙面色紫青,呼吸越来越弱。 就在他的内脏即将被压碎之际。 一柄不起眼的木剑凌空飞来,精准插中容熔身侧的令牌,而后飞到容徽手里。 与此同时,空中异像骤然消失。 容熔染血的双眸盯着消失的法相,绝望怒吼。 “不!” 容熔扭头勃然大怒,“容徽!你杀了她,我与你势不两立!” 045拿了配角的剧本,没带主角光环 容徽收起残损的令牌,“谁在乎。” 容熔眼中滴下一滴血泪,他双瞳红如血,丝丝魔气从里面溢出。 “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恶鬼。” 容熔捡起崩碎的本命仙剑,将最后一丝灵力灌入丹田,“我要你为我师父陪葬!” 师父? 谁是你师父? 你也配? 容徽冷漠的踹开准备金丹自爆拉她陪葬的容熔,冷酷无情道:“死一边去!” 这一脚容徽运足了元婴的力量。 容熔还未清楚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腹部锐痛,整个人已经飞到数十里之外的山上,森白的脊梁骨撞在巨石上,“咔嚓”断成两截。 容熔没来得及惨叫,腹中膨胀的丹田轰然炸开。 霎时间,山崩地裂,火光冲天。 容熔肉身灰飞烟灭。 容熔怨恨,不甘,愤怒的情绪从飞灰中飞出,凝结出透明的魂魄。 寂灭间,容熔的魂魄发出不可置信的怨愤。 “那个夺舍之人不过炼气期,为何...” 突然,从他感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声音道:“因为你蠢啊。” 那声音冷得不近人情,好似从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般,带着一股阴煞之气。 容熔的魂魄睁开眼,什么也没看到,但是那股掐住自己的力量确很真实。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现。 ——鬼修。 只有鬼修才会由内而外散发死气。 也只有鬼修才会这般神鬼莫测。 他是个强者! “想报仇吗?” 那道声音响起。 容熔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鬼修。 他转而凝视天音宗二长老和容徽,阴狠道:“想!” 今生今世,他要为自己,为师父报仇雪恨! 有这位强者的帮助,势必事半功倍。 那人冷笑一声,“呵。” 分明是魂魄,容熔却觉得浑身冰凉,他敛好心神,“你叫什么?” “叫我...蓬莱。” —— 缥缈幻府的令牌已经残损,法相残存在上面的灵力所剩无几。 容徽拿了令牌欲走,忽然眼前一晃,天音宗二长老已经堵住她的去路。 天音宗二长老抹去嘴角血迹,凛冽的目光在容徽身上逡巡片刻,缓缓开口:“你是何人?” 容徽不动声色的打量二长老。 出窍中期修为。 有“天海神龙”法相。 王石曾说过。 天音宗三位出窍期长老中,二长老得天独厚的水系单灵根。 此人三百年前在瀛洲斩杀三条兴风作浪的魔龙,护佑沿海数百万百姓而得天道眷顾,赐予“天海神龙”法相。 二长老见容徽迟迟不应,尖锐的声音一啸,“本座问你,你是何人!” 容徽面色一沉,不卑不亢道:“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她现在金丹不全,元婴未成。 金丹虽然吸纳了法相的灵力,锐金之气大增。 再加上容徽修的是无情剑道,生死一线间可以越级抵死一博。 可对上出窍巅峰期,还拥有法相的高手。 容徽没有把握。 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 不涉及尊严和生存问题,都可以商量。 “剑灵派。”二长老想了想,“哦,本座记起来了,你是卞旭的未婚妻,算半个天音宗之人。” 二长老闭关时听到过卞旭和容徽结亲的消息,却没见过其人。 “我不是。”容徽不给他遐想的空间,“数月前我已经和贵宗少主解除婚约,从此各不相干,若无事,本座先行告辞。” 他们都是一峰长老,除了修为差两个阶品,地位相当。 二长老深深地看了容徽一眼。 金丹修为。 弱者。 既然已经解除婚约。 那便不用忌讳什么了。 二长老眼一眯,“人走可以,令牌留下。” 天音宗为令牌已经折损一位出窍期强者,令牌必须留下。 倘若留不下宗门内那位合体期大能,四长老岂不是白死了。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容徽背上一凉,木剑赫然出现在掌心,“就算我毁了这令牌也不可能交给天音宗。” 二长老急于得到令牌,见容徽真要毁坏令牌,身形如电,冷剑直指容徽喉咙,“敬酒不吃吃罚酒!” 容徽闪身弹跳避开避开飞过来的冷剑,木剑反手一挑,迎难而上。 剑意杀中悟,富贵险中求。 以容徽现在的实力和出窍期正面交锋是自寻死路。 但是,她还有“不败金身”功德印。 搏一搏! 二长老见容徽竟避开他的冷锋,咦了一声,:“无情杀戮剑?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本座的剑快!” 二长老和容徽法相生死一战,灵力消耗大半。 可杀一个金丹期修士,易如反掌。 容徽面不改色,“来战!” 容徽木剑上的锐金之气暴涨,一剑化作千剑,她足下一点,如火流星一般冲过去。 两人“嘭”的撞在一起,而后各自弹开,分别落在青石上。 “咔嚓。” 木剑终归不是金石利器,在短暂交锋中折断。 容徽捂住胸口单膝跪地,而后口中一甜,鲜血落在青石上,分外刺眼。 果然。 和出窍期高手对上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尔尔。” 二长老平静的掩饰腹部巴掌大的窟窿,神色渐冷,“伤我者,死!” 容徽嘴角一勾,她捡起地上的木棍在上面快速刻下符篆,一柄木剑落成,“这句话,本座同样送你。” 容徽放开手露出胸口拳头大的窟窿,抹掉嘴角血痕。 容徽虽然身受重伤,木剑杀戮之气非但没有衰竭现象,反而越战越勇。 金芒吞吐间,灵机瞬间攀至顶峰。 “无情杀戮剑第二式,我自逍遥。” 锐金之气直达天庭,金色剑芒不断将天空中的黑云撕扯下来,愈演愈烈。 锐不可当的剑意引动云中雷电,从天而降,直指二长老头颅。 二长老大觉不妙,他一手画出一弧祭出法相。 另一揽手向上缓缓本命仙剑,严肃道:“留你不得!” 伴随一声龙吟。 山谷左侧河流平空翻起一条大水龙卷。 天地气象围绕龙轴化作数万锋利的水剑,铺天盖地朝容徽而去。 剑意与水剑对撞,冲击波将两侧山峰砸出数百米的深坑。 数以千计的水剑落在容徽身侧。 只听“咔嚓”一声。 木剑崩成碎片。 没了木剑的指引,凝结的剑意眼看即将消散。 一个淡蓝色身影突然从山顶跳下来,“师父,接剑!” 容徽心惊肉跳的接过惊鸿剑,她将李颜回踹到安全之处,手握真正的利器,脚踩剑阵一往无前的劈过去。 二长老心中震骇,他左手掐诀稳住法相,右手挥出天音快剑与容徽再次撞在一起。 两人的身法和手法快如流星,看得李颜回眼花缭乱。 容徽的剑招处处压制二长老,时间一长却受到修为限制,灵力已现枯竭之相。 此时,被容徽逼的节节败退的二长老抓准时机,他打出一个奇怪的法诀,一柄水剑赫然出现在容徽身后。 容徽感知后背危险,她转身,水剑已经避无可避,她呼吸一顿。 眼见水剑即将刺进她的心脏。 一道蓝影突然闪现至她身前,以身挡剑。 “噗嗤。” 水剑穿胸而过。 李颜回耳后的“不败金身”功德印碎成点点金光,飘向天际。 狂暴的雷电之力划破黑沉沉的天空,数千条闪电直接劈在二长老头顶。 “得不败金身功德印者,加害者必遭天谴!” 容徽的声音在李颜回耳边回响。 李颜回望着大惊失色的容徽,视线越来越模糊。 闭眼前,李颜回想到:完蛋,我拿了配角的剧本,没带主角光环...... 我是不是要死了。 046爹系徒弟 容徽望着鲜血如注的徒弟,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倒下去的人。 “李颜回!” 容徽发疯似的抱住李颜回,她左手一抓,抢在天谴之前将“天海神龙”法相纳入惊鸿剑中,火速御剑离开。 容徽刚走,沈莞尔便顺风而至。 “二师祖,四师祖。”沈莞尔望着被雷暴劈成灰飞之人,无力的跪在灰烬前,眼泪滚滚落下。 沈莞尔紧紧的握住缥缈幻府的令牌,悲从中来,崩溃大哭,“呜呜呜师祖,是我的错,我若早来一步你们便不会命丧于此。” 两位师祖走后,沈莞尔去了卞旭的房间,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缥缈幻府的令牌。 容徽的本体给每个分身四张令牌。 分身将三张令牌分别给了三个逆徒。 最后这张是分身给卞旭的定情信物,并且将咒语奉上。 因令牌看起来平平无奇,卞旭根本不放心上,他嫌恶的烧掉咒语,便将令牌随意扔到角落不管不问。 片刻后,一道孤影立在风轻轻身旁。 沈遇凝望灰蒙蒙的苍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死于天谴。” 沈莞尔泣不成声,她娇躯一颤,哑声道:“什么?天谴?二师祖和四师祖向来以和为贵,怎么会被天谴。” 沈遇不懂这个女人为何每天都在抽抽搭搭的。 身为师姐的分身,没学到师姐半分干脆果决。 沈遇皱眉解释:“被天谴之人要么罪孽深重,要么便是杀了身负功德之人。” 这种修士不遭天谴,天理难容。 “难道是金池镇得到功德的人?” 沈莞尔想起上三宗得到天降功德之人,握住令牌的手指发白,“我天音宗对上三宗唯命是听,他们为何要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沈遇不关心中洲宗门恩怨,他只在乎师姐的法相。 方才他在闭关,感应到师姐的法相后直接飞来,没看到师姐,只看到沈莞尔。 “缥缈幻府的令牌。”沈遇拿过令牌,追问道:“你真的是...” 师姐的分身?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沈遇感应着令牌中熟悉的气息,心砰砰直跳,“法相,是你唤出了法相?” 沈莞尔一愣,水汪汪的眼划过一丝紧张,“是,是我。” 天音宗已损失两位出窍期长老。 身为天音宗圣女,她务必要拜沈遇为师。 沈遇注视她片刻,他并未在风轻轻身上感应到师姐的气息,但令牌却在她手中。 “起来吧。”沈遇将令牌还给风轻轻,“本座期待你庆宗大典上的表演。” 沈莞尔捧住令牌,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会的。 一定会! —— 容徽是被冷醒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冷的滋味了。 像一块冰绕在骨头上,缠缠绵绵的冷意钻进骨髓,冻得她缩成一团,嘴里哈出一口冷气。 “师父,你醒了?” 李颜回靠在石壁上,他抬手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火,脸上露出死里逃生的欢喜,“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还活着,而且灵力大增。” 容徽缓缓坐起来,蓝色外衫从她肩上滑落,这才发现自己盖的是徒弟的衣服。 容徽那日带李颜回离开后,没想到误闯新的秘境。 为了吊住李颜回的命,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秘境中找来恢复身体的天材地宝。 容徽每日渡灵力,又配上璇玑给的“大难不死丹”才将他救活。 炼气期吸食被各种丹药和灵力泡洗髓一个月,修为没变化才是怪事。 容徽望着生龙活虎的小徒弟,斥责道:“当日那般凶险,你不顾一切的跑过来不要命了。” 每每想到李颜回为她挡剑,容徽脑海中就会浮现上一世替她挡天劫的七魔头之一的他。 往事历历在目。 容徽觉得对小徒弟亏欠越来越多。 李颜回若有若无的叹息道:“我知道啊,但是你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看我爹妈死我面前,我无动于衷啊。” 师父救他何止一次两次。 李颜回觉得他师父才是命运之子。 配角不就是为主角牺牲的吗? 诶,怪就怪他拿错了剧本。 容徽心中微微动容。 李颜回上辈子可是“无心魔王”。 杀人如麻,手染百万人鲜血的魔道尊者。 然而,他对自己却一片赤诚。 容徽心中很不是滋味,“为师有不败金身功德印,金丹修为,他打不死我,你...真是不知者无畏。” 分身的身体是金丹期,但是加上容徽大乘期的仙灵之气,真实修为在元婴初期。 李颜回知道师父在关心他,他无奈道:“师父你那么嚣张,不败金身还是留给下次得罪别人再用吧。” 容徽:“......” 李颜回见容徽吃瘪,乐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相识至今,从来都是容徽让李颜回吃瘪。 今日他成功怼地师父无话可说,心里顿时舒坦了。 容徽闭目养神,“惊鸿已封剑,你怎么还将它带下山。” 这点令容徽意外。 李颜回扒拉火堆,“木剑打打小怪还好,打大龙当然要好兵器,我带它下山是以防万一。” 他才不会说最重要的原因是能耍帅。 惊鸿诶! 灵宝山秘境崩碎之后,李颜回带着剑灵派弟子回到分部。 他担心容徽出事,带上武器火急火燎的跑到战场,便看到空中两尊法相,顿时觉得不妙。 除了惊鸿剑之外,李颜回还带了吃的用的。 容徽吃掉一块肉夹馍,好奇道:“除了吃的用的还带了什么?” 李颜回亮出自制帐篷,“我们修士经常出门风餐露宿,怎么少的了野外旅行必备帐篷,睡在里面就像睡在亲娘的怀里,爽!” 帐篷上绣满了防风防虫防潮和保暖的符咒。 容徽:“......” 李颜回将帐篷搭好,“师父,你试试。” 容徽钻进帐篷,只觉如沐春风,干净舒爽。 “奇淫巧技还挺多的,之前怎么不拿出来。” 李颜回郁闷道:“被灵宝山秘境弹出去了,师父,舒服吗?” 容徽道:“还行。” 说完,她惬意的拉好帐篷,放松休息。 李颜回:傲娇可还行? “那什么,师父。”李颜回隔着帐篷笑道:“像我这种爹系徒弟很少啦,你要懂得珍惜。” 容徽道:“无事献殷勤,想要什么,说。” 李颜回心花怒放。 那他就不客气了。 047 高兴得太早了 师父靠得住,猪能上树。 李颜回咬牙劈开已生灵智的荆棘林,摘下灵果火速离开。 人未走远,迎面撞上被他抄了老窝的野猪精,气得他呕血:“该死的塑料师徒情!” 李颜回抄起木剑,迎头冲上去。 他就知道高兴得太早了。 什么予给予求,都是吊在驴脖子前面的胡萝卜,看得着吃不着。 李颜回要荆棘之果拓宽经脉。 容徽就给他一片荆棘林。 李颜回想吃肉,容徽就送他一头野猪王,并且将气味附在他身上,以至于他被猪群追了整整半个月。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想要什么,容徽就按照过犹不及的标准往上增加十个难度。 三个时辰后,鼻青脸肿的李颜回一瘸一拐的回到山洞,眼里是一片狼藉。 此处好似经过一场恶斗般,满目疮痍。 山洞早已坍塌,潮湿的洞口好似被水淹过,石壁上残留一片水渍。 “师父?”李颜回握紧木剑,小心探头:“师父你还活着吗,我还没继承缥缈峰,你死了我亏了。” 略带期盼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容徽耳里,她眉头一跳,周身的灵力暴躁翻涌。 “昂吼!” 碧海神龙法相盘旋在容徽头顶,它怒目圆睁,发出不甘的咆哮声。 神龙法相头顶的金巨剑高悬。 杀气逼人的锐金之气逼得神龙节节败退。 最后敛入容徽的丹田之中。 温润的水系法相堵住残缺的一出金丹,像锁扣一般牢牢钉在里面。 法相归位,容徽收起巨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为了炼化天音宗二长老的“碧海神龙法相”,她用灵力洗涤了半个月,总算将它对原主的记忆清除,收为己用。 容徽跳下高峰,稳当当的落在山洞前,没好气道:“这么盼为师死?” 李颜回见她没事,悬在喉咙的心放回腹中,讪讪道:“嘴瓢,嘴瓢。” 李颜回饶着容徽转了一圈,咋咋称奇道:“师父,你变了。” 容徽道:“哪里变了?” 水系法相不会改变任何人的体型和容貌。 容徽没感觉自己有何变化。 李颜回道:“身材没走形,气息变温和了。” 他初次见到容徽,印象最深刻的容徽身上凌厉的杀气。 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容徽现在的气息温和很多。 如冷剑入鞘,却暗藏杀机,越发深不可测。 容徽淡淡道:“嗯。” 水系法相温和无害,其散发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滋养灵脉。 之前容徽自己的法相凶戾难当,时时释放剑芒刮伤金丹。 只不过容徽能忍,并未显露。 有了“碧海神龙”法相的温养,丹田内传来的刺痛感已经得到缓解。 五行相生相克,容徽甚至金丹阴阳失衡,她需要尽快找到另外三个法相平衡内息,否则后患无穷。 “师父,我收到三师伯的传信,天音宗庆宗大典七日后召开,天音宗宗主特邀师尊前往,要不咱回去了?” 容徽他们离开剑灵派至今已经三月有余。 此处秘境并无天材地宝,灵气也不过尔尔。 容徽干脆道:“好。” 李颜回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捧出惊鸿剑,露出一口大白牙,“御剑更快。” 容徽跳上惊鸿,“小徒儿真体贴。” 李颜回想蹭剑,讨巧卖乖道:“知我者,师父也。” “三日后,剑灵派见。”容徽御剑至高空,悠地折回,她扔下一张舆图笑道:“乖乖的跑哦,图上每个地点记得打卡,少一个地点每日增加三千次挥剑。” 李颜回:【:)】???????? 李颜回望着容徽越来越远的背影,默默地掏出铁饭碗,砸吧嘴:“幸好我知道有一个天音宗弟子在这个秘境,去‘借’一双疾行靴吧。” —— 天音宗庆宗大典声势浩大。 不仅邀请了六大宗门,其它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也光荣受邀。 容徽代表剑灵派出席,现身便引起一阵哗然。 “传言非虚,剑灵派五长老真的是练气士。” “难怪当初天音宗少主执意退婚,要是娶了又丑又没实力的夫人,天音宗怎么可能有今日辉煌!” “天音宗圣女带帷帽,容徽有样学样也戴一顶,啧,里丑捧心。” 李颜回翻了个白眼,“就你有嘴,一天叭叭叭的,我师父吃你家大米了?” 天音宗新晋弟子不满道:“剑灵派远道而来,是为了来吵架的?” “我们当然不是来吵架的。”李颜回摸出铁饭碗,笑容满面道:“我派是来讨债的。” 天音宗弟子看到饭碗,旧事浮上心头脸都绿了,“钱都给你们了,不要太过分!” 李颜回笑道:“欠我师父的钱给了,欠我三师伯的还没给,哦,忘了,这笔钱是给贵宗圣女整容的钱。” “血口喷人!”天音宗弟子气急道:“圣女自是沉鱼落雁之容,何须整容!” 李颜回没见过沈莞尔的模样,心里没底,梗着脖子回怼,“既然美貌何必遮掩?肯定奇丑无比。” 天音宗底气愤愤不平道:“容长老也带帷帽,我看她也丑陋无盐!” 李颜回顿了顿,“我以为这是众所皆知之事。” 天音宗弟子惊了。 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众人心里怪怪的,李颜回得很坦然,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爽? 容徽:“......” 众人见两派弟子吵得火热,纷纷吃瓜看戏,偶尔应和两句。 “不论修为容貌,圣女和容徽云泥之别。” “容徽这修为,啧。” 一个“啧”字落入容徽耳里分外刺耳。 代表天音宗迎宾待客的萧瑾暗自舒爽。 爽着爽着,他忽然觉得芒刺在背。 侧头一看。 容徽师徒真盯着自己。 李颜回率先出招,“师尊当前的修为不过尔尔却能暴打天音宗长老,你们能吗?” 众人目光落在萧瑾身上。 萧瑾在登云台的嚣张行径妇孺皆知, 萧瑾一人横挑三千宗门,从他们口中夺走不少好天赋的弟子。 容徽微笑道:“萧长老,来试试?” 说话刹那。 萧瑾忽然感应到容徽的是金丹巅峰,他想到之前不美好的回忆,脸色青白交加,咬牙道:“来者是客容长老,里面请。” 其他宗门见状,咋咋称奇。 容徽迈步进入天音宗。 048 六宗齐聚 天音宗庆宗大典邀请三千宗门,按照各个宗门势力安排位置。 庆典台上。 三千宗门之首青云宗长老的席位与天音宗宗主平起平坐。 代表青云宗的则是与容徽有几面之缘的章远道。 章远道目不斜视,直接入座。 “容道友,数日不见,道友修为长进不少。” 清亮悦耳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容徽侧头看去,身着白衣的季尘缓步而来,他腰间缀着两枚古玉,随主人走动发出“叮当”脆响。 衣袂翻飞,飘逸无暇,君子端方。 季尘身侧的红衣女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时没瞧见台阶,险些跌的头破血流。 季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女修娇嫩白皙的脸顿时颊飞双霞,羞答答的道谢,步伐轻快的坐在祁阳中席位上。 容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后,才抽回去,“多日不见季道友魅力有增无减,可喜可贺。” 得天道眷顾之人魅力无穷,连她这个以心入道,太上忘情的无情道剑修都压不住心中的悸动。 季尘还只是元婴修为,站在那儿便自成一道风景,令人痴迷。 倘若有一天季尘修为至合体期之上,不知是何等光景。 对无时无刻发散的魅力,季尘也无可奈何。 他身上这两块古玉便是收敛法相外放的三品黄阶古玉,已极大的收敛周身气息了。 季尘正欲问容徽当日追出去之事,余光扫到面红心跳的萧瑾,便压下心头疑惑,施施然落座。 “回神了。”容徽一巴掌拍在李颜回头上,“再看下去,当心心生业障。” 九尾神狐是上古神兽不假。 却是神兽中的凶悍异类。 因其常常落在龙章凤姿之的俊杰身上,更具有蛊惑人心之能。 修士若压不住它,便会被其反噬,沦为法相的工具,造出业果,后患无穷。 容徽仔细看了看季尘腰间上的古玉,此玉有清新凝神之功效。 容徽本体也有一块,是沈遇送的,据说来之不易。 李颜回摸了摸热漉漉的人中,他按住怦怦乱跳的心,感慨道:“这世上竟然有比我还帅的人,他只要一笑,为季尘长老做什么都愿意。” 为美人烽火戏诸侯算什么。 他若是有那实力,可以为了季尘长老颠覆整个修仙界。 和李颜回想法一致的不只他一人。 三千宗门,但凡见了季尘无一不动心的。 又帅又强还身居高位的美人,独有一人。 容徽摇摇头,目光转向高台之下的三千宗门。 半数弟子直勾勾地望着季尘面色潮红,心跳如鼓,恨不得把眼睛挂在他身上,时时刻刻盯着美人的一举一动。 稍微矜持一些的,如小鸡啄米,抬头偷偷瞄一眼,再低头看脚尖掩饰。 “出息。” 容徽咕哝一句,然后看了季尘一眼。 季尘如有所感,微微一笑。 “噗通,噗通。” 容徽发现自己也扛不住他的魅力,拉着眼睛瞪得溜圆的李颜回坐到剑灵派的席位上。 三千宗门中,比剑灵派影响力更甚者不在少数。 容徽不知天音宗作何安排,将剑灵派的位置安排在与上三宗一处让其他宗门俯首朝拜。 青云宗不计较。 季尘代表的合欢宗感念容徽在灵宝山秘境的助力,勉强接受。 上三宗之一的祁阳,与天音宗实力旗鼓相当的御兽宗以及三千道法宗门三位长老面色铁青。 剑灵派何德何能高于下三宗,敢和上三宗视同一律? “诸位别想太多。”容徽咬了口苹果,不疾不徐道:“席位是天音宗安排的,要找麻烦找他们。 我剑灵派与天音宗近来关系比较僵硬,他们作此安排肯定是在讨好我派。” 祁阳宗长老似笑非笑,“剑灵派不过三千宗门中毫不起眼的门派,有什么可讨好的?” 上三宗一开口,下三宗跟着附和。 “今时不同往日,本座听闻贵派掌门闭关之时走火入魔,剑灵派实力大不如前,有何资格端坐于此。” 容徽不紧不慢道:“修仙界谁家没两个丑徒弟,丑圣女。 我派七长老乃美颜圣手,天音宗有求于我剑灵派自然以礼相待。” 此言一出,众人心有灵犀的到方才李颜回和天音宗弟子争论沈莞尔容貌之事。 修仙界第一美人只是虚名。 此虚名落在天音宗,还得合体期大能青睐那就不一样了。 “容长老口下留德。”萧瑾心虚道:“圣女容貌倾城,勿要恶意中伤。” 你丑就别哔哔,你哔哔就是嫉妒。 “不是讨好我派?”容徽嘴角轻轻翘起,故作叹息道:“天音宗如此安排剑灵派的席位,导致六大宗门对我派不满就是明晃晃的陷害啊。” 李颜回心领神会的应和道:“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奶奶,天音宗这不是欺负弱小,赤裸裸的把我派放在火架上烤么,忒不地道了。” 一声阿姨奶奶气得祁阳宗和御兽宗女长老脸都绿了。 修仙界的女修为永葆青春下足了功夫。 席位上这些人,容徽年纪最小也有一百多岁。 李颜回按辈分一叫,让她们瞬间苍老,好似老态龙钟的妇人。 特别是在季尘面前显得个个都是老姑婆,青葱水嫩都是假象。 李颜回初入仙门,不过十六岁,乃新晋弟子中的杰出后辈。 萧瑾一拍脑袋,暗自懊恼自己入了容徽的圈套。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此言差矣。” 容徽追问:“不是陷害就是讨好,左右我派只认这点。” 此言直接封死萧瑾的退路,他心头一沉,闷声道:“随你如何。” 天音宗将剑灵派位置高捧高放,存的不仅仅是这份意思。 位置是沈莞尔可以安排。 她手握容徽分身给卞旭的令牌,想的是在庆宗大典上拿出令牌拜师,狠狠的打容徽的脸,大有炫耀之意。 夺走原本属于容徽的荣耀,让沈莞尔身心愉悦。 她要让剑灵派眼睁睁的看着合体期大能为天音宗效力。 让剑灵派悔断肠子,打掉牙齿和血吞,忍下这份委屈,以报她被剑灵派戏弄之仇。 容徽微微一笑,将仙音花耳坠摘下,悄悄递给李颜回。 李颜回眼睛一亮,将灵力灌入耳坠,对准众人道:“方才天音宗长老说了,我剑灵派是天音宗刻意讨好的贵客,谁若在此处为难剑灵派便是与天音宗为敌。” 萧瑾茫然道:“我何曾这般说过。” 歪曲事实,扭曲观点。 容徽惊诧道:“阁下之意便是要陷害我剑灵派了?” 萧瑾嘴里一苦,如哑巴吃黄连,“岂敢!” 剑灵派等着,稍后有你好看。 049 真相大白 “难怪剑灵派高居下三宗之上,原是天音宗刻意讨好。” “剑灵派除了掌门是出窍期强者之外,容徽已然是练气士,有什么可讨好的?” “道友有所不知,数月前剑灵派七长老,号称美颜圣手的璇玑真君得天道眷顾赐予金牡丹法相,那双巧手能拯救无数面容丑陋的女修。” “然也,剑灵派和天音宗在门口的争论诸位都听见了,圣女咱也没见过,说不准她奇丑无比,为得到剑灵派帮助所以才百般讨好也不一定。” “肯定如此。” “一定如此。” “圣女肯定奇丑无比。” “......” —— 仙音宗,登云殿。 沈莞尔对镜贴花黄,铜镜中倒影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肌肤弹指可破,唇不朱而红,鼻子小巧高挺,双眼明媚无暇。 外界吵吵闹闹的声音飘进室内。 沈莞尔放下玉梳,细长的手指轻点胭脂,淡淡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侍女盯着她清丽无双的脸,鸣不平道:“无知小儿肆意揣测真人的容颜呗,一群人云亦云的无知者,一会儿他们见到真人容貌,定会抽自己嘴巴,悔恨方才自己的所言所行,有眼无珠。” 沈莞尔抿嘴微笑。 王石送来的丹药经天音宗医修改良,持续时间从一日变成了白日。 医修已根据配方复刻剑灵派的丹药。 从今往后,沈莞尔不必受剑灵派钳制。 思及如此,她眼中大放异彩。 沈莞尔讥笑道:“无知愚民罢了。” 庆宗大典上,她要容徽见到给他人做嫁衣的愤怒,悔恨,已报自己被戏弄之仇。 想到容徽痛哭流涕的神色,沈莞尔便身心舒畅。 沈莞尔点绛唇,优雅道:“沈前辈呢?” 侍女向外看了一眼,“前辈行踪不定,奴不知。” 她们亲眼见过沈遇的强大,站在他身侧都战战兢兢,更别提打听去向。 沈莞尔摸出滚滚发烫的牌子,只见“缥缈幻府”几个大字红光闪烁,心里莫名其妙发慌,“速速去找,速速去请。” 只盼沈遇没去卞旭的寝宫。 倘若他发现点什么,一切将功亏于溃。 沈遇不仅去了卞旭的寝宫,还隐匿身法尾随天音宗宗主进入密室,瞧见躺在床上筋骨寸断的卞旭。 卞旭现已然是一个活死人。 他体内金丹尽碎,全靠聚灵法宝维持年轻模样。 “旭儿。”天音宗宗主细细地为卞旭擦拭身体,眼瞳悔意流出,“当年我不该对你与风轻轻之事听之任之,若不是她,你也不会落得今日惨状,天音宗也不会因你和容徽之事反目成仇。” 沈遇立于天音宗宗主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卞旭身体中溢出。 沈遇中指和食指紧闭,而后朝太阳穴一点,聚集目力查看卞旭伤势。 不看不打紧。 一看,沈遇喉咙一紧,暗道:“缥缈幻府独门秘术寒冰手!” 此术法只有缥缈幻府各峰亲传弟子会用。 卞旭身上的伤口显然不是法相所伤。 唯一的可能便是师姐的分身。 可沈莞尔和卞旭是同门,定不会同室操戈。 “容徽。”沈遇咀嚼这个名字,“剑灵派,无情杀戮剑。” 沈遇从弟子口中得知剑灵派和天音宗的恩恩怨怨,却不知其意。 他跟随天音宗宗主入密室源于以外。 难不成,剑灵派容徽才是师姐的分身? “风轻轻那张令牌是容徽给的,莞尔手里的这张也是容徽与你交换的定情信物。” 天音宗宗主丝毫密室中多了一人,他愧疚的脸上浮现出冷厉的杀意,“待莞尔在庆宗大典上得沈先生赏识收其为徒后,容徽便留不得了。” “那古怪的令牌须得密令方能开启,我昨日让擅长机关秘术的师叔祖钻研改良,希望莞尔能唤出法相。” “若唤不出,便是我天音宗气数已尽。” “反之.....” “为父不知容徽手中有几块令牌,但今日之后必留她不得,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天音宗宗主陪卞旭说了两位师叔祖陨落之事,又红着眼指着青云宗方向骂娘,发誓必定要青云宗血债血偿。 听到这儿,谁真谁假沈遇了然于心。 沈遇离开缥缈幻府并非偶然。 缥缈幻府死敌得知容徽本为日后渡劫做长久打算,体释放了三个分身防范于未然。 沈遇不知容徽本体将三个分身投放何处。 直至那日他用水镜探查,猛地发现容徽的法相在中洲现身,才火急火燎赶到中洲,想将师姐的分身带走,保护起来。 沈遇俊逸的脸冷如冰,“算计本座,很好。” 天音宗宗主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他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发现,呆了半响,捂胸***道:“是我杯弓蛇影了。” 沈遇离开密室,迎面撞上沈莞尔的贴身侍女。 他凌空画出魅惑符打入侍女眉心。 侍女眼神空洞,愣愣的直视前方。 沈遇想到容徽分身的遭遇,在卞旭房间找到分身之前写的信件,一笔模仿字迹写下一段咒语,“此乃打开令牌的法诀,藏于私信之中,是你妙手偶得,务必交给沈莞尔。” 算计师姐,算计他? 沈遇冷漠道:“天音宗,好自为之。” —— 容徽百无聊赖的望着擂台上的表演,等李颜回将债讨回来,带师弟回剑灵派。 片刻后,满载而归的李颜回站在容徽身后,有些不安道:“师父,我好热。” 容徽递给他一杯茶,“凉茶。” 李颜回推杯,“不是身体热,是牌子。” 牌子? 容徽即刻转头,“你捡到的那张?” 李颜回正色道:“嗯,不知为何,徒儿觉得今日兴许有大事发生,心里隐隐不安。” 缥缈幻府的令牌上有感应蓬莱阁气息之能。 容徽电光火时之间想明白沈遇为何出现在中洲。 定然是蓬莱阁发现法相的踪迹,顺藤摸瓜来到中洲。 沈遇为保护她而来,他只认令牌所有者。 天音宗出窍期两位大能追杀容熔和她,为的便是这块令牌。 容徽严肃道:“令牌给我。” 不知蓬莱阁来的是什么修为的修士。 不论来的是谁,李颜回都扛不住。 050 太霸道 李颜回取下挂在脖子上的令牌,紧张道:“师父,我听天音宗弟子说,天音宗圣女也有一张令牌,说能唤出渡劫期大能,今日准备在庆宗大典上一展雄风。” 师父向来嚣张,哪怕和天音宗出窍老怪斗法也骚话不断。 如此严肃,实在少见。 李颜回不由担忧。 “传长老令,剑灵派弟子即刻返回剑灵派。” 容徽拽着滚烫的令牌,严正以待道:“告诉三长老,倘若我今日没有回到剑灵派,即刻开启护山大阵。” 惊动沈遇的蓬莱阁之人,不是一峰峰主也是一方长老。 蓬莱阁的峰主,长老皆是合体期以上的修为。 其掌门已是散仙,乃半步飞升的大乘期巅峰老怪。 剑灵派修为最高的掌门人也不过出窍期,对付天音宗都够呛。 蓬莱阁屠剑灵派,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见到容徽风声鹤唳的模样,李颜回知道事情不妙,“是。” 李颜回组织剑灵派弟子离开,容徽折身去寻萧瑾。 偏殿中喝茶解气的萧瑾被容徽师徒二人折磨得心烦意乱。 李颜回和容徽一唱一和打乱了他全部的部署。 他好不容易得到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两人搅合了,气煞人也。 弟子通传容徽求见时,萧瑾想也不想道:“赶出去,赶出去!” 让她来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吗。 容徽硬闯,天音宗弟子敢怒不敢言。 容徽背对光线站在门口,细长的影子将萧瑾笼罩在黑暗中。 杀气腾腾的灵力从影子里往外射,扎在萧瑾身上。 萧瑾心里发毛,不悦道:“都让你出去了你还来,五长老不将我天音宗放在眼里。” 容徽道:“我若不来,天音宗大祸临头。” “放肆。”萧瑾猛地起身,“今日乃我天音宗庆宗大典,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五长老,你嚣张跋扈也要看时间地点。” 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 还有没有天理。 容徽正色道:“我听闻贵派圣女要在庆宗大典上献舞?” 萧瑾狐疑道:“与你何干?” 圣女天姿国色,为合体期大能献舞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萧瑾上下打量容徽。 据他所知容徽乃剑痴,从未听闻她会跳舞。 容徽诡计多端,心思如海深,此时闯入定有图谋。 莫不成容徽暗藏底牌,想抢圣女的风头? 肯定是! 容徽警告道:“她不能献舞。” 天音宗在秘境的种种皆为令牌而来。 依沈莞尔的性格定然会在献舞之时亮出令牌,彰显自己才是天命之女。 蓬莱阁之人就在附近,他们不会放过容徽的分身,以及分身的同门。 沈莞尔一亮牌子,天音宗定有血光之灾。 蓬莱阁乃鬼修宗门。 天音宗上上下下死后,其神魂必定会被收入引魂幡中炼化为小鬼。 引魂幡中的幡鬼日日受烈火灼烧神魂。 待到用时,他们将变成凶戾幡鬼残杀各门各派修士。 倘若对上同门,生者泣,死者哀,自相残杀。 “贵派管天管地,管到天音宗来了,手神的够长的。”不知何时出现的沈莞尔讥笑道:“瞧瞧,五长老急了。” 沈莞尔料定容徽知道令牌之事心中越发得意,“此处不欢迎剑灵派之人,出去!” 容徽心头窝火,木剑赫然在手中显现。 若非此时因她而起,她又吸纳了天音宗二长老的法相种下因果,哪有心情管天音宗死活。 看到木剑,萧瑾脸莫名其妙的疼。 沈莞尔的脸也火辣辣的疼。 上当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容徽木剑一横,“想献舞,看你走不走的出去。” 哪怕今日将天音宗闹得天翻地覆,也不想让这些无辜弟子白白折损性命。 天音宗近万弟子。 这段因果,撑在起来很重。 容徽在灵宝山秘境想要解决天音宗时,没有这段因果。 今时不同往日。 事情变换太快。 “打就打,怕你不成!” 沈莞尔纤手一扬,本命仙剑傲然现世。 容徽上门找麻烦,萧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和沈莞尔一样将容徽当做绊脚石,警告道:“容徽,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便不是一往无前的剑修。 杀气腾腾的锐金之气从木剑中飞出。 容徽堵住大门,“我说不许出门,就是不许出!” 萧瑾和沈莞尔对视一眼,愤怒的火种落在心底,顷刻间形成燎原之势。 上门打脸,容徽简直目中无人。 两人并肩而战,大殿内灵力汹涌温度骤降。 不知前因后果的弟子缩在墙角,屏住呼吸,战战兢兢的看着大殿中的三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那你也太霸道了。” 轻松自在的声音在容徽身后响起。 那声音如流水清泉,清亮,干净,让容徽熟悉至极,她鼻尖一酸,眼中水光闪烁。 沈遇大步流星走进大殿,对天音宗两人冷漠道:“尔等出去。” 沈莞尔和萧瑾面面相觑,两人放下仙剑离开偏殿,心里嘀咕容徽和沈遇是什么关系。 沈遇凌空画符。 片刻后,他脚下凝结出一个复杂的阵法,白色灵力由地底冒出,顷刻间形成一道结界将两人包裹其中,屏蔽其他修士的窥探。 容徽带着帷帽。 那层纱在沈遇眼里视如无物。 他定定的看着与容徽本体一模一样的脸。 一样的握剑姿势。 别无二致的脾气。 同样选的无情道。 恍惚间。 沈遇觉得眼前此人不是容徽的分身,就是他的师姐。 沈遇直勾勾的看着容徽,情不自禁呼唤道:“师姐。” “哐当。” 木剑从跌落。 容徽思念的目光寸寸描摹沈遇俊秀的脸,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胸口一堵,哽咽道:“阿遇。” 一声阿遇令沈遇无比动容。 若不是知道师姐的本体在不知道的地方闭死关。 沈遇还以师姐出关了。 沈遇情难自禁的上前两步拥住容徽,“虽然你们不是一个人,作为她的分身本座亦会保护你,天音宗,呵。” 容徽正欲说话,她忽然觉得脑袋一沉,整个人头重脚轻的昏倒下去。 “剑灵派吗?”沈遇摘下容徽的帷帽,仔仔细细端详许久,虚空一划,一顶蕴含合体修为的帷帽便戴在容徽头上,“你的任务是好好活着。” 天音宗不是。 051 在劫难逃 沈遇双手结印,在容徽身上设下保护结界后,将其送回剑灵派。 剑灵派弟子还未回山,容徽已经提前抵达。 回家的李颜回望着金光闪闪的缥缈峰大为疑惑。 缥缈峰只有师父在的时候亮如白昼。 她一离开。 整座山峰就像断电一般,陷入黑暗。 因此李颜回的房间有不少照明法器。 李颜回带着疑惑跑上缥缈峰便看见容徽躺在金水桥上,急忙查探,“师父,醒醒。”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扎进容徽耳里,刺耳极了。 她缓缓睁开双眸。 李颜回放大的脸登时砸进眼底。 容徽就着李颜回伸出来的手,慢慢起身,“你怎么还不回剑灵派。” 李颜回道:“师父你不是傻了吧,这就是缥缈峰。 说起来师父你不厚道啊,悄悄咪咪的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若不是有几个能御剑的师兄在,我恐怕还在路上爬。” 说起这个李颜回就来气。 他听说剑灵派有一种类轻功的身法叫做踏鹊枝。 虽比不得真正的御剑。 却能让人跑得更快,更持久。 “剑灵派?”容徽一激灵,她看着缥缈峰上熟悉的一草一木,正色道:“借你惊鸿一用。” 李颜回巴巴的献出惊鸿剑。 他来不及问什么,容徽便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 “那位与宗主并肩而坐的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不知,天音宗有皇位要继承可能是天音宗宗主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放屁,你见过眼高于顶的青云宗对一个私生子低眉顺目的?” “那是谁呢?” “我二哥的三叔的姐姐的堂妹的小表弟是青云宗弟子,他说数月前有一个神秘高手挑战十多个出窍期大能,震惊修仙界。” “哪里是十多个出窍大能,分明是几十个分神期老怪。” “我听说三圣都被打趴下了,不会就是他吧。” 众人猜测越来越离谱,将上三宗和下三宗的脸往地上踩。 沈遇端坐高位,冷着脸不言语。 天音宗宗主听闻容徽大闹天音宗,很不高兴,也不说话。 青云宗在沈遇来挑战者之时,险些折损两位出窍期同门,郁结难消,不言不语。 祁阳宗和其它两个宗门面如沉水。 只有季尘微笑。 众人也猜不透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和他们一般义愤填膺。 谁也没见他怒过,儒雅随和,君子如玉,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不完美。 萧瑾看着从天而降献舞的沈莞尔,脑海中浮现容徽严肃的神色,心里打鼓。 一袭白衣飘然玉仙的沈莞尔脚踏白莲,水袖高扬,飘逸的身姿,柔软的身段令众人如痴如醉。 一曲舞闭,众人还未从她美轮美奂的舞曲中回过神。 “好,好,好。” 萧瑾拍掌叫好,他对天音宗宗主行礼道:“宗主,今日乃我天音宗庆宗大典。 属下曾记得宗主说过,待到这一届庆宗大典你便让圣女展露容颜。 属下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圣女是何等模样了。” 尽管是同门,萧瑾也不知沈莞尔长什么样。 沈莞尔戴得帷帽由天音宗沙场机关秘术的长老亲手制作,帷帽的轻纱上有防止她人窥视的符咒。 萧瑾修为远远低于那位长老,自然不得而知。 天音宗宗主笑道:“诚心乃做人之本,百年前的承诺自然作数,请圣女解开帷帽展露阵容罢。” 天音宗为了今日做了几十年的噱头。 三千宗门弟子翘首以盼。 感受到众人炽烈目光的沈莞尔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她缓缓摘下容貌,露出本来的容貌。 容徽御剑而来时便看见这幅场景。 众人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望着沈莞尔。 沈莞尔长得很美,蛾眉螓首,肤如凝脂,丹唇轻轻翘起,自信又漂亮。 一袭白衣迎风而立,微风吹起她如墨的长发,冷冷轻轻的圣女气质深入人心,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人群一片沉默。 下一刻爆发激烈的吼声。 “好美!九天玄女不过如此。” “圣女不愧是圣女,美如谪仙。” “剑灵派造谣沈莞尔丑陋无盐,也不看看容徽长什么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别拿容徽和冰清玉洁的圣女比较,她不配!” 此时,坐在席位上的六大宗门长老各个汗毛直立,默契的开启护身屏障挡住沈遇冷如冰霜的灵力。 萧瑾恨不得拿针将不知死活的众人嘴巴缝上。 小祖宗,都少说一句吧! 沈莞尔不知席位上情形,她享受众星捧月的荣耀,俯身行礼道:“此舞先给天音宗和沈先生,祝天音宗仙道永昌,祝福沈先生飞升成圣。” 天音宗宗主喉咙一紧,忌惮的哼出一个:“嗯。” 沈遇面无表情,他犀利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容徽身上,瞳孔猛缩。 沈莞尔俯身瞬间,缥缈幻府的牌子“哐当”砸在地上。 众人被突兀的声音吸引,不约而同看着舞台上做工精致的令牌。 容徽双唇抿成一条线。 沈莞尔捡令牌瞬间,红唇起合念动咒语。 “轰隆——!” 咒语落成瞬间,一道晴天霹雳落下。 万里晴空的天气顿时一片黑暗。 黑云滚滚,大风飞扬刮得沈莞尔衣袂翻飞。 紧接着,容徽的法相现身。 “谁在召唤本座!” 凌厉如刀的声音扎进众人耳里。 五大宗门纷纷侧目,用目光询问天音宗宗主,沈莞尔为何能召唤渡劫期大能。 天音宗宗主满意一笑,对沈遇道:“先生,莞尔是不是您要寻的人?” 沈遇淡然一笑,“你说呢?” 沈莞尔成功唤出渡劫期大能,悬在天音宗宗主喉咙的心顿时安稳放回肚子里。 仙音宗的未来有救了。 重点是沈先生笑了。 他笑了,便是认同。 “谁传风轻轻是天命之女的,沈莞尔才是!” “难怪天音宗这么宝贝沈莞尔,怪不得她如此神秘,天音宗得此女必定仙道永昌,万古长存!” “天佑天音宗,我们望尘莫及。” “看来,六大宗门要变天了。” 青云宗章远道面如沉水,祁阳宗女修沉默不语。 季尘淡淡一笑,崩泰山而面不改色。 沈莞尔大方得体一笑,她正欲收起令牌。 一股森然的冷意突然出现。 紧接着,她身体突然腾空。 脖子好似被一双巨手卡住,顿时血气倒涌,脖子上青筋鼓起。 她,无法呼吸了! 052 六宗联手 谁? 是谁? 为何我不能驱动法相中的大能? 沈莞尔惊恐的看着周围,恐惧油然而生。 而台上那位高不可攀的贵人再念什么? 窒息感令沈莞尔又惊又怕。 脖子上的冷气仿佛冷到血脉中,骨头里。 每一块骨头都好像冻碎了。 阴寒的冷。 沈莞尔觉得此刻无比漫长…… “咔嚓!” 沈莞尔纤细的脖子碎裂。 到死她都没看见杀她的人。 —— 人群中,容徽感应到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 鬼气森森,阴霾重重。 是蓬莱阁! 刹那间,元婴修为以下的修士好似被人下定身咒一般不能动弹。 容徽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转身,一记鬼爪呼啸而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蓬莱阁之人收进招魂幡的容熔。 “魔女,去死!” 容徽反手挡住容熔的鬼爪,面无表情道:“你竟然成了蓬莱阁的走狗?” 容熔抓起压在其它修士身上的小鬼生吞下肚,俊朗的脸上渗出阴森森的鬼气。 他血红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容徽,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走狗那又如何? 只要能让我报杀师之仇,坠入无间地狱又如何。 你杀了我师父,夺舍其肉身在剑灵派作威作福。 今日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替我师父报仇!” 闭口仙的箴言在容熔脑海中不断闪现。 夺舍重生,修仙界最残酷的重生方式。 夺舍之人先将原主的神魂残忍的肢解,仍其支离破碎,而后引来九天玄雷劈碎神魂。 容熔从未想过这种凶煞之事竟出现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容徽气笑了,“你是真心为你师父报仇?” 容熔凝练出冷剑,发疯似的扑杀而去,“是!” 容徽抽出冷剑,讥诮道:“看看,空中那人是谁?” 容熔蓦然抬首,脚步一顿:“师......师父?” 容徽五指成抓,玄金色灵力在她掌心凝结出一道法网绑在容熔身上,“有眼无珠的蠢货,看好了谁是你师父!” 容熔猛地回神,他看着绑在身上的法网,思绪回到缥缈峰。 温婉可亲的师父手把手教他用灵力编织法网,温温柔柔道:“小熔儿,为师教你独一无二的法网,此法网出自缥缈幻府,天克蓬莱阁鬼修。 你现在不用知道这两个宗门是什么,只需了解,哪日你遇见鬼修便用这种法网捆它,就像捕捉蚂蚱一样,一逮一个准,谁都逃不掉。” “困住之后用无情剑道的招式斩头颅,不消片刻它便会消融。” “记住,蓬莱阁绝非善类,日后遇见需万分小心。” “为师给你的令牌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使用,会招来麻烦的。” 容熔记得那时自己不过八九岁。 因家里闹洪灾,爹娘兄妹都死了。 他挂在一颗椿树上七天七夜。 就在他将死之际,师父御剑而来,温柔的将他从树上抱下来。 自己不敢松手,还抓断了一截树枝。 师父仍由他抓着树枝上缥缈峰,抱着树枝睡,那截树枝也成他的木剑。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容熔惊恐的看着容徽,心乱如麻。 “你到底是谁?!” 容徽收紧法网,“重要吗?” 分身是他师父。 本体也是他师父。 现在都不重要了。 “不,你不是!”容熔双眸通红,眉宇间射出凶煞之气,“我师父在天上,她美丽,她强大,她高不可攀,她才是我师父,你不配!” 闭口仙不会骗她。 容徽是夺舍的。 可夺舍之人绝对不可能拥有原主的记忆。 容熔头疼欲裂,身上金光熠熠的法网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看着自己渐渐消融的身体,在愧疚和自责中癫狂,逃避面对事实,声嘶力竭道:“你不是,你不是!” 容徽右手一抬,惊鸿对准容熔的头颅,嗤笑道:“你不是想为师父报仇,慕强便是慕强,明明认出了我,翩翩要认‘贼’作父。” 容徽心中升起挫败感:她啊,当真是眼瞎。 容熔绝望的挣扎着,拒绝承认弱者是他师父。 容徽望向天际,法相消失无踪,滚滚乌云中落下一面猩红的旗帜。 数之不尽的阴魂从旗帜争先恐后的逃出。 对生的渴望令它们癫狂。 若是等到引魂幡中的阴魂全部落下,被定身的修士全都得死。 六宗长老惊讶的望着雷电交加的苍穹,那股气势压的他们抬不起头。 以青云宗章远道为首,径直朝引魂幡飞去。 季尘唤出古琴,扶摇直上。 “从未在中洲出现的鬼修。”萧瑾唤出本命仙剑,“到底为何而来!” 他看向沈遇。 沈遇端坐宝座,没有动弹的意思。 “至少合体期以上的鬼修。”萧瑾叹息道:“拼了!” 六宗长老为了天音宗都上了,他留在这里做什么。 鬼修是敌人。 此时没有门派之争,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道友。 容徽知晓引魂幡里数十万小鬼落下来的情形,她一时间想不出是蓬莱阁哪位合体期高手来此。 那人显然将沈莞尔当成了自己。 容徽一剑削掉容熔半个脑袋,玄金色灵力在空中打出步步高升的剑阵,欺身而上。 “无情杀戮剑?” 掐断沈莞尔喉咙的鬼修感应到身后磅礴的杀意,心中一冷,瞬间显现身形。 这道杀意他太熟悉不过了。 缥缈幻府的剑法! 鬼修扔掉沈莞尔的尸体露出真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霎时阴风阵阵。 空中引魂幡暴涨数倍,数十万幡鬼缠住六宗高手之时,一座巍峨的白骨山从引魂幡中慢慢挤出来。 与此同时,恐怖的雷暴席卷而下打在众人身上。 合体期老怪的威能自是威力无穷。 每一道劫雷劈在他们身上,如同断骨剧痛,刺得每个人都拿出底牌与其斗法,始终如蚍蜉撼大树,渺小至极。 “看,远处是什么!” 萧瑾惊恐的望向远处。 密密麻麻的阴魂如潮水般涌来,一浪接一浪,好似与海天相接的潮水,惊天动地。 “蓬莱阁的亡灵大军。”容徽冷冷道:“这么多,不知杀了多少人。” “金丹修为也来胡闹。”突然出现的沈遇将容徽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好好活着,此人我来。” 沈遇唤出仙剑,白色流光如巨大的镰刀开天辟地。 天空中出现一抹亮光,好似黑色的身体里流出的一抹白血,阴森渗人,恐怖至极。 沈遇成功吸引了蓬莱阁鬼修的视线,他没有发现容徽,径直与沈遇缠斗。 两人一人持剑,一人持引魂幡浮在空中生死相斗。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容徽眼中。 六宗高手狼狈的回到地上,面色肃然。 此战中,天音宗受到重创,死伤大半,元气大伤。 053 速冻心肠 天音宗宗主无力的瘫坐在宝座上,不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呆呆的望着高台上容貌原形败露的沈莞尔,撑起沉重的头。 广袖自然垂下,挡住他脸上悔恨和痛惜的水光。 天音宗宗主剧烈颤抖的身体显示他何等痛心疾首。 是他太贪婪。 太急功近利。 太想走捷径了。 修行大道,哪有捷径可走。 萧瑾拖着重伤的身体和天音宗弟子收拾残局。 他撕下一片衣角盖住沈莞尔流脓溃烂的脸,心情沉重的收敛其尸骸。 “圣女。”萧瑾不是滋味道:“若你不贪心,便不会...” 引来今日劫难。 说这些有什么用。 怪罪亡故之人更没用。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只可惜我天音宗八千弟子的英魂被鬼修的引魂幡全数吸入,不知何时方能解脱。” 除非那位合体强者死。 又有高手心怀天下,怜悯魂幡中可怜的小鬼将其放出,他们才能自由。 “他们已经解脱了。” 说话的是容徽。 萧瑾转头,见她将惊鸿剑竖在半空吸纳引魂幡中逃出来的小鬼,怨声道:“你也要学那阴损招数?” 容徽白了他一眼。 引魂幡至阴,可以容纳阴魂。 惊鸿剑内有剑灵。 剑长期被前前前前...峰主蕴养。 剑身至刚至阳。 剑心至阴至纯,亦可以当做另一种引魂幡,给这些幡鬼藏身。 容徽的佛印金莲有渡厄之效。 蓬莱阁鬼修从九幽圣地引出十万亡灵。 若不及时超度,中洲百姓又是生灵涂炭的一年。 “别搁我面前碍眼。”容徽皱眉道:“去接应你们圣女,她要身死道消了。” 萧瑾忙望向天际。 黑沉沉的空中繁星点点。 星光越来越近。 落在萧瑾头顶时,他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星光,是被沈莞尔解救的八千弟子。 萧瑾忙写符篆,将弟子的魂魄保存在阵法中。 再抬眸时,沈莞尔已魂飞魄散。 容徽冷眼望着羽化的沈莞尔,不言语,尽可能让惊鸿容纳更多幡鬼。 惊鸿毕竟为利器,容了半数幡鬼后便不再吸纳。 忽然,一抹白色身影从惊鸿飞出。 那人神色冰冷,满头如雪华发,他轻轻点了点惊鸿剑,一道灵力钻进冰凉的剑心,张牙舞爪的幡鬼顿时瑟瑟的呜鸣。 容徽看清他的模样,淡淡道:“前辈。” 此人正是缥缈峰的第一任峰主,玄弈。 玄弈冷漠疏离的浅瞳一扫,半响道:“缥缈峰总算有一个出息的峰主了,吾甚欣慰,吾先回剑冢了。” 容徽目送他离开,她用灵力画出一道镇魂符咒后收起惊鸿。 另一边,季尘等人也纷纷祭出法器吸纳剩下的幡鬼。 待空中再无幡鬼后,众人不约而同向天音宗宗主辞行。 经此一役,天音宗势必没落,修仙界的腥风血雨才刚开始。 天音宗宗主起身想说些什么。 当他看到校场上受到不同程度伤害的修士,绕在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 “今日之事天音宗有愧于诸位。”天音宗宗主拱手,才过几个时辰,他鸦青的鬓角已生华发,“鬼修在中洲出现绝非偶然,各宗门续当谨慎,多谢!” 青云宗章远道头也不回的走。 季尘微微一笑,还礼离开。 容徽转身就被叫住。 “容长老。”天音宗宗主别有深意道:“珍重!” 立于天音宗宗主身侧的萧瑾心里怪怪的。 总觉得“珍重”两个字有种不怀好意的错觉。 恍惚间,萧瑾想到容徽在大典前对他的警告,顿时汗毛直立。 容徽肯定知道些什么。 容徽冷漠道:“宗主也且行且珍惜。” 二长老法相的因果容徽已经承了。 待她渡完惊鸿剑中五万幡鬼,她和天音宗的债一笔勾销。 早前她已经阻止了。 现在的结果是天音宗贪心所致。 容徽问心无愧。 容徽一走,萧瑾交不停歇的追,快到剑灵派之时才追住她。 萧瑾挡住她的去路,“容徽,沈遇和你什么关系。” 容徽直言不讳道:“他是我师弟。” “放屁!”萧瑾显然不信,“沈书简在闭关,你别说他一口气从出窍期飞到合体期。” 容徽摊手,“信不信由你。” 沈遇确确实实是她本体的师弟。 还是缥缈幻府千年难遇的天才。 当然,容徽的本体更优秀。 至少容徽是怎么认为的。 “嘴里没一句真话。” 萧瑾咕哝一声。 萧瑾绕树走了几圈,心里挣扎许久,郑重道:“你手里的牌子,尽量别用,那玩意儿,危险!” 风轻轻和沈莞尔都因此丧命。 缥缈幻府的令牌在萧瑾眼里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 就想提醒下容徽。 算作容徽帮忙收拾残局的报答。 容徽调笑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长老不找我打架还给我报信儿。 我说你脸红什么,第一次做好事不好意思?” 萧瑾气结,“滚滚滚,本座事务繁多,不跟你扯。话已送到,爱听不听。” 说罢,萧瑾御剑腾空。 容徽仰头摇手笑道:“往哪儿跑呢,分不清东西南北么,你撞到我剑灵派护山大阵上了,撞坏了要赔钱的。” “哐当!” 萧瑾结结实实的撞在剑灵派护山大阵上。 紧接着,王石的声音骤然响起,索赔两百万灵石。 容徽优哉游哉的回剑灵派。 萧瑾此人心高气傲,性子急躁,脑子一根筋,算不得好人,也不是坏人。 修仙界大多数修士大抵如此。 —— 容徽耗费一个月才用佛印金莲将惊鸿剑中五万幡鬼度化。 这段时日,李颜回都在三长老的虔来峰修行。 李颜回已经进剑灵派半年,修为小有所成,又得容徽亲手教授剑法和心法,在新晋弟子中已经是佼佼者。 时至今日。 除了金池镇那次悟道之外,李颜回再无所获。 李颜回苦巴巴的等缥缈峰上的幡鬼重入轮回后,终于有机会和师父讨教人进入剑合一的方法, “师父,我们修无情杀戮剑,也没见咱两残暴不仁,冷酷好杀啊。” 李颜回苦闷道:“我还挺热心的,满腔热血无处安放,以至于迟迟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他抱着木剑吊儿郎当的靠在柱子上,突发奇想,“我是不是应该找七师叔要一颗‘速冻丹’把我这颗热心肠冻结,然后就能无情了。” 容徽:“......” 那你很棒嗷。 054 太上忘情 下品仙器。 好弱哦。 容徽本体的三把仙剑。 最差的也是中品。 区区下品。 容徽不是很满意。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容徽,眼中喷出兴奋的火光。 仙剑。 中州总共只有三把仙剑。 一把自千年前无情道剑神陨落之后便消失无踪。 一把在青云宗剑圣手中。 唯一一把无主之剑,在青城派的剑冢里。 此剑乃青城派的镇派法宝。 亦是当年青城派开山祖师爷的佩剑。 ——流云剑! “那人是谁,流云剑都飞到她面前了也不接剑?” “没见过,可能是拜师学艺的弟子。” 人群中,明秀仰望众剑捧月的容徽,明亮的眼里溢出自豪感,她掐着师兄声音颤抖:“师兄,五长老得流云剑了!” 秦越感慨万千,“对,自封千年的流云剑重新现世,认主了。” 仙剑流云,谁不想拥有。 来剑冢悟道的修士都想得到流云剑的认可和青睐。 但仙剑有灵,岂是他们这些普通修士能得到的大机缘。 明秀热泪盈眶道:“我就知道五长老可以!” 知道容徽是自己的偶像,她绝不会在偶像面前失态,还嘲讽,罪该万死。 —— “噹噹噹!” 三声沉重雄浑的钟声在青城派上空炸响。 五万青城派弟子纷纷放下手中事务,以最快的方式抵达三清殿前的校场。 青城派掌门人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负剑而立,个个神色严肃。 青城派掌门严肃道:“祖师爷羽化曾立下遗言。 青城派弟子得流云剑便是我派空置多年的流云峰峰主。 时至今日,它总算迎来了第二任峰主!” 掌门广袖一挥,空中顿时出现一面宽约百丈,高约三十丈的水镜。 水镜中倒影出万剑朝宗的震撼景象。 掌门人眯着不太好使的眼睛,意气勃发道:“这位弟子,便是我流云峰峰主!” 众弟子兴奋道:“流云峰,祖师爷的居住之地,那里有三条灵脉啊!” “我剑道等了千年,呜呜呜,总算迎来了剑道之子。” “流云现,剑道起!” “青城派剑道无疆,流云峰长老万古长存!” 闻声赶回来的陆瑶瑶望着水镜中的容徽,悄咪咪走到掌门身边,耳语道:“师兄,你今天没吃药吗?” 万剑朝宗出现,陆瑶瑶的酒醒了大半。 醒过来才发现,镇派之宝落入容徽之首,剩下的醉意也被吓醒了。 在座众位长老只有陆瑶瑶和青城派掌门知道带帷帽之人是容徽。 青城派掌门嫌弃道:“小师妹你别闹,本座在干正事,回去再吃药。” 陆瑶瑶狠狠的剁了他一脚,磨牙道:“师兄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水镜中的人是谁!她是普通弟子吗?是新晋弟子吗?是容徽,剑灵派——长老——容徽!!!” 掌门人还未从兴奋中缓过来,他笑道:“晓得晓得,你的偶像容徽......” “慢着!” 掌门人心神一凛,一股凉意钻进他的老骨头里,吓得他一激灵,忙将灵力集中在双目之上,定睛一看。 “拐求咯,真的是容徽啊,娘诶,这下咋办。” 容徽是剑灵派长老。 要是让王石知道她得了流云剑,要做青城派的长老,绝对会狠狠的敲一笔大杠,想方设法把青城派掏空咯。 那源源不断流失的灵石,便是掌门人的心头血。 陆瑶瑶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师兄不是我是师兄,青城派掌门人是你不是我,你问我怎么办我哪晓得,要不你传位给我,我去把容徽打下阵?” 镇派之宝比假粉身份暴露更严重。 中洲从未出现过一人是两派宗门长老的事。 “不行。”掌门人看着迟迟不动的容徽,镇定道:“流云剑是仙剑,仙剑认主。 强行召回,轻则封剑永不出世,重则崩毁。” 流云仙剑,中洲为数不多的仙剑。 倘若中洲失去它的震慑,面临的不仅仅是妖族和魔族的侵扰, 与蜀中毗邻的十万大山里的鬼族,定会卷土重来。 流云仙剑,太重要了! 得流云者,必承担其重。 陆瑶瑶盯着水镜中的容徽,严肃道:“现在该怎么办?” 她心中有一个办法可以完美解决此事。 那便是容徽不暴露身份,青城派当她做入门弟子先请进三清殿,而后对外宣布将流云剑赠给容徽。 期间编一个故事。 说进来的这个弟子自觉配不上流云,担不起重任,自愿将仙剑拱手相让,给剑道之子。 想到正儿...... 陆瑶瑶觉得自己假粉的帽子摇摇欲坠,有点真粉的样子了呢。 陆瑶瑶这边想着,突然听到一道兴奋的叫声从水镜里传来。 “五长老,剑灵派的五长老!” “那个带帷帽的人是容徽?剑道第一人容徽?” “当然!除了她还有谁,青城派的六长老认证的大人物,她可是暴打元婴真君的练气士!” “我我我,我也想起来了,昨晚陆瑶瑶陆长老亲口说,她是容徽的粉丝!说她是剑道第一人,剑道的希望,剑道的未来,剑道的天选之人!” “......” 此言一出,校场上青城派众弟子目瞪口呆。 六长老又懒又自恋,她会承认自己是别人的粉? 台上青城派诸位长老不约而同望向陆瑶瑶。 陆瑶瑶正欲解释。 旁边的青城派掌门道:“没错,小师妹是容徽的粉。” 陆瑶瑶:“......”委屈得有点想哭。 真粉的名头要坐实了。 路遥遥急切道:“师兄,容长老身份暴露,怎么办?” 青城派掌门沉吟片刻:“容徽大庭广众之下得流云剑认可,便是她与仙剑有缘,不可轻举妄动。” “剑对我青城派意义非凡,也不能让她带走。” 掌门想了想,“且行且看。” 他古井无波的眼瞳眨也不眨的盯着容徽。 路遥遥疑惑:“掌门师兄,干嘛呢。” 老家伙不会走神了吧。 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才能禅位给她。 青城派掌门皱眉道:“观其模样,容长老好似不满意我流云仙剑啊。” 难道剑灵派的剑更好? 可剑灵派也没有仙剑啊。 “不会吧。”路遥遥摇头:“那可是仙剑!” 路遥遥话音刚落。 三清殿校场和水镜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055 真.工具人 容徽受合欢宗季尘所邀前往蜀中青城派帮一位前辈镇魂。 蜀中物华天宝,乃中洲不可多得的修行圣地。 蜀中数千宗门,以青城派马首是瞻。 数月前,天降流火砸在蜀中大地。 青城派镇压数千年的阵法损毁,数万被镇压的恶鬼邪修逃出。 青城派号令蜀中数百仙门截杀数月才将多数妖魔鬼怪杀的杀,压的压。 青城派遭镇压千年的恶鬼邪修疯狂报复,元气大伤。 八位元婴长老重伤,近百个金丹真人陨灭。 青城派此危急存亡之际,得六大宗门和剑灵派鼎力相助才稳住局面,继而腾出手来修复阵法。 镇压邪修恶鬼的金乌动灵阵乃上古秘法。 数千年前由中洲鼎胜的二十道门联合镇压。 剑灵派亦是其中。 当年,金乌动灵阵的阵眼由无情剑道大能掌控,以暴戾的杀气以杀止杀。 青云宗剑圣修的不是无情道。 整个中洲大陆,无情剑道造诣最深的当属容徽。 季尘得知容徽即将闭关,特赶在她闭关前特邀同行。 李颜回听完前因后果,突然觉得嘴里的红烧肉不香了。 “师父,去镇魂的修士修为几何。” 容徽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最低也是元婴中期。”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去。”李颜回当即摔碗,俊秀的脸拉得老长,“季美人是让你去送死!你一个金丹小渣渣去当阵眼,怎么不去找青云宗的剑圣?” 金丹真人混在一群元婴真君中,太刺眼了。 堪称移动活靶子。 入门半年,李颜回彻底领略到了修仙界的残酷。 容徽嘴角一勾,“他不行。”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李颜回摇头,“他一个一千岁的老妖怪都不行,你一百多岁的小宝宝能行?” “阵眼这玩意一般都是让人献祭的。” “所以你别跟着去凑热闹了。” 缥缈峰的传承需金丹以上修为方能继承。 李颜回现在还是炼气渣中渣。 万一师父身死道消,缥缈峰岂不断了传承。 想到这儿李颜回愁得饭都吃不下。 “绝不能让缥缈峰就此绝后!” 李颜回看着老神在在的容徽,“你若去了,我就只能卑微的继承你的遗产了。” 想想有点小激动。 容徽轻松一笑,“你跟着一起,倘若你不幸夭折为师定会告知记你家人,让他们给你收尸,剑冢里的老祖宗在地底下会好好督促你修行,成为剑灵第一人,加油!” 只是想想就好激动! 李颜回笑容凝固。 带他下山长见识。 就这? 呵呵! “师父我认真的。”李颜回收起玩笑,正色道:“蜀中地势复杂多瘴气,它靠西南边陲,与妖族为临,又与魔族接壤。 近些年常有金丹期以上的邪修魔修出入,切莫以身涉险。” 不是李颜回怕。 活了两辈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胆子切小一点。 李颜回不想容徽涉险。 容徽白皙细长的手指搭在白玉桌上轻轻一扣,“剑灵派开山立派的门规为何。” 李颜回深邃的黑眸一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然也。”容徽看着他闪躲的眼神,知他担忧自己,浮上心头的怒意顷刻烟消云散,“颜回你记住,苟利道门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修无情道者非冷血无情。” “苟一时之安可免一时之灾,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应该牢记于心。” “青城山乃中洲抵御妖族和魔修的屏障,一旦失守妖魔两道席卷而来便是天下大劫。” “你父母尚在,家国犹存,倘若因妖魔鬼怪导致生灵涂炭骨肉分离便是我等道门之责。” 容徽怕他走以前的老路,语重心长道:“为己修道渡己,为人修道渡万物苍生,为师望你能想明白,切莫放纵。” 李颜回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师父,你去吧。” 他看着容徽离开的背影,双手一摊:“我只是不想让你送死而已。” 怎么扯到修行大道上了? 须臾间,李颜回反应过来。 师父说这一通大道理是想让他接受她必须去,自己也跟着去送人头。 亏他刚才为自己思虑不周,心思狭隘而羞愧难当。 上当了! 师父,您新东方千层饼专业毕业的吗? 套路一套接一套的。 —— 蜀中距剑灵派有十万里之遥,王石奢侈了一把,乘仙船去。 容徽优哉游哉的坐在船头。 八仙桌上坐着容徽,王石,祈花峰的一个小弟子,还有与合欢宗走散的季尘。 仙船上放着一张白玉桌,桌上是一副麻将。 麻将的制作玩法由李颜回提供,并教了一大批虔来峰的同门。 玩法从开始至今才几个月便风靡九州,王石瞅准时机开赌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月入十万灵石。 缥缈峰得了一面“麻将发明之峰”的锦旗,以资奖励。 至于分红。 想都别想。 容徽伸手抓住一缕浮云放进红色果酒里,“师兄,尝尝流云酒。” 王石端坐在玉桌另一端,他推开没过头顶的账本,轻啄一口,“口味醇厚绵长回味无穷,就是有点凉,有点辣,有点醉人。” 浮云霞光从容徽身上略过,给她渡上一层金光,晃得王石眼花。 王石眼一花,便没注意给容徽爆点的李颜回。 “和了。”容徽白皙的手一推,“清一色,师兄,季长老,小师妹给钱。” 王石摸着越来越瘪的钱袋,不甘心的给钱,“今天手气好背,小师妹你说是不是。” 代替璇玑摸牌出牌的祈花峰弟子捧着一面镜子。 镜子中璇玑瞪大了眼睛看自己的牌,叹息道:“不是五师姐太强,是师兄你太菜,动动你的脑子算算牌嘛。” 王石喉咙一哽,“胡言乱语,我这颗是金脑袋,懂?” 季尘微微一笑,乖乖给钱。 容徽推牌洗牌,赢得盆满钵满。 王石在输光全部灵石后,悠悠转头,看着他们身后踩跑轮提供动力的李颜回和元朗,阴测测道:“跑快点,小麻雀都比仙船飞得快了。” 元朗老老实实道:“好嘞,师父。” 李颜回扶着横杆,飞快蹬跑轮。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跑轮上的仓鼠,凄凄惨惨戚戚。 056 难兄难弟 仙船的动力一般由灵石提供。 若无灵石,可以让人踩着跑轮跑。 王石考虑到时间宽松,便让元朗一个人踩跑轮。 元朗是体修,踩踩就当强身健体。 容徽听闻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忙让李颜回一起,两兄弟跑跑更健康。 李颜回看着光着棒子,浑身腱子肉的元朗,再看自己软弱无力的肌肉,怨念道:“师兄好身材。” 元朗嘿嘿一笑,“师弟过誉了,我师父更强,你若想和我一样身强体壮,晚上来一个人我房里。” 晚上? 一个人? 李颜回好似嗅到不一样的气息,他看着元朗强壮的身躯,忙摇头,“不了不了,我遭不住,我怕屁股痛。” 他不是靠师兄上位的人! 元朗:“?” 容徽:“??” 王石:“???” 季尘:“......” 季尘记得李颜回。 当初在登云台时,李颜回悄悄摸摸的跟合欢宗弟子求教魅术。 没想到,他竟然有此癖好。 容徽看看季尘,再看李颜回,陷入长长久久的沉思。 自己耳提面命的防止徒弟走歪路。 但是他好像天赋异禀,不走邪魔外道,走了另一条不为世人所理解的路。 又走歪了。 咋办? 李颜回想解释自己只是皮一下。 当他看到容徽等人所有所思的模样,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行叭。 介于李颜回石破天惊之言令容徽目瞪口呆,麻将之旅就此作罢。 七日后,容徽一行人在蜀中落地。 季尘重回合欢宗队伍,王石带着容徽等人前往剑灵派驻地。 王石走南闯北近百年,踏足九州大地。 一路上王石给众人讲解不同的地域风情,民间趣闻让容徽大开眼界。 容徽一心向道,经常闭关,游历之地大多数是邪魔外道丛生,或者险象环生的秘境,真正的前往一方城池游山玩水的经历寥寥无几。 王石忙于蜀中事物,他丢了一大包灵石给容徽后便自行离开。 蜀中民风淳朴,距青城派镇魂仪式还有三日,容徽和李颜回根据王石留的“吃喝玩乐”图谱,去各个美食景点打卡。 得出结论。 假的,都是假的! 蜀中人喜辣,容徽和李颜回从街头吃到街尾辣得满嘴喷火,也没吃到传说中的美食。 容徽辣得头皮发麻,她戴着帷帽旁人瞧不见她红肿的唇。 容徽小口小口的吸气。 “嘶...嘶嘶...” 李颜回一口喝完第八碗凉茶,他捂着辣到痛的肚子,奇怪道:“师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容徽吸溜一口冷气压住往外喷的火,“没有,你辣得幻听了。” 李颜回面色古怪的望着容徽火光时隐时现的帷帽。 什么也不敢说。 什么也不敢问。 李颜回靠在树上,捶胸顿足道:“这样下去不行。” 没吃到美食,心有不甘。 是时候拿出压箱底的杠精大法了。 伟大的鲁树人说过,想吃到美食只需要在人群多的地方大吼一声某个楼的美食天下第一,很快就能收集到十本最正宗的美食谱。 李颜回翻开王石的图谱,瞄准饕餮楼,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两人行至饕餮楼。 李颜回站在门口走来走出。 饕餮楼的伙计见他迟迟不进,满面春风的询问道:“客观,吃点什么?本店什么都有,龙肝凤胆任你挑。” 李颜回摇头道:“我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蜀中有什么美食,听过寻芳楼的美味天下第一,没听过饕餮楼。” 伙计笑道:“客官是外来客有所不知,寻芳楼已经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怎比得上饕餮楼的美味珍馐。”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旁边寻芳楼的忠实顾客一听,顿时来了火气,让让道:“饕餮楼的龙肝凤胆就是就是蟒蛇肝和百年乌鸡,取这个噱头给我蜀中丢脸!别说它比不过寻芳楼的屠苏酒,就连康师傅的拉面都比不上!” “怎么说话呢?康师傅拉面怎么了,蜀中第一面,寻芳楼的酒不过尔尔。” “要说蜀中美食魁首,当属天下第一楼。” “放屁!去年从北平搬过来的全聚德烤鸭乃绝世名鸭,那才是人间美味。” “哟哟哟,我们说的是蜀中不是北平,全聚德鸭比得上鼎盛楼的鸳鸯锅?” “我觉得,麻婆豆腐应该有姓名。” “.....” 众食客为心仪的美食争论不休时,李颜回悄无声息的退出战场。 容徽看他狡黠的模样,眼睛弯了弯。 李颜回包了个画舫,然后跑腿将各个楼的美食买过来,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 容徽每一样都尝了尝,放下碗筷欣赏沿途美景。 画舫上翩翩起舞的舞娘望着船舱内狼吞虎咽的李颜回,瞄了又瞄。 李颜回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歪头道:“有事?” 舞娘捂嘴一笑,“就是觉得公子面熟。” 李颜回吃相狼吞虎咽,却不粗鲁,举手投足间都是修士潇洒恣意。 李颜回眸光闪闪,不着痕迹唤出木剑,言笑晏晏道:“我大众脸,谁看了都脸熟。” “可我认得你呀。”舞娘娇美的脸笑意渐浓,“我妹妹可是死在阁下手中呢,你这张脸我永生难忘。” 河面冷风拂过。 腐烂的恶臭从舞娘身上溢出,刺鼻的味道熏得李颜回面色发青,他想要动一动,却发现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不能动弹。 舞娘笑吟吟的走进船舱,边走,挂在脸上的肉簌簌往下落,红红白白散了一地,李颜回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哇”的吐了。 他记起来了。 天音宗劫难那日,他带领剑灵派弟子回山时走错路,撞见一只幡鬼屠杀了一家八口人,不假思索的为民除害。 这个舞娘便是那幡鬼的姊妹。 舞娘且行且看。 船舱内两个修士都是练气士,在她这个筑基面前不值一提,更有恃无恐。 舞娘越走越近,当她走到容徽面前时已经化作一具白骨。 它硕大的头颅在李颜回和容徽眼前晃了晃,黑洞洞的眼眶落在容徽身上。 舞娘的身体是肉体凡胎,无法承受她的魂魄。 它满意眼前这个剑修的身体。 “别碰她!”李颜回看着幡鬼森白的指骨就要掀开容徽的帷帽,冷声道:“虽然徒债师偿天经地义,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复仇冲我来,我可以你死得痛快点。” 师父就是个大变态。 李颜回担心这个不知死活的幡鬼掀开容徽帷帽后,它的两根腿骨会不会被师父拆下来敲鼓。 057 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咯咯咯。” 幡鬼森白的牙齿咯咯作响。 “你们谁也逃不掉。”幡鬼细长的指骨勾住容徽的帷帽,“待我得到她的肉身,你大可来杀我呀,弑师就看你敢不敢。” 容徽看着空荡荡的骷髅架,淡淡道:“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他造下的因果你找他,牵连无辜干甚?” 幡鬼牙齿一张,吱嘎直叫:“废话忒多! 他杀我姊妹我杀他师父理所当然。 若不是你这具身子有用,小小练气士能活到现在?” 幡鬼正欲掀开容徽的帷帽,只听“咔嚓”一声。 一柄木剑从天而降,劈开她森白的头颅。 木剑一路向下,将其劈成两半。 幡鬼失了骨架,锁在骨头里的魂魄猛地冲出。 它浮在空中惊骇欲绝的看着李颜回,涂满血色豆蔻的五指成爪,猛地朝他扑过去,“区区练气士如何逃得过我的禁锢!” 李颜回木剑直逼它头颅,无辜道:“我是练气渣渣,可我师父不是。” 师父说过,斩杀幡鬼需以剑气劈开它的头颅,才会使其神魂俱灭。 幡鬼被木剑逼得节节败退。 剑上锋芒毕露的杀气碰到它的身体,就好似寒冰遇岩浆,瞬间消融。 “你们算计我!” 幡鬼狠狠地看着容徽不敢恋战。 它化作一阵黑烟逃出船舱,却一头碰在杀气肆意的结界中。 “滋啦。” 幡鬼的脑袋瞬间消融大半,它疼得在空中乱舞,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 容徽有意练兵,让李颜回将用剑招折磨了幡鬼半个时辰,而后将幡鬼的魂魄钉在骨架上。 李颜回疑惑不解,“这?” 容徽一脚踢过一分为二的骨架,淡淡道:“画舫没桨不能行,倒腾倒腾,把它做成两把桨。” 画舫上有幡鬼作乱。 水下亦然有水鬼作祟。 容徽屏息凝神,在空中画出两道辟邪灭鬼的符咒,凝在骨架上。 骨架入水,所行之处,鬼怪见者皆会被符咒度化或者绞杀。 李颜回不知其意。 他看着骨架许久。 他觉得拿骨架敲鼓已经很变态了。 没想到还有更变态的。 “诶。”李颜回像模像样的给骨架里奄奄一息的幡鬼念了一段度化的咒语,而后怜悯道:“你馋我身子都可以,怎么想不开馋我师父的身子。” 那是你能馋的? 李颜回将骨架桨绑在水下,给无辜枉死的舞娘收尸后,拿出扫帚打扫画舫。 此刻他生出一种自己在处理犯罪现场的紧张感。 容徽端坐船头,微风拂过掀起帷帽,露出半边精致完美的下颌。 夕阳的余晖洒在容徽的身上,给她渡上一层柔和的金辉,那抹金辉勾出的半张红唇,好似顶级丹砂,衬得风扬起的脸肤白盛雪,美得惊心动魄。 扫洒的李颜回不经意一撇,顿时呆了。 剑灵派上上下下异口同声说师父貌丑,这是他师父? “噗通,噗通。” 岸上看到容徽半张脸的人眼睛发直,一咕噜栽倒水里。 水花溅在容徽脚边,她拿起横杆将落水之人挑上来。 “多谢这位仙子。” 那位修士红着脸道谢。 容徽见他穿着修仙界的打扮,问道:“阁下来自哪门哪派?” 秦越双颊绯红,他掐了个决,将身上的衣衫弄干,“在下崆峒派秦越,敢问仙子出自何门何派,可是来青山派拜师论剑的?” 秦越方才在水中看到船尾人骨浆吓得手脚冰凉,忘了自己会凫水,差点淹死在护城河中。 崆峒派? 容徽仔细回忆了下。 容熔当初被逐出剑灵派后,好像去了冀州崆峒派。 崆峒派的弟子也曾入灵宝山寻宝。 容徽收起竹竿,“无名散修,听闻蜀中人杰地灵便过来走走,看热闹。”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容徽不打算透露自己出身何处。 秦越是个自来熟,他笑道:“仙子远道而来不如参加青山派拜师论剑大典。 青山派今年广收门徒,只要是天下正道,不论出身,只要通过测试便可以成为青山派弟子。” 青山派乃中洲剑道宗门。 在青云宗剑圣出世前。 这个名号原本属于青山派。 李颜回也记起灵宝山秘境中,崆峒派弟子叫容熔长老的事。 他心底记着容熔的仇,看到崆峒派弟子嗤笑道:“你既然是崆峒派弟子,带艺拜师不说,还是抛弃原本宗门另投他派,好意思吗。” 秦越面色郝然,尴尬的沉默。 “青山派招揽天下英雄为的是将式微的剑道发扬光大,有志之士只要通过测试便可以拜师学艺。” 轻灵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身着黄衫的少女跳到船头。 少女眉清目秀,她靠近秦越,气鼓鼓的瞪着李颜回,“青山派都没意见,哪用你多嘴,又不是邀你去。” 李颜回无畏摊手,“你师兄诚邀我师父,他撬墙角,合着我不能多问两句?你谁呀你。” 李颜回话中带刺,刺得小姑娘哑口无言。 少女拉起秦越,哼唧道:“师兄,走啦。” 秦越深深地看了容徽一眼,解释道:“我们师兄妹二人并非叛出师门,而是......” 秦越深吸一口气,心情沉重道:“数月前我派弟子在灵宝山秘境折损大半,长老容熔身死道消,仇人得知我崆峒派中流砥柱消亡,便屠了崆峒派。 我和师妹死里逃生来到蜀中拜师学艺。 一为拜师学艺复仇,二便是寻求一个依靠。” 像他们这种身负血海深仇的这些无名小辈若无强大的宗门庇佑,下场只会更凄惨。 李颜回张了张嘴,没说话。 容徽淡漠道:“修行本是与天争命,死在路上很正常。 复仇是因,依靠是果。 仇恨埋于心易生魔障,祝秦道友一帆风顺。” 容徽一语点破秦越心中魔障。 他看着只有练气修为的容徽,郑重点头。 少女见状,佛然不悦道:“师兄,你堂堂筑基修士听练气士的话,魔障了。” 秦越若有所思道:“明秀,莫要对前辈不敬。” 明秀翻了和白眼,“练气士前辈,靠,秦越你脑子烧坏了,不管你,我走了!” 秦越尴尬一笑,紧跟明秀身后离开。 两人刚飞身,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插入云霄的青光。 紧接着,磅礴的剑气将两人打回水中。 058 不愧是逼王 青光所指方向来自青城派。 “仙器,是仙器!” “青城派剑冢终于有变化了,我剑道永昌!” “那光,是仙剑的光芒,苍天有眼!” “青城派多年未曾有大能出世,这么所念,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人群中剑道修士满面红光的看着冲天青光,裂云穿石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容徽看了眼,从容淡定的拿起竹竿将落水的二人插上来。 李颜回心潮澎湃的遥望天际,想着有一日自己也能有一把仙剑,他转头回望从动淡定的容徽,“师父,仙剑出世你都不激动?” 容徽淡定的嗯了声,“黄阶法宝而已。” 法宝品阶分为上中下三种,天阶在法宝内最强。 其次是地玄黄,而后便是宝器,高级,中级,低级法宝。 四大品阶法宝之上还有仙器和神器。 缥缈幻府藏剑阁中数十万好剑都是她的。 修行多年容徽一直没有本命仙剑,三把中品以上的仙器勉强轮着用。 天阶剑容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见怪不怪。 更何况青城山这把黄阶仙剑。 容徽瞧不上眼。 李颜回:“......” 旁人一生难求的黄阶法宝。 而已? 被救上船的秦越和明秀对视一眼,两人看向容徽的眼神就像看傻子。 “那道青光应该是青城派黄阶法宝青霜剑。” 秦越一脸羡慕,“听闻帮月前青城派六长老陆瑶瑶进剑冢求剑,竟然得了青霜剑,不愧是蜀中剑修第一人。 若非她修的是其它剑道,金乌动灵阵的阵眼非她莫属,何至落在剑灵派那位练气士长老身上。” 此重任,应当由修为高强者担当。 李颜回不冷不热道:“怎么,瞧不起五长老?” 师父金丹真人,怎么就不能担阵眼了? 李颜回也不懂,师父分明是金丹修为,为何在外显露的是炼气期。 若说容徽刻意隐瞒修为,打死他都不信。 容徽在他心中就是逼王。 嚣张狂妄。 压制修为扮猪吃老虎? 笑话。 秦越愣了下,“没有,只是有些感慨。 剑灵派五长老曾是出窍期强者,自是一方大能。” “在下听闻她渡劫失败后修为暴跌且性格大变,唏嘘罢了。” “出窍期的无情杀戮剑修士,五百年来也只有她一人。” 李颜回双手抱胸,给他一个“算你识相”,“彩虹屁吹得及时”的眼神。 明秀看着师兄委曲求全的模样,气呼呼的坐在角落,呜呜的哭起来。 倘若崆峒派还在,师兄何至于谨小慎微,在旁人面前唯唯诺诺的。 他们也是正经宗门的得意弟子。 秦越忙去哄小师妹,他眼睛却一直往容徽身上瞟。 “敢问仙子尊姓芳名。” 容徽:“容徽。” 秦越笑了,“容道友。” 他顿了顿,看着累得睡过去的明秀,小声道:“明日青城派开剑冢,四海八荒的修士通过测试后,即便不拜师,亦可在青城派剑冢求剑。” 青城派乃蜀中第一剑修宗门。 剑冢是剑灵派的数十倍大,其中有数十万宝剑。 但凡与青城派剑冢里的宝剑有所感应,便能无偿带走此剑。 剑冢十年一开,机会难得。 容徽此行也是为了青城派剑冢而来。 李颜回若能在青城派剑冢悟道,她好安心闭关。 倘若不能悟道。 见见世面也好。 李颜回放低声音,“青城派的剑冢里可有剑灵?” 对于这点,李颜回很好奇。 在缥缈峰,李颜回白天被容徽训。 晚上被剑灵老祖宗训,无时无刻不在修炼。 他这么喜欢下山,便是因为下山后可以轻松一点。 剑修太苦了。 秦越失笑,“中洲唯有剑灵派的剑冢才有剑灵。” 剑灵。 剑修梦寐以求的修行助力。 奈何剑灵派修缘。 每五年登云台升仙大会上,想拜入剑灵派的修士数以万计。 最终留下来的寥寥无几。 今年入门弟子乃剑灵派开山建派多年来最多的一次,也不过三十人。 一听没有剑灵,李颜回顿时失去兴趣。 “莫得灵魂的剑不是好剑。” 容徽笑而不语。 她上辈子都没剑灵。 可见剑灵何等稀缺。 倒不是容徽得不到,无数修为高深的剑灵跪求当她助力,容徽都拒绝了。 那些剑灵配不上。 秦越笑道:“青城派剑冢的宝剑乃中洲宝剑集大成者,容道友和这位小友还想要什么剑。” 李颜回直接拒绝,“青城派的剑我瞧不上,也不敢要。” 真的要了,晚上他绝对被玄弈前辈锤死。 那位呆得只剩下修炼的缥缈峰峰主,TM是疯主,真正的疯子。 想到这儿,李颜回很无奈。 师父是变态。 剑灵老祖宗是疯子。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惨的剑修吗。 秦越瞧他穿着气度非比寻常,不是他们这等小门小派出身所能及的,定然有本命仙剑,便不再问。 秦越道:“容道友呢?” 李颜回静静地看着容徽,很想吼道:闪开,我师父要装起来了。 容徽望向辽阔无边天际,气势雄浑道:“配得上本座的剑,至少是仙剑。” 李颜回看着目光灼灼的秦越,给容徽竖起大拇指。 逼王不愧是逼王,没有让他失望。 师父那个气运,说不定就是仙剑起步。 神剑甚至绝一方灵气的圣剑也有可能倒贴上来喊霸霸带我飞。 李颜回有些心酸。 这么好的事,自己怎么碰不上。 “吹牛。” 细弱蚊蝇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李颜回和秦越不约而同望向声源处。 容徽看着眼睛半开半合的明秀,漠然道:“不信?” 明秀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你个糟修士坏得很。” 别以为她没瞧见传递那副人骨架做成的船桨。 秦越忙道歉,“师妹有口无心,前辈见谅。” 虽然容徽看起来修为不过炼气期。 秦越在她面前却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容徽那份高不可攀的气势令他心悦诚服,生出高山仰止的恐慌感和距离感。 明秀嘟囔道:“怎么不说话啦。” 容徽眸色渐冷,“我容徽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颜回,送客。” 李颜回拿出竹竿,静心凝神在上面写下一串符篆扔进水中,冷漠道:“请。” 竹竿遇水瞬间膨胀成三丈长,一丈宽的竹筏,足够容纳两人。 秦越歉意的看了容徽一眼,抱着明秀跳上竹筏。 两人还未站稳,一道青光落下,竹筏高高翘起,他们噗通坠入河中。 落在竹筏上的少女身负青色长剑,讶异的看向河中,继而转头朝容徽看去。 059 假粉 少女穿着一袭青衫,乱蓬蓬的头发用一根红绳缎带绑在背上,腰间挂着一直缺盖的酒葫芦,葫芦还往外面淌酒。 这幅邋遢模样白瞎了一张妩媚天成的脸。 “青城派六长老陆瑶瑶。” 再三落水的秦越惊喜道。 陆瑶瑶扒拉遮住眼帘的头发,笑着和水中两人打招呼,“方才冲的急,抱歉啊二位。” 秦越拉起明秀重新跳上竹筏,“在下特意参加青城派拜师论剑大典。” 明秀瞅瞅妩媚明朗的陆瑶瑶,行礼道:“六长老好。” “拜师啊。”陆瑶瑶手指东方,“明早剑冢测试。” 秦越自然知道剑冢在哪儿。 今日意外碰见青城派长老,不免想让她记住自己和师妹,留个印象。 秦越兴奋道:“晚辈知晓,谢长老让我们师兄妹二人上竹筏。” 陆瑶瑶瞅了两人好半天,奇怪道:“这竹筏是你们的,谢我做什么? 不过方才意外将你二人跷下水是我之过,需要我道歉吗?” 秦越摇头,“长老说笑了。” 明秀见师兄巴巴贴上去的模样,眼眸一垂。 竹筏是李颜回给的,又不是陆瑶瑶,谢她做什么。 明秀对李颜回行礼道谢,飞身离开。 “你师妹都走了你还不走?”陆瑶瑶直白道:“去追吧,能不能通过测试在你,我派拒绝走后门,拒绝作弊。” “你若觉得委屈,站另一头跳一跳将我撬下去,你我两清成吗?” 心底算盘被陆瑶瑶赤裸裸的点出来,秦越尴尬得无以复加,他道了声不敢,追着师妹而去。 容徽舒舒服服的坐在画舫上看着此情此景,平静如水。 陆瑶瑶低头看着竹筏上金光熠熠的符咒,心底一阵惊讶。 符咒蕴含的灵力不过练气境。 此等修为竟然将一根普通的竹子变成竹筏。 篆刻符篆之人是个天才。 陆瑶瑶看向画舫,目光从平平无奇的容徽身上略过,落在李颜回身上,眼里满是赞许。 陆瑶瑶明媚一笑,“小友,可否让我上画舫?” 闻言。 篆刻符咒的李颜回手一顿,灵气顿时溃散,他不悦道:“不让。” 篆刻符咒必须一气呵成。 灵力,落笔的笔力还有心力融合为一,全神贯注的写方能成。 陆瑶瑶一喊,符咒便废了。 李颜回说不烦是假的。 陆瑶瑶笑容一顿并不在意,“你都听到了,我是青城派六长老,你让我上去,我给你打开后门也不一定。” 李颜回心底呵呵两声。 他一眼看穿陆瑶瑶和容徽是一路人。 空头支票听听得了,当真他是秦越? 容徽淡淡道:“不许。” 陆瑶瑶鲜少见到这么有趣的师徒两,继续纠缠,“为什么?” 容徽看她邋里邋遢的打扮,挑剔道:“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不许上来。” 此言一出,李颜回篆刻符咒的手一拉,又毁了一张符咒。 他认认真真的打量陆瑶瑶。 明眉皓目,分明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笑了。 师父素有洁癖,又挑剔。 缥缈峰上就连草皮都要整整齐齐的长, 多了一根杂草都会被铲平,岂会让陆瑶瑶上船。 缥缈峰从里到外,最不完美的就是自己。 幸好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没被踹下山。 旁人不敢越过金水桥半步。 靠得近了,便会被阵法弹出去。 陆瑶瑶怔了怔。 好有意思的两个人。 她正欲用法诀整理衣衫,便看见桥上围了一圈修士。 修士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背上的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 “青霜剑!竹筏上的是青城派剑修第一人,陆瑶瑶陆长老。” “蜀中第一剑修,才得到青霜仙剑的陆瑶瑶。” “啊啊啊,陆长老我是你粉丝,我爱你啊啊啊啊啊!” “陆长老蓬头垢面的,被谁追了?莫不是掌门人?” “肯定是,否则谁能将她打成这样。” “.....” 陆瑶瑶早已习惯粉丝的崇拜,她掐诀收拾好自己,露出八颗牙齿笑道:“对对对,是我是我。” 陆瑶瑶望向画舫,“道友,现在能上来了吗?” 容徽艰难的点头。 岸上修士问道:“六长老,为何你如此狼狈,发生了何事?” 陆瑶瑶懒洋洋道:“你说我这样?哦,我方才路上遇见剑灵派五长老,和她交手一番败下阵来才如此狼狈。” 打死她都不会说自己被一个修为比自己弱的鬼修阴了一把。 若无青霜剑,定然重伤。 把仇恨拉到容徽头上虽然不仗义,但是保住面子很重要。 修士好奇道:“剑灵派容徽?传闻她是练气士,怎么敌得过元婴真君的陆长老。” 陆瑶瑶双手一摊,“诸位有所不知,容长老虽然只是一个练气士,却是无情剑道第一人,别说元婴真君,就是出窍老怪也能搏一搏,她是我偶像!” 容徽:“......” 李颜回:“???” 另一修士震惊道:“容长老真的如此厉害?” 炼气期暴打元婴真君,闻所未闻。 陆瑶瑶笑道:“那是自然,容长老乃不世出的天才,她胸襟宽广无疆,修为深不可测,乃中洲剑修的偶像自然非同凡响。 此一役更让我坚定推举她为剑道第一人的决心。 我剑道式微多年。 五长老百年前横空出世时,便是我剑道崛起的象征。 天不生容徽,万古剑道如长夜! 不出数年,容徽长老定能成为我剑道之首,新一代剑圣!” 此番慷慨陈词落下,听得桥上修士瞠目结舌。 容长老真这么厉害? 让陆长老心悦诚服。 剑道第一人! 众人心中开始对“还未到来”的容徽满心期许。 陆瑶瑶见众人在想容徽,忙催促李颜回驱船离开,粉丝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李颜回竖起大拇指,“陆长老,厉害厉害。” 没想到师父在万里之外也有死忠粉。 陆瑶瑶笑道:“你也那么觉得?” 李颜回赶紧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 他哪敢摇头。 陆瑶瑶又问容徽,“这位道友,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容徽心花怒放,“至理名言。” 李颜回:“.....”师父你好会哦。 见画舫上两人都被自己忽悠了,陆瑶瑶心里松了口气。 每次她出门都被一群人热情的追,求签名,求讲道,太难了。 好在剑灵派五长老要来的消息转移多数修士的注意力。 陆瑶瑶性格惫懒,不想着麻烦。 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一并推给容徽。 麻烦也好,荣誉也罢,她只想逍遥。 陆瑶瑶惬意的躺在甲板上,晚风一吹,醉陶陶道:“道友姓甚名谁?” 容徽眉飞色舞:“容徽。” 陆瑶瑶:“......” 060 刚正不阿六长老 容徽? 假的吧。 陆瑶瑶呆了。 她从未见过容徽。 听过容徽因为毁容戴帷帽的事。 不会这么巧…… 容徽很满意有一个元婴修为死忠粉,郑重其事道:“剑灵派,容徽。” 是真人! 方才自己造的谣被容徽听见,陆瑶瑶娇媚的脸微红。 片刻失神后,陆瑶瑶起身故作兴奋道:“五长老!真的是您!早听闻五长老要来蜀中我等的花都谢了,总算等到了你。” “在我心中你是电你是光,是剑修的希望!” 事到临头,陆瑶瑶这个假粉不得不继续吹下去化解尴尬。 “五长老不亏是我剑道第一人,高世之度令我望尘莫及。” 李颜回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瑶瑶。 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尴尬。 假粉,太假了。 假得他尴尬癌都犯了。 看他师父的样子。 似乎很享受。 他什么也不敢说。 什么也不敢问。 容徽心中的喜悦飞上眉梢,帷帽下的眼睛眯成月牙。 然后笑道:“还有呢?” 陆瑶瑶一愣,“啊?!” 还不够? 容徽微笑道:“你喜欢我的原由只有这些?” 上一世对容徽心悦诚服之人,对她的生平事迹如数家珍。 许多修士将她过往事迹印刷成册夜夜拜读。 青城派六长的喜爱浮于表面。 似乎对她并不了解。 容徽怀疑眼前这此人是个假粉。 陆瑶瑶想到书房中那些积灰的各路长老生平册子,很后悔。 册子上记载之人都是前来帮青城派镇魂的长老。 掌门三个月前递给她,她扔一边。 若是多看一眼,也不至于连容徽的生平事迹一头雾水。 不过有一点陆瑶瑶倒是清楚。 容徽和天音宗少宗主卞旭之事,她特意写成话本当做反面教材给弟子们说过。 为的是让弟子们一心向道,勿沾惹情爱。 这事儿也不能拿出来说。 一来戳容徽伤口有失道德。 二来假粉的身份容易暴露,有失体面。 陆瑶瑶干干一笑,“哪有......” 她左顾右盼,目光落在画舫上,灵感咋现。 陆瑶瑶眉开眼笑道:“方才我在竹筏上时看到画舫下催动行船的人骨,还以为画舫之上是哪个邪修。” “我定睛一看,哪里是邪修,分明是剑道承志者五长老。” “那人骨上幡鬼被符咒镇压,其上浩然正气度化水中恶鬼,绞杀幡鬼为我正道扬威。” “五长老心系天下苍生,我万分敬佩,自愧不如羞愧难当,五长老的心性品行超然于世,不愧是我剑修第一人!” 想到推船而行的人骨架,陆瑶瑶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见过名门正派拿人骨架搞事的。 五长老..... 太猛了! 容徽满意颌首。 不愧是自己的死忠粉,她很满意。 陆瑶瑶不着痕迹的抹掉额头上的汗。 捧个剑灵派五长老比捧自己师兄更难。 师兄三两句就能哄好。 容徽还会追问,自己还得察言观色,看她满不满意,以免自己被揭穿。 好累。 陆瑶瑶找了个借口离开,“五长老,回见。” 容徽满面笑容的目送她离开。 李颜回篆刻完最后一道符咒,脱力的躺在甲板上仰望群星璀璨的星空,“师父,明日你可要去青城山剑冢?” 空中时不时有黑影和仙剑飞过,应该是青城派的修士在抓鬼。 容徽捡起一根青竹,指尖一动,青竹瞬间破成一百多条竹条,“你去。” 容徽细长的手指快如影,很快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送给徒弟。 李颜回起身将仙鹤揣进乾坤囊,脑子一转,“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悟道?” 青城山剑冢与剑灵派不同,各有缘法。 中洲剑道式微,可领悟剑意之地少之又少,容徽极不满意。 若非修为不足,容徽更想带李颜回上缥缈幻府,去剑修梦寐以求的剑灵塔领悟剑意。 说到缥缈幻府,容徽想起沈遇来。 自天音宗一别后,沈遇便在中洲消失。 缥缈幻府百年开一次山门。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容徽心情蓦然沉重起来。 李颜回关心问道:“师父,心情不好?” 容徽缓慢颌首。 李颜回以为师父对他修为担忧,立刻下军令状。 “请师父放心,徒儿明日之行定不会丢了剑灵派的颜面。” 容徽靠在船头,并不答话。 重生至今她一直都在努力放下过去。 放下缥缈幻府的亲朋好友,同门手足,放下曾经的失败。 今日她看到秦越师兄妹,莫名伤感。 画舫随波逐流。 静谧的画舫与岸上热闹非凡的夜市对比鲜明。 李颜回好几次想找话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画舫飘了一夜,李颜回熬不住睡了一觉,醒来便看到船底的白骨架黑如碳,不知杀了多少水鬼。 青城派为蜀中第一修仙道门,慕名而来的修士将上山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容徽上岸后便和李颜回分开走。 她看着前方摩肩接踵的人,转身走向青城派给各方长老开设的传送阵。 到了地儿,容徽忽然想起“英雄令”在李颜回身上。 容徽看着大会主持人是路遥遥后,淡淡道:“她是我粉丝。” 看守传送阵之人义正言辞拒绝容徽走后门:“没令牌不能走特殊通道,你是谁的粉丝都不行。” 蜀中修士都是六长老粉丝。 容徽突然说六长老是她人粉丝。 谁受的住这委屈。 元婴真君是练气士的粉丝。 哄谁呢! 上青城派的路只开了两条。 容徽见他们恪尽职守,干脆走另一条路,和拜师求艺的其他修士由剑冢上山,顺便体验下蜀中风土人情。 容徽跟随众修士排队测试,还碰上了秦越师兄妹。 测试台上放着一柄透明小剑。 修士用手握住剑柄,观其颜色判断是否有灵根。 明秀歪头瞄了容徽一眼:“师兄,你口中的前辈不也来测试,沽名钓誉。” 两人都是三灵根,通过了测试。 秦越示意明秀少说两句。 他的修为远高容徽,却看不透她,不想得罪人。 测试之人看了看容徽,“握住剑柄。” 容徽伸手一握。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反应? 容徽再握。 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容徽疑惑。 不可能啊? 哪里出了问题? 莫不是测试之剑只有五行灵根和寻常变异灵根测试。 没有最强天灵根测试? “噗呲。”明秀戳戳师兄,乐开了花:“喏,大前辈连灵根都没有哦!” 秦越低声道:“小声点。” 明秀不满:“我就大声说,没灵根还那么嚣张,什么仙剑才配得上,痴心妄想,略略略~” 容徽撇了她一眼,拿起剑柄:“测试之剑少了一项天灵根测试。” 明秀道:“为自己不行找借口,剑冢与你无缘,回家喂猪去!” 容徽眉头一跳。 冷冷转头。 淡漠到:“你有意见?” 明秀脖子一凉,“我说的不是事实? 你若能进剑冢悟道,我脑袋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明秀就是看不惯容徽一副“老子第一,天道第二”的模样。 都是修士,谁比谁高贵。 就她容徽特殊? 她又不是自己的偶像,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同名同姓罢了。 略略略略略。 容徽握紧剑柄,正欲调动灵力,便听测试弟子道:“道友,请前往剑冢。” 容徽:“?” 测试弟子摸了把汗:“我派六长老是您最忠诚的粉丝,请!” 众人呆如木鸡。 说好的刚正不阿六长老呢? 这样也行?! 061 仙剑出世 测试台不远的路遥遥摸了把虚汗。 她远远的和容徽打了个招呼,急忙闪身离开。 方才她听传送阵的弟子说容徽被优雅的请到了入门弟子测试处。 路遥遥本打算亲自将人请回来。 到地一看。 容徽测试上了。 还没灵根。 路遥遥望着只有炼气修为的容徽,准备等她出来。 谁知被容徽瞧见。 然后…… 假粉假到底。 送佛送到西。 总不能让一方长老连测试都过不了,叫剑灵派在数万拜师弟子面前丢尽颜面。 路遥遥大手一挥。 第一次使用特权。 明秀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跺脚道:“这不算!” 容徽转身,帷帽下的脸不见笑容,“尔等需一步一步测试,本座则是被请入剑冢,如何不算?” 容徽放下测试之剑,声音微凉:“你的脑袋,嗯?” 她的声音冰冷,冷漠中带着令人颤栗的威慑。 凉意从地里钻出,幽幽爬上明秀的脚踝,钻进血肉里。 酷暑难耐的三伏天,明秀的心突然透心凉,透彻心扉的凉。 明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颤音道:“我.....” “暂且留着。”容徽没小气到跟小辈计较,“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容徽身上散发的无形威压让明秀喘不过气,她膝盖一软,若不是秦越眼疾手快抓住,只怕要跪了。 容徽不疾不徐的跟在通过测试弟子身后进入剑冢。 明秀望着她孤高冷傲的背影,哆嗦道:“师...师兄,她真的是练气士吗?” 周身气势为何比亡故的师父更强。 他们的师父是元婴强者。 秦越比明秀更擅长察言观色。 帷帽,本座,剑修,青城派六长老的偶像。 种种信息串联起来,直指当年的中洲出窍第一人 ——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秦越感慨万千,“这位前辈,应该是你的偶像,剑灵派容徽容长老。” 明秀:“!” 明秀再看容徽,心情大变样。 不愧是她的偶像。 气势逼人,足够狂傲。 明秀目光灼灼,兴奋道:“非仙品仙剑,配不上举世无双的五长老。” 秦越:“......” —— 青城派,三清殿。 青城派掌门看着水镜中作弊通过的容徽,扭头怒吼:“陆瑶瑶!” 陆瑶瑶问询而来,“师兄,找我啊。” 掌门见她衣衫不整,面色酡红,呛鼻的酒气从嘴里喷出,熏得三清殿都是酒味,三羊胡子翘得老高,“成天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 你看你干的好事,放任一个没有灵根的弟子入剑冢,干的是人事? 你不知道剑冢一旦感应到毫无灵根之人进入,便将其当做献祭的贡品,哎呀呀,气煞我也!” 陆瑶瑶摇摇晃晃走到水镜前,无畏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偶像!” 为假装真粉。 陆瑶瑶用催眠秘术不断告诫自己,容徽是自己的偶像。 今日她喝得有点大,脑子不听使唤,下意识认容徽为崇拜对象。 掌门人脸黑道:“她,练气士!” 陆瑶瑶迷迷瞪瞪道:“她,容徽,练气士!很强啊!” 掌门气结,心中怒气蹭蹭蹭飙升。 掌门正欲发作,突然吼道:“这个人没有灵根的练气士是容徽,剑灵派五长老?” 不得了。 容徽若真的是练气士,如何镇得住阵眼? 季尘那日来信说容徽至少是金丹修为。 眼见为实。 容徽身上的气息做的假。 陆瑶瑶点头,“没错,是她,所以不用担心,就当提前测试她的能力好啦,剑冢献祭你可以救人,阵眼镇魂若出问题,她便身死道消。” 这么说来。 陆瑶瑶庆幸自己做了超棒的决定。 她真是个天才! 陆瑶瑶被掌门一吼,酒气散了大半,“对了师兄,你听说过天灵根吗?” 她方才听容徽说少了一项测试选项。 所以好奇一问。 “天灵根...”掌门一巴掌拍在陆瑶瑶头上,“青城派开山祖师爷就是天灵根,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这你都能忘。” 算了。 摊上这个师妹,他能怎么办? 师妹说得没错。 静观其变。 “对了师兄。”陆瑶瑶吐出一口酒气,好奇道:“你能看出容徽是什么灵根吗?” 青城派掌门定睛凝视,“应该...没灵根吧。” 没灵根的修炼者青城派掌门也见过,凤毛麟角。 旁人修炼是从有到无。 没有灵根的修士是从无到有,修炼巅峰也只能到出窍期。 这么一想。 容徽当年能成为出窍第一人,现在没灵根似乎也说得通。 陆瑶瑶怀疑道:“真的?” 掌门师兄是半个瞎子,时常看错。 陆瑶瑶见他这般肯定,很怀疑。 “真的真的!”青城派掌门催促道:“速去剑冢,万一容徽死在剑冢,王石肯定要我们把底裤都赔出去。” 被王石狠狠的宰了数次的掌门人想到飞走的灵石,一阵牙疼。 几个月前他去一趟剑灵派,好奇之下坐了一把黄金椅,一万灵石不翼而飞。 陆瑶瑶耸肩,拽着酒葫芦出门。 “对了师兄,我忘说了。”陆瑶瑶走到大殿门口回头道:“昨日青霜出世不小心牵动剑冢的剑阵,剑冢可选仙剑的范围从方圆千里扩大了一点。” 掌门一激灵,“点......是多大。” 陆瑶瑶讪讪一笑,“好像是方圆万里...” 覆盖青城派整个剑冢范围。 陆瑶瑶趁掌门还反应过来,脚下一滑溜,赶紧跑。 “陆瑶瑶!” 震耳欲聋的吼声冲上天际,震得地动山摇。 与此同时,剑冢发出一阵恐怖的嗡鸣。 “嗡嗡嗡——” 众修士的佩剑不约而同的颤抖,颤栗,剑身抖如筛糠。 刘瑶瑶讶异道:“师兄修为又精进了?” “不对!不是师兄的威能,是异像!” 刘瑶瑶望着霞光万里的苍穹,团团金色祥云从远处飞来,布满整个天际。 陆瑶瑶顺着祥云降落之地,灼灼目光落在站在剑冢顶上傲然独立的白色身影。 清风掀起容徽的帷帽,她望着头顶祥云,从容淡定。 “铮——!” 带着杀伐之气的清脆剑音从云中传出。 像银瓶破裂水浆迸射,又像铁甲骑兵急速冲出,刀枪齐鸣一样,爆发出激越、雄壮的铮鸣。 一柄亮如白昼的仙剑从祥云中飞出,带着缥缈仙气缓缓停在容徽面前。 “仙器,真正的仙器!” “难道这是青城派的镇牌之宝流光仙剑?!” “我的剑,飞出去了...” 话音一落。 剑冢里的仙剑发出兴奋的铮鸣,纷纷冲向天际。 所有修士的仙剑争先恐后飞向流光剑。 蜀中方圆十万里的剑一同发出与天争高的铮鸣,化作流光朝青城派剑冢飞去。 好似数十万浩浩荡荡的火流星沾满天际。 每一把佩剑尽力发出宝光,流光溢彩,震撼无比。 万剑之首流光剑乖乖巧巧的停在容徽眼前,期盼她的接纳。 容徽看了看流光,却迟迟不动手取剑。 067 整容脸 王石瞬息飞至容徽身侧,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容徽抓住险些刹不住撞柱子的王石,“怎么了?” 王石冷声道:“蜀中地动,青城派剑冢阵法因失了流云仙剑的压阵扭曲,意外打通青城派和十万大山的结界,剑冢悟道的弟子尽数被卷入十万大山。” “元朗,李颜回和小师妹的爱徒赵清姿一同被卷入。” “与蜀中接壤的十万大山只是虚数,没人真正数过到底有多少大山,数百万也不一定。” “妖族虽然没有魔族那般与修士势不两立,却也是水火不容。” “元朗和赵清姿皆是金丹修为尚能自保。” “可李颜回只是个练气士......” 王石最担心的是李颜回。 李颜回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剑灵派规矩宽松对他不曾约束。 王石眼中,李颜回颇任达不拘,天生反骨,对五师妹也不甚恭敬...... 容徽对其溺爱,王石身为师兄也不好说什么。 他就担心李颜回在十万大山像猴子一样不知轻重的到处乱串,出了事那还了得? 王石见过五师妹发疯。 那场景堪比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劫雷落地。 王石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想想都觉得后怕。 容徽沉默片刻,闭眼感知李颜回的气息。 此时她庆幸得到流云峰的传承。 “无碍。”容徽察觉小徒弟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师兄,这是他们的劫难,也是机遇。” “不行。”王石正色道:“五师妹不知妖族正处内乱,内乱之因由中洲修士挑起,他们正是气头上,我放心不下。” 王石唤出仙剑,“金乌动灵阵明日镇魂,我猜测此次地动应该与地底下的怪物密切相关。 此时宜早不宜迟,我前往妖界将他们寻来,师妹在青城派务必小心。” 剑灵派三个亲传弟子全部卷入妖界。 有个三长两短都是剑灵派的损失。 元朗死了就... 就只能哭。 另外两个不幸夭折。 他这个做师兄的没发和两个师妹交代。 王石执意要去,容徽忙勾出一张舆图,将妖族驻地圈出来,“师兄,倘若你遭受危险,让颜回帮你。” 缥缈幻府的令牌容徽还给了李颜回。 遇到危险,令牌中的法相可以保他们一命。 暴露便暴露。 没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一听让练气士保护他这个元婴真君。 王石面如黑铁,“我在小师妹心中如此不堪?” 十万大山固然凶险。 身为元婴真君,王石若撑不起一峰生死怎能成一峰之主。 容徽就知道他小心眼,“师兄自然是无上仙君,颜回手中的东西想必元朗同你提过。 师兄是我剑灵派肱骨栋梁,折了小辈也不能让你身处险境啊。 剑灵派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师兄。 还请师兄定要将自身安全放在首位,事事小心,那东西能不用就不用。” 法相一出,被沈遇引开的蓬莱阁鬼修必定闻讯而来,不查出事情原委誓不罢休。 世上没有第二个天音宗做挡箭牌。 容徽发自肺腑的担心剑灵派安危。 听完容徽的解释和吹捧,王石心底同吃了蜜一样甜。 第一次被师妹这么夸。 怪舒服的。 王石心里高兴,“五师妹,再......不带重复的再夸一遍。” 容徽:“......” 此时容徽的心情,和当时她追问陆瑶瑶之时如出一辙。 容徽绞尽脑汁的夸了两三遍,笔墨挥洒,洋洋洒洒万字小作文落下,王石美滋滋的纳入怀中嘴都笑歪了。 “师妹,我走了。”王石唤出本命仙剑回头一看,吓得一激灵,“五师妹,你的脸!” 这张脸..... 王石来时心中焦急,没发现容徽长戴的帷帽消失不见。 此时他定定的瞧着容徽那张脸,惊呆了。 容徽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 白玉无瑕的脸比合欢宗季尘还要美上三分。 黑如墨的瞳眸中飞出的冷傲和锐利令王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那双眸子仿佛能传进胸膛,一眼看穿自己心底事,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五师妹这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给他一种深不可测,如临深渊的恐惧和震撼,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容徽手一招,被阵法弹出挂在丹桂上的帷帽稳稳当当落入掌心。 “我的脸怎么了?” 容徽对自己的脸挺满意的。 清清冷冷的声音飘进王石耳里,掐住他飞出去的神魂,将其扯回现实。 王石倒抽一口气,“小师妹的整容术越来越成功了。” 容徽:“......这是我自己的脸。” 王石拿过帷帽粗暴的扣在容徽头顶,“不说了,我都知道。” 容徽:“哈?” 你知道了什么? 王石给容徽系好束带倒退几步,语重心长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师妹你喜欢这张脸师兄没意见,可你不该拿令牌中那位大能的脸做样板。” “天音宗出现的鬼修和沈遇都是因为令牌而来,中洲肯定有他们众多的眼线。” “这张脸会给你招来无尽的麻烦。” “帷帽戴好了别摘,至少在师兄突破元婴桎梏,修为达出窍强者之前不能摘。” 王石打算从十万大山回来,让璇玑重新给容徽找一张好看的皮囊,整容。 容徽这张脸和王石熟悉的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有天壤之别。 随着容徽越来越出彩。 她周身气质一变再变,俨然有腾云之势。 最重要的是容徽只有金丹修为。 金丹对上合体期大能,便是以卵击石。 容徽自己也没想摘掉帷帽。 自风轻轻在儋州放出法相之后,容徽便低调的遮住自己的容貌。 小心驶得万年船。 容徽:“妥。” “五师妹小事不拘小节,大事从不糊涂。” 王石一本正经道:“明日一早陆瑶瑶会来流云峰邀你商讨金乌动灵阵具体事宜,一切量力而行,剑灵派一个都不能少。” 言下之意便是,容徽随时可以毁约。 剑灵派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晓得。”容徽笑道:“师兄切勿大意,大阵尘埃落定,我定会去寻你们。” 王石慎重颌首,他唤出金光闪闪的钻石仙剑,飞往十万大山。 062 被迫真粉(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下品仙器。 好弱哦。 容徽本体的三把仙剑。 最差的也是中品。 区区下品。 容徽不是很满意。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容徽,眼中喷出兴奋的火光。 仙剑。 中州总共只有三把仙剑。 一把自千年前无情道剑神陨落之后便消失无踪。 一把在青云宗剑圣手中。 唯一一把无主之剑,在青城派的剑冢里。 此剑乃青城派的镇派法宝。 亦是当年青城派开山祖师爷的佩剑。 ——流云剑! “那人是谁,流云剑都飞到她面前了也不接剑?” “没见过,可能是拜师学艺的弟子。” 人群中,明秀仰望众剑捧月的容徽,明亮的眼里溢出自豪感,她掐着师兄声音颤抖:“师兄,五长老得流云剑了!” 秦越感慨万千,“对,自封千年的流云剑重新现世,认主了。” 仙剑流云,谁不想拥有。 来剑冢悟道的修士都想得到流云剑的认可和青睐。 但仙剑有灵,岂是他们这些普通修士能得到的大机缘。 明秀热泪盈眶道:“我就知道五长老可以!” 知道容徽是自己的偶像,她绝不会在偶像面前失态,还嘲讽,罪该万死。 —— “噹噹噹!” 三声沉重雄浑的钟声在青城派上空炸响。 五万青城派弟子纷纷放下手中事务,以最快的方式抵达三清殿前的校场。 青城派掌门人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负剑而立,个个神色严肃。 青城派掌门严肃道:“祖师爷羽化曾立下遗言。 青城派弟子得流云剑便是我派空置多年的流云峰峰主。 时至今日,它总算迎来了第二任峰主!” 掌门广袖一挥,空中顿时出现一面宽约百丈,高约三十丈的水镜。 水镜中倒影出万剑朝宗的震撼景象。 掌门人眯着不太好使的眼睛,意气勃发道:“这位弟子,便是我流云峰峰主!” 众弟子兴奋道:“流云峰,祖师爷的居住之地,那里有三条灵脉啊!” “我剑道等了千年,呜呜呜,总算迎来了剑道之子。” “流云现,剑道起!” “青城派剑道无疆,流云峰长老万古长存!” 闻声赶回来的陆瑶瑶望着水镜中的容徽,悄咪咪走到掌门身边,耳语道:“师兄,你今天没吃药吗?” 万剑朝宗出现,陆瑶瑶的酒醒了大半。 醒过来才发现,镇派之宝落入容徽之首,剩下的醉意也被吓醒了。 在座众位长老只有陆瑶瑶和青城派掌门知道带帷帽之人是容徽。 青城派掌门嫌弃道:“小师妹你别闹,本座在干正事,回去再吃药。” 陆瑶瑶狠狠的剁了他一脚,磨牙道:“师兄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水镜中的人是谁!她是普通弟子吗?是新晋弟子吗?是容徽,剑灵派——长老——容徽!!!” 掌门人还未从兴奋中缓过来,他笑道:“晓得晓得,你的偶像容徽......” “慢着!” 掌门人心神一凛,一股凉意钻进他的老骨头里,吓得他一激灵,忙将灵力集中在双目之上,定睛一看。 “拐求咯,真的是容徽啊,娘诶,这下咋办。” 容徽是剑灵派长老。 要是让王石知道她得了流云剑,要做青城派的长老,绝对会狠狠的敲一笔大杠,想方设法把青城派掏空咯。 那源源不断流失的灵石,便是掌门人的心头血。 陆瑶瑶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师兄不是我是师兄,青城派掌门人是你不是我,你问我怎么办我哪晓得,要不你传位给我,我去把容徽打下阵?” 镇派之宝比假粉身份暴露更严重。 中洲从未出现过一人是两派宗门长老的事。 “不行。”掌门人看着迟迟不动的容徽,镇定道:“流云剑是仙剑,仙剑认主。 强行召回,轻则封剑永不出世,重则崩毁。” 流云仙剑,中洲为数不多的仙剑。 倘若中洲失去它的震慑,面临的不仅仅是妖族和魔族的侵扰, 与蜀中毗邻的十万大山里的鬼族,定会卷土重来。 流云仙剑,太重要了! 得流云者,必承担其重。 陆瑶瑶盯着水镜中的容徽,严肃道:“现在该怎么办?” 她心中有一个办法可以完美解决此事。 那便是容徽不暴露身份,青城派当她做入门弟子先请进三清殿,而后对外宣布将流云剑赠给容徽。 期间编一个故事。 说进来的这个弟子自觉配不上流云,担不起重任,自愿将仙剑拱手相让,给剑道之子。 想到正儿...... 陆瑶瑶觉得自己假粉的帽子摇摇欲坠,有点真粉的样子了呢。 陆瑶瑶这边想着,突然听到一道兴奋的叫声从水镜里传来。 “五长老,剑灵派的五长老!” “那个带帷帽的人是容徽?剑道第一人容徽?” “当然!除了她还有谁,青城派的六长老认证的大人物,她可是暴打元婴真君的练气士!” “我我我,我也想起来了,昨晚陆瑶瑶陆长老亲口说,她是容徽的粉丝!说她是剑道第一人,剑道的希望,剑道的未来,剑道的天选之人!” “......” 此言一出,校场上青城派众弟子目瞪口呆。 六长老又懒又自恋,她会承认自己是别人的粉? 台上青城派诸位长老不约而同望向陆瑶瑶。 陆瑶瑶正欲解释。 旁边的青城派掌门道:“没错,小师妹是容徽的粉。” 陆瑶瑶:“......”委屈得有点想哭。 真粉的名头要坐实了。 路遥遥急切道:“师兄,容长老身份暴露,怎么办?” 青城派掌门沉吟片刻:“容徽大庭广众之下得流云剑认可,便是她与仙剑有缘,不可轻举妄动。” “剑对我青城派意义非凡,也不能让她带走。” 掌门想了想,“且行且看。” 他古井无波的眼瞳眨也不眨的盯着容徽。 路遥遥疑惑:“掌门师兄,干嘛呢。” 老家伙不会走神了吧。 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才能禅位给她。 青城派掌门皱眉道:“观其模样,容长老好似不满意我流云仙剑啊。” 难道剑灵派的剑更好? 可剑灵派也没有仙剑啊。 “不会吧。”路遥遥摇头:“那可是仙剑!” 路遥遥话音刚落。 三清殿校场和水镜同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063 剑宝生气了 (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容徽她无情的弹开了流云剑! 她虽然缺剑。 但不是什么仙剑都要。 流云剑触不及防的被容徽弹了一下。 它猛地吸纳过后退开是三丈,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银白色的剑芒吞吐。 流云剑颤了颤,好似受到天大的委屈。 与此同时,浮在空中数十万剑不约而同倒退,“嗡嗡嗡”的震颤。 “我看到了什么?容徽竟然将流云剑弹开了!” “为何?难不成觉得流云剑配不上她?” “那可是仙剑啊!” 人群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容徽干脆利落的转身。 突然白光一闪。 退避的流云剑挡住她的去路。 容徽淡淡道:“我不需要你,闪开。” 仙剑认主,只认定所属之人,不能更改。 若非如此。 容徽很想将流云剑送给李颜回。 惊鸿剑固然好。 论气势,剑气,锋锐程度,以及对主人的帮助远不及流云。 惊鸿有玄弈前辈为灵,补足了一些不足之处。 可终究只是上品地阶法宝。 与仙剑有天壤之别。 流云剑像赌气的小孩,固执的挡住容徽去路。 在容徽身上,它感应到了千古古人的强大神魂。 身为仙剑,趋利避害之心与其它宝剑并无不同。 容徽值得它解封。 可此人去心高气傲,不要自己! 剑宝生气了,剑宝要定了她! 下品仙剑在中洲是无上神器,修士趋之若鹜。 容徽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仙剑,确实瞧不上流云剑。 太弱了。 “别挡我路。”容徽纤细的手指抵在剑柄上,“一边玩去。” 法宝到天地玄黄,仙器,神器阶段。 每一个品阶所有的力量是碾压级。 容徽打算将修为提升到合体期,再去本体拿到上品仙剑那个秘境取宝。 那地儿她记得,虽然有强大的阵法难以破解,但她还有很长时间研究如何破阵。 流云不管容徽走哪儿,都会堵住她的去路。 “本座惜宝,不愿辱你。”容徽面色渐冷,“最后一次警告,闪开!” 水境外青城派掌门和刘瑶瑶听见容徽不悦的声音,俱是一怔。 什么? 容徽竟瞧不上仙剑流云! 这可是中洲数百万剑修梦寐以求的下品仙器! 整个中洲只有一把! 仙剑有灵。 自负傲气。 倘若得不到认主之人认可,宁愿崩碎也绝不会另择新主。 陆瑶瑶呆了:“比我还狂,师兄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脑子是不是有病! 假粉火冒三丈。 青城派掌门幽幽道:“仙剑有灵是有灵,容徽不想要嘛,本座能如何?” 方才他们还在想仙剑别落入容徽手中,否则不好处理。 现在青城派掌门开始担心流云剑的未来了。 容徽那坚定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 “次奥!”陆瑶瑶娇美的脸瞬间拉下来,指着水镜怒道:“她是不是妖族魔族鬼修派来的内鬼,专门搞流云仙剑的。” 陆瑶瑶气的肝疼。 昨天她难得挑灯夜读,将容徽的生平事迹刻在脑子里,倒背如流。 若非晓得她是根正苗红的正道剑修。 陆瑶瑶此刻已提剑杀过去了。 青城派弟子见状,面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镇牌之宝落入他人之手不说。 还被他人嫌弃。 嫌弃下品仙剑?! 青城派掌门没有陆瑶瑶那般义愤填膺,他还提醒陆瑶瑶注意自己粉丝的身份,别让容徽听到,让她伤心。 陆瑶瑶的脸顿时黑了。 呸! 什么时候了。 在乎这些没的! “数百年前本座在瀛洲见到过一柄认主的仙剑被人嫌弃过。” 青城派掌门见多识广,心胸更宽广,“仙剑选人固然是无上殊荣,修士才是逆天者,他们不愿意旁人眼红牙酸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保住流云仙剑,以防它因受辱而崩碎。 小师妹,流云剑于我蜀中意义重大。 你是容徽的粉丝,速速去劝解容长老。” 陆瑶瑶好几次像解释自己只是一个假粉,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她望向水镜。 流云剑似乎有自崩之意,吓得手脚冰凉,赶紧飞到剑冢。 —— 流云仙剑不走。 数十万宝剑浮于空中岿然不动。 宝剑感应到万剑之首似乎有崩碎之意,纷纷发出沉痛的悲鸣,剑身剧烈颤抖,似乎要和仙剑一同殉道。 容徽不忍流云自崩,又真的嫌弃它弱,一时进退维谷。 眼看流云剑剑身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纹,隐隐有自崩殉道之像,一个红色身影突然出现。 陆瑶瑶跳上剑冢,急促道:“偶像!流云也是你的粉丝,我每天在剑冢跟它说你的丰功伟绩,它日夜你的事迹,早已认你为主,日盼夜盼总算将您盼来了,这才解封等你的亲近。” “它是一把有血有肉的仙剑。” “是一把对你爱的深沉的仙剑!” “更是为苍生而生的剑!” “你忍心看它崩碎殉道吗?” 陆瑶瑶想到仙剑崩碎就心痛。 心一痛,她眼眶就红了。 眼眶一红,满嘴跑火车也分外真诚。 容徽愣了愣,“真的?” 陆瑶瑶掩面道:“仙剑有灵,它一而再,再而三展示自己充满力量的美,难道有假吗?不信你摸摸它,它肯定会激动得乱颤,你可是它唯一认定的主人!” 说到这儿,陆瑶瑶觉得自己都信了。 容徽看着流云仙剑,它是一把最自己仰慕已久的仙剑。 虽然是下品。 但也是仙剑。 容徽心中微微动容,她伸手握住流云仙剑剑柄。 刹那间,气势磅礴的灵力直冲天灵盖。 兴奋,欢喜,强大! 流云仙剑剧烈颤抖,剑身溢出灵光冲到天际。 “嗡——!” 数十万仙剑俯首称臣。 祥云之上,一柄巨大无比的白色长剑横跨十万里,占据整个天际,向世人宣告它王者归来! 一道白光钻进容徽的识海,“仙剑流云,下品,可升级。” 容徽愣了。 流云仙剑竟然可升级。 它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容徽挽了个剑花。 流云仙剑吐出万里剑芒。 万里之外一处魔窟瞬间被夷为平地。 “确实是把好剑。”容徽轻抚流云剑身,“是我小瞧你了,以后跟着我吧。” 倘若有机缘,流云仙剑可以升级到上品仙剑,甚至化为神器。 064 天下第一奸商(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那样的机缘少之又少。 却存在一丝希望。 流云剑得主人青睐,傲气腾飞至半空中,剑身光芒大作覆盖万里。 其范围内宝剑品阶解升高一级。 “仙剑福泽,容徽不愧是剑道第一人!” “多谢容长老!” “有五长老在,剑道无疆,剑道万古长青!” 另一边。 青云宗闭关的剑圣突然睁开了双眼。 天音宗宗主浑浊的双目满是不甘。 祁阳宗,合欢宗各自无言。 剑灵派上上下下激动得颤抖。 五长老,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中洲三千宗门,纷纷感慨,要变天了。 —— 容徽纤细的手一伸,流云仙剑从天而降,乖巧躺在她手中。 陆瑶瑶探了眼完好无损的流云仙剑,松了口气。 而后又有些失落。 同样都是一门长老,她和容徽年纪相仿,都是天之骄子,待遇差了好大一截。 自己的是地阶法宝青霜剑。 容徽却是镇派至宝。 好在陆瑶瑶心大,感慨一声自己不如人之后,笑着邀请容徽进入青城派。 剩余弟子继续在剑冢悟道。 “陆道友,剑灵派三长老可上了贵派?” 容徽走在陡峭的山道上,折身问王石的情况。 容桂和王石想约今天一同经传送阵上山。 “英雄令”被李颜回带走。 容徽担心她师兄和自己一样。 王石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不像她不怕被旁人认出来。 粉丝除外。 陆瑶瑶坐在酒葫芦上看着容徽一步一步爬山,“王师兄和偶像一样被挡在山下。 方才我来之时,听说他在天下第一商的帮助下上了山,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中洲修仙界有两个商人闻名宇内。 一个是天下第一商,又被成为天下第二奸商。 天下第一被王石捞了去。 天下第一商擅长奇淫巧技,总能搞出一些稀奇古怪却很好用的东西,大受欢迎。 王石则骑在天下第一商的脑袋上,深入开发,制定规则,让金钱翻倍。 陆瑶瑶曾见过天下第一商。 两人谈及王石之时。 陆瑶瑶说的是王石修为。 天下第一商则是感慨:“这土著,太TM心黑了,干不过!” 容徽虽然走着上山,速度却不慢。 两人穿过高耸入云的石门,便看见青城派各路长老还有其他宗门长老站在那儿。 青山派掌门人老花眼一眯,像看帷帽下容徽的模样,险些被上面的阵法弄瞎双眼。 “掌门师兄你干嘛?”陆瑶瑶踹了青山派掌门一脚,“几百岁的老骨头了,色眯眯的,恶不恶心。” 青山派掌门人:“......” 他只想看清楚一点。 哪里恶心了! 王石不动声色的挡住容徽,恶声恶气道:“赵逍遥,还钱!” 青山派掌门人苦着脸道:“王石兄,本派镇派至宝都落入你剑灵派之手了,现在咱两是兄弟宗门,谈钱伤感情。” 青山派掌门人乃是分神期修为,乃中洲十大高手之一。 他很疑惑,为何容徽会带着蕴含合体修为的帷帽。 中洲合体期以上修为的,只有三圣。 赵逍遥思索间,眼睛又瞪直了。 王石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个老不死的垂涎容徽,顿时来气了,“看,还看,有完没完。” 陆瑶瑶心知掌门师兄的眼疾又犯了,忙解释一通,而后尴尬道:“在下是青城派六长老陆瑶瑶,诸位远道而来为青城派镇魂感激不尽,请!” 容徽和熟悉的季尘打了个招呼,侧头问王石:“怎么不见天音宗。” 天音宗乃中洲六大宗门之一。 此次镇魂竟然不派人来,匪夷所思。 王石转着算盘,幸灾乐祸道:“天音宗都自顾不暇了,哪还分得出精力来镇魂。” “天音宗三大出窍大能陨落了两个,唯一一个还是个不能动弹的瘸子,天音宗目前就靠不成器的萧瑾撑门面,纸面实力在这儿,他若挪窝,这些年被他们欺辱的修士不得杀上去,将那些年受到的屈辱打回来。” 修仙界就是这般真实。 谁拳头硬,谁便是爷爷。 否则乖乖当孙子。 容徽眼睛一亮,“六大宗门少了一大,我剑灵派补上吧。” 剑灵派起七位峰主,除了只之外皆为元婴期以上修为。 其中大长老,二长老还有七长老璇玑都是原因巅峰修为。 又有出窍掌门坐镇。 搏一搏,取天音宗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王石笑道:“我原先也有这个想法,但与剑灵派实力旗鼓相当宗门很多,还有些担忧。” 他看着容徽,欣慰道:“今日你拿到青城派的流云仙剑让剑灵派实力大增,倒是能搏一搏,五师妹,师兄回去给你加薪资。” 容徽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铁公鸡拔毛了。 天下奇观。 容徽期待道:“加多少。” 王石伸出五根手指。 容徽道:“每个月加五万灵石?” 真大方。 王石脸一黑。 容徽笑容凝固,“五百?” 王石摇头。 “五十?”容徽嫌弃道:“不能再少啦。” 王石笑道:“每个月给你加五个鸡腿,超级美味的辣味鸡腿,啃德鸡的,怎么样。” 容徽:“呵呵。” 我还开封菜呢! 王石知道容徽不屑口腹之欲,喜笑颜开道:“不要就算了哦。” 师妹肯定不吃这些油腻腻的东西。 容徽偏不让他得意,“勉勉强强,我说师兄你能不能别这么抠门。” 抠门两个字是王石的痛处。 他像个炸了毛的公鸡,满面涨红:“怎么说话能,修道之人的抠门能算抠吗?这是开流节源! 我这几十年梦里被剑灵派三千多张嘴追着讨吃的。 五师妹你太过分了,一点都不体谅我这做师兄的,怎么能这样。” 王石越说越觉得委屈。 容徽生怕他当场崩溃大哭,无奈道:“好了好了,缥缈峰前一千亩灵田免费给你用五十年行了吧。” 王石喜极而泣,别别扭扭道:“不骗我。” 容徽道:“求三师兄征用缥缈峰灵田,师妹在这儿给您拜年啦!” 王石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背对容徽狂笑,不敢让她瞧见。 五师妹,真是个好人。 065 流云峰传承(第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青城派掌门人赵逍遥在三清殿宴请各大宗门长老。 散场后,赵逍遥亲自请剑灵派众人留下。 李颜回,王朗还有赵清姿在剑冢悟道。 剑灵派只有容徽和王石。 赵逍遥开门见山道:“容道友,你可知流云仙剑的来历?” 容徽摇头。 赵逍遥细细地将流云剑的来历以及它对青城派的重要性说完,叹息道:“我未曾想过流云仙剑会落入青城派以外的修士手中,仙剑事关重大,所以......” 王石耳朵一动:“你要收回仙剑?” 流云仙剑在容徽手里,相当于在剑灵派手里。 剑灵派手里的东西便是王石的所有物。 他绝不让煮熟的鸭子从手中飞走。 赵逍遥笑道:“此剑乃我派镇派至宝,拱手相让外人断不可能。” 他余光盯紧容徽,观其神色...... 看不到! 容徽道:“赵掌门想如何?” 流云剑已经认她为主。 容徽圈地意识极强。 她手里的东西,除非自己不要了,否则谁来都不给。 赵逍遥想了想,“门派有记名弟子,宗门也会有记名长老,流云剑已是容道友的囊中之物我们在取回不和道义,你可愿为成为青城派挂名长老?” “虽是挂名长老,待遇与各峰长老相同。” “容长老若成我派挂名长老,只需在我派需要你时鼎力相助即可。” 这个条件... 王石觉得很划算,正准备劝容徽答应。 容徽慢慢道:“赵掌门的想法两全其美,但是细节还需完善,容我两派详谈好责任与义务再答应也不迟。” 赵逍遥道出流云剑重要性之时,容徽便知道选择权在她手里。 责任与义务必须划分清楚。 否则麻烦不断。 容徽打算闭关数年,期间绝不会出关。 若青城派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她掺和,还要不要人修炼了。 赵逍遥脸一僵,心中小算盘瞬间落空。 他望向心思多多的陆瑶瑶,眼中满是无奈。 原本他们打算用小事将容徽绑在青城派。 没想到容徽这么精明。 容徽这么一说,王石恍然大悟。 谈判签约是王石长项。 容徽在旁当看客,看着王石舌战群儒,掐着青城派的软肋讨尽了好处。 赵逍遥和李瑶瑶气得不行。 无奈签订不平等条约。 容徽看着一系列约定,笑道:“流云剑对咱们门派何其重要,镇魂完毕之后我便会剑灵派闭关数年,剑便留在这里。” 有流云剑的威慑。 十万大山的恶鬼你,妖族魔修都有所忌惮。 王石顺口道:“剑放在贵派也算租金...” 容徽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王石疼的嗷嗷叫。 容徽笑道:“师兄开玩笑的。” 她拿空手套白狼拿了那么多好处,再跟青城派收租就不仁义了。 王石抬眸,猛地对上几双喷火的眸子,讪讪道:“师妹所言极是。” 王石站直身体拿出几张令牌放在桌上,“我剑灵派享贵派诸多好处,自然也会有所回馈,诸位长老若有难处,拿着剑灵派令牌前往我派各处分舵便可寻求我派弟子帮助。” 此言一出,大殿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溃散。 赵逍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王石兄大义。” 王石拱手道:“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兄弟宗门,互帮互助理所当然,哈哈哈。” 打一个大棒给一个甜枣的事王石做得得心应手。 哭着跟五师妹卖惨也手到擒来。 蜀中一行,容徽得流云仙剑。 王石彻底打开蜀中商道,将天下第一商挤下一头。 青城派遵守规定,将流云峰赠与容徽。 而后昭告天下。 容徽是蜀中青城派长老。 对容徽不敬,便是对青城派不敬。 与容徽为敌,青城派必将倾尽全力诛杀恶贼。 一时激起千层浪。 “容徽这些日子大出风头,先帮仙音宗度化五万幡鬼,又成了青城派长老,对两大宗门有恩,太强了!” “虽说五长老是小小练气士,却令我们这些筑基以上修士羞愧,她不亏是捡到第一人!” “五...五站老我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 “真正的强者不是靠修为,而是靠魅力,容徽才是天选之子。” 中洲三千宗门中想和剑灵派一争高下,夺取天音宗六宗位置的宗门听闻此言,如丧考妣。 这个容徽! 变数太大了! —— 陆瑶瑶送容徽师兄妹二人上流云峰。 充沛的灵气令容徽心情舒畅。 王石好奇问了下为何流云峰的灵力远比其它地方充沛。 得到流云峰有三条灵脉滋养后,直接躺地上了。 “我——王石——终于实现睡在龙脉上的梦想了!” 容徽轻轻一笑,走进流云峰正殿。 她推开厚重的大门。 一股灵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乳白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光芒中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仙君。 仙君拈花微笑,“来了?” 明知他只是缥缈峰第一任主人留下的一道幻影。 容徽还是郑重的行礼,“前辈。” 留仙君温和一笑,“你这小后生倒是不错,年纪轻轻便得到流云剑的认可,进来。” 容徽并未进门,她回看躺在地上浑然不觉的王石,等待解释。 “此乃流云峰传承,他听不见,看不见。”留仙君微笑道:“只有你能听到,看到。” 容徽送了口气。 她现在的修为太低。 看不穿留仙君身前修为。 直觉告诉她。 留仙君的修为比她本体的修为更高。 很有可能已经飞升。 留仙君淡淡道:“你想的没错,我的本体确实已经飞升。” 容徽下意识问:“飞升之后的上仙界是何等风景?” 她上辈子,差一点就能去那个瑰丽多彩的世界了。 留仙君晃了晃神,感慨万千道:“修仙界是什么样,那边也相差无几,只不过多了一点不可言说的东西,呵,不说那么多了,随我来。” 它只是留仙君的一抹幻影。 甚至脸分身都不是。 对上仙界的感知甚少。 冷血残酷,机缘幻境,数之不尽。 容徽感应到留仙君并无怀意,想了想,决定去看看。 临走前,容徽将留仙剑放在王石身旁,护他周全。 066 方寸山河(第五更求订阅求月票) 踏入正门。 “呼——” 突然出现的灵风刮走容徽的帷帽,露出本来的面目。 留仙君缓缓转身,他看着那张惊艳世人的脸,内心毫无波动,只想早点完成传承。 “莫慌。”留仙君不疾不徐道:“此乃储存流云峰传承的幻界,排斥一切非流云峰的事物。” 留仙君说话慢条斯理的,容徽站在他身侧便觉得如沐春风,说出的舒适。 留仙君定定的看着她,“你那顶帷帽上的法术,让吾感觉甚熟悉。” 留仙君知道缥缈幻府? 容徽笑而不答。 留仙君也不在意,他行至一块缺损的石碑前,手指一弹。 一道古老的沉吟由远及近,似滚滚惊雷奔涌而来。 容徽仔细听。 是一首赞歌。 应当是歌颂留仙君本体的丰功伟绩的赞歌。 留仙君道:“跟上。” 他的幻影走得并不快。 容徽却卯足劲才勉强追上。 与此同时,容徽发现余光所看到的景象变成虚影,脚下青石地不知何时已变成袖珍的寸寸山河。 高山流水,江河湖泊,飞禽走兽,芸芸众生在寸寸山河间栩栩如生。 容徽甚至能听到泉水叮咚的脆响。 江河奔涌向东流的滚滚白浪。 再细心聆听一下。 农夫锄地挥洒汗水的喘息,农妇织布的机杼声,婴儿的哭声。 朝堂上文武百官与帝王的对峙,庙宇中凡间修道者虔诚的祈祷... 一切真实得如容徽身临其境。 “方寸山河?” 容徽心头一惊。 缥缈幻府的前辈曾言。 “方寸山河”乃当世最强幻术之一。 它的强大,源于真实。 乃是大能用无上仙术凡俗尘世重重事务复刻而成。 此幻术最精妙的便是随“方寸山河”复刻的真实世界变化而变化。 简而言之。 现实世界中国朝覆灭,改朝换代。 幻术也会随之变。 修“方寸山河”的修士,可将范围内的全部灵气归为己用。 而后继续修炼,继续扩大其范围。 长此以往,掌一方水土,绝一方灵气,让其范围内之人全部为自己所用! “脚下山河”秘术实在霸道,修炼者每晋升一级便遭天道百倍千倍制约。 因此鲜少有人修炼【方寸山河】。 留仙君顿足,高深莫测道:“小姑娘知道得不少。” 容徽淡然一笑,“是你知道得太少了,前辈。” 缥缈幻府的藏经楼有数千万本藏书。 容徽先来无数便会去里面坐十几二十年,权当消遣。 看过上古典籍不计其数。 偶尔,容徽还要帮管藏经阁的前辈校对上古残卷。 留仙君见她成竹在胸的模样,“怎么不走了?” 容徽双手抱胸,“再走就进妖族的领地十万大山了,晚辈已经走完蜀中大地,圈的地够大,满足了。” 知足常乐嘛。 此地是流云峰的传承幻镜。 容徽走了那么远也没见到什么天材地宝。 动动脑子便知晓,【方寸山河】便是流云峰的传承。 幻境自当默认容徽所走的地方,便是她掌控的【方寸山河】。 说笑间,容徽脑海中闪过一道奇怪的吐槽。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留仙君笑容凝滞,“女娃子心思还挺多。” 没错。 缥缈峰的传承不仅仅是流云剑。 还有留仙君本体留下的【方寸山河】幻境。 容徽笑道:“不及前辈心思深。” 话音刚落。 容徽脑海中顿时响起一阵沉重的重物坠地之音。 “轰隆——” 绵长的回应在容徽识海中激荡。 她闭眼一看。 蜀中大地,连同十万大山的【方寸山河印】沉沉的扎根在识海里,与她合二为一。 刹那间,容徽意识到,自己被迫继承了留仙君的意志。 蜀中大地还好。 十万大山可是妖族的地盘。 瘴气绵绵千万里,强大的妖修不计其数。 倘若让他们知晓容徽能绝了十万大山的灵气,便如同抽了十万大山的水源,她必死无疑。 好在【方寸山河印】处于封印状态。 “前辈...”容徽心头一沉,佛然不悦道:“不打声招呼不好吧。” 留仙君笑了,“小姑娘勿要动怒,此乃山河鉴,可以聚脚下山河范围内的灵气为你所用,此为补偿。” 留仙君抛给容徽一块巴掌大的玉玺。 玉玺下镌刻四个大字。 ——天道正统! 容徽怔怔的望着山河鉴,好似被惊雷劈中,呆呆的矗立,心中血气翻涌,稳稳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她心砰砰的跳,好似一面巨鼓“咚咚咚”敲得震天响。 山河鉴! 与缥缈幻府传承【听乾坤】并列的神器竟然在宇内九州里,在不扎眼的中洲青城派。 山河鉴在修仙界的地位。 如同传国玉玺对凡间帝王举足轻重。 得山河鉴者。 得天道传承。 容徽捧着山河鉴,犯傻的模样是她前所未有的失态。 有了山河鉴,便是掌控一方灵脉。 叫容徽怎能不激动。 留仙君笑道:“如何?” 容徽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还行。” 得山河鉴,容徽修炼速度会更快。 肩上的责任的也不言而喻。 留仙君见她这般淡定,想到本体得山河鉴时诚惶诚恐的场景,很是郁闷。 小姑娘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好的定力。 容徽笑道:“前辈怎么了?” 留仙君闷声道:“你向前直行百米,那有一处‘金乌灵池’,可洗精伐髓巩固根基,拓宽丹田玉府。” 你走吧,本座想静静。 须臾千年。 真是后生可畏吾衰矣! 容徽道了声谢,行至‘金乌灵池’。 蕴含灵力的金色灵液就像流淌的黄金,期间散发的灵力至纯至净,令人心驰神往。 容徽踩着白玉石阶进入灵池,运行无上仙心决。 “铮——” “昂——” 被容徽炼成金色长剑的法相和碧海神龙冲到半空,悬在容徽头顶。 源源不断的金色灵力化作细碎的金光附着在法相上。 每多一层。 喷出锐金之气的金剑更锋利。 碧海神龙法相的体积则庞大一倍。 与此同时。 灵液渗透进容徽的肌肤,顺着血脉流进五脏六腑,最后停在残缺的金丹上,缓慢温和的修复其伤。 一池灵液容徽足足吸收了三天。 丹田玉府扩大数千倍。 若说灵力是立高楼的基石。 丹田则是地基。 经灵液拓宽的血脉和丹田,前所未有的庞大。 比容徽本体还强十倍不止。 三日后,容徽睁开眼收回法相,她将山河鉴放好离开环境。 容徽前脚离开,环境后脚崩塌,天空中一颗星辰随之陨落。 容徽对挂在墙上的留仙君画像鞠躬。 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五师妹,出事了!” 068 挑衅 容徽穿梭在二十宗门里,没发现天音宗踪迹。 “容道友。”季尘见容徽在人群中搜寻笑道“此次镇魂并无天音宗之人。” 容徽纳闷了。 天音宗最喜张扬。 此次闭门不出,不能符合其宗门宗旨。 王石提过天音宗的处境。 容徽不相信天音宗这种有野心的宗门会真的不来。 “天音宗经那日大战实力大不如前。”季尘端坐在席位上,俊秀的脸淡淡一笑,“还未恭喜容道友得仙剑流云,剑灵派可与三千宗门争锋,争取那高悬的位置了。” 高悬于空的位置自然是天音宗的席位。 中洲三千大小宗门对统领中洲的六大宗门垂涎已久。 否则也不会有天音宗为稳固地位,和容徽分身合纵连横,提亲之事了。 六大宗门除了荣耀,受万人敬仰之外。 还是唯六能代表中洲与其它八洲圣地争锋的宗门。 百年一次的九州大比弟子,皆出自六大宗门。 门派弟子只要被遴选为代表人。 中洲将举圣地之力供养弟子,为其提供各类丹药功法,受用无穷。 “季长老多思多虑了。”眉清目秀的陌生女修负剑而来,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容徽身上片刻,翘起的嘴角勾出一个嘲弄的笑,令人极不舒服。“剑灵派现在是王石掌权,他若有那开疆拓土的野心,何至于将唾手可得的掌门人位置让给一个毛头小子,剑灵派,扶不起的阿斗!” 女修言语间释放对王石的轻蔑,眼高于顶的傲气喷薄而出,将剑灵派的面子踩在脚底下才畅快。 容徽面如沉水。 帷帽挡住她冷若冰霜的脸,寒意从她体内溢出。 季尘浑身莫名其妙一寒,他侧头看向容徽,余光略过女修的不可一世的脸,恍然大悟的想起王石和这位女修的恩怨,解释道“容道友,这位是扬州风雨楼楼主,雪花剑江明月。” 季尘温润如玉的嗓音自带安心凝神功效,容徽心底翻涌的暴躁情绪稍稍平息。 容徽冷漠道“不认识。” 容徽进场便发现江明月对自己格外关注。 当她迎上江明月的目光时,对上的是一双横眉冷对的美眸。 来自陌生人裸的恶意让容徽很不爽。 金乌动灵阵开阵在即,容徽勉强将这份不爽压下来。 未曾想。 江明月得寸进尺,言语讥讽王石,脚踩剑灵派,精准打击容徽逆鳞。 季尘和容徽不算特别熟悉。 他的认知中。 容徽脾气不算好,对情绪格外敏感的季尘夹在两人中间感到一丝丝紧张和压迫感。 两种情绪都来自于对女修性格的不了解。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空中蔓延。 好似两堵墙将季尘夹在中间,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容道友。”季尘果断退后一步,“江楼主是贵派三长老的未婚妻。” 容徽蹙眉,还是那句话“不认识。” 三师兄的未婚妻又不是她的未婚妻,难不成还要给她行礼? 江明月清秀可人的脸一垮,红唇勾起无情的冷笑“前未婚妻。” “管他前世今生与我无关。”容徽是个横的,她跨步挡住江明月的去路,冷如寒冰的双眸钉在江明月身上,温热的口中吐出冰剑,“道歉。” 江明月怒从心中起,漂亮的脸微微扭曲,墨色长发随风狂舞,不满声音尖利刺耳,“让我道歉?! 凭什么,说道歉应该是王石跪在本楼主面前磕头致歉! 剑灵派是什么了不得的宗门吗?敢命令本楼主道歉。 若非你是剑灵派长老,小小练气士早是本楼主剑下亡魂。” 江明月胸膛剧烈起伏着,绣在胸口精致的白莲随之开合,射出一抹锐利的灵力。 江明月似乎想到屈辱的从前,秋水瞳中映出水光,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紧握成拳,捏得紧梆梆的,蓄势待发的,好似随时都要伸出去将扰她宁静的人打的稀巴烂。 “容徽,别让我在其它地方碰见你,碰见剑灵派的人。”江明月红唇抿成一条直线,“见一个,打一个。” 容徽垂地的帷帽无风自动。 在座二十多个长老不约而同望向这里。 陆瑶瑶跳到两人中间,安抚道“江楼主何必大动肝火” 身为主人,陆瑶瑶不希望各方长老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尤其是容徽。 陆瑶瑶想到萧瑾,沈莞尔之流得罪容徽后的惨象,打了个寒颤。 江明月不满道“陆长老,这是本楼主和剑灵派的私怨。” 陆瑶瑶头皮一紧。 江明月出了名的直肠子,没情商,和她扯人情就是自找麻烦。 “然。”陆瑶瑶小心安抚江明月,“金乌动灵阵片刻之后开启,两位都是我青城派的贵客,切莫因为口角之争伤了和气,长皱纹。” 江明月冷脸不言。 容徽泠然道“双方承认才是私怨,出言不逊者该为自己所言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 在场众人精神一震,众人觉得容徽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是温柔娴静的剑灵派五长老?” “王石陪着来的肯定是,据我所知她心软又温和,和风雨楼这么过不去肯定是为了她师兄。” “方才那话咱们都听清了,江明月无理取闹嘲讽剑灵派在先,容徽也是被逼急了。” “老实人都被气成这样,江明月做什么孽,专门欺负老实人吗。” 六宗之外众门派长老对容徽的固有印象是低调,温柔善良,鲜少见她这般冷厉。 风雨楼在低情商的江明月运作下,犹如庞大的机器,冷漠不近人情,名声一落千丈。 两相对比,容徽成了颤颤巍巍被迫抗击风雨的无害小白花。 脆弱可怜的练气士为了宗门荣耀,师兄的颜面,面对嚣张霸道的风雨楼楼主,以单薄的身躯扛住江明月的雷霆暴击,弱小可怜又无助。 五大宗门长老面面相觑,不由担忧江明月,脑海中浮现卞旭和沈莞尔的惨状。 希望江明月不是下一个倒霉人。 江明月听到众人的私语,面色铁青。 容徽接到众人同情的眼神,缓缓拿出木剑。 。 069你比我还能吹 容徽干净落下两个字,“道歉。” 江明月的释放出的气息为元婴中期。 亲手斩杀一位天音宗元婴真君的容徽毫无畏惧。 管她江明月是谁。 众目睽睽之下诋毁师兄和剑灵派就是不行。 陆瑶瑶见她拿出木剑大感不妙,“容长老,和气生财。” 容徽道“此话于我师兄有用,我这儿没门。” 江明月也是一个硬茬,“王石有负于我乃事实,剑灵派三千弟子又有六位元婴真君在中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难不成还要本楼主逢人就夸?”她不屑恃强凌弱。 容徽只有两个字“道歉。” 她的声音很平静。 陆瑶瑶和季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容徽这种情况就像暴风雨来来临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陆瑶瑶眨眨眼,做一个手势让季尘安抚江明月,自己则秘术传音道“偶像何必跟江明月计较,此人顽固不化又不通情理,你英明神武没必要放下身段和她斤斤计较,跌份儿。” 此时她只想赶紧解决这两个麻烦。 金乌动灵阵是上古秘术,封印方法保存完整,其阵法的束缚对下面的东西越来越乏力。 启动大阵之前,陆瑶瑶要和众位长老商讨更完善的封印之法。 并不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完美无缺的。 相反,纰漏更多。 容徽不知金乌动灵阵下是什么情况,她不悦道“你认为江明月说的是对的?” “她的话就是屁话!”陆瑶瑶代入死忠粉的心境,气冲冲道“江明月自己不行气跑了王师兄,逼的他走投无路退婚,还将迁怒剑灵派毫无胸襟可言,比起海纳百川的偶像你,她就是个弟弟。” 事实上。 陆瑶瑶觉得容徽才是最小气的那个人。 心眼子比针尖还小。 江明月不就嘴碎两句,何至于此? 容徽闻言,“说的没错,陆瑶瑶,我看好你。” 陆瑶瑶喜笑颜开,“您不计较啦?” 容徽道“除非她道歉。” “让我道歉——” 江明月不可置信的声音吓得十里外的青城派弟子剑都拿不稳,被长老好一通训。 江明月俏脸阴沉,“逼我,你们又逼我!” 季尘无可奈何,江明月听不进劝谏。 他望向陆瑶瑶。 陆瑶瑶沮丧摇头。 这边还有一个更倔的。 心如匪石不可转那种。 “想让本楼主道歉,可以!”江明月反感极了被逼迫的感觉,她磨牙道“容徽独自跳过烈焰桥,我自然道歉!” 金乌动灵阵布阵之地处于地心深处,下面是奔腾浪涌的岩浆,酷热难当。 青城派昨夜给各宗长老发了一张舆图,标记所行之处。 二十四道烈焰桥上各自封印一头烈焰妖兽,此妖兽的修为于元婴等同,且只允许一人通行。 金乌动灵阵附近共有十八道禁制,每一项禁制都是前人留下的封印。 容徽等人不仅要通关,待阵法大成封印好地下的怪物后,还需凝铸特殊封印。 前人留下的封印经岩浆地下的怪物冲击和钻研,大部分已失效。 需要容徽等人换一把新锁。 且要比前人所设的更强。 容徽这几日在流云峰闭关,没有收到陆瑶瑶的舆图,自然不了解。 “江楼主。”陆瑶瑶皱眉,她挺身而出直言道“以容长老的修为,你有些过了。” 陆瑶瑶和众人一样看不穿容徽的修为。 可青城派掌门赵逍遥吃了药后断言,容徽是金丹真人,季尘没骗他。 掌门师兄的话,陆瑶瑶深信不疑。 容徽终究是金丹,与元婴真君的修为是一道越不过的鸿沟。 因此青城派特意安排一位元婴修为的长老为容徽探路,摆平烈焰兽。 “不知青城派为何让练气境的容徽当阵眼,她,诶。” “江楼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必刁难容徽。” “她这是个练气士啊!” 众人开口为容徽说话,气得江明月两眼发黑,原先的气话也变成心底的真话了。 季尘见况不妙,还没开口便听容徽道“江楼主对我剑灵派的歉意,须得昭告天下。” 江明月气得发抖。 容徽从前如何恭顺,现在就多刺眼。 “好,好,好!”江明月一连三个好,“二十四桥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江明月要走,容徽木剑一横,“空口无凭,发心魔大誓。” 众人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 不发心魔大誓,过二十四桥时他们不会见死不救你,会出手援助容徽。 一旦发誓,便是双方恩怨。 众人担忧的望向容徽,脑袋冒出几个大字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不知高低,不懂进退,目中无人,嚣张狂妄 转瞬间,容徽从一颗摇摇欲坠的小白花变成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的炮灰。 江明月气得浑身发抖,心魔大誓说立就立。 容徽泰然自若的立誓,静静地看着若有所思的陆瑶瑶带众人进入金乌动灵阵封印秘境,不疾不徐跟上。 一下招来两个刺头,陆瑶瑶头疼不已,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她们别惹事。 陆瑶瑶闷了一口消愁酒,惆怅道“季尘,我看不懂容徽,她一直都这样不可一世?” 人是季尘邀请的,有问题她只好找季尘诉苦。 季尘身负古琴,流云广袖一卷,端的是君子如玉,“我与容徽相识数月,她向来如此,并非嚣张狂妄,有些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行事作风与凡夫俗子不同,我将你们认为的嚣张理解为人定胜天。” 容徽如他师父那般,以天地为琴,日月星辰为弦,意气风发,生来便是与大道争锋抗衡的天运之人。 这种气势,季尘只在他师父琴圣上见过。 “你比我还能吹”陆瑶瑶叹息,“若非当初江明月逼得紧,逼王石与同门争夺掌门之位,逼他夺九州升天大会的第一,逼他斩断与剑灵派的情分,王石也不会毅然决然退婚。” 季尘笑道“两人之间的事谁错谁对旁人怎知晓,无缘罢了。” 合欢宗不拘男欢女爱。 身为长老,季尘看得多,心胸广,想得也没陆瑶瑶那么单纯。 跟在身后的容徽,想法却不一样。 。 069 天之骄子 容徽干净落下两个字,“道歉。” 江明月的释放出的气息为元婴中期。 亲手斩杀一位天音宗元婴真君的容徽毫无畏惧。 管她江明月是谁。 众目睽睽之下诋毁师兄和剑灵派就是不行。 陆瑶瑶见她拿出木剑大感不妙,“容长老,和气生财。” 容徽道“此话于我师兄有用,我这儿没门。” 江明月也是一个硬茬,“王石有负于我乃事实,剑灵派三千弟子又有六位元婴真君在中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难不成还要本楼主逢人就夸?”她不屑恃强凌弱。 容徽只有两个字“道歉。” 她的声音很平静。 陆瑶瑶和季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容徽这种情况就像暴风雨来来临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陆瑶瑶眨眨眼,做一个手势让季尘安抚江明月,自己则秘术传音道“偶像何必跟江明月计较,此人顽固不化又不通情理,你英明神武没必要放下身段和她斤斤计较,跌份儿。” 此时她只想赶紧解决这两个麻烦。 金乌动灵阵是上古秘术,封印方法保存完整,其阵法的束缚对下面的东西越来越乏力。 启动大阵之前,陆瑶瑶要和众位长老商讨更完善的封印之法。 并不是远古流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完美无缺的。 相反,纰漏更多。 容徽不知金乌动灵阵下是什么情况,她不悦道“你认为江明月说的是对的?” “她的话就是屁话!”陆瑶瑶代入死忠粉的心境,气冲冲道“江明月自己不行气跑了王师兄,逼的他走投无路退婚,还将迁怒剑灵派毫无胸襟可言,比起海纳百川的偶像你,她就是个弟弟。” 事实上。 陆瑶瑶觉得容徽才是最小气的那个人。 心眼子比针尖还小。 江明月不就嘴碎两句,何至于此? 容徽闻言,“说的没错,陆瑶瑶,我看好你。” 陆瑶瑶喜笑颜开,“您不计较啦?” 容徽道“除非她道歉。” “让我道歉——” 江明月不可置信的声音吓得十里外的青城派弟子剑都拿不稳,被长老好一通训。 江明月俏脸阴沉,“逼我,你们又逼我!” 季尘无可奈何,江明月听不进劝谏。 他望向陆瑶瑶。 陆瑶瑶沮丧摇头。 这边还有一个更倔的。 心如匪石不可转那种。 “想让本楼主道歉,可以!”江明月反感极了被逼迫的感觉,她磨牙道“容徽独自跳过烈焰桥,我自然道歉!” 金乌动灵阵布阵之地处于地心深处,下面是奔腾浪涌的岩浆,酷热难当。 青城派昨夜给各宗长老发了一张舆图,标记所行之处。 二十四道烈焰桥上各自封印一头烈焰妖兽,此妖兽的修为于元婴等同,且只允许一人通行。 金乌动灵阵附近共有十八道禁制,每一项禁制都是前人留下的封印。 容徽等人不仅要通关,待阵法大成封印好地下的怪物后,还需凝铸特殊封印。 前人留下的封印经岩浆地下的怪物冲击和钻研,大部分已失效。 需要容徽等人换一把新锁。 且要比前人所设的更强。 容徽这几日在流云峰闭关,没有收到陆瑶瑶的舆图,自然不了解。 “江楼主。”陆瑶瑶皱眉,她挺身而出直言道“以容长老的修为,你有些过了。” 陆瑶瑶和众人一样看不穿容徽的修为。 可青城派掌门赵逍遥吃了药后断言,容徽是金丹真人,季尘没骗他。 掌门师兄的话,陆瑶瑶深信不疑。 容徽终究是金丹,与元婴真君的修为是一道越不过的鸿沟。 因此青城派特意安排一位元婴修为的长老为容徽探路,摆平烈焰兽。 “不知青城派为何让练气境的容徽当阵眼,她,诶。” “江楼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必刁难容徽。” “她这是个练气士啊!” 众人开口为容徽说话,气得江明月两眼发黑,原先的气话也变成心底的真话了。 季尘见况不妙,还没开口便听容徽道“江楼主对我剑灵派的歉意,须得昭告天下。” 江明月气得发抖。 容徽从前如何恭顺,现在就多刺眼。 “好,好,好!”江明月一连三个好,“二十四桥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江明月要走,容徽木剑一横,“空口无凭,发心魔大誓。” 众人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 不发心魔大誓,过二十四桥时他们不会见死不救你,会出手援助容徽。 一旦发誓,便是双方恩怨。 众人担忧的望向容徽,脑袋冒出几个大字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不知高低,不懂进退,目中无人,嚣张狂妄 转瞬间,容徽从一颗摇摇欲坠的小白花变成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的炮灰。 江明月气得浑身发抖,心魔大誓说立就立。 容徽泰然自若的立誓,静静地看着若有所思的陆瑶瑶带众人进入金乌动灵阵封印秘境,不疾不徐跟上。 一下招来两个刺头,陆瑶瑶头疼不已,她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让她们别惹事。 陆瑶瑶闷了一口消愁酒,惆怅道“季尘,我看不懂容徽,她一直都这样不可一世?” 人是季尘邀请的,有问题她只好找季尘诉苦。 季尘身负古琴,流云广袖一卷,端的是君子如玉,“我与容徽相识数月,她向来如此,并非嚣张狂妄,有些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行事作风与凡夫俗子不同,我将你们认为的嚣张理解为人定胜天。” 容徽如他师父那般,以天地为琴,日月星辰为弦,意气风发,生来便是与大道争锋抗衡的天运之人。 这种气势,季尘只在他师父琴圣上见过。 “你比我还能吹”陆瑶瑶叹息,“若非当初江明月逼得紧,逼王石与同门争夺掌门之位,逼他夺九州升天大会的第一,逼他斩断与剑灵派的情分,王石也不会毅然决然退婚。” 季尘笑道“两人之间的事谁错谁对旁人怎知晓,无缘罢了。” 合欢宗不拘男欢女爱。 身为长老,季尘看得多,心胸广,想得也没陆瑶瑶那么单纯。 跟在身后的容徽,想法却不一样。 。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069你比我还能吹)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70草蛇灰线 容徽阅人无数,能一眼看穿剑灵派上上下下的心思,却看不透江明月。 死板,固执,不通人情世故是众人对江明月的固有印象。 分身对江明月的记忆寥寥无几,不知她的性格。 容徽无法得到更多信息。 直觉告诉她,此人心思深沉,不简单。 容徽回想两人发生冲突时的场景。 那是江明月正与人推杯换盏,余光落在她身上更多的是探究并无恶意。 随后,她瞳孔猛缩,秋水瞳眯起。 紧接着脸色大变,众目睽睽之下对剑灵派嘲弄,讥讽,似乎故意挑起自己的怒火。 容徽突然想到自己季尘说话间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气息。 青城山下镇压着千年前的怪物,鬼族,魔修,妖族不计其数。 容徽方才只当是不长眼的东西飞出来了,也不在意。 毕竟在青城山下的护城河里都飘荡着成百上千的阴魂,山上跑出一两个实力强悍的不足为奇。 此事细细一想,让她陡然升起危机感。 她要去验证一件事。 “容长老,玄冥洞在前面,你方向走反了。” 陆瑶瑶在头疼容徽和江明月之际,想催促容徽走快点。 陆瑶瑶转头,只看到容徽折身的背影。 容徽隔着石门严肃道“你们先行,我即刻就回。” 陆瑶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便听季尘道“玄冥洞还需陆长老主持,容道友行色匆匆定有急事,走罢。” 玄冥洞乃进地心唯一通机关重重。 陆瑶瑶担忧道友被误伤,便不管容徽了。 容徽御剑而行,转瞬抵达流云峰,还未开山门便听到一道不满的怒吼。 那人说话的语速极快,词语噼里啪啦的如鞭炮喷出,训得守门童子一愣一愣的,呐呐道“前辈所言我们听不懂,你能否说官话?” “本座乃扶风门长老,江明月的‘英雄令’本该是扶风门的,你们邀请错了人,我派才是被贵派邀请前来镇压邪祟的二十四宗门之一!” 仙童认真听完,规规矩矩道“前辈,掌门指令晚辈不敢违抗,请原路返回,若强行闯山,休怪晚辈无情。” 蒋童见仙童顽固不化拉下脸来,威胁道“有江明月在贵派镇邪简直异想天开,小心自己也成为中洲人人喊打喊杀的邪祟!” 守门童子听得此言,脸色大变。 在青城派的地盘上威胁青城派。 扶风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守门童子拿出一张令牌正欲注入灵力开启大阵,忽然听到容徽的声音,他抓紧令牌行礼道“流云长老。” 因容徽不是土生土长的青城派弟子。 所以不是顺位的十长老。 青城派弟子依照她继承的流云峰称呼她为流云长老。 容徽微笑,“我是青城派流云长老,你是?” 扶风门长老模样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煞气,给她一种攻击性强的感觉。 “扶风门,蒋童。”蒋童见容徽也是一个长老脸色稍霁,“贵派仙童好生无理,竟将救命恩人阻拦在外,还不放我进去!” 容徽笑容凝滞,仙童何曾做错,此人好生无理。 仙童听蒋童告状,委屈得眼都红了,他却不能向容徽诉屈,毕竟她不是自家长老。 容徽走出阵法之外,皮笑肉不笑道“道友借一步说话。” 守门童子见容徽并未命自己放蒋童进来,而是自己走出去,稍稍得到安慰。 蒋童犹豫片刻跟上。 两人走到百丈开外,容徽开口问道“方才听道友说江明月抢了贵派‘英雄令’是怎么回事?” 蒋童看了容徽许久。 青城派九峰长老没听说过有个流云长老。 蒋童想到守门童子恭敬叫容徽长老,迟疑片刻将事情来龙去脉道来。 扶风门和风雨楼皆是荆州修仙宗门。 本是同宗同源的修士家族,百年前分道扬镳,各走仙途。 蒋童拉着容徽喋喋不休的哭诉一门两派的恩怨,只差开口让容徽主持公道了。 “你的委屈我知道了。”容徽淡淡道“我会小心的。” 蒋童一懵,让容徽将自己带进山门之言还未说出口,容徽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容徽回流云峰取回仙剑,风风火火赶到玄冥洞。 玄冥洞内设有迷阵,容徽左拐右拐还未找到入口,便听一冷硬女声道“逼我有用吗!你若有本事早在剑冢得流云仙剑的认可,仙器易主怪我?” 容徽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冷硬的声音刻意压低,她好似压抑什么,喉咙发出警告的低吼。 这是 江明月。 容徽隐匿身形,悄无声息的靠近声源。 微光透过山洞的缝隙落在背对容徽的人身上,一道瘦长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 那道影子又长又细,如百米绣花针嵌在石板中发出压抑红光。 红光上下游曳,好似会呼吸的嘴。 潮湿的山洞中,诡异的影子给令容徽极不舒服。 细长的鬼影扭动,像在说什么。 “她那么好杀你怎么不上。” 江明月好似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俊俏的脸扭曲狰狞,她抬脚压在影子身上,用尽全身力气碾压,旋转。 鬼影疼得抖如筛糠,痛苦的扭成麻花,缩到暗处消失不见。 鬼影消失,江明月情绪渐渐平复,她猛地扭头望向容徽所在的方向,血红的双眸射出一抹冷光,“谁在那儿!” 容徽不声不响的离开。 让江明月在哪儿疑神疑鬼。 穿过迷阵,一座空旷的山洞赫然出现。 洞门前用龙飞凤舞的刻着“玄冥洞”三个鎏金大字。 洞中除了陆瑶瑶和季尘并无其他人。 容徽奇怪道“那些道友呢。” 陆瑶瑶解下酒葫芦闷了一口,“都在检查最后的底牌。” 没人会将最后底牌暴露在外。 陆瑶瑶眼尖的发现容徽拿着数十根金光灿灿的法绳,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容徽亲自绑了一根在陆瑶瑶手腕上。 金色发绳称得陆瑶瑶的肌肤皓白如雪。 陆瑶瑶端详片刻,笑道“怪好看的,有什么用?” 容徽道“这是我从流云峰带来的法绳,有凝神辟邪之效。” 上面凝结了缥缈幻府拘鬼秘术。 她倒是想看看中洲有多少修士与蓬莱阁有关联。 。 071恶念 法绳是从流云峰带来的。 容徽也没骗陆瑶瑶。 陆瑶瑶用灵力窥探,见法绳并无不妥,大大咧咧讨了全部法绳分发给整装待发的众修士。 容徽乐得她这般热情。 法绳递到江明月手中时,她迟疑片刻,将其绕在手腕上。 遇到鬼修必锁的法绳并无异变。 陆瑶瑶见众人准备就绪,她足下一点飞身至半空,拨开酒葫芦盖子,金黄色的浆液如雨洒落,须臾形成一个剑阵。 青城派掌门令随之落在阵法中心,青光大作,照亮昏暗的玄冥洞。 陆瑶瑶神色肃穆,“诸位道友请入阵。” 容徽唤出木剑低调的跟在众人身后。 忽然,她察觉到一股窥视的目光。 容徽扭头一看,并未发现什么。 “金乌动灵阵地处深处,需经过十八重阵法。” 陆瑶瑶走在最前,边走边说。 众人紧随其后虽然避开了重重机关,路上却遇到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 越往靠近地心,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山洞两侧却诡异的越来越湿,泥土的颜色从褐色慢慢变成浅红,深红,猩红。 抵达二十四桥时,青石板已经变血石板。 血色好似从地底浸出,没过众人浅浅的鞋底。 容徽看着张牙舞爪妄图爬上鞋面的血水,目光略过凹凸不平的山洞,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 青红交错的树根盘踞在山壁上,如根根纵横交错的血脉,让容徽联想到血管,心中说不出的恶心。 “二十四桥到了。”陆瑶瑶取出青霜剑,“劳烦诸位道友依序站在对应的烈焰桥前,桥上有迷障与幻境,大家切勿大意。” 容徽唤出木剑立于第十三座桥前,石桥下是滚烫炙热的岩浆。 桥墩前放着一尊神像,神像左手持剑右手折花。 这本该是一副唯美的好景象,靠近了才看清它嘴里咬着半截小鬼的大腿,怒目圆睁,剑上镌刻万鬼图,连花蕊都是由死相惨烈的人头堆积而成,阴森,血腥之感扑面而来。 殷红的血丝缠在凶神雕像突兀的眼珠,渗出一片猩红。 容徽伸手一摸,冰凉刺骨的冷意直达心底,冷冻彻骨的寒意让她心中一惊。 有镇厄之效的凶神都被侵染成血象,桥对面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危险。 “容徽。”季尘就在容徽旁边,他递给容徽一颗清心凝神的碧玉珠,“小心。” 二十四桥闯关修士,只有容徽是金丹期。 容徽又是季尘诚邀而来,自然担心她的安危。 容徽接过含在嘴里,清凉之意在嘴里化开直冲天灵,提神醒脑。 她瞄了季尘身前的雕像一眼。 那尊雕像与她的截然不同,是一尊妩媚多姿的女神像,看得稍久便会晕眩。 容徽发现,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面前的神像姿态各不一样,仿佛是修士心头的照影。 “偶像。”陆瑶瑶越过挡在中间的江明月,伸长脖子对容徽道“别怕,你是最强的,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 陆瑶瑶想到掌门师兄所言,二十四桥能映出修士心境,挖出深埋于心的秘密,撕裂开修士最痛苦的记忆心里就有点发毛。 最重要的是容徽不过是金丹渣渣,她过不去金乌动灵阵就废了。 此时她需要一个加油打气的人。 陆瑶瑶不断给容徽洗脑,让她对自己最强最棒最可以深信不疑。 吹完,陆瑶瑶觉得自己这个假粉越来越真了。 江明月撕下身上的披风遮住身前雕像,她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僵硬的踏上石桥。 上桥的瞬间,江明月侧头冷冷地对容徽道“心魔大誓。” 容徽目不斜视跳上石桥。 被无视的江明月眉头一跳,握住仙剑的手一紧,面色铁青走进迷阵中。 容徽刚踏上迷阵,冷到骨子里的寒意从脚底爬上头顶,她落脚一踩,金色灵力往前滚了三丈好似撞到一堵厚厚的墙,骤然定住。 灵力劈开的迷雾下露出桥面真实模样。 石桥已被猩红的液体冲刷数万遍,容徽木剑划开一寸厚的剑痕,剑痕下依旧是凝固的红黑污垢。 湿滑浓稠的粘液粘在容徽脚底,令她寸步难行。 浓雾中,几道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尖锐女声道“来了?” 另一阴翳男音道“金丹废物,塞牙缝都不够。” 紧接着,一个童音飘来,“嘻嘻嘻,帽子下的丑八怪咱们吃了会不会吐。” 尖锐女声不耐烦道“那就摘下她的帽子看看有多丑,要是太丑的话,吃内脏就够了!” 容徽侧耳倾听三道怪音,凌厉木剑一挥,玄金色流光冷厉决绝的劈开浓雾,一头撞上那堵看不见的墙。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传来。 迷雾中的怪物吃痛,它惊恐放声大叫“无情杀戮剑!” “杀了她,杀了她!” 容徽提剑冲上前直指迷雾中的墙。 突然,一道血色影子猛地窜出来,殷虹的指甲冲容徽的脸就飞来。 容徽斩断血手,轻蔑道“就这?” 藏匿在雾中的怪物怪笑一声,白色迷雾瞬间变成红雾,“二十四座命桥,区区金丹竟选了死桥,去死去死去死!” 放大的恶意汹涌而来,容徽提剑正欲冲上去,传讯玉简突然出现几个字“在不在。” 玉简并未显示为何人所发,容徽不予理会。、 在容徽愣神瞬间,她忽然感应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攀上脚踝。 容徽低头一看,血色石桥不知何时出现密密麻麻的鬼手。 数百双猩红的鬼手紧紧抓住容徽的脚踝,顷刻间堆积成山。 不远处还有源源不断的断手顺着手山攀上容徽的膝盖。 断手不分男女老幼残疾与否,对生的渴望驱使它们不断攀岩。 饶是见惯各种血腥场面的容徽看到密密匝匝的血手也头皮发麻。 她木剑一挥,斩断争先恐后往身上爬的鬼手,清楚一条血路。 被斩断的鬼手发出尖锐的惨叫,扰乱容徽的心绪。 容徽看着不远处婴儿的断手,压住满腔怒意,“不知地下到底压了哪个杀人如麻的怪物,集赞这么多怨气。” “无情道剑修,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汹涌澎湃的恶意在容徽头顶响起。 容徽抬眸。 一柄黑红的镰刀凌空劈下。 。 072 三人斩 死神之镰擦着容徽的头皮挥过。 阴冷刺骨的凉意从头顶传来,容徽弯腰后跳,踩着中血桥上挣扎出来的血手,借力腾飞,掌心木剑飞出化作三千剑影冲向浓雾。 “噗嗤。” 低沉的声音炸响。 女人惊恐大叫,“愣着干什么,杀了她!” 话音一落,血色长镰从浓雾中破空而出。 阴寒彻骨的长镰卷着血色浓雾直逼容徽脖颈。 容徽反手一挡。 木剑与长镰猛烈相撞,火花四溅。 女声诧异不已,“木剑竟然敢与死神之镰争锋!” 长镰是地心岩浆为熔炉,融了数十万生灵的血肉浇筑而成,其中封印数十万怨灵,凶煞至极。 哪怕元婴真君碰上也会万分小心。 容徽区区一个金丹修为竟然用木剑一直抗衡,令他们倍感屈辱。 容徽有手持件,左手打出法诀,“用木剑斩杀尔等腌臜之物,脏了本座的剑。” 只听一声龙吟,容徽背后出现碧海神龙法相。 盘踞在容徽身后的神龙法相喷出一股龙息,血桥顿时狂风大作,遮挡她视线的血色浓雾顷刻间消失无踪。 浓雾散尽,手持长镰的怪物原形毕露。 那是一个人形的血色怪物。 怪物下半身是粗壮的大腿和腰肢,上半身则三个被腰斩的厉鬼凝结的身躯。 让容徽惊讶的是怪物下半身是四条腿,不像人,更像兽类。 三个半截人背靠背各自占据一方,好似一棵树上长出的三个躯干。 手持长镰的男人模样丑陋,拳头大的暴突眼珠阴狠的瞪着容徽,好像随时都要脱框而出。 女人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右手紧握残缺的剑。 最后一个则是五官尚未长全的婴胎,它全身透明,容徽能清晰的看清它的五脏六腑,它持有的武器竟是长长的脐带..... 无脸女张嘴大叫,“她看到我了!” 男人面目狰狞,他巨大的眼珠子一转,阴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兴奋,“闭嘴!叫什么叫,杀了她那张脸就是你的了。” 无脸女嘴角裂到脑后,露出尖锐的锯齿,“快杀了她,杀了她!” 容徽冷冷的看着怪物,瞬间意识到自己碰上了厉鬼中麻烦的三人斩。 三人斩顾名思义。 便是将三个腰斩的人用特殊方式缝合在一具尸体上,让三个怨气煞气极重的怨魂相互厮杀,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去二留一。 胜出的那只怪物会将其它两只怪物吞噬,强大自身。 这种三人斩是失败的。 倘若三方达成共识,共用一个身体,便是真正的三人斩。 三个人的力量融合为一。 每个怪物身上的力量都是三个的总和。 挡住容徽去路的三人斩吞噬桥上怨魂千年之久,桥上那些断手都是他们吞噬的鬼魂残留物,实力不可小觑。 三人的修为至少是元婴中期。 容徽警惕的看着长着硕大头颅的鬼胎,它至少是元婴巅峰修为。 鬼胎眼睛还未睁开,它转动眼膜下黑黢黢的瞳眸,笑嘻嘻道:“生人,好吃。” 话音一落,染血的脐带像影子一样窜到容徽脸上。 容徽反手一挡。 脐带落入岩浆中卷起千层浪,酷热的岩浆像长了眼睛一般朝容徽背后拍过来。 容徽轻巧跳开。 滚烫的熔岩砸在血桥上,刚凝聚成型的血手瞬间化为黑炭。 与此同时,死神之镰和残剑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容徽。 容徽眼疾手快挡住攻击,将锐金之气注入木剑同时唤出金剑法相,冷呵一声:“敕!” 金剑法相与神龙法相直冲三人斩。 三人斩没料到容徽一个金丹竟然有法相,三人脸色大变,长镰,残剑和脐带挥舞得更快,桥上响起惊天动地的鸣金之音。 女人惊慌失措,“金丹期怎么会有法相!” 男人挥舞长镰,阴沉沉道:“闭嘴!”他怎么知道! 容徽分明是这二十四个人中最弱的,谁知道她这么难缠,还有两道法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法相相助,容徽顿时轻松很多。 三人斩相互依存个掌一面易守难攻。 它们唯一的弱点便是共用的躯体。 躯体一碎,三人斩平衡骤失,威力锐减。 容徽驱动三千剑影辟出一条血路。 她紧握木剑快如火流星一般冲到三人斩躯体前,吓得女人吱哇乱叫,“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容徽险险避开差点隔断喉咙的长镰,冷声道:“是你见识浅薄。” 缥缈幻府和蓬莱阁恶斗数千年。 蓬莱阁万鬼,容徽闭眼都能刺中它们的要害,三人斩不在话下。 三人斩强就强在他们融合之后威力暴增,而且配合流畅,易守难攻。 锐金之气凌空劈下。 三人斩吓得倒退数十丈。 紧接着,长镰,残剑,和染血的脐带齐齐飞出。 容徽将金剑法相附着于木剑之上,转瞬间飞到鬼胎身前,扬手一劈。 突然,传声玉简中出现一个声音,“在不在。” 那声音仿佛有蛊惑之力。 容徽一怔。 愣神间。 鬼胎张开血门大口,数百条血丝猛地缠住容徽,另一部分则刺穿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钻进血脉中。 冷。 阴冷。 好像身体被切成片,冻在万年玄冰中。 这种冷让容徽心脏猛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蔓延至骨子里的寒意冻得她骨头咯咯作响,全身颤抖。 血丝中令人麻痹的毒素让容徽难以动弹。 容徽看着狰狞恐怖的鬼胎,手指不能动弹半分。 鬼胎贪婪的吮吸温热的血液,透明的躯体渐渐化虚为实,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它满足道:“肉,好吃。” 女人见鬼胎吃独食,气急败坏道:“吃吃吃,吃死你!” 鬼胎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吃。” 容徽脸色越发苍白,她握紧木剑,艰难的抬手,却比举起一座泰山还难。 男人不似两只怪物那般贪婪。 作为三人斩的决策者,他面容一沉,谨小慎微的释放元婴威压,往死里压制容徽。 男人缓缓举起手中长镰,暴凸的眼珠望着容徽无畏的挣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无情道剑修,去死去死去死!” 黑红长镰划破长空,眼看要砍下容徽的脑袋,鬼胎突然痉挛抽搐,口中血丝瞬间爆炸。 073我来找你了 “啊!” 鬼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三人斩躯干瞬间失衡,男人长镰一歪,直接割了女人半张脸。 女人惊骇欲绝的望着掉在地上的半张脸,挥舞残剑疯狂报复男人。 三人斩乱作一团。 鬼胎纯真可爱的脸脱实向虚,它口中的血丝重新回到腹腔,带回去的不是充满生气的人血,而是金灿灿的金色血液。 金血进入腹腔好似火种碰上油脂,瞬间形成燎原之势熊熊燃烧,灼烧它的脏器。 没了血丝的束缚,容徽渐渐恢复体力。 容徽冷厉的双眸盯着鬼胎,运极灵力逼出体内残余的血丝,换回神龙法相清除毒素,冷冷道:“本座的血,好喝吗?” 容徽刚吸收一池至纯至净的金色灵液,此乃鬼煞的克星。 鬼胎吸她的血如自食砒霜,找死。 透明的鬼胎在容徽眼里像是燃烧的琉璃瓶,她催动灵力,让火焰烧得更旺盛。 此言一出,三人斩俱是一怔,它们不可置信的盯着容徽,好似看到了什么怪物。 发狂的女人吓得直打哆嗦,“金丹废物怎么逃脱元婴真君的威压的!” 男人喉咙溢出危险的怒火,暴凸的眼瞳对准容徽射出一道红光,“我哪里知道,跑!” 逃。 快逃! 容徽给他的感觉极其危险。 如同他被生擒的那一刻。 容徽冷厉的眼神就像斩腰的铡刀,男人心底深处无限的恐惧,他嘴皮一颤,驱动身体往桥的另一端跑。 容徽避开裂石的魔瞳射线,电光火时间挡住三人斩的逃路,锐金之气在她身上爆开,三千金色剑影齐齐刺向三人斩的躯干,不待他们反映便将其切成碎片。 “啊——” “好痛——” “哇哇哇——” 三道惨叫声炸开来,震碎了半边血桥。 容徽正欲斩草除根。 玉简再次响起。 “在不在。” 容徽手一顿。 心中怒火腾的燃烧至顶峰。 方才便是这道声音乱其心智,差点让她重伤。 容徽拿出准备好的法绳将三个窜逃的怪物困住,收起剑落斩断其头颅,灭其神魂。、 三人斩之死都没想明白容徽是怎么挣脱元婴大能的威压。 金丹与元婴之间的修为犹如鸿沟。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迈入元婴境。 元婴真君释放威压,金丹真人在威压的震慑之下头都抬不起来,呼吸都困难。 三人斩是鬼修,三人拼凑的身体即便有元婴修为,能释放威压,其威力也大打折扣。 容徽的真实修为则是元婴境,压根不是什么金丹。 轻敌在前,碰到鬼修死对头在后,斩三尸必败无疑。 斩三尸一灭,桥上的血雾消散无踪,容徽眼中一片清明。 容徽木剑一扫,血桥上的血手“噗通”滚进岩浆中。 此时,她也看清了挡住剑气的墙。 那堵墙由数万丈扭曲的人脸堆砌而成。 血墙高耸入云,只差十丈变能冲到山洞顶端。 容徽神色冷峻,“这堵墙若是成了,三人斩只怕要顺着脸墙爬出青城派祸乱人间了。” 容徽提起木剑,玉简又一次响起那道声音。 “在不在。” 容徽紧握玉简,磨牙道:“我来找你了。” 那边沉默半响,瑟瑟道:“不......不了。” 容徽一剑劈开人脸血墙,打出一道罡风将狰狞的头颅扔进熔浆,痛苦的惨叫不绝于耳。 人墙那边趴着一头燃烧红色焰火烈焰兽。 烈焰兽的头神似狮子,躯干是无坚不摧的鳞甲,口中能喷出三昧真火,故而称之为烈焰兽。 除此外,烈焰兽能说人言。 烈焰兽见容徽提剑而来,身躯一震,无辜的眼瞳看着容徽,流露出惧意。 容徽白衣血染,血水顺着裙角滴答滴答落在血桥上,更是砸在烈焰兽的心理。 虽然看不到容徽的神色,兽类的直觉告诉它此人比三人斩更危险。 滴血的木剑如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散朝令烈焰兽颤抖的杀意,它巴巴地贴在血桥上,瑟瑟发抖。 容徽木剑一指,“还有什么遗言。” 烈焰兽凄凄惨惨的嗷呜两声,委屈的歪过头。 容徽看着它与血桥相连的身躯,腹部有成百上千个肉眼难见的血洞,看模样应该是鬼胎的血丝。 见到烈焰兽,容徽瞬间明白为何三人斩诡异的身躯是什么。 三人斩斩了烈焰兽的身躯作为躯体为己用。 鬼胎用血丝将烈焰兽的身体与血桥相连,而后杀死闯入二十四桥的修士,敲骨吸髓,用其血液供给躯干的本体,保持躯干的鲜活。 烈焰兽泪眼汪汪,它的头垂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悲鸣。 容徽冷漠道:“说人话。” 烈焰兽抽抽搭搭道:“在不在。” 容徽冷声道:“给你三秒时间,如实将这里的情况说出来。” 烈焰兽激动道:“倘若说出,仙子会放了我?” 杀气冲天的木剑架在烈焰兽的脖子上。 容徽泠然道:“为虎作伥之辈罪该万死,你的选择是由死得快或者死的惨。” 容徽又万般手段让烈焰兽死不瞑目。 烈焰兽沉默半响,叹息道:“千年前,我和我的二十三个兄弟在迷雾森林中遇见留仙君,他将我等擒住让我等镇守二十四桥,为期千年,千年之后放我们自由。” 容徽看过青城派的宗史。 这二十四头烈焰兽是为害一方的凶兽,迷雾森林是它们的巢穴。 烈焰兽以人为食,百年间吃掉了一个三百万人口的帝国。 留仙君路过迷雾森林想方设法活擒凶兽,在他们身上下了封印,命其镇守金乌动灵阵,以偿还因果。 待到期满释放。 留在烈焰兽体内的封印将爆炸,妖兽有死无生。 封印爆炸这事儿并没有记载在宗史上。 而是容徽得流云峰传承知道的秘辛。 留仙君深知凶兽凶悍难驯服,诱骗它们镇守二十四桥,也有将其禁锢的意思。 容徽不喜留仙君言而无信,却对他明知此时若被天下人知晓,死后身败名裂的气魄钦佩。 “留仙君骗我,他骗我们!”烈焰兽愤怒又无力的低吼,“他飞升了,不仅让我们在这人坐牢,还要杀了我们,凭什么!我们兄弟当然要反抗!谁帮我们脱离苦海,我们就听谁的!” 074 点亮方寸山河 “若非那个人告诉我们留仙君对我们早已经心存杀意,我们兄弟二十几个也不会背信弃义!” 留仙君的封印成为压倒烈焰兽的最后一根稻草。 容徽不想评判前人的对与错。 立场不同,无法评说。 容徽看着无能狂怒的烈焰兽,冷静道:“言下之意便是每一座桥上的烈焰兽都与桥上的怪物达成协议,你们引诱人上桥,怪物杀人。” 烈焰兽耳朵动了动,反问:“有何不可?” 容徽道:“人,万物之灵。杀人者因果最重。” 烈焰兽怪异的看了容徽一眼,它原以为容徽要像其他闯关的修士一般喋喋不休的说一通大道理,着实没见过这种别具一格的修士。 “千年前你们兄弟二十几个吞噬整个帝国,便有今日因果。”容徽歪头睨了眼木呆呆的烈焰兽,“尔等再犯便是罪加一等。” 容徽见它迟迟不说话,皱眉道:“看我作甚?” 失去血液供给的烈焰兽气若游丝,“我和三人斩在经常换位守桥,闯到我这里的修士数百,你很特别,很优秀。” 容徽道:“本座知晓。” 烈焰兽沉默片刻,“人是万物之灵,兽难道不是么。” “是。”容徽毫不犹豫的回答,“人,兽乃天地万物,并无不同。人吃野兽为生存,野兽吃人为生存并无不同,错就错在尔等并非误伤,而为口腹之欲造下杀孽,今日景象罪有应得。” 装可怜在容徽这儿没用。 她没忘了这头烈焰兽虽然不能喷火,却能蛊惑人心。 烈焰兽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言不语。 容徽道:“那个人,是谁?” 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封印在金乌动灵阵下的怪物。 “是鬼,妖,魔,人.....”容徽顿了顿,“还是仙。” 此言一出,烈焰兽激动万分道:“他是神,万物之神,万物之父!是信仰!” 容徽继续追问,“他被封印,如何告知你们留仙君在你们体内留下封印之事。” 烈焰兽头摇得像拨浪鼓,“他无处不在,他能听到绝望的心声,我们听得到.....” 它的话还未说完,便力竭而亡。 容徽看着它瘦的皮包骨的身体,提起它半截身躯用木剑刨出一个土坑,将其埋葬,拿出佛印金莲渡厄。 容徽得到流云峰的传承,便有义务给留仙君收拾烂摊子。 超度结束后,容徽收起金莲。 坟堆前,烈焰兽透明的身体四肢健全,它绕着坟墓转了一圈,留下一句话:“小心影子,小心心魔。” 的佛印金莲渡厄的魂魄不受阴魂侵扰。 若非时机不对,容徽倒想超度二十四桥上所有的怨魂。 容徽耳后的不败金身功德印闪了闪,她浑然不觉。 —— 二十四桥看门神兽反叛之事,陆瑶瑶对此一无所知。 青霜剑吞吐剑芒,她拿细长如针的影子实在没办法。 桥上的怪物和影子通力合作,绞杀陆瑶瑶一人。 眼见影子即得手,陆瑶瑶戴在手上的法绳突然光芒大作。 它飞离陆瑶瑶的手腕,精准的捆住细影的顶端。 陆瑶瑶心领神会,一剑斩断影子的头颅,而后扔出【烈焰焚城】符咒,看着影子被火焰烧为灰烬,专心致志对付迷雾中的怪物。 —— 闭目养神的容徽感应到五条法绳断裂,猛地睁开眼。 不出她所料。 蓬莱阁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中洲各个宗门。 二十四个宗门中,有五个为蓬莱阁做事。 中洲三千宗门,依附蓬莱阁而生的不知凡几。 思及至此,容徽告诫自己必须小心谨慎。 未凝出元婴前,必须低调,以免给剑灵派惹来灭门之祸。 容徽想起江明月说的流云仙剑。 自己极有可能被盯上了。 提升修为迫在眉睫。 容徽唤出流云,她摸着冰凉的剑身,识海中突然出现一道叹息。 “诶。” 声音是留仙君留下来的幻音。 容徽并不在意,她收起流云查探识海。 不看不知道。 【方寸山河】中青城山这一块突然亮了起来。 流云峰幻境中,方寸山河版图亮如白昼。 容徽离开流云峰后,方寸山河的版图一片灰暗。 她能感应到每一处灵气,却看不到。 容徽想金乌动灵阵之后再认真研究怎么点亮方寸山河。 没想到,青城派这块突然亮了。 “诶。” 留仙君的声音在容徽耳边响起,越来越清晰。 容徽察觉身旁有人。 侧头一看。 一道白色幻影站在烈焰兽的坟头,他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天悯人的怆然。 怆然一闪而过。 留仙君右手虚浮在坟头之上,他眼眸微沉,似乎在怀念什么。 “那封印是种在你们体内。”留仙君失望道:“只要你们心存善念,封印将结出善果洗涤诸位身上的罪恶,囚禁你们千年,你们亦守护中洲千年,拯救千万百姓,此功德足以让尔等跳出轮回,飞升仙界,你们....”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容徽不满道:“晚辈是继了流云峰的传承,你不声不响的出现,怕是不妥。” 容徽的圈地意识极强。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睡。 更何况还是识海! 留仙君看了看容徽,笑道:“本以为青城派的方寸山河版图永远不会点亮,谁知你竟然度化了一头烈焰兽点亮山河,缘也!” 容徽道:“方寸山河亮不亮有何区别?” 留仙君微笑:“三人斩合体和分开的区别。” “好深的坑!”容徽皱眉道:“前辈为何不早说?” 若非阴差阳错,损失难以估量。 不是留仙君不说,而是流云峰的幻影不知晓。 此等秘密只有留仙君留在山河鉴的幻影知晓。 留仙君将如何点亮方寸山河的方法一一道来后,消失无踪。 按照他的说法。 容徽若想点亮整个方寸山河,不仅要学会幻术,还要得到方寸山河版图里宗门的特殊信物,才能成倍汲取此地灵力。 方寸山河一旦点亮,便无回头路。 倘若十年间没有点亮第二个,方寸山河将彻底消失,此等逆天改命的幻术将彻底消亡。 想到这儿,容徽脸都绿了。 她静静地坐在桥头,等剩下的人全部通关,跟众人走向地心深处。 容徽感觉到。 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 075千层套路 各宗长老在二十四桥上境遇不一。 虽然平安闯关,却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个个神色严峻。 根据陆瑶瑶给的舆图,金乌动灵阵施法地点在不见天日的嚎哭深渊之后。 陆瑶瑶看着挂伤的众人,发自心底道了声谢。 在座诸位都是各个宗门的翘楚,千里迢迢赶来青城派倾囊相助,陆瑶瑶心里又暖又心酸。 “陆长老,我等受邀前来助阵是为蜀中四万万百姓,并非为了青城派。 贵派告知我等先下十八层地狱,过二十四桥,再闯鬼哭深渊便能到达地心。 却不告知我等该注意什么,需准备什么,将我等安全弃之不顾。 二十四桥过了便也罢了。 如今要闯鬼哭深渊怕是九死一生。 贵派再不说点有用的,怕是过不去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扛着巨剑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陆瑶瑶身上,仿佛要挖出点什么来。 说话之人是云水阁长老秦烈,性格刚直,心直口快。 二十四桥幻镜让众人心里无比憋屈。 青城派含糊其辞的态度令所有人心生不满。 秦烈此言赢得不少人拥护。 陆瑶瑶心里有苦说不出。 青城派镇守金乌动灵阵千年,一直谨遵开山祖师留仙君的法旨守在二十四桥外,门派弟子禁止靠近石桥。 且石桥外设有阵法。 一旦察觉青城派弟子靠近,便将其弹出。 陆瑶瑶能进来,全因流火砸穿了阵法。 直到上了二十四桥,陆瑶瑶才知这千年竟有数万修士暗中潜入玄冥洞,闯二十四桥。 “秦长老不是我派有心隐瞒,是我们也不知二十四桥上有什么怪物。” 陆瑶瑶从乾坤囊里拿出一块圭板,苦笑道“流火砸烂金乌动灵阵后,我派弟子才被祖师爷允许进入二十四桥查探。 在诸位来之前,我派已经有数十位元婴长老葬身于二十四桥,数百金丹弟子陨落,迫不得已才向诸位发英雄贴。 想必诸位在桥上见到被阴魂附体或者夺舍的青城派弟子。 凡上二十四桥者,无一生还。 这圭板上是我派五位出窍境前辈拼死传回来的讯息。 也是唯一一份关于鬼哭深渊的信息。” 陆瑶瑶将圭板抛到空中。 圭板身形暴涨,斗大的字砸进众人眼中。 容徽逐字逐句读完。 青城派五位出窍境大能穿过其中五桥进入鬼哭深渊,肉身便被其凶悍霸道的阵法撕成碎片。 肉身损毁之时,五位出窍境大能大感不妙。 他们用尽手段保住神魂,一遍遍以身犯险的测试。 在身死道消之际,将鬼哭深渊只接纳出窍境以下修士的重要信息传回青城派。 这便是青城派为何不向出窍境大能求援,反而向元婴境高手发英雄令的原因。 青城派千年传承,经年累月的人才累计,创造了陆瑶瑶这一代黄金期。 天降流火将青城派砸得千疮百孔。 当今只剩下九个元婴长老和分神期的赵逍遥扛鼎。 读完圭板的,山洞死一般的寂静。 青城派并非藏私。 是到了弹尽粮绝,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 向来要强的陆瑶瑶眼眶通红,她靠在墙上,瘦弱的肩膀不由自主颤抖,贝齿下的嘴唇苍白如纸,她低着头,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容徽握住她冰凉的手,无声安慰。 除容徽外,众人都是元婴真君,眼力惊人。 陆瑶瑶的悲痛落进他们眼里,谁都不好受。 秦烈干咳一声,“陆长老,金乌动灵阵是贵派祖师爷所创,你可曾在宗门典籍上见过相关信息。” 过二十四桥都难于登天。 对鬼哭深渊一无所知的众人心里更没底。 陆瑶瑶深吸一口气,哑声道“金乌动灵阵的秘密只有掌门师兄知晓,他前往十万大山之前同我说过,鬼哭深渊里有五道门,钥匙就在鬼哭深渊,只要找到钥匙打开门就能进入地心。” 容徽砸门的心思都有了。 青城派的人怎么都是这种做派。 每当容徽以为他们的算计在第三层时,青城派实际在第五层。 不仅容徽,所有修士的脸色都不好看。 “我知道我派坑。”陆瑶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认错,我立正接受挨打。” 陆瑶瑶急忙补充“诸位闯过二十四桥想必各有机遇,不论诸位得到什么法宝,典籍,秘术等等都归属诸位。 我已青城派名誉发心魔大誓。 镇魂事毕后,地心中所有天材地宝尽归诸位所有。 每个宗门赠与我派剑冢百柄上品宝剑!” 青城派剑冢名扬四海,天下好剑尽纳入其剑冢,令不少宗门眼红。 陆瑶瑶拿出十万分诚意,消融众人心底的抵触情绪。 不说旁的。 二十四桥上的宝物都足以让众修士为之疯狂。 看破心魔幻境不说。 还让他们的心境更上一层楼。 陆瑶瑶诚意十足,秦烈道“我等助力青城派并非为夺宝,而是为芸芸众生,罢了罢了。” 拿人手软,众人不好再说什么。 唯有江明月冷冷道“贵派说一套做一套,戏做得足!” 不怪她怨气冲冲。 除了容徽,众人过都是九死一生过的二十四桥。 饶是陆瑶瑶脸皮厚,也被这话扎得心窝直痛,“江楼主多虑了,事关生死,我哪敢弄虚作假。” 江明月不依不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怕得很!” 陆瑶瑶讪讪一笑,不知该怎么接话。 江明月出了名的脾气臭,性格硬,情商低。 陆瑶瑶怕自己多说一句,对方就能找出一个新的杠点。 季尘看出陆瑶瑶的难处,他拿出水囊倒了一杯水给她解围,“江楼主,喝水。” 季尘和青城派关系匪浅。 江明月看他不顺眼,扭过头冷笑“合欢宗的东西谁知道干不干净。” 江明月无礼的迁怒令在场众人都觉得她过了。 合欢宗虽然大行双修之道,门内弟子多放荡不羁,却仅限于宗门内。 合欢宗弟子出门在外大多克己复礼,行的端坐得直,受各大宗门尊敬,乃名门正派。 大道三千,没有高低贵贱。 。 076 这才是开始 季尘身为合欢宗长老,修行魅术无可厚非。 季尘儒雅随和容貌清俊绝伦,乃修仙界众人的梦中情人,他天然的亲和力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亲近,别说言词讥讽,就是说句重话也会让人心生愧疚,坐立难安。 江明月明里暗里贬低嘲讽合欢宗,所有人不悦的皱眉。 季尘稍稍愣神,他笑容未减,好脾气的收手。 突然。 一直皓白的手腕斜斜伸过来,拿过水杯。 甘甜清冽的泉水下肚,容徽神清气爽道“清凉甘冽,好水,我能向行之再讨一碗么。” 行之是季尘的字。 季尘笑容深了三分,“好。” 有容徽的解围,陆瑶瑶心有灵犀的也讨水喝。 众人刚闯过二十四桥,累得口干舌燥,见容徽和陆瑶瑶喝得一脸满足,纷纷挤上来喝水垫一垫。 鬼哭深渊中别说喝水,就是呼吸也得小心翼翼。 江明月见其众人围着季尘转,脸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江明月对合欢宗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见。 她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季尘,越看越难受。 江明月心中郁结,漆黑的眼瞳泛起一层血丝,煞气如影随形的缠在血丝上游曳,转瞬消失无踪。 石桥下滚滚岩浆映得山洞通红。 江明月抱剑孤独的靠在墙上,俏脸阴沉如水,她右脚踩在地面狠狠的转动。 容徽的余光略过地面,才看清江明月碾压的是自己的影子。 “小心影子,小心心魔。” 烈焰兽的警告在容徽脑海里回想。 为什么是影子? “看什么!” 江明月的声音透出一丝紧张。 容徽歪头审视她,锋利如刀的目光穿过帷帽的阻碍,扎在江明月身上。 江明月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容徽的目光让给她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她放慢呼吸,莲足不着痕迹的从影子上抬起,轻轻的落在旁边的石子上,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引起容徽多余的注意。 江明月的小动作没有逃脱容徽的法眼。 容徽移开目光,简明扼要道“我要你向我道歉。” “道歉?”江明月陡然提高音量,她板着脸道“本楼主没得罪你,凭什么道歉。” “凭我安然无恙穿过二十四桥。”容徽走到江明月面前,嘴角一勾,“立刻,马上,昭告天下向我剑灵派道歉!” 这是容徽和江明月之前的赌约。 两人立下心魔大誓,违反誓言,天诛地灭。 江明月喉咙一哽,面色铁青道“好!” “慢着。”容徽笑眯眯道“我赢了,就得按我的规则来,我怎么说,你怎么昭告天下。” 江明月磨牙警告“五长老,不要得寸进尺。” 容徽不予理会,“今日风雨楼技不如人惨败于中洲剑灵派,即日起,风雨楼弟子见剑灵派弟子退避三舍以示尊重,昭告天下,望诸位引以为鉴。” 退避三舍,引以为鉴 修仙界只有不入流的低贱门派遇到正道宗门之时才会退避三舍以示尊敬。 若将此话告知天下。 便是将风雨楼的地位立于剑灵派之下。 此等丧权辱宗门之事传出去,江明月就是风雨楼的罪人。 “容徽,你欺人太甚!” 江明月哪里受得住这种委屈,她唤出仙剑正欲和容徽决一死战。 一股刺痛钻进江明月的脑袋,好似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抵达四肢百骸,神魂像被钢刀切成碎片一般,疼的她脖子上青筋暴起,脑袋哐当往石柱上砸,以缓解疼痛。 容徽神色冰冷。 这才是开始。 “好痛——好痛——” 凌迟般的疼痛刚过。 江明月顿时呼吸困难,她浑身滚烫,魂魄猛地燃烧起来,火焰窜出三米高,她面上不显,影子却化作一团燃烧的烈火,发出清脆的“噼啵”的声 钻心的疼。 江明月抱着鲜血淋漓的脑袋,咬碎了银牙,含怨重复容徽所说之言。 元婴真君用神识传达的声音响彻中洲。 “风雨楼技不如人惨白于剑灵派” 外面不知内情之人听得此言,惊得下巴都掉了。 风雨楼和剑灵派的恩恩怨怨,不比剑灵派和天音宗来的少。 风雨楼,天音阁,两个曾把剑灵派压得抬不起头的宗门接二连三的服软,此乃天下奇观。 “风雨楼楼主在蜀中,为何说出这般自辱之言,剑灵派对她做了什么。” “江楼主乃元婴真君,若非她自愿,中洲没有人平白无故为剑灵派出头得罪风雨楼,蜀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只知道容徽几日前得青城派的流云仙剑,江楼主就道歉了,你说巧不巧。” “你们说的是那个练气境暴打元婴境的容徽?” “不然是谁。” “这就不足为奇了,她可是暴打青城派元婴境长老的剑道第一人,陆瑶瑶的偶像。” 外界的风言风语传不进玄冥洞。 玄冥洞众修士却对容徽刮目相看。 江明月恃强凌弱,众人都以为容徽必败无疑,她却奇迹般的胜了,还狠狠的羞辱江明月一番。 众人不由好奇问容徽怎么样走过九死一生的二十四桥。 她只是小小练气士! 容徽正在想答案。 陆瑶瑶开口道“得流云仙剑认主之人,必定有过人之处,五长老曾是出窍境高手,自然非同凡响。” 众人恍然大悟。 流云仙剑。 怪不不得。 认主的仙剑,哪怕主人再弱,仙器杀一个元婴境的烈焰兽,劈开桥上幻境,诛杀恶鬼易如反掌。 “容道友真真好运。” “仙器就是仙器,非同凡响。” “容道友,好心思” 众人不由分说将容徽过关的秘诀归功于流云仙剑。 容徽将错就错。 二十四人中还有五只鬼。 隐藏实力总比奋起反击更有力量感。 “五把钥匙在鬼哭深渊,时间紧迫,不如组队分头寻找。”陆瑶瑶作为引路人率先发言,“找到钥匙直接开门,待五把钥匙解开所有的门,封印结界自然会打开。” 那么问题来了。 是自由组队。 还是自由抽签? 五五一组的话,其中一组少一人。 少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危险。 容徽在众人眼里不是助力,而是累赘。 。 077五鬼现身 陆瑶瑶深知众人所想,“我,容徽还有季尘为一组有个照应,若哪位道友想加入,随时欢迎。” 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一队只有四人。 一群元婴真君中。 容徽只炼气境得蝼蚁。 她又是阵眼,断不能有闪失。 陆瑶瑶想到黑暗中那只温暖的手给她力量,她毅然决然和容徽走在一起,保护她。 在此之前,陆瑶瑶看护容徽只是责任。 现在,多了点温情。 在她眼里,容徽除了装了点,傲了点,还算不错。 季尘不用多说。 容徽是他邀请而来。 保护容徽,义不容辞。 “六长老。”一个身形瘦小的修士跳出来,“中洲大地地大物博,我们是受贵派所邀镇魂荣幸之至,但是互不相识,自由组队恐怕有些难度,不若抽签罢,公平。” 话糙理不糙。 陆瑶瑶征得众人意见后,抽签决定分组。 以五种颜色为记号。 抽到同一种颜色的便是一组。 容徽乐得如此。 她要在鬼哭深渊里将那五只鬼抓出来毁尸灭迹。 有陆瑶瑶和季尘在多有不便。 自青城派方寸山河版图点亮后。 容徽识海中出现了千年前鬼哭深渊的地形图。 鬼哭深渊后的金乌动灵阵所在地虽然有些模糊。 可她心里清楚。 启动金乌动灵阵不需要二十四个人。 最多十八个。 若是修为深厚。 一半的人也能行。 青城派特邀二十三人前来镇魂打的是什么主意容徽不清楚。 换做是她。 多一个备胎多一分保险。 最终抽签结果让容徽意外的是,她和江明月不是冤家不聚头,掺和在一起。 除此之外,云水阁秦烈也在其中。 剩下两个分别是月华门幸山和红枫谷项鸿光。 五人都是剑修。 陆瑶瑶和季尘各自组好了队,让人担忧的是季尘那支队伍只有四人。 二十四桥后面是一个容纳百人的洞穴。 洞有五条路。 黑洞洞的路是连光都照不进去的地方。 五个黑黢黢的路口,像庞然野兽张开的巨口,静静的蛰伏,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阴风从洞内喷出,吹在容徽的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容徽眺望黑暗。 识海中,鬼哭深渊分出五条晦暗不明的线,对应着五个入口。 线往深处渐渐消失。 容徽识海中只有鬼哭深渊的地貌轮廓,没有准确的地理位置图。 是不是走近了识海中模糊的线条就会清晰。 这点得进入鬼哭深渊方能认证。 “诸位查探下物品是否有遗漏。”陆瑶瑶指挥众人,“分道之后小心为上,诸位远道而来是为天下百姓,莫要为了青城派折损性命,陆瑶瑶拜谢!” 画外音便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小命要紧。 陆瑶瑶的好意众人心领,一切量力而行。 容徽装模作样的倒腾一番,她不动声色的扯断法绳,将其纳于广袖中,故作惊讶道“我的法绳不见了。” “你的也不见了?”陆瑶瑶感慨万分“我方才过桥之时遇到一个难缠的怪物,幸好得法绳相助将其缠住我才死里逃生,太凶险了。” 关键时刻,容徽绑了她大忙。 容徽神色严峻,“陆长老遇到的是何种怪物?” 容徽的法绳专门克鬼修。 陆瑶瑶回想片刻,“一个细长的影子,莫约三十丈,细如针尖极其难缠。” 容徽垂下眼睑。 缠住陆瑶瑶的应该是和江明月说话的那个影子。 江明月为何要杀陆瑶瑶。 影子 容徽灵光一现。 她知道为何法绳戴在那五只鬼身上毫无反应了。 鬼修不在肉身。 藏在影子里。 谁没有影子,是人是鬼一目了然。 容徽若无其事的扫过地面。 江明月的影子意外的在。 容徽所在的队伍幸运的有两个没有影子。 月华门幸山。 红枫谷项鸿光。 剩下三个。 季尘和陆瑶瑶各占一个。 最后一个在其他队伍。 “呀,我的也不见了。” 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容徽循声望去,少女夸张的倒抽一口凉气“方才过桥之时我险些中招,幸好得到陆长老给的法绳,大恩不言谢,鬼哭深渊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容徽记得,少女是天心派的曾瑾瑜。 陆瑶瑶想要解释法绳是容徽给的,救她命的是容徽时,忽然收到容徽的密音传信小心曾瑾瑜,她不是人。 陆瑶瑶不明所以。 她认真打量了明眉皓目的曾瑾瑜,并无不同。 曾瑾瑜黑暗无边的洞口,身影被黑暗吞噬,她笑容真诚可爱,讨喜的紧。 容徽斩钉截铁道不要相信曾瑾瑜,进入鬼哭深渊后在第三口井旁等我。 陆瑶瑶更懵了。 在座众位第一次来鬼哭深渊。 怎么容徽跟回家一样,鬼哭深渊有几口井都知道。 容徽不好跟陆瑶瑶解释自己有方寸山河,她密音传信给季尘,让他小心潜龙门元维。 季尘神色未动,回应一个字好。 —— 容徽一行人走第三条道。 五人一入鬼哭深渊,幸山紧张得手心出汗,“好黑,我堂堂一元婴真君都看不到一丈远的路,太诡异了。” 无际的黑暗让人心生恐惧。 容徽踏入鬼哭深渊,那种钻心的冷席卷而来。 缠缠绵绵的冷意从地底顺着脚踝爬上胸腔,丝丝冷意破开肌肤缝隙,钻进温热的血肉直达心底,好似死神的镰刀带着煞气和黄泉底下爬出来的鬼冷插进心脏。 容徽呼吸骤停,汗毛直立,手脚冰凉僵直,呼出的气化作白色寒雾,诡异的凝成蓬松的雪,悬在空中。 鬼哭深渊的冷使她头皮一紧,忙运转灵力挡住刺骨寒冷。 秦烈见状,不满道“练气士,别拖后腿。” 连容徽的名讳都省了。 直接用练气士称呼。 若非容徽是阵眼,秦烈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拖后腿的累赘。 容徽冷冷道“话不要说得太满,说不定一会儿你要跪下求我救你。” 元婴真君都如此狂妄吗? “秦道友何必动气,容长老就交给我保护了。” 说话的声音很陌生。 容徽寻声而去,帮她说话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鬼。 。 说点什么 最近各种QQ群,微博,知乎,B站,每一个出现文字的地方都在讨论阅文合同和著作权的事情,这件事我一直在关注,一直在加热,也在为某些谣言辟谣。 从作者作品版权死后五十年开始,作者一直都是处在下层,从没爬起来过。 天下霸唱的事情应该众人皆知了,一份合同就能判定原作者侵权,侵的还是自己写的书的版权,有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感。 这种作者在里面都不敢编的事情,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现实中。 新版合同我看了,确实是一份吃人的合同。 合同通篇强调作者的义务,半分不提作者享有的权利。 这份合同不知真假,暂时无从定论。 如果是真的,那...... 今天开这个单章不想多说什么,就是为自己发声。 对,为像我这样的底层作者发声。 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 今天的更新其实是从昨天晚上九点一直写到凌晨三点肝出来的。 没有响应5.5断更的原因只是想为作品负责。 其实起点每天日4K就可以混全勤了,我这本书成绩挺烂的一天的订阅稿费只够买一杯豆浆,但是还是坚持日6K,其实也是想早点把这个故事写完。 新版合同一出,我特意对比了下这本书签约的合同。 区别只在于吃人不吐骨头,还是把你敲骨吸髓的区别。 现在的作者处于最底层,最最最底层。 作者和网站的关系应该是互惠互利而不是奴隶主和奴隶的区别,现在的合同让人心寒。 这几天我一直在看著作法,今早上也去提意见了,希望上面能听到作者的心声,把版权,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当然,只是著作权。 还有合同法..... 作品的收益,作者和网站的权利以及义务最终还是要在合同上体现的,身为底层作者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只能为自己悲鸣,为自己发声。 希望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后,网文还活着。 作者,有希望。 人民有希望,民族有信仰,国家有力量。 最新网址: 下载本书最新的txt电子书请点击: 本书手机: 发表书评: 为了方便下次,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说点什么)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078戏精上线 容徽不动声色,“怎么称呼。” 扬言保护容徽的修士人高马大,极为壮硕,长须长发,深陷的眼窝中飞出一抹算计,眼底青黑,似乎好些年没安稳睡过。 黑眼眶修士热情道:“红枫谷项鸿光。” 项鸿光和幸山相对而视,两人一前一后站着,不动声色的将容徽夹在中间,刻意隔开容徽和秦烈之间的距离。 项鸿光和幸山两人来蜀中之前就认识。 两人多年前曾经共探秘境,是生死患难的兄弟。 幸山出身名门正派,项鸿光所在宗门弱小不入流,两人相处时幸山优越感十足。 直到项鸿光得蓬莱阁鬼修相助,修为一飞冲天,突破金丹境,跻身元婴境。 幸山得蓬莱阁鬼修指点跃升元婴境全靠项鸿光牵线。 至此,幸山便不得讨好项鸿光,从他嘴里掏出修行方法,态度变得卑微。 项鸿光一概自卑心态,享受幸山的讨好,渐渐志得意满起来。 两人的关系渐渐微妙。 “红枫谷,没听过。”容徽唤出木剑老神在在道:“幸山道友的月华门我倒是如雷贯耳。 月华门的月华剑法名动天下,红枫谷籍籍无名,与之相差甚远。” 容徽明目张胆的踩地捧高,故意挑起矛盾。 王石早已将前来助阵的修士名册,各方势力的关系整理成册放在容徽案头。 容徽对两人的关系了如指掌。 幸山和项鸿光面面相觑,不知她在想什么。 两人想到山洞前容徽逼的江明月承认风雨楼和不如剑灵派时的猖狂,觉得她这般刻薄好像在情理之中。 项鸿光和幸山相对而视,有些摸不着头脑。 传闻容徽柔心弱骨。 眼前这个怎么都不像温柔如水之人。 宗门得到夸赞幸山心情大好,也不委屈了,“诸位都是同道中人,不分高低贵贱。” 容徽偏要分一个上下尊卑,“幸山真君过谦了,红枫谷乃不流的旁门左道,怎可与我们这种正道宗门并驾齐驱,本座虽然只是练气境,却不屑与之为伍,何须他来护佑。” 项鸿光看着两人只觉得虚伪至极,他强忍勃发的怒意,闷声不言。 若非江明月和秦烈在,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容徽撕了。 幸山委屈多年,他看着项鸿光吃瘪的模样,暗自窃喜,嘴上却道:“此言差矣,项道友拳拳之心亦是为容道友的安全。” 容徽挑眉,“他不如你,幸山真君,有劳了。” 幸山得重视,心花怒放。 项鸿光望着出自名门正派的两人,只恨自己宗门不入流,哪怕他是元婴真君也要受这鸟气。 “有完没完。”秦烈看不惯容徽仗着自己是阵眼跋扈自恣,“跟上。” 说罢,秦烈拿出仙剑,谨慎在前方探路。 撞得满头包的江明月瞧了容徽一眼,嘴唇动了动,兀自跟上秦烈。 容徽读出江明月的唇语,默了默。 一路上容徽对项鸿光不假辞色,对幸山和颜悦色。 但凡有危险,容徽故意让项鸿光挡灾,气得他面色铁青。 项鸿光主动提出保护容徽,事到临头也不好退缩,只好拿鬼哭深渊的孤魂野鬼发泄怒火。 奈何五人靠的近,项鸿光难找到出手时机。 直到遇到一口古井,容徽去查探,项鸿光和幸山才说上话。 项鸿光憋了一肚子气,低吼道:“幸山,你很得意吧。” 幸山暗爽,“没有的事,我和容徽套近乎只是想知她修为到底是多少。” 项鸿光见他没忘记使命,吞下不满:“什么修为。” “练气境。”幸山言之凿凿道:“她能过二十四桥确实是得到流云相助,没说谎。” 项鸿光面上闪过狠厉之色,“夺得流云后,我定要将她的神魂撕成碎片,让生生世世落入畜生道,以消心头之恨。” 幸山皮笑肉不笑的应声附和。 井口那边,容徽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 “前方有迷阵。”探路的秦烈从黑暗中现身,气喘吁吁的往回跑,“阵中有数万恶鬼,此地危险,速速离开。” 秦烈头发凌乱,领口的衣衫被利器划开露出森白的肋骨,狼狈至极。 将元婴真君重伤至此的恶鬼凶悍无比。 容徽提起一口气,凝声道:“那些恶鬼什么修为。” 秦烈睨了容徽一眼,神情凝重:“数千金丹数百元婴,小鬼不计其数。” 更古怪的是,迷阵中那么多恶鬼竟然没有一丝鬼叫声漏出来,叫人防不胜防。 “我来保你。”项鸿光死死扣住容徽的手臂,阴森道:“容长老,跟我走。” 容徽故作挣扎,像极了矫揉造作的大小姐,“放开,我不要你保护,我要幸山真君。” 项鸿光面色一沉,“幸山,抓住容长老右手,她是练气境只怕还不能御剑,我们带她。” 两人擒住容徽跟在秦烈身后飞了一会儿,不声不响的离开队伍,带着容徽飞向迷阵。 容徽不吵不闹,配合他们的演出。 湿润的阴风拂过容徽脸颊凝成一层白霜,她浑然不觉,识海中迷阵的地形越来越清晰,山川河流刻在容徽的识海中,黑暗对她彻底失效。 “到了。” 项鸿光阴冷的声音响起。 容徽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不用低头就知道脚下是凝冻千年的尸体。 “这是哪儿?”容徽伸手在眼前一晃,“又黑又冷,我什么都看不见。” 项鸿光狞笑,“练气境废物在这儿就是瞎子,能看到什么。” 秦烈不在,项鸿光露出狰狞的面目。 容徽面上浮出一丝惧意,颤声道:“我.....我就知道阴沟里爬出来的蛆本性难移,我不要你保护,我要幸山真君。” 话音一落,容徽足下一点,化作流星朝迷阵中心跑去。 容徽像个惊慌失措的猫,一头扎进迷阵。 项鸿光和幸山懵了。 明明幸山就在她旁边,她却视而不见。 项鸿光怒道,“她瞎吗?” 幸山面色难看至极,“元婴境都只能看一丈远,她练气境能不瞎吗。” 项鸿光道:“别废话,追!” 幸山回想秦烈惨烈的模样,心头发虚,只恨容徽眼瞎背着流云乱跑,把他拖下水。 079她竟然... 恶鬼对生的渴望,如沙漠迷路快渴死人对水的渴望。 容徽屏住呼吸,用玄金色灵力遮住身上的生气,再小心的用水心决凝在锐金之气外,将自己伪装成魂魄,成功避开一波又一波无头无脑的恶鬼。 有方寸山河的地形相助,容徽巧妙的避开项鸿光和幸山的追捕。 容徽如猎人一般耐心等待时机。 项鸿光和幸山皆是元婴境修士。 必须逐个击破。 容徽能以一敌二,却不能保证自己斩杀两人后安全无虞的离开鬼哭深渊。 秦烈便是前车之鉴。 迟迟寻不到容徽踪迹的项鸿光阴森森道:“区区练气境能跑哪儿去。” 幸山捏碎趴在背上的恶鬼,“会不会已经被迷阵中的恶鬼吃了。” 幸山和项鸿光在迷阵外围。 此处聚集的恶鬼修为低微不足为惧。 烦就烦在数量众多,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分头寻找。”项鸿光没那么多耐心,“我已经用玉简传讯,告知天心派曾瑾瑜我们所在之地,在她来之前务必找到容徽,她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的手中。” 项鸿光铁拳紧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容徽的肉身,我们带不走流云仙剑。” 幸山极反感项鸿光发号施令的模样。 很多年前,他才是主导者。 “曾瑾瑜可靠吗?”幸山瘦长的身体向前倾,“她离开三千道法宗多年,夺舍之术怕是生疏了。” 项鸿光扭头看到一张长脸,吓了一跳,“三千道法宗门秘术便是一体三千魂,修为达到至臻之境可夺舍三千肉身。 曾瑾瑜虽以已叛出三千道法宗们,离开前也是金丹强者。 如今她是元婴境高手,夺舍练气境如探囊取物,你还怕她夺舍不成?” 幸山被好易通训斥,心中不满。 他觉得容徽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 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看她撒丫子狂跑,他们两个元婴真君连影子都追不上就知道,她不是简单之人。 季尘特邀而来的阵眼,定有特别之处。 若非幸山确定容徽是练气境,他很怀疑容徽在影藏实力,暗中观察他们,准备抓准时机各个击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幸山道:“我向东,找到人便用玉简传讯。” 项鸿光御剑而行,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 暗处掌控两人行踪的容徽悄无声息的离开。 “幸山真君,你在哪儿?” 鬼哭深渊的迷阵很古怪。 声音传不远。 光黯然失色。 阵法光,灵力光芒都黯淡无光。 寻找容徽的项鸿光依稀听见容徽的声音,他屏住呼吸循声而至,之间远处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和容徽有八分相似。 项鸿光唤出本命仙剑,悄然无息逼近身影,流光溢彩的仙剑,一个背刺。 “噗嗤。” 剑入肉的声音响起。 项鸿光仙剑刺空。 他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脸上的肌肉犹如麻花一般,拧作一团,眉头皱着,中间的肌肉像是一个山丘似的突起,穿心之痛在他大脑中炸开,如一串点燃的鞭炮从头顶炸到脚心,疼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项鸿光凝视心口带出血肉的木剑,一阵抽搐。 “容...徽...” 怎么可能。 区区练气境竟然轻而易举用木剑刺穿他千锤百炼的肉身。 容徽冷漠的抽出木剑,旋即跳到项鸿光身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脚踹翻他的脸,木剑如疾风骤雨般刺在他身上,“说,你和蓬莱阁什么关系。” 与三人斩不同项鸿光终究是元婴真君。 他不会像萧瑾那样对容徽手下留情。 项鸿光双手虚合在丹田之上。 灵关一闪,一个巴掌大的,至纯至净的元婴赫然出现。 元婴现,项鸿光周身爆发出磅礴的灵力,胸口的伤口渐渐愈合,“你也知道蓬莱阁?我还当剑灵派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过是下九流的宗门!” 容徽见他祭出元婴不敢怠慢,她收好木剑,唤出通体莹白的流云仙剑,冷漠道:“错,我专门杀鬼。” 澎湃的灵气从容徽身上轰然炸开。 项鸿光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修为从练气境变成金丹境,元婴境,元婴巅峰! 刹那间,项鸿光脸色煞白如纸。 须臾数百年,他从未见过修为如此奇怪的人。 “你.....”紧张与恐惧仍然占据了项鸿光整个脑海,他脑中一片空白,“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容徽将锐金之气注入流云,莹白的剑身发出一声畅快的金鸣之音,“缥缈幻府,容徽!” 锐不可当的剑意如潮水般涌向项鸿光。 项鸿光从惊骇中醒来,手忙脚乱的祭出元婴拼死一搏。 两人如火流星猛地撞在一起。 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 雷电在黑暗之中穿行,白色灵力与玄金色纠缠碰撞,溢出来的灵力使数千恶鬼丧生于此,发出凄厉的惨叫.....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 容徽捏碎项鸿光的魂魄后,找到一块干净的地处理胸前和腰腹三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淡定的将冒出头的半截肠子塞回去,取出灵药打坐调理。 血腥味吸引数千恶鬼聚集在容徽附近,却没有一个敢上去。 容徽周身暴虐的杀意令恶鬼胆颤心寒,只敢远远的问一问诱人的血腥味,不敢靠近半分。 容徽打坐了两个时辰,在灵药和碧海神龙法相调理下,伤口好了大半。 “元婴真君实力不容小觑。”容徽抚摸流云剑身,感慨道:“还好有你。” 换做木剑。 情况只怕比现在还要惨烈。 容徽影藏实力,项鸿光亦是。 战斗之时,容徽才发现他也是元婴巅峰修为,且有能扰乱视听的法宝。 若非容徽谨慎,险些身死道消。 “项鸿光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幸山和曾瑾瑜。” 容徽擦干剑上的鲜血,她拿出项鸿光掉落的玉简,“在哪儿,报方位,我来找你了。” 幸山以为项鸿光找到了容徽,喜气洋洋的报方位,而后告知曾瑾瑜这个喜讯。 片刻后。 容徽出现在幸山背后。 与此同时,流云电光火时间横在幸山脖子上。 “咔嚓。” 080你知道得太多了 “嘭。” 容徽冷血无情的斩断幸山的头颅。 流云乃仙剑,非比寻常,元婴境高手的通铁皮铁骨在它剑光下脆的像萝卜。 触不及防的暗杀来得又快又急。 幸山本能的唤出元婴。 他出窍的魂魄凝出半透明的实体。 幸山望着满地的尸首分家的自己,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又惊又怕的瞪着容徽,“你你不是练气境!” 若是练气境。 他不可能没有发现容徽的气息。 容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狠绝灵力的剑意铺天盖地冲幸山脑袋劈去,“本座和曾说过自己是练气境?” 幸山的修为在元婴初阶,实力不能与容徽抗衡。 加之肉身损毁,元婴强行离体,实力骤减。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幸山控制元婴拿起本命仙剑猛地撞去,“好深的心思。” 幸山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容徽是怎么识破他们计划的。 幸山更没想明白容徽路子野,装作弱者让他们放松警惕,而后各个击破。 流光吐出三千道剑影,玄金色剑影好似滴入油锅的水,鬼哭深渊顿时沸腾起来,数十万恶鬼歇斯底里的尖叫,像无头苍蝇般争先恐后的避开锋芒。 势不可挡的剑影摧枯拉朽般划破黑暗。 剑影所行之处,任它十万恶鬼皆化为尘埃。 幸山没料到容徽上来就出杀招,他释放元婴抗住劈头盖脸的剑意,心中升起逃意“竟竟然是元婴境!” 感应到容徽的修为,幸山登时慌了神。 容徽迎风而上,帷帽下的脸冰冷如霜,“你知道得太多了。” 幸山没明白容徽所言是什么意思。 恍神间。 雪亮的剑芒电光火石横在幸山心口,他吓出一身冷汗,元婴登时暴涨成百丈巨兽,顽强顶在流云剑钱。 “滋啦——” 仙剑砍中坚如磐石的元婴,发出刺耳的噪音。 容徽心脏一缩,好像一直爪子划过心头令她心悸,燥怒情绪冲到头顶刺激根根敏感的神经,她的手不由一抖,本该落在幸山魂魄上的流云落空。 剑芒旁落,漆黑的地面霎时露出几十丈深的鸿沟,长长的剑痕绵延千里,没入黑暗中。 幸山看着地上惊心怵目的剑痕,瞳孔缩成针尖大,不存在的冷汗化作鬼冷凝在他的额头,吓得他六神无主。 倘若没把蓬莱阁密使交的惑心术用元婴使出,只怕自己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以数千痴男怨生魂凝练的惑心术?”容徽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好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以他人性命为基,修诡术,走邪道。” 冰冷的声音砸在幸山慌乱的心头,他头皮一紧,戾声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惑心术。” 惑心术是他压在心底的秘密。 亦是助他步入元婴境的最强助力。 幸山惴惴不安的盯着容徽,自己好像站在冲入云霄的巍峨山峰的蝼蚁,心中生出一种无力的恐慌和危机,以及对对手一无所知的茫然。 “告诉你,让你报信复仇?” 反派死于话多,对正派也适用。 容徽嗤笑一声,她正欲凝出剑阵将幸山挫骨扬灰,忽然听到江明月的尖叫声,顿时改了主意。 蓬莱阁的东西还没问出来,幸山还有用。 容徽将注意落在幸山高达百丈的元婴上 半个时辰后。 容徽将元婴消亡,只剩下半块元神的幸山封印于木剑中。 —— “容徽,幸山还有项鸿光到哪儿去了。” 秦烈灭掉扑到他身上的数十只恶鬼,怒气从胸口涌出,“身为阵眼恣意妄为,剑灵派走到头了!” 江明月无视他的牢骚,沉默的扫清障碍。 容徽被幸山和项鸿光夹在中间之时她还在犹豫。 待她下定决心时,五人已经走散。 “江楼主” 秦烈抱怨完抬头想找人说话,便看见江明月发疯似的冲进迷阵。 又是一个无法无天之人! 秦烈心口一闷,提剑追上去。 —— “江明月,快来助阵!” 传声玉简里飞出曾瑾瑜焦急的求救声。 江明月捏着玉简,“地点。” 片刻后。 江明月飞升而至,她无动于衷的看着和陆瑶瑶斗得天昏地暗的曾瑾瑜,目光落在远处容徽的身上。 曾瑾瑜和陆瑶瑶皆是元婴大圆满的高手,两人斗法斗得如火如荼。 曾瑾瑜脚踩聚魂大阵,大阵四周幻出数十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影子。 每个幻影形态各异,手持冷剑集火陆瑶瑶。 陆瑶瑶一手持剑,一手掐诀,烈焰符咒在灵力的催动下冲起来百丈火焰,以她为圆心,形成一圈庞熊熊燃烧的火环与曾瑾瑜的法身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曾瑾瑜小脸煞白,她疾言厉色道“江明月,陆瑶瑶已经识破我等身份,此时不动手要待何时?倘若她将我等身份公之于众,中洲再无我们的立足之地!” 江明月漠不关心,“除了这种方式逼我,你还有什么手段。” 江明月等人与蓬莱阁有牵扯,他们出自不同势力各自为政,无人联盟脆弱薄得像一层纸。 “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曾瑾瑜气急败坏道“正道已无我等容身之地,你不帮我杀陆瑶瑶可以,去将容徽擒来!” 江明月对曾瑾瑜的命令置若罔闻。 这些年她受够了被人逼迫的日子。 她进截杀扶风门的人,夺英雄令便是为了进入地心解决身上的麻烦。 除此之外,将明月对任何事都不放心上。 曾瑾瑜和陆瑶瑶斗法已在危机关头,她见江明月无动于衷,气急之下,拿出一枚诡异的戒指,“不从,好啊!我捏碎戒指,你就瞪等着风雨楼数百弟子的魂魄生生世世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哭深渊,成为恶鬼,永世不得投胎!” 江明月看着戒指,身形一僵,眼中喷出怒火,“你敢!” 曾瑾瑜冷笑“本座又有何惧?别忘了,这些都是江楼主亲自献祭的生魂,咱们谁也不比谁干净!” “我数三下。” “三,二” 江明月看着被曾瑾瑜捏碎一角的戒指双目通红。 最后一声落下之前。 江明月的剑落在容徽肩上。 。 081 惨烈 “噹!” 容徽眼疾手快挡住突如其来的刺杀。 容徽道“江楼主,我等你很久了。” 江明月不言语,她长剑挥舞,周围突然出现一股冷风。 冷风呼啸,夹着冷如骨髓的寒意从远处卷来。 江明月剑影晃动间,澎湃的灵力在她剑尖凝成风雪龙卷。 一滴雨落在容徽手背。 寒彻入骨的雨滴冷得她一阵心悸。 “轰隆——” 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飘到容徽头顶,轰然炸开。 迷阵中尖叫的小鬼张牙舞爪的扑到容徽背后,她反手打出一道剑意,身后成群的恶鬼斩落数万的同时,她头顶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杀意。 从天而降的杀意。 容徽不敢大意,她足下轻点避开落在头顶的雨滴。 “噗嗤。” 雨滴落在尸体堆积而成的地上,打出沉闷的响声。 这声音 容徽定睛一看。 落在地上的根本不是雨滴,而是密密麻麻的寒霜小剑。 雨化剑。 灵力为罡风。 原来这便是风雨楼的雪花剑。 容徽剑指苍穹。 锐金之气化作金色巨剑直冲头顶乌云。 金剑灿烂如东升的金乌,势如破竹直冲天际。 “咔嚓。” 金剑狠狠的劈在乌云上,金光流动,又着容徽的催动化作细如发丝的灵力绳,像滕蔓一般蜿蜒缠绕,死死的箍住乌云。 阵法连身。 江明月喉咙一紧,身上传来强大的束缚感让她觉得自己就像绑在绳子里的蚂蚱,怎么挣扎也挣不开容徽的束缚。 江明月冷硬道“你不是练气士!” 容徽不答。 她从未说过自己是练气士。 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的人将她的修为按在练气境,容徽懒得解释。 “是不是有何干系。”容徽冷冷道“连伴生影都能出卖之人,怎配的上我师兄。” 伴生影即是修士的影子。 肉身为阳。 影子为阴。 阴阳调和,方是正道。 伴生影对修士而言如手足。 修士失去影子再无仙缘。 影子失去肉身,连魂都算不上,和快便会消亡。 只有修行鬼道之人没有影子。 如鬼道之首蓬莱阁的修行之法,大多数一是修影,二是修魂。 少数个别的,各有各的缘法。 提及王石,江明月冷硬的脸上浮现转瞬即逝的柔情,她呢喃道“他稍有些雄心壮志我们也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配不配得上不是你来定论!” 容徽嗤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光是这点你便配不上他。” 王石爱钱如命不假,他的资质仅此容徽和剑灵派掌门沈书简之下,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除了对财物执迷,王石行事公允赏罚分明,心性上佳。 江明月在容徽眼里不值一提。 “我们二人之事与你何干。”江明月瞳眸一片血红,她猛地打出一道罡风直冲而来,“别逼我杀你!” 容徽急忙闪身,她正欲反击,江明月却冲进黑暗中。 “哐当——” 刀枪相撞的脆响从迷雾中传出来。 与此同时,容徽头顶的乌云瞬间溃散,它再次凝结之时,已经距离容徽百米之遥。 黑暗中,一道咬牙切齿的怒意涌出,“江明月,你发什么疯!” “我说过,别逼我!”江明月声音微凉,“你们把我逼上死路,必须付出代价!” “代价?!哈哈哈哈哈!江明月你别忘了封印在骨戒里的生魂是你亲手送到蓬莱阁密使手里的,为了从扶风门夺走雪花剑心法,你连自己最忠诚的仆人都能杀,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扶风门逼杀我妹妹,逼死我母亲,他们何曾想过我们血脉相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雨楼,千刀万剐在所不惜!” 两人争吵声越来越激烈。 容徽闭眼感应两人的位置,随时准备补刀。 迷雾中的修士,便是第五个和蓬莱阁有交易的陈岳。 容徽不知陆瑶瑶和曾瑾瑜在僵持,她看着黑暗中闪过的各种灵光,细细聆听里面的声音。 “阿玲,还犹豫什么,江明月怕变了!” 陈岳怒吼一声逃出黑暗。 江明月紧随其后,她浑身上下伤横累累,纤细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血痕,皮肉翻卷,鲜血咕噜往外冒。 反观陈岳,他托着本命仙剑踉踉跄跄逃出来,右手捂着腹部,惊恐的看着江明月,嘶吼道“阿玲!” 江明月身形一晃。 眼瞳在深黑和猩红中来回转变。 容徽静观其变,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钻进鼻中,她吸了吸鼻子,低头见看见江明月的影子变成那日在玄冥洞看到的细长影子,影子贪婪的吸食江明月的血液,吸食得越多,它的便短一截。 不消片刻,变成一个血色人影。 与此同时,江明月脸上疯狂神色尽显,她赶在影子钻进心脏之前,残忍一笑。 “当初我与蓬莱阁交易之时便已经想好了结局。”江明月举起本命仙剑对准自己的头颅,冷硬的脸上绽放出邪恶的笑,“想要我的身体,给你!” 剑光一闪。 江明月的身体被她自己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钻进它心脏企图夺舍的血影失去宿主发出凄厉的惨叫。 刹那间,阴风怒号。 数十万阴魂密如潮水般涌来,直冲江明月的魂魄。 江明月凝出实体,她唤来仙剑泄愤的劈向血影,“你是心魔,我是鬼魂,来啊,继续逼我啊!” 陈岳被江明月疯狂之举吓得呆若木鸡。 他愣神之际,容徽趁机补刀,继而灭其神魂。 五个与蓬莱阁牵扯的修士,两个神魂俱灭,一个自戕,一个被容徽封印,只剩下最后一个妄图夺舍容徽肉身,得到流云仙剑的曾瑾瑜。 容徽看了眼刚烈的江明月,打算离开。 “慢着。” 黑暗中飞出一柄仙剑。 “请将雪花剑交给我的大弟子,告诉他我定会让骨戒中的弟子转世。” “还有。” “我爱王石,爱他从不掺假。” 容徽犹豫片刻,拿起风雪楼的传承雪花剑。 “谢谢” 缥缈的谢意从黑暗中飞出。 容徽回头看了眼与血影和十万恶鬼死斗的江明月,转身离开。 鬼哭深渊之事该了结了。 。 082垂死挣扎 “身为阵眼竟不知大局为重,乱跑什么。” 冷傲的声音从黑暗中飞出,那声音带着一股怨气和怒意。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寻觅容徽许久的秦烈,狰狞的爪痕将他的脸弄得血肉模糊,身上的法衣被迷阵中的恶鬼抓成布条,好不凄惨。 从秦烈进入鬼哭深渊开始就颇受到恶鬼青睐。 探个路险些被万千恶鬼群起而攻。 现在这幅惨恻的模样,让容徽觉得好笑又无语。 “保护你的幸山和项鸿光何在?”秦烈环顾四周,疑惑道“你和他们走散了?” 这两人秦烈不熟。 两位元婴大能不在容徽身边,她一个练气境累赘怎么活到现在的。 容徽摇头,“他们死了。” “死了!”秦烈刚气十足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凝视血染衣衫的容徽张大了嘴,沉痛道“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你而死,容长老,我不希望有人再因你而亡。” 秦烈双拳紧握,仙剑因痛惜同道身死道消而颤抖,发出悲怆的低鸣。 秦烈悲痛神色不作假。 难不成秦烈和蓬莱阁也有关系? 容徽倒退几步,不漏痕迹的唤出流云,犀利的目光落在秦烈青筋暴起的手背,看到完好无损的法绳吐了一口气,收好流云。 法绳在,秦烈不是鬼。 容徽虚惊一场。 她接连对付两个元婴境高手,灵力损耗巨大。 此时已经无力再斩杀一个元婴了。 “你误会了。”容徽放松心情慢慢解释,“幸山和项鸿光却是因我而亡,却非为了和保护我,而是他们二人合谋杀我,被我反杀。” 秦烈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容长老,元婴大能不是纸糊的,区区练气境反杀两个元婴境?” 十万个练气士放在元婴大能面前就是一个个泥人。 元婴大能一拳一万个。 容徽耐心的从头到尾解释一番,“你手上的法绳有拘鬼秘术,与鬼修交易牵连之人一旦带上,法绳便会勒进那人的身体里。” “进鬼哭深渊前,我故意说自己的法绳损毁,便想引出藏在助阵修士中的鬼修卧底。” 陆瑶瑶过二十四桥时得法绳相助逃过一劫。 容徽故意扯断自己的法绳引蛇出洞。 曾瑾瑜自作聪明,自己跳出来。 秦烈见容徽说得有声有色,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微微动摇。 他在探路和找寻队友之时三番两次命悬一线,法绳在危机关头帮了他。 法绳是陆瑶瑶给的,秦烈对陆瑶瑶万分感激。 秦烈并不完全相信容徽,他看着穷追不舍的数万恶鬼头皮发麻,拉起容徽吼道“不想当累赘就跟上!” 陆瑶瑶就在附近,秦烈拉着容徽忙去找陆瑶瑶。 秦烈望着僵持的二人,疑惑道“陆瑶瑶和曾瑾瑜在作甚?” 容徽唤出流云冷漠道“愣着做什么,帮陆瑶瑶。” 陆瑶瑶和曾瑾瑜斗法到达白热化阶段,汹涌的灵光照亮方圆百丈黑暗。 赤红的烈焰肆无忌惮的吞噬黑暗,那赤红的野兽狂妄的扑向空中数百个姿态各异的幻影,妄图将其撕成碎片。 曾瑾瑜的幻影分身灵巧穿梭,找准机会狠厉无情的在刺破烈焰的弱点。 幻影每刺中一次,陆瑶瑶便多一个血窟窿。 曾瑾瑜的一个幻影被凶悍的烈焰吞噬一个,她身上便被烧穿一处。 两人背后都站着等身高的元婴,源源不断为主人供给灵力。 两人你都发范围内,无人敢靠近。 元婴境恶鬼试图靠近两人,趁其不备夺舍肉身。 它还未靠近,便被霸道的灵力阵法撕成碎片,化作一杯黄土。 秦烈目瞪口呆的见两人生死相斗,心中震撼无比。 与此同时,他急忙拦住想冲过去送死的容徽。 容徽推开秦烈,她冷眸危险的眯起,“你修的是什么道,竟然能引来鬼哭深渊半数恶鬼对你纠缠不放。” 秦烈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天赋异禀吧。”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招鬼。 秦烈来时看到陆瑶瑶的背影,不知她与曾瑾瑜斗法,拉容徽过来想的是抱团一起走,保护容徽这根独苗苗。 谁知这里竟是这种情况。 秦烈沉声道“元婴大能斗法不是你这个练气境能掺和的,站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引开恶鬼,别乱跑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秦烈转身引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恶鬼。 他才转身,容徽便唤出流云仙剑飞至高空。 莹白如雪的流云冉冉升起,锋利逼人的剑尖泛出金光。 容徽将金剑法相纳入流云剑中,凌空踏步织出一个金灿灿的剑阵震慑伺机而动的恶鬼。 “水之灵,听吾号令。” 容徽踩在剑阵上,双手掐诀唤出碧海神龙法相,辅助摇摇欲坠的陆瑶瑶,“吾以吾灵,号令天地,以吾身为载,灵能斗转,气运星移,生生不息!” “昂——” 威该天地龙吟响起,法相盘在容徽头顶,它发出青色光辉将其笼罩。 淡薄的玄金色灵力从容徽体内飞到青龙身上。 青龙张开巨口吐出温和的青色灵力缓缓落在陆瑶瑶的元婴之上。 霎时间,陆瑶瑶干涸的元婴好似皱巴巴的海绵遇到水源,身形暴涨数倍。 在汹涌澎湃灵力支持下,空中烈焰范围扩张数倍。 紧接着,烈焰在空中团聚旋转,化作数万个火球将曾瑾瑜的幻影烧成灰烬。 “噗——” 曾瑾瑜溃不成军,她抬眸仰望苍穹。 金色剑阵上站着的容徽令她心生恐惧。 当曾瑾瑜发现令她溃败的火球是因容徽为凝成时,恐惧被放大十倍,百倍,千倍,一双血瞳放大到极致,每根骨头都在发抖,灵魂颤栗。 曾瑾瑜蓦然发现,自己最瞧不上的才是实力最强的人。 陆瑶瑶不可置信的望着容徽,强者气息扑面而来。 五长老,还是那个五长老。 她又嚣张的资本。 愣神不过一瞬。 陆瑶瑶唤出青霜平静的砍下曾瑾瑜的头颅。 曾瑾瑜自知自己已无活路,她干脆果断的舍去肉身,凝结成实体的魂魄将她手上的骨节扣下来,嘴角裂开到耳后,露出狰狞恐怖的微笑。 。 083共情 死又如何。 有风雪楼五百个生魂给她陪葬,血赚不亏! 曾瑾瑜捏着骨戒,心中生出报复的快感。 “江明月,这辈子你都得听我的!” 尖锐的啸声如魔音穿耳。 容徽收起法相和剑阵,身形快如流星冲到曾瑾瑜身边。 骨戒里的五百生魂一旦被释放,生生世世会被困在鬼哭深渊,再无轮回。 容徽快,曾瑾瑜的动作更快。 曾瑾瑜满足的望着容徽焦急的身影,手下用力。 “咔嚓。” 骨戒碎裂。 但是 为何她没感应到生魂? 曾瑾瑜定睛一看,本该碎成粉末的骨戒被一身血衣的江明月用胸前最干净的魂魄包裹。 江明月双目猩红,浑身散发令人胆颤心寒的凶煞之气,她胸前空了一块,很快被血丝堵住,将其彻彻底底的变成毫无意识的恶鬼。 “阴魂不散!” 曾瑾瑜大怒。 彻底失去意识的江明月长发飞舞,黑色发丝疯狂生长,而后扎进曾瑾瑜心头,困住她的四肢,死死的勒住。 曾瑾瑜又惊又怕。 她知道自己一旦被黑发拖进鬼哭深渊,再无逃生的机会,疯狂的挣扎,咆哮。 江明月没给她机会,残忍的以黑发将曾瑾瑜的魂魄扎成筛子,拖进无尽的黑暗 容徽眼疾手快抓住纯净之心护住的骨戒。 骨戒落入她的掌心的同时,雪花剑飞出容徽的掌心,它发出一阵此言的白光将裹骨戒。 冷,好冷。 容徽搓掌心加持体温。 雪花剑凝出一个至阴至冷的空间,将骨戒的五百生魂全部吸纳进入剑身。 风雪散去,阴冷不在。 容徽抓住雪花剑。 呼吸间,一道属于剑主,江明月的记忆蜂拥而至。 —— 江明月出身于澜洲的修士家族,乃嫡系。 其父为壮大风雨楼弹尽力竭,在为家族争夺天地异宝之时意外身亡,只留下年仅十六的江明月和十岁的妹妹,以及金丹修为的母亲。 族中长老为风雨楼能延续,便将其交给江明月的旁支堂叔经营。 江明月的母亲大权旁落,母女三人在家族中的地位随堂叔的权利日益强大越来月低微。 直到江明月的堂叔以联姻为名,要把江明月指婚给澜洲第一修仙世家,王家的三公子王石。 王石性格洒脱不羁,于修行之道并不在意,他更乐意经营家族钱财事物。 又因他身处高位手握财权,在红尘中声色犬马破有花名,令江明月母亲勃然大怒,坚决拒绝联姻。 江明月堂叔看中王家势力,用秘术控制江明月的母亲让其签下婚书。 江明月之母清醒后大发雷霆,提剑杀上堂叔建立的扶风门,要求退婚,最后被家族长老以为家族荣耀大山,逼死江明月之母。 江明月收敛母亲的尸体后看,硬气的前往王家退婚,却对王石一见钟情,同意婚约,心里赌着一根刺。 王石不思进取,江明月耳提面命也不见他有任何改善,依旧我行我素。 在王家逗留数月之后,江明月回家发现妹妹无辜惨死,经调查是扶风门所为。 族长和扶风门门主得知江明月心悦王石,便婚约为要挟,逼她写下谅解书。 “无耻无德!”江明月撕毁谅解书,抱着妹妹冰凉的尸体离开家族,自立门户。 江明月自强不息,靠着自己终于重建势力,号召父亲旧部归属风雪楼门下。 她再回头看王石。 王石已拜入剑灵派,还是那个不思进取之人。 江明月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她逼王石成长,逼他成为人中龙凤,直到剑灵派掌门人大选之时,她要求王石必须成为剑灵派掌门,两人彻底决裂。 王石放下轻佻,认真道“明月,剑灵派是我家,我不能也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权利伤我家人,耽搁你这些年实在抱歉,是我不够好配上你,结束吧。” 王石的话像一把刀插进江明月的心。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剑灵派回风雨楼的。 待她清醒之后,王石退婚婚书和扶风门攻打风雨楼的噩耗一同而来。 风雨楼不敌,折损过半。 此时,修为被困在金丹数十年的江明月绝望的领着几十个忠心耿耿的部下逃走。 扶风门对其穷追不舍。 在江明月最绝望之时,一个叫做蓬莱的鬼修对她施以援手。 “以影养魂,可以助你突破瓶颈,跻身元婴境,扶风门最强也不过金丹大圆满,复仇指日可待。” 蓬莱的要求是让江明月以最忠诚的仆人血为引。 在十五月圆之夜,生祭五百生魂炼制影魔。 走投无路的江明月选择破釜沉舟。 二十年后,销声匿迹的风雨楼再起高楼,江明月屠了五百扶风门弟子,荣耀回归家族,诛杀族长和长老,手握大权。 风雨楼从江明月父亲手中丢近百年后,被江明月高高捧起,发扬光大。 再然后便是蓬莱无止境的索取和威胁。 直到蜀中青城派送来英雄令。 江明月知道时机到了。 —— 容徽共情完江明月跌宕起伏的一生,沉默不语。 那日江明月出言讥讽王石和剑灵派有发泄苦闷之意。 另外也是呵斥企图钻进容徽影子,吞噬她影子的阿玲。 “五长老,偶像?” 陆瑶瑶的声音把容徽飞出去的神识拉回来,“鬼哭深渊的迷阵是移动的,你在此处冥想不要命了。” 她责怪的语气带着无尽担忧。 容徽收起雪花剑摇头,“只是看到一些事情,晃了晃神。” 陆瑶瑶绕着容徽转了一圈,“偶像你深藏不漏啊,我以为你只是练气境的渣渣,没想到灵力堪比元婴境,还有威风凛凛的大青龙,不愧是我崇拜敬仰之人。” 陆瑶瑶已习惯随时吹捧容徽。 之前她觉得拿容徽当挡箭牌。 现今,陆瑶瑶觉得容徽配做她偶像。 方才若非容徽出手相助,她不一定斗得过曾瑾瑜。 容徽在陆瑶瑶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容徽微微一笑,“嗯,还行。” “偶像,你是如何得知曾瑾瑜有问题的?”陆瑶瑶好奇道“若非她对我出手,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容徽挑眉“她对你动手前说了什么?” 陆瑶瑶想了想。 缥缈幻府。 。 083 啪啪打脸 曾瑾瑜用计将其他人遣散后,单独和陆瑶瑶在一起。 陆瑶瑶心头想着容徽的话,对曾瑾瑜有所防备。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倘若被是假的,撒泼打滚求原谅。 若曾瑾瑜心怀不轨。 也不至于将自己打的措手不及。 在陆瑶瑶对曾瑾瑜抱有幻想之际,曾瑾瑜背刺陆瑶瑶,并且说了句“缥缈幻府的分身!” “缥缈幻府的分身”容徽嚼着几个字,帷帽下的脸勾起一抹冷笑,“原来蓬莱阁的人三百年前就有这种打算。” 法绳是陆瑶瑶分发给众人的。 曾瑾瑜带上后发现魂魄被法绳拘禁,第一反应便是弄断法绳。 因此,她理所当然的认为陆瑶瑶是蓬莱鬼修找的“分身”,对她下杀手。 直到死曾瑾瑜都知道自己杀错了人。 “难怪江明月的影子在二十四桥上攻击陆瑶瑶。”容徽暗道“阴差阳错,让陆瑶瑶给我挡了灾。” 陆瑶瑶不明所以,“三百年前?什么三百年前。” 容徽笑道“前程往事不值一提,走吧,鬼哭深渊的迷阵是移动的,跟我走。” 陆瑶瑶下意识跟紧容徽。 容徽把陆瑶瑶送到第三口井后,折身寻找迷阵中的其它修士。 二十四个人,十六个伤痕累累的修士拿着四把钥匙瘫坐在井口休息。 只有季尘和秦烈还没出来。 容徽闭眼,在方寸山河中找到两人的位置,飞过去。 “卧槽,有完没完!” 秦烈拖着被金丹恶鬼打断的一条腿,凝望头顶密密麻麻的孤魂野鬼,上面的阴魂至少有一个元婴境,三个金丹境。 “我要死在这儿了吗?” 秦烈绝望的想。 “朝闻道,夕死足矣。”秦烈握住剑的手抖如筛糠,阴冷的鬼风刮在他身上,令他如坠冰窟,“本座也算以身殉道了。” 虽然不甘心。 但是又能怎样。 “死吧死吧,死得其所!” 秦烈自暴自弃,他了被百万恶鬼追了一天了,灵力所剩无几,身体内,心更累,求生意志渐渐溃散。 就在他放弃抵抗之际。 一道玄金色的灵力破空而来,斩杀要夺秦烈身体的亡魂。 紧接着,流光溢彩的仙剑从黑暗中飞出来,化作一面杀气腾腾的剑墙护住他。 秦烈怔了怔,侧头望向深处。 衣衫染血的容徽从黑暗中走出,她不乏坚毅果敢,给人强大的力量感,好像站在她身边就很安。 容徽周身被玄金色灵力结界保护。 金色光芒如同朝阳,她来了,便是光。 秦烈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禁懊恼。 自己这是怎么了? 竟然将生的希望寄托在练气境的累赘上。 容徽行到他身前,握紧流云,“走了,我带你出去。” 秦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到处乱跑,知不知道你死了蜀中四万万百姓会有多少人失去姓名,容徽,恣意妄为有个度!” 容徽不知他气从何处来,“别嚷嚷,我带你走。” 秦烈脑海中满是金乌动灵阵的责任,他看着容徽,快哭了。 不是感动的。 是气的。 “你不来我好好的死,死的痛快点。”秦烈声音暗哑,他拖着残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挡在容徽身前,疾言厉色的大吼“你来了我就得战斗到死,到死都要保护你,我会死的很惨,凄惨无比!走开,你这个累赘!” 闻言,容徽笑了。 “笑,你还有脸笑!”秦烈气不打一处来,他自怨自艾道“我想过以身殉道,为天下苍生的平安喜乐战斗一辈子,死了也英雄,没想到会为了保护一个累赘惨死于此” 秦烈越想越委屈,九尺大汉委屈得快哭了。 容徽哭笑不得,“我来是带你出去的,不是给你拖后腿的。” 秦烈哽咽道“信你的鬼!” “你可以永远相信容徽。” 黑暗中,温润儒雅的声音飘出来。 “铮铮铮——” 优雅的古琴声紧随其后。 浩瀚的白色灵力从琴弦里拨出,弹指间,数万恶鬼灰飞烟灭。 容徽举起手,“行之。” 季尘轻飘飘落在容徽身侧,他见容徽身上并无伤口,微笑道“秦道友伸手重伤,你在前,我在后。” 秦烈痴痴地看着季尘俊美无疆的容颜,脸顿时红了。 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季道友面前,太失态了! 季道友那么好看的人,肯定会介意。 容徽颌首,他拉过秦烈发现他在发呆。 容徽道“嘿,回神了。” 秦烈面红耳赤,“练气境算了还是我来带” 话音未落,容徽已经拉起他势如破竹的冲出被百万恶鬼困住的迷阵中。 季尘弹奏清心凝神的古曲,干脆利落的断后。 琴声震撼无比,提神醒脑。 然而,容徽给秦烈感官冲击更大。 容徽一剑霜寒十四洲的气势令秦烈不敢再小瞧她半分。 “你是什么修为。” 秦烈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容徽道“算金丹吧。” 她还未凝婴,不好意思称自己为元婴真君。 秦烈面色古怪道“你的气息分明是元婴境。” 他想到自己嘲讽容徽,说她是累赘,脸如火烧。 容徽淡淡道“大概吧。” 容徽如此敷衍秦烈面色难看至极,他想到自己非但没有保护过容徽,反而被她救了,屈辱和羞愧涌上心头,“那什么,我之前失言,抱抱歉。” 容徽挑眉,笑道“无妨,本座向来大度。” 秦烈“” 说她胖,怎么还喘上了。 三人抵达第三口井时,陆瑶瑶将曾瑾瑜的身份和众人说了。 与此同是,容徽凝出灵力,将顾红光,幸山,江明月还有陈岳所行之事呈现给众人。 以心里凝结的记忆无法修改,参不得假。 众人看完,震惊不已。 他们原以为鬼修数月前出现在天音宗之时开始。 没想到鬼修早已在中洲各大宗门布局了,令人毛骨悚然。 “待金乌动灵阵之后,必须彻查此事了!” “然!鬼修无孔不入,必须斩尽杀绝。” “众位虚当心,鬼修太危险了。” “我觉得五长老也挺危险的,她竟然不动声色的杀了连个元婴境,防火防盗防五” “” 话头不知是谁挑起的,众人一阵沉默。 容徽坦坦荡荡一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周围空气骤降。 沉默半响后。 容徽带领众人跳进井里,走了不知多久,遇到五扇石门。 容徽将钥匙插进石门。 “轰隆——” 沉睡千年的巨兽,睡醒了。 。 085我错了,下次不敢啦 热浪扑面而来,吹在容徽脸上,她不适的眯起眼睛。 门内门外是两极分化的世界。 门外不是冰天雪地胜似冰天选地,冻得人骨头冒冷汗,一群元婴真君血行不畅手脚冰凉。 门内酷热难当,像被关在猛火灼烧的炼丹炉里。 热浪喷在法衣上,法衣好好像烧得通红的烙铁死死的粘在肌肤上,反应稍慢的修士被烫出一大片燎泡。 容徽反应极快,在热浪喷在脸上的瞬间便凝出结界,默不作声的运行水心决。 即便如此,她还是热得满头大汗。 透明结界上凝出密密麻麻的水珠。 容徽打出一道灵力锁在其中一个石门上,“风。” 陆瑶瑶尚未明白什么意思。 “呼——” 冷热空气接触瞬间,石门旁狂风大作,地上漆黑的巨石无序狂飞,狠狠的砸在门和还未反应过来的修士身上。 “冷热交替必有大风。”容徽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凝铸灵力封住身后石门,“站稳了,别被风吹出去。” 呼啸的狂风吹起容徽的帷帽,她背对炙热的山洞,足下用力身形向下凹陷三尺。 即便如此,黑暗中的冷风像一双巨手扯住容徽,使劲将她拖入黑暗。 容徽身后的热浪推波助澜,以至于陆瑶瑶反应过来后发现容徽身体诡异的前倾,腰腹好似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扣住将她拽进黑暗。 “锁住门。”陆瑶瑶稳住身形单手扣在容徽肩头对众人道:“地心不知有什么东西,速速将门封上,别让里面的东西逃出去。” 鬼哭深渊都陷阱重重,更何况金乌动灵阵的阵法中心。 众人皆是元婴修为,行动力不可谓不快。 转瞬间五扇石门被各种阵法锁死。 “哐当——哐当——” 风平浪静。 狂风退散,几道铁链撞击的声音在石洞内响起。 容徽跳出自己踩出的深坑极目四望。 “哐当——” 铁链撞击的脆响越来越近,其中还夹着沙沙之音,就像有人拖着铁链走一般。 “嘭——” 整整齐齐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容徽寻声望去,被岩浆烤得透红的山洞中走出九个身高百丈的巨人。 每个巨人手中各拽着一条十丈宽的铁链从黑暗中走出。 巨人每走一步,山洞便颤抖一下,大地发出沉重的低鸣,又像在警告误闯地心之人前方危险。 容徽唤出流云,严正以待。 容徽的背已被汗水浸湿,粘腻的贴着肌肤,又闷又难受。 “陆长老。”容徽看向热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陆瑶瑶你,唇抿成一条线,“这是什么?” 刘瑶瑶扭干湿润的袖子皱眉道:“这九个巨人是祖师爷留下来看守金乌动灵阵的阵灵傀儡,他们的修为皆在元婴大圆满之上,其中一个在千年前已达出窍境修为。” 山洞内干热得让人难以呼吸。 热风钻进陆瑶瑶的喉咙,滚烫的刺痛令她泪眼婆娑,嗓子哑得不像话,干燥得随时都能喷火。 容徽也酷暑难当,即便有神龙法相在,她体内水分的流失也很快。 “陆长老,贵派的作风真是令人佩服之至!”秦烈咬牙挤出这句话,“我们前来助阵,是盟友,倾囊相助,贵派小人作风令人作呕。” 秦烈耿直,什么话都敢说,根本不怕得罪青城派。 陆瑶瑶咽了口口水润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想会起大风,致使狂风热浪惊动了守阵傀儡,信我一回,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众人不信任的目光,陆瑶瑶急得都快哭了。 容徽出声道:“冷热交替会形成风,陆长老没上过小学不知道很正常,不能怪她。” 修仙界所有修士都固执的认为,风乃是生物相吹息形成。 此乃老庄圣人名言,修仙界深信不疑。 容徽的另一个分身告诉她风的形成不是大家吹口气就行的,冷热交替,热升冷沉形成风,这才是科学解释。 陆瑶瑶听不懂容徽的意思,“大学,中庸我都学过,小学不在话下。”她不是文盲。 容徽:“......” 此小学非彼小学。 “容长老言下之意是陆长老对此并不知情。”季尘清朗的声音有中神奇的魔力,让暴走边缘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敢问陆长老,守阵傀儡如何解决。” 阵法是青城派开山祖师爷所设,她定知道解决方法,否则也不负说出那句惊动守阵傀儡的话来。 陆瑶瑶感激一笑,“守阵傀儡后脑勺有一个机括,将红色箭头扭至石槽中它便会停下来。” “不过.....”陆瑶瑶惊恐的望着逼近的守阵傀儡失声大叫,“只有一刻钟,时间一过他们便会暴走,谁都挡不住!” 大家都是元婴境的修士不假。 可他们刚经过异常恶战,被百万恶鬼追杀了一天,各个精疲力竭。 特别是陆瑶瑶,她的老本都用在和曾瑾瑜斗法了,整个人虚得不行。 “哐当——哐当——” 清脆的铁链声就像死亡的哀乐,砸在众人心头,听得他们心惊肉跳,手心直冒冷汗。 容徽冷静观察,“我们身处地心酷热难熬不能久留,两人一组对付守阵傀儡,速战速决。” 金乌动灵阵内应该有消耗灵力的和汲取水分的秘术。 容徽嘴唇干涸已经出现脱水迹象,其他人更不用说。 所有人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浑身湿透。 几个受伤较重的人脚步虚浮,瞳孔放大已有晕厥之像。 容徽率先御剑而行,她灵巧的飞到就近得守阵傀儡身上。 未等容徽靠近,守阵傀儡石化的双目突然睁开,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容徽,那石化的双目映出容徽纤细的身形,好似活了一般转动,扭曲,继而射出一道死亡射线。 红色射线擦容徽肩头而过,将她帷帽烧出海碗打的洞。 容徽凌空翻身,道了一声:“好险!” 沈遇给她的,蕴含合体期灵力的帷帽都被死亡射线射穿。 这道光线若落在她肩上,不死也伤。 守阵傀儡体型庞大动作却不迟缓,它灵活得像真人,泰山大的拳头砸得山洞哐哐作响,大地震颤。 容徽左躲右闪,撑着傀儡还未收手的间隙窜到它背后。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容徽看得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086斩尽杀绝 身高百丈的巨人背后长着密密麻麻的鬼脸,足足有五万张。 男女老幼,形态各异。 每张鬼脸面目狰狞。 更要命的是,它们还活着! 狰狞恐怖的鬼脸痛苦的扭动。 它们像被封印在巨人体内的魂魄,疯狂的挣扎想破体而出。 容徽一落在巨人的肩上,她脚下的几张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 容徽只觉得耳朵像被针扎一般刺痛不已,心脏猛缩。 与此同时,五万张鬼脸齐刷刷的扭头,昂首或者低头凝视容徽。 被这么多张脸直勾勾的看着,容徽头皮发麻,她握紧流云的手浸出冷汗。 “疼。” “好疼。” “救救我。”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痛痛痛痛。” “我要渴死了,救我,救我。” “” 巨人背上的鬼脸见到生人顿时高|潮了。 它们争先恐后发出尖叫声吸引容徽注意。 狰狞恐怖的脸发疯似得凑到容徽面前,爆发出潮水般的凄厉叫声。 容徽耳朵疼痛难忍,她额头青筋跳起,流云剑直指巨人后脑勺的机括。 人脸看穿容徽的举动。 它们怒目而视,求救的尖啸变成低吼,就像被挑衅的野兽,发出沉重的,阴森的警告。 “谁也不能阻止我解决这玩意儿。”容徽流云一抖,“有什么招数使出来,本座让你们早点解脱!” 金乌动灵阵镇压下是数千万凶神恶煞的恶灵,还有少量妖族魔族。 这些魂魄被留仙君镇压,生前必定作恶多端。 容徽从没想过救他们。 万人脸认出容徽手中流云,狰狞的鬼脸抖了抖,尖叫声比刚才更凄厉,叫声背后是深深地恐惧。 容徽一脚碾碎撕咬她鞋面的几张人脸,提剑向上跳。 “五长老。” 秦烈的声音打断容徽的动作,她望向瘸了一条腿之人,冷声道“别过来!” 秦烈的伤口还往外冒血。 封印千年的恶鬼闻到血腥味就会发狂,暴躁,流云根本压不住它们。 秦烈瞬间呆住。 自容徽在鬼哭深渊救秦烈的性命,展示她强大之后,秦烈的心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对容徽产生一种崇敬之情。 这种敬意在金乌动灵阵之后就具现化,秦烈时时刻刻守在容徽身侧,寸步不离。 换句话说。 秦烈被吓傻了。 他觉得容徽身边最安。 方才起风之时,若无容徽拉一把,秦烈只怕又要去鬼哭深渊嚎一回了。 秦烈半步不敢动。 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秦烈的血液顺着脚踝落在傀儡背上,一路流进一张张贪婪的人脸嘴里。 秦烈觉得脚下一冷,他低头一看,五万张脸齐刷刷的看向他,勾出残忍的狞笑。 “卧槽,干啥嘞,什么东西。” 血液蜿蜒向下,流淌之地染红一大片,不消片刻整个守阵傀儡都被他的鲜血染红。 秦烈懵了,“一滴血而已,至于吗?” 血液刺激万张人面,也刺激到了守阵傀儡。 它的动作越发狂暴,好几次,万斤重的铁拳险些垂在容徽的胸口。 “诸位道友切勿让守阵傀儡染血,它们会发疯!” 陆瑶瑶的警告声在山洞中回响,一浪接一浪,炸的秦烈耳朵又疼又麻,呆若木鸡。 容徽冷下脸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句话她没说出声,十分照顾秦烈的情绪。 秦烈认识道自己的错误,愣愣的站着,不敢动。 他见容徽上来怕她一个人不安,单纯想帮忙绝对没有害怕之意。 帮了倒忙,秦烈很不好意思。 容徽凝望从守阵傀儡背后冲出的煞气,冷声道“别说话,去关机关。”她脾气不好,怕秦烈说话自己忍不住一脚将他踹下去。 秦烈忙服药止住血,扶摇直上,直面守阵傀儡的铁拳。 守阵傀儡背上,后脑上都长满了能说人话的人脸,秦烈吓得毛骨悚然,他不再迟疑,一边躲闪一边找机会逼近机括。 容徽望着煞气冲天的黑雾,钻进去。 玄金色灵力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中喷出来,时隐时现,恶鬼怨灵的尖叫声炸的她头皮发麻,她一往无前的斩杀。 阴森的鬼冷攀附上容徽的四肢,她扭头一看,数千张婴儿的诡异笑脸正咬她的脚踝。 容徽足尖一动,灵力凝成的玄金色小剑绕着她的脚踝转圈,所有人脸被整整齐齐的划成两半。 依附守阵傀儡而生的人脸不知疼痛,倒下一批另一批前赴后继,不要命的追上来。 容徽也不客气,一批一批的杀。 杀到最后,奋不顾身的人脸看到流光吓得不敢再下嘴。 紧接着,退避三舍。 这个凶悍的女修不比当年无情道剑神手软,她下手更无情,更黑。 前一个无情道剑神下手之前起码还会问下它们生前怨念,杀到心满意足便停手。 这些都是千年前的老祖祖租祖宗人脸告诉它们的。 眼前这个无情道剑修狠辣无情,对它们斩尽杀绝。 人面怕了,纷纷缩进守阵傀儡体内。 它们的想法被容徽一眼看穿。 容徽举起杀气腾腾的流云,打出一道剑意从巨人身上刷下去。 比这些人脸杀气更重,煞更深的剑意化作一堵坚不可摧的墙,绝了人面的后路。 容徽居高临下的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人面,感叹道“杀鬼是杀不尽的。” 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人面呈现一张认真的,可怜兮兮的脸,表示大佬说的对。 给给条生路。 容徽接到人面卑微的祈求,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能杀多少杀多少!” “啊——” 人面争先恐后的有逃窜。 流云在容徽手中暴涨数百倍,她将流云横在守阵傀儡背上,脚尖踩在倾斜的剑身上,足下用力,像滑雪般从上至下滑下去。 流云所过之处,人面皆被整整齐齐的切下,落入翻腾的岩浆中。 见到这一幕的秦烈惊呆了,他吓得手脚冰凉。 防火防盗防五长老,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太那啥了。 若李颜回在,一定会将秦烈说不出的词补上。 变态! 大变态! “关机括!” 容徽的声音冲上云霄,震得秦烈心脏扑通乱跳。 巨人傀儡后脑勺上的人面已经吓得躲起来,秦烈关机括很容易。 。 087镇魂 容徽踩着流云一路向下,冷声道:“你们还疼吗?” 人面无力反抗。 别说疼。 就是它们张嘴的力气都吓得没有了。 解决完巨人傀儡,容徽拽着身体僵硬入铁的秦烈飞到地面。 秦烈一落地,说什么也不敢站在容徽身旁。 他很怕,胆子被吓小了。 比起山洞中的妖魔鬼怪,秦烈更怕容徽。 身边有一个隐藏实力的变态是什么样的体验。 秦烈什么都不敢说,他只敢发抖。 季尘和另一人第二个下来,两人各自受了一点伤,不致命。 季尘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秦烈,关系道:“秦道友怎么了?” 秦烈头摇得像拨浪鼓。 容徽笑道:“吓傻了吧。” 秦烈梗着脖子解释,“我堂堂元婴真君,历经千锤百炼何至与被人面吓傻。” 容徽反问:“那是为何?” 对上容徽的帷帽。 秦烈感应到令他颤栗的冷意,他忙转过头,结结巴巴道:“就.....就是吓到了。” 苍天啊,他为什么要经历这种痛苦的人生。 季尘微微一笑。 果然惊到了。 “你们谁关的机括。”季尘回想自己关机括的惊现场景,仍旧心有余悸:“可曾遇到噬心魔。” 噬心魔乃是魔修中的一种。 无实体。 大多是修士,不论妖修魔修还是人修心中的恶念形成的心魔。 合欢宗宗意:人之初,性本恶。 人从出生开始便是带着恶意而来。 经由时间的洗练和父母长辈教导,会一天天忘却前世,由众人引导向善。 除了合欢宗之外,中洲三千宗门有小半数的宗门信仰皆如此。 心中的恶有多大,噬心魔就有多凶悍。 开机括的不是季尘,是季尘旁边的修士,他想到强大无匹的噬心魔差点将他们两个元婴巅峰的高手撕成碎片,心尖儿发颤。 秦烈道:“我关机括之时没看见噬心魔,轻轻一扭很简单嘛。” 季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秦道友魂魄至纯至净,吾辈佩服。” 容徽意外的望向秦烈。 起初她对秦烈的印象是心直口快无脑且喜欢表现自己。 方才她确实吓得守阵傀儡上的万人面瑟瑟发抖。 傀儡后脑勺上的人脸最擅长蛊惑人心。 在容徽开大招之前有一万次机会蛊惑秦烈,他却安然无恙。 难怪鬼哭深渊的百万恶灵对其穷追不舍。 秦烈魂魄干净,至纯至净魂魄的身体最吸恶灵,夺舍秦烈,它们便是真正的重生,灵与肉身合二为一的重生。 大多数夺舍之人会面临肉身和魂魄不契合,相互排斥,走向魔道的结局。 容徽脑海中飞过几个字:排异反应。 秦烈不好意思一笑,他悄咪咪看了容徽一眼,见她没来拆台,对容徽的好感度又上升一层楼,但还是怕她。 一盏茶时间过去。 所有修士回归。 众人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巨石傀儡固定在原地,叫他们安心不少。 洞内空气越来越干燥,少数几个受伤严重的,已出现脱水晕厥之像。 陆瑶瑶也着急。 根据老祖宗留下的遗书上说,只要守阵傀儡不发生异动便可开启金乌动灵阵。 可现在,他们连施法的地方都没找到。 “轰隆——” 古怪的声音猛地响起。 众人齐齐向再次动起来的守阵傀儡看去,面上浮现出一层死灰。 他们伤横累累,又累又热,已经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别紧张。”容徽甜甜起皮的嘴,冷静道:“看它门的动向不像攻击我们。” “咦,地面动了!”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容徽发现地面突然动了起来。 并非地动山摇。 像自己站在竹筏上,大地是流水,竹筏随波逐流。 恍惚间,容徽和陆瑶瑶等人已经相隔数十里。 速度比缩地成寸速快十倍不止。 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洞,酷热难当,巨石傀儡和山洞中低声哀嚎的恶鬼将众人心底的恐惧提出来,慢慢放大..... 心跳和呼吸声像打雷一般震天响。 容徽握紧流云,炯炯有神的目光无视两侧分开的山壁,落在远处出现的天阶上。 天阶由远及近,靠得越近,容徽觉得越危险! 一刻钟后,容徽被大地送到一派从下到上,浮于空中的白玉石阶面前。 容徽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阶,流云剧烈的颤抖,莹白的剑身发出危险的嗡鸣,战意盎然! “诸位道友两人一组站到守阵傀儡头顶。” 陆瑶瑶的声音从玉简中传来,“务必按照我教的方法,将灵力注入铁链,助五长老镇魂!” “收到。” “妥。” “他奶奶的,终于到最后一步了。” “陆长老速来我这儿,你一个人顶不住,我一人可以镇住一条铁链上的恶鬼。” 最后一句话是季尘说的。 容徽静静地听完安排,她仰望天阶最高处,这才发现有九条粗壮的铁链从上面落下来,这九条铁链便是镇魂傀儡手里那几条。 深吸一口气。 容徽跳上天阶。 她交易落地,周身灵力瞬间被天阶上的阵法吸干,只能靠腿一步不啪。 “嗡——” 容徽每走一步,耳边便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悲伤,痛苦,绝望,撕心裂肺,自怨自艾,惊恐..... 所有负面情绪全部涌过来。 与此同时,来自九个不同方向的希望和期待一并落在她身上。 刹那间,容徽觉得肩头压了一万座泰山。 她英勇无畏的爬上天劫。 罡风将容徽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容徽小心谨慎的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上伤横累累,快要脱力之际终于走到天阶顶端。 一口青铜古棺赫然出现。 古棺被九条铁链牢牢锁住。 流云突然从天而起,莹白的剑身光芒骤亮。 “诶——” 低沉的叹息出现。 容徽只觉得脑袋好像被铁锤狠狠敲了一记,疼得她一哆嗦,悬在青铜古棺的手不受控制的落在棺椁上。 “嘭——” 帷帽发出一阵白光弹了出去,露出容徽的真容。 容徽眉头紧皱,头疼的像要炸开一样,手指被青铜古棺划破都不知道。 “嗡——” 流云光芒大作,它猛地插在青铜古棺上。 满是煞气和恶意的黑色血液从石棺上流出,黑血流淌,九条铁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好似感应到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站在傀儡上的修士们齐齐将本命仙剑插入傀儡头颅,防止它叛逃! “你是来杀我的吗?” 石棺中那道叹息声再次出现。 冷汗从容徽额头上滚落,滴在青铜棺上瞬间凝结成冰。 棺椁内的声音比容徽遇到的所有事物都更能蛊惑人心。 容徽失神的刹那,看到了自己在缥缈幻府闭关的本体,她似乎出了很大的问题。 大到能颠覆缥缈幻府。 容徽心系师门,不由得紧张和担忧。 于是,棺椁内的东西有了可乘之机,它巧妙夺取了容徽指尖的一滴血。 “当然!”容徽挺直被压弯的脊梁骨,她凝聚目力像棺椁内看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 不对! 容徽定睛一看,有一抹影子,心头一点红的影子! 影子给容徽难以言喻的纵深感和恐怖感,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凝视深渊。 “它是神,是信仰,它无处不在!” 烈焰兽歇斯底里的叫声在容徽脑海中响起,她猛地咬了下舌尖。 舌头上传来的刺痛令她瞬间清醒。 容徽收回目光拿出镇魂渡厄的佛印金莲放在棺椁顶上,双手握紧流云,冷若冰霜道:“渡厄,镇魂!” 流云剑身暴涨,金剑法相飞出与流云合二为一。 刹那间,天地色变。 容徽周身狂风大作,藏在岩浆下数千万恶鬼咆哮着扑向容徽,恨不得敲骨吸髓。 容徽双手握剑法,精致的脸冷如万年寒冰,“无情杀戮剑第一式,人剑合一!” 流云与容徽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冲天的灵光狠狠的插进青铜棺中。 一剑化万影,从头到尾将棺椁钉成筛子。 “嘭嘭嘭——” 青铜棺内的东西歇斯底里的撞棺,疯狂挣扎,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怨气冲上天际意图将流云染黑。 泄洪一般的怨气尽数被佛印金莲吸纳。 半响后,黑色浓血从棺椁里溢出来,顷刻间将天阶染黑。 黑血滴滴答答掉进翻滚的岩浆里,藏在岩浆下不得安息的恶鬼蜂拥而至,贪婪的吸食血液,它们疯狂的魂魄渐渐平息,令人胆战心惊的煞气越来越淡。 容徽头疼欲裂,她咬紧牙关死死的按住棺材板,直到棺椁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才放手,手脚软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我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容徽反手拍在棺椁上,“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对天下人怨气这么重,还没有被天谴。” 这种凶神恶煞的东西,一般而言逃不过天谴。 容徽方才想引雷劈杀棺椁里面的东西。 天道却拒绝了。 毫不犹豫的拒绝。 “算了。”容徽舔了舔干巴巴的唇抚摸流云,“任务完成,不负所托。” “恭喜小友。” 识海中留仙君的那道幻影发来贺电。 容徽认真思考,什么时候能把它弄出去。 “小友莫要担忧,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 容徽烦躁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概......山河鉴真的成为山河鉴吧。” 容徽气得锤棺材板。 流云乖乖巧巧的躺在容徽手里。 容徽收起佛印金莲。 今天有惊无险,全靠金莲,自己与佛门也许真的有缘。 青铜古棺是留仙君等人封印的,容徽根据识海中那抹幻影的指导再次封印青铜关。 容徽精疲力竭的走下天阶。 走到一半,一块巴掌大的菱形精金浮在空中。 容徽心中大喜。 凑齐五块精金,流云便能荣升为中品仙剑,实力大大提升。 精金乃稀世珍宝,修仙界只有寥寥几块,容徽的本体一块都没得到过,没想到在这得了给予。 容徽笑道:“没白来。” 镇魂完毕后,容徽走到山洞前与陆瑶瑶等人会和。 她一出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容徽瞬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谁都没注意道一抹鲜红的影子从门缝中逃了出去。 088 扯红线 “丑陋无盐五长老?” “平平无奇容徽?” “这难道不是谪仙吗!” “往后谁说五长老奇丑无比我跟谁急,她若奇丑无比,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众人木呆呆的看着容徽,眼睛瞪直了,脸红心跳,挪不开眼睛。 修仙界美女如云,清冷的,高贵的,可爱的,清秀的,妩媚的应有尽有。 这些修仙界的明珠在容徽这儿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同辉! 看到容徽真容的陆瑶瑶脑海中浮出连个字美,强! 上一个惊艳整个修仙界的人是季尘。 当年季尘代表中洲参加九洲大会,站在那儿他的对手气血喷涌,看着举世无双的大美人紧张得双手双脚不知道放哪儿,忙找镜子看看自己是否仪容不整,而后不小心跌下擂台。 季尘还未出手便让对手溃不成军,一时间名声大噪,定力稍差点的都晕了。 季尘挺进八强后,众人才发现他并非空有其表,实力更是恐怖。 遗憾的是他八强赛的对手剑灵派容徽。 季尘败了。 他坦坦荡荡道出自己不足,温文尔雅的形象和海纳百川的胸襟令人敬仰。 季尘一夜成为修仙界千千万万女修的梦。 容徽的美极具攻击性。 如她的剑一般霸道冷清,锋芒毕露。 容徽巧妙的将伤人伤己的锋芒藏匿,举手投足的优雅令人心潮澎湃,独一无二的气势令众人高山仰止。 季尘亦是容徽渡劫失败后初次见她容貌,不由呼吸一滞。 初见容徽之时她不修边幅给他很深的印象,九洲大会后再无交集,也不关心。 此时见她真容,饶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美人的季尘心都漏了半拍。 他后背一热,九尾狐法相冒出头,探头探脑的,想亲近容徽,又怕被她周身泠然的剑气伤,可怜巴巴的磨蹭主人白皙的脖颈,以求安慰。 九尾狐法相最喜美人,能入它眼的,目前唯有容徽和季尘。 季尘轻轻弹了法相额头一下,温柔道“回去。” 凶煞的亡魂已被阵住,山洞内却残留它们的怨愤。 九尾狐属妖兽,吸食怨气对它不好。 “呜。”法相委屈巴巴的嗷了声,可怜兮兮的钻进季尘体内。 “卞旭眼盲心瞎,竟然不抱好又美又飒的五长老,选什么风轻轻。”陆瑶瑶歪头看向季尘,玩笑道“诶,你们合欢宗不是不禁男女之欲么,我看五长老和你蛮配的,回去后要不要上门提亲?” 容徽是季尘特邀而来。 陆瑶瑶先入为主,认为季尘对容徽有别的心思。 季尘微笑“我对五长老无非分之想,邀请她来是因为她最合适,修无情剑道定是坚毅果敢之人,唯有一剑破万法,一往无前的雄心方不会被天阶上的迷阵迷失心智,阵眼非容徽莫属。” 除容徽外,季尘想不出还有谁能胜任。 青云宗那位闭门不出的剑圣,用他师父的话说性格坚毅却急功近利。 最后那句话彻底打消季尘请剑圣出关的念想。 陆瑶瑶轻轻撞了他的肩膀,“我还不了解你,害羞什么,你的终身大事包在师姐身上了,我定夸得五长老昏头转向,让你抱得美人归!” 季尘无奈摇头。 他对容徽无男女之情。 容徽对他应如是。 “你别不急啊。”陆瑶瑶瞄了那些忘记捡宝贝,采灵药的男修觉得危机重重“瞧见没,那几个从五长老下来眼珠子都没转过,肯定对偶像有非分之想,你得抓紧。” 相识多年,季尘头回知道陆瑶瑶喜欢牵红线。 他再三解释,陆瑶瑶固执地认为都是借口。 容徽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神色严肃道“青铜棺下的东西已经被镇压,诸位想要拿什么尽快,此处酷热,下面地火带毒伤身,不宜久留。” 进门开始,臭鸡蛋气味熏得容徽头昏脑涨,硫化氢的味道令人窒息。 这玩意儿溶于水,化作硫酸可腐蚀人体。 好几个修士脸上出现不同的溃烂,便是硫酸的作用。 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源于另一个放荡不羁的分身。 容徽不知名词,所见所闻却能对上。 容徽一呼百应,众人忙拾取地火附近的稀有矿石。 此处随便一个鹅卵石大的矿石拿出去都价值十万灵石。 容徽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大包大揽。 她拾取极快纯度极高的铁矿石和其它矿石放进乾坤囊,而后释放剑气挡住喷在众人身上的有毒气体。 陆瑶瑶找了许久没找到祖师爷说的精金,被迫作罢。 见状,陆瑶瑶对容徽佩服得五体投地。 五长老觉悟多高! 她才当上编外长老几日,就开始为青城派着想。 说出去掌门师兄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还会夸自己眼光独到,说不准又要给自己涨俸禄了。 陆瑶瑶也释放剑气给众人营造良好的捡宝环境。 “偶像。”陆瑶瑶笑道“你觉得季尘怎么样?” 为什么怎么问? 容徽看着一派优雅的季尘,赞扬道“君子如玉,温雅端方。” 陆瑶瑶小心试探“他单身数年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知冷知热? 容徽没搭上陆瑶瑶的红线车,思索片刻认真道“带一个医修多麻烦,我隆重向他介绍剑灵派自产的体温计,超级准的!” 温度计是王石和璇玑合伙开发的新款。 温度计在修仙界无人问津,凡间医者却视为举足轻重的医学器械,剑灵派的订单源源不断,是王石赚钱的独门法宝。 容徽听说这个概念原先出天下第一商。 后来两人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再王石儒雅随和的劝诫下,天下第一商感动哭了,将这条生财之路拱手相让,并且表示特别佩服王石的谈判手段,超赞的。 陆瑶瑶“” 怎么剑灵派都一个德行。 王石谈钱伤感情。 容徽谈感情伤钱。 众人满载而归,对此次金乌动灵阵的行动表示意义重大,怀里抱着青城派的宝贝也不好再追究陆瑶瑶的事后责任,大方的说自己玩得很开心,从身体道精神,由内到外都得到前所未有的升华。 在众人的赞美中,刘瑶瑶露出邪恶的笑容。 。 089 伏脉千里 镇魂,度化,封门,重新给二十四桥设下独一无二的封印。 尘埃落定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青城派将风雪楼等宗门背叛道义,做了鬼族卧底和杀人的刀公之于众。 且将刻有几人狗急跳墙暗杀容徽和陆瑶瑶的记忆水晶球传公诸于世,鬼修潜入正道宗门,五大门派为虎作伥之时天下皆知。 陆瑶瑶热情的邀请镇魂的长老逛遍了蜀中美景,吃完蜀中美食,客客气气的用仙船送各位上路,并且在玄冥洞前面刻下众人为芸芸众生不顾性命战胜邪恶的浮雕,诚意十足。 众人从剑冢挑选好剑,喜滋滋的满载而归。 背叛正道的五大门派一时间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看,我所言非虚罢!江明月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容徽途经青城派山门的时候听到这声嘲弄。 “这位仙子。”扶风门长老被容徽精致的脸晃得,他觉得自己遇见了爱情,“仙子留步!” 容徽凑过去,“何事?” 她记得蒋童。 进玄冥洞之前,蒋童拉着容徽诉苦,言语间让她帮忙抬一手扶风门。 容徽从没这打算。 风雪楼和扶风门的门派之争她不想掺和。 蒋童提醒过容徽,她愿意在蒋童的个人私事上帮一帮。 靠近了,容徽才看见阴影处一个身着白色校服的俊秀少年恶狠狠的瞪着蒋童。 少年抬眸望向这边,顿时呆了。 “仙子可知道贵派流云长老在何处?” 蒋童痴痴的望着容徽,心头小鹿乱撞。 容徽的衣服鲜血染透,她穿着青城山的校服,又没带标志性的帷帽,蒋童根本认不出她。 “找她何事?”容徽淡淡道“流云长老曾言,贵派与其他宗门之争她无心参与,倘若你有什么私人未了的心愿,传信给她,她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容徽从乾坤囊里拿出一张信笺。 蒋童双手接过,喜笑颜开道“我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可有婚配,我乃琼州扶风门长老蒋童,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 容徽挑眉,玩笑道“我修无情道,杀夫证道。” 活了那么多年,蒋童是第一个敢开口求婚之人,容徽觉得好玩。 “杀杀夫证道?!”蒋童潮红的脸瞬间煞白,拿信笺的手抖了抖,结结巴巴道“我我就问问,问问。” 杀夫证道,太可怕了! 再美的仙女他都无福消受。 容徽嘴角弯了弯,“话已送到,我走了。” 容徽一笑,好似骄阳驱散蒋童心底的阴云,他手也不抖了,心也不冷了,君子好逑的心又膨胀了。 阴影处的少男见状,不合时宜的冷笑“呵!” 蒋童脸色大变,“江雪云!风雨楼楼主已是过去,本座看在江明月的面上放你一马,倘若你仍不知好歹,不将那条灵脉交给扶风门,风雨楼不日将彻底消亡!” 蒋童摇晃手中的信笺得意一笑,“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江雪云死死的盯着信笺,双拳紧握。 倘若青城派对扶风门另眼相待,风雨楼几千弟子危矣。 正是担心这点,身为风雨楼大师兄,江雪云躲过无数次暗杀终于上了青城派,却被挡在门外。 “信笺罢了,又不是青城派掌门令。”容徽看不惯扶风门的作风,“江雪云是吗?进来。” 江雪云浅色瞳眸闪过一丝诧异,俊秀的脸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 容徽摇手一指,“对,来。” 江明月死之前将雪花剑交给她。 风雨楼的弟子找上门,省得容徽再跑一趟。 蒋童阻止“仙子,他是风雪楼弟子,中洲正道叛徒的亲传弟子,不配站在青城派的土地上,玷污青城派充满芬芳的泥土。” “再说,就算你让进,青城派守门童子也不会放他进来。”蒋童不死心道“不如将你们流云长老叫来,让她定夺。” 守门通知古怪的看了蒋童一眼。 流云长老就在他面前,他有眼不识泰山。 扶风门在琼州势力不小。 蒋童卑躬屈漆的跪舔青城派,让他们这些守门童子都觉得别扭。 青城派派风严厉。 容徽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守门童子也不会多嘴。 江雪云迟疑片刻,试探性的走进青城派的护山大阵,见守门童子不再严厉的阻拦,他心头松了口气,朝着光芒万丈之人走去。 容徽唤出木剑示意江雪云一起。 江雪云犹豫一下,跳上木剑。 飘逸的靛青色广袖被风吹着,温柔的落在江雪云脸上,他面色绯红,呼吸都变得不规律。 容徽快到流云峰之时,飘在山前的白云闪出一道金光,透明的护山阵法无声无息打开,欢迎主人回归。 落地后,容徽不假思索的拿出风雪剑,逐字逐句的把江明月的话复述一遍,“你师父的遗愿。” 江雪云抱着风雪剑双眼通红,他行尸走肉般走到十人和抱的大树后,低声啜泣。 容徽看着他露出来的,抖如筛糠的,用法术将锦帕送到树后。 江雪云身上并无鬼修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没有。 容徽默然江明月终究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她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楼主。 倘若这件事发生在容徽身上,她会做出更偏激的选择。 如果沉沦,那就沉沦到底! 容徽若与魔鬼交易,不想被控制那就成魔,魔也可执掌天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容徽深知自己的偏激,所以她一开始选择的便是正道。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云从树后走出,他捧着风雪剑,郑重的跪下道谢,双眼布满血丝“五长老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您对风雪楼的恩情,晚辈铭记于心。” 青城派长老都是数字称呼。 唯一以仙峰为名号的是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去吧。”容徽冷袖一挥,流云峰结界洞开,“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江雪云小心翼翼的把锦帕折叠好,他犹豫片刻,终于塞进袖子里,“五长老,珍重。” 容徽在流云峰休息的第三日,剑冢通十万大山的阵法终于修复好。 十万大山里的修士回来了! 。 090心痛的感觉 风雪剑回到江雪云手中时,容徽发现琼州的舆图,亮起了一个点。 容徽尝试移汲取亮点的灵力,成功了! 那个亮点应该就是风雨楼的势力范围。 —— 妖门洞开。 青城派掌门赵逍遥和王石等人在十万大山寻觅一个多月,终于将活着的弟子带出十万大山。 此事盖因流云出世所引起,青城派主动承担责任。 王石启用剑灵派掌门令告知修仙界,剑灵派与青城派生死与共荣辱相同。 准备说三道四唱衰青城派的其它宗门闻言,含在喉咙的脏话咕咚吞进腹中。 青城派善后事宜弄得风风火火。 王石开足马力,火力宣传青城派包揽意外亡故弟子家人从出生到头七的所有花费,是可靠认真负责的门派。 这把大火一烧,还在犹豫的修士纷纷扎进剑冢,拜师学艺。 青城派见识到王石的手段,见到都竖起大拇指。 王石坐在流云峰大厅,捧着低价收购青城派所有灵药的协议,给自己点了个赞。 未来百年,青城派以批发价将物美的灵药兜售给剑灵派。 容徽脚步轻轻的靠近王石,“师兄,收拾收拾回剑灵派了。” 王石忙拉容徽看自己战绩,“剑灵派百年都不愁无灵药可用,师妹你不知” 话说到一半,王石突然闭嘴。 他看着容徽的脸愣了半天,急忙拿出一定帷帽扣在她头顶,谨慎道“五师妹,注意点。” 容徽扔掉帷帽,“镇魂之时我的帷帽意外飞出去,修仙界已知道我容貌,不必再掩藏。” “天意如此,罢了罢了。”王石踹好协议,简明扼要的将剑灵派众弟子在十万大山的经历言明,然后凝重道“李颜回交了一个妖族朋友,这点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提及李颜回,王石有些郁闷。 不论元朗还是赵清姿,两人在十万大山都是规规矩矩的,唯命是从。 李颜回就不一样了。 旁人被妖物追着跑,他拿只破碗围追堵截小妖,碰到大妖一言不合唤剑灵。 好端端的历练,活生生被他弄成了野外生活游戏。 容徽好奇道“什么样的妖族朋友。” 王石讳莫如深,他曾在剑灵派万妖秘典中看到过关于那只大妖的记载。 前半页细致描述它凶险残暴,后面被人撕了,只留了一个“幸”字。 得之幸运? 还是不幸?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王石沉吟道“危险,强大,难以控制,就算擅驭兽的大师兄在也未必能将其拿下。” 正因如此,王石才会特意提一嘴。 王石的话音一落,容徽已化作一道白光闪到李颜回门前。 敲门,进门。 李颜回不禁看呆了。 “师师父?”李颜回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你你让璇玑师叔按照令牌的模板给你做了整容手术?”效果杠杠的,简直一模一样。 形貌,气质,活脱脱从令牌里走出来的强者。 容徽不答反问,“你在十万大山交的朋友何在?” 上一世李颜回坠入魔道,容徽难免紧张。 李颜回恍然道“他居无定所我也不知在何处,我阴差阳错救过他一命,他留了个东西给我,说遇到危险之时可以唤他,赶得及就救人,赶不及就收尸” 李颜回将一枚蕴含特殊灵力的珠子递给容徽。 容徽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珠子,体内碧海神龙法相即刻害怕的剧烈颤抖,悬浮在金丹之上的法相趴跪不起。 碧海神龙法相曾是天音宗出窍大能斩杀三条妖龙所得,已是世间罕有的强大龙魂。 能扔它俯首称臣的妖物 容徽头口而出道“烛阴?” 李颜回讶异道“师父知道?” 容徽见李颜回吃惊的模样,他显然不知道烛阴的来历。 烛阴又名烛龙,虽是上古神兽,已脱离兽类算半个神,难怪王石看不穿他的修为。 缥缈幻府对烛阴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 容徽只知道烛阴曾帮助缥缈幻府的开山祖师爷镇压过异界凶兽,后来反目成仇,其中恩怨已不可考。 烛龙掌一方世界的阴阳四季。 传言他在昆仑之巅休养生息。 容徽本体年轻气盛的时候上昆仑寻过,徒劳无功。 星河斗转,万年难遇的机遇竟落在李颜回身上,容徽为他高兴。 “收好。”容徽笑道“回剑灵派,为师教你用意识神交之法,此法在梦中可与烛龙交流,得到什么因果看你的造化了。” 李颜回喜滋滋的放好龙珠。 在十万大山,他除了结交烛阴之外,还意外让“铁饭碗”升了一级,满载而归。 回剑灵派之前,容徽将精金镶嵌在流云剑柄的其中一个凹槽中。 不知留仙君是有意还是无心。 流云剑上的五个凹槽仿佛天生为了镶嵌精金而做的。 流云念念不舍的绕容徽转了一上午。 容徽温柔的念了一万遍等她出关就来接它回家,安抚好一会儿,流云才不甘不愿的回到剑冢最顶端。 “嗡——” 流云仙剑归位,万剑归宗。 剑冢数十万仙剑发出低鸣,迎仙剑。 剑灵派众人启程的前一天,王石打开荷包宴请在十万大山吓坏的弟子吃吃喝喝,安抚他们受惊的心灵,做一个从身体到灵魂给他们最佳体验的长辈。 主要是元朗和赵清姿。 李颜回在十万大山不知玩得多开心,拿个破碗混得如鱼得水,简直就是丐帮帮主。 一行人来到青城山下新开的酒馆。 王石看到一款名叫“心痛的感觉”的酒,小小一瓶竟要一千灵石一瓶。 王石商业天赋点满,很好奇,要喝一杯。 容徽眼睛一眯,“师兄,这酒无色无味,还是别喝了,去喝天下第一楼的桃花酿。” 王石摇头,“师妹你看那些喝了这酒痛心疾首之人,神色多么凄苦,怅然,这酒肯定有特别的效用,我今天要喝个够!” 容徽给李颜回一个眼神。 李颜回机灵的叫送酒的小二哥,嘴上问事,暗地里用灵力沾了点“心痛的感觉”尝了尝,旋即苦着脸道“三师伯,咱们走。” 王石更是好奇,“店家,来一百瓶‘心痛的感觉’!” 店家笑眯眯的送上一百瓶。 王石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喝。 刹那间。 王石脸色大变,真的好心痛,好心痛啊。 他觉得冷,冷到脸色发紫。 王石气得昏古去! 闭眼之前,他给店家竖起大拇指,“一千块灵石一瓶白开水,有你的!” 十万灵石买了一百瓶凉白开。 王石心在滴血。 容徽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 091生气 容徽回到剑灵派第一时间安排闭关事宜。 在李颜回能熟练的使用“神交”之后,她便开始了闭关。 容徽闭关期间,剑灵派掌门人沈书简出关过一次。 星空下,沈书简遥望亮如白昼的缥缈峰,亲自将乾元伞送上来守护师姐安全。 李颜回第一次见到神秘的掌门人,惊为天人。 哪怕在容徽身旁他亦是独一无二的风景。 谁也掩盖不了他举世无双的风采。 李颜回幻想过沈书简的模样。 一派掌门应该是威风凛凛,威武不凡的强者。 这人和他想象完全相反,看上去毫无攻击力,他很担心掌门被风刮跑。 男子墨色长发用一根起毛边的束带绑着,自然垂在翠竹般挺直的腰背上。 他俊秀的脸有些苍白,带着几丝病气,衬得他的唇鲜艳如血,浓烈夺目。 眼前这个病美人却有一双令李颜回颤栗的黑眸。 深邃,危险! 在他不经意的目光下,李颜回觉得好像有人在自己心尖儿吹了口凉气,冷得他一阵哆嗦。 李颜回梗着脖子道好“掌门师叔。” 沈书简薄唇轻启,“师姐闭关时你好生照看。 我已经加固了缥缈峰的阵法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要什么只管向缥缈峰说。 师姐闭关需要充沛的灵力。 明日我上天音宗移两条灵脉过来,乾元伞收好。” 李颜回缩手缩脚的双手接过乾元伞。 不知为何。 病美人声音很温和,李颜回却怕的不行。 同时李颜回发现,掌门人从头到尾只提师父,对他不闻不问,好像缥缈峰应该只有师父一人一样。 掌门人 不是一个姐控病娇吧。 天音宗两条灵脉 李颜回打了个寒颤。 直觉告诉他天音宗麻烦大了。 沈书简说完这番话之后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平静的看着熠熠生辉的缥缈峰,抓住一缕飞出来的剑意放到心上安心极了。 师姐 沈书简在缥缈峰站了一夜。 李颜回战战兢兢的被动站一夜。 金乌东升之时,沈书简终于给李颜回一个眼神。 看起来还算满意他这个弟子。 翌日。 天音宗宗主亲自献上两条灵脉赔罪。 紧接着,沈书简再次闭关。 —— 闭关期间,容徽感应到缥缈峰的灵力从某一刻起浓郁起来。 一条灵脉的灵力勉勉强强够容徽扩张丹田。 缥缈峰灵力匮乏之时,留仙君提议容徽挪用青城派的灵力。 容徽果断拒绝。 十万大山有烛阴在都能那么闹腾,以至于青城派修士和十万大山玩命死磕才勉强维持平衡。 青城派范围内的灵力流一旦被容徽调用。 没有足够的灵力,青城派根本扛不住。 为此,容徽还将缥缈峰半数灵力移到山河鉴里青城派的版图上,帮忙镇守。 所以才会出现不够用的情况。 沈书简移了两天条灵脉上缥缈峰后,彻底解决容徽缺灵力源的需求,她用灵力滋养金丹,淬炼两个法相。 若非山河鉴里留仙君的幻影提醒容徽她只有三个月时间点亮琼州版图,容徽还想再苟一苟。 容徽出关之时没看到李颜回。 她捡起一束鲜花,取出上面的卡片才知道李颜回正在冲练气境的关卡。 璇玑带他去寻洞天福地,昨夜离开。 “师父。” 紧张的呼唤飘来。 容徽足下一点来到金水桥。 云和见到容徽,冰冷得如一潭死水的眼中顿起波澜,“师父,师父,师父。” 十年不见,云和模样比容徽闭关之前好看很多。 得益于璇玑的调养,云和的身体得到良好的改善,精神状态也不错。 容徽冷下脸“出去。” 云和屈膝一跪,“徒儿自知罪孽深重,可就是想求师父原谅,上倒上下火海在所不惜。” 容徽分身的三个逆徒中,云和意志最坚定。 容徽神色冰冷,“剖本座金丹之时,你可有颤抖?” “悔不当初后悔莫及。”云和纤瘦的肩抖如筛糠,心痛得滴血,“徒儿放不下妹妹,她那么小,那么小 他们说师傅乃是空灵根,金丹与旁人不同,只需要在小妹体内转一圈,染上您的灵力,她溃散的魂魄便会重新凝聚回归本体,然后再将金丹还给师父” 回忆当初,云和双眸充血,冰冷秀致的脸浮现出傲然杀意,“徒儿亦不知师父会毫无征兆冲关,倘若知晓” “知晓又怎样?”容徽双手抱胸,“不救你妹妹,还是不挖我金丹?” 云和挣扎片刻,一时间做不出选择来。 两个都是他的至亲。 妹妹没有救回来。 师父险些命丧黄泉。 过往旧事压在云和肩上,他心情沉重复杂。 云和贪恋的看了师父一眼,五指成抓狠绝的抓向丹田,取出鲜血淋淋的金丹,他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眼眸比血更红,“弟子无以为报,来生” “来生师父若见到弟子,别救我了。” 血红色的金丹内燃有异火,表面出现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裂痕。 见此惨烈场景。 容徽不由得想到江明月,她卷起昏死过去的云和,捡起即将崩碎的金丹送上祈花峰。 璇玑不在,祈花峰亦有医术高明的医修。 “救人。”容徽还是心软了,“生死不论。” 云和的生死看他造化。 祈花峰弟子手忙脚乱抬云和去医治。 王石听闻云和剖丹自戕,吓得放下手中的事急急忙忙上来查探,得知九死一生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眶。 “五师妹!”王石急红了脸,“云和,你亲手带大的弟子,他精神有问题要自杀你怎么不阻止一下,你这师父当得忒不像样了。” 容徽呛声道“你喜欢,送你啊!” 不经他人苦,休劝他人善。 有病! 王石眼观心观。 五师妹疾言厉色的样子太难见了。 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剑灵派除了风轻轻,谁敢给五师妹罪受? “云和已被我逐出师门。”容徽冷冷道“三师兄惜才可以将其收入门下我不会阻止,别过!” 山河鉴点亮的时间越来越短。 容徽没做犹豫,她即刻御剑去蜀中取回流云,不回剑灵派,直接去琼州。 陆瑶瑶极力挽留容徽多玩几天,容徽婉言相拒。 容徽从陆瑶瑶口中得知,她闭关期间鬼修收敛了很多。 今年却出现复苏之像。 琼州最甚。 。 092爆炸的感觉 琼州靠海,此处有许多关于瀛洲,蓬莱的传说。 海神,海龙 与大海有关的传说不胜枚举。 容徽一到琼州便感觉到一股潮热。 风很潮湿,带着一股咸苦的海水味儿。 琼州以修士家族名扬修仙界。 修士家族极其排外,他姓之人即便拜入某个修仙世家也得不到与家族弟子一样的资源。 家族中又分为嫡系和旁系,两者如同内门与外门之别。 嫡系掌控绝对权力。 旁系辅助嫡系,以臣的姿态供给嫡系弟子,让他们带领家族壮大,为家族开疆拓土。 旁系每隔几年便会得到一个成为嫡系弟子的名额,经过层层筛选淘汰,胜利者方能成为嫡系弟子。 琼州有三大修仙世家。 分别是通灵宗王家,风雨楼江家和天龙峰秦家。 这四个家族又以紫薇剑派马首是瞻。 三个宗门和容徽颇有渊源。 通灵宗王家便是三长老王石的出生地。 风雪楼这十年在江雪云的经营下起了点声色。 天龙峰秦家家主的亲弟弟,是引鬼体质的秦烈。 留仙君只让容徽来琼州找机缘,他没说什么机缘。 容徽一人在琼州闲逛,发现此处竟有剑灵派分舵。 “客官里面请。”小二哥穿着剑灵派校服,他看了容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要来点什么。” 容徽看了看菜单,翻到一个眼熟的菜品。 “爆炸的感觉?” 一瓶一万灵石。 据说喝了之后,会体验到原地爆炸的快乐。 旁边的人见容徽要点一品让自己爆炸,忙阻止“仙女,你不” 那人话说一半突然没了声音。 容徽定睛一看,他应当是被人下了闭口咒。 容徽根据唇语读出别上当,那是凉白开!!! 容徽“” 师兄真会活学活用。 容徽放下爆炸的感觉,坐在雅间思索从哪儿入手。 “我听人说通灵宗宗主大限将至,他昨日传信给最疼爱的儿子,不知他能不能回来。” “回来作甚,王公子在剑灵派当长老当得好好的,回来看人脸色?” “当初通灵宗将他逐出家门时狠厉决绝,谁会想到王公子竟然有天大的奇遇成了剑灵派实际掌权者,不仅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修为也是顶呱呱的,换做是我,没一脚踹翻信使已算是好脾气了。” “通灵宗觊觎风雨楼的地盘多年,用嫡系三公子和江明月绑一块儿,妄图蚕食鲸吞,人心不古啊!” “通灵宗这些年做的事,呵呵!都是报应!” 容徽频频皱眉,修士家族利益为重,政治联姻比比皆是。 江明月对三师兄一往情深。 三师兄对江明月呢? 纨绔子弟和性格冷傲之人真的合得来? “陈年旧事休提。”食客神神秘秘道“听说支撑咱们琼州的天柱撑不了多久了,届时天塌地陷,修士可御剑逃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怎么跑,媳妇孩子都在,诶。” “兄弟,天柱崩塌之事你从哪儿听到的?!” 那声音极为震惊。 “我弟弟是紫薇剑派的外门弟子,他偶然从长老口中得知的,紫薇剑派为了琼州之事殚精竭力,多好的宗门。” 天柱崩塌。 容徽想到上古时期,水神火神大战撞倒不周山,西北天倾,洪水滔天。 娲皇砍下四条大鳖的脚支撑倾倒的天地,此为四柱。 容徽闭眼查探琼州的舆图,发现它靠海的西北处比其它地方都低矮。 “难道山河鉴让我支撑四柱?” 思索间,容徽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水蓝色的长袍映入眼帘。 云靴纤尘不染,上面有银线勾出海浪波纹,精致漂亮。 “三师兄。”容徽侧头,“来干嘛。” 王石听她语气中有气,叹息道“我不知五师妹与云和之间有何过往,方才也是顺口一说伤了师妹的心,抱歉。” 分身遭受的痛何止这点。 容徽为分身委屈,为自己难过。 容徽修无情道,鲜少有这些敏感情绪。 云和在缥缈峰剖丹。 容徽不至于见死不救。 “我心情不好。”容徽喉咙一哽,“要喝十坛‘爆炸的感觉’。” 王石大手一挥,“一百坛,不醉不归!” 容徽破涕为笑。 一百坛凉白开喝下去,她怕是要撑死。 师妹笑了,王石悬在喉咙的心便放下了。 五师妹十多年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少女心态了,王石有些怀念。 “师兄。”容徽看着俊朗的王石,“怎么没听你提过你是通灵宗之人。” 王石笑道“往事不可追,剑灵派弟子不问出身,说了也没意思。” 容徽肃然“通灵宗欺负你!” 王石手一顿,“百年前的事,我都忘了。” 忘了还僵硬? 容徽没说话,她不想揭师兄伤疤,却受不了师兄被人欺负。 “一万灵石一瓶酒,骗谁呢!” 暴怒和酒瓶碗筷碎裂的声音落在地上,惊得食客落荒而逃。 容徽皱眉。 砸场子的? 这件酒肆挂着剑灵派的徽章,普通恶霸或者修仙之人看到都不敢闹事。 容徽走到楼下,一个嚣张狂妄的少年脚踩在小二脸上,耀武扬威道“小爷的脚被你们店的酒水弄脏了。” 掌柜的望着少年胸前通灵宗的家徽,神色大变“仙家,我们小本买卖” “管你小本大本!”少年冷笑“你们讹诈我一万灵石,还想用弱智的闭口咒让我闭嘴,对小爷身体和心理都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赔礼道歉就算了?” 掌柜的戚戚然“仙家,我们是凡人,为王长老打工,一万灵石实在是拿不出。” “我砸的就是剑灵派的场子!”少年蛮横无理道“王石这狗东西开的酒肆别人不敢动,我敢。” 少年有备而来,他招手,七八个筑基弟子拿着武器涌进酒肆。 “砸,给我砸得稀巴烂!王石还想回来看爷爷,他也配?我呸!” 容徽望向二楼雅间,再看交横跋扈的少年,闪身挡在掌柜面前,泠然道“我数到三,若不离开,休怪我无情。” 几个筑基弟子见容徽是练气境气息,根本不在乎她说的,只等少年发号施令。 少男木呆呆的看着容徽,眼睛瞪直了。 容徽推开劝架的掌柜,嘴角一勾“三!” 一和二直接跳过。 话音一落。 容徽一脚提在少年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 少年下巴脱臼的同时,人也飞出酒肆三丈外。 那些筑基弟子见容徽不按常理出牌。 一部分去查看少年伤势。 另一部分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 093他来复仇了 “区区练气境竟敢管小公子的事,你可知他是何人?” 训练有素的弟子将容徽团团围住。 他们咬牙切齿的凶恶模样好似容徽打的不是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打的是他们亲娘。 容徽面无表情,“他很出名?配上我的仇恨薄?” 容徽白皙的下巴一抬,比少年更目无下尘,“不管是谁,在我剑灵派的地盘上是龙给我伏着,是虎乖乖趴地上,撒野砸场子不行,辱我剑灵派长老更不行。” 众人见她修为不高,口气不小,冷笑道:“杀了。” 三个筑基境修士手提大棒对准容徽的脑袋狠狠的抽去。 掌柜的和小二眼见容徽将要死在杖下,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嘭——” 本该落在容徽身上的大棒斜飞出去。 三个筑基境修士胸口吃痛,如断线风筝飞出酒肆,将坚硬的青石板街砸出三个水缸大的深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望着容徽,震惊得瞪圆了眼珠。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打破死一般的寂静。 那边拉起少年的几个筑基修士失神片刻。 他们木棍横在胸前,保护着少年倒退几步,忌惮的望着容徽。 “她的气息分明是练气境,怎么会?” 容徽拍拍手掌,“下一个。” 少年捂着红肿的脸认认真真打量容徽,眼珠转了几圈给身旁的仆从打手势,“生擒,要活的!”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压下对未知的恐惧,步步逼近容徽。 众人的棒子还未扬起便被无形的气浪冲到百米开外,一头栽倒地上爬不起。 “多年不见王家怎么养出尔等横行霸道之徒。”王石从容徽身后走出,俊脸阴沉,眉宇间飞出一抹冷意,他睨了歪嘴的少年一眼,斥责道:“锄强扶弱的王家祖训被你吃进狗肚子里了!” 少年看着气势逼人的王石,不由自主缩了缩肩膀,心虚倒退几步,“你谁啊你,本公子教训几个讹诈客人的不良商贩关你屁事,管天管地管我拉屎放屁,没人能管到小爷头上。” 话是这么说。 王宏宇心中忐忑不安。 修士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强,自己应该退避三舍。 骨子里的骄傲抵让王宏宇的惧意,给他三分勇气。 王石凝视眉间一道小剑红印,剑印是王家嫡系弟子的标志。 王石从出现就没舒展过眉一拧,“王渊是你什么人。” 闻言,王宏宇当跳脚,“个人恩怨私了,江湖道义懂不懂,别想上通灵宗告状,小爷我不怕!” 王渊是王宏宇二叔,也是通灵宗戒律堂长老,掌管赏罚,为人严厉,他最怕他。 “客官。”旁人不敢说话,掌柜的鼓起勇气道:“小公子乃通灵宗四长老嫡子,看你不是本地人,得罪了他还是早点走罢。” 酒肆背靠剑灵派,自是不怕通灵宗。 王宏宇砸场子之时掌柜的便告知剑灵派在琼州的分舵弟子,他们很快就来。 王石定定的看着王宏宇,沉默不言。 王宏宇当他胆怯,萎靡不振的斗志熊熊燃烧,“嗤,装什么蒜,还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识相的让开,来人,把酒肆砸了。” 容徽见王石神色不自然,知他很为难,于是扯下他挂在腰间的长老令凌空一抛。 长老令灵光大作,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小型剑阵赫然出现。 剑阵上,拇指大的剑灵高声朗唱:“剑灵派弟子听令,传三长老王石令,全体集结,强攻通灵宗!” 一言石破天惊。 剑灵冷冰冰的话在琼州上空炸响,全州哗然。 —— 通灵宗宗主撑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通灵宗上下神经紧绷,各个长老如临大敌。 “王石回来了!” “不是说好来探望宗主吗?为何要下杀令!” “定然是......他,他来复仇了!” —— 相较于通灵宗的紧张氛围,紫薇剑派淡然很多。 紫薇剑派掌门望着酒肆的方向,淡然道:“剑灵派在中洲挣扎沉浮数载,这些年有崛起之势,王石选对了宗门。” 紫薇剑派长老愁眉不展:“掌门,剑灵派与通灵宗相隔甚远,且不说能不能吃得下,就是吃下了如何分割势力,剑灵派绝不会归顺我紫薇剑派,将来恐有大战。” 紫薇剑派长老谭博轩温和一笑,“大长老多虑了,方才我和掌门得到消息,那位名震八方的剑灵派五长老陪师兄回乡探亲,她怕是听到百年前王石在通灵宗受苦心疼师兄,故意大张旗鼓为王石撑腰,攻打通灵宗应该是敲山震虎,不足为惧。” —— 风雨楼。 江雪云抱着风雪剑,清澈的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楼主,这便是您说的时机吗?” “若剑灵派与通灵宗为敌,我风雪楼可从旁协助!” “对!我们借势狠狠出一口恶气!” 江雪云听完弟子义愤填膺之言,淡定道:“管它洪水滔天,练剑。” —— 天龙峰。 秦烈徒手抓住传来的密音法咒,解咒聆听。 当听到抛出长老令的是容徽时,右眼狠狠跳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秦烈想到金乌动灵阵时杀神一样的容徽,不自在的抖了抖。 “传本座法令,天龙峰弟子闭门不出!” 他不信,自己都缩在壳里了,容徽还会来搞他。 —— “剑灵派三长老。”王宏宇看着王石神情激动,“你就是王石!你还敢回来!” 王石怔怔的看了少年许久,沉声道:“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人都站在这儿了。 容徽不知两人恩怨,不好开口,她看着风风火火迎来的剑灵派弟子,冷淡道:“走了。” “不准!”王宏宇和王石杠上了,“小爷还没开口,他不能走。” 容徽抬脚。 王宏宇反射性后跳。 他真的怕容徽把他踢毁容。 容徽看着修为不高,脾气暴躁得很,典型的脾气大过能力,又不安常理出牌。 王宏宇见王石对容徽态度特别,不敢造次,怕自己把王石的“婢女”打了,更下不来台。 容徽欺身上前。 094无利不起早 王宏宇心跳如鼓。 不是动心。 是害怕。 “闪开。”容徽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我派长老岂是你呼来喝去之人,你要强做拦路虎,我派即刻宣战。” 剑灵派弟子认识容徽,见五长老神色肃然,应声道:“战!” 王宏宇面色惨白,他不敢挑起两派之战,戚戚然让出路。 容徽躬身做出一个手势:“三长老,请。” 王石不知容徽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深深地看了王宏远一眼,在五长老的恭请下离开酒肆,看着威风凛凛,实际慌得不行。 两人刚到剑灵派驻地,通灵宗长老便火急火燎的登门道歉。 这位通灵宗长老王石不认识,他故作高深的嗯嗯啊啊敷衍而过。 通灵宗长老见王石这般姿态,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自通灵宗将王石赶出宗门后,便日渐式微,一年不如一年。 百年至今,除了那位被宗门用各种灵药吊着一口气的宗主实力强横外,连一位撑门面的元婴真君都没有。 而风雨楼的后起之秀江雪云修为已是金丹大圆满,不消几年便能跻身元婴境。 天龙峰秦炎,秦烈两兄弟皆是元婴真君。 一旦江雪云修为有所突破,三大修仙世家之间的平衡将被打破。 通灵宗这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很快会被蚕食鲸吞。 “三长老,小公子娇生惯养是我等管教不严,致使他出言不逊得罪长老,请看在他是您唯一的侄儿的面上原谅他的鲁莽。” 王石转动手中的珠子,眉头一拧:“小小年纪张扬跋扈至此,不严加管教如何凝心性,如何修行,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通灵宗长老:“......” 按辈分,王石是王宏宇小叔叔。 他一个旁系提拔上来的长老处理王家的家事实在不讨好。 王石当年处境何等惨烈,通灵宗长老想起来都心惊肉跳,话不敢说重了,也不敢说清了,一个劲儿的往血脉相传的亲情上说。 “三公子所言有理。”通灵宗长老摸了一把虚汗,他拿出一张帖子双手呈上,“宗主百年未见三公子甚是想念,这是家主给公子的信,他老人家想你想得厉害,还请三公子有空回家坐坐,看看老父亲。” 通灵宗长老送完帖子火烧屁股似的走了。 王石深吸一口气,他起身眺望通灵宗所在之处,目光悠长。 容徽道:“师兄,你爹病危不去看看?” 王石沉默半响,道了声:“无利不起早。” 父亲看中权势胜过一切,他是彻彻底底的专权者,玩弄权势,揣测人心。 剑灵派势头正盛,通灵宗日薄西山,王石不知通灵宗宗主在算计什么。 王石三个月前便收到通灵宗的信笺,他没漏掉一封,完完整整的看完。 信件字字真心,字字泣血。 一个即将羽化,对儿子思念成狂的慈父形象跃然纸上。 和当初亲手斩断自己灵根的冷酷绝情之人判若两人。 容徽从琼州驻地的弟子口中探听到一点王石的过往,她深思熟虑后,道:“你离开琼州多年对此地早已陌生,此处鬼修猖獗,风雨楼楼主都能中招,可见他们何等有恃无恐,既然通灵宗宗主诚心相邀,不如去看看。” 通灵宗是琼州地头蛇,知道的比他们这些外人多。 容徽旋即补充道:“只是提议,不强求,师兄随心而行。” 蓬莱阁在暗,容徽在明,不把琼州的鬼抓出来,容徽坐立难安。 王石道:“容我想想。” 通灵宗有他最痛苦的记忆。 没有几个人愿意撕开自己的伤疤,在体会当年的痛苦。 说起风雪楼,容徽想到一个问题。 百年前的风雪楼比现在通灵宗情况更危急。 风雨楼在江明月父亲去世后险些被其它宗门吞噬。 容徽想不明白当时还如日中天的通灵宗为什么将前途无量的王石和江明月捆绑在一起。 家族联姻最基本的原则是门当户对或者有利可图。 通灵宗图什么。 容徽不懂就问:“师兄我有一个疑问,你和江明月当年的婚约明显不当对,风雨楼攀附通灵宗我能理解,通灵宗让你和她在一起到底为何?” 提到江明月,王石很坦荡。 他对江明月没有男女之情。 对于家族的安排,王石也没抗拒。 他生来享受家族的供养,为家族效力理所当然。 懂事起王石就想的很通透,他的婚姻自己做不了主,娶谁都一样,他会敬重未来的妻子,情爱看缘分。 “琼州靠海,每年都会有敬海神,相传龙是海神的化身。”王石绘声绘色的讲述前因后果,“琼州有海神的龙气庇佑,自出现以来才会风调雨顺。” “通灵宗取自与海神通灵之意。” “百年前通灵宗长老与海神通灵,得知琼州龙气将从通灵宗移到风雨楼。” “宗主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便从嫡系子弟中选出两个与风雨楼双姝缔结良缘。” 说道此处,王石自嘲一笑:“我不喜通灵宗神鬼秘术所以对修行之事看得很淡,家主便让我与明月结亲,本来还有一个嫡系子弟要娶明月的妹妹,但是她妹妹早夭就此作罢。” 那是王石觉得自己就像待价而沽的货物,迟早要与旁的等价交换。 “龙气?”容徽想到自己金丹内的碧海神龙法相就来自琼州,忙问:“龙气和神龙法相有何区别?” 王石沉思片刻:“不是很清楚,我只知天音宗那个身死道消的出窍高手的‘碧海神龙’法相是从琼州得来的,据说是抢了紫薇剑派谭博轩的。法相出世时我已经远离琼州,不甚了解。” 容徽心头一震。 难怪她在秘境洗涤神龙法相之时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天音宗长老抢紫薇剑派法相石锤了。 天音宗之前是六大宗门之一。 据容徽所知。 紫薇剑派至今只有四个元婴真君。 两个宗门实力天差地别。 紫薇剑派谭博轩吃了哑巴亏很正常。 来到故土,王石和容徽说了许多琼州趣事。 翌日。 王石接了通灵宗的邀请。 容徽安排剑灵派弟子浩浩荡荡上通灵宗。 与此同时,风雨楼,天龙峰和紫薇剑派好似约定好的一样,与剑灵派不期而遇。 095 气死了气死了 代表风雨楼和天龙峰的分别是江雪云和秦烈。 江雪云再见容徽忙行礼,“五长老。” 容徽淡淡一笑,“嗯。” 秦烈隔得老远的打招呼,“容长老,又见了。” 容徽颌首,她侧头看向身着紫衣长袍的男子。 男子气质温和,一袭紫衣着身给人高贵神秘之感,却不让人生分,反而想让人亲近。 这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容徽侧目,她细细一探,此人气息竟是元婴境,真是深藏不露。 男子察觉容徽的探视,微笑道:“紫薇剑派谭博轩,仙子应是剑灵派五长老?” 容徽大大方方道:“剑灵派容徽,谭道友好。” 容徽打量谭博轩之时,谭博轩亦在试探容徽。 练气境? 谭博轩愣了。 他听说容徽渡劫失败导致境界跌落。 未曾想这般凄惨。 从出窍巅峰跌落至练气巅峰。 恐怖到令人绝望的境界之差,心性稍差点,承受力稍弱点的人恐怕已经疯了。 容徽自信坦然让谭博轩赞叹:“五长老果然是天人之姿,心性之高,在下自愧弗如。” 练气境修为有胆量承担金乌动灵阵的阵眼。 强悍的心脏一紧不能用可怕来形容。 容徽笑而不语。 闭关时年容徽将两个法相打磨得与身体更契合。 遗憾的是还缺少火土木三个法相。 金丹漏气容徽还没解决。 因此,容徽在出窍修为以下的修士眼中境界为练气境。 除江雪云外,王石和那秦烈,谭博轩都认识,他一一打个招呼,看着在他身侧伏低做小的五师妹,心里暖暖的。 五师妹为给他撑场面牺牲可大了。 那么嚣张狂妄的人装作唯自己命是从的模样。 王石满足了。 这种场面,百年一次,要好好享受。 容徽一行人穿过一眼望到头的校场,走过几重金碧辉煌的宫殿终于来到通灵宗的通灵殿。 通灵殿正门前放着九条生态各异的神龙,每一条都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容徽经过时依稀听到一声龙吟,丹田中的法相与之呼应。 霎时间,九条弄好似吹口便能活过来。 “一百年了,九龙桥上的神龙终于有反应了!” 通灵宗弟子惊讶道。 容徽顺势笑道:“定是神龙见到我派三长老回归故土,丢了的魂儿就回来了,自然有所表示。” 王石笑了。 他没离家前过了很多次九龙桥,也没见它们有什么反应。 五师妹好会玩,成天给他造势。 “胡说!”另一个通灵宗弟子皱眉道:“三公子离开前......” “五长老所言甚是。”风雨楼楼主江雪云打断通灵宗弟子的反驳,笑道:“三长老是通灵宗正统,神龙有灵,匡扶正义有所异动自然是因为三长老。” 紫薇剑派谭博轩深深地看了容徽一眼,“我也赞同江楼主所言,若三公子未离开,通灵宗下一任宗主非他莫属。” 秦烈见他们都有所表示,自己站在离容徽最远的地方,应声附和。 代表天灵宗迎宾的王宏宇脸涨成猪肝色,气得不行。 他才是通灵宗的少主! 若说容徽有意造势,江雪云刻意衬托都是为王石好。 谭博轩的话却杀人诛心,将王石送到王宏宇对立面。 王石是个人精,怎么不知谭博轩话中有话,他微笑道:“可惜了,我是剑灵派三长老,通灵宗已成过往。” 此言一出,王宏宇气得砸墙。 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暗示通灵宗不如剑灵派咯! 容徽睨他一眼,补刀道:“如你所想哦。” 王宏宇:“!”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四大宗门在通灵宗地盘上欺负少主,通灵宗弟子面上无光,长老们更是面色铁青。 好在通灵宗宗主派人出来解围,让容徽等人进殿。 百年后父子再见没有浓烈的亲情和想念。 王石像对陌生人一样行礼,道好,送礼。 通灵宗宗主年过七百,他模样停在青年时,和王石有六分像。 一年前,通灵宗宗主渡出窍中小劫失败,境界未还是初期大圆满,身体却被劫雷劈废了。 如今,通灵宗宗主不负当年年轻气盛的嚣张和霸气。 他如垂暮老人一样被人抬上通灵殿。 “三儿。”通灵宗宗主长长叹息一声,“别跟爹爹置气了,回家吧。” 容徽不等王石开口,先下手道:“宗主要让三师兄继承通灵宗的话他可以考虑,其它免谈。” 通灵宗宗主喉咙一哽。 他只是客套一番。 容徽打蛇上棍,太无耻了。 通灵宗宗主浑浊的眼一眯,犀利的目光钉在容徽身上。 金丹境修为,不过如此。 这些年的经验让通灵宗宗主觉得容徽非比寻常。 他看见人无数。 看不透容徽。 “你是?” 容徽淡淡道:“三师兄的小跟班,剑灵派五长老容徽。” 说着,容徽靠向王石,看起来格外依赖他。 王石心中一甜,“五师妹胆子小又心直口快,宗主勿怪。” 嘴里说着勿怪,王石身上不见惧意,甚至有些张狂。 秦烈闻言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容徽胆子小? 他往哪儿搁? 你们师兄妹怕不是戏精吧。 “罢了。”通灵宗宗主道:“三儿留下来和我说说话。” 他顿了顿,犀利的目光落在紫薇剑派谭博轩身上,“劳烦长老帮我瞧瞧病症,最近本宗主日夜噩梦不见好,精神萎靡越来越严重了。” 谭博轩温和一笑,“我便是为此事而来,宗主身体硬朗,您这是心病。” 容徽听他们寒暄,自己乖乖做一个小鸟依人的软弱小师妹。 忽然。 一朵银白的雪花落在通灵宗宗主的影子上。 慢慢游曳至王石脚边的影子像被烫到,猛地一缩,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昏昏欲睡的容徽顿时醒了。 影子! 蓬莱阁鬼修莫不成用同样的方法威逼通灵宗宗主,导致他渡劫失败? 看来陆瑶瑶说琼州鬼修卷土重来说错了。 不是卷土重来。 是暗中蛰伏。 现在它们明目张胆的出来了。 大殿内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雪花。 容徽侧头看向江雪云。 江雪云薄唇起合,说了个地址。 容徽找借口出门,按照地址来到一处海神庙。 容徽脚一落地。 一道冷剑破空而来。 096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一) 蕴含元婴境以上修为的刀光剑影快如闪电,从各个刁钻角度直击容徽要害。 容徽心不慌不忙凌空飞身,险些撞上等她自投罗网的剑网。 锋芒逼人的剑网擦容徽足尖划过,扎在地上。 地面眨眼裂出三丈裂纹,如蛛网迅速蔓延,力量所及之处,开山劈石,巨木崩塌。 容徽不敢托大,毫不犹豫唤出流云。 “嗡——” 仙剑一出。 所有宝剑感应到来自仙器的压制停滞片刻,发出不甘的铮鸣。 容徽趁机寻到一条出路。 脱离战场,容徽发现那些攻击她的并非真人,而是酷似真人的傀儡,足有数千个。 傀儡见容徽脱逃,它们齐刷刷扭头看向容徽,脑袋诡异的转到后背,鲜红的嘴裂到耳后根,而后朝手中利剑吹了一口气。 令容徽惊讶的是,这些分明是前线傀儡竟然能吐气。 “杀!” 震天杀声在竹林内响起。 容徽足尖轻飘飘的落在竹叶上,冷静的双瞳居高临下俯视傀儡大军,判断它们的主人藏身之处。 “前辈。” 江雪云的声音突兀从远方飘来。 容徽循声望去,他那边已经被几百个傀儡缠上。 想来两人早就进入别人设好的圈套。 地点是江雪云选的。 毫无疑问,内鬼是江雪云近身之人。 或者,他就是主谋。 容徽她睨了苦战的江雪云一眼持剑,手中的流云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舞动四散开来,周围的傀儡稍稍靠近一点便粉身碎骨。 傀儡炸开瞬间喷出一股浓雾。 容徽警惕的屏住呼吸,她剑下傀儡死得越多,雾便越浓。 雾气从淡淡的一缕一缕的丝状变成浓得让人睁不开眼的浓雾。 “五长老...傀儡有问题...不要相信...” 浓雾似乎有隔音之效,江雪云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的。 容徽运极目力看得到的地方不过几丈远。 冷意从地上爬到容徽的膝盖,它好似有生命一般跟着血液流动步步逼近容徽的心脏,悄无声息的通过毛孔钻进血液,顺着血管窜到大脑中小心潜伏。 容徽毫无察觉,她看着如此熟悉的场景,想到了鬼哭深渊。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容徽记得她来之时是申时,天还没黑。 熟悉的鬼冷袭来。 容徽握紧流云冷静思考。 “我应该处在某个结界中。”容徽看着渐渐变成红色的浓雾站在原地不沾一草一木,“施法之人修为比我高,至少出窍境修为,擅机关秘术,尤其是傀儡秘术。” 容徽仔细回想来之前所做的事,不放过一丝细节。 “能操控红血境的鬼修会用自己疯狂的执念构建血红世界。” “红血境一般有现实世界的照应。” “琼州唯一一个出窍境的是通灵宗宗主,可他已经日薄西山绝对没有实力创造一个红血境。” “紫薇剑派四个元婴真君,天龙峰两个,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没理由杀我。” 究竟是谁? 容徽眉头一拧。 自己肯定少算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容徽想不起来。 “呼——” 冰凉刺骨的冷气佛在容徽脸上,至阴至寒。 好似有鬼对着容徽吹气一般,令她不自在的起鸡皮疙瘩。 红血境结界创造者便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 找出幕后推手,杀了他就能离开。 容徽持剑,全神贯注向前走。 方才江雪云的声音便出现在前面。 不管他是真是假,先去看看。 “江雪云?”容徽轻声呼唤,“你在哪儿?” “五长老。” 江雪云压抑的低吼从前方传来,他声音粗粝暗哑,像被重物压在身上用胸腔挤出的回音。 容徽正欲向前,红雾中突然闪出一道雪亮的剑光。 容徽心头一惊,剑光擦她鼻尖而过。 凶悍霸道的力量将身后山峰劈成两半,卷起满天尘埃。 “杀杀杀!” 冷厉的声音在容徽四周响起。 她凝眸环顾四望,只见近千手持冰刃的傀儡直勾勾的盯着她,机械的举起刀枪斧戟朝她劈过来。 容徽冷箭一抖,玄金色灵力荡出一圈涟漪,眨眼将第一批傀儡拦腰折断。 第一批阵亡。 第二批傀儡接上,如浪潮前赴后继轮番上阵,好似故意消耗容徽的灵力。 容徽心头很烦,流云分化成为三千小剑如暴雨急射出去,无情斩断傀儡的同时也分弱了容徽的灵力,使身后出现一个空挡。 一柄血红仙剑触不及防出现在容徽身后,她似乎毫无感应,专心致志凝结剑意以横扫千军之态解决数之不尽的傀儡。 “噹!” 木剑出窍挡住煞气极重的血剑。 容徽察觉身后有异,她猛地转身看见对准喉咙的血剑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木剑有灵帮她挡住致命一击。 容徽实际修为已是元婴境巅峰,按理说血剑出现她不会听不到,为什么? 思索间,容徽瞧见血剑上“风雪剑”的字样,瞳孔猛缩。 “江雪云想杀我?” 容徽脑海中闪过这道念头。 很快她就否决了。 “这柄风雪剑上的血不是凝在剑身上,更像是喝足了人血,由内而外浸出的颜色,它不是江雪云的剑。” 电光火石间,容徽挑飞血染的风雪剑,她将玄金色灵力注入木剑中,呵斥道:“去!” 携锐金之气的木剑气势汹汹冲进红雾中。 “噗——” 木剑入肉的声音响起。 容徽一心二用,一边对付凶煞的傀儡,一边召唤木剑。 “沙沙沙——” 好像有人在地上拖拽什么东西弄出的沙沙声出现。 容徽左手一拉。 木剑另一头好似有东西在和她争夺木剑的控制权,死死的扯住木剑,力量之强,险些把容徽拉过去。 容徽长腿一沓,放松的左臂瞬间绷直,玄金色灵力爆开,荡出一圈金色灵力吹散周围的红雾。 红雾散尽,容徽才看清与她角力的竟然是将自己劈成两半的前风雪楼楼主江明月! 江明月一袭湿漉漉的血衣,她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缝合在一起,像个被缝合的破布娃娃,阴森诡异。 浓烈刺目的血水从伤口中挤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淌出一个水洼。 而木剑好巧不巧,卡在江明月胸前,暴躁的灵力仿佛要将合二为一的江明月重新切开。 097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二) 容徽惊了。 冷意从她脚底窜到天灵盖,冻得她头皮发麻。 血衣厉鬼是红血境中最强的厉鬼,其实力比身前强大数倍。 江明月生前是元婴境中期。 容徽感应到她此时的修为至少为元婴巅峰。 若红血境的操控者激怒她,江明月很有可能突破元婴境化身出窍境高手。 容徽深吸一口气。 “嘭,嘭,嘭。” 容徽手心浸出冷汗。 江明月补缺容徽那个稍纵即逝的想法。 鬼修大张旗鼓的让江明月无人进入鬼哭深渊夺流云,暗杀陆瑶瑶,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江明月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把江明月也带了出来! 那鬼哭深渊里那些元婴境,甚至出窍境的厉鬼呢? 思及如此,容徽惊出一身冷汗。 鬼哭深渊的怪物肯定也在此处。 “五长老,你在哪儿?” 江雪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 容徽召回被血丝缠绕的木剑,厉声道:“别过来!你在哪儿挡一会儿,我解决完这边的怪物就来帮你!” 江明月是江雪云的师父。 容徽怕江雪云看到自己的师父成为他人驱使的怪物心态爆炸,严厉禁止他靠近。 江雪云的声音一下刺激呆呆木木的江明月。 她猛地抬头,黑色长发飞舞化作钩锁直锁容徽的喉咙。 容徽手持双剑,眼神越发凶狠,“等我出来!” 这句话是对红血境操控者说的。 藏在暗处的红血境操控者打了一个寒颤。 他心脏猛缩,手不由得一颤,恐慌的情绪油然升起,忙催促手下傀儡对红血境中的两人赶尽杀绝。 容徽反手木剑一挡。 黑发在空中诡异扭转,灵活的绕到容徽后背。 三千黑发在空中如爆炸的烟花变成庞大的黑色头发蘑菇云笼罩血色大地。 每一根发丝都锐不可当的钢线,发梢是锐利的针尖,眨眼化作淬毒的细针从天而降。 “铮铮铮——” 一股股发丝插进大地戳出几十米大的深坑,深坑就像河滩的泥沙,被人挖了一块之后,血水喷涌。 难以言喻的臭味扑进容徽鼻子里,呛得她眼泪模糊,头昏脑涨。 容徽封闭嗅觉,灵巧的左右闪避。 她并非无意义的躲避,行走颇有章法。 与此同时,两只脚踝各出现一柄旋绕的金色小剑。 小剑冷厉无情的切断操纵红血境之人从二十四桥带来的鬼手。 “啊!” 江明月迟迟不得手,急得大叫,长发加快了攻击速度,密密麻麻的长发后追前堵,封死容徽的走位。 “嘶。”一根发丝刺中容徽的手臂,伤到的地方迅速红肿化脓,“蓬莱阁的鬼修一如既往的难缠。” 容徽拿出一枚清毒丹服用后,险险避开扎进脑袋的发丝,而后站在原地。 江明月见容徽突然停止动作,僵硬了。 操控江明月的红血境之人也愣了,他看不懂容徽在干什么? “你玩够了吗?”容徽冷冷睨着红雾深处,“到我了!” 话音一落。 红雾中的黑影一僵,他看着咬破手指弯下腰的容徽,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红血境是他操纵的世界,是他的恶念所幻化的特殊结界。 在这里他是举世无双的王者。 他是红血境的创造者,他在这里无所不能! 黑影却感知不到容徽的动作。 容徽分明在他的世界中,在他眼皮底下,他却感知不到容徽的存在。 “怎么回事?” 黑影手脚冰凉,他运极目力朝容徽看去。 只见金光一闪,他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竟然被容徽的结界挡住了! 刺目的金光在诡异的红雾中闪烁。 容徽感知不到黑影的存在,她得先解决江明月这个红衣厉鬼。 指尖鲜血滴在玄金色构建的剑阵中,迅速扩散开来。 江明月不知何意,她无意识的,疯狂的进攻。 在容徽身上她嗅到了令她癫狂的生气。 吸食她,夺舍她,自己就可以重生了! 对生的渴望占据江明月的脑海,她驱使钻进地底的发丝让其悄无声息的捆住容徽的脚踝,将其拖进地心,勒死她! 江明月的恶念刚起,却发现进入地底的发丝好似碰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疯狂缩回她体内。 容徽将流云浮在身前,她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古老的咒语从嘴里溢出,“烈焰焚城,敕!” 容徽一声令下,她身体浮空,手心运转火心诀。 与此同时,流云仙剑红光一闪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剑,剑身火舌长卷,与地上燃气的异火相互呼应。 火心诀剑阵腾起,先是一簇小火苗。 火苗迎风疯长,黑雾中叫嚣的厉鬼是它最喜欢的燃料。 它欢呼雀跃的吞噬周边厉鬼,瞬间化成冲天火柱,凶猛的烈火吐长舌一卷。 舌头扫过之地红雾尽散去,血境中的竹林房屋化作一片废墟。 燃烧至此的烈焰还不满足。 它张开血盆大口肆无忌惮的扩张它的爪牙。 令人窒息的火焰化作一双举手掐住江明月的脖子,将其拽入腹中,无情的吞噬这只红衣厉鬼。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红血境中的鬼怪见最强红衣被火焰吞噬,吓得屁滚尿流。 容徽不给它们任何机会。 鬼怪看着浑身浴火,手持火剑的容徽嚎着逃命。 “想走?”容徽黑瞳中闪烁点点红色火光,流云一剑化万剑,“斩尽杀绝。” 一万小剑是容徽目前的极限。 红血境中的厉鬼歇斯底里的惨叫,挣扎。 不论它们逃到哪儿,只要带一丝鬼气,皆成为流云剑下亡魂,化为灰飞。 “师父...” 听到师父声音的江雪云跌跌撞撞跑进火海。 他看着燃烧着的容徽。 再看被火心诀剑阵吞噬的江明月背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大吼:“师父!” 烧的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江明月听到呼唤,血红双瞳渐渐恢复成正常的黑色。 背对江雪云的江明月缓缓转身。 与此同时,容徽捂住江雪云的眼睛,她放低声音,柔声道:“她已经是红血境中的厉鬼,神志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听声音。” 同样是师父,容徽知道江明月不想让徒弟看到她狰狞的模样。 098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三) 江雪云虽然比李颜回大。 但是两人年纪看起来相差无几。 容徽不想让江雪云见到师父被劈成两半的惨烈模样,对他身心不利,于修行更不利。 温暖的然后覆在江雪云眼睛上,他眼前一片黑暗,周身都是鬼冷,心里却很温暖。 “雪云。”江明月慈爱的看着江雪云,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情,“师父走了,风雨楼交到你手里为师很放心,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是我风雨楼,我江家的骄傲,师父为你自豪。” 临别之际,江明月不想用师父这个身份和江雪云道别。 江雪云是旁系弟子,按辈分,是她侄儿。 “一个人撑风雨楼很累。”江明月叹息道:“太累的话就别强撑了,做一个逍遥散仙也很好。” “姑姑知道你喜欢喝我酿的酒,去蜀中前我给你酿了一百坛放在风雪楼的丹桂树下,慢慢喝。” “我以为这些话再没机会跟你说了,没想到上苍给我一次机会,我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语无伦次了。” “爱自己,爱家人。” “姑姑走了......” 容徽见江明月的魂魄被火心诀剑阵熔化后才放开湿漉漉的手。 容徽看着江雪云剧烈颤抖的身体,默默地走到远处,等他情绪发泄完才靠近,“还难受吗?” 江雪云双眼通红,沉默的点头。 容徽召回流云坐在他身边,“哭过了就好了。” 她实在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语言也干巴巴的,有些无错。 江雪云侧看容徽,黑眸低垂,嗫喏道:“前辈,我不爱哭。” 他很少失声痛哭。 容徽是唯一一个见到他哭两次的人。 “我知道。”容徽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我伤心到极致的时候也会痛哭一场,不过你不太幸运被我撞见了,我是你前辈,不用不好意思。” 江雪云微微哽咽,他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让前辈担忧了,多谢前辈。” 江雪云没告诉容徽,他在红血境中看到了师父惨死的场景。 想到师父惨烈的死法,他整个人如坠冰窟,更坚定了将风雪楼发扬壮大与鬼族不死不休的决心! 红血境还未消失,说明红血境的创造者还没死。 红血境是人为创造的结界,需要灵力维持。 容徽查探识海中的方寸山河,发现琼州出现一个血点,只有这个血点凉了。 她刚进红血境之时琼州的版图灰蒙蒙的。 江明月是红血境中最强红衣。 容徽猜测,可能是她解除了江明月的执念,所以点亮了这一小块版图。 点亮的方寸山河容徽可以操控此处灵力。 容徽看着江雪云。 不知他在红血境中遇到什么凶悍的怪物,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又狼狈。 方才吞噬厉鬼的火心诀剑阵未曾攻击江雪云,说明他与鬼修不是一伙的,可信任。 容徽沉声道:“江楼主,劳烦帮我护法。” 江雪云什么没问,他将风雪剑放在身侧,用仅剩的灵力为容徽护法。 容徽双手虚合放在丹田处,操控灵力移动方寸山河中琼州的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容徽才将红血境的灵力挪到其它地方。 地方是容徽随机选的,好巧不巧,落在风雪楼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点容徽并不知情。 操控红血境的修士正准备给容徽和江雪云致命一击之时,突然发现怎么也调用不了附近的灵力。 红血境附近的灵力好像瞬间被抽干一样,他开始暴躁,狂怒。 对应的是红血境空间扭曲,天塌地陷。 容徽猛地睁眼。 江雪云已灵力枯竭倒在一旁。 容徽失笑,“这是个实诚的孩子。” 李颜回的花花肠若能少一半,容徽也放心了。 红血境坍塌是结界崩碎之像。 容徽剑指苍穹,玄金色灵力冲天而起将摇摇欲坠的结界戳出一个窟窿,“等着,我来找你!” 冷冰冰的话就像死亡倒计时。 红血境操控者心头一震,他不做多想,只想逃命。 是他太轻敌了! 一个元婴境的血衣厉鬼,一个半红的三人斩都拦不住容徽二人,他们的实力令他恐惧。 容徽一剑捅破天,漆黑的红血境天光大亮,魑魅魍魉在烈日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容徽背起江雪云带上风雪剑跳出红血境,她眼前一片清明。 “想逃?”容徽背着江雪云追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她纵身一跃拦住仓皇逃窜的男人。 容徽看清他的模样后,惊愕道:“天音宗大长老?” 这位大长老容徽的分身见过,她有印象。 天音宗大长老身有残疾,擅机关秘术,乃最后一个进入出窍境之人。 大长老抬头,他相貌年过七旬,看起来像垂暮老人,那双招子却闪出令人心悸的狠戾,“小丫头,小四的碧海神龙法相好用么?!本座今日便将它拿回来!” 原来是为了法相而来。 容徽吸收天音宗四长老法相后只在一个地方施展过。 “曾瑾瑜?”容徽从大长老身上嗅到那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恍然大悟道:“呵,天音宗大长老竟是鬼修,令本座大吃一惊啊。” 天音宗大长老是鬼修,他用手段把江明月从鬼哭深渊拉弄出来,江明月又吞噬了曾瑾瑜的魂魄,他知道自己得到碧海神龙法相理所当然。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曾瑾瑜死之前通过秘术将自己得到碧海神龙法相的消息告知接应的鬼修,天音宗大长老从而得知自己得到法相。 两种可能都有几率出现。 容徽最担心的是第二种。 中洲不知多少水系单灵根修士与鬼修合谋。 情况是第二种的话,容徽已经被各路神仙盯上了。 大长老讥诮道:“知道又如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大长老爆吼一声,大抵颤抖。 远处一座高山突然隆起,紧接着炸开,高耸入云的巨型机甲一脚将挡路的高山踩成废墟,猩红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容徽。 容徽摇醒江雪云,脚踩剑阵迎头直上。 剑光破天,拳头呼啸。 容徽和大长老生死交战。 两人忘我厮杀三个时辰,容徽拖着七疮八孔的身体险胜,她无力的躺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捏碎大长老的魂魄。 战斗中,容徽调用被她移开到风雨楼的灵力才能坚持道最后。 “对上出窍境果然不简单。”容徽双眼微闭,“必须凝婴。” 休息够了容徽才起身,她抓起流云的同时,看到一张纸。 纸上写着: ——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猜猜我是谁?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