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巧嘴小娘子:开个客栈挣大钱》 001初临石头镇 刘杏儿是冻醒来的。 她记得自己在二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和公司的同事们约定了一起去潜海,却不想在中途和大家失去了联系,再然后她的身体开始越来越轻,慢慢的失去了控制……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在某个朝代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客栈,刘杏儿是法国一家高级酒店的营销策划经理,她觉得这倒是件有意思的事. 只是,她怎么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 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位姑娘,脸蛋圆圆胖胖的,眼睛像两颗豆子圆鼓鼓的的,脸色腊黄还带着高原红,一身斜襟酒红色上衣,下-身墨色长裙,一袭乌黑的头发半盘着发髻,有些毛躁干枯,这是古代女子的装扮。 她在古装戏里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 刘杏儿心想,自己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小姑娘丢下手里的木盆,惊恐的说:“弟妹,爹喊我去跑堂了,我就先走了。” 弟妹? 她相貌平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弟妹? 刘杏儿想好好问问她,那姑娘却落荒而逃了,她艰难的揭开湿-漉漉的被子,认真打量她呆着的房间。 浓郁的油烟味充斥着房间呛得她喉咙哑哑的,几缕细碎阳光从油纸蒙住的窗户缝隙中打在尽是灰尘的梳妆台上,身-下的木板床硌得她浑身疼痛,满屋子的潮味。 旁边褐红色的木柜上有一盏铜烛台,她顺手拿着旁边的火折子燃着了灯芯。 她颤抖着身子打着烛台,想在衣柜里换一件干净衣裳,随便翻了翻,这主人家的衣裳不是褪了色就是带着七八个补丁。 刘杏儿打了个哆嗦,心想,这房间的陈设可真是够古老的。 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实在太冷了,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随意拿了件衣裳就穿到了身上,转身就在蒙着灰尘的铜镜中看到自己:鹅蛋脸大眼睛眉目清秀,粉面红唇,身材娇小玲-珑,只是灰头土面的不修边幅…… 刘杏儿惊讶了一下,自己的脸可没有这般美艳! 她冲着铜镜哈了几口气,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镜子,这才确定下来镜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她脑子有了一些记忆,没想到自己居然出现在闻朝石头镇上的福来客栈,而她现在的身份,是福来客栈苏掌柜的儿子苏正弟的媳妇“刘杏儿”。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居然在潜水中死了,然后又奇迹般的重生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时空与她同月同日生又同月同日死的刘杏儿,只是这个“刘杏儿”才年仅十八岁。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胖姑娘,脸蛋儿腊黄腊黄的还有些雀斑,一身褐红色斜襟长裙,腰间系着荷包,袖子高高挽起插着腰儿,气势汹汹的瞪着刘杏儿。 她是刘杏儿的大姑姐苏花姑,也是福来客栈的掌勺厨子,大声骂着刘杏儿。 “弟妹!后厨的碗儿筷儿都快堆的比山还高,你在这里躲什么懒!” 她鄙夷的轻笑一声。 “别以为正弟多瞧得上你这张狐媚的脸,咱家正弟就是最不好女色的了,你也不过是我们福来客栈花钱买来一个打杂的,叫你一声弟妹的就真当自己是主人家了,有啥好讲究的!” 这霸道的模样不像是要嫁出门的大姑子,更像这家里的女主人了。 之前出现在她房里的小姑娘苏三花是刘杏儿的小姑子,躲在苏花姑的身后拉着她的袖子,轻声说着:“姐,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有关于这个身体的回忆也开始在她脑子里运转。 原来这个“刘杏儿”婆家有一处祖传驿站,虽身处远镇,但是由于周边村镇的百姓家进京必经此地,过去生意一直都不错,只是近些年竞争愈发激烈起来,一家几口勉强维持生计才有个落脚地,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她在这个家当牛做马不仅要提防自己小气的恶婆婆,还要和三个多事的姑子周旋。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福来客栈这出戏可不简单。 在石头镇上,刘杏儿可是个好吃懒做的家贼,不守妇道还勾-引住客,只是苏正弟重情重义才容得下她。 而这些谣言的由来,仅仅是因为苏正弟有点爱护刘杏儿这个外嫁女子罢了,苏正弟的奶奶苏老太太离世前,福来客栈日渐败落,苏老太太目光长远,为了保住福来客栈,不想苏家树倒猢狲散,便立下遗嘱,给孙儿苏正弟七成股份,而其他孙女均能分得一成,自古女子能有家产分利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一成那也是如获珍宝,一大家子齐心协力总算是保住了福来客栈. 苏家三姊妹正因为这一成股份一直留在了福来客栈,不仅摆脱了古代女子到了适婚年龄就要随便找个人打发下半辈子的命运,还各自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年复一年,作为老四的苏正弟终于到了娶亲的年纪,苏家的三姊妹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惧怕苏家未来的媳妇儿威胁到她们在福来客栈的地位,这才使了心眼买了懦弱无能的刘杏儿嫁进了苏家,只是她们费劲心思也没有想到这刘杏儿根本没有传闻中的丑陋,甚至还有几分姿色,而苏正弟很多时候也都是信任刘杏儿的,这三姊妹害怕苏正弟有一天会迷上这个柔弱还有几分美貌的女子,惹的三姊妹浮躁不安,这才处处与刘杏儿作对,四处诋毁. 过去的女人不像新时代的女人,凡事讲究个事实真相,她们只会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生怕错过了什么热闹。 刘杏儿一个人的嘴皮子哪里能对付苏家这么多女人的嘴皮子,面对镇上千千万万的流言,刘杏儿百口莫辩,哪怕她的丈夫苏正弟坚持相信刘杏儿,刘杏儿终究抵不住谣言的压力,服毒自杀。 只是,现在的刘杏儿可不再是过去的刘杏儿,面对不给她留丝毫情面的大姑姐,刘杏儿没好气的说:“大姑姐,您还是想想您自己的婚事吧,我嫁进苏家来,也算是苏家的一份子,大姑姐呢?还是操-心下你该操-心的吧。” 002遇不速之客 说到苏花姑的痛处,她气急败坏的扇了刘杏儿一巴掌。 刘杏儿很快反应过来,用了更大的力气甩了她一巴掌,苏花姑吃痛的捂着脸,尖叫起来。 “你这个贱人!你今天居然敢动手打俺!俺这就叫俺弟休了你这个毒妇!” 刘杏儿满不在乎的瞧了苏花姑一眼。 “那你就试试看!” 这一幕恰巧落到了刘杏儿的丈夫苏正弟的眼里,苏正弟是苏家唯一的儿子也是福来客栈的账房。 昏暗的房间里,他一身蓝色长袍,乌黑的头发半束半披,鼻梁高挺,嘴唇红润饱满,腰间有一块印着苏字的圆润玉佩,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背在身后紧握着一把白色折扇,面孔清秀一脸的文人气质,明亮的眸子多情又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 刘杏儿的记忆中,苏正弟是个知书达理,品貌非凡的男子,对她还算不错. 只是。 她偷偷的斜睨了一眼苏正弟,她现如今可不再是他那个柔弱的妻子,他恰巧撞见自己打他姐,虽说是反击…… 他能相信自己吗? 刘杏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此刻,苏花姑气急败坏的,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苏正弟,她捡起地板上的木盆就要往刘杏儿脑袋上砸,苏花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苏正弟一伸手就迅速抓住了苏花姑手里的木盆,苏花姑以为是苏三花在拦她,张口就骂。 “死贱人,你敢拦我,我今日叫你一块和她去死……” 苏正弟眉头微皱,言语中尽是不满。 “大姐现在不仅能命令当弟弟的休妻!还管起全家人的生死了!” 听到苏正弟的话,刘杏儿心想,这男人还算袒护自己的妻子,看向他目光也变得柔和一些了。 倒是苏花姑心中一惊,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甚至都不敢转身面对苏正弟. 她神情复杂,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抓着苏正弟的腿,哀嚎起来。 “正弟啊!是俺没用,不应该一把年纪了还死皮赖脸的呆在娘家不愿意嫁出去,可是俺这个当大姐的再如何没用,刘杏儿也不应该动手打俺这个当姐姐的啊!.” 苏正弟冷冷的。 “大姐,我在大堂的时候可听到是你叫三姐端了盆水进了杏儿的屋子!” 见这情形,刘杏儿心中暗暗得意,看来这苏正弟是要替她出头了。 面对质问,苏花姑有些心虚,但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俺不过是看到杏迟迟未下楼,叫你三姐给她端了盆洗脸水.” 苏正弟的眼睫轻颤,微微的扫过床榻上湿漉漉的棉絮,不急不躁的。 “三姐,那按大姐的话说,敢情那洗脸盆子里的水是你泼到杏儿棉絮上的.” 苏三姑是个胆小怕事的,慌慌张张的说起来:“正弟,你是了解三姐的,三姐在客栈一向都是......听你大姐的安排呀.” 说到后来,苏三花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这个家里最易受摆弄的就属她了。 苏花姑听到苏三花的辩解,火冒三丈. 苏三花这个死丫头居然也敢在家里说上嘴了! 她凶巴巴的骂着苏三花。 “你这贱蹄子说的是什么话,按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这个当姐的指使你做的不成!” 苏三花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几步,嘟嘟囔囔的说着:“大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把自己做的事撇的一干二净,要俺来背这个锅.” ...... 屋子里一阵吵吵闹闹,苏正弟摇了摇头,定定的看向刘杏儿,然后拉着她的手:“杏,我们走.” 刘杏儿原本在沾沾自喜的看热闹,却被苏正弟拉住了手,她是第一次被男人牵住手,手像被什么烫着了似的往后缩,苏正弟意识到她的逃避,紧紧拽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走出了房门,苏正弟这才放开她的手:“你嫁给我苏正弟为妻,为我吃苦耐劳孝顺父母,至少在这个家里我不能让你受了冤屈。” 刘杏儿心中暗想. 这苏正弟倒是个品行端正的男子,只是可怜了那原主无福消受这份情谊,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嫁到苏家对夫君忠贞,对长辈孝顺,对姐姐们恭敬,在这间破旧不堪的福来客栈给苏家当牛做马,怎么就落下来这样一个名声. 在古代,想要毁掉一个已婚妇人就只需要毁掉她的名节. 苏家三姐妹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捍卫各自在家中的地位而四处造谣逼死自家的弟妹,这样的说法很难让现在的刘杏儿服气. 二十八岁的刘杏儿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暗下决心,一定要替原主这个十八岁的可怜小姑娘讨要一个公道! 客栈里,松木制的楼梯仅容得下俩个人,破破烂烂的还有些摇摇欲坠,引起了刘杏儿的注意. 再望去,楼上楼下统共也就四百平的样子,客房大概也就六七间,大门歪歪扭扭,全靠几块硬石头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屋顶上的黑瓦也是不齐全的,墙上还有蜘蛛网,刘杏儿看着福来客栈这幅光景,吃惊不已. 就这样的地方,也能开门做生意不成? 刘杏儿万万没想到! 此时,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留着又黑又长的络腮胡子,肩上扛着一把锋利的大砍刀,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客栈,怒嚎了一声:“掌柜的!还不快出来接待你大爷!” 刘杏儿站在楼上,扶着栏杆,倒吸了一口冷气. 居然还真来了客人! 只是刘杏儿不知道,大堂站着的这几位可是不速之客,领头的正是石头镇上的黑大佬张武,他们既不是来打尖的也不是来住店的,而是来按例收保护费的. 苏正弟拳头紧握,皱着眉头正要下楼,苏正弟的父亲苏成广苏掌柜先他一步到了张武面前. 苏掌柜一头白发高高的束着,眼尾处长长的皱纹像一条条裂痕似的,在张武面前恭着身子卖着笑:“张老大,你看看我们这客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你发发善心,就再宽恕宽恕我们一段时间,你看成不?” 张武起初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俺已经够仁义了,算下来也宽恕你们一年有余了,每个月才一两二的保护费你们福来客栈居然都交不出来?那你们开什么店!” 又沉默了一会,等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他肩上的砍刀“嘭”的一声落到了桌上,震的桌上的茶壶都翻了,吓得苏老爷子一个冷颤,险些没有站稳. 苏正弟再也忍不住,很快下了楼,刘杏儿自然不敢置身事外,一路尾随。 张武一见到苏正弟,满意的笑了一声:“这才对嘛!把一个老爷子推出来顶事,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正说着,单手提起砍刀架到了苏正弟的脖子上面,极不屑的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石头镇上没有人不知道我张武的规矩,要么交钱,要么就砸店!” 苏正弟意味不明的冷笑着:“砸店?你倒是砸砸看!” 刘杏儿的内心再如何强大,终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她的手心急的都快捏出水来,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筹莫展. 她可不想自己初来乍到的,就成了寡妇. 正想着,苏正弟的母亲刘大英“噗通”一声就滚到了张武的脚下,抱着张武的腿泼皮无赖的嚎起来:“泼皮强盗啊!收了俺苏家这么多年的保护费,如今反倒要来砸我们苏家的店了!天爷啊!” 刘杏儿心中忍不住叹服. 苏老太太这骂街的劲头可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公交车上抢座的老太太们,感情苏花姑那泼辣劲是得了她亲娘的真传. 张武是个按规矩办事的性情中人,虽仗势欺人却也行侠仗义,绝不对老弱妇孺动手,他冷着脸动了动腿,企图甩开苏老太,苏老太抱着他的腿更用劲了。 张武恶狠狠的说道:“老太太!是你们坏了我张武的规矩在先!你撒泼打滚儿对俺可没用!何况这刀剑无眼!若是真伤了苏家的独苗!俺张武可不负责!” 说完,他身边的俩个小弟生拉硬拽的将她拖到了一边,场面一度混乱,刘杏儿焦急的望向苏正弟,他目光炯炯,丝毫没有畏惧。 刘杏儿过去就不是个袖手旁观的人,一时冲动下挺身站了出来。 “不就是十几两碎银子嘛!谁说咱们交不起的。” 苏家人都惊住了。 福来客栈这一年来一直是入不敷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别说是保护费,吃喝用度都成了问题。 这刘杏儿是发的什么疯!还是她平日里有些啥私藏? 苏家人一阵猜忌。 张武饶有兴趣的打量她,意味不明的笑。 “哟,这不是苏家的娘子吗?就这身段果然和外头传的一模一样,看来苏家娘子靠这姿色给福来客栈赚了不少银子啊,原来苏家的小金库在娘子这里呢。” 大堂的男人们一阵哄笑,苏正弟狠狠的瞪着张武,一拳打下了张武的刀。 “你信不信我今天要你爬着出去!” 张武龇牙咧嘴的正要发怒,刘杏儿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拦在苏正弟面前不慌不忙的说:“大哥,今日我们福来客栈定是拿不出银子来的,但是我相信大哥是行侠仗义之人,绝对不想搞得两败俱伤,所以你看这样成不成,你给我福来客栈宽限十日,十日之后咱们的保护费双倍奉上。” 苏老太瞪着大眼睛,惊呼:“贱人,你是疯了!” 苏正弟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刘杏儿。 眼前这个神色坚定,不卑不亢的女子还是他的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妻子吗? 张武倒是迎过她的目光,冷笑:“你一个妇人说的话,能作数吗?” 苏花姑气急败坏的站出来喊:“她就是我们苏家买回来的,她能说的上什么话!” 倒是苏老爷子发话了:“既然我家杏说行!就一定能行!杏你去准备笔墨纸砚,让正弟给张武大哥立个字据吧!” 张武这才收起刀子淡淡说着:“既然苏老爷子都发话了,那我们就十日之后再会吧!” 刘杏儿和苏正弟对视了一眼,就喜笑颜开的去拿纸笔了,等双方细细核对好字据,也就客气道别了。 只是张武前脚刚走,苏老爷子就跟一家人冷静的说:“咱们福来客栈算是走到头了!你们姐弟四个愿意留的就留,想走的就走吧,咱苏家的子孙不能都吊死在福来客栈这一棵树上。” 苏老太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俺的命拿走啊!要不是这败家娘们夸下海口,俺们苏家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苏花姑也趁势抹了把眼泪:“娘,我们三姐妹还没有嫁人呢,你叫我们三姐妹以后怎么办啊!” 刘杏儿一怔,这苏家又是闹的哪一出,正疑惑着,苏老爷冷静说道:“杏儿,你不用过份自责,我知道你今天这么说是为了替大家解围,我们苏家不会怪你的。” 敢情!这群人都以为她刘杏儿在胡言乱语。 刘杏儿有些不服气,她是那么不服输的一个人,过去可是酒店管理专业的佼佼者,曾经去国外很多高级的酒店实践而受过不少青睐,甚至为她大学时所就读的商学院冠名了各种嘉奖,不过让一个破破烂烂的客栈起死回生而已,对于她这个海归女子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刘杏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转身背着苏家人,十分坚定的说:“我刘杏儿说行就一定能行!你们愿意当逃兵那是你们的事,我是不会离开福来客栈的!” 站在一旁的苏正弟觉得眼前的刘杏儿越来越陌生了,从她伸手打过苏花姑那一巴掌,他就觉得她像另外一个人似的,可是如果说她是一个陌生人,分明她就是他的妻子,就这样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他微微的皱着眉,从刘杏儿的身后轻轻拍过她的肩,低声问:“杏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刘杏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世界的人,她的灵魂寄托在这副身体上,本身就是不科学而玄幻的事,突然性的性情大变怎么不让身边的人起疑心,她这才想到,自己要想长长久久的活在这个世界,她应该适应这里的一切,而不是做一些过份另类的事情太引人关注,自己应该低调收敛一些的。 003就小露身手 她抿了抿嘴,干咳了一声,放低了姿态,做作的细声说。 “我……是不想苏家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这样没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努力试一试的,实在不行再另想办法,你们说对不对。” 刘杏儿转过身,尴尬的冲着大家苦笑着。 她以为苏正弟也会觉得她异想天开要责怪她,心想着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苏家这一大家子人,想要挤两滴眼泪出来打下掩饰,却听到苏正弟说。 “话都说出去了,自然是有你的主意,你倒是说给大家听一听。” “其实我就是想着........或许我们客栈这几日会生意红火也说不定的呀。” “杏,你是在和大家开玩笑吗?” 刘杏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背着手在身后,在客栈里四处转转,想着能不能在这客栈里找到点什么门道,毕竟两手空空的,她的大脑就算再灵光也用不上啊。 这苏家一大家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心想着这刘杏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苏正弟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跟着她。 不知不觉的,刘杏儿走到了后厨,她看着庭院里摆着几口大缸子,用手刮下来一层厚厚的灰尘,敲了敲。 “这里头是酒。” 苏正弟点了点头。 “这几个月都没什么客人,这些都是积压下来的,后面还有很多大米,干菜啥的。” 刘杏儿露出一丝喜色,心想着自己盘算的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 刘杏儿加快了步子,足足有十袋子大米呢,各种干菜咸菜再放下去都快发霉了,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些东西,她可以在石头镇上大显身手了,她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很快回了大堂,张嘴就要喊“苏大爷”,想了想又及时刹住了嘴,谄媚而做作的喊了一声“爹”,然后才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叫大家挽起袖子干活吧,该打扫厢房的打扫厢房,该整理后厨的就整理后厨,我们的客人们这两天就要登门了。” 这福来客栈的卫生环境这么差,这是她一个专业人士无法忍受的,关键她现在人卑言轻,就这样动动嘴都是没人信服的,哪里敢有更高的要求。 她心里只是盘算着,怎样才能将石头镇上所有的客源吸引来自己的客栈,压根就没有把苏家人惊异的目光放在眼里,迫于自己不会写闻朝的字,只好叫苏正弟来帮她在纸上写几个字。苏正弟有万千不解,却还是端着笔蘸了墨。 “你说,我来写。” 刘杏儿问:“平日里其他客栈都是如何收费的?” 苏正弟抬眉,心头有疑惑,但还是不紧不慢的答。 “上等房一人一宿大概是三百文到五百文的样子,中等房两百文左右,像咱们这种状况的客栈一般是一百文一人。” 刘杏儿又问:“如果两个人共一间呢?” 苏正弟答:“也是一人一百。” “那咱们福来客栈就来点新花样,自今日起一人一宿一百文,两人同行一百五十文,三人共住一百八十文,三人以上就是五十文一人,米饭干菜全免,肉类酒水另行买单,你就这样写!” 古代的人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虽然只是在纸上干巴巴的写上几句话,却也能有相当不错的效果的。 苏正弟读过许多书,写过许多字,唯独没有听过这些话,写下这些字。他觉得匪夷所思,只是事到如今,刘杏儿也是为了苏家才夸下的海口,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就顺了刘杏儿的意。 苏正弟只写下了这么一张,刘杏儿想着要让很多人看到,这薄薄的一张纸远远不够的,她又到房间里找出来许许多多的白纸,苏正弟一边写一边问:“你叫我写这么多字是拿来做什么的?” 刘杏儿说:“别小看你写的这些字,他的用处可大了。” 苏老太和苏花姑再也忍不住了,苏老太跑过来就要撕掉这些玩意。 “咱们苏家人都快没地方住了,居然还要陪你这个贱人玩这些把戏!” 苏花姑小声说:“娘,我看刘杏儿今天定是中了什么邪了,一直都反常的很,要不我们找个师傅来收了收她的妖气,免得时间长了害了我们正弟。” 苏老爷子瞪了她们一眼:“还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苏花姑忍不住朝刘杏儿翻了个白眼。 难道爹爹都不觉得今天的刘杏儿举止太奇怪吗? 刘杏儿认真的把苏正弟写好的字放到地上一张张的晾干,生怕被风吹走了,还特意找了几颗小石头压了压,虽然她不认识闻朝的字,但是这些字对于她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 她刘杏儿即将要在闻朝有一番作为,等苏正弟写的差不多了,她很快的把这些字收了起来,又发现客栈里头没有浆糊,就要苏正弟带着她找了一些面粉拌着水揉成了面团,晾干里头的淀粉做了一大碗的米糊。这还多亏了她以前在乡下和姥爷贴过春节的对联,才有这本领。 苏家人在苏老爷子的监督下也陆陆续续的活动起来,刘杏儿心里存着事,不敢多做停留,收拾好东西拉着苏正弟就要走。 苏正弟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你总要告诉我,我才好帮你,是不是?” 刘杏儿看着他:“我们上镇口。” 两个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石头镇的镇口,她们两袋空空,就是拿了一碗米糊和一卷厚厚的纸。 刘杏儿认真的观察了下镇口,出出进进的人还真不少,因为是偏僻远镇,镇口倒是无人管辖,这对于刘杏儿来说无非是个好消息。 她看着宽广的青灰石墙,尽量往显眼的地方站,等她准备动工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刷米糊的工具,就随手扯了旁边一片地里的青菜叶子想着将就着用着,不想附近的胖大妈发怒了。 “你是哪家来的,皮子痒了不成!” 苏正弟下意识的把刘杏儿挡在身后,满是歉疚。 “……张婶婶,是我,杏儿是看着你家的菜实在鲜的很,想着下次来你家采买一些,忍不住就下了手。” “你是福来客栈的?” 张氏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俩个人。 福来客栈这几年的生意一直惨淡,再加上她家那个出了名的媳妇儿,谁不是在茶余饭后的笑话苏家的。不过听这二人的说法,莫不是福来客栈有了什么起色,她心里盘算了一把,就地里挑了一颗又肥又大的白菜。 “既然你家媳妇儿想尝尝鲜,那就拿去吧,以后生意红火了,可别忘了俺张婶婶。” 刘杏儿心里觉得有一丝欣慰,这石头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福来客栈的,她居然有些感激。 “张婶子,你放心,以后有啥好东西都给咱家留着点。” 张氏敷衍的笑了几声,又开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忙起农活。 有了张氏这番话,刘杏儿牟足了劲,在苏正弟的协助下,将那些写满了字的白纸贴满了镇口整面墙。 一旁的苏正弟看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写的字有一天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刘杏儿乐的有些得意忘形,一把搂住了苏正弟:“现在我们大功告成了,只需要在大堂等着客人进门了。” 苏正弟直直的看着她,今天的刘杏儿到底还是他的刘杏儿吗? 过去,她可从来不会主动亲近她,她今天实在给他太多的不可思议。 刘杏儿过了得意劲,才意识到她的上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她,恍然大悟的撒开了手,脸蛋红通通的。 “我……我……是太高兴了。” 苏正弟也不傻,打刘杏儿说要去镇口的时候他就都明白了,他其实也挺满意。 “你这买卖看似是亏本的,但是利用结伴入住的法子,就可以吸引来不少人了,然后赠送免费的饭菜,其实不过是利用积压的卖不出去的食材吸引住客们饮酒吃肉再次掏钱,然后再把这些福利写在白纸上,像告示一样展示给了石头镇上来往的过客。” 他用力的将刘杏儿搂到了怀里。 “杏儿,你这么聪慧,以前我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刘杏儿心突突的,憋的满脸通红,拍了拍他的手,干咳了几声。 “你快勒死我了。” 她偷偷的想。 自己重生过来,怎么偏偏就成了人妻呢?人家分明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两人相视一笑就匆匆回去了,苏正弟在客栈楼上楼下四处查看,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激情澎湃了,刘杏儿就怕后厨出问题,一回到客栈就守在后厨,一会儿洗菜一会儿洗碗,不敢停下来。 还好她从小就是在乡下长大,也在环境特别恶劣的酒店考察实践过,就算是过惯了优越的生活也还是适应得了这个环境。 她一定能行的! 就是凭着这种冲劲儿,刘杏儿做起这些粗活累活也不觉得很苦,等大家都忙活的差不多的时候,天色微微暗了,石头镇也跟着静了下来。 忙活了一天,一大家子也就坐在大堂歇着,也是在期待着能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但是一直到天彻底黑了,苏家人要等的人却还是没有来。 004有客登门来 苏老太捶着腿忍不住骂起苏老爷子 “俺就说这贱人是发了疯,结果你个死老头还叫我们一大家子一起陪她疯!现在好了!死心了吧!” 苏花姑也埋怨起来。 “爹,俺看刘杏儿今天确实古怪的很,俺看明天还是要请个师傅来收一收她身上的妖气。” 二姐苏二花不做声,三姐苏三花就躲在她身后。 气氛有些复杂起来。 刘杏儿心想着,这不应该的,她刘杏儿就算是在商业竞争相当激烈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输过几回啊! 刚想着,就有一个背着包裹的大婶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是客栈吗?” 刘杏儿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她很快迎了过去,学着电视剧里头的店小二问:“婶子,您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 大婶撒开了手放开娃,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白纸,上面正是苏正弟的字迹。 她问:“你这上头写的可都都是真的?” 刘杏儿见这大婶衣衫褴褛,想着身上没有几个钱,带着个娃若是找人同行也不太方便,心中盘算了一下。 “婶子,你是我们福来客栈今晚第一个客人,你今晚若是住下了,我只收你一百文另外多送你一晚,相当于你们娘俩住一晚才五十文,这样你看成不成。” 多住一晚上又有什么关系,按照三个人以上的收费标准她本质上根本没有亏呀,平日里没有客人的时候,楼上的厢房还不是空着就空着了!说不准这位大婶就是她刘杏儿财源广进的敲门人。 见大婶开始动荷包,刘杏儿就知道成了,笑道:“您一个妇人带个孩子确实不容易,我等会就叫我们厨子给你家娃蒸一碗鸡蛋羹,您先上楼歇着去。” 刘杏儿收过大婶给的一百文,转身就把钱交到了苏正弟手里,苏正弟有些诧异,苏家三姐妹也是懵懵的,平日里懦弱胆小的刘杏儿今天居然真的做起家里的生意来了! 苏老爷子很激动,慌慌张张的吆喝起来。 “花姑!你还不快去替小娃蒸鸡蛋。二花!还不带婶子去楼上洗洗。” 苏花姑冷不丁的朝刘杏儿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苏二花倒是满怀欣喜接了客人上了楼。 “杏,按你说的还真的成了!” 苏正弟握着这一百文钱,觉得她的妻子今日格外的出彩。 刘杏儿得意的说着:“那是当然的。” 惹得一旁的苏老太太浑身的不自在。 哼!就这几个钱,好什么好得意的。 她远远的走开了。 没一会儿,六个糙汉子冲了进来,嚷嚷着:“你们掌柜在哪呢!我找你们掌柜的!” 刘杏儿以为又是遇到了啥山贼抢匪,倒吸了一口冷汗。苏正弟很快将刘杏儿护到了身后。 “各位好汉来小店,不知……” 领头的大哥脾气有些暴躁,有些不耐烦。 “你们开门难道不是做生意的啊!我们哥几个来客栈不住店,莫非还是来抢劫的不成!” 刘杏儿和苏正弟偷偷对视一眼,眉目里都藏着笑意。 005风头十足的 他们自己若不挑明了说,刘杏儿和苏正弟还真把他们这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当劫匪了。 那大哥很麻利丢下三百文在桌上,又嚷嚷着:“哥几个累极了,好酒好菜的麻溜的给我们端上来!” 好家伙!这好大一阵动静。 一家子都停不下来了,苏花姑一脸怨气的在后面炒菜,苏三花忙着大堂后厨两边跑着,苏二花倒是和刘杏儿有些默契,俩人打着配合和客人们陪着笑。 这样忙活了一大晚上,等客人们休息了,大家都快累的喘不过气了,苏花姑还不忘讽刺几句。 “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法子,俺倒是看看你能坚持几日!” 刘杏儿也没把这话往心里去,一直盘算着明日的事情…… 直到夜深了,苏家人才开始陆陆续续的回房休息,只剩下苏正弟和刘杏儿还在清点。 苏正弟看着刘杏儿,目光诚恳。 “你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你……也跟着我跑了一天了,要不你先去睡?” 刘杏儿试探性的问 她终究不是小女孩了,脑子醒目的很,在闻朝她与苏正弟是夫妻,同床共枕是名正言顺的,可她的灵魂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她精神上明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和一个才相处一天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好吧……”他稍稍的皱了下眉头。 然后就先上了楼,刘杏儿就眼睁睁的看着苏正弟进了她的房间,很快又抱出来一床湿漉漉的被子下了楼,刘杏儿走上前去,问:“你这是做什么?” 苏正弟停下脚步。 “大姐和三姐把你的被褥打湿了,我去我房间拿来新的给你换上。” 苏正弟进了一楼的一间屋子,刘杏儿这才断断续续的想起原主的一些事情,原来,苏正弟因为要值夜一直都一个人睡在楼下的帐房,而刘杏儿和苏家其他人都睡在二楼,这俩夫妻虽相敬如宾,关系却并不亲密,自新婚那天起,在苏家人的各种干预下,俩人并未同过房。 刘杏儿恍然大悟,原主压根就没能成为苏正弟真正的妻子,难怪那苏花姑开口闭口就说她只是买来的杂役,就因为她只是冠着苏家儿媳妇的头衔,就算四处造谣污蔑这个女人也无所谓。 刘杏儿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一瞬间居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个时空的刘杏儿,她沉浸在原主死前的绝望当中,看着捧着被子走出来的苏正弟,双眼恍惚。 苏正弟见她脸色苍白,轻拍了下她的肩。 “你今天太累了,我帮你换了被褥,赶紧休息吧。” 刘杏儿这才回过神,自己果真是累着了。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苏正弟已经开始起床干活了,连同着苏家三姐妹都一块在大堂打扫,刘杏儿在房间简单的洗漱完,挽着袖子也要下楼干活儿,恰巧在楼道遇到了苏老爷子。 他笑呵呵的:“昨天你干了很多的活儿,睡的又是最晚,今天咋起这么早,快回房多睡会儿。” 刘杏儿昨晚睡的太沉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她精神十足。 “爹,您都起了,我可再睡不着。” 刚从后厨端来饭菜的苏花姑听到苏老爷子这番话,气不打一处来,在桌上重重的摔下手里的盘子来表示自己不满:“爹,就她刘杏儿累了,女儿昨晚可是炒了七八个人的菜,今早大家都还没有起俺就开始忙活一家人的早饭,也没看你心疼女儿几句!” 苏老爷子无奈的看着苏花姑。 “你这多大人了,还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转身又对刘杏儿说:“杏,你知道你姐就是闹着玩,咱们先下去,你大姐已经做好饭菜了。” 苏花姑眼睛瞪的大大的,可这刘杏儿风头正足,苏花姑只能气呼呼的回了后厨,刘杏儿扶着苏老爷子下了楼。 刚要上桌,被昨晚住店的婶子叫住了。 “那个小娘子,你们的单子上面写着米饭干菜全免,怎么昨晚那些个糙汉子都有酒有肉,却不给俺们上些个肉菜,昨个儿娃儿要吃肉闹了一个晚上,是不是觉得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一些。” 刘杏儿转过身笑呵呵的解释。 “婶子,这整个石头镇只有咱家的客栈价钱是最合理的,还提供免费的米饭和干菜,你可以随便去外面打听的呢,至于你说的肉菜,是昨晚六个好汉自己买下来的呢。” 那婶子原本有些恼火,见刘杏儿笑嘻嘻的也不好发作,皱着眉头问:“你家肉菜又是怎样一个价钱呢?” 刘杏儿说:“婶子,咱们就收您一个成本钱,您加个肉菜就再加三十文,您看成不成。” 那婶子转头见屋里的娃闹的慌,想着这三十文钱她还算承受得起,从荷包里一个一个的数出来三十文钱,串成一贯丢到了楼下的木桌上。 “俺家娃闹得慌,你们动作倒是给俺麻溜点。” 刘杏儿扶着苏老爷子很快下了楼。 她收了钱,很快到后厨传话给苏花姑炒菜,想着顺手帮忙端端盘子,苏花姑一见她就来气,不领她的情,自己炒了肉菜端着盘子上了那个婶子的房间。 那婶子住的屋子实在闹的慌,苏花姑紧皱着眉头。 就这么一个娃怎么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一脸嫌弃的敲开门,看也没有看那婶子一眼,送了这盘子肉菜就匆匆下楼了。 很快,苏花姑炒的几个干菜,和几个肉菜也上了大堂的八仙桌,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大堂里尽是菜香味,福来客栈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烟火气息了。 苏老爷子知道苏花姑掌着后厨的勺,忙前忙后的确实也辛苦,夹了一筷子肉放到苏花姑的碗里。 “花姑,爹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后头也是辛苦的,你多吃点。” 苏花姑心里原本憋着气,听到苏老爷子这番话,气也就消了一半,撅着嘴巴念叨了一句。 “现在才知道心疼您女儿,还以为您眼里只有您那宝贝儿媳妇了。” 苏老太也冷着脸搭腔。 “你家这个爹啊,谁能给他赚钱他就疼谁的!你看你累死累活的不也就得了他这么一句好话嘛!” 006可怜的女娃 苏二花,苏三花低着头不做声,只差把脸埋到饭碗里了,苏正弟放下碗筷有些担忧的看向刘杏儿,刘杏儿倒还算平静,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着饭,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喂饱了,她抹了一把嘴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母女俩。 “娘亲,这做生意嘛,谁能赚钱谁就是老大诺,所以我劝大姑姐的心态应该放宽一些,才能炒好菜招待好客人,您看今天这几个菜都咸了。” 苏花姑是个暴脾气,听到这番话气的一拍桌上站了起来,端着桌上的干菜准备往刘杏儿脸上泼,这时候楼上婶子的客房闹起来了,孩子哭的很大声,住在隔壁屋子的大哥被打扰了,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冲楼下吼。 “天杀的!这闹了一个早上了,还要不要人休息了,你们客栈再不管就给我们哥几个退钱!” 刘杏儿顺势夺过苏花姑手里的干菜碟子,一脸谄媚的和那大哥说。 “要管的!要管的!大哥,您先回房,我这就去管管。” 她起身要走,见苏花姑还恨恨的瞪着她,想着还气气她,又冲她笑呵呵的说了一句。 “大姑姐这干菜拿来砸我就太浪费了,我这就端到楼上去哄哄那娃儿。 就端着那菜盘子匆匆上了楼,苏花姑想要追上去和她理论一番,被苏老爷子和和苏二花给拦了下来,苏花姑气的掀了桌子,吵吵嚷嚷的。 “都嫌俺做的难吃,都别吃了。” 刘杏儿敲了敲那婶子的门,间隙中用余光瞥了一眼楼下,有些侥幸,好在自己早早的填满了肚子就开溜了。 很快,那婶子就开了门,刘杏儿端着干菜往屋里走。 “婶子,我看你家这娃闹的许久了,想着她或许是没吃饱,给她端来一盘干菜,顺便瞧瞧这娃。” 说话间,她在房间里闻到一股骚-骚的气味,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塌鼻子大眼睛,脸蛋红得有些发紫,屁-股光溜溜的露在外头,裤子湿-哒哒的丢在地上,这大冬天的冻得双腿都在发抖,哭的稀里哗啦的。 刘杏儿满脸疑惑的看向那婶子,那婶子神情尴尬,有些为难。 “这娃……她尿裤子了,又没有可替换的棉裤。” 刘杏儿为了缓解气氛,干笑了几声。 “没事……没事,我屋子就在隔壁,我去找找有没有棉裤,可能会大了许多,但总能将就着蔽下寒。” 她的眉头耷拉着,总不能让这小屁孩光着屁-股在她店里头闹上一整天,把她的财气都哭跑了。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在柜里头噼里啪啦的找裤子,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劲,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人出门在外不给自己的娃带替换装的,看着大婶子穿着虽潦草了些,那荷包里可是响当当的铜钱呢,怎么可能会穷到连套衣服也穿不上。 她思绪万千,找来一套干净衣裳就赶紧回了那大婶的房间,大婶看着刘杏儿万分感激,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慌忙接过刘杏儿手里的衣裳裤子麻利给那女娃换上了,那女娃拖着又肥又大的裤子很快也不再哭闹了,大概是惧怕那婶子,在得到那婶子同意之后,才用小手指沾了盘子里的干菜吃了一口,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兮兮的盯着刘杏儿,像只小猫咪似得挠着她心窝窝痒。 刘杏儿再忍不住了:“婶子,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的,下次出远门可别再落下娃的衣裳了。” 那婶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和刘杏儿亲热起来。 “老妹儿,俺见你这人心肠挺好的,俺也不瞒你,这女娃是俺在半道上捡来的,俺见着她时她就是这副模样,俺见她可怜这才带着上了路。” 刘杏儿有些诧异,再看那女娃时就多了几分怜悯,叹息着来了一句。 “婶子,你才是真真的菩萨心肠呢。” 俩人聊的还算投机,嘘寒问暖了几句,刘杏儿就下了楼。 天已大亮,苏家人都在各忙各的,楼上的娃确实是不闹了,刘杏儿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满脑子都是女娃子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苏正弟见她心事重重,就问:“杏,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刘杏儿也没想隐瞒苏正弟,往楼上婶子屋子瞧了一眼。 “我们昨晚接回来的那女娃,居然是那婶子半道上捡来的,我上楼的时候,那女娃居然是光着屁-股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我这心里硬是堵着慌,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点不是滋味。” 苏正弟看着刘杏儿一脸的愁眉苦脸,觉得她媳妇儿懊恼起来的模样还有几分可爱,这样想着居然有些心跳加速,脸也滚-烫起来了。 刘杏儿见苏正弟直直的盯着她,感觉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一样,心想着,男人果然不管在何时都只喜欢年轻貌美的脸,忍不住骂他一句:“花痴!” 苏正弟愣住了:“花痴……花痴是什么?” 刘杏儿暗笑,古代人知道啥花痴不花痴的,她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一本正经的打趣他。 “花痴嘛……就是……一个女子觉得自家的男人才华很出众,是赞扬你的意思。” 苏正弟眉头皱了皱。 “居然还有这种说法,我苏正弟熟读四书五经,还从未听说过。” 刘杏儿见苏正弟这痴呆模样,觉得心情大好,心中的烦闷也跟着散尽了,苏正弟却不依不饶,拉住刘杏儿的袖子,很为难似的道出一句。 “杏,你心里真觉得我是个……花痴!” 刘杏儿见苏正弟那认真模样,乐的合不拢嘴,鬼知道她该怎么和一个古人解释“花痴”是什么意思。 苏正弟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被她笑的有些不自在,转过身故意冷起脸。 “你这人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愁眉苦脸,现在又没心没肺的,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你这个女人了。” 苏正弟这一说,刘杏儿倒想起了那女娃子的事,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苏正弟见她苦着张脸,心头不知怎么像吹进了一股凉风,冷嗖嗖的,过去他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当真心疼那娃儿?” 刘杏儿抿着嘴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情心泛滥,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娃是她来闻朝接到的第一个客人,再或者是那女娃子的无辜眼神真的打动了她。 苏正弟见她目含热泪,沉默了一会。 “你心中真有这么不忍,就退了那娃子的一百文铜钱吧。” 刘杏儿眼睛一亮,闪着晶莹,她问的小心翼翼。 “当真可以?” 苏正弟信誓旦旦的说:“这福来客栈有七成是归属你家相公的,你家相公又是这账房,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说着就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很认真的同她说:“就当我们福来客栈行善积德了。” 刘杏儿有些感激的点点头,和苏正弟一起上了楼,客客气气的进了那婶子的屋子。 那婶子见到刘杏儿带进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魁梧,气质还不一般,目光变得躲躲闪闪,居然不敢直视刘杏儿和苏正弟。 刘杏儿觉得这婶子可能是不大好意思,倒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婶子,这是我们掌柜家的儿子。” 苏正弟皱了下眉头,这女人怎么会和外人这样介绍自己,心有不悦,就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 “也是这位小娘子的相公。” 刘杏儿惊讶的看向苏正弟,干嘛非要和外人强调这么一句,她挑衅似得瞪了苏正弟一眼,苏正弟一脸的得意,也不看刘杏儿。 那婶子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番,识趣的笑了笑。 “原来是少掌柜的和少内掌柜,不知道二位找俺是有什么事?” 刘杏儿麻利的从荷包里拿出来那吊铜钱。 “婶子,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的,就是觉得这女娃怪可怜的,这一百文钱你给这女娃添几套衣裳吧。” 那婶子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刘杏儿手里这一吊钱,神色变幻,明明喜上眉梢很快又遮掩着面哭了起来。 “这女娃子可算是命好,遇到了你们这些好心人儿,跟着俺这个倒霉的又是挨饿受冻的,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杏儿见这婶子哭的伤心,宽慰她。 “婶子,您才是这娃儿的恩人呐,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尽的只是些微薄之力,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实在困难的紧,在我们这边多住上一日,也是没有关系的。” 听到刘杏儿这番话,那婶子居然笑的有几分谄媚,一把就夺过了刘杏儿手里的铜钱,刘杏儿心里“咯嘣”了一下,再看那婶子总觉得她眼里泛着贪婪。 她尴尬的和那婶子说:“婶,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就带着娃先休息着。” 那婶子只顾着数铜板,也没听见刘杏儿说的话。 刘杏儿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那女娃,依旧是灰头土面的,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苏正弟,轻微微的摇了下脑袋,示意他离开,苏正弟眨了下眼睛,俩人一前一后的悄悄出了门。 007黑店抢女娃 刘杏儿轻悄悄的合上门,神色复杂的拉着苏正弟下了楼,她凭着一个现代人的敏-感,很肯定的和苏正弟说:“这婶眼里都是钱,这娃怕是处境艰难,恐怕来路不明。” 恰巧这话被收着碗筷的苏花姑给听见了,她这一肚子的火正没处撒,扯着大嗓门嚷嚷着:“闲操-萝卜蛋操-心,开门做生意的,你管人家的娃…唔…来路明…唔…明不明!。” 说到后头“来路明不明的”是被苏正弟强摁着捂住了嘴,苏花姑使了浑身劲才挣脱出来,她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刘杏儿骂起来:“你这个妖精!你在俺弟弟身上使了什么妖术,你要他这样对俺,你们不就是怕楼上那妇人听见你说她娃儿来路不明嘛!俺偏偏要大声说,俺要整个福来客栈的人都听见!” 苏花姑这撒泼似得叫嚷果然掀开了锅,楼上那睡着的几个大汉衣裳也没穿好,光着膀子就出来看热闹了,那婶子带着娃在房门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杏儿,刘杏儿刚好迎过她的目光,她带着恼意回了屋子,“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听到大堂动静的苏老爷子无奈的晃了晃脑袋:“丢人现眼的,还不快滚回后厨!” 楼道上那几个汉子倒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一阵哄笑,领头的大哥想是一早休息好了,从裤兜里拿出一百一串的铜钱共四串,从楼上丢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被刘杏儿捧着手接了下来,他一脸的络腮胡子,五官端正,张着大嘴哈哈大笑:“漂亮的小娘子,快快给我们哥几个上几个好菜好酒,这福来客栈多热闹啊,我们哥几个今晚还要住上一宿,不知道小娘子会不会也关心我们哥几个来路不明呢。” 满堂都是男人们的哄笑声,刘杏儿被这番话羞得满脸通红。 苏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朝苏花姑吼道:“没听见客人的招呼,你还不去后厨做你该做的事!” 苏花姑气的满脸通红,她咬牙切齿,什么时候这福来客栈轮到她刘杏儿说话了,她越想越不服气,在后厨把灶火烧的旺旺的,拿着盐罐子醋罐子使劲的往锅子里倒,嘴里嘀嘀咕咕的骂着:“酸死这帮子糙人,俺看这几个彪悍的还饶不饶的了刘杏儿这个妖精!” 一股脑炒了几个好菜用盘子装好就摔到刘杏儿跟前:“妖精!人家几个大哥点名要你呢,你还不快上去伺候着!” 一旁的苏正弟听到这些话觉得很刺耳,有些不满:“大姐,杏当初可是你们千挑万选替我选来的媳妇,她既然进了我们苏家的门,就是要立进苏家祠堂的,她是个好女子,你说话至少应该尊重她一些……” 苏花姑还记恨着苏正弟摁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说话,愤愤的来了一句:“你想怎样!难不成你这个做弟弟的娶了媳妇儿就想把俺这个大姐儿赶出去了不成!俺告诉你!那不能够!” 苏正弟还想同她继续说上几句,刘杏儿轻轻拉了拉他的小拇指,笑着冲他晃了晃脑袋,苏正弟顿了一下,不明白刘杏儿是什么意思,刘杏儿只是笑脸盈盈的迎上去,走的苏花姑面前,说:“大姐啊!这当弟弟的哪里能赶走家里的大姐啊!我只是担心大姐这还没有相中夫家,就这么怒火攻心,容颜易老啊!” 说着,还贴近苏花姑肉呼呼的脸使劲瞧了一眼:“看看吧!看看吧!这一早上脸上就多了一条褶子了。” 不管是古代的女人还是现代的女人都最怕被人品头论足,苏花姑常年呆在后厨容貌本来就憔悴,被刘杏儿盯得无地自容,捂着胖脸抓狂的尖叫起来:“你这个成了精的,看俺不撕破你的脸!” 刘杏儿端起菜盘子,匆匆往楼上跑,苏花姑挽起袖子准备追上去教训刘杏儿,被苏正弟挺身挡了下来,这期间刘杏儿还不忘冲苏花姑扮了个鬼脸,气得苏花姑只能恨恨的揍了苏正弟一拳。 过去,刘杏儿在法国的营销行业就有一个“小铁牙”的称号,她不仅有超前的商业头脑,关键老天爷还送了她一张巧嘴,她生来古灵精怪,这张嘴能让她冷着脸和人交朋友,也能笑呵着气死人,她从不主动挑衅他人,但是也绝不会让人轻易侵-犯。 她站在客房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想起那几个彪悍的身影,她心里有些发麻,平稳了情绪还是敲了敲房门,埋着头走了进去,她战战兢兢的在客房里摆好酒菜,原以为这群人还会取笑她,不想这屋子里气氛严肃,根本没人搭理她,刘杏儿大气也不敢出,很快就恭身退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合上门,听到隔壁屋子的女娃哭的着急,心一狠想着不再多管闲事,转身走到一半,这女娃子的哭声让她心里发慌得很。 她咬了咬牙,怨恨自己定力不足,就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很快走到了那女娃的屋子前,谨慎小心的透过门缝见那婶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狰狞着面目伸着大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那女娃的脸上,嘴里骂着:“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俺叫你再哭!俺打死你!” 刘杏儿原以为那女娃的脸通红通红的肿得厉害,是冻成那般模样的,敢情是被那毒妇蹂-躏的,她胸前此起彼伏,实在没办法平静,气冲冲的踹开了门,呵斥道:“你这个泼妇,你快给我住手!” 那女娃子一见到刘杏儿就往她那边跑,哭哭啼啼的喊着:“姐姐,快救我,她是个坏人!她是个坏人!她抓了我来,五两银子就要给俺卖到窑子去!” 刘杏儿很快将女娃子护到身后,凶巴巴的看着那婶子,大声质问她:“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婶子转眼换了副嘴脸,笑呵呵的说道:“俺是这女娃的娘,她贪着懒不愿意赶路,所以才编出来这胡话,更何况……” 她顿了一下,颇有深意的看了刘杏儿一眼,接着说:“小娘子开门就管做生意好了,哪里要操那么多心!之前受了小娘子一百文钱俺也不白得你的,现在还你!你只管让俺走就是。” 说着就把那一串铜板丢到了旁边的茶桌上。 那女娃子紧紧的抱住了刘杏儿,双眼红红的,眼巴巴的看着她:“姐姐,俺不走!俺不走!她肯定会要了俺的命!” 刘杏儿搂着那女娃子的肩膀更紧了,那婶子见刘杏儿没有放人的意思,又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串钱丢到了一边,她冷着脸低声说着:“小娘子,井水不犯河水,俺也不占你任何便宜,这一百文是俺多付的一宿房费,都是生意人,俺劝你以后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来啥祸事!” 刘杏儿也是怒火中烧,都同为女性她却能对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子下手如此歹毒,她以前就不是那种为了小利而破坏原则的女人,安抚似的拍了拍那女娃子的肩膀,不甘示弱的朝那毒妇吼道:“今天这事,咱还就管定了!” 那妇人的脸色铁青,冲过来拖着女娃子就要走:“俺不住了还不成!你就别再管俺的事了!!” 大堂里清着账目的苏正弟有些坐立难安,脑子里都是那糙汉子说的话,他居然称呼他的媳妇儿是漂亮的小娘子。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难免会遇到一些调侃打趣的话,过去他最不在乎的。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仅仅就一两日的功夫,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见刘杏儿给那些汉子上菜迟迟没有下楼,又想起苏花姑的那番奚落,越想越不安,紧了紧拳头很快上了楼。 而那女娃的屋子里,那妇人拽着那女娃子的头发就要把人往门外拖,刘杏儿被那妇人踹了一脚,倒在了地上还扯着那妇人的腿不肯放人走。 女娃子疼的哇哇大哭,那妇人见刘杏儿不肯罢休,只好大声嚷嚷着:“救命啊!抢娃了,这黑店抢娃儿了!” 隔壁屋子里的男人们听到这么大动静,慌忙提了刀冲了出来,苏正弟见到从屋子里蹿出来的几个男人,也听出这声音是从隔壁女娃子的屋子传出来的,双方对视了一眼,一起冲进了那屋子,就见到那女娃子哭得稀里哗啦,那妇人还拽着她头发不撒手,嘴里也是骂得恶毒还时不时踢刘杏儿两脚。 苏正弟和那领头的大哥几乎是同时出手的,苏正弟轻身一跃就蹿到了那妇人跟前夺过了孩子,他动作很快的将娃儿塞给了那领头的大哥,手脚轻快的只有那大哥看清了状况,领头的大哥顺势在大伙儿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那妇人是个惯犯,一眼就认出了那腰牌,瞬间就心虚了:“你们……是御前侍卫。” 她慌忙跪下了和那位大哥磕头求饶:“这位官爷,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是那小娘子要抢俺的娃儿,也是她先动的手打人,俺才和她扭打起来的!” 008女娃叫巧妹 刘杏儿吃痛的捂着胳膊肘子站起来。 “你这毒妇,你少胡说八道!你说这娃儿是你的,这天寒地冻的你出门在外身上为什么会没有这女娃一件衣裳” 说着,将身后的女娃子拉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娃,你别害怕,你和这位官爷说,官爷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那女娃子眼泪哗啦啦的流,这才支支吾吾的将原委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女娃子是这毒妇从京城拐过来的,历经波折,一路被她拐到了石头镇。 那领头的大哥听完女娃子的一番哭诉,蹲下-身子来,替她擦了擦眼泪,极亲昵的问她:“娃儿,你叫啥名啊。” 那女娃嘟嘟囔囔的答:“俺姓张,俺爹俺娘都喊俺巧妹儿。” 那男人站起来,一把将巧妹抱到了怀中,又问:“巧妹儿,大伯伯们这次就是要回京城,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家?” 巧妹儿用力的点点头:“大伯伯们和这位姐姐都是大英雄大好人,巧妹儿想和你们在一起!” 刘杏儿过去也算是阅人无数,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见过铁血汉子的柔情似水,也见过柔-软女子的刚强果断,眼前这情景她没有觉得过分惊讶。 那毒妇是个鼠蚁之辈,见巧妹儿有人撑腰了,吓得脸色苍白,裤子都尿-湿了,那大哥单手搂住巧妹儿,用刀子挡住了自己和巧妹儿的眼睛,一脸厌恶。 “快将这污糟货给拖走,尽快交给当地的官府处置,免得放到这里辱了我的眼!” 他身边的人很快架起刀子就要押着人往外走,刘杏儿拦了一下:“慢着!” 屋子里的人都直盯盯的看着她,想着她还要做些什么。 刘杏儿忍着痛,抓起茶桌上的两百文钱,拿了一串交到了苏正弟手里,另外一串则塞回了那毒妇的荷包里头。 她倒是平静:“我们福来客栈虽说是庙小容不下大佛,但是开门做生意循规蹈矩,该是我们得的我们一分不让,不该我们得的,我们也一分不取,相识一场,今日一别,各自珍重!” 那妇人苦笑一声:“俺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到你这么一个妮子手里,俺不甘心啊!” 领头的大哥冷冷的使了个眼色,那行人就带着她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客栈里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头满满的都是看热闹的人,苏家人躲在一楼各处角落,大气也不敢出。 刘杏儿看着这空落落的屋子,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她叹了一口气,恭敬的同那大哥作了个揖。 “原先我以为官爷就是一山氓野夫,不想是冒犯了官爷,今日还多亏官爷出手才救下那娃儿!” 那大哥摸了把胡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刘杏儿,他呵呵笑道:“我不过是捡了个好,真正救那娃儿的可是……” 一旁的苏正弟慌忙恭着身子,低起头抢着话说:“多亏了官爷将那毒妇给制服了,不然还不知道咱福来客栈会闹腾成啥样了!” 那大哥逗了逗巧妹儿,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俩人,苏正弟偷偷抬起头,求救似得看着那大哥,那大哥看出苏正弟有意隐瞒,哈哈大笑几声:“好玩得很,好玩得很。” 他轻手轻脚的放下巧妹儿,整了下自己的衣裳,终究还是没有道破。 苏正弟这才松了口气,客气的问了一句:“敢问官爷贵姓?” 那大哥有些不耐烦。 “不要官爷官爷的喊我,喊得我头皮发麻儿,出门在外都是兄弟,叫我一声李彪就行!” 苏正弟见李彪是个痛快人,也不再拘谨。 “彪兄是个爽快人,我苏正弟就认了彪兄这个兄弟,今日就让我们福来客栈设宴款待各位兄弟们!” 李彪晃了晃脑袋。 “现如今我们这几个老爷们带着一个女娃子不方便多做停留,我们哥几个还是尽快将她送回京去!另外……” 他攀住苏正弟的肩拉他到一旁,笑的有些狡黠,声音却压的很低。 “你这屋子里藏着这么个能干的厉害佳人,只是兄弟你有些不老实啊!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但是就凭这缘分,我李彪认了你这弟兄!” 苏正弟知道李彪嘴里藏着什么话,也是装着糊涂笑一笑。 一旁的刘杏儿见这俩人亲热的很,不知道他们俩究竟卖得是什么关子,也只能跟着傻笑。 几个人很快稳住了情绪,李彪这才一本正经的同刘杏儿苏正弟夫妇二人说起话来:“我与二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小小的石头镇居然会有小娘子这样的奇女子,我李某相信福来客栈必定会前途无量!” 刘杏儿有些小得意却也有些羞涩,笑着推辞了几句。 “哪有彪兄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彪没有笑,相反认真严肃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二位,我李某和兄弟都是御前侍卫,因有皇命在身,为隐于市才留在了福来客栈。” 说着,他从袖口拿出一卷画,上面画着一副红玉,红颜通透内外双圆状,玉身刻有‘予武元天’,雕有凤毛麟角。 李彪说:“石头镇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想必这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你们常年驻店,定能与不少过路人打上交道,若是能有缘遇到携带此玉的人,还望两位替我李某多多留意。” 苏正弟目光一沉,心弦颤抖,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是皇上要找这块玉?” 李彪一边收着画一边笑。 “皇命在身,恕无可奉告。” 接着,他“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刀。 “这刀是我李彪常年携带在身上的,它跟着我时间这么长煞气十足也可以帮你们镇镇店,那些个毛头小贼也不敢再拿你们怎么样,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携此刀来京城找我。” 苏正弟觉得这刀沉甸甸的,这份人情他承不住想要拒绝,刘杏儿想着这几日发生的糟心事,正中心意,欢天喜地的接了下来。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正弟心事重重的看向刘杏儿,欲言又止。 李彪笑了笑,他蹲下-身子看向苏正弟夫妇二人,同巧妹儿说:“娃儿,我们该上路了,和姨娘姨父道声别吧!她们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李彪想要这孩子随着他的辈份称呼他俩,巧妹儿却不愿意,眼里含着泪,朝着刘杏儿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腔说着:“姐姐,今日的大恩大德巧妹儿记在心里,日后定会报答你们的。” 刘杏儿极心疼这娃儿,很快扶起她,将她搂到怀里,眼睛也跟着红了一圈,李彪见刘杏儿和巧妹儿萍水相逢,也是经历了生死,情谊深厚,虽不忍心分开她们二人,却还是一把搂起巧妹儿。 “在下和巧妹儿就先行告辞了,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刘杏儿抹了把眼泪。 “怎么走的那么急,要不和兄弟们留下来用了晚饭再走也是不急的。” 李彪听到这话笑出了声:“这福来客栈啥都好,就是这饭菜嘛……” 他话只说了一半,哈哈大笑几声搂着娃儿走出了门。 刘杏儿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明白,突然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苏正弟的荷包里掏出三百文钱来,一边追着李彪一边喊:“彪兄,你还有一宿没住下,这钱我得退你啊!” 李彪只顾大步往前走,朝着后方挥挥手:“小娘子请回吧!就当是我李彪放下的定金,来日再会!” 刘杏儿见李彪搂着娃儿的身影在黄昏下越来越远,也就停下了脚步,她紧紧捏着手里的三百文钱,脑子里却是李彪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福来客栈啥都好,就是这饭菜嘛……’这饭菜究竟是怎么了呢? 她魂不守舍的回了客栈,看也没有看苏正弟一眼,“就把钱拍到了苏正弟胸口。 店里空空的只剩下苏家人,苏老爷子看着刘杏儿身上有伤,同苏正弟说:“你今日也别忙活了,带着你媳妇儿先去医馆治下伤。” 苏花姑从楼上收拾下来盘子,冷嘲热讽的来了一句。 “有些人啊,管闲事管的连命都不要了!要死呢就死远一点可千万不要连累了咱苏家人!” 刘杏儿一眼就看到了苏花姑手里的菜盘子,就是她端上李彪屋子的饭菜,突然就明白了。 她气冲冲的夺过苏花姑手里的盘子,用手掐了块肉-偿了一小口,苦酸苦酸的让她连连“呸”了几声。 苏花姑也丝毫不避讳,还踮起一只脚,有一些得意。 “谁要你说我做菜难吃的,反正这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厨子,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那我就做的更难吃一些诺!” 刘杏儿是个最注重细节的人,尤其在后厨那一块她是有十分用心的,她没压住脾气,也扯起了大嗓门。 “大姑姐,你可是这个家里的长姐,我是出于信任才没有尝你的菜,这次可是关系着福来客栈未来的生死存亡,你怎么能为了斗气做这样的事来砸店里的招牌!你这是要苏家人走投无路啊!” 009客栈出事了 苏老太见刘杏儿嗓门儿这么大,见不得她在自己女儿面前耀武扬威的,也是冷冰冰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你这个长舌妇多嘴,花姑能这样做,再说了不就是几盘菜嘛,你多管闲事和人撒泼打烂的桌椅茶盏老娘都还没和你算帐,你倒是数落起俺女儿来了!” 苏花姑见苏老太替她出头,顺势就钻进她怀里装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嚎起来。 “娘啊!你说俺怎么那么命苦啊!俺为了咱家这个店没婚没嫁的,如今还轮到这么一个小的对俺吹鼻子瞪眼的……” 刘杏儿看够了她们母女俩的戏码,有些不耐烦了。 “够了!少到那里卖惨了!” 她极冷静的来了一句。 “总归就是这么一句话!大姑姐若是再拿后厨的事开玩笑!那我就顾不上什么姑姐不姑姐的了,我直接去请外头厨子驻店了!” “啪”的一声,苏老太一巴掌就扇在刘杏儿的脸上。 “是谁给了你这个贱人这么大的底气,亲姑姐你也敢怠慢!” 刘杏儿冷冷的看了一眼苏老太,想起这几日的用心,对这些个愚昧的人有些绝望,眼睛也红了,她摸着肿痛的脸苦笑了一声。 “老太太您怕是年纪大忘事了,这福来客栈早就是个空壳了,这么大家子都快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们不想想这其中的缘由,还想着怎么摆内掌柜的谱儿!这福来客栈是保不住了,要完了!” 苏老太见刘杏儿笑,觉得她不知所谓,伸着巴掌又要往她脸上打,苏正弟大力一搂将刘杏儿掩在了怀里,他身子站的很直,看也没看苏老太,冷着脸说着:“杏的身上还有伤我要带她去医馆,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紧了紧拳,硬生生的说:“如今店里情况不妙,如果后厨再控制不好的,我觉得可以考虑再寻个厨子进来!” 苏花姑气的伸出一指指着他的鼻子就骂:“爹娘都没有发话,这个店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当小的来说话!” 苏正弟看着刘杏儿红红的半边脸,有些心疼,头也没抬,就继续说:“在苏家我是没有资格招呼各位姐姐们,但是这家店是当年祖母留下来的,其中我就占了七成,我为何说不上话?” 苏老爷子不想姐弟二人继续对峙,干咳了几声。 “正弟,你快带你媳妇儿走,至于你们讨论后厨的事儿……就按照你和杏的办,你们快走快走,晚了恐怕还有客人要你们来招呼!” 刘杏儿被苏正弟紧紧的搂在怀里,这家店里还算有头脑清白的人替她撑腰,她心里挺暖,对福来客栈的激情又死灰复燃起来。 看着二人扬长而去,苏花姑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觉得窝囊又委屈,苏老太也是在一旁哭天喊地的。 苏老爷子实在受不了了,凶了起来。 “一整天就知道哭哭闹闹,哪个客人还敢进来,还不赶紧做自己的事情去!” 苏花姑扭着胖身子捂着脸跑进了后厨,苏老太擦了擦眼泪也一摇一晃的回了自己屋子,苏三花躲在角落,大气也不敢出气,倒是苏二花在一旁擦着桌子,看着远去的刘杏儿投去了几分欣赏的眼光。 这聒噪吵闹的一天竟没有一个人投宿,夜来了,苏正弟安抚好刘杏儿在楼上睡了,夜深人静时,他痴痴的坐在楼下屋子,想起李彪那副画上雕有凤毛麟角的红玉。 烛火下,他小心翼翼的将胸前那块通透红亮的玉取了下来,雕的凤毛麟角比画中更通灵,他看的入神,想得深。 苏老爷子举着灯进了苏正弟的屋子。 苏正弟低声说了一句:“师傅,您来了。” 苏老爷子叹息。 “元天,我看见那李彪手里的腰牌,我就知道是他找来了。” …… 就着李彪那行御林军和人贩子大闹一场,虽说搞的整个石头镇沸沸扬扬的,吓得行人不敢投宿,但是这好名声总算打出去了一些,再如何这福来客栈是个正义之地,人身安全有保障的呀!也算是因祸得福,顺搭着镇口告示上的特殊收费方式起了关键性的作用,福来客栈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 几个姑姐们许久没有这么忙活了,没有太多时间寻岔子找事,也还算是配合了刘杏儿,福来客栈不仅交上了承诺给张武那帮黑佬的保护费,还真就在石头镇占就了一线生机。 靠着刘杏儿那法子,福来客栈勉强运作起来。 特别是最近这些时日又遇上了那些读书人上京赶考,因为福来客栈三人以上每人就只需五十文的特殊收费方式吸引了很多学生结伴过来,刘杏儿长得有几分姿色,嘴儿又爽利又甜的,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能省钱,大多也不会过多计较福来客栈店小环境差的。 只可惜福来客栈实在是太小太旧了一些,就算是低价一同合住一屋子,也只能勉强住的下二十人左右,学生们一般不会吃太好,大概每日也就一千文的样子,折算下来也才一两银子,而福来客栈要养活七口人,干菜米饭都是过去库存了太久,免费送的,各种开支算下来这点钱充其量只是为了糊个口,根本就赚不了的。 之前若不是张武逼的狠了,刘杏儿才不愿做那不赚钱的买卖,她向来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她脑子里百转千回想的都是赚钱的法子,只是店里的底子实在太差,过去在石头镇还没落下啥好名声,她空有千万个主意,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慢慢来。 有天夜里有些空闲,苏正弟和刘杏儿清点了这些日子的收入。账簿连着一大盆子的铜板儿一起堆放在桌上,俩人数了好大时候,账上也才够十两银子罢了。 刘杏儿和苏正弟将铜钱一串串码好。 苏正弟说:“明日咱们把这钱拿去典当行换成银子存起来,这一大袋铜钱带在身上总是不方便的。” 刘杏儿麻利的将最后一个铜板串到红绳里头,很用力的打上一个死结,她指了指楼上拥挤的客房。 “莫非你就打算靠着楼上几间旧屋子讨生活不成,你看你这客栈就算想多住下几个人都住不下了。” 苏正弟也不是不明白。 “我倒知道你那法子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可是店里处境艰难了些,目前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杏儿搂着那一袋子铜钱放到苏正弟怀里。 “这福来客栈若是再不修整修整,恐怕财神爷住进来也是没有办法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 第二日,刘杏儿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店里在挂满客房的情况下,依旧有十来个学生扯着店里贴在镇口的告示纸闹着要住进来,苏老爷子和苏二花已经在客客气气的请人走,但是那群学生有些钻牛角尖,带头闹事的那位拍着桌子嚷嚷着。 “你们这不是黑店嘛!有你们这么糊弄人的嘛!” 苏三姑吓得躲在苏老太的身后,苏老太骂了她一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躲俺身后做什么,快去后厨喊你大姐来帮忙!” 苏三姑这才慌慌张张的往后厨跑,见着苏花姑就直接摔了一跤。 她有些语无伦次:“大堂……学生闹起来……闹起来了!” 在后厨生火的苏花姑听到这番话有些窃喜,她这些日子被刘杏儿的风头压的透不过气,总想着要找个机会扳回一局,趁着这会苏正弟与刘杏儿都外出了,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在大伙儿面前表现的机会。 她拿着砍柴刀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大堂,指着那学生鼻子骂。 “你这小臭崽子,你说谁家是黑店呢!” 带头的那位哥儿眼睛瞪的大大的,颤颤的指着苏花姑手里的砍刀,有些激动。 “这刀都拿上来了,你还说你们这家不是黑店!” 刘杏儿和苏正弟刚从镇口撕了一部分店里的告示,回来就撞进了这一幕。 刘杏儿慌忙冲上去拦下苏花姑的刀,又急又恼的凑近她的脑袋,低声问:“大姑姐,你拿着刀不到后厨砍柴,你跑到大堂来做什么。” 转身又笑呵呵的同那群学生说:“大家不要急,我们福来客栈既开着门打出这告示,必然是……” 苏花姑被刘杏儿拦在身后,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出风头,心里很不服气。 她忿忿不平的在后头骂着刘杏儿。 “你少给嬉皮笑脸的在俺爹俺弟面前耍滑头了,你在这群穷学生面前点头哈腰的不就是为了出头嘛!俺今天偏偏不要你得逞!” 她冲到刘杏儿跟前来,继续挥起砍刀喊着:“刚刚是谁说咱家是黑店的,赶紧的给俺……唔唔唔” 苏花姑瞪着眼睛满眼的不甘心,硬生生的被苏老爷子和苏正弟捂着嘴拖进了柴房锁起来。 她踹着门,怒吼:“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俺,你们都要被那妖精给蒙住眼睛了!” 苏老爷子也很无奈,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花姑,现在外头乱的很,你到这屋里头好好冷静冷静,等这事解决了,爹就会放你出来的!” 010奔波同行间 外头,刘杏儿对着众人笑得有些尴尬。 “各位不好意思啊!我这大姐这些天身体有些不适,望各位见谅,我的意思是……大伙儿稍微坐一坐,我们福来客栈一定给大伙一个说法……” 这都是一群读书人,都只是想着替家里省几个钱罢了,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很快就安抚住这群人,一转身就见到苏老爷子和苏正弟从柴房走出来,慌忙拉了这二位去了后厨。 她首先松了口气,然后才说:“这出事我早就料到过,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 苏老爷子问:“你能有啥法子?” 刘杏儿抿了抿嘴,看着苏老爷子。 “爹,您在这镇上,可有交情较好的同行掌柜?” 苏老爷子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生意场上混,从未听说有什么交情不交情的!孩子,同行就是冤家!你还是天真了一些!” 刘杏儿也笑了笑。 “爹,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大家做生意无非就是个交易,只要有交易就会有交情!是谁规定了同行就一定会是冤家?” 她又问苏正弟:“这镇上的客栈和咱家情况相似的大概有几家?” 苏正弟认真说:“这石头镇虽说偏僻贫困了一些,却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有太多的过路人,这镇上不缺有头脑的生意人,做小买卖的不少,客栈更是开的满满当当的,每年倒闭几家客栈那也是常有的事,要说和咱家处境一般困难的……” 他想了想:“大概也有四五家,有悦南客栈,东来客栈,财新客栈,大南客栈,金峰客栈。” 刘杏儿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那我俩就把咱家这些接不下来的住客介绍去这些客栈,我们只要拿点回饷那也是好的,咱们这就去和他们谈。” 刘杏儿心里是存着几分私心的,她主要想借着这件事去其他客栈里转一转,看一看别家的客栈又是怎样的规模。 “可……可是” 苏正弟还有顾虑,刘杏儿拉着他径直往后门走。 “你就别可是了,你要是再继续可是,那你就把你姐放出来,让她拿着砍柴刀解决这个事吧!” 刘杏儿是个机灵而谨慎的人,她不敢忘记原主过去的境遇,为了堵住外头的流言蜚语,她这次抛头露面的出动一定是要拉上苏正弟的。 苏正弟在刘杏儿的威逼利诱之下,他首先带她去了悦南客栈,悦南客栈装潢比福来客栈稍微好一些,但是店里头连做事的人都没有,比福来客栈还要惨淡一些,苏正弟和刘杏儿才站到那店门口,就被里头的肥婆掌柜认了出来,她不声不响的从楼上泼了她们一盆冷水,指着她俩骂。 “谁不知道你们福来客栈生意兴隆啊!居然敢跑到老娘这里来看笑话!你看老娘会绕过你们嘛!” 这天寒地冻的,苏正弟不想冻着刘杏儿,也不想她受这气,拉着她的手。 “杏,同行就是是冤家!我们犯了大忌,你就别抱太大希望了,回去换了衣裳,我去赶走那帮人就是了!” 刘杏儿抹掉脸上的水,她低声:“回去?福来客栈就那么点大,你今天赶走一批明天又会来一批,这些学生都是成群成群的,不需几日功夫那些不好的消息就会传遍那群学生的耳朵,你福来客栈不想做生意了?” 她不气也不恼的,伸出双手在嘴边朝那肥婆掌柜喊:“掌柜的!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和你谈生意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声音刚落,那楼上丢下来一碟子,眼见就要砸到刘杏儿脑袋上,苏正弟慌忙拉住她,碟子“噼啪”摔到地上碎了,楼上的肥婆还在骂着。 “快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刘杏儿有些愣愣的,苏正弟心疼她想着安慰她几句就带她回去,没想到她反手抓住苏正弟的手,有些急了。 “这家不行,我们得赶紧去下一家,一定要在中午之前谈好这件事!” 苏正弟看着这个突然固执起来的女人,觉得她很陌生又对她充满好奇,他好像被她打动了也被她吸引,这辈子他从未见过像刘杏儿这样热情似火的女人,她再没有过去的柔弱更像一株傲梅凌寒而开,李彪没有看错,她的媳妇儿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他眼里泛着光,究竟是钦佩还是心动,他也分不清了,他帮她理了理额前散落的碎发。 “咱们才不稀罕!咱们回家!” 苏正弟是在与自己在呕气,明明他的媳妇儿也是他福来客栈的宝贝,怎么能让那些没眼见的人给看轻了! 刘杏儿不肯走。 “已经受过一番奚落了,现在要还是打了退堂鼓,咱们就是白白吃了亏受了气,咱们要是继续试一试兴许就成功了,也不至于枉费我们这番用心啊!” 苏正弟觉得她这些话有道理,但还是不愿意。 “你说这么多,你总得和我回去换身衣裳吧!若是冻坏了身子那才是最不划算的!” 刘杏儿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动摇。 “现在回去,我们就没有时间了,那群学生若见到我们这模样,只会闹的更厉害,我们时间不多了,你要真心不想我挨冻,就快些带我去下家!” 苏正弟说不过刘杏儿。 这女人执拗起来他还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带着她到了东来客栈,东来客栈的掌柜是个极年轻的男子,见这二人太狼狈,远远的就关上了门。 他们接着又去了财新客栈,财新客栈的掌柜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店内装潢也是老旧,但是干净无破损,店里头还养了不少人,平日大概也有些生意,他客气的招待了他们,还特意喊来小二给她俩泡了壶茶,笑道:“不知二位光临小店有何贵干!” 刘杏儿看到了一丝希望,她有些欣喜的看向苏正弟,认真说:“掌柜的,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我们福来客栈想和财新客栈做一笔生意……” 老掌柜转身就喊来店小二,骂:“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客人走了连屋子都不知道收拾了!这样的事也做不好,以后还怎么指望你对我更尽心!” 店小二年纪还小,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满心的疑惑。 “掌柜的,我们今天没有客人啊!” 老掌柜敲了一下他脑袋。 “你是眼瞎啊!这人不就在上等房吗?” 店小二满脸委屈的上了楼,老掌柜回过身子同刘杏儿笑嘻嘻的,刘杏儿张着嘴巴继续说:“我想着福来客栈若是能分……” 老掌柜又张着嘴骂起楼上打扫的。 “你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成,没见着这楼梯多脏啊!” 刘杏儿放眼望去,那楼梯分明是刚刚打扫的,哪里看得见灰尘,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老掌柜却笑盈盈的看着刘杏儿,刘杏儿还想继续说,那老掌柜指着后厨烧火的骂起来了。 刘杏儿这下明白了,这老掌柜是待人有礼却不愿与福来客栈有生意上的交涉,所以无论刘杏儿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人家老掌柜给她台下,她也不好自讨没趣,同老掌柜客气的躬身作过揖,拉着苏正弟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路上,苏正弟焦急的劝刘杏儿。 “我爹爹从商多年,自古以来同行就是冤家,没有哪家客栈会接纳我们的!我们还是回去再想想其他法子……” 刘杏儿不听她的,继续往前走,苏正弟却停下来脚步,很大力的拉住她。 “别异想天开了!根本没人会搭理你的!” 刘杏儿想要把手挣脱出来,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劲,她很快放弃挣扎,心里的火冒了出来,她迎着他炙热的目光。 “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了福来客栈的脸,让你抬不起头了!” 苏正弟的眉头一皱,这女人居然是这样想我的,不觉得提高了嗓音。 “你真的以为我是怕丢脸吗?再如何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是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在外头遭受这些事,我可做不到!” 刘杏儿眨巴着眼睛,目光闪烁。 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人是真心心疼她。 只是他和原主是背着夫妻之名并没有夫妻之实的夫妇,他若是心疼又能心疼到哪里去? 再说到她自己,她和这个男人才认识三十多天,她觉得这个男人倒也还不错,只是她认为那并不是喜欢,不过是与他搭配做事时避免不了一些肌肤之亲,产生的一些稍纵即逝的悸动罢了。 她肯定是多心了! 刘杏儿收回思绪。 “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就让我再试试,也好让我死了心,如果真的不行!我以后啥事都听你安排,再不参与这些事情了!” 苏正弟无所动容。 刘杏儿就拉住他的手,像只小猫似的哀求他:“求求你了,求求你让我再试一次,可以吗?”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苏正弟心一软就不觉放手了,不乐意的在前头带路。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要还是没有成功,我们就马上回去!” 011遇到奸商了 刘杏儿笑得灿烂,拉着他的手晃悠了几下,甜甜的来了一声。 “好的,全听苏公子的安排!” 她这可是为了在闻朝做事业连色相都出卖了。 苏正弟垂眸,再看刘杏儿只觉得心花荡漾,心情莫名其妙的舒畅。 这俩人找到大南客栈,因为有了前几次的境遇,心里头又紧张又激动,在门前站了许久都不敢进去,刘杏儿内心做了许久的斗争,才鼓足了干劲往里头走,没想到她还没有开口,大南客栈的黑脸掌柜一眼就认出了刘杏儿与苏正弟,他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得嘞,我刚要去找你们!” 刘杏儿有些疑惑。 “你在找我们?” 黑脸掌柜说:“是啊!我听说你们今天还去了悦南、东来、财新,我还知道这些人可不待见你们福来客栈,你瞧你们这一身还是叫悦南那泼妇浇的吧!我们大南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就喜欢直来直往,说实话我对你们很感兴趣,有什么你们就进来坐着慢慢说!” 刘杏儿就像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偷偷从身后捏了下苏正弟,拉着他进了大南的门。 大南客栈是这几家客栈里头装潢最好的,养的人也是最多,底子还真算不错,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就是没有几个客人。 黑脸掌柜看上去倒是个人明明白白的人,和她们二人相处时没有过份的谄媚也没有过份的针对。 刘杏儿同他说:“你按着我们福来客栈的收费模式,我帮你把人带来,你只需给我每人三文跑路费就行了!” 黑脸掌柜一本正经的。 “可以!你尽管把人带来就是!” 刘杏儿满心欢喜的看向苏正弟。 居然就这么成了! 刘杏儿沉住气。 “掌柜的,我这就回去,换身衣裳就把人带来!” 黑脸掌柜朝他挥了挥手。 “你忙去吧!” 刘杏儿这就拉着苏正弟往福来客栈赶,一路上苏正弟都皱着眉头。 刘杏儿问:“你这是怎么了,见我办成了事你还不高兴了?” 苏正弟摇了摇脑袋:“我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既然都知道我们这般的不受待见,怎么还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刘杏儿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这世界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不见得每个人的想法就一样,这些人不稀罕,总有人会稀罕!你看我们福来客栈不就稀罕的紧!” 苏正弟总觉这当中有古怪,但非要他说出点什么,他又说不出来啥名堂,只好跟着刘杏儿回了客栈。 苏老爷子见他夫妇二人一身狼狈的回来了,有些惊讶。 “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杏儿笑嘻嘻的。 “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您现在同那些学生说,我们福来客栈和镇南的大南客栈同盟了,所有的收费标准都是一样的,您叫他们稍坐一会,我们俩换了衣裳就带他们过去。” 苏老爷子也有顾虑,他和大南客栈那黑脸掌柜虽然没有往来,但他们同行之间都知道他是个财大气粗的人,肯大舍也只想大得,那些小营小利他根本瞧不上,石头镇竞争激烈他又不肯放下身段,店里一直入不敷出的很快就亏空了。 他拉住苏正弟,低声问:“那大南的掌柜果真同意了?” 苏正弟虽有猜忌,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爹,杏的注意已定,想是谁也改变不了,您就先去安排吧。” 苏老爷子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刘杏儿和苏正弟换了干净衣裳,就去大堂和学生们说明了情况,这群学生最初也只是为了省几个铜板,商量了一番很快就同意了,就跟着他夫妇二人去了大南客栈。 苏老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很担忧。 这十六人的队伍也有些动静,一路上经过了悦南客栈,悦南客栈的肥婆掌柜倚在门口磕着瓜子“呸”了一声,又路过东来客栈,东来客栈的年轻掌柜掩着门偷着看,走过财新客栈,财新客栈的老掌柜喝着茶不动声色,这些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刘杏儿和苏正弟客客气气的将这群学生交接给了大南客栈,大南客栈的黑脸掌柜低声吩咐着小二哥,瘦瘦小小的小二哥恭着身子将刘杏儿和苏正弟请出了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刘杏儿心头紧了紧,还是回过头同黑脸掌柜客气的交代了一句。 “掌柜的,这都是我福来客栈过来的人,他们还是群学生,手头都并不宽裕,还望掌柜的能多多关照一些,咱们就告辞了!” 黑脸掌柜沉着脸不再理会她,朝她挥手催她离开,大南的小二哥也拉着她往外走,走到大门口,大南的小二哥猥猥琐琐的从荷包里拿出四十八文钱,有些厌恶的来了一句。 “小娘子,这是咱家掌柜打发给你们福来的跑路费,一文不少,你细细数数,就不要再管我们大南的闲事了!要是惹恼了我们掌柜的,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正弟觉得这店小二对刘杏儿着实不客气,瞪着他。 “这是我们福来客栈和大南客栈生意上的事,轮得了你一个打杂的说上嘴!” 大南的小二冷哼了一声:“是啊!谁不知道你们福来客栈生意没见着,多的是掌柜,老爹老娘和三个姑姐都是小掌柜儿,你家的人又是管账又是掌勺还要跑堂打杂!说到底我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别以为挂着个招牌就到人前摆什么掌柜架子!” 苏正弟见他不肯收敛,想要伸手揍他,刘杏儿拦住了他,然后从小二的手里头接过钱,笑嘻嘻的。 “哥儿,虽说我们福来客栈是事多人杂,但是总归都是小掌柜儿,我们一家人同心协力,不需要当任何人的狗,各自有自己的底气完全不需要狗仗人势,你说,是不是呢?” 大南的小二气的就差蹬到她脸上,伸出一指恶狠狠的指着她。 “你这个臭娘们!你说谁是狗呢!” 苏正弟挺身将刘杏儿护在身后,一把拽住那店小二的衣襟。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刘杏儿躲在苏正弟身后就是不动气,还掩着脸笑:“哥儿觉得这狗子是谁那就谁了!” 大南小二怒红着眼向前了一步,看着苏正弟高大庞大的身躯又是退了几步,硬是憋着气回了店里。 苏正弟努力憋着笑,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啊,他这媳妇儿居然有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俩人解决了店里的难题,又拿了钱,心情格外舒畅,喜笑颜开的准备往回走,身后远远传来。 “那俩骗子!给我站住!” 苏正弟觉得这声音熟悉得紧,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到冲过来一个人,正是他们接去大南客栈的学生,那个人一追上苏正弟,就怒气冲冲的拽住了苏正弟。 他脸上青筋暴露很是愤怒。 “我们不过就是贫寒了一些,想着能替家里省几个钱罢了,若不是在镇口看到你们店里的公-告,谁会来你们福来客栈那种破地方,结果我们好不容易凑齐了人,你们店里却下了逐客令!换做谁不会动气!后来要不是听你们这俩个奸商的哄骗,在你们店里巴巴的等了一上午,你们居然将我们同窗十几人卖到了那大南客栈!你们夫妇是何等的奸诈阴险!今日我定要押你们去官府!” 刘杏儿听的懵懵的,她皱着眉头问:“我们福来客栈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何曾有欺骗,哥儿,你这话得说明白,不能一上来就动手啊!” 那学生哥的怒气还没有消。 “你还在那狡辩,你看看你手里装钱的荷包,上面绣着大南客栈呢,你还说没有骗我们把我们卖到那大南客栈!” 刘杏儿这才注意到,这荷包上确实绣有“大南客栈”,可是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这里头装的就是和他们学生挂钩的跑路费呀! 她心一沉,很快冷静下来。 “不管你现在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先给我放开了人,否则你就算给我拉去官府我也不会给你任何说法的!” 学生哥想了想,缓缓撒开了手,刘杏儿这才认真说起。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二人是如何欺骗了你们!” 学生哥厉声道来。 “那大南客栈哪里是我们这些学生能住的上的,光一宿就要两百文钱,我们要走,那大南客栈的掌柜喊来一伙人关了我们在里头,同我们说了,你们福来客栈拿了他们大南客栈的回饷,他们不能做亏本生意,今日我们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有一两个手头宽裕一些的,被他们搜出来钱押到楼上住下了,其余那些没钱的还在和他们扛着,我也是在同窗们的协助下趁乱逃出来的!” 刘杏儿一般不会因为一些唇嘴之争而动气,听到这番话却气得不得了,她将她那四十八文钱从荷包里取出来,将大南客栈的荷包丢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脚。 012要对付奸商 “真是太过分了!” 她同那学生哥说:“哥儿,我们福来客栈与大南客栈确实是有协议的,我们也确实是拿了她们大南的回饷。” 她将那四十八的铜板一个个的数给那学生哥看。 “可是……我们福来客栈和他大南客栈谈好的价钱分明和我们福来公-告上的价钱是一摸一样的,我拿了他三文钱每个人的回饷,总共就是这四十八个铜板,一个也不多,一个也没有少,我刘杏儿若是说了半句假话,就叫我不得好死!” 刘杏儿生的娇滴滴,又歇斯底里的同那哥儿解释着这事情的原委,那哥儿虽说是消了气,但是没有要放过刘杏儿与苏正弟的意思。 “不管你怎样说,今日这事还是因你们福来客栈而起,我们的人还押在那大南客栈,你总归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刘杏儿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 “大南客栈这黑心掌柜儿,居然敢押了我带过去的人,坐地起价,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打算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 说着,她挺起小身板儿,怒气冲冲的跑回了福来客栈,取了墙上李彪留下来的大刀,风风火火的往大南客栈去了,苏老爷子拉住苏正弟,焦急的问:“这又是出了事!” 苏正弟怕苏老爷子担心,敷衍了几句:“没啥事,您老人家就不要操心了。” 然后就去追刘杏儿与那学生哥了,那学生哥儿怕刘杏儿过份冲动,一路跟着她劝。 “我们可以报官的!这打打杀杀可解决不了事情的!” 刘杏儿用尽浑身的力气拔出那大刀,刀光闪过她的脸。 “对付这种人,就只能以暴制暴,和他讲不了道理的!” 她带着苏正弟和那学生哥儿,一脚就踢开了大南客栈的门,大南的黑脸掌柜看着这三人,愣了一会,很快就招呼店里的小二。 “快把这三个砸店的狂徒押下来拿去送官!” 场面躁动起来,大南的人目露凶光想要拿下他们,那群学生骂骂咧咧的也要找他们要说法,苏正弟看情势不对,紧紧拉住刘杏儿往身后藏。 刘杏儿胸前一阵澎湃,心下一狠,将手里的大刀高高举起。 “这是御前侍卫留在我福来客栈的镇店大刀,我们福来客栈有庇护的人,你们不要命的,就尽管过来吧!” 大堂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那群学生进京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对皇上跟前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平民百姓们更是恐惧万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黑脸的掌柜看这情形冷笑了一声。 “谁不知道你们福来客栈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背景,捡来一把破刀也敢到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苏正弟没有想到刘杏儿会搬出御前侍卫来,本身那几个侍卫也是隐着身份住在他店里,虽说是闹出了些动静,镇上的人也只是说福来客栈逮着了一个人贩子送去官府了,没有谁知道他们的身份,如今刘杏儿这番话一出,谁都知道皇上的人来过福来客栈,这福来客栈日后少不了被官府关注了,苏正弟心中一紧,有些忐忑。 刘杏儿没有察觉到苏正弟阴着一张脸,只是跟着那黑脸掌柜哈哈大笑。 “掌柜的,前些日子有群人从福来客栈带走一人贩子的事,你不会没有听说吧!你说若是让那群人知道你扣押了进京赶考的学生,行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然后在天子面前叨唠几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苏正弟的眉头皱皱的紧紧的,拉住刘杏儿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你不要再继续说了!” 刘杏儿咬了咬唇:“我不傻,知道这其中的因果,但是咱们要控制局面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边,大南的黑脸掌柜已经沉下了脸,福来客栈那桩事他是有听说的,在石头镇闹的沸沸扬扬,还引走了他店里的一部分客人,若说那小娘子说的是虚言那也不完全见得,再看了一眼刘杏儿手里的大刀,确实是一件不一般的兵器,寻常百姓家绝对不能轻易得到。 这样一想,大南掌柜的有些慌了,张嘴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果断了:“这……这……这……” 刘杏儿见他有些虚了,也不想把这事闹的特别大,顺势就给他一个台下。 “我们福来客栈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把你给我的四十八文钱退给你,你让这群学生走,我们这事就算两清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干!” 苏正弟将那一串稀稀散散的铜板朝那黑脸掌柜丢过去,刚好砸中了他脑袋,他也是唯唯诺诺的捧着钱,连连点头。 “好,好……” 学生们唏嘘不已,收拾收拾就要走出门,楼上突然冲出来俩个人。 “小娘子,还有我们俩呢,他们搜刮了我们的钱非要我们在楼上住下,我们这不没有住成嘛!” 刘杏儿将那大刀一拔,大南掌柜吓得连连擦汗:“退,退,都退了……” 黄昏日落之时,这一大群人总算是踏踏实实的走出了大南客栈的门,他们已经顾不上刘杏儿与苏正弟,聚集在一起焦急的商议着今晚的去处。 刘杏儿心中有愧疚,昂起头看着苏正弟,沉声说:“今日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苏正弟拉住她:“你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事了,回去好生休息着,这总归是十来个大男人儿,他们既然不再与我们追究了,我们就不要再过多掺活了。” 刘杏儿摇了摇头:“我不甘心。” 她把手中的大刀交给了苏正弟,往那群学生当中慢慢的走了去。 苏正弟与刘杏儿这一日相处下来,知道自己再拦不住她,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护着她一个周全。 那群学生见到刘杏儿,对她有些失望,跟过她一路的那个学生哥儿说:“小娘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们出门在外的也知道你们做个生意不容易,我们与你们的缘分到了这里就算了结了,小娘子就请回吧!” 刘杏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望着这群学生说不上一句话,满怀歉意的朝他们恭了个身,沮丧的转过头就要走,走了两三步的样子,还是回过头来。 “这天还没有黑,你们若是肯再信我一回,我愿意为你们再试一次,定为大伙儿找到一家价钱合适的客栈,也算聊表一下我们福来客栈的歉意,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学生们都说:“回吧!回吧!我们都不需要了!” 苏正弟也替她捏了把汗,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女人怎么就是不死心呢? 刘杏儿被拒绝了,她也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他们,头埋得更低了,自从她当上法国高级的酒店营销经理,她很久没有这种挫败感了。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昂起头,就远远的看见苏正弟笑脸盈盈的伸着双臂,等着刘杏儿过去。 或许,她是该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一下了。 再走几步,身后的人突然冲她喊了一句。 “小娘子,你若是真的有心,我们这些人愿意再陪你一试,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刘杏儿的眸子闪烁起来,她心里乐开了花,回过头朝那群学生挥了挥手。 “好!我就算拼劲全力也给你们带来好消息!” 她一蹦一蹦的跳到苏正弟跟前,拉住苏正弟。 “不是还有一家金峰客栈嘛!我们这就去!” 苏正弟喜欢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但还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次若是还不成功,你该怎么和他们交代?” 刘杏儿拉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我既然敢承诺,我就只管去做,压根儿不会去考虑后果,我只知道这世间的事,你去奋力一搏还有一线希望,不争不抢那是一线希望都没有,只有一个死死的结果在等着。” 俩人很快走到金峰客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刘杏儿的心思无比沉重,她松开苏正弟的手。 “这一次,你就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苏正弟有心担心:“你能行吗? 刘杏儿用力的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金峰客栈是这几家客栈最清雅的,没有很破旧但是也没有过多装潢,店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在看书,刘杏儿打量了店里一番。 “请问掌柜的,在吗?” 那老头来了一句。 “我就是掌柜的。” 刘杏儿有些惊讶,小心翼翼的问:“这店里就你一个人?” 老头子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给刘杏儿倒了壶茶:“请问小娘子有何贵干!” 刘杏儿跑了一天,舌头确实干燥的很,用嘴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觉得甘甜的很,昂起头一股脑就喝光了。 老头子笑她。 “这茶不是这么喝的,这其中的万般滋味你可就错过了!” 刘杏儿擦了擦嘴,笑嘻嘻。 “我今日的时间紧的很,以后,我倒是很愿意再来老掌柜这里细细品茶,不知道老掌柜以后还愿不愿意待见我这个从福来客栈过来的人?” 013苏家的下人 老掌柜不急不躁的来了一句。 “你放着自己的店不管,来我这里做什么?” 刘杏儿这才一本正经的说来。 “小女子是福来客栈的刘杏儿,今日过来只是想和老掌柜谈一笔生意!” 老头儿轻笑一声。 “那就可笑了,这年头居然有生意自己不做,往别人店里赶的!” 刘杏儿见这老头没有排斥她,不紧不慢的说起来。 “实不相瞒,我福来客栈今日与南悦,东来,财新,大南四家客栈都交涉过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成见与同行交易,包括大南也是坐地起价。” 老头儿问:“你这生意是怎样的?” 刘杏儿仔细说来。 “这一共是十六个学生每人一宿五十文,共计八百文,米饭干菜全免,酒水肉类另算价钱,这其中还有四十八文是要给我们福来客栈的跑路费的回饷,算下来是每个人三文钱。” 老头儿又笑了。 “这样的亏本生意,别家都不愿意做,我为什么要做?” 刘杏儿极轻松的的来了一句。 “我们这几家都是石头镇的冷门客栈,客源非常少,客房空在那里也就空着了,还不如能賺一点就是一点。” 老头儿冷哼一声。 “听起来这买卖好像不亏钱……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这不赚钱的买卖?” 刘杏儿目光定定的。 “就凭着这是一群进京赶考的学生,其中就有八成学生因为我福来客栈的低价,都在我福来客栈留宿过,这群学生是节俭,但是寒门出贵子这话老掌柜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老头儿听的认真,没再接话,刘杏儿见老掌柜好似用心了,又继续说。 “这群学生当中要是有高中的,若我们好生善待,多加照拂,这其中的好处,想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老头儿似有若无的翻着手里的书,淡淡的来了一句。 “真像你说的那般,你们福来客栈怎肯放手!” 刘杏儿这就笑了。 “说出来让老掌柜取笑了,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们福来客栈的一些事,我们福来客栈只有七八间客房,几个人同住也只挤下了二十余学生,若不是条件真的有限,我就算是给学生免费提供住房都是没关系的!” 老掌柜听刘杏儿说的诚恳真切,看她这番用心,想着真的是在替那群学生做打算,稍稍考虑了一下,就数出来一百文钱放到了刘杏儿手里。 “我这老骨头倒挺喜欢你这丫头片子的,你这丫头看事情不简单啊,以后多来我客栈与我的儿子孙子们喝茶!” 刘杏儿眼睛一亮。 “老掌柜,您这是答应了。” 老掌柜朝她挥了挥手,嘴角含着笑。 “小丫头片子,你快去把人带来吧,以后还有这样的活都往我金峰客栈拉,别再去找那些没眼力见的人了。” 刘杏儿紧紧拽着那一百文铜钱,兴冲冲的朝老掌柜恭下了身子,转身就要走,刚要踏出大门,想起一件事来,又回过头放下那一百文铜钱,低声说:“我对这群学生有愧疚,这一百文钱我不要,您就给那群学生折下一百文吧。” 老掌柜笑呵呵的:“这一百文你想怎么算对我金峰都没有亏损,你愿意折给那群学生,你就折下来罢。” 刘杏儿点了下头,心头像落下一块大石头,她一出门就紧紧的搂住苏正弟,眼里泛起一阵泪光。 “成了,成了,我还以为我再没有机会了……呜呜呜呜呜” 说道痛处,刘杏儿居然埋在苏正弟怀里哭了起来,苏正弟眼含笑意,拍了拍她的脑袋,像哄孩子似的:“你这女人还真是说风就是雨,前面还拿着大刀在那黑脸掌柜前边耀武扬威的,这会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刘杏儿擦着眼泪,嘟囔着嘴:“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苏正弟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这就去告诉那群学生,好叫他们安心。” 刘杏儿和苏正弟匆匆往那头赶,果然在原地看见了那群人。 他们还当真信了她,索性她也没有辜负这群人。 她远远的朝那群学生挥了挥手,走近时,才告诉他们。 “金峰的老掌柜是个很好的老人家,我和他谈了很久,他会照顾你们的,你们放心的去那里住下吧!另外……” 她有些尴尬:“这一次我们福来客栈没有拿一分钱回饷,还给你们谈下了房钱,你们每个人只需要四十三文钱就足够了,也算是我刘杏儿对今天这个事的一些补偿。” 这群学生听刘杏儿这么说,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对于各自的一些浮躁行为也表示了一下歉意。 刘杏儿和苏正弟把人送到金峰客栈,见他们一个一个的住下了,这才放心离开的。 老掌柜认真的清点了一下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人,站到门口一看,还有一人背着包裹倚着门坐着呢,老掌柜问他。 “小伙子,你怎么不进来啊!” 那人低声说:“今日我和大家从镇口找到福来,从福来又到大南,最后才到这金峰,刚刚才发现我身上的荷包在这路上掉了,我啊!是没有住的地了……就在这里坐着等大伙儿,明天一起再出发吧!” 老掌柜倒是没啥杂念,只是有些不忍心。 “这天寒地冻的,你在这外头冻上一晚,怕是进不了考场了,你今晚就到我金峰先住上一宿,他日-你若是考上了功名,再给我补上就是。” 那学生眼含热泪。 “老先生,在下姓白,名中立,他日我若真能高中,必定敲锣打鼓给老掌柜赠上牌匾一副。” 老掌柜笑了笑。 “白中立,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至于刘杏儿和苏正弟,他俩也回了福来客栈,苏花姑不知道何时从柴房放出来了,早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等着他俩,谁也没有动筷子。 苏老爷子一见着人,就说:“今日-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快坐下吃吧。” 苏正弟拍了拍刘杏儿,示意她坐下,自己就去一旁把李彪送的大刀挂了起来。 刘杏儿一坐下,苏老太太就不冷不热的问:“你们今天把人带去哪了?” 刘杏儿用筷子夹了一口菜,吃着饭菜吧唧着嘴:“先去了大南再去了金峰。” 苏老太太急了:“俺是想问,你们今天跑了一天,带回来钱没有。” “没有,都折给学生了。” 苏正弟气定神闲的坐在刘杏儿身边,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苏老太太这就怒了,筷子一摔就骂了起来:“店里忙的热火朝天的,你们一分钱也没有拿回来,就在外面瞎转了一天,关键花姑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的,你们还把她给关到柴房!俺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若是不给一个说法!俺就把刘杏儿这个狐狸精给撵出去!” 苏花姑听到这番话,委屈的痛哭起来。 苏老爷子来了脾气,把筷子一放:“好啊!你把杏赶出去,那你就等着去喝西北风吧!” 倒是刘杏儿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才冲着苏老太笑眯眯的:“娘,我刘杏儿今天叫你一声娘,就想知道我刘杏儿到底是苏家的儿媳妇呢?还是苏家打杂的?” 苏老太想也没有想:“你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苏家生下一儿半女的,你就还不算是咱苏家的媳妇!” 苏花姑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不过就是我们苏家买回来的,说她还不服气呢,现在算是死了她的心。” 刘杏儿只是抹了把嘴,不气也不恼:“既然如此,内掌柜赶我出门之前,是不是应该把我在福来客栈所有的工钱都结一下呢?另外我这一两个月帮福来客栈賺了不少钱,这劳酬肯定是不能按打杂的来算的吧?还有前些日子我帮助福来客栈还清了欠下的一年保护费,内掌柜又该怎么清这份人情呢?” 苏老太面对刘杏儿的问话,半张着嘴一句也答不上来。 她心里恨恨的,觉得平日里太小瞧了这黄毛丫头,她居然敢理直气壮找她要钱。 苏花姑拍着桌子指责她:“你一个臭不要脸的,咱们苏家还没有叫你拿钱来赎身,你倒是和我们苏家算起帐来了!” 刘杏儿很是镇定,慢吞吞的说起来:“苏家大小姐,你说我是你们苏家买来的,可是有卖-身契?没有卖-身契那我可就要去官府找县令大人告状了!” 苏花姑也傻眼了,虽说她们是千挑万选的相中了刘杏儿这个孤女,给了介绍她的远亲一些钱,但终究是她们大红轿子抬进来的苏家媳妇儿,哪里有什么卖身契啊! 苏正弟脑袋嗡嗡嗡的响,觉得这个家实在吵的慌。 “杏儿是我苏正弟的妻子,就算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的我也认了她,她是苏家的儿媳妇,更是福来客栈未来的内掌柜,诋毁她就是诋毁我,赶她走就是赶我走!” 他拉着刘杏儿气冲冲的去了镇街上,因遇着学生科考,路上都结挂了彩灯,映得刘杏儿的脸格外的好看,苏正弟认真的看着刘杏儿,满怀愧疚。 “真是委屈你了。” 刘杏儿倒是满不在乎。 “我没有觉得委屈啊!你看我像是受委屈的人吗?” 014打翻醋坛子 苏正弟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古灵精怪的。” 刘杏儿冲她做了个鬼脸。 “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个月以前突然投胎到福来客栈,你信不信啊?” 苏正弟哈哈大笑。 “就你都能是仙女转世,我都能是皇亲国戚了。” 刘杏儿冲他翻了个白眼。 “你要真是皇亲国戚啥的,我还用跟你这样讨生活啊!” 苏正弟突然严肃起来,他双手捂着她的脸蛋儿,弯下-身子凑近她的鼻尖,低声说:“杏,以后再不要到外面提什么御前侍卫了。” 刘杏儿有些不明白,在大南客栈他就拦了她,明明福来客栈就没钱没背景的,这御前侍卫可是她福来客栈的一张护身符,他苏正弟为什么不要? 刘杏儿晃了晃脑袋:“我真的搞不懂你。” 苏正弟长叹一口气:“天子之事不可妄议,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刘杏儿憋了下嘴,也没有把这事往心上放,俩人一直逛到深夜,等家里吵够了闹够了,这才猫着身子回了客栈。 接下来的日子,福来客栈有接不下了的学生都会往金峰客栈送,别家的掌柜儿都在冷着脸看福来客栈和金峰客栈的笑话,自然也传出来许多的风言风语。 这些传言大概就是福来客栈的少掌柜和娘子因店里惨淡不堪,想要偷客源被各家掌柜如何如何暴打奚落,福来客栈眼看就要到头之类的。 苏老太太和苏花姑在外头听了些闲言碎语,心里气的慌,就算刘杏儿拉着苏正弟从金峰带了些回饷回来充公,苏老太太和苏花姑也是横竖看刘杏儿不顺眼,只不过苏正弟和苏老掌柜都看在眼里的,他们觉得刘杏儿真的变了,脱胎换骨的像另外一个似得,能干机灵的不仅讨外人喜欢,就连他们自家两个老爷们也是十分满意的。 一天,苏正弟和刘杏儿带着住客正要往金峰客栈去,二姐苏二花匆匆追上来,拉着苏正弟和刘杏儿在一旁悄声说起来。 “大姐用变了味的肉给店里的客人炒了一盘菜,那人找到大姐要她赔钱,俩人大堂吵得凶极了,爹爹外出根本寻不到人影,娘又是帮亲不帮理的,帮着大姐和客人闹着,我和你三姐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只能跑到街上找你们来了。” 苏正弟有些担心,问刘杏儿:“你一个人带着这位哥去金峰能成吗?” 刘杏儿对金峰熟门熟路的,倒没有觉得多为难,朝他挥了挥手。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和二姐赶紧回去吧,可别让大姐带着娘把咱家的店都砸了,那我这番功夫可都要白费了。” 苏二花满怀歉意的朝刘杏儿躬过身子,拉着苏正弟就往回跑。 刘杏儿若有所思的看过这苏二花。 这苏二花是苏家三姐妹里头生的最美的,看上去倒是个谦卑讲道理的,过去怎么也跟着苏花姑瞎胡闹,揪着原主那点事不放呢? 在这原主的回忆里头,这二姐虽然没有冒过头,也是就着苏花姑没少找她的刺儿。 刘杏儿引着路带着那住客往金峰客栈走,她这段时间已经把石头镇上的每一条弯弯道道都摸清了,她想着自家店里有事,想着抄一条暗道把人送到就回店里帮忙。 她没想到的是,今天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冒充学生的小贼,平日里苏正弟都在她身边,她一心想着做生意磨嘴皮子,忘记自己还顶着一张娇娇艳艳的脸在四处招摇,一到那暗道上,他身边跟着的贼人就按耐不住色心了,一把捂住她的嘴,满眼淫-秽。 “小娘子,我觉得你这跑路费也太难赚了一些,要不爷儿们教你几招生财之道,你觉得如何呢?” 刘杏儿这段时间在石头镇遇到过不少事,这次不过是遇到个色胆包天的,她虽紧张却没过份慌张,声音细细的,很冷静。 “小女子是个聪明人,大哥的意思小女子明白的,你看这暗道巷子里头湿-漉漉的,你就让我带你去前头的金峰客栈,你好生住下了,小女子我再来好好伺候伺候你。” 刘杏儿在过去相貌平平非常普通,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狐媚子的模样,满脑子都是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时的污矬画面,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现如今是顶着这一张娇美的脸蛋儿说出这番话,惹得那贼人心痒痒的,忍不住想要在她脑门瓜子亲上一口,还好刘杏儿反应及时,转身就躲过了,她做作的笑了一声。 “大哥,你这猴急猴急的样子我可不喜欢。” 她忍不住别过脸“呸”了一声,又有些庆幸,闻朝的歹人也是单纯好糊弄的,这个贼子对她算是放下戒心了,跟着她走出了巷子。 一出巷子,刘杏儿就看到了一家药馆。 她趁那贼人不注意,一下子溜进了医馆里头,寻着个眼熟,一下就认出了前些日子替她治伤的大夫,连连喊着:“大夫!救命啊!外头有人要杀我!” 刘杏儿长了张漂亮的脸蛋,那大夫很快就记起她。 她是福来客栈的刘杏儿,那天是因为店里头的人贩子伤了她。 这大夫见苏正弟这次不在她身边,门外的猥琐男人刚和他对上眼就要逃,想也没有想,就喊来人把那色胆包天的给抓了,那大夫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那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性命啊!” 他连连求饶。 “大哥饶命!是那小娘子勾-引我啊!我只是贪慕她的美色,哪里有那胆量做害人的事情!” 刘杏儿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你还敢狡辩!老天爷可看见了,若不是我机灵着我可就被你轻亵了!” 这话刚说出来,苏正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脚就将那小贼踹到了地上,他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 “我苏正弟的媳妇儿你也想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那小贼吓得屁-股尿流,跪在刘杏儿面前连连磕头,刘杏儿从来不会做那种愚善的事,她冷冷的来了一句。 “要不是我自己有头脑,还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下场呢!你也不用求我!去官府和县令大人求饶吧!” 那大夫喊来人,把那小贼送去了官府,刘杏儿对他身怀感激,跪下-身子同他行了个大礼。 “不知大夫如何称呼,今日之恩,我刘杏儿记在心里。” 那大夫半跪在地上扶起刘杏儿,刘杏儿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这大夫可生的真好看啊! 他脸庞光洁又白皙的,眉目疏朗,长身玉立,眼睛冰冷孤傲,深谙的眼底很是平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苏正弟的不同,是冰冷的有距离的。 他看的刘杏儿痴了,许久才淡淡的来了一句。 “姓梁名平。” 苏正弟看到梁平盯着刘杏儿眼睛都快泛出光来,慌忙将刘杏儿藏在身后,有些冷漠:“今天的事情,我福来客栈必有重谢,店里还有事要忙,我带着娘子就先走一步了。” 梁平回过身,开始鼓捣手里的药材,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少掌柜的,看好你自己的女人,下次要是让我再捡到了,我可不会还你!” 刘杏儿有些吃惊,这梁平怎么会冒出来这样一句荒唐话,苏正弟停下脚步,紧紧的握住刘杏儿的手,头也没有回。 “她是我苏正弟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你呢?你能算什么?” 梁平也没有看他,只是低头修剪着手里的药材,嘴角露出一抹笑。 苏正弟拉着刘杏儿匆匆走进暗巷里,刘杏儿见他铁青着一张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店里的事你这么快就处理好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正弟甩开她的手。 “怎么,你觉得我来得急了一些?害你没能在那医馆多呆片刻?” 刘杏儿觉得苏正弟有些不可理喻,想也没想朝他吼了一句。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我和你是啥关系?和那大夫又有啥关系?” 紧接着,刘杏儿就后悔了,她说的才是胡话,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自己和苏正弟有那种“关系”的,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苏正弟好像也有些不清醒,他直勾勾的盯着刘杏儿,将她逼到墙角上。 “你还知道你与我的关系,过去你默默无闻,你还会客气的喊我一声正弟,可是自从你开始干涉店里的事情,你可叫我一声,你喊过我一声没有?” 刘杏儿被苏正弟问的有些心虚,从她寄托到这个身体上,她对任何人都热情,唯独从未喊过苏正弟,让她叫他相公她是完全喊不出口的,让她喊他一声正弟,她又觉得太过亲昵,若是硬生生的喊他苏正弟,那还不让苏家人生疑心,所以从她出现在闻朝,她从来没有喊过苏正弟一声。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苏正弟居然会这么在乎,他凑着她很近很近,身子都快贴上她。 刘杏儿别过脸想要躲,苏正弟皱着眉。 “怎么?我们成亲那么久,我连碰都不能碰你吗?” 015姑姐要分钱 他步步紧逼。 “现在……我想接近你就这么难吗?” 刘杏儿觉得这苏正弟定是疯了,她晃着脑袋,努力的解释。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你是我在闻朝最亲近的人,也是待我最好的人啊!” 苏正弟认真的看着她。 “你说的是真的!” 刘杏儿用力的点了下头。 苏正弟眼里闪烁着光:“那你喊我一声。” 刘杏儿惊讶的“啊”了一声,苏正弟又重复了一遍:“你喊我一声。” 刘杏儿觉得很为难,但是如果连喊他一句都不肯,确实说不过去,时间久了恐怕会与苏正弟生出间隙来,硬着头皮硬是喊了他一声。 “正弟。” 苏正弟脸上虽有了笑容,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歪着脑袋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你是个榆木脑袋吗?我不是要你叫正弟,是叫相公。” 要她刘杏儿叫苏正弟一声相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使劲的晃晃脑袋:“你今天要杀要剐随你便吧!” “唔……” 刘杏儿还没有看清,突如其来的亲吻像龙卷风一样让她措手不及,他在她牙齿间缠绕,刘杏儿脑子一片空白,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她的初吻居然给了一个几千年以前的人,她想挣脱却也挣脱不了,等她合上眼准备顺从的时候,苏正弟又放开了她。 “你喊不喊……不喊我就再来……” 刘杏儿脸色苍白,慌忙说:“我喊,我喊就是了……” 苏正弟这会心情大好,就像一个打了胜战。 刘杏儿抿着嘴,咬着唇:“相……公……” 苏正弟很满意的看着她:“不错,慢慢的你就适应了,等这最后一批学生入了京,明日起你就再不用出来抛头露面了。” 他拉起她的手,大步的往前走:“娘子,我们回家!” 刘杏儿望着他身姿挺拔,嘴角上扬,极小声的来了一句:“好,我们回家。” 俩人回到客栈,见大堂内有一学生,眉目俊逸好看,彬彬有礼的弯着身子同苏花姑说着:“姑娘受惊了。” 苏花姑满脸通红,捂着脸很羞涩:“这其中俺也是有过错的,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 那学生眸光闪烁,眼含暖意:“小生姓李名原义,今赴考远涉与姑娘相识一场,印象最深,若日后有缘盼再一见。” 李原义留下这么一段话就离开了,苏花姑望着他的背影痴痴的,许久没有回过神,苏三花伸出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大姐的魂难道是被那李原义给勾走了不成?” 苏花姑羞的满脸红扑扑的,嘴上不愿承认:“就是一个穷酸的学生,俺才瞧不上呢?” 苏二花看着李原义远去的背影轻笑:“我倒是觉得这李原义不是个俗人,今日若不是他,想必那狂徒也会和正弟打起来吧。” 刘杏儿听这三姐妹的对话,低声问苏正弟:“这是怎么回事?” 苏正弟说:“诺,今日若不是这位学生哥赶在我之前替店里解了围,我可没有那么快赶过来救你。” 刘杏儿顺着那三姐妹的目光,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李原义倒是留了些印象。 当天晚上,苏老爷子和苏正弟就喊来一家人,清点了这段时间的账目,因为接的都是五十文左右的单子,那满满当当一袋子都是铜钱。 苏正弟麻溜的倒在桌上,像座小山似的,里头居然连一块银子都没有。 苏三花眼睛一眨一眨,说话结结巴巴的:“俺……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铜板呢。” 苏花姑骂了她一句:“没眼力见的,这些铜板能值几个钱呢?” 苏二花倒是坐了下来,一边翻着账本,一边串着铜板:“你们就别贫嘴了,再不动起来,这么多铜板恐怕是数到天亮也数不完了。” 苏老爷子秉着烛火,笑呵呵的:“还是二花最懂事。” 苏花姑忍不住朝苏二花翻了白眼:“是啊!这家里谁不知道二妹生的最乖巧,也是最会在人前卖乖的呀。” 苏老太太剜了她一眼:“花姑!你这个当姐姐的说的什么胡话!” 苏花姑极不乐意的在苏三花身边坐下,坐在她对面的苏二花也不看她,只是埋头串铜板。 刘杏儿拉着绳数铜板,偷偷打量着这家人,这当大姐的苏花姑生的肥胖而油腻,性格暴躁易怒完全是随了苏老太太,二姐苏二花的性子看上去倒是随了苏老爷子,不仅生的好看,性格沉稳还明事理,只是那三姐……这蠢萌蠢萌的小结巴究竟是随了谁呀? 刘杏儿心里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正弟见她偷着笑,停下手中的笔:“你在笑什么?” 刘杏儿将几串铜板放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有些重,就笑道:“我是在笑啊,如果有一天我们用的铜钱像银票一般,是红色的那就更好了。” 苏正弟用笔敲了下她的脑袋瓜子:“真想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苏老爷子也笑了:“就你最敢想,这通币可是已经随了很多朝代了,怎么可能会像银票一般。” 他们不知道刘杏儿说的红色银票就是现代的百元大钞,家家户户都有的,他们怎么能想象到几千年以后的刘杏儿有着怎样的生活方式。 刘杏儿想起过去的种种,就像场大梦,她放下铜钱,轻轻的笑。 “爹,我记得您也和我说过,苏家祖祖辈辈经商,自古以来同行就是冤家,是没有哪位掌柜愿意待见我的。” 说到这里,苏老爷子也有些惭愧。 “福来客栈在我老头子手里败成这般模样,看来是有我老头子的责任,苏家祖祖辈辈经商,在经商方面我老头子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妮子看东西明白,我惭愧啊……” 刘杏儿没有要中伤他的意思,见苏老爷子难受,她有些内疚:“爹……我……” 苏老爷子没说什么,苏花姑倒是逮着了机会,账本一摔,指着刘杏儿骂起来。 “刘杏儿,知道你现在威风的很!你那纯属运气好,不要拿运气当饭吃,这个家我爹才是掌柜的,你还没有资格在我爹面前卖弄呢!” 刘杏儿不急不恼的将账本从铜板堆里理出来。 “我只拿实力说话,从来不需要卖弄什么,事实上同行之间也是能达成共识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苏花姑气的站起来:“太狂妄自大了,这个店让你刘杏儿一个人当家得了,俺走成了吧!” 苏二花起身拉住了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慢悠悠的说着。 “大姐再如何不满,这账……” 她顿了一下,伸出另外一只手来轻轻安抚她。 “这账,该如何算的,你还是要算的。” 苏花姑意会到了什么,这才冷静下来,一屁股坐下很快的数起铜钱来。 几个时辰过去了,铜钱也一串串的用红绳码好堆到了一边,苏正弟算出数目来,除去零头,一共是是两万五千文铜钱,折算成银子就是二十五两。 苏正弟说:“今天大家都辛苦,早点休息,明天我和杏儿去把这钱换成银子存在账上。 苏花姑大脚一翘:“四弟?存到账上?那我这个当大姐的说话就直了你不要见怪,你这媳妇儿现在这么厉害,我们几个当姐姐的可不放心啊!” 苏正弟问:“所以大姐现在是什么意思?” 苏花姑将脚收了收,搓了下嘴皮子:“这钱总归是我们姐弟四个的,今晚就把这钱分了吧。” 苏正弟看过苏二花和苏三花:“分了?另外两位姐姐是什么意思!” 苏二花和苏三花都没有吭声,苏花姑首先瞪了苏三花一眼,苏三花这才支支吾吾说起:“俺……听……咱大姐的。” 苏正弟又把目光落到苏二花身上,苏二花极平静的说着:“既然大姐和三妹都是这种意思,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苏正弟有了确切的答案,恭身准备和苏老爷子请示一下,苏老爷子还没表态,刘杏儿首先站了起来:“这钱现在肯定不能分的。” 苏花姑有些不屑:“你说不能分就不能分啊,还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内掌柜了,也不看看……” 苏正弟干咳了一声,苏花姑这才住了嘴。 刘杏儿看着手里的账本,眉头紧锁。 “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福来客栈会落到这步田地,这客栈才稍微有点起色,你们就想着分钱!真的是太过份了!” 苏花姑一脚就踹翻了身边的凳子。 “俺们四姐弟的客栈,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今天这钱俺是分定了!俺看你能怎么样!” 刘杏儿二话不说,手一勾就扛走了几十吊铜钱,夹着账本很快溜回到了自己屋子。 她隔着房门,冲楼下大声的喊:“这钱你们就别想动,若是非动不可,要么结工钱,要么交休书,总之给我刘杏儿一个说法。” 苏正弟对他这个媳妇儿很无奈,偏偏他一想到她心里就欢喜的不得了,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同三个姐姐说:“三位姐姐也看到了,今天这种情况,肯定分不成钱了,她要是走了,这福来客栈我也没有心思做了!” 016去见东大爷 刘杏儿在屋子里听到苏正弟说的话,心里美滋滋的,想起白天在暗巷的情景,唇齿边居然觉得有些甘甜。 她是喜欢上他了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会没有半点察觉呢? 苏花姑冷不丁的埋冤起苏正弟。 “俺看你是绿豆蒙了心,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在客栈!你若是为了个小妇人断送了福来客栈,你哪里对得起祖母对你的厚爱!” 苏老爷子听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花姑,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杏总归是你弟弟的媳妇儿,你个大姑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夫妻不和睦啊!再说你弟弟没有说不分这个钱,你总归给他时间,让她们俩口子商量商量不是,这才是我们生意人该有的气度啊!” 苏花姑极不乐意。 “弟弟这么偏袒刘杏儿,就她这野性子,咱三姐妹的钱可不敢放她们俩口子口袋里,这钱反正是早晚要分!” 说完,她阴沉着脸回了自己房间,苏三花紧跟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苏二花在收拾残面。 她开导苏老爷子和苏老太。 “爹娘,姐弟们的事,爹娘莫要放在心上,大姐就是这么个性子,明日睡一觉就好了。”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也和苏老太回了房间。 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睡下了,所有的灯都熄了,刘杏儿才蹑手蹑脚的下了楼,轻悄悄的推开苏正弟的门,苏正弟听到动静,正要起身,刘杏儿慌忙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苏正弟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刘杏儿长呼一口气,这才放下账本和钱,坐到他身边,小声说:“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修整客栈的事?” 苏正弟点了点头。 “我当然放在心里,可是就我们客栈目前的状况,用来修缮的话,那点碎银子根本不够用的。” 刘杏儿抿了抿嘴,很坚定。 “既然你有心,账上这些钱就绝对不能再动了,不能让修缮的事情变得遥无可期了。” 她顿了一会,又问:“石头镇可有厉害的瓦作匠工?” 刘杏儿心里有主意,她见识过几千年以后的包装文化,明白人靠衣裳马靠鞍,虽然不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让福来客栈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面子功夫要做足了,那不堪入目的破烂门头必须要换了。 苏正弟想了想。 “你还别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厉害师傅,听说住在镇西南部,镇上的人都喊他东大爷,过去他修缮过好几座王府,一生衣食无忧,十座福来客栈送给他他都未必看得上,一般的人可请不动他的。” 刘杏儿想要的自然是那最好的,她没有吭声。 苏正弟开始好奇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杏儿的目光闪烁,她定定的看着苏正弟:“你信我吗?” 苏正弟起身握紧她的手。 “过去我就没有怀疑过你,以后更加不会怀疑你。” 刘杏儿站起身来,露出灿烂的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记住你说的话,可不要后悔!” 苏正弟跟着笑了。 “决不后悔。” 刘杏儿用力的点点头,感激般的朝苏正弟恭了个身子,一蹦一蹦的出了门。 苏正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扬,摇了摇脑袋,这小妮子是不是又有什么怪主意了? 这样想着,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的凌晨,大公鸡还没有开始打鸣,刘杏儿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她小心的秉着灯,确定苏家的人都没有醒来,这才换了衣裳。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门,看着苏正弟睡着的帐房,犹豫要不要拉上苏正弟一起行动。 她想着,要是她告诉苏正弟,她要去镇西南部找东大爷修镇客栈门口的瓦作,他肯定觉得不可思议,一定会拦住她的,更何况苏老太和苏花姑那泼辣劲,有了昨日白天在店里的闹事,她更不放心把客栈交到她们手里,她可不想她这两个多月的心血毁在她们身上。 这样想了想,她看着镜子里那张娇嫩细腻的脸,就捂了把灰抹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找了块破披风裹在身上。 又想到白天在暗巷遇到的色鬼,还找了把剪子藏到身上,这才放心大胆的走出了客栈。 这两个月以来,她把石头镇摸清的差不多了,大概也知道镇西南部在哪一处。 因着那色鬼闹的一出,她还特意绕开了所有的暗巷,但还是途径了梁平的药馆。 她想着梁平那张清冷的脸,还有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才注意到梁平的药馆叫同德堂。 再仔细一瞧,她才发现这同德堂修缮的真是又气派又讲究,这石头镇可再找不到第二家,这般敞亮大气,难怪她在就算在危难之间,也是下意识的往他药馆里逃了。 她心里在感叹,眼瞧着天色渐亮,就加快了步子赶路,总算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镇西,镇西街上已经有卖包子的小贩推着摊位出来了。 刘杏儿寻着一位面相和蔼的大娘买了两个肉包子,她一边咬着包子一边问:“大娘啊!您知道东爷住在哪一户吗?” 大娘也觉得刘杏儿好亲近,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就住对面呐,那糟老头的脾气怪极了,你这小姑娘家家可千万别去招惹他。” 刘杏儿咬着包子点了下头,放眼看过去,那东大爷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头,苏正弟说他给王爷修缮过府邸,一生衣食无忧,在石头镇应该算得上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居然会过得如此潦草。 这东大爷也许真是个怪老头。 她眼见着镇西摆摊儿的小贩越来越多,囫囵咽下了剩下的包子皮,串到东大爷的茅草屋门前敲了几下门。 屋子里没有动静,刘杏儿又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大门紧闭,院里却飞出来一只又臭又破的草履鞋,刚好砸到刘杏儿的脑袋上,刘杏儿“哎呀”一声,那院子里传出来东大爷的骂声。 “哪里来的野丫头,再要吵我睡觉,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刘杏儿吃痛的捂着脑袋,冲着屋子里喊。 “东大爷,真的是抱歉,我是不得已才这么早来吵您了,我真不是来捣乱的,镇上都说你是瓦作队最老的师傅了,我是诚心的要请您来修缮我们客栈的门头!” 东大爷听到骂的更厉害了。 “我才不知道什么瓦作队,你莫要来吵我,再到这里胡言乱语的,我就出来打断你的腿。” 刘杏儿觉得这老头真不好相处,又不甘心打退堂鼓,好好的考虑过才放低了声音说:“东大爷,今日是我冒犯您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就在这门口坐着等您,等您啥时候睡醒了,想见我了我再和您谈。” 院子里又丢出来另外一只鞋,里面还传来一声。 “滚吧,你就算等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会出来见你的。” 刘杏儿没有再说话,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一双鞋子摆好到一旁,然后裹紧了披风窝在了角落里打了个哈欠。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亮,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好在刘杏儿给自己乔装了一番,大家都以为她是留宿在东爷门前的小乞丐,也就没有过多留意她。 闹市喧杂,刘杏儿静着心等东大爷开门,不知不觉的就打起瞌睡来,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人敲门,她猛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梁平。 他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衫,身姿清瘦挺拔,身上背着药箱,手里用油纸包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梁平很快认出她来了,见她灰头土脸一身狼狈,也有些惊讶,皱着眉头问:“你……这是被苏家赶出来了。” 刘杏儿笑嘻嘻的抹开垂落的发丝。 “没有的事,我们福来客栈这不是准备着要修缮门头,我是在等东大爷。” 梁平收回目光,冷淡的“哦”了一声。 刘杏儿目光闪烁,她见着梁平倒像是见着了一线希望,她反问梁平:“梁大夫,你来这里是给东大爷看病吗?” 梁平冷冰冰的来了一句:“不是。” 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梁平悠闲而大方的走了进去,刘杏儿兴冲冲的想跟着进去,木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很是无情。 刘杏儿拉着门环用力的敲了敲,很不甘心。 “梁大夫,相识一场,你倒是带我一起进去啊!”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刘杏儿见天色大亮,她不能在外头呆太久,这会让苏正弟担心的,想着这东爷态度强烈,梁平也许就是她唯一的转机了,心一急也耍起无赖来了。 她冲着屋子里喊:“梁大夫,你救人救到底,送佛就送到西,你今天把我关在东大爷的门外不让我进去,和那天没救我又有区别呢?” 门“嘭”的一声打开了,惊的刘杏儿往后退了几步,他冷漠的看着刘杏儿,声音压的低低的:“你别忘了,你的相公是福来客栈的少掌柜,他叫苏正弟,你和我梁平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一而三再而三的帮你,苏娘子,你说是不是呢?” 017见到东大爷 刘杏儿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大门又“嘭”的一声合上了。 她回头见镇上的人更多了,越发焦急起来,拉着门环用尽全力多敲了几下。 院子里头的东爷面孔干瘪,灰白色的胡须稀稀拉拉的,嘴唇干裂而苍白,他一抬眉,额头就有深深的褶皱。 他问梁平:“平儿,你认识外头的野丫头?” 梁平一边放药箱,一边答:“是苏家的。” 东大爷捋了一把胡子,笑道:“苏家的姑娘居然敢找我修缮客栈?倒是件新鲜事。” 门外的敲门声更急迫了,刘杏儿在外头喊:“梁大夫,你就和东大爷说说,让我进去说几句话,我这就走,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每天往你药馆跑。” 梁平的眉头一皱,东大爷笑出了声:“看来这个丫头有些难缠呢。” 梁平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这丫头看上去野蛮,倒是个机灵的,心底也善良,上次她来我医馆治伤,听说是为了救她客栈的一个女童……。” 东爷打断他:“得勒,你就告诉我,你和我说这么多,主要是想和我说什么?” 梁平心一紧:“我觉得这丫头和别的人都不一样,东叔不妨见她一面试试看。” 东爷哈哈大笑:“你难得为了一个女人和你东叔开口,东叔当然要应了你。” 梁平淡淡的:“我只是见这丫头固执的很,不想她天天来吵您。” 刘杏儿还在扒着大门喊,梁平猛的拉开了门,刘杏儿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东大爷的脚下,东大爷弯下身子左右打量她,像打量一头猎物似的。 他没好气的问:“你这臭丫头,找你东大爷做什么?” 刘杏儿扶着青石的地面站了起来,她吃痛的揉了揉膝盖,尴尬的笑了一声:“东大爷好。” 东大爷站直了身子:“别和我嬉皮笑脸的,要不是我大侄子替你说好话,你今天可进不了我的门!” 刘杏儿向梁平投去感激的目光,梁平却冷冰冰的,不看她,她识趣的收回目光,很快冷静下来,然后和东大爷说:“我就说梁大夫家的药馆修缮得极好,原来是东大爷的手艺,我最是崇拜苏大爷的,诚心诚意的请您修缮我们福来客栈。” 东爷冷哼一声:“算你有点眼力见,不过那个福来客栈嘛?怎么那破客栈还没有关门。” 刘杏儿客气的笑了笑:“我们福来客栈过去是破了一些,但来日方长,必定会是闻朝最大的客栈。” 东爷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家,口气倒是不小,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苏老头倒是个谦卑的,怎么生了个姑娘这么狂妄啊!” 刘杏儿极认真的回答:“我福来客栈要做的最大,自然要寻那最精湛的手艺,我若没有十打十的把握,绝不轻易冒犯,您今日若是信我,我保证福来客栈绝不会辜负东大爷的一番手艺。” 东大爷倒是对她好奇起来,觉得这小姑娘有些胆识,还有几分毅力,笑道:“你既然能找到我,应该知道我的劳酬可不低,你们福来客栈可承受的起?” 刘杏儿听东爷这么一说,觉得好事将成,满心欢喜:“价钱随便您开,我们福来客栈一分不少您。” 东爷偷偷的瞄了一眼梁平,满眼笑意,心里有了主意,弯着身子伸出一根食指凑到刘杏儿眼前:“过去有人想要找我动工,那至少都是一百两起步,我看在我大侄子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对折,你就付给我五十两吧。” 刘杏儿信心十足:“没问题。” 梁平看着刘杏儿,想起福来客栈的潦倒,有些担心:“就算是五十两,那也不是小数目,你一个小小的客栈才稍微有些起色,可是想好了?” 刘杏儿坚定:“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不过……” 她谄媚的冲东大爷和梁平笑了一下。 东大爷皱着眉头问她:“不过什么?” 刘杏儿明显心虚了:“不过这五十两我可能要分五次付给您老人家呢……” 东大爷的脸色大变,有些难看。 这不是拿他老头子寻开心吗? 刘杏儿慌忙说:“东爷,东爷,您放心啊,这五十两我一分钱都不会少您的,另外每个月还多算你二两利息……” 东大爷抽出大扫帚对刘杏儿一阵赶:“你这野丫头,居然连你东爷也戏弄,你看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抓你到苏老爷子面前去对峙!” 刘杏儿躬着身子护住脑袋瓜儿:“东爷,您先别动气,您听我说啊!” 梁平见刘杏儿招架不住,赶紧冲上去拦住了东爷,他侧着脑袋偷瞄了一眼刘杏儿,见她像只小猫似的躬在他身后,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子来同东大爷说:“东叔,您先别动气,倒是听她把话说完。” 东大爷有些恼羞成怒,追着刘杏儿一顿打:“你别光护着这野丫头,你看我今天是不是要扒了她一层皮。” 追打之中,梁平免不了替刘杏儿挨了几棍子,刘杏儿见梁平的手腕被抽打的红红的,心有愧疚,就不再往梁平身后躲,站了出来。 “东大爷,您要是非要打我,您总得听我说完再打吧,到时您要还是觉得我戏弄了您,您就算是打死我,我去了阴曹地府我也认!” 东大爷气喘吁吁的,总算是冷静下来,他拿着扫帚指着刘杏儿:“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野丫头还有什么滑头,若是说不出来什么名堂,我就要打死你。” 刘杏儿看了一眼梁平,长呼一口气,努力的稳住情绪。 “东大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自打您从王府回来,您就没有做几家工吧。” 东大爷懒得看她:“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 刘杏儿定定的看着他:“东大爷,我作为晚辈,冒昧一句,你作为一名手艺人,何为手艺人?” 东大爷冷哼一声:“你这黄毛丫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既有心向我发问,我也不想拘那小节,所谓手艺人,那是一砖一瓦,一凿一砌,一生的心血都在当中,其中的万般艰辛自知自明,多的是穷尽一生碌碌无为之士,更有疯狂者,妻离子散众叛亲离那都不足挂齿。” 东大爷的思绪万千,目光很远,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刘杏儿叹了一口气:“手艺人这一生都在追求完美或更完美,想必东大爷也是专注了瓦作几十年才能有这般成就,却因为修缮了几座王府,就荒废了一生心血,值得吗?” 东大爷胸前此起彼伏,目光闪躲,不觉提高了嗓门儿:“我可是瓦作队最有资质的师傅,谁说我的手艺就荒废了!” 刘杏儿过去可是酒店的营销策划经理,手底下管理着一百多号人,她骨子里有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步步紧逼。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东大爷因为给王府修缮府邸,至此很难放低姿态再给寻常百姓家修缮瓦作,就算有崇拜之人,碍于不菲的劳酬也就打了退堂鼓,东大爷靠着自己的一门手艺一生衣食无忧,可是到头来,却因此丢了自己这手艺,东大爷就不觉得可惜吗?” 东大爷被刘杏儿说中心事,有些不敢直视刘杏儿。 “你胡说!你疯言疯语!” 刘杏儿并不是有心要伤害老爷子,有些惭愧的低着头。 “东大爷,我真不是有意冒犯您,我是觉得这石头镇周边多的是崇拜您的人,但是又有几家能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如果您接一次工能让大家分多次付清,前提是,每次交付时适当性的收些利子,相比起一次性-交付一百两,我相信寻常的的生意百姓人家都是能接受的,这也是变相的给您多带来一些收益啊!” 梁平听到了心里,愈发觉得这刘杏儿不同寻常。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刘杏儿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不会轻贱了东大爷的手艺,二来给崇拜东大爷且财力有限的人家提供了一个机会,三来东大爷的手艺能得到最好的流传。” 东大爷也好似消了气。 “可是谁又能保障我后来能收回所有的钱呢?” 刘杏儿笑了笑。 “您老放心,这些我都给您想好了,您只需要和对方签订一份契书,双方签字画押,明确在契书中标明,必须有房产店铺或田地来做抵押,在规定时日内必须交付余下的银两,若是逾期不交的,其中的利息就按天数叠加。” 东大爷受世俗眼光关在这牢笼般的院子里很久了,他的脾气因此怪戾。 听到刘杏儿这番话他倒是动了心,想到以后能毫无包袱的爬墙弄瓦,居然有些期待了,但是他碍于面子,又不愿承认自己被刘杏儿的三言两语说服了,有些嘴硬。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看我大侄子的份,否则我早就将你打出门去了!” 刘杏儿是个聪明人,只要对方稍微一点暗示她也就意会了,只是抿着嘴笑。 018签订契约书 “东大爷您的意思,您是答应了。” 东大爷干咳了几声,转身往屋子里走。 “我大侄子那么挑剔的人都没说啥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停下来脚步,转过身问刘杏儿:“你想修一个气派的门头,除了需要一个精湛的瓦作匠工,应该还需要一个出色的木匠工吧!” 刘杏儿求之不得,用力的点点头。 他从屋子拿出来一把小工刀,递给刘杏儿:“大关镇上有一个业老头,是当初和我一起修缮王府的老搭档,你把这把小工刀交给他,再和他说明事情原委,他会答应的。” 刘杏儿满心欢喜的看向梁平,梁平也满意的笑了笑,她冲东大爷喊:“东大爷,我这就回去拟协议书,放下定金,明日我们就开工!” “拟什么契书!开什么工!”苏正弟站在东大爷的门口冲刘杏儿喊。 刘杏儿尴尬的转过身,有些为难的说:“你怎么过来了。” 苏正弟走进来瞪了她一眼:“昨晚你问起东大爷,今日没看到你,我就猜你是过来了。” 他很快注意到她身边的梁平,冷冷的看过他:“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一把将刘杏儿拉到身后,转身就要带她走,刘杏儿慌忙转过头冲梁平喊:“梁大夫,今日的事谢谢您,明日再登门好好道谢。” 苏大爷看过梁平,又看过刘杏儿,心有疑惑,就问刘杏儿:“臭丫头,苏家有三位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苏家哪位姑娘呢。” 刘杏儿使出浑身解数甩开苏正弟的手,站住身子客气的说:“我是苏家的儿媳妇刘杏儿,至于我身边这位就是……” 苏正弟站直了身子,抢先应承着:“晚辈就是苏家的小儿子苏正弟,我管束妻子不严叨扰了东大爷,回去定会好好教训她!” 东大爷有些诧异,他原以为这丫头是苏家的女儿,她怎么能是苏家的儿媳妇! 他意味深长的看过梁平,轻摇脑袋。 苏正弟将刘杏儿拖到门外才撒手,刘杏儿吃痛的揉-了揉-手腕:“苏正弟,你弄疼我啦!” 苏正弟眼睛一瞪:“你叫我什么?” 刘杏儿想着还有事需得他点头,立刻换了副嘴脸,谄媚的眨巴下眼睛,笑道:“正弟,还不是你把我弄疼了,我一时激动才……” 苏正弟转过身,不看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和那梁平在一起。” 刘杏儿猫着身子凑到他跟前来:“你是不是嫉妒了啊!” 苏正弟有些口是心非:“我嫉妒?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刘杏儿笑了:“那梁平是东大爷的亲侄子,我在这里见到他也不奇怪呀,倒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过来的!” 苏正弟俯视了她一眼,见她脸上脏兮兮的,一身潦草,又心疼又好气,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若是让那些不省事的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说你拿了账上的钱跑路了,我还不得冷静下来骗那一大家子,说你一大早就把钱交到了我手里,因为铜钱数量太多了,怕引起贼人注意,先一步替我去探了路,等换来银子,晚上和姐姐们算帐分钱啊!” 刘杏儿摇了摇脑袋,翻了个白眼:“大姑姐肯定不信。” 她学着苏花姑的口气说话:“就这么点铜钱还用麻袋装的,还要担心被人抢吗?这狐媚子肯定是编了个幌子出去勾搭汉子了!正弟啊!你是太相信她了。” 苏正弟乐的呵呵笑:“你这小半仙,你是怎么算到的,关键还学的有模有样的。” 刘杏儿撅起嘴巴:“你就不怕我真的勾搭了汉子就跑路了?” 苏正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跑呗,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给你抓回来,何况你舍不得这福来客栈,更应该舍不得……” 苏正弟把剩下的话放在心里:更应该舍不得我呀。 刘杏儿问她:“更应该舍不得啥?。” 苏正弟不愿意说,刘杏儿纠-缠了一阵才想起正事来,她问苏正弟:“你把银子都带在身上了?” 苏正弟点了点头:“我若不是借着换银子,我能光明正大的出来找你?” 刘杏儿笑他:“你就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找到我,你该怎么和她们交差呢?” 苏正弟突然严肃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你说过的,你做任何事,你尽管就去做,从不会考虑后果,我听到了心里,我既选择相信你,我就只管相信你,也不会去考虑后果。” 刘杏儿感动万分,她从一开始是为了福来客栈而亲近苏正弟,到如今她倒觉得自己为福来客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正弟,她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开了口:“你当真如此信任我,就和我回去跟东大爷签下协议书吧。” 苏正弟点了点头,跟着她回了那茅草屋子,他按照刘杏儿的要求草好了契书,签字画押的那刻,刘杏儿和他强调了一遍:“这契书一签,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们福来客栈都要给东大爷连本带利共七两银子,直到所有的劳酬付清,一旦违约的话,福来客栈可就归东大爷所有了,你考虑清楚了吗?” 苏正弟想都没想,就要按手印,刘杏儿慌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这些钱可是你们姐弟四个的,今天这定金一放,咱们可就擅自挪用了,我倒是不在乎的,只是那三个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可想清楚了要和我一起背这罪名?” 苏正弟拿开她的手,不偏不倚的按下手印来,冲她一笑:“我家娘子都不怕,我怎能怕?” 苏正弟严肃认真的将契书交给东大爷,刘杏儿在一旁温顺而乖巧,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东大爷接过苏正弟的协议书,偷偷看了一眼梁平,心情有些复杂:“苏家这位娘子真是了不得啊!公子好福气,福来客栈的前途无量啊!” 苏正弟满足的握紧刘杏儿的手,和东大爷道过谢又约定了明日开工的时间。 临别时,刘杏儿去大门口帮东大爷捡回了那双打她的草履鞋,还特意恭下-身子和他道了个歉:“东大爷,我实在是崇拜您才会这般冒犯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我!” 东大爷朝她挥了挥手:“你这野丫头,吵了我一天了,快些走吧,别忘了,你们还要去大观镇请业老头子呢,可别在我这里耽误功夫了。” 东大爷发过一阵牢-骚就回了屋子,刘杏儿挠挠脑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就要和苏正弟离开。 梁平却喊住了刘杏儿:“苏家的小娘子,你今日又欠了我梁平一个人情呢。” 刘杏儿还想同他道声谢,苏正弟紧紧拉住她的手将她掩在身后,他扬起头,没好气的说:“我苏正弟的娘子欠了人情,自然有我这个当相公的偿还,梁大夫不必多挂记。” 梁平挑衅似的冷哼一声:“我说过的,看好你自己的人,再让我捡着,小心我不还你。” 苏正弟伸出拳头,气的要打他,刘杏儿赶紧拉着苏正弟走:“这梁家的人脾气都古怪,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不要耽搁了。” 这夫妇俩拉拉扯扯的也就离开了。 等梁平回了屋子,东大爷拍了下他的肩:“这丫头才貌出众,远见卓识,有魄力有眼光,可惜……她是苏家的媳妇儿,大侄子,你懂叔的意思吧。” 梁平眸中一暗:“我不知道叔说的什么。” 东大爷无奈:“你要真听不明白,我倒放心了,就怕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黄昏日暮之时,刘杏儿和苏正弟总算从大观镇赶回了福来客栈,然而苏正弟的荷包里除了两张契书,就只剩下了一两银子,他们前脚刚进门,苏花姑后脚就拦住了他们:“你们就换个银子,能从白天换到晚上?” 刘杏儿冲她苦笑一声:“这人太多了,我们就排了会队。” 刘杏儿刚说完,苏老太就一耳光打在她脸上:“你这贱人,你以为我们苏家人好糊弄吗?今天花姑找遍了整个石头镇,都没能找到你们,你倒是说说,这一大袋铜钱你们拿去哪家换了银子?” 苏正弟看着刘杏儿脸上的巴掌印,很是心疼,他看着苏老太有些愤怒:“娘,你有话就好好说,怎么能随便打人!” 苏老太指着苏正弟就骂:“你这个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的白眼儿狼,俺当初养你一场是做什么,俺今天还就要打死这贱人看看!” 苏老太抡起凳子就要往刘杏儿身上砸,刘杏儿捂着脑袋往一旁躲,苏正弟站在一旁,原本可以拦下苏老太,又觉得自己这娘对刘杏儿下手太狠了,不想刘杏儿以后在这个家里都过着打打骂骂的日子,眼见着苏老太的凳子就要往刘杏儿身上落,苏正弟倒是迎了过去,苏老太的凳子刚好砸到他的脑袋上。 苏老太砸错了人,目瞪口呆的尖叫了一声。 019苏家人动怒 苏老太赶紧冲过去看苏正弟的伤势,她既痛心又恼怒,使劲的推了刘杏儿一把。 “正弟啊!这该多痛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知道躲啊!要不是这个贱人,娘怎么会错手打到你,娘真的很后悔让这个妖精进我们苏家门啊!” 苏正弟冷冷的打开她的手。 “娘,我是您的儿子,是一个男人,您都知道我痛,怎么就没想着杏会更痛,她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您下手这么狠,就不怕要她的命!” 苏老太双眼红红的,嘴里的难听话却没有断。 “俺真不知道俺怎么会有你这样没用的儿子,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维护那个狐狸精。” 苏正弟苦笑一声。 “您是我的娘,自古以来当儿子的就不能指责娘老子,挨一顿打算得了什么,哪怕您是要了我的命,只要能顺您的气,都是可以的,但是杏不行,杏是我苏正娶进来的媳妇儿,她没嫁进来之前,没有承苏家任何恩情,娘若是要了她的命,那就是杀人凶手,杀人是要偿命的。” 苏老太没有一丝自省,继续说。 “俺看你是被这狐狸精给迷住了,是非也不分了,娘做的这些,说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 刘杏儿越听越来气,忍不住出了声。 “真的是够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娘啊!明明口口声声骂你儿子白眼狼,不孝顺的,都是你这个当娘的,动手打他的也是你这个当娘的,你分明就是吃定了你的儿子仁义孝顺,不会顶撞你忤逆你,你把所有的人都当傻子吗?” 苏老太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俺没有,俺没有!” 苏正弟怕苏老太年纪大了,承不住这些话,就拉住刘杏儿,想让她打住,刘杏儿倒知道这苏老太不会有觉悟,没打算忍让,继续指责她。 “你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么伤害自己的儿子,正弟身材高大,明明可以拦住你更能躲开你,他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是他娘,他想孝顺父母,又想保护自己的妻子,所以只能伤害自己。” 刘杏儿这番话倒是说到了苏老太心里,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正弟啊!娘这样做真的都是为你好,娘真的是失手,真的不是要故意伤害你的啊!你听话,娘去拿药给你止血。” 苏正弟没有没有动身的意思,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您就让我这样死了吧!免得日后又让您憋屈!” 苏老太知道苏正弟还在怪她,哭的更伤心了:“娘……娘看到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憋屈呢?” 苏正弟沉默,苏老太偷偷瞄了他一眼,大概猜中了他的心事,就止了止眼泪,有些为难的说:“娘……娘保证以后不再对杏动手了,再也不为难你了,你就别怄气了!” 苏正弟这才松了一口气:“娘,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露出一丝笑,有些欣慰的看向刘杏儿,觉得自己的血总算没有白流。 刘杏儿算是明白了苏正弟的用心,心里美滋滋,她能在闻朝遇到苏正弟这样的男人是她的福气。 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面下,她也识趣的的握住了苏老太的手,向她倒了个歉。 “娘,今天这事,也是我的不对。” 苏老太不得已,跟着假笑一声。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 苏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你们婆媳能冰释情绪,正弟这顿打算总算没有白挨。” 苏二花很快找来药,和苏老太、刘杏儿一起处理起苏正弟额头上的伤,苏三花就端着水跟在后头。 苏花姑见刘杏儿其乐融融的和她的家人处在一起,有些不敢相信,她不甘心的摊开双手:“娘,她们还没有交待她们今天去了哪,账目上的钱也没有交接,这事还没有完呢?” 苏老太太白了她一眼。 “你添什么乱,没看到你弟伤着呢。” 说着,几个人扶着满头纱布的苏正弟去了他的屋子,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刘杏儿还在苏正弟的屋子。 刘杏儿撅着嘴问他:“你怎么这么傻!” 这个男人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贴心,他是在乎她的。 苏正弟把她紧紧的拥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嫁给我苏正弟,我什么都不能给你,至少不能让你受委屈。” 刘杏儿贴在他胸口,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和喘息声,他身上滚烫的气息惹的她嗓子痒痒的。 她敲了敲他的手腕:“你这不是伤着吗?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苏正弟轻笑:“这么一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一个转身,就将刘杏儿压到了身下,刘杏儿用力的拍打他胸口,紧闭着眼睛,慌慌张张的说:“你快放开我,等下要来人了。” 苏正弟看她惊慌失措的,忍不住笑了一声,就放开了她。 刘杏儿的脸蛋红扑扑的,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努力的调整好气息,才说:“明天东大爷和业大爷都要来动工了,账上的事,我们今晚一定要交待的。” 苏正弟直勾勾的盯着她,轻笑:“全凭咱家娘子安排。” 刘杏儿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敢情你是被砸晕了,没一个正形。” 苏正弟这才起身,一手牵着刘杏儿,一手抓着账本,去了大堂,找来了所有人。 一家人坐到了一块,苏老爷子皱着眉头问:“正弟啊!你这头上有伤,这才刚躺下,怎么又起来了?” 苏三花倒是瞧见了苏正弟手里的账本,一时口快,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这……这是要和我们分钱来了。” 苏二花轻轻的捏了下她的腰,苏三花“哎呀”一声,问:“二姐,你捏我做什么?” 苏二花这才侧着身子同她低声说:“三妹啊,正弟和大姐都没有开口呢。” 苏三花咬了咬唇,才意识到自己是多嘴了。 苏花姑见苏正弟许久未开口,交叉着双臂儿问:“正弟,你把一家人聚到一起来,自己又不出声,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苏正弟和刘杏儿对视了一眼,这才从荷包里拿出了那两张契书和仅存的一两银子,不紧不慢的说着:“今天我和杏确实是出去换了银子,但是我们慎重的考虑过,觉得这些钱暂时还不能分,就找了修缮门头的东大爷和业大爷,放了定金,明日就要开工了,账上目前只剩下这一两银子。” 苏花姑听完,感觉肺都要气炸了,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苏正弟就骂:“正弟!你这样做就太不地道了,再怎么说,这客栈是我们姐弟四个人的,你就算占了七成股份,做什么事也是要通过爹娘,通过我们三个姐姐的!” 苏老爷子也有些担心:“是修缮过王府的东大爷和业老头吗?若是这两位,就算是有银子百两,也未必会动身的呀,你们拿那么点银子就能请动人?莫不是遇到了什么江湖骗子?” 苏二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家里的女儿就她认识一些字,她默默的拿过苏正弟面前的契约,看完契约之后,她惊呼了一声:“弟啊!你为了找那东老头动工,可是把客栈当作抵押了!” 听到这话,苏老太双脚都软了,苏三花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紧紧的捂住胸口不敢吭声。 苏老爷子夺过苏二花手里的契书,胸前的起伏一阵一阵的。 “正弟啊!你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 刘杏儿见苏家的矛头都指向了苏正弟,考虑一番后,才站出来。 “这事和他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苏花姑气的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又是你这个狐狸精!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你快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见俺们福来客栈生意红火了想夺走了不成!” 苏正弟见这情势,用力的打开了苏花姑的手,苏花姑一时没站稳,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疼的她呲牙咧嘴的,苏二花和苏三花慌忙扶起她。 她扶着腰,一站起身来就大哭大闹。 “苏正弟!你行啊!你现在都敢对你大姐动手了,敢情你现在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儿,是准备赶三个姐姐走了,要赶俺们走也行啊!你给三个姐姐每人一百两,俺们的这三成股份就让给你。” 刘杏儿可从没想过要赶苏家的三个姐姐走,修缮客栈做大生意才是她的初衷,擅自挪用公帐她本就理亏,若是继续闹下去对客栈一点好处都没有,就腆着脸皮,笑嘻嘻的和苏花姑说:“大姐,你先听我说!别动气啊!” 苏花姑一把推开她:“你少对我油嘴滑舌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刘杏儿自知有错在先,想着苏花姑那里是行不通了,转过身又扶着苏老爷子说:“爹,这个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是我对天发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客栈,你们总得听我解释解释!” 苏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甩开她的手,指责她:“今天这一桩柱一件件都是你闹出的事儿。” 020苏花姑道歉 一旁的苏二花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她突然拉住苏老爷子,沉声说:“爹,要不……您就听弟妹说说看吧!” 刘杏儿感激的看向苏二花,心想着这苏家的这三个姐姐里头还算是有个明白人。 苏二花向她露出浅浅的笑意,算是回应了她。 苏花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苏二花。 她怎么会帮着这贱蹄子说话! “还要说什么!直接把这个妖精送去官府,就说她盗窃苏家的店铺拿去私自抵押了!” 苏老爷子气的冲昏了头,他不是没有这种念头,但还是冷静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 “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就当给咱们苏家一个交代!” 刘杏儿给苏老爷子深深的鞠了个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苏老爷子觉得刘杏儿没有说谎,只是没办法理解。 “客栈的情况并不乐观,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下修缮这门头!” 刘杏儿反问:“爹,你也知道客栈的情况并不乐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情况之下分这点银子呢,你们所有的人都只顾着眼前的个人利益,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在替这个客栈做打算,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太小了,能请到东爷那是多么的了不起,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 苏老爷子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才低下头:“这一点,我们苏家确实考虑欠佳,没有做好。” 有那么一霎那,刘杏儿好像又回到了在法国当营销策划经理的时候。 她稳了稳神:“为什么一定要修缮门头?而且要请这石头镇最好的匠工师傅?很明显,咱们客栈现在想要内外兼修,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从面子下手,一个良好的客栈设计,能让住客有安全感,而这个安全感就是住客选择客栈的关键因素,过去咱们客栈是靠着低价才引进了一批住客,但是吃力不讨好,是不賺钱的买卖,相信这一点,大姐深有体会。” 这一点,是完全说进了苏花姑心坎里,她在后厨如此吃力,因为是手艺活儿又没办法把所有的苦说出来,脾气跟着就越来越暴躁,但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不想理会刘杏儿。 刘杏儿也没指望苏花姑配合她,继续说:“上次咱们给其他客栈拉回饷,我就好好观察过,石头镇找不出第二家像福来客栈这么破旧的客栈了,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所以我们要想恢复正常运作,就必须要修缮客栈,而我们既要修缮,自然要师出名家才有派头啊!” 苏三花说话从来不经过大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很是欢喜:“弟妹的意思,只要我们修缮了门头,就算我们标价一百文,二百文都能有很好的生意了。” 刘杏儿笑道:“差不多可以这样理解。” 苏老爷子听了刘杏儿的这一番话,觉得她说的这些确实有些见地,关键是用了心。 他开始理解苏正弟对她的支持,也不好再过多责怪,只得说:“你们夫妇俩既然都做了那就去做吧,这十几两放到过去的福来客栈也不值多少钱,确实也没什么好分的,正弟媳妇也算是用心良苦,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下不为例,否则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原谅你们!” 苏花姑却不依不饶:“算了!这怎么能算了!这石头镇谁不知道东大爷的怪脾气,就她一个小妇人一纸契书能请动的吗?就算她有良苦用心,谁能保证她没被骗呢!”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刘杏儿却是望着苏花姑笑:“大姑姐,爹自然认识镇上这位老师傅,如果明天这位老师傅没出现,或者说这位老师傅是假的,你尽管押了我去见官!” 苏花姑笑的得意:“这可是你说的……” 苏老爷子打断她:“你这当大姐的是闹什么小孩脾气,正弟媳妇,你别理会她。” 苏正弟心里有些忐忑,这东大爷是出了名的怪脾气,谁知道他会不会放鸽子呢! 刘杏儿却信誓旦旦的:“是我说的没错!只是那东大爷和业大爷明日若是过来了,大姑姐必须是站在在客栈门前,向我道歉!” 苏花姑有些不乐意了:“俺凭什么向你道歉啊!” 刘杏儿只是说:“我呕心沥血的为大家,大姑姐一口一个狐狸精,狐狸精的骂我这个当弟妹的,难道就不需要道歉吗?” 苏花姑是个要强的,就当着一家人的面应承了:“可以啊!只要东大爷没过来我就立马押了你去见官!” 一家人一哄而散,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刘杏儿在上楼之前,还特意叮嘱苏正弟小心伤口。 第二日,天大亮。 刘杏儿和苏正弟就在门口候着,苏花姑拉着苏二花、苏三花躲在后头磕瓜子,苏花姑极不屑的说着:“俺看这刘杏儿八成是被骗了,那东大爷是什么人啊!是啥人都能请的动的吗?” 苏二花不以为然:“大姐,我看过那份契书,相当的严谨,虽说我们福来客栈是用来抵押了,但是东大爷那边若是有差迟,可是要赔偿我们福来客栈十倍定金呢。” 苏二花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大姐,你最好是有心理准备,我觉得若不是真的东大爷,任何一位大爷都没有底气签这样的契书,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就要拉着苏三花去后厨刷碗,苏花姑怪起苏二花来:“你这臭丫头昨晚也不晓得拦住俺一点啊!” 苏二花忍不住笑了:“大姐,昨晚爹地可是拦了你,是你非要往火坑里跳,我能有啥办法。” 苏花姑有些气急败坏:“俺可是你们的亲姐姐,你们的胳膊肘怎么能往外拐呢。” 她这边刚骂完,那边的东大爷和业大爷已经登门了。 东大爷和业大爷是石头镇有头有脸的人物,苏家人是不敢怠慢的,苏老爷子和苏正弟一起去迎接的,苏老太太亲自在后厨泡的茶。 刘杏儿给两位师傅上茶的时候,东大爷还在和苏老爷子夸赞刘杏儿。 “你们家这个媳妇儿可是了不得啊!” 业大爷也是笑:“俺这哥儿已经许久不动工了,俺倒是要看看你家这丫头究竟有多厉害,居然能请得动咱们这位哥。” 苏老爷子乐呵呵的:“师傅们,说笑了,说笑了。” …… 整整一个上午,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也就把新门头的图纸定下了。 这图纸一定,东大爷和业大爷就开始搬墙弄瓦的动工了,石头镇的人都知道这二位的来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引起了轰动,一大堆的人都聚集在福来客栈。 大伙儿窃窃私语。 “看来这福来客栈是翻身了!” “前些日子賺了不少银子吧!” “这福来客栈的来头不小啊,前些日子听说拿着御前侍卫的兵器大闹了大南客栈,现在又是有业大爷和东大爷两位师傅坐阵!” …… 刘杏儿出来给两位师傅送茶水,挤在人群里的张氏认出了她,欣喜若狂的冲她喊:“小娘子,小娘子,是俺,是俺啊!你张婶子你不记得了。” 刘杏儿看着她浑圆的脸蛋,很快认出她来,那是她第一次在镇口贴告示,她拔过张婶子一片菜。 她也客气的笑着:“我哪能忘了张婶子啊!我惦记着张婶子的新鲜菜,想着采买一些,等咱们这客栈修缮完,这就去找您。” 旁人的妇人羡慕不已,也说道:“咱家的萝卜也鲜着呢,俺也送些来给娘子尝尝啊!” 一旁的大爷不乐意了,也挤上来说给刘杏儿听:“谁不知道你家那几根焉萝卜啊!你也好意思送人,要说那菜儿鲜那还要数咱家的。” 刘杏儿听这七嘴八舌的,心里有些想笑,倒也盘算起后厨采买的事。 她回客栈收茶壶,恰巧遇着苏花姑,苏花姑一撞见她就要往后厨躲。 她昨晚是一时赌气,但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家门前会跑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早知道她昨晚就服个软好了。 刘杏儿可不是啥圣母,会惦念着一家子的情分就放过她,毕竟这苏花姑也从来没拿她当过一回事啊。 她喊住苏花姑:“大姑姐,你今日一见着我就躲,是不是有什么不舒适啊,要是身子不舒服,我们有什么事就改日再说!” 苏花姑自然知道这刘杏儿在挑衅她,她又是最经不起刺激的,气呼呼的拉扯着刘杏儿去了大门口,朝她鞠了躬,道了三声对不起,才怒气冲冲的说:“俺苏花姑说到做到,你少到那里阴阳怪气的!” 她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落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刘杏儿看她气急败坏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于泼皮无赖,以暴制暴才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因为客栈在修缮改造,店里也没有客人可招呼,苏老爷子和苏正弟就帮着两位师傅搬用材,刘杏儿就在一旁打下手,她昂起头看着东大爷。 东大爷的心情格外的好,一边在屋脊上抹黄泥一边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干瓦作,到如今也快五十年了。” 021有发现红玉 这样说着,他又抹了一层黑泥。 刘杏儿问:“东大爷,你这黄泥的,黑泥的是在干啥啊。” 东大爷许久没有和人聊起瓦作那些事了,笑呵呵的一吐而快。 “这两种可不是一般的泥,这黄泥啊,是石灰和黄土和的,黑泥呢,是用白灰,麻刀,松烟一些用料和的,这样不仅是颜色好看,也不会影响下次修缮,而这铺设瓦,也是要看天公作不作美,抹完黄泥就要看这干-湿程度,找准时机来铺设,而掌握这份经验,那就需要花上几十年了。” 刘杏儿听的认真:“这其中的讲究还真是深了……” 业大爷刨着木料也搭腔了几句:“就是一扇木门,那也是有各种个样的花纹,各种各样的结构组成的,有变异双交四脘纹,米字锦地纹……” 刘杏儿看着这两位大爷,感慨这些手艺工人超出寻常人千百倍的热情,也想念起自家的姥爷。 她记得自己在过生日之前还帮姥爷家的泥瓦翻新成了彩石金属瓦,那是家居公司和她介绍的产品,她尤其的记得,忍不住和东大爷,业大爷说起来。 “以前我做过一个梦,梦到天上的房子,用的瓦片寿命长,颜值高,又轻又抗震,天上的人都叫她彩石瓦。” 东大爷和业大爷对视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可真是会做梦啊!” 苏正弟也抹了一把汗,哈哈笑道:“你不会真把自己当仙女了,你这脑袋瓜梦的都是些啥!我们怎么都听不懂啊!” 刘杏儿的目光放的很远很远,想起那些遥远的人遥远的事,也只能浅浅一笑而过。 几日之后,东大爷和业大爷也就完工了。 福来客栈不过是修缮了一下门头,就蓬荜生辉而朝气勃勃,这一切完全取决于东大爷和业大爷的功劳。 刘杏儿和苏正弟站在门头感叹,这老师傅就是老师傅,寻常工匠还真没办法比较! 唯一不足的就是那旧牌匾…… 就福来客栈的那点财力,刘杏儿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办法换新的牌匾了,好在那牌匾只是老了一些,只要好生的清洗干净,挂了红彩,就可以以全新的姿态来待客了。 刘杏儿的成就感得到很好的满足,福来客栈再不需要以低价引进住客了,这就是一个新的起-点。 她美滋滋的,镇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阵又一阵的好不热闹。 刘杏儿嘀咕了一句:“什么人啊!居然抢我们福来客栈的彩头!” 只见那些凑热闹的人纷纷往金峰客栈赶,嚷嚷着:“当今状元给金峰客栈赐牌匾了,大家快去瞧瞧吧!” 刘杏儿想起自己和金峰老掌柜说过的话,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说中了,觉得新奇的很,拉着苏正弟也要去金峰客栈。 她倒是要瞧瞧,这新科状元究竟是谁! 刘杏儿远远的就看到,金峰客栈的门前舞狮舞龙的,鞭炮齐鸣,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的都是人。 刘杏儿拉着苏正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那人群当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那状元郎,正是那白中立,他高冠朝服一齐加身,身后还有一大批侍卫护送,气势不凡。 他没有忘记老掌柜对他的一番恩情,果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亲自给金峰赐了牌匾挂了红彩。 另外,大南客栈的黑脸掌柜扣押了上京赶考的学生,被白中立一干人告上了朝廷,圣上大怒,下了圣旨让白中立亲自动手封了那大南客栈,还将背后那些替他撑腰的龌蹉势力一并铲除了。 黑脸掌柜一行人被侍卫扣押的抬不起头来,他从刘杏儿身边经过,头垂的更低了,悔恨莫及。 刘杏儿倒没心思注意他,她在那群御林军里寻了个眼熟,很快就认出了李彪,她喜出望外,冲他挥了挥手,李彪就和同行的人打了个招呼,抽出了身来。 刘杏儿问他:“彪兄,你怎么在这里!” 李彪说:“诺,你们不是看到了,这不是护送新科状元还押着犯人嘛!” 想起那黑脸掌柜儿,刘杏儿对李彪很愧疚:“上次他扣押学生都是引我而起,若不是有彪兄的兵器,用了御前侍卫的名头压下来,还不知道会闹出啥事了!” 她面露难色:“彪兄,你不会怪我吧!” 李彪只是笑:“那兵器就是留给你们摆平乱事的,我怎么会怪你们呢!” 刘杏儿心里很感激,另外又挂念巧妹儿,就多嘴了几句:“巧妹那丫头找着家人了吗?” 李彪叹了口气:“那丫头的家人都不在人世了,我们本来想让她留在宫里当个小宫女也好,她偏偏要跟着我们这群糙汉子打打打杀杀的,现在正在兵部习武呢!” 刘杏儿心一沉:“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事……” 再一会,李彪神色一变,凑近刘杏儿和苏正弟,压低了声音。 “红玉的事,你们可有留意?” 刘杏儿晃了晃脑袋。 “没有任何眉目,彪兄既这般上心,咱们就帮你多用心一些。” 苏正弟却推脱了。 “别听她瞎说了,这样的重任我们福来客栈担待不起,彪兄还是不要抱希望了!” 刘杏儿还要说什么,苏正弟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她就没再继续说了。 李彪逗留的时间有些长了,匆匆的留下一句。 “这事就拜托你们了,今日要事在身,不必久留,改日再叙!” 他也没多想,挎着大刀,拔腿就走了。 那块凤毛麟角的红玉在苏正弟的胸口发着烫,他紧锁眉头,心事重重,刘杏儿毫无察觉。 另外,躲在人群看热闹的还有悦南客栈,东来客栈,财新客栈的三个掌柜儿。 悦南客栈的肥婆掌柜又气又恼,给自己狠狠的来了一个巴掌。 她怨恨自己啊!把这大肥鸭子一碟子给打跑了! 东来客栈的小伙子晃了晃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机遇硬是就被自己拦到了门外头。 财新客栈的掌柜还在戳着店小二的脑袋骂。 那店小二觉得冤得很,嘴里嘟囔着:“那天是掌柜放走到人,怎么怪起俺来了。” 这拥挤的人流中,苏二花不知是何时赶来的,焦急的冲苏正弟,刘杏儿喊:“正弟!弟妹!这家里头来人了!你们快些回去吧!” 刘杏儿一转身,刚好撞见那几位掌柜,几个人的神色各异,各种难看,各自甩了对方一个冷眼,灰头土脸的走开了。 刘杏儿捂着肚子在人群哈哈大笑:“你看他们那一张张脸,像打了霜似的,笑死我了!” 苏正弟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好了,好了,你可算解气了!” 苏二花更急了:“你们可别说笑了,快些回去吧!那人实在太多了,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苏正弟和刘杏儿对视了一眼,眉头一皱,敢情她们出来一会,这是遇到了砸场的人! 三个人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刘杏儿倒是笑了。 她认出了那群人,不是砸场的人,而是她带去金峰客栈的学生,那群学生当中也有一两个高中的,都是念着刘杏儿的恩情,十几个人就合资给福来客栈打了一块新牌匾,就着状元郎的势,一并给福来客栈送了过来。 福来客栈刚修缮了门头,就缺一块新牌匾,众人题名赠牌匾更是前所未有的,简直是给福来客栈锦上添花,那是天大的喜事啊! 当天晚上,苏老爷子吩咐苏花姑多炒了几个菜,还准备了一壶酒,一家人好好的庆祝了一番。 饭桌上,刘杏儿心里最高兴,她和苏正弟年龄又是小的,识大体的给家里每个人敬了酒,苏老爷子看着刘杏儿自然很欢喜,苏老太太顾着苏正弟的脸面也只能假意应承,到了苏花姑那里,她就不乐意了:“你这酒我可不敢喝!” 苏二花偷偷的撞了下她,起身迎过:“杏儿,你大姐这是喝多了,你可别放心上啊!” 苏三花也附和着:“大姐不喝,咱们喝啊!” 苏老爷子见她的女儿们与刘杏儿客气有礼,渐渐相处融洽起来,也是乐呵呵的,便说:“我们福来客栈双喜临门,明日又要重整开张!光有面子那是不成的,必须得有里子!所以从今晚开始花姑,二花就和三花睡一间房,正弟媳妇就搬去账房和正弟同住,花姑那大房间就腾出来做一间定价两百文的上等房,二花那间也不差,就是定价一百五十文的中等房,杏儿那间就普通房吧!” 几个人各有心思,异口同声的来了一句:“不行!” 苏老爷子却摆了摆手:“你们别可是了!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已经把你们的屋子都搬好好了!另外……” 苏老爷子特意看着苏正弟和刘杏儿:“另外你们俩的房间我叫你们娘好生布置了,你们不能光顾着客栈了,可得早些让我们抱大孙子啊!” 苏老太太心里是极不乐意的,嘴上还是说:“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那柴房俺烧了滚热的水,你和正弟早点洗了就睡了吧!” 刘杏儿满脸通红,这老头老太太是叫她和苏正弟洗鸳鸯浴不成? 这不是霸王硬上弓,生米要煮成熟饭! 想到那些画面,她就羞得不得了,苏正弟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人都走光了,你在想些什么呢?你要是再不去洗,那柴房的水可就都凉了!” 刘杏儿的脸滚烫-滚-烫的,埋着头就钻进了柴房,房间里热气腾腾的,她刚要脱去衣裳,外面便传了敲门声,刘杏儿赶紧堵住门,捂着胸口慌慌张张的问:“谁啊!” 苏正弟倒是平静,坏坏的笑:“杏,你这换洗的衣裳落在我屋子里,我给你拿过来。” 刘杏儿急了:“我正准备洗着,你递给我就成,千万不要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门,苏正弟趁她一个不留心,一转眼就钻了进来,他迅速的扣住了门,拥着刘杏儿一下子扑到了浴桶了。 她俩都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彼此的身体在雾气缭绕中若隐若现的,苏正弟极温柔的抚着她的湿-发,她紧闭着双眼,贴在他的胸前,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朦胧中,刘杏儿偷偷的睁开双眼,就看见那块血一般的红玉从苏正弟的胸口滑了出来,刘杏儿心里有疑问,想要推开他,苏正弟却紧紧的拥住她,不打算放手。 刘杏儿被压迫的无法动弹,她呼吸-急促,微微的皱起眉头。 “你似乎有很多事瞒我,那块红玉……怎么会在你这里?” 022重整开业了 苏正弟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嘴堵住了她红嫩的唇,她挣脱不了,也说不出话,迷迷糊糊的就像在做梦,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她是惊醒的。 她看着周边陌生的环境有些惊慌,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才发现苏正弟就躺在她身旁,他似醒非醒,呢喃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刘杏儿低头看了眼身上干净的寝衣,白色的褥子上有一滴红,她脸颊红红的:“昨晚……我们……” 苏正弟的双眼有些迷离:“自然是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 刘杏儿羞的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恰听着客栈 《巧嘴小娘子:开个客栈挣大钱》022重整开业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梅娘子动怒 男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女人贫贱潦草甚至有些精神涣散。 这大概就是古人嘴里引以为傲的糟糠之妻吧! 刘杏儿心中唏嘘不已。 自己绝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 苏老爷子不知道和男人还在说着什么,就接过了男人手里的钱,转手就给了刘杏儿:“这是一千文,这两位定了五日的客房,带她们上楼去吧。” 刘杏儿看着手里的一吊钱,微微有些诧异。 苏老爷子这是……认可了她的身份。 要知道这在过去是从所未有的。 她是个明白人,他的儿子苏正弟是店里的 《巧嘴小娘子:开个客栈挣大钱》023梅娘子动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梅娘子常驻 楼上的李世荣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家娘子端着空空的盘子就跟在他后头,俩人依旧是一前一后的下楼来。 李世荣看着大堂里的一地狼藉,又看了看梅娘子涨红的脸,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发生了多了不得的事,不就是这娘子大着肚子不小心砸了碗筷罢了,也没有几个钱嘛,娘子照着价赔店里一套就得了,大家都是萍水相逢,可别伤了和气。” 梅娘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们这黑店弄些污糟货糊弄人,这是要害我肚子的孩子,砸她们几个碗又算得了什么,她们还有脸叫我赔钱!” 苏花姑也 《巧嘴小娘子:开个客栈挣大钱》024梅娘子常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张氏家的菜 那女人指了指楼上的李世荣:“就是那位哥儿呀!” 刘杏儿眉头一皱,又确认了一遍:“那位哥可没有一位怀孕的娘子,大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女人想了想,露出奇怪的神情。 你看俺这张嘴哟,尽喜欢胡说八道,俺是气气俺家那个没用的,瞎说的。” 说着,冲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拉着两个娃急匆匆的走了。 刘杏儿下意识的看过李世荣,恰看到陈翠兰从屋子里走出来,李世荣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俩夫妻看上去都挺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刘杏儿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