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 第一章 双鱼玉佩 1986年,中国,新疆,罗布泊湖盆。 一座刻着“楼兰古城遗址”的石碑前,一辆黑色的军用吉普车迅速驶过,在一处古老的残垣断壁前停下。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另一个是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两人穿行在这片毫无生机的戈壁滩上,面对这些楼兰古城的遗迹,丝毫没有停留,仿佛这个一千多年前离奇灭亡的神秘国度对他们而言毫无兴趣。 男人带领着少女,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言不发,短暂的冷漠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与小队会合。 这个小队由六男一女组成,年龄最大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其余均是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的年轻人。 那个带着少女与他们会合的男人是这个小队的队长,名叫白马魁。 白马魁对他的队员们介绍着那个少女,“这位是UG派来协助我们的,她叫贾云,你们认识一下吧。” “你好,我叫白鸟稚。”那个年纪最大的中年男人热情的伸出手。 贾云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冷漠的眼神似乎也穿过了他,聚焦在了他身后几百米的地方。 典型的目中无人。白鸟稚纵使再怎么老成稳重此时也不免觉得尴尬。白马魁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她不会理你的。”语气里满满的深有体会。 “这几位是莫连,正雄,陆晖,卢克。”白马魁介绍着那四位年轻男人,拍了拍那个唯一的女队员,“这位是白鸟翎。” 贾云冷冰冰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扫过,算是打了个招呼,仍旧一言不发。 六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快,白马魁看了出来,他没有给队员们抱怨的时间,直接朝着目的地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在一片极密集的雅丹地貌中,车无法通过,八人徒步行走了一天,直到夜晚,期间只有吃午饭时才休息了一会儿。 大约八九点钟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个高耸的雅丹峭壁。 他们决定晚饭后再开始行动。 一如午饭时一样,贾云坐在远离人群的小土包上,也不知她是不是有东西吃,没人敢去问,也没那个兴致去搭理这个冷漠的人。 那个叫卢克的男人长着一张欧美的脸,头发也是金色的,一看就不是中国人,他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中国人和你们一样都很热情。但是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陆晖小声说:“也不一定是中国人,我看可能是日本人。” 白鸟翎有些愠怒的说:“日本人很冷漠吗?” 作为团队里唯一的女成员,一向是受宠的对象,陆晖立刻满脸歉意的笑着说:“不不不,日本姑娘大部分还是和你一样温柔可爱的。” 这个七人团队里有三个日本人,所以有时常拿他们开玩笑,彼此间倒也习惯了。 莫连是个高度近视的男生,推了推厚的像啤酒瓶一样的眼镜,“说起来,UG到底为什么这么重视罗布泊,是因为最近几十年发生的神秘事件吗?” 白鸟稚年纪最大,资历自然也是最深厚的,他翻弄这一本厚厚的笔记,说道:“我听说是双鱼玉佩的事惊动了UG,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这做先遣队。” 卢克伸手撩了撩白马魁的裤腿,嬉笑着说:“白马校长,您给我们说说呗?” 白马魁看了看正向中天移动的月亮,心想着今晚肯定是不能继续了,也就和他们聊了起来,“这个罗布泊曾经是一个很大的湖泊,七十年代的时候才干涸成现在这样。据说早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这里发生过复制人事件。” 这些二十多岁的学生个个都是六零后,对五六十年代发生的事自然是没听过,听说起复制人都开始议论纷纷,白马魁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安静了下来,继续道:“那时在罗布泊出现了很多武装力量,他们行动迅速,没有意识,军方曾经镇压过他们,但是他们似乎有自我复制的能力,军方称他们为‘沙民’。他们怎么也打不完,人数还越来越多。后来,在六十年代时候军方借核爆实验为名,用核弹才处理掉他们。”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白鸟翎问道:“这些人是灵者吗?还是灵异生物?” 白马魁摇摇头,“应该不是,据当时军方中的灵者汇报,他们就是一群怪物,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影响,不断的自我复制,并被控制。这一点UG当时也调查过,猜测这种神秘力量可能是灵术。” 陆晖用肩轻轻撞了一下白鸟翎,“听说你们日本灵者会影分身术,是不是真的?” 白鸟翎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反正我不会,我也没见哪个会的。” 陆晖碰了壁,丝毫不怒,又问向白鸟稚:“老师,您会吗?” 白鸟稚笑着摇头,一旁的莫连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胡闹,认真听。 白马魁没理会学生们的打闹,继续说道:“那件事过后没多久,罗布泊就开始干涸,直到七十年代彻底变成了戈壁滩,从那时开始,官方就一直派考察队在这里勘察,期间他们发现了这里存在一种携带病毒的特殊植物,并且频频遇到怪事。直到1980年,勘察队发现了一个超古代遗迹,在那里他们找到一个玉佩,这玉佩具有神秘的力量,据说他们做过一个实验,用这个玉佩对着一条鱼,成功又复制出了一条鱼,所以命名为双鱼玉佩。” “那个沙民是不是和这个玉佩有关?”白鸟翎脱口问道。 白马魁笑了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木盒,伸到他们面前,在等足了他们疑惑的表情后,才打开了盖子,现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石板,很小声的说:“就是这个。”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纷纷涌上来看,就连远处的贾云都不禁看了过来,唯独白鸟稚摇头笑着,继续看他的笔记。 这下他们更加疑惑了,白鸟翎率先问道:“这一点都不像玉佩啊?” 白马魁语气很神秘的说:“没错,双鱼玉佩只是个代号,目的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这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当时的勘察队中有一位灵者,他感知到了这个石板蕴涵大量的灵力,绝对不是生界该有的东西,所以他假借失踪,离开了勘察队,偷偷将这个带回了UG。” 莫连推了推眼镜,“我知道这个神秘事件,那个失踪的勘察人员至今六年了都没有找到,原来他是灵者啊?” 白鸟翎示意他别插嘴,“校长您继续说。” “他们在发现这个石板时的确是将一条鱼复制成了两条,这是当时那位灵者对石板注入了灵力,才会启动的。UG拿到这个石板后研究了三四年仍没有结果,后来听那位灵者的回忆,他们分析那个超古代遗迹可能是‘双鱼玉佩’的一部分,准确来说,这石板应该是某个具有复制能力的超科学仪器的一个零件。” 陆晖问道:“那我们这次就是要去那个超古代遗迹解谜的是吗?” 白马魁点头:“没错,那个遗迹就在你们身后。” 众人回头看向那个峭壁,看起来只是个大点的雅丹地貌,没什么不同。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句“有东西过来了。” 所有人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因为这是他们从没听过的声音,绝对不是他们七人中任何一个发出的,他们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还有第八个人。 那个贾云是第一次说话,她站在小土包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白色的太刀。 她一直很冷淡,忽然说出一句话来也绝对不可能是玩笑话,所有人都警惕的站了起来,白马魁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长着些许枯黄的一撮一撮的杂草,除此之外根本没发现什么,也没有看到有东西移动的影子。他走向贾云,想问她究竟发现了什么,忽然她自顾自的走向前方那片杂草,就在众人不知道她想干嘛的时候,她忽然抽出了刀,极快的刺进那些杂草的根部,一挑,竟然挑出一只巨大的黑影来。 所有人大吃一惊,手电光纷纷打过去,只见那是一只蜥蜴,但个头大的有些不像话,身长足有两米,背上长着一撮杂草一样的植物,极其古怪。 那一刀刚好插在蜥蜴的脑袋上,此时已是垂死的抖动。 “那个蜥蜴会伪装成杂草吗?”卢克惊讶的说,“我没听说过你们中国还有这种动物啊!” “你没听过的东西多呢。”莫连推着眼镜,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余光里出现了奇怪的东西,拍着卢克的肩,问道:“你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周围有这些杂草吗?” 众人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戈壁滩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许多的杂草,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白鸟翎用手电照过去,发现那些杂草竟然向他们靠拢了过来,仿佛一个鲨鱼背上的鳍,那东西在坚硬的戈壁滩下竟然就像在水里一样畅通的游行。 “小心,它背上的植物有毒。”贾云丝毫没有感情的说着。 白马魁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上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手掌拍在地面上,地面立刻以他的手掌为中心,向外飞速扩散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像是什么不知名的文字,那些杂草瞬间从地里窜了出来,数十条巨大的蜥蜴被抛向空中,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与此同时白鸟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着白色规则线条的长方形红纸,抛向空中,从手臂上取下匕首,将空中的红纸裁成两半,那两半红纸化成了红色的碎屑,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发着红光的防护罩,像个餐盘盖一样将他们扣在了里面。 那些蜥蜴在地上懵了一会儿,立时又爬起来冲向他们,撞在那防护罩上又给弹了回去。 “那个女孩还在外面呢!”白鸟翎喊道。 此时贾云身边的几只蜥蜴也都从土里钻出来,疯狂攻向她,都被她一刀一个斩成两截,没有一个可以近她身。 白鸟翎知道自己担心的有些多余,也从手臂上取下匕首,反手抓着搭在左手腕上,左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一条想要靠近蜥蜴一指,立刻射出一个紫色光球,光球击中蜥蜴的瞬间爆裂成紫色的气浪,一炸一片的将它们炸成碎片。 陆晖拿出一把剑,在空中写出一长条紫色的符咒,口中念叨了一句,剑锋向那符咒一刺,符咒变为几道紫色的闪电劈向那些蜥蜴。 卢克冒着紫光的两只手上不断冒出紫色光球,一个个像丢石头一样丢向蜥蜴。 正雄拿出冒着紫光的太刀来,将这些怪物一个个劈成两半。 莫连则是挥舞着一根紫色长鞭抽击这些蜥蜴,时不时卷起一只来砸向另外一只。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灵术抵抗着这些怪物,可是这些东西一拨又一拨的出现,好像永远杀不完。 “趴下!”这时,贾云喊道。 所有人想都没想,听话的趴在地上,忽然从天上掉下无数道白光落在他们周围,那些白光形似剑,在他们周围下起了剑雨,每一把白光剑落在地上就是一次爆炸,这无数道剑雨落下扬起大量尘土,没过三秒灰尘就将防护罩整个淹没起来,里面的七个人就像被火箭炮轰击了一样,除了漫天尘土,看不到任何东西,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这样的剑雨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又过了好久尘土才逐渐落下,终于能看清外面的一切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原本趴在平地上,但此时他们正在一个直径几十米的深坑中间的柱子顶部,这坑至少七八米深,所有人都惊得哑口无言,就连白鸟稚都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望向远处的贾云,她此时已经收了刀,在小土包上坐着,淡淡的说,“还有五个小时天就亮了,你们睡一会儿,我看着。” 刚刚那场匪夷所思的剑雨似乎对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她的平淡彻底折服了所有人。 周围的蜥蜴早就被这钢铁风暴一样的剑雨吓得逃窜得无影无踪。众人面面相觑,白马魁无奈的说,“就听她的,我们睡一会儿,天亮开始行动。” 贾云看着天上的星辰,刚刚发生的一切没有对她造成一丝的波动,她回头看了看那个峭壁,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气。 “我们的恩怨,明天将有个了结吧。” 第二章 平行皇陵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时,白马魁叫醒了众人。 昨晚那场骚动让各人惊魂未定,主要不是因为那些巨型蜥蜴,而是那场剑雨,他们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都没听说过灵界有贾云这么一号人物,都觉得不可思议。 贾云一声不吭的继续坐在那里,安静的等他们吃完早饭,她就像是个机器人,守了一夜精神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好。 不过那场剑雨造成的深坑也给他们增添了不少麻烦,他们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坑里相互扶持着爬出来。 他们来到峭壁前,白马魁伸手在峭壁上摸索着,摸到一处地方,用登山镐敲出一个洞来,一阵敲敲打打后,露出一个两米高的门洞。 “这面土墙是当年的勘察队离开时堆的,为了隐藏这个入口。”白马魁解释着,用手电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照去,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洞穴,大约只有三四十平米,十分空旷,没有多余的植物或是碎土石,这使得最里面的那个石阵格外的明显。 没有任何的悬念,那个石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超古代遗迹。 八人来到石阵面前,发现这个石阵是由一个石盘底座,十二根两米多高的长方体石柱,和一个石顶构成,总体看起来像一个亭子,占地面积不小,底座上站十来个人没问题,在这个不大且空无一物的洞穴里显得十分突兀。 也许是因为它藏在洞穴里,没有受风沙影响,这些石柱看起来很平整,切割的也很光滑。 “这就是‘双鱼玉佩’的那个装置吗?”莫连手扶着眼镜,十分感兴趣的仔细打量着这个石亭,忽然觉得很是眼熟,“这好像某个我们见过的东西。” “UG的洲际传送门。”白鸟稚认出了这个东西,这个石亭的构造,以及石顶上面的海胆造型的石雕,都和两年前UG发明的用于在各个分部实现瞬间传送的洲际传送门非常相似,只不过UG的传送门是金属制造的精密机器,顶上的“海胆”也是由极复杂的球形装置和数十根天线组成的,而这个石亭通体都是石材构成,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仿制传送门的外形做出来的石雕工艺品。 白马魁说道:“的确,UG的传送门就是参考这个超古代遗迹制造的,不过只能实现空间穿越,并不能造成时间穿越。” “穿越时间?”白鸟翎惊奇的说,“这双鱼玉佩还可以穿越时间的吗?” 白马魁说:“昨晚我和你们说他们成功复制出一条鱼还记得吗?其实后来他们还做了一个实验,在给那条复制鱼注射毒素后,复制品死亡。过了七小时,那个本体也死亡了,并且在体内发现了同样的毒素,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本体和复制品是同一个东西不同时空中的两种状态。”不知什么时候莫连已经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不停的在键盘上敲击着。 白马魁点点头,“在这之后,UG又做过不少实验,只要为它注入灵力,就能够复制任何东西,但是复制与本体之间相隔的时间却并不稳定,于是我们可以大胆的假设,如果这个超古代遗迹实际上是一种稳定石板力量的装置呢?” “类似变压器?”陆晖脱口道。 “可以这么说,试想一下,一个可以固定相隔时间,并且逆转这种力量的装置……比如说,把你作为复制品投射到那个世界?” “相当于可以自由穿梭于两个平行世界。”贾云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白马魁,同时也吓住了所有人。 这人平时不说话,一旦说话就很容易变成全场的焦点。 莫连若有所思的盯着笔记本电脑,“这个构想十分大胆!假设这个装置可以固定将人或物传送到一年后,那么这个世界就和一年后的世界组成了平行世界的关系,就算你过了十年后再传送,也是十年后的同一个世界,因为两个世界是平行发展的。” 卢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你是在说中国话吗?能不能用英文再说一遍,我有点听不懂了。” 莫连耐心的解释道:“比如你现在穿越到一年后,你在那里放了一块表就回来,等个一小时后你再穿越,那块表还在,并且也走了一个小时,两个世界平行发展。” “不用那么复杂。”贾云又开了口,所有人又安静的看向她,“如果这个装置是固定穿越到一微秒后的世界,那么就相当于这东西可以让你自由穿梭于现实世界和镜面世界,比如你在一张白纸的正面,穿越到背面。” 白马魁说道:“不错,UG的结论是石板的投射未来的能力只是基础,这个遗迹则是利用这个石板的能力制造出的传送门,用于穿越到第二世界。所以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就是去那个世界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队伍里还有人不明白,但是也懒得再问,实际去看一看比弄清这一堆复杂的理论要有用的多。 白马魁将那个石板放进了这个石亭顶部的一个凹槽里,十分的契合,看起来当时就是从这里抠下来的。 “正雄,你在外守着,我们和贾云进去。”白马魁吩咐道。 正雄明显不乐意,但白马魁接着说:“这是我们凤王社的第一个任务,需要有人在外接应,或者……”他想了一会儿,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们全军覆没,也得有人向UG汇报,我可不想一辈子最后在档案里落下个失踪的结局。” 本来队员们的心情很轻松,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浑身打起了哆嗦,尤其是白鸟翎,“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白鸟稚笑着握住她的手,“就算死了,有爸爸陪着你,怕什么,咱们白鸟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白鸟翎看着父亲,心里踏实了很多,但是其他成员倒是开始想起爸妈了。 白马魁那番话很影响士气,此时后悔也晚了,只能趁着队员们反悔前启动了“双鱼玉佩”。 七个人站在石亭的底座上,看着那石板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光线沿着缝隙将整个石亭都铺上了白色的线条,洞外的正雄看到峭壁上方的天空出现了一团螺旋的乌云,不时有闪电劈过,一下子周围变了天,刮起狂风,忽然一道雷电劈中峭壁,接着洞里发出了耀眼的白光,持续了将近五分钟后,正雄赶紧进去查看,发现他们七人已经消失。 …… 七人只觉得亭子外的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到,几分钟后,白雾散去,几乎就是一瞬间,众人已经莫名其妙的置身水里。 水将整个洞穴全部填满,一下子不知所措,只怕这样下去全都要淹死在这里。 这时贾云不慌不忙的游出了亭子,发现洞穴的入口倒还在原来的位置,回过身对着那六个人张开五指,握成拳的瞬间,那六人就像变成了磁铁一样,紧紧的粘在了一起,像个球,一直持续到被贾云牵引着带出洞穴。 洞穴外似乎是湖底,上方有阳光照下来,众人向上游去,不一会儿钻出了水面。 原本几百公里的戈壁滩竟然变成一片汪洋,远处的湖岸上隐隐约约显出金光闪闪的建筑,像个古代的皇宫。 “先上岸。”贾云依旧很冷静的说,向着最近的岸边游去。 这个队伍的领导者是白马魁,一般连资历最深的白鸟稚都是跟随他的指示,但是每次贾云说话时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跟从,就连白马魁也是。 毕竟昨晚过后他们觉得贾云才是真正可靠的人。 上了岸,发现这里仍是沙漠地带,只是那一大片的湖泊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树木植被丛生,远处的金色宫殿似乎不是海市蜃楼。 “看起来这个平行世界和我们的年代相隔很久。”白马魁不可置信的说,“这时候的罗布泊还没有干涸。” “不一定。”白鸟稚说,“平行世界中,在各自世界发生的事没法相互影响,如果很早就有人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开始有意识的干预,那么这两个世界除了有时差之外,将毫无联系。” “接下来怎么办?”白鸟翎问道。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贾云,但此时她又开始了冷漠,只是紧紧盯着远处的宫殿,一言不发。 “在我们世界里的遗迹入口是在戈壁滩上,在这个罗布泊还没有干涸的世界就变成藏在湖底,看来如果我们那儿的罗布泊湖没有消失的话,我们也不会发现那个遗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莫连又开始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看来防水还不错,从湖里出来竟然还能用。 陆晖骂道:“把你那个大箱子收起来吧,这么重,屏幕还那么小,也不怕看瞎咯。” “这可是86年最新款!”莫连不服气的说。 “你们可以回去了。” 六人又齐刷刷的看着贾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事,不是你们能够面对的。把我送到这里,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她独自走向那个宫殿,步伐坚定,丢给他们一个不可撼动的背影。 看着她离去,那五个人才想起来看向白马魁,这个仿佛又重新上位的领导者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她一起去,但他并不能拿学生们的生命去冒险。犹豫不决,只能先原地休息。 休息时,他们开展了一次投票,实际上在这个队伍里根本没什么集思广益的说法,白鸟翎肯定听从父亲白鸟稚的决定,而剩下的几个男生自然也是跟随白鸟翎的指示,于是就变成了白马魁和白鸟稚两个大人间的商议。 “同学们,我们凤王社刚成立,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次先遣队的任务,总要在UG崭露头角,至少去那个宫殿探查一下。虽然我是咱们凤凰大学的校长,但毕竟年轻,在UG争取了这么多年才获得这次机会,希望各位支持我。”白马魁几乎是恳求的说着。 商议到最后,他们决定去那个宫殿“转一圈”。 那个宫殿并不很远,六个人走了一个小时不到就来到了面前,这宫殿并不算大,只是一个独栋建筑,四周被一个花园环绕,虽然并不茂盛繁多,但在这沙漠绿洲中已是很美的一道风景线。 这宫殿颇有中国紫禁城的风格,但十分古旧,并没有做过保养,看样子得有上百年的历史。 卢克拿出胶卷相机来就开始拍起照片,就像是到了某个旅游景点,问着一旁的陆晖,“哎,这里是不是中国历史上很有名的地方?” 陆晖耸了耸肩,“罗布泊这里以前是丝绸之路的一部分,曾经存在过一个楼兰国,不过一千多年前忽然灭亡了。” 卢克立刻有些颤抖的问:“这里不会有那些古代亡灵吧?” 白鸟翎嘲笑道:“镇鬼高校的灵者还怕鬼?你大一是怎么通过初级灵者考试的?” 正说着话,他们以及走进殿内,发现这里异常的黑暗,整个大殿没有一处可以透光,仅有敞开的大门透出的少许阳光,隐约能看到这个大殿的轮廓。 巨大的大殿,除了脚下红毯铺成的一条走道两旁放着几十个烛台,没有多余的摆设。脚下肮脏发霉的红毯从北面的门口一直延伸到最南面,从南面的台阶一级级铺上去,台阶的顶部放着一个立着的石棺,这石棺大的有些不像话,也非常的宽,都快接近正方形了,立在那里就像一个三层的小楼房。 还没等他们惊叹,身后的门关上,最后一丝光源也消失了。 几乎同时,那些烛台都亮了起来,这些蜡烛似乎曾经被点过,但不知什么原因烧到一半就全熄了,融化的红蜡挂满烛台,看着像殷红的鲜血,在这个只有烛光的昏暗环境下极其阴森恐怖。 “灵界的老鼠们,你们竟然也来了。” 这声音低沉恐怖,绝对不是正常的说话声,他们循声望去,那巨大石棺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团黑色的烟雾,将石棺全部淹没,黑雾里显现出两个红灯笼一样的光球,就像两只眼睛。 “知道我们是灵者,还敢现身?你是哪儿的孤魂冤鬼?!”白马魁高昂的说道。 “灵者……嘿嘿,等我的孩子们办完事,我自然会登门拜访,但是现在,可能不用我出手了。” 那东西话音刚落,一柄长刀从后面穿过了卢克的胸口。 所有人猛一回头,刀已拔出,寒光闪过,陆晖捂着被划开的脖子,和卢克一起没有了气息的倒在地上。 “贾云?!”白马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手中那白色的长刀鲜血淋漓。莫连怒吼一声,紫色长鞭卷上了她的刀,她丝毫没有惊慌,只露出一个冷酷的眼神瞪了那长鞭一眼,长鞭立刻化为了碎片,反手一刀,莫连的脖子也被划开。 短短的五秒不到的时间,三个男生倒下了。白鸟翎惊的捂嘴大喊,昨晚那个最强靠山如今成了他们的敌人,这根本就是无法战胜的妖怪。 贾云提刀走向他们,白马魁和白鸟稚立刻护在她身前,忽然他们听到大殿顶上传来一声:“趴下!” 多么熟悉的声音,他们三人一如昨晚一般丝毫没有多想就卧倒在地,瞬间从房梁上降下无数剑雨,但对眼前这个贾云丝毫构不成威胁,她急速挥舞手中的刀,极快的刀光剑影组成一个坚实的白色光盾,白光剑雨被弹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剑雨停歇后,贾云执刀而立,看着从房梁上跳下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三人惊讶的看着这个从上面跳下来的贾云,目光在这两个贾云身上来回乱窜,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 那个落下来的贾云回过头看着那团带着红眼睛的黑雾,杀气腾腾,“相柳,做个了断!” …… 正雄守在洞外,算起来他们七个人进到“双鱼玉佩”里已过了三个小时,仍旧没有动静。 那个世界究竟有什么? 他隐约觉得,背面那个世界存在着恐怖的东西。 忽然,挂起一阵狂风,天空那朵螺旋雷云再度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过后,从洞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 正雄赶紧迎上去,扶住她,问道:“贾云?他们人呢?” 贾云没有理他,将他推开,踉跄着往罗布泊深处走去。 正雄正想叫住她,身后又一道白光,他回过头,愣住了。 这个又出现的贾云,拿着白色的刀,怒气冲天的冲了出来,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人,他看了看她手里的刀,没敢上前,但她却冲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喊道:“她人呢?!” “应……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他们呢?” “都死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更多的是忏悔,半刻,她才放开正雄,独自一人离开了。 一切归于平静,正雄看着安静的“双鱼玉佩”,绝望的跪倒。 他们究竟,去了哪? 那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雄有过很多次极准的预感,这一次,他希望失灵。 他预感到,那个世界有什么东西,正想穿过“双鱼玉佩”,到达这个世界。 第三章 少年梦 又是这样一个梦,我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我感受不到一丝冷意,但明明满地都是积雪,本该刺骨的寒风吹在我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一个身披斗篷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它就像是从天而降,没有一丝声响,长得特奇怪,就跟晴天娃娃一样,圆滚滚的脑袋也套在了斗篷里,看不到五官。它慢慢的靠近我,我感受到了它的恶意,可我无法退却,身子不听使唤,但我本该害怕,本该逃跑,可我就是无动于衷,就好像我已经麻木了。 突然,它脑袋上嘴巴的位置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好像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要一口吞掉我一般。它张着嘴,靠近了我的额头,我顿时感觉额头发麻,好像有什么被抽离了出去。 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那刺眼的金光,在我脑门闪现,那个“晴天娃娃”好像很怕的样子,发出一声怪叫。 我再睁开眼时,我就醒了过来。 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但是很清晰,而且,这个梦跟随了我好久好久。 “医生,你有在听吗?” 白马筱讲完了这个梦后,这个神态安详地就像已经安乐死了的医生,看着他,眼神迷离恍惚,“有,我当然在听。你这个情况典型的是白天电影看多了,导致梦里还在看,甚至幻想自己就是电影里的人物。” “怎么会呢?我从没看过这种类型的片子啊?”都2019年了,为什么还有这么扯的事。 医生很坚定地说,“没错,像你们这种临近高考的学生,的确在这时候会有些焦虑,有些紧张,做噩梦也是十有八九,但像你这种在梦里自己就能驱散梦里恐怖的东西的焦虑患者,我还真没见过,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根本不焦虑,相反还常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白马筱被他这句话说得心虚,自己那不上不下的成绩,不管是玩死了还是学死了,都只能混个专科,本科绝对没戏,所以他一点不紧张,还常常在外面上网打游戏,不过他绝没有玩过这种类型的游戏——他不记得哪个boss长得像一只染了墨水的晴天娃娃。 既然自己没焦虑,为什么常常做这种梦呢? 从他初中开始,就断断续续做这种梦,有时候一年只有一次,有时半年一次,高中开始变得频繁了,尤其最近几个月,竟然一周会有个一两次。 就像看一部看了好几遍的电影,都能背出后面的情节了还得一遍又一遍地看,即使是做梦,也觉得无聊。 睡觉做梦都觉得无聊到爆的人,估计除了白马筱,就没有第二个了。 好好的一个半天休息日,却被堂兄拽到这来看医生。 出了诊所,堂兄白马俊依靠在一辆崭新的警车前,抱着胳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在白马筱的印象里,堂兄就是个完美的男人,模样好,有前途,还特温柔,一张笑脸始终挂在脸上,跟粘了502似的。 “怎么样?大夫说什么?” “他说我没病,以后少看僵尸电影就行了。”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下午还得返校复习。 临近高考,各大高中紧张得不行,双休的周末变成了单休,白马筱的高中干脆变成了半休,只有一个星期天上午可以休息,但还得写份试卷,为了下午评讲时要用。 这一点白马筱始终如一,试卷他是不会写的,老师评讲时抄下答案就好了,他认为这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徒劳的,努力了也考不上本科,何必费神。 回到学校,他就和一群和他一样想法的同学聊起了游戏,他觉得既然不能在学校称王,在服务器里制霸也是可以的。 短暂的上课前夕,白马筱一边和他们聊着,一边关注着门口。 这个时候,她应该来了。 她来了。 一席洗的雪白的校服,披散开的头发如海藻一般,背着厚厚的书包还捧着三五本书,走进来,看了他一眼,像是看见了,像是没有,坐回座位上,掏出一本素描簿来,开始完成她的绘画班作业。 白马筱斟酌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她披散的头发,绕过两片小小的耳朵,垂在了桌面上,指尖轻握的素描笔在纸上飞速流转,就像一只飞梭,编织着一副素雅的丝绸画。 这幅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而这种魅力,她原来是没有的。 第一次认识她,是他搬来叔叔家的第一天,那时他九岁,看着邻家门前有个腼腆害羞的女孩,上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没有爸爸妈妈吗?”接着刚要出门的女孩的爸爸脸上挂满了黑线。 但是,女孩的爸爸并没有在意他,正如白马筱的婶婶说的,“这孩子脑子不好,你别介意。” 在婶婶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孩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家伙,而且还会克死亲人,比如他的父母,以及几年前连尸体都看不到的叔叔。 渐渐的,街坊们都不愿看见他,甚至都会不由自主地后退,比见到那个有狐臭的街道主任还惊恐。 也没有人愿意将他们的孩子送去他的高中,当然,他们也没这个必要特意跑到白马筱的高中告诫他的同学老师,他是一个扫把星。一来事不关己,克死了同学老师和他们没关系,二来刻意去嚼舌根也没这个必要,所以他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 除了她爸爸,愿意把她放到这来,因为她爸爸本就不希望她活在这个世上。因为她是她爸爸在乡下的未婚妻生的孩子,在城里的妻子一直不喜欢她,她一直是个拖油瓶。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都是没人爱的孩子。 他相处了六年的千芊,应该是一个害羞的女孩,总是扎着最普通的马尾辫,低着头走路,说话不敢看人眼睛的女孩,可高中的这三年,她变成现在这样,开朗活泼,他觉得,这个女孩终于向女人的方向过渡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男性朋友,他不再是唯一。 那人比他们大两岁,是凤凰大学的在读学生,名字很是拗口,好像叫聂涧枫。不止如此,她还和凤凰大学的人有不少的联系,甚至听她说,她将报考这所大学。 凤凰大学,一个历年分数线十分跳动的学校,没人知道它今年的录取条件是什么,这成了无聊的专家们的一个研究话题。 但对于一个名声大噪的一类本科高校来说,录取条件自然很是苛刻,可能除了分数线还得看别的成绩,白马筱从不考虑自己能否上的了这所高校。 但高考将至,他与千芊的距离,也开始疏远了。 这个整天只知道黏在他身后的女孩,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呢? 聂涧枫。 他开始有点讨厌这个人。 “看什么?” 思绪被拉了回来,白马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看你画鸭子呀。” “这是天鹅。” “有什么关系?烤熟了都一样嘛。” 千芊瞪了他一眼,“你……滚。” 滚。 她以前从不对他说这个字。 竟然有人能改变她,而那个人,竟然不是他。 突然,千芊说,“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打算考到外地的大学去。”白马筱的语气里有些颤抖,因为他知道,一个月后,他将在外地的某专科院校里混过三年,找一个不太长脸的工作,安安静静过下半生,而她,将考上位于未来都市园——浮海市的凤凰大学,然后找个月薪过万的工作,轰轰烈烈地投向建设祖国的事业,从此他们分道扬镳,毫无交集,九年的相处将埋葬在未来九十年的时光中。 千芊低头,棕色的素描笔在她的指尖转动着,欲言又止。 白马筱小半辈子玩乐惯了,从不因为别人难过,现在却有种笑不起来的感觉。 人生之中,能错过的事太多了,但可以不留遗憾的事却很少。 终于,再三忖度后,白马筱说,“放学后,有空吗?” 新港的春天渐渐远去,夏天即将到来,很快就是暑假,分手的季节。 白马筱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个小时前,他提前到了与千芊相约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堤坝,八年前,他十岁的时候就发现了那里的护栏有一个缺口,当天,他就带她来参观了水出堤坝,如瀑布一样壮观的场景。 “人生如梭,如同这湍急的河流,艰难的坎坎坷坷,就像这个堤坝,度过了它,你的人生将更加壮观。” 这是他十五岁时写在作文里的一句话。 每当他们中的一个伤心难过时,另一个就会带着那一个来这里看瀑布。在嘈杂的水流声中,对着堤坝猛吼几声,甚至大声用最脏的脏话去骂你想骂的人,虽然,不会有人听见,但是,对敞开心扉很有效果。 她改变了以后,他们再也没来过这里。 最后的一个月,他要最后,带她来一次。意想不到的是,她来了,但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是他,聂涧枫。 白马筱能看出来,她很开心,很激动,甚至已经忘了她来这是为了什么。 他突然觉得很低落,默默地离开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上小学时,性格内向的千芊经常被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一个人对抗五个人,他什么都不怕,可欺负人的孩子们怕晚回家吃饭会被妈妈骂,最后道歉了事。 上初中时,他看上了隔壁班的校花,央求千芊替他送情书给她,结果,她被校花狠狠地羞辱,他冲了出来给了校花一耳光。“她轮得到你欺负?!” 上高中时…… “这是我的朋友,聂涧枫!”当时的她是那么自然,就像是有一个好朋友,她想赶紧介绍给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白马筱永远忘不了那天聂涧枫脸上的冷漠的笑容,和他校服臂章上的凤凰一样,孤傲,目空一切,甚至是瞧不起他这种凡鸟——亦或是,一只根本飞不起来的弱鸡。 “她算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难过?她考上一个好学校我应该高兴的!” 他一直重复地问自己,问着问着,自己也找不出能让他满意的答案了。 晃晃悠悠地回到家。厨房里飘香的菜香都飘到了门外,老远就闻到了。 婶婶做了牛排。 没错,今天是收钱的日子。 每月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婶婶就会收到一张写着相当丰厚的数字的支票,据说是叔叔单位发的抚恤金。他只知道叔叔是一个外国考察团的一员,在一次考察活动中丧生,尸骨无存,接着每个月开始寄钱,在那之前他从不知道他叔叔这么值钱,这与跟叔叔一奶同胞的他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父亲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据说是进货的时候出了车祸,母亲第一次跟着去,结果双宿双飞了。 婶婶靠着那笔钱买下了这个门面房,开了一家小超市,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但他在富裕的人家,却不是富裕的孩子。 “别站在那!等你半天了!你去把鸡腿放上蒸锅,应该腌好了。”桌子上放着堂兄最爱吃的椒盐鸡腿,调料和鸡腿码得整整齐齐的。 “你去看着炉子,注意别放太多糖!”锅里是婶婶的拿手菜——糖醋里脊,堂兄不喜欢太甜的。 “你哥快回来了!你先帮他把西瓜拿出来。”夏天渐入,婶婶就买来了西瓜,未到季节的西瓜可贵了。堂兄胃不好,不能吃太冰,所以总要先从冰箱里取出来放一会儿。 这个家里的孩子,好像只有白马俊一个人。而这个所谓的孩子,早已从大学毕业,当了一年的巡警。 门口响起了开门声,婶婶激动地冲到了门口。 白马筱没有探出头,他知道他将看到一位母亲去迎接儿子时的喜悦与兴奋——而这些表情,他是永远享受不到的。 门外的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后,白马筱的脑袋被一只大手覆盖了,温暖,亲和的大手。 “小伙子,今天回来的挺早呀。” 好在,他还有个温柔完美的堂兄。 “还早?你不知道他上哪玩儿去了,也就比你先回来几分钟罢了,这些菜可都是我一个人弄的!”面对白马俊,即便是抱怨的话,婶婶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欣喜。 白马俊搂着母亲,笑得像个孩子,“知道啦,老妈你辛苦了!”说着在她涂着高级化妆品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白马筱背过身去,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涩…… 两个女人,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女人,都对另一个男人比他好,这样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这顿饭很丰盛,但他却很压抑。 他在这个家里就像是欠了债来做工还债的家仆。就如古代的言情小说一样,和对门院子里丫环千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最近那个丫环被大户人家看中,领了去做小妾去了,而他,仍旧不变,甚至前途一片灰暗。 “筱弟,还有一个月高考吧?准备的怎么样了?”白马俊夹了一个鸡腿给他,关切地问道。 婶婶立刻露出嫌弃的目光,“他呀,凑合着考个大专拉倒了,不指望他能补贴家用,能自己娶媳妇成个家,养活自己家就不错了,哪像你有前途啊?” 白马筱没说话,他知道婶婶说得都是事实,除了他,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然而他根本不想改变什么。 “可惜呀,你是个男人,要能像你妈那样能魅惑男人,找个大户人家嫁过去,也能衣食无忧了。” 白马筱瞬间僵硬了。 白马俊拍了一下母亲,示意她适可而止,她这才闷下头吃饭,没再说话。 这顿饭突然吃的很快。白马筱划光了碗中的饭,匆匆离开了饭桌。 回到他比卫生间还小的房间,打开由一块钢琴板,两根钢管搭成的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笔记本是堂兄淘汰给他的,虽说是淘汰,堂兄拿到手还没一个星期就抱怨速度太慢,质量不好,转给了他。其实他明白,堂兄特意给他买的,因为堂兄从不玩游戏,而这是个游戏本。果然,之后堂兄新买了一个配置比他差多了的笔记本。 在这个家里,幸好有一个疼爱他的堂兄,让他不至于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弃婴”。 打开QQ,千芊的头像是灰色的,但她给他留了言,“你为什么没有来?出了什么事吗?” 他皱着眉头,点击了右下角那小小的“全部忽略”的选项。 他不想再想别的,他想放松,他想自由。每一个少年都有一个梦,而他的梦,是成为一个可以保护身边的人的守卫者。 他想过参军,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有个人,一直在他心里,只是被他藏了起来,只有在突然看见的时候,才会觉得惊讶:这是我的吗?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一个她? 这难道是医生所谓的焦虑?可他明明对高考没有任何期望,有道是没有期望,就没有压力。 那么他的焦虑从何而来? 他把他的疑惑告诉给了那个心理医生。 “加下我的QQ号,有需要联系我,当然,是免费的。”这医生考虑的很是周到。 五分钟后,医生有了回复:“你现在可能遇到了一个让你产生焦虑的人,那个人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给你施加压力的上层。你或许可以试着放轻松,转移一下注意力。你可以养养小动物什么的,或者,去旅行。” 养小动物?他从不喜欢看到生命从他手上消失,他不会照顾小动物之类的,也曾养死过几条金鱼,自此之后他再也没动过要养什么的念头。 旅行,没错,去旅行。 他点开搜索网页,找寻着旅行的去处,突然,一句话吸引了他: “好运摸佛掌,增福添寿禄。” 无锡,灵山大佛。 当晚,他的梦里,他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 第四章 灵山异事 最后的一个月,学校停止了教课,改为让同学们自己复习,如果有需要可以自愿来校请老师帮忙复习。 其实这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当然所有同学都得来,这是潜规则。老师一早就安排好了接下来一个月要做的卷子,要重点辅导的对象,以及要着重讲解的题型,就等着同学们“自愿”来呢。 只有白马筱这么个奇葩才会藐视潜规则,第一天他就消失了。 他的举动彻底惊呆了老师和同学,没想到他真会“全凭自愿”,就好像你跟一个实在人客气,让他过来吃顿饭,他却不跟你客气,真就坐下来,抓起筷子大快朵颐,你就郁闷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他去了哪,包括千芊,就连平常一起打游戏的朋友都没听他说过要“逃学”。 他真的就一个人去旅行了。 无锡,灵山。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在新港从没享受过这么凉爽舒适的天气,不过这里的天就没有新港那么蓝,这里的天是一张照片,新港的天就是一副油画,颜色上的很重,甚至有些浪漫风格。 售票处那人流涌动,今天是星期一,却有这么多人来这游玩,大部分都是像白马筱这样的考生,估计都冲着“好运摸佛掌,增福添寿禄。”的天下第一掌来的。 平时不努力,临时摸佛掌。 只有白马筱的学校这种讲究辩证唯物主义的新时代思想的高中才会继续上课,与其烧香拜佛,不如烧烧脑子,拜拜老师。 排着漫长的队伍,白马筱无聊的东张西望,周围人来人往,却似乎没见人们觉得拥挤,反而好像在空旷的广场走动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是愉悦,不时还有孩子在人群里跑来跑去。 今天的人好像心情都很不错,的确,这样好的天气可不是天天有的。 这里的人有多少像他一样是带着焦虑来的? 有。他看到售票处旁边的墙壁前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的眼中没有精神的样子,好像饿了很久。 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乞丐在这。白马筱觉得不可思议,旅游景点怎么会允许? 突然,老人抬起头,似乎也在看着他,对视之间他看到了老人的渴望的眼神。 他动了恻隐之心。 交完了昂贵的门票钱,白马筱不禁暗暗庆幸——幸好没交女朋友,两个人的门票够他在网吧里玩好几个星期了。 他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地走近那老人,在找的零钱中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放在老人面前的地上。 就在他转身没几秒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白马同学。” 他又回过头,脑子里嗡的一声,半张开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聂涧枫,他竟然也在这里。 白色的校服,蓝色的牛仔裤,左臂上印着凤凰的臂章格外显眼,凤凰头高傲的昂起,对着他张牙舞爪的。 “他怎么了?看见涧枫学长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聂涧枫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男的身材健硕,足有一米九,一张大脸五官却拧在了一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女的身材娇小,和那男的形成鲜明对比,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披肩短发上还夹着一支蝴蝶发夹。这句话是女孩说的,她紧紧挨着聂涧枫,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世界这么小,在这都能碰到!白马筱心里踏过千万只神兽,焦虑症似乎加重了。 “我认识你吗?”他觉得是时候表示不友好了。 自上次见过面后,他没想到聂涧枫还能记得他。 当然,他也没想过他还会再见到这个姓聂的。 女孩张嘴就想说什么,但被聂涧枫拦住了,“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叫聂涧枫,是千芊的朋友。这两位是我的同学,”他指着威猛男,“骆勇,”继而指着娃娃脸,“宁静。” 宁静嘟着嘴,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涧枫学长,你干嘛告诉他啊,反正他不会记得的。” 白马筱不打算说自己的名字,他本就没问他们是谁,也不想交朋友,干嘛告诉他们。“你叫我干嘛?” 聂涧枫没有说话,而是递过去一张十元纸钞。看这眼熟的新旧程度,就是刚刚他给那老人的。 “你丢钱了。” “这是我给那老人家的,你看不到吗?”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老人的方向,墙边只有一片青苔,哪有什么老人。 聂涧枫意味深长地笑着,“是你看不到吧。” 白马筱抢过那十元钱,“谢谢!”他不想和他解释那儿原本有个老人什么的,因为没必要。 看着他的背影,宁静小心地拉着聂涧枫的袖口,小声说,“学长,他能看得见……那个……吗?” 聂涧枫没有接话,仿佛直接翻过了下一页,说道,“不说了,你票买好了吗?” 宁静扬了扬手中的三张票,“买好啦!我们快去和符老师会合吧!” 整片风景区的最里面,就是灵山大佛——世界最大的露天青铜释迦牟尼立像,其背后便是小灵山。 这座大佛矗立在巨大的青铜莲花坐台上,神态祥和,带着微笑,慈祥的眼睛,似乎一直俯视着你,无论你走近或远离。 看着这样一尊佛像,不得不感叹这艺术的杰作,而大佛不远处,就是天下第一掌。 这是一尊巨大的佛掌,据说形状大小完全复制了灵山大佛的右手,这样一个巨佛的手摆在面前,自然是壮观的很。 摸了佛掌真的能有好运吗? 白马筱从不信佛,但这一次既然来了,总得摸一下吧? 然而想摸的人很多,那些考生或他们的家长拥挤在这佛手旁,争先恐后地为自己或自己的孩子摸来好运,让他们在高考中金榜题名。 白马筱挤了很久都没有挤进去,这些人恨不能把佛手摸出一个洞来,然后带着满手的铜锈回家,第二天就能收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挤了十几分钟,放弃了。 佛掌身后是一片放生池,隔壁有一尊弥勒佛,佛像上爬满了千姿百态的小娃娃,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白马筱想起了自己,顿时感到了孤独。 天地这么大,何处是我家? 他的眼中,不单有寂寞,还有一丝不甘。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甘的情绪在里面,难道是对父母的死心有不甘? 父母的死是个意外,其实当时突如其来的地震,许多人都丧生了,他父母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他看着远处的小灵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不远处的石壁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一眼就认出是那个突然不见了的老头,看着他的目光,竟多了几分神采,也许刚刚不见了,是去哪儿吃了顿饭吧。 可白马筱从他的眼神中依旧读出了渴望,好像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子,难道是为了那十块钱?白马筱心想。 他摸了摸口袋,那十元钱还在那儿没有放进钱包里。他又摸了出来,走向老人,老人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直到白马筱走到他面前,白马筱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我们认识吗?” 没有声音。 白马筱突然觉得头皮发麻——好奇怪的人!他递过去十元钱,不想再待在这了,这里的气氛相当诡异。 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老人“嗖” 的抓住了那只手。 冰冷,刺骨,仿佛全身的热气一下子被驱散了。之后只觉得脑袋一涨…… 第五章 养尸之地 白马筱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他没有觉得奇怪,他甚至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是他在做梦,很长很长的梦,包括来灵山旅行,碰见不想碰见的人,遇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事。 梦有时就是这么跳跃,一下子他就出现在了一片树林里,蓝蓝的天,茂密的树林,却闻不到一丝自然的气息——他什么都闻不到,当然了,梦里怎么可能闻到什么呢? 这是哪?他怎么来的?隐隐约约好像记得是自己走来的,就在灵山大佛附近,或许,这里就是小灵山。 白马筱继续不由自主地向树林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地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向里望去,洞底有一个破裂开的石板,像一个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门。他小心地从土坡上滑了下去,丝毫没有考虑就跳进了那个门中,落地的瞬间,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马筱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眼前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头上一缕阳光落了进来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床上,昏暗的光线之下,周围若隐若现地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石床,每张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白马筱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做梦!周围阴暗发霉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而全身的酸痛也一同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正想着,头顶传来鞋子滑下土坡的声音,接着“扑通”一声,一个人竟从落进阳光的缺口处跳了下来。白马筱没敢出声,还搞不清状况,又躺了回去,眯缝着眼装睡。只见这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的石床边,躺了上去…… 这一切这么熟悉,仿佛就是在告诉他,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不,是石床上所有的人,是怎么到这里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难道自己和所有人一起梦游了? 就在他各种猜想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颠覆他二十年世界观的景象:只见那个刚躺下去的人身上,又爬起了一个“人”,这“人”面无表情,慢慢地下了床,在周围走动起来。 “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呢?难不成是鬼?” 鬼。 他突然想到这个词。没错,这东西是鬼,它走路轻飘飘的,还能从人身上“爬”起来,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白马筱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能看到的范围有限,这个鬼从他眼前走过后就看不到了,不知它走到了哪去。 渐渐的,他感觉似乎有目光在盯着他,“不会是那个鬼吧?”他心里说道,极力克制住想转头的欲望,但这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他觉得那个鬼正贴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 没错,他是对的。这一点在他转过头看到一张大脸的时候就已被证实了,零点一秒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那个鬼倒是被他吓了一跳,身子一下子直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一人一鬼就这么“冷静”地对视着。 幸运的是,这样的对视没持续多久,头顶又传来滑土坡的声音,但这次不止一个人,而且到了门口就停下了,并没有立刻跳进来。 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涧枫学长,应该就是这儿了,你看,还有烧剩下的驱鬼符呢!” 然后是聂涧枫的声音:“是那些盗墓者留下的。这驱鬼符是用朱砂笔画上去的,画的样子看起来不错,但一点用都没有。符老师,这里灵气相当重。” “不错。骆勇和涧枫打头阵,宁静你留在上面照应。”这声音老成持重,当机立断,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符老师。 没想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又能碰到这群人,不过听符老师所说,他们不会来这里考古的吧?凤凰大学真奇葩,连考古学都有。 那个鬼好像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往洞口的方向飘飘悠悠地去了,白马筱好奇地翻个身俯卧在石床上,正好看见那只鬼的背影,只见它刚走到那个洞下面,一个人突然跳了下来,和它撞个对脸,白马筱认识,是那个叫骆勇的大个子。那骆勇见了它鬼叫一声,把那鬼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却被骆勇抓住了脖领提了起来。 聂涧枫随后也跳下来,却没有看那只被抓的鬼,而是望着满床的人,说了一句,“符老师,看来这里是个养尸地。” 上面传来符老师的声音,“那我们赶来的还算及时。看来下面的东西忍不住了。” 宁静问道,“就靠我们,行不行啊?” 符老师说,“那东西还没成形,被大佛压了这么久,若不是被盗墓贼开了地宫,估计一辈子都出不来。”接着又对底下的聂涧枫说,“事不宜迟,先把这些怨鬼抓回去,再填了洞口。” “是!”说着,聂涧枫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黑盒子,像玩手机一样用拇指在上面点了几下,就听它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这声音又响又密,在空荡的石室里回声嘹亮,白马筱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这声音足足响了一分钟,白马筱实在痛苦的不行了。 “真能忍啊。” 白马筱觉得聂涧枫这话是对他说的,果然,几秒后铃声更响更密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他再也忍不住了,爬起来捂着耳朵,正准备开骂,耳边竟冒出哀嚎声。 只见周围突然多出来很多“人”在捂着耳朵鬼哭狼嚎。 他愣了愣,马上联想到这些“人”都是像骆勇提着的那个鬼一样,从这些人身上爬出来的。 难道,这些都是鬼? 白马筱很不相信,毕竟维持了十几年的无神世界观,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就让它彻底崩塌是不可能的,他开始了各种可能的推测:可能他们在拍电影?或是集体整蛊他?但想来也不可能,这太无聊了。 就在他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的时候,聂涧枫已经又拿出了一个……应该是一柄,像剑一样的东西,白马筱不禁纳闷——他从哪拿出来的? 聂涧枫又取出一张黄纸,上面用红笔画了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用剑尖挑着,一指这群鬼,大喝一声:“收!” 这群鬼哭狼嚎的家伙立刻腾空而起,包括骆勇手上那个,一齐朝着那张黄纸就飞了过去,眨眼间已经一个都不剩,空荡荡的石床群中只有睡得死气沉沉的尸体一样的人们,以及俯卧在床上,已经目瞪口呆了的白马筱。 聂涧枫取下黄纸,折了两道放入一个小盒子里,一抬头,发现了白马筱。 这个男孩显然吓得不轻,多少人看到这个场景不会世界观粉碎的?何况这个白马筱只是个刚成年的普通人。 “白马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见你个头啊。白马筱心想,这个时候按照惯例不是应该来杀我灭口吗?就算他们是正面人物也该拿出一个小金属棒对着我闪一下,消除记忆吧?现在就好像我看到了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一样。 白马筱还在奇怪着呢,聂涧枫已经不再搭理他了,对着头顶的符老师说,“完讫!” “很好,你们把这些‘尸粮’搬出去,然后填好洞口就可以返校了。” 白马筱决定不再想这么多,何况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很久,现在腰有点酸,刚爬起来,就听骆勇大叫了一声,聂涧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也叫道,“小心!” 白马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晕,就如上次那样,瞬间跌入了一个梦里。 还是那样的梦,能感受到一切,却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梦里的他朝着聂涧枫奔了过去,聂涧枫大惊失色,伸剑就要刺,但犹豫了一下,就在这瞬间,白马筱已到了跟前,双掌一推,聂涧枫顿时飞出三米远,撞在了墙壁上。骆勇赶紧伸手抓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一拉,随即也倒在了地上。 这些变故在地面上的符老师看的一清二楚,对宁静喊道,“快下山!通知人们撤离,我拖住他!” 说话间,白马筱已经从地宫中跃出,刚落地又一跃,跳出了洞口。 符老师没来得及多想,也跟着跃出,追着白马筱一路往山下赶去。 阅历丰富的符剑声知道,一旦这只千年鬼尸吸食了人的血液,会是怎样一种后果。 远处的大佛,依旧对着众生发出慈爱的笑容,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大佛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担忧。 似乎不仅仅是鬼尸,好像更严重的事将要发生…… 第六章 不存在的记忆 空气十分的浑浊,身下是扎人的草地,燥热的空气让白马筱特别不舒服。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红艳艳的强光让他即使闭着眼也无法直视,他转过头,避开日光,这才能睁开眼。 他看到一双鞋。 他身边站着一个人。 顺着腿看上去,刺眼的阳光下那个人的脸一片黯黑,只有他左臂上的那只凤凰依旧清晰。 可这个人穿着的不是凤凰大学的校服,可是竟然戴着臂章。 “你醒了?” 白马筱刚想说话,却觉得嘴里满是粘稠的液体,还带着浓烈的腥味,这种味道稍一察觉,便是强烈的恶心感。 他坐起来,却全身酸痛,好像要散架了一样,把手放在嘴里蘸了蘸,一看竟满手的红色。 是血。 他竟然吐了这么多血吗?但这些血却已经凝固了…… 发生了什么? 他刚想问,这股腥味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地吐了。 那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吐出来就好受些了。” 白马筱这才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方正国字脸,经岁月雕刻地有些衰老,五官却十分精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上唇鲁迅式的小胡子把整张脸勾勒的很干练的样子。 这人身上还带着血污,似乎也受了伤。 “你是……?” “我叫符剑声。你还记得你发生了什么吗?” 他敲了敲脑袋,生疼,“好像做了个梦。” 符剑声好像颇为惊讶,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白马筱的神智还不是很清醒,符剑声觉得趁他反应过来问长问短之前,这是最好的离开时机。 “这是我的名片。你回去睡一觉,如果还能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白马筱缓过一些时,发现自己在一片树林中,坐在石头上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手上轻轻拈着一张名片。 符剑声 那个凤凰臂章。 他就是那个符老师? 白马筱就像看了场电影,而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观众还是剧中人。 但那个符老师说的对,不管怎样,回去睡一觉,也许就忘却了,如果还记得,到时再说…… 黄昏时分,买好了车票,回到新港。 到达叔叔家时已经是夜晚,进了门就看见堂兄急切的神情,“你今天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婶婶对此似乎毫不关心,一言不发地进了厨房,把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入锅。 他只觉得又累又饿,不过比起那些他更希望先洗个澡,现在的他浑身污渍,嘴里的血他用矿泉水冲掉了不少,但恶心的腥味还在,他想洗澡时顺便刷个牙。 洗完澡出来,身上的臭味已经没有了,肚子就开始叫唤起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就昏昏沉沉地回了房,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 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白马俊望着堂弟的房间,有些担心地说,“筱弟他……不会有事吧?” 婶婶织着毛衣,平静地说,“他那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 “可是千芊说他今天没去上课啊!” “那又怎样?他肯定是和朋友出去上网了。玩了一整天能不累吗?” 看着母亲,白马俊觉得比起失踪了一整天的白马筱,她更在意在夏天里织毛衣。 看来,得给这家伙配台手机了。 额头上的一道金光后,那个“晴天娃娃”飞也似地逃了。 白马筱坐在床上,头疼。 又是这个梦。能不能换个情节?如果剧透真死全家的话,他恨不能灭自己九族。 昨天的酸痛经过一晚上的培育,今早已化为了淤青,一看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伤痕。 难道昨天在小灵山,那似梦非梦的感觉……难道是真的? 他飞奔着出了卧室,穿过客厅到了婶婶的小超市。 他们的住处与超市只有一门之隔。 此时应该是早间新闻的时间,但婶婶的超市的人小电视里总放着一些无聊冗长的肥皂剧,每次都能引来几个相熟的大妈阿姨在此逗留,几个人一言一语地对剧中的人物评头论足的,类似这个儿媳不懂事儿,这个儿子不孝顺之类的话题她们能吐槽一整天,仿佛在这些千篇一律的电视剧中总能找到自己家的影子。 白马筱的出现先是让婶婶吓了一跳,一句“你怎么还没走”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下一个动作又吓了一跳。 他抢过了柜台上的遥控器,转到了早间新闻。 婶婶和那些大妈们都愣了,他们正看到关键时刻,现在转到新闻简直不像话。 “有东方商脊之称的金蟾商业街今天迎来了第六十家商铺,新港市长亲自前往主持剪彩……” 与婶婶最要好的胖婶一脸激动,“那个蛤蟆街已经扩张到了六十家商铺了呀,我就知道那儿有升值的潜力,还投了不少钱呢!” 婶婶也骄傲地说,“那当然,我早就买了他们不少的股票了,看来啊……” 白马筱再一次打断了她们都话题,按下了后退键。婶婶的电视是数字电视,看过的节目可以用回看功能重看一遍。 新闻快速的倒退了回去,突然一个醒目的标题吸引了他。 停止了后退,“昨日下午,无锡灵山大佛风景区发生了恶性野生动物袭击游客的事件,造成三人死亡,十五人受伤,目前该动物已被警方击毙。这则画面是当时在场游客用手机拍下的视频,在这不算清楚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看看到,一只体型较大,类似狼狗一样的动物冲进人群,抓伤,咬伤游客,其中三名游客被咬伤颈动脉,证实当场死亡……据悉,对于风景区出现野狼的原因,警方仍在调查中。” “天啊,城市里有狼?!”胖婶显然又开始激动,她们的话题总是能迅速而又无征兆地转变,而且一旦激动起来就忘记其他东西的存在,比如她们就没发现白马筱看完新闻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那个像素很低的视频里,白马筱似乎看到了自己梦中的画面,在梦里,他所做的一切,都与那只“野狼”一样,就连咬断那三个人的脖颈时,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匹狼。 不一样的是……新闻里竟然没提到那个人。他分明记得,在梦里,那人来阻止他,他还被那人打的鼻青脸肿,他身上淤青也是这么来的。 奇怪,太奇怪了。从昨天遇上聂涧枫一群人开始,就一直碰上奇怪的人,奇怪的事,还有……奇怪的自己。 白马筱去了常去的网吧,那里在临近高考时几乎看不到几个学生,大都是附近的上班族偷空溜出来的。老板看见他笑呵呵地说,“旷课出来上分啊?” 他当然没这个心思,甚至连搭话都心思都没。 匆匆开了机,搜索了“灵山大佛风景区野狼伤人事件”,事情才发生第二天,网上新闻板块竟铺满了这篇新闻,翻看了一下,都和电视里说的一样,就连视频都是同一个。他特意看了伤者口述,也是如此。 昨天那个梦,难道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为什么现实场景与梦这么一致?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没有那个人的存在?新闻里怎么可能会漏掉一个勇斗“野狼”的人物呢?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符剑声。 对,他还记得他的名字。 …… “如果一觉醒来,你还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 回想起来,符剑声这句话里透出的意思是——你不该记得我。正如这些在场游客一样,都不该记得有这个人。 那为什么他能记得? 白马筱掏了掏口袋,发现那张名片还在。 符剑声 凤凰大学高级导师 电话:…… 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奇怪的事,这个人都能解释。 第七章 浮海凤凰 第二日中午,一架飞往浮海的小型客机在云端慢悠悠地移动着。浮海有新港的阳台之称,但她离新港并不近,只是搭乘海上通道仅需四十分钟,这在两个城市之间算是很短的时间了。 飞翔在云端,白马筱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更别说是在一架豪华的私人商务机里。 他喝着免费的饮料,看着窗外的从云,心里反复地想着,有钱真好。 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一个在这座城市没有父母,没有本科学历的人,一辈子都可能变不了有钱人,因为前者决定了他没有家产基础,后者决定了他没有前途未来。 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这让刚刚还飘飘然的白马筱瞬间觉得失落到极点。 飞机降落在一片靠海的跑道上,跑道的不远处是一栋别墅,应该就是那个符剑声的家了。 来接他的人他认识,是那个叫骆勇的大个子,不过骆勇似乎对他没什么好感,上了飞机就一直没说过话,即便是到了目的地,也只是把他领到别墅门口就离开了。 这是栋颇有古风的豪华别墅,刚走到面前,门口的电子警卫便问道,“请表明身份。” “我叫白马筱,是符老师他……” “验证通过,请进。” 真是个没耐心没礼貌的警卫。 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二层楼高的大厅,高大的书架覆盖了整个墙壁,正中央一个人巨大的机械手臂一样的机器,其余没有任何家具。机械手臂的末端是一个平台,将上面的人送到了书架的高处。那人背对着白马筱,好像在看着什么书。 整个房子安静地可怕。白马筱觉得打扰人家看书是不礼貌的,但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只能干站着,大概二十分钟后便站不住了,席地而坐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符剑声歉意的话语,“不好意思,看的太入迷了。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那走吧。”符剑声站在机械手臂上,手臂将他缓缓地托到白马筱面前,就像站在云上的神仙下凡一样。 “去哪?” 符剑声走向门口,没有回头,“参观一下我们的学校。” 浮海市四面环海,其中一面就交给了凤凰大学。这座大学占地广阔,占据了浮海整个南海岸,若说起繁华程度,整个浮海除了凤凰大学与浮海科技大学外别无其他学校,而且只有前者能看得见海,再加上有一句拗口的俗话,“浮海无矮屋”,可以想象这座大学真如百鸟朝凤中的凤凰一样了。 白马筱坐在敞篷的代步车里,这种代步车很容易开,就跟碰碰车一样,符剑声开着另一辆在前方带领着他游览校园。 整座学校简直是一座未来城市,以前在外看见凤凰大学的校服时只觉得很是华丽漂亮,现在配上这座学校,才发现真的是相得益彰,以蓝白两色为主色的校园建筑,透着未来的科技气息,与白色外套,蓝色长裤的校服交相辉映,随便一张照片都可以是一副艺术品。 若要逛完全部的学校,一天是不可能的,所以符剑声只是带着他从学校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就这样还跑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符剑声请他在食堂就餐,干净的食堂,清爽美味的饭菜,就如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却远没有酒店的奢华庸俗,看似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物,但实则造价不菲。 在归程的飞机上,多了一个符剑声亲自送他。 “其实我打算请你在宿舍住一晚的,不过让你夜不归宿可能会让你婶婶担心。”符剑声的语气中透着遗憾。 她才不会担心。白马筱心想。 “你怎么知道我和婶婶一起住?” “我们在招生时当然要调查学生的基本状况。”符剑声平静的说,就好像一点都不唐突,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在白马筱看来一点都不正常,这又是一件奇怪的事,“招生?你是说,招我?我怎么可能……” “白马同学。”符剑声打断了他,“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 “很好啊……” “满意吗?” “满……意……”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对啊,有什么问题?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思路不知什么时候被这个奇怪的导师导入了一个很奇怪的角落里,而且出不来了。 “我今天来是问你关于昨天在小灵山发生的事,不是来……应征的……” “你想知道的问题,在考入我校后,就都会明白的。” “不瞒你说,”白马筱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我考不上。” “你知道我校的分数线吗?” “不知道,你们的学校每年分数线波动一直很大,可就是最低那一年的分数,我想我也达不到。” “没错,不过这是高考分数,我们不是最看中的,说实话,就我个人来讲,我根本不在乎。” 白马筱没话说了。他现在能说什么?就好像一个穷得每顿吃馒头的人,突然遇到一个奇怪的家伙,非要拉着你住进他家,天天燕窝鱼翅当银耳粉丝吃,你会怎么想? 至少白马筱会想,这个老家伙是来骗钱的。他既然知道他跟婶婶住在一起,就该知道婶婶每月都有不菲的抚恤金以及一家私人超市。既然是块肥肉,就自然会有狼惦记。等到开学的时候很可能要交一堆手续费,最后这家伙便人间蒸发了! 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符剑声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来,“我校规定,导师推荐入学的学生,免去一切费用,并每年可以得到一笔助学金,这是今年的。你可以一边花着,一边考虑,考虑好了就在你的志愿书上选择凤凰大学吧。” 白马筱觉得再拒绝就有点打人脸了,只得收下了支票,并承诺会好好考虑。 五万。 这个数字足够让他心跳加速。 等这个支票能换到钱再说吧。他心想。 回到家,自己等于又失踪了一天,只是这一次没带着肮脏疲惫的身体回来。 奇怪的事情一波一波地涌来,原本以为这个符剑声能回答他的疑问,没想到他又甩给了他一堆问题。 如果他能考进凤凰大学,那是否意味着……他又和千芊是同学了? 不知怎的,他觉得上高中以来的焦虑一散而空。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悄悄地侵入了他心里,最深的位置。 不管怎样,从今以后应该不会再做那种梦了吧。 舒舒服服地睡去,梦里,他站在不知道什么塔的顶部,月亮大得吓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夜空…… 第八章 毕业之季 栀子花开的季节。每一个高中生的人生转折点,都在这一次叫“高考”的活动。 比考生还紧张的往往是他们的父母,这一点白马筱从考场门口那些唠唠叨叨舍不得放手的送考队伍就能看出来。 对此婶婶就完全不紧张,虽然考前一晚做了丰盛的晚餐,但也只是给送他进考场的堂兄“补补体力”。 考前几十分钟,很多考生坐在花坛边最后一次温习着本场考试内容,这些笔记书本在今天过后,可能再也不会看了。 平时和白马筱上网打游戏的同学也象征性地背着书,而最后一个月一直没上过课的白马筱显得好不紧张,就如千芊一样。 和女生们聊着天的千芊,时不时会望向白马筱,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白马筱明白,自那天以后他们就没见过面。 最后,她还是没来,在刺耳的铃声中,跟着同学们进了考场。 这三天掌握着未来的前途,这份紧张是不言而喻的,在令人窒息的云雾笼罩了三天后,就是解脱般的狂欢。 在男生和女生分别聚餐后,就是全班的饯别宴,今日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宽阔的包间里,有的女生哭了出来,男生则把泪滴在了酒里,一口一口喝下去,男女之间有些闷了多年的话,到了今天也不必说了,有的只是最后一杯酒,最后一句斗嘴,还有的男生放肆地勾着老师的脖子,一起喝酒,甚至一起唱歌。师生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天也被打破,毕竟都有可能是彼此的最后一次。 班主任那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还没玩够。”让白马筱呆了很久,从前最烦的老班,在这个时候也会让他觉得怀念。 等他玩够的那天,他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呢? 吃完了饭,各自散伙,有的还不尽兴,又去了KTV。白马筱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人群。 三年的大家庭,说散也就散了,他又回到那个孤独的一个人中去。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酒劲把他的**晃得稀里哗啦的,不一会儿头就开始疼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多了一瓶绿茶,和拿着绿茶的她。 “醒醒酒吧。” 以前的她,不会这样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俯视着他。以前的她,只会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像一只温顺的猫。 拿过绿茶喝了一口,苦涩清甜的味道混合着酒精的辛辣,一时间酸甜苦辣似乎都尝了个遍。 是什么让你变了? “嗯?” 借着酒劲,竟然说了出来。 “是聂涧枫吗?” 她愣了,惊愕地看着他,三秒后她从位子上弹了起来,“你怎么会记得他?” ……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叫聂涧枫,是千芊的朋友。” …… “回去睡一觉,醒来后如果还记得我,就打这个电话。” …… 为什么姓聂的和符老师……不,应该说凤凰大学的人,好像都觉得别人不该记住他们。 可为什么,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我不能记得他?” 千芊无言地望着他,好像在看一些奇怪的东西,随后,她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他觉得,一定有什么。 “你想知道的一切,在考入我校之后,都会知道的。” 之后的填报志愿,白马筱填上了凤凰大学的名字。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白马筱带着凤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登上了新港机场的专机。 本来并不抱希望的婶婶和堂兄,在看到这华丽丽的录取通知书时,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婶婶一度怀疑是诈骗团伙的手段,直到堂兄多次调查后才确认,这就是凤凰大学的入学通知,而且上面的“白马筱”就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不学无术准备向社会主义流浪阶级进发的白马筱。 这个令无数高考状元落榜的大学,有着最神秘的录取条件,但它的就业率成就了它与清华北大旗鼓相当的地位。 凤凰大学的毕业生,几乎渗透了全世界的所有行业,而且职位都不低。 能拿到这所高校的毕业证书,那么就相当于已经站在了大学生中最接近金字塔顶部的位置了。 当然,前提很明显,是毕业证书,而不是录取通知书。 这一次婶婶的不抱希望又转为了他能否毕业的问题上。 对此,白马筱并不担心,至少就算是一滴浊水滴入清泉里,就算再捞出来也不再浑浊。 去往大学的飞机上,载着几十人,看样子都是和白马筱一样入学的新生,偌大的新港城只有这几十人被录取,看起来一般人真不会被看中。 不过此时白马筱在意的不是自己何德何能被录取,而是,这架飞机上,他找不到千芊的踪影…… 一直说会报考凤凰大学的千芊,怎么会不和他在一架飞机上?难道新港来的新生还得分批次入学吗? 然而,没人能解释他的疑问。 “请问……您是姓白吗?” 看着贴在白马筱座位上的名字,对面的瘦高个子男生好奇地问道。 “不,我姓白马。”这句话白马筱没少说过,很多人不知道,中国还有白马这个姓。 “您果然是白马家的人!”瘦高个激动地拉起他的手,普通话中由于兴奋而渐渐露出了东北口音,“我叫陆彤,辽宁人。” 到了新环境,就遇上这么热情的新同学,白马筱心里顿生好感,“你好,我们白马家很有名吗?” 陆彤显得格外激动,“那当然!白马这个姓就很少见了!尤其是你们新港白马一族的通灵血,我们北方茅山后生有谁不知道的?” 白马筱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什么白马一族,什么通灵血,还茅山后生,就好像话题突然转移到什么鬼怪电影了一样。 奇怪的事越来越多了,还没到学校,就碰到奇怪的新同学。 “通灵血又怎样,白马非之后,白马家还有一个像样的灵者吗?”坐在陆彤身边的男生说道。这个男生一脸的不屑,又好像对白马筱充斥着敌意。 不过,他们的话,白马筱一句都听不懂,白马非又是哪个?他们是不是把自己和某个人弄错了?毕竟白马这个姓虽然不常见,但也不一定新港就他们一家吧? 陆彤被他这么一顶撞,瞬间感到无趣,便不再说话,拿出手机听起了好像很欢快的歌。 白马筱也不理他,眼神飘过了他的座椅上的名字——单封。 单封,风扇,这名字起的好,这人就跟风扇似的,一说话就让人透心的冷。 第九章 雏凤入学 飞机一会儿就到了浮海,凤凰大学。虽然那天已参观过凤凰大学的南门,但这天的却格外气派,设计前卫的校门口,“人”字形排开,站满了人,似乎是来迎接他们的。 白马筱看到正中间的人,穿着朝鲜服一样的服装,有种访朝的即视感,不过这人长长的胡子,威严苍老的脸如雕刻出来的一样,不怒自威,相当气派。 而他旁边的人,就是符剑声。 新同学们从专车上下来,刚走到他们面前,中间那个长胡子就张开了胳膊,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欢迎来自新港的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校长,你们可以叫我龙校长。” 同学们点头回应,唯独陆彤喊了一句,“龙校长好!” 龙校长对着这个铁憨憨笑了笑,“你也好。”随后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你们带着新同学去宿舍吧。” 话音刚落,那些人走进新生群中,各自领了一个新生就进了学校,就跟早已分配好了似的。就连陆彤也跟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跟他抱怨着飞机飞得太慢,都等不及了之类的话。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那谁带我? 正想着,符剑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解答了他的疑问。 “我是你的导师了,白马同学。” 故地重游,两个月前也是符剑声带着他游览校园,现在又是这个人带着他,步入大学的生活。 两人从龙校长身边走过时,白马筱并没注意到,龙校长那紧紧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理解的情感。好像看着一个熟悉的人,但又不是那么熟稔,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看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字来。 这样的眼神一闪而过,白马筱也并没有注意到,像一只雏鸟,笨拙而又害羞的跟在母鸟身后,三步一转头的跟着符剑声走进校门。 “白马,一旦踏入这个校门,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一路上,白马筱坐着两个月前开过的代步车,只是那时和符剑声一人开一辆,这次是符剑声载着他,或许是开学用车的人多,不够用,白马筱没想太多,反而是另一件事让他有些在意。 “那个龙校长……是朝鲜人吗?” 似乎知道为什么他会有此一问,符剑声没有像一般剧本那样反问“为什么这样说?”,而是直接回答:“那是汉服。” 白马筱恍然大悟,不过在现代,正式场合一般穿西装或是礼服,像这样的古风服装还真是少见。 凤凰大学的宿舍也比一般的大学阔气,一人一间,独立卫浴,有床有桌有空调,这是宿舍?在外租房子也不过如此。 放下行李,符剑声嘱咐道,“你半小时内把东西收拾好,我带你见见你的同事。” “开学典礼?” “刚才不就是吗?” 白马筱顿悟,之前还想校长竟然亲自来接待新生,原来把开学典礼都顺便办了,还真是注重效率啊。 “新同学不是见过了吗?” “我说的,是你的同事。” 凤凰大学的辽阔,白马筱是见识过的,不过他显然没见识过全部的面貌,比如这个“学生会事务中心”,他就没见过。 但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毕竟这么大的学校,这所谓的事务中心,竟然只有一般小平房的大小,似乎放下五个房间都困难。 但进了屋,白马筱才发现这座房子这么大都嫌多余了,因为整间屋子除了一个电梯,就是一些没用的装饰,办公桌什么的一个也没有。 一个小平房,还装一部电梯,莫非…… 果然,电梯内的楼层前,都加了一个负号——原来这个事务中心是在地底下。 符剑声把电梯送到了地下七层,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影视基地一样的地方,这里铺满了棕红色的地板,整个空间分为了两层,第一层放置着各种仪器,白马筱唯一认识的就只有电脑的显示器。两边的螺旋楼梯通向的第二层则看不到全部,只隐约看得见一些木桩一样的东西。 他跟着符剑声,来到二层,他才看的清,原来二层是一个练武场一样的地方,沙包,木桩,武器架,应有尽有,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道场,就连那些正在训练的人,也像那些武打明星一样,哼哼哈嘿地训练着。 他认得出,在拿沙包练拳的肌肉男是那个叫骆勇的“面瘫”,手拿彩带像是在跳舞的小个子女孩是宁静,当然,还有那个抓着剑的家伙,聂涧枫。 看见他们,那三人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来。 那个宁静最先开口,“你好啊,你真的还记得我们吗?” 白马筱终于忍不住问道,“当然啊,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该记得呢?” 宁静好像没听到他的问题,惊讶地捂着嘴,“天啊,真的!符老师一开始和我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 符剑声解释道,“因为我们的臂章。那不是普通的臂章,而是一个标记,任何见过臂章的人,在梦中都会遇到食梦貘灵,夺取他们的记忆。你之所以能记得我们,就是因为你体内有种貘灵无法压制的力量。” 白马筱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貘灵,不会是一只黑色的晴天娃娃吧?” “……可以这么形容。不过每个人梦中见到的貘灵形象,是不一样的。通常貘灵在每个人眼中,是他们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你见到的若是晴天娃娃,那就说明你内心深处,对这种东西恐惧。” 晴天娃娃?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恐惧这种东西,平常在电视里或是商场里看到这玩意都不会有任何害怕的样子,毕竟一个男生恐惧晴天娃娃,这么丢人的事他一定会最早察觉到。 也就是说,他常常做的怪梦,一只黑色的晴天娃娃被他头上的金光吓跑,其实是……回想起来,的确每次做这种梦的那天,都见过凤凰大学的人,上高中后因为千芊的原因,看见的次数频繁了,所以梦到貘灵的次数也就多了。 “那……这个貘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清除有关你们的记忆?” “白马同学,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第十章 镇鬼之人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白马筱并不感兴趣,“不信。” “那么,是什么驾驭着我们的肉体?” 符剑声靠在护栏上,对着这个在科学世界里活了十九年的孩子侃侃而谈,“每一具躯体,都是由各自的灵魂驾驭,当灵魂变得极度弱小时,就会脱离躯体,也就是俗称的,死亡。此时灵魂的七魄将会消散,变成我们称之为‘游魂’的东西,飘荡在空气中,等待下一次机缘,进入到下一个新的躯体中,也就是俗称的,转世。这些游魂可以理解为是不存在的,我们没法去考证,因为它们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不过,如果有些人生前有很大的心愿未了结,他们的七魄便很难消散,成为有喜,怒,哀,惧,爱,恨,欲的游魂,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这种东西,就会扰乱人类的生活了,拥有七魄的鬼,会向往曾经的人类生活,因而欲念越积越厚,逐渐的可以占据本体灵魂弱于自己的躯体,也就是鬼上身。这样的欲念一般到达三年,就会成为恶鬼,永远无法散去七魄,转世为人,只能一直利用别人的躯体作恶。而我们,就是负责镇压这种恶鬼的暴行。为了不让人们知道鬼的存在,所以我们培养貘灵,为我们消除人们的记忆。” 听完这一通像是电影简介一样的骇人听闻的言论,白马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在崩塌的边缘徘徊着——他仍旧不能相信,“你是说,你们跟那些茅山道士一样,是捉鬼的?” “在灵者这一行业里,茅山算是发源地,多年前,茅山道人将灵术带入了北方,并在北方扎根,南方则交给了我们凤凰大学,所以形成了北茅南凤的格局。”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才不信呢!” “那你还记得,无锡小灵山的事吗?那时的你被恶鬼附身,第二天所有人都只记得恶狼袭人,这就是貘灵的功劳。我是第七小组的导师,那天我们去小灵山就是调查灵异事件的,正巧碰上你,否则,你可能和那些人一起,变成尸粮了。” 白马筱现在回想起那天的事,不禁寒毛战栗——原来那天似梦非梦的感觉,是被鬼上身了吗? 这下不得不信了,如果是一场恶作剧,那么幅度太大了些。 “凤凰大学……原来是一所捉鬼学校啊……” “准确的说,是镇鬼高校。” “这么说,白马同学你要加入学生会了!?” 陆彤嘴里的米饭差一点就要喷白马筱一脸。 学校的食堂很安静,那些新生似乎对这个奢华至极的新学校没有过多的好奇,反而有一种与大二学长一样的淡定,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一样。 “学生会?我才没兴趣。”白马筱听堂兄说过,大学里的学生会是由学生组织,负责管理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组织,说白了就是替学校监视学生的,还不如自自在在地上上网,打打游戏呢。 “可你不是说,你已被编入第七小组了吗?” “第七组就是学生会的吗?不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出去抓鬼的嘛?”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大学,不是军营!我们在这里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灵者的,我们最多就是学习一些关于鬼的知识,真正有外勤,出去抓鬼的只有学生会的人。” “难怪。”白马筱看了看自己和那些新生的校服,都没有臂章,然而在学校里的学生,只有个别才有,那些想必就是学生会的人了吧。 “明天就正式上课了,白马同学你是日语系的是吧?” 日语系,白马筱随便选的专业,因为实在没什么是他感兴趣的,如果大学里有电竞专业,他肯定不会选择困难。 “我是信息工程的。”陆彤接着说,“不过今年新生就一百来人,你那个专业的好像全班就十人不到吧。” “十人?!”白马筱差点就要叫出来,“怎么会?一所大学一届就一百来人吗?!” “你以为谁都能上的?这些人大部分是校友的孩子,他们血统纯正,是很有前途的灵者。” 看着白马筱挂满黑线的脸,他愣了一下,“你干嘛这么失落?你可是白马家的人哎!” “可我父母只是普通的商人,而且大学都没上过!” 陆彤的脸上也挂上了黑线,难道自己弄错了?可今年新生名单里只有一个姓白马的,连姓白的都没有,不是他还能有谁?但三秒钟后,他顿悟,“哦……白马同学你是想低调是吧?我懂了!” “……”看来这家伙是那个白马家族的脑残粉啊。白马筱无言以对。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届新生有没有一个叫千芊的?”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今年的新生我几乎都认识,每个家族送来一两个孩子嘛,很好认的,不过姓千的,从来都没听过。” 他嘴里嚼着一块肉,看着不远处一个挺养眼的女生,眼神再飘回白马筱的脸上时,发现他有些失落,“你很在意这个人吗?不如我帮你问一下。” “那拜托你了。” “别客气,白马同学!” “你也别客气了,叫我白马就行。” “好的,白马同学!” “……” 回到宿舍,打开了笔记本,连上了校园的无线网,登上QQ,千芊的头像依旧是灰的,也没有新的留言提示。 几分钟后,有人发来了信息。 堂兄:大学生活可好? 这不是留言,看起来堂兄一直在等他上线。 “还可以吧,比想象中的好。” “你现在住校了,没有手机很不方便吧。” 手机。白马筱想了想,好像离开了家,居住在另一个城市,没有手机的确是不方便了。以前高中时,都是学校,网吧,叔叔家三点来回转,没有用手机的机会,所以不是很在意。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来,咂了咂嘴——这里面有五万块! “我会买的。” “臭小子,你哪有这么多钱?” “勤工俭学嘛。” 合上了电脑,他本想打一局游戏再睡的,不过,他似乎没这个心情。 之前的焦虑感又来了,他自没有奢望与千芊考入一所大学,转变到有幸不知什么原因被符剑声看中而可以与她再在一起,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和她在同一所大学。 命运有时就像一个跷跷板,一边起来了,另一边就又会下去,很难平齐。 这么强烈的焦虑感,今晚不会又做那个梦了吧?毕竟今天看了不少臂章。 可是,他明白,自他成为凤凰大学的一份子开始,他就不会再见到那个“晴天娃娃”了。 …… 高耸的灯塔上,可以俯瞰整个浮海。夜晚的浮海,是一片华丽的灯海,却没有喧嚣的噪音与浑浊的尾气。 他站在窗台上,穿着墨绿色的汉服,手上却是一杯红酒。 “校长。”符剑声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您找我?” “符老弟。”龙校长招了招手,示意他来阳台说话。 符剑声没有理会,在客厅中间的圆桌前坐下了。 “阳台风大。” 龙校长呵呵一笑,走进来,关上阳台门,说道,“这身汉服闷死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穿着?” “因为您是校长。凤凰大学的校长,历来如此。” “但我这个校长的眼光,可不如你。” 符剑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您找我来,是为了白马筱的事,对吧?” 龙校长笑着低下头,又斟了一杯酒,不语,即是默认了。 “校长,您的汉服,代表着公平正直,包容万物的东方美德,这也是历代校长所信奉的。您是不是也可以包容他呢?” “白马非之后,白马家的灵者一代不如一代,除了他们的通灵血,再也没有可取之处。对了,还有他们的野心——你还记得白马魁吗?” “白马魁是一个好人。”符剑声一直这么认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他失败了,历史就把他归为了罪人!” “符老弟啊,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这样一来,你肩负的责任可就重了。” “不是给我。”符剑声站在门口,纠正道,“是给他,和他的家族。” 第十一章 茅山陆彤 转眼开学已过了一周,这一周里白马筱享受着轻松愉悦的大学生活。这里没有作业,没有试卷,没有早读也没有早操,一切似乎回到了小学。 一周后,同学们开始紧张了起来。 周末的晚上,陆彤兴奋地对白马筱说,“你知道吗?下个星期开始,学生会要招人了!” 白马筱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分清楚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只留下惊愕的表情。 “听说你已经内定了,不过按照程序,分组选拔赛,你还是得参加。” 学生会有十二个小组,十二个高级导师带领,所谓的分组选拔赛就是分组与选拔两个内容,说白了就是展示自己的过人能力,两人一组进行比试,从中选拔出十二人可以加入学生会,之后再比试,选出一个最优秀的,其实也就是把十二个人的能力展示给十二个导师看,让他们进行分组。 似乎已经剧透了,白马筱毫无疑问会一路绿灯到达十二人的队伍里,然后被第七组的符剑声选中。 这一切好没有悬念。但陆彤却显得很紧张。 这就是走后门的好处,也不知道符剑声怎么会看上他的。 三天后,学生会的报名截止,并公布了分组选拔赛的名单。 毫无意外的,白马筱的名字出现在了“预留会员”的名单里,但出乎预料的是,除了白马筱还有一个人的名字——莫棋。 这本不该奇怪,毕竟有人能“慧眼独具”地看上他,也就有别人会走这狗屎运。但这个人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知道这个莫棋是谁吗?” 没有回音。 白马筱看向陆彤,却发现他正死死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的目光,白马筱看到了同样盛气凌人的眼睛。 对战名单上,赫然把陆彤与单封的名字写在了一起。 这两人在飞机上就已经擦枪走火了,这一个星期更是没有好好脸色。其实这大部分是单封单方面的,这人几乎和全校的同学都是冷眼相待。 冰冷的一张脸,跟电风扇似的能让所有对着这张脸的人感到沁人心脾的凉爽。 中午在食堂,陆彤把饭菜像倒进土里一样地倒进自己嘴里,胃口奇好,但白马筱可就没这么好胃口——他在为陆彤担心,毕竟这个单封不像是简单人,甚至是变态也说不定。 虽然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嫌疑,但白马筱还是忍不住问,“你一点不紧张吗?看你好像觉得稳赢似的。” “有什么好紧张的?反正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最后几天我宁愿高高兴兴走完……” 白马筱觉得这句话好像出自一个人癌症晚期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陆彤看他这幅表情,一下子笑了出来,“开个玩笑啦。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不过只有这样,才会让敌人比我更紧张。”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远处。 白马筱看过去,又看见单封那双冷冰冰的眼神。 看起来,单封也很在意他的对手。 “我得要在他试我之前,先试试他的身手。”说这话的时候,陆彤表现地像一个老练的特工。这让白马筱不由得肃然起敬地给了他一记铁拳,“你丫就是爱装逼!” 陆彤微笑着,揉着被他打中的位置,说,“我没有开玩笑。这座大学就是一个江湖,若不知己知彼,很容易会被对手占了先机。” 白马筱听得目瞪口呆,长大了嘴想说什么,几分钟后憋出一句“大学……果然和高中不一样呵……”他又扒了几口饭,忽然又想起来,“对了,话说比试……比试什么啊?是打架吗?” “……”陆彤一脸茫然,“白马,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好像才知道这个学校是镇鬼高校似的。你的家族没和你提起过吗?” 废话!我爸只告诉了我一些奸商的伎俩罢了,他能告诉我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凤凰大学是什么玩意儿!白马筱心想。 “他们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所以和我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呵呵……” “呀!难怪呢……我是说……那真遗憾!”陆彤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鬼的身手都很敏捷,所以每个灵者都必须比它们更快,更强,所以灵者都是很能打的,于是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独特训练方式,到时候比试就跟一般都比武一样,把对方打得投降就好啦。” 说到“投降”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单封一眼,仿佛到时候要把他打得跪在地上大举白旗似的。 白马筱低头看看了自己腰上的赘肉,脸不由得红了——自己这个跑个几十米都喘气的身材,怎么当灵者…… “站起来。” 白马筱一抬头,就看见单封挑衅的眼神,“我要坐你的位子。” 这家伙什么意思啊?!白马筱很不爽地就要骂街,陆彤忙按住了他,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白马筱还想问,却被陆彤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好端起盘子和他站了起来。 刚走一步,白马筱清楚地看到,单封很用力地一抖肩膀,撞上了陆彤,手上的餐盘立刻掉到了地上。 “哦,真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单封一点歉意都没有,语气里满是轻挑。 白马筱真想给他一拳,但陆彤拍了拍身上的油渍,仍旧满脸微笑,“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当年茅咏江一族被驱逐北方,就教育出你这样的人吗?” 他的声音很响,几乎全餐厅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他们。 陆彤站住了。 仿佛白马筱的怒气都转给了他,一直满脸微笑的他突然僵硬了,反而白马筱有点心慌。 这样的陆彤,他从没见过。 几秒后,白马筱看到了他怨毒的眼神。 杀气腾升,整个餐厅仿佛都安静了。 陆彤攥紧了拳头,像是使出了全力一样,身子猛的一抖,肩头却被按的死死的。 这是怎样的力气,竟然一只手就按住了他全身的愤懑! 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慈祥的老人,穿着墨绿的汉服,就像一个至圣先师一样站在他身后,慈爱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让他瞬间没了怒意。 “同学,餐盘掉了不捡起来,可不好。”龙校长弯下了腰,捡起餐盘,示意远处的校工打扫干净。 “龙校长……” “同学们!”龙校长面向餐厅里所有的学生,朗声说,“茅咏江道长,不是被驱逐北方,而是一个把知识带到北方的志愿者!他是我们的师祖,我们永远的先师!”说着,他拍了拍陆彤,“你应该感到骄傲,陆同学。” 白马筱还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陆彤已经感动得双眼噙着泪,结结巴巴的回道,“是的……校长……我……我一直骄傲着……” 现场的气氛立刻从热血剧变成了琼瑶剧,而这种莫名的泪点,感受不到的白马筱感到很尴尬。 本该爆发的一场斗殴,被校长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围观的人也散去,白马筱这才发现单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白马筱扶着陆彤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白马同学。”龙校长叫住了他,“可以帮我个忙吗?” “您说。” “可能有些失礼,本想找学生会的同学帮忙的,不过一时间又找不到他们,所以请你方便一下——帮我把这分组选拔赛初赛的通知贴在布告栏上。” “好。”接过那张通知海报,龙校长对他微一点头,表示谢意,然后离去了。 “真是个风度翩翩的校长啊。”想起高中那个秃头大肚子校长,果然什么档次的学校就有什么档次的领导。 “对了,你知道布告栏在哪吗?”他问着身边老泪纵横的陆彤。 “在学校中间的公园里。” 白马筱眼球向上一翻,陆彤知道他在想“学校里什么时候有公园了?”,叹口气,“算了,我帮你去贴吧,刚好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吧。”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白马筱明显感受到,这个人是有故事的。 第十二章 校园遇袭 无聊的晚自习后,白马筱坐着代步车,在幽静的校园里逛着,夏末晚上清凉的风拂过面颊时的清爽,和浮海那不同一般城市的璀璨星空交织在一起,简直是最惬意的风景。 不知不觉,他就逛到了一栋熟悉的别墅前。 他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他是来听故事的。 符剑声的家跟往常一样,他站在高高的机械手臂上看着书,但这回白马筱没有坐着等他,而是一进来就喊了一声“符老师”。 “你?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茅咏江这个人的事。” 符剑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随手在书角上一折,合上,捧在手里,架着机械臂降落在白马筱面前。 “为什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对啊,为什么?难道告诉他他是因为刚才在餐厅里陆彤莫名被戳中泪点而他不知道而感到尴尬吗? 别傻了,这理由让他看起来像个白痴。 “就听说他很有名,想了解一下而已……” 符剑声狐疑地望着他,将手上的书递过去,“这本书里,有你想知道的。不过,这书是灵界里秘密流传的,无论书店还是网上都找不到,看完别忘了还给我。” “茅山道鉴?” 这书的封面除了这白色的四个字,就是土黄的底色,其他什么都没有,别说插图了,连作者和出版社的名字都没有。 “符老师!小白马在吗?”门外传来宁静的声音。 这姑娘名字叫宁静,却从没宁静过,这句话喊的似乎要让全校人听得见。 白马筱转过头,正对上刚从门口探出脑袋都宁静。 “小白马在此,有何贵干?” 宁静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外拖,“符老师,对不起,我找他有急事儿!” 符剑声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宁静这丫头,符剑声早已习惯了。 “希望这孩子能成为第二个茅咏江,而不是……白马魁……” 出了别墅,白马筱就被宁静往代步车上拽。她的力气很大,白马筱被她拽地跌跌撞撞,几次几乎就要摔倒。 “有什么事,先说吧!” “上车!” 上了车,宁静一边以最大速度往校区赶,一边焦急地说,“是陆彤,他……他被人袭击了……” 赶到医务室的时候,白马筱看到了腹部缠着绷带,还渗着血呢,看起来伤的不轻。 看到白马筱来了,陆彤坐了起来,却把伤口扯得生疼。 “你怎么搞的?怎么不通知老师?” 想起刚才在符老师家,宁静硬是把他拖了出去才说出来,完全没有要告诉老师的意思。 陆彤微笑着说,“是我让她不要告诉老师的。我只是失足滑了一跤,伤的不是很重,所以……” “可你不是被人袭击的吗!?” 陆彤脸色一变,对宁静说道,“你怎么告诉他了?!不是只叫你找他来的吗!” 宁静一捂嘴巴,惊讶道,“啊?不能说的吗?” “他没张扬出去吧?” “没。” “那就好……” 陆彤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笑容,“没事,只是皮外伤。” 白马筱坐在床边,“为什么不说实话呢?还有,你知道是谁吗?” “应该是单封,来试我的。”他的语气很是平静,“我不能让老师知道,不然这次初赛我可能就不能参加了。” “不是吧,这有那么重要吗?” 陆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神恍恍惚惚地飘向窗外,轻轻地说,“你不懂……” 白马筱闭了嘴,手不自觉摸上了校服内兜里的那本书。 他觉得,肯定和这个叫茅咏江的人有关系。 要想懂这个人,看来得先回去看看书。 “那你好好休息,距初赛只有半个月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 宁静本就和陆彤不熟,这次只是陆彤遇袭的时候恰巧在附近,是她把陆彤送到医务处的。看白马筱出门了,也就跟着出去。 出了门,白马筱问宁静,“他是怎么受伤的?” 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宁静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发生的太快了。我在公园散步,就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然后我就看到他在布告栏前受了伤。不过说真的,我还没见过那么快的身手,我觉得不像是那个叫单封的新生能做得出的。” 白马筱没有再问,但是他是替他去贴通知的时候才遇袭的,若是他直接回了宿舍,还会不会发生这种事呢? 白马筱隐隐约约觉得,这次的遇袭,和他有关。心里本就因为陆彤对白马家族很是崇拜,但自己又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优秀而感到一丝歉意,这下更是加重了。 回到宿舍,照例打开电脑,登上QQ。 自从上了大学,他打游戏的频率明显变低了很多,因为这里的学生,几乎没有玩游戏的,所以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 千芊:大学生活怎么样?你考上哪所大学了啊? 白马筱心里一紧,说不出的苦涩。如果告诉了她,她会怎么想呢? 或许她会伤心,会难过,甚至会把头埋在被子里,一边埋怨自己的没用,一边哭泣吧。 “新港职业学院。”他说了一个他当初打算考的一个专科学校。 “是嘛,别灰心,没考上本科而已,以后有机会转本的。” “那你呢?” “南京大学。” 哇,一流大学啊! 可是……她会不会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你……不是想考凤凰大学的吗?” “那所大学啊,分数高也不一定能上,可能要有关系吧,无所谓啦,本来的目标达到了就好了!对了,你干嘛突然提这个大学?” 他愣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所神秘的大学,不会让任何与它无关的人,知晓它的内在。 如果不能成为它的一份子,就会被夺去记忆吗?好残忍的规则。 不过,他还是放心了,至少她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 “白马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去玩啊?我一个人在这个大学里,好无聊……” 以前的千芊,仿佛又回来了。看来那个改变了她的聂涧枫,她也不再记得。 突然莫名的心情大好。 “你不是在南京吗?你随时回来,哥随时带你去玩儿!” 他开始有点庆幸没有和她考在一起,如果她进了这所大学,那她和聂涧枫…… 哈哈!还好,还好。他没头没脑的一阵欢喜。 这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一流的大学,一流的前途,没什么不好。可他还在纠结什么呢…… 第十三章 历史新知 明宪宗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三月,四川播州苗民起义,同年十一月,起义遭到镇压,死伤数百人。负责镇压的都御使张瓒,攻破苗寨时,发现一名极其美丽的女子,遂将其带回家中。回京复命时,该女子出逃,下落不明。成化十三年,北京发生著名的“妖狐夜出”事件,天师李子龙发现“妖狐”其实是张瓒带回的苗族“人蛊”,这种以蛊术将狐狸的魂魄禁锢在人类身体中达到长生的妖法,其副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天师借此机会欲将茅山术带去北方,便欲以收妖为契机,向人们展现捉鬼之术。当时的妖狐躲进皇宫内,李子龙凭借宫中亲信多而进宫捉妖,不料被当刺客处决。 就在这妖狐即将祸害皇宫之际,李子龙亲信之一,宦官汪直,看出宪宗对“妖狐夜出”的传闻和李子龙事件十分在意,便借此机会旁敲侧击,调来大量锦衣卫,培养其成为灵者,最后致使宪宗成立西厂,也就是北方最早的镇鬼机构。但鉴于当时的统治者不信此鬼怪之说,南方因“天高皇帝远”而得以秘密发展镇鬼机构,其间**官员对此一直取打击态度,北方天子脚下更甚,甚至于李子龙被冠以“妖言惑众”,“旁门左道”之徒,所以西厂的镇鬼活动都是秘密掩盖在其特务活动之下。如此,常年无灵者的北方,就此得以安宁,免于被鬼怪祸乱。 好景不长,宫内的妖狐勾结冤魂——当时的宫内枉死的人很多,因此常有冤魂——并教唆它们附身于朝中百官,祸乱朝政,借此为苗民报仇。西厂为加大力度,大肆拘捕被附身之人,导致朝中大臣不满,认为汪直只顾升官发财,四处小事化大,危言耸听,宪宗不明就里,只得遣散西厂。 此事件中,由于北方历年来一直处于无灵者的状态,所以鬼怪猖獗,此时的西厂刚出生,羽翼未丰,于是在与鬼怪的斗争中还是败了下来。 但是,西厂遣散后,其表面上的特务活动也停止了,宪宗便感到无安全感,在奸臣戴缙的挑唆下,西厂复开。 虽是意外的机会,但汪直不敢怠慢,加大与妖狐斗争的力度。接下来的五年里,西厂势力极度膨胀,最终收服妖狐,平息这场纷争。 巅峰时期的西厂势力甚至超过了南方的茅山势力,但所谓物极必反,如此庞大的势力,终究躲不过皇帝的猜忌,最后在权利角逐中,汪直失败,被调离京城,西厂解散,北方又回复到无灵者的时代。其后虽然在正德元年时期,大太监刘瑾复开西厂,但那时只是其表面的特务机构,镇鬼已不复存在。 短命的北方镇鬼机构就这样荡然无存,其后的四百余年里,北方一直处于无灵者的状态。 声势浩大的西厂都难逃天子之手,令无数想前往北方的灵者都望而却步。 之后的数百年间,无数灵者离开中华大地,将灵术带往世界各地,镇鬼机构陆续出现在各国的历史长河之中。 灵术的全球化使得各地的宗教十分不满,因此镇鬼机构的生存举步维艰,世界历史上多次出现了恶灵作乱而导致的惨烈战争。 一直到近代,发生了无论是灵界历史还是生界历史之中最惨烈的事——两次世界大战。这是灵者与恶鬼斗争以来,最严重的恶鬼作乱。 二战结束后,UG(Uer,灵者联盟)成立,世界各地的镇鬼机构开始联合起来,并在第一次GAUG(GeheUer,灵者联盟大会)中率先提出镇鬼高校的构想。 1956年,美国常春藤盟校的建立标志着镇鬼机构学校化的开始,各国纷纷效仿,自此镇鬼高校出现在世界各地。 1963年,在中国“未来城市计划”下诞生了人类第一个建在人造陆地上的城市——浮海。与其同时诞生了以未来科技公司为代表的一系列企业,凤凰大学也在其中。 凤凰大学的建立引来了大量灵者的支持,可也有少数坚持“开坛授徒,作法传道”的宗教做法的守旧人士,其中以茅宗传人茅咏江为代表人物。不久,**爆发,茅山也遭到灾难,不愿加入凤凰大学、留守茅山的道士们纷纷下放,而茅咏江一族更是被抓到了北京遭到批斗。大量支持凤凰大学的灵者们与凤凰大学一起,在浮海的庇佑下逃过了这十年的浩劫。十年**结束后,南方灵界基本归于凤凰大学守护,而茅咏江则留在北方,开起了天师堂,传道收徒。 相隔四百余年,北方镇鬼机构再度重现。茅咏江一族虽然为此功不可没,但实则是身不由己下的产物,所以其动机有待商榷,灵界历史对此人更是褒贬不一。 茅山道术自此也被分为南北两派——北方的传统道术,以及南方凤凰大学中西结合下的现代道术。 白马筱合上了书。半个月来,这本《茅山道鉴》向他展示了从女娲伏羲时代的人与鬼之间的斗争,到茅山术的创立,一直到现在的格局,简直是一部颠覆三观的历史书。 如果这本书是真的,那么白马筱活了二十年所学到的历史都要重新理解,怪不得符剑声说这本书只在灵界秘密流传,这书要是传出去,肯定被人当做一部无聊的小说。 历史说到今天也只写了关于茅山术的一部分,之后便是对茅山术的详细介绍,其中分为符箓术,法术,剑术,阵法。白马筱每一篇只看了个开头,就已经意识到这是本灵界大学的教科书,按他的灵界知识,此时比较适合看一些灵界幼儿园的幼儿读物。 他如释重负地把书推到一个角落里,准备出门去——今天是学生会的选拔赛,他可不想错过。 第十四章 灵者选拔 分组选拔赛在这所大学里似乎非常重要,赛址定在了学校的南操场——也就是最大的操场上。 这一次全校的人都到场,留在学校的三届学生一共不到五百人,远处的主席台上坐着校长和十二位导师,他们的身后则是学生会成员,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般学校的校运会一样的热闹。 白马筱的座位在学生会成员中,仿佛在昭告全校,他已是学生会一员——而他也不会参加这次的选拔赛。操场中间搭着一个擂台,就像拳击擂台,但没有护栏,这是为了迎合比赛规则——落地的一方失败。 规则很简单,但过程却是白马筱从未想象到的残酷。 原本他以为就像运动会那样,没人会在意,彼此像玩游戏似的完成项目,然后毫不在乎地下场,就像是只冲着纪念奖去的一样。 但这次不同。 这是选拔,是竞争。 只有赢了,才能站在这所学校的高处,对这二十人来说,不加入学生会,就不能算是凤凰大学的一份子——就像烤鸭店里的烤鸭,其他的菜都只是副菜。 自从他们的名字被写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为了要看清新人的全部能力,这样的对决比其他的比赛都开放,只要能打败对方,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当然,***是不能用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白马筱见识到了什么是现代武术,他们有的用拳,有的用脚,还有的用各种兵器,正如陆彤所说,他们都来自各个家族,而各个家族就像各种门派,都有自己的独特武术。白马筱可以说是大饱眼福,就像看一部武侠片的拍摄现场,没有NG,没有替身,拳拳到肉,真实多了。 导师们很仔细地观察着他们,好像在为之后的分组赛中找到一个值得关注的人选。学生会的人也看得认真,如果每年都是几个家族送来的孩子,那么肯定有这些人的弟弟或妹妹在擂台上。 但白马筱很快注意到,学生会席中有一个打扮地很招眼的女生。 这个女孩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和她的肌肤一样,苍白如雪,但脸上的略显粉嫩让她不至于白到病态,乌黑靓丽的如海藻般卷曲的长发披在肩上,一朵白色的百合花别在她的头发中。而且这个女孩很美,感觉百看不腻,尤其是她的笑容,不露齿的笑,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这样的笑容,自然恬静,让人心生涟漪。 这“白雪公主”一样的的女孩,也是会舞刀弄剑的灵者吗? 他突然想到了宁静。 或许这个“白雪公主”和宁静一样,用的是丝带,那打起架来,像跳舞一样,可美了。 不过宁静这个女孩就没有她那么美了。宁静个子矮小,身材也有些不匀称。 其实白马筱只要低头看看自己那三层褶的小肚腩,就知道他根本没资格批判别人的身材。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好好看看朋友的比赛,结束后再找那个女生要电话。” 这个声音近得就像是贴在他耳朵上说的一样,当他转过头时,发现说话的人就坐在他身边,是一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女生。 她什么时候来的? 白马筱一贯不喜欢坐在女生旁边,因为那会让他感到不自然。面对女生他总会展露出他最完美的一面,所以往往不能大大咧咧地翘着腿,再舒舒服服地挖挖鼻孔,就像老师来家访一样,明明在可以放松的地方却要如此拘束。所以他坐下时特意选了个两侧都是男生的位子。 然而右边那个矮小的眼镜男竟变成了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 他就像一个被逮个正着的小偷,匆匆收回目光,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地看着擂台。 此时陆彤已经站在台上,穿着淡黄色的像打太极时穿的宽松衣服,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此时一脸严肃,就像你看到一个小丑穿上盔甲演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 相比之下对面的单封就正常得多,虽然和陆彤一样的表情,但那是这家伙的常态。 两人做起准备动作时,白马筱才发现原来陆彤手上还抓着一把像剑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把剑好像是用一个个铜钱串起来的。 看过**僵尸片的白马筱知道,这是镇鬼用的金钱剑,曾听陆彤说过,他是北方茅山后裔。 他不会拿出一张符贴在单封头上吧?单封又不是僵尸。 但很快白马筱就知道了,陆彤使的是很飘逸的剑法,一进一退就像跳舞一样。但单封的招式就显得随意多了,自由搏击式的招式,总之看的白马筱眼花缭乱,两人动作又快又密,不像电影里会有慢动作和夸张的特效,拆招换式都是耍给观众们看的,不像实战,没有剧本,没有配合,全凭反应力。 如果你看到一个和你整天说说笑笑的朋友突然拿着剑像个武林高手一样和人对打,你也会和白马筱一样的表情。 “别那么惊讶,以后这样的场景会很多的。再说了,他们都还没使出自己的真本事,至少,他们还没用到灵术,这只是体术。” 那个“鸭舌帽”又说话了,白马筱不禁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玩手机,看不到表情,但语气里透露着明显地不屑,“你的朋友坚持不到十分钟。” “说的太早了吧?我看他占着上风。” 她抬起头,白马筱看到了她的脸,是一张很耐看的脸,挺精致的轮廓,尤其那对眼睛,英气十足。 “要不要打赌?十分钟之内他肯定投降。” 白马筱无言,他从不和别人打赌,尤其是这种胜负不由他决定的赌约,如果你跟他堵一百块赌他不能坚持三天不吃饭,那他肯定用精神驾驭肉体硬撑三天。这种赌才有挑战性,否则就跟买彩票一样,未知性太强。 看台上的陆彤越战越勇,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输,更何况十分钟之内就被KO。 突然,单封抓住陆彤的手,两手一推,竟然把金钱剑打落台下。 用剑者被夺了剑,其实胜负已定。 真不到十分钟啊。 白马筱不禁为他感到不甘,明明一直在压倒性地进攻,竟然一招就被制服了。他忽然想起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过,高手对决往往一招就可以扭转乾坤。 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出乎所有人都意料,只见丢了剑的剑士没有投降,而是挥拳就打。 单封似乎也没料到,生生挨了这一拳,顿时恼羞成怒,与他又打起来。 这一下两个人就跟流氓打架一样抱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就差抄板砖了。 陆彤是用剑的,拳脚功夫一窍不通,单封虽然会拳击,但面对这个毫无章法的流氓斗殴也施展不开,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场景。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观众席里不少人开始起哄,就像看街头斗殴一样,叫好声此起彼伏。 操场的南北两边简直是两个世界,那边热火朝天,这边学生会的人和导师校长却是处变不惊,就如“鸭舌帽”所说,这样的场景以后会很多。而这些人已经看破红尘,见怪不怪了。 单封到底在拳击上是练过的,没多久已经把陆彤打翻在地。 但很快,他又再度爬起来冲向了单封,之后,又被打趴。如此重复着,仍不见他投降。 白马筱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陆彤很可能会被那个神经病打傻吧!刚站起来,身边的“鸭舌帽”懒洋洋地说,“你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都这样还不终止比赛?” “不用你提醒,那些导师们不傻的。在这个擂台上,只有投降,落地以及被打晕了才能结束。要不等他肉体支持不住昏过去,要不等他精神支持不住投降,别做其他没用的事了。” 白马筱看了看淡定自若的导师们,灰心地又坐下。 台上的陆彤又一次倒下,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趴在台上,艰难地喘着气——看样子他已经没了力气,坚持不下去了。 “你投不投降?!”单封厉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的陆彤,就像发条转到尽头的木偶,又被拧了一圈一样,他双手撑着台面,艰难地抬起了身子。 这时,陆彤腹部明显地出现一大摊血渍!在淡黄的衣服下,鲜血露出可怖的黑色。 白马筱立刻明白,他的伤还没有好,如今又崩裂了! 导师们也看出来不对劲,虽然他们不知道他受了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可能被拳击打出腹部外伤出血的情况。 这个单封,先是偷袭陆彤导致他重伤,现在又下狠手把他打成这样!白马筱不禁攥紧了双拳,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台去和他大打一架。 陆彤坚持了一下,突然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两手交叠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嘴里微微颤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周围的叫好声依旧,但导师席那边竟然也开始骚动,看到陆彤的举动,导师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眼神中表露出的情感倒是出奇的一致——惊恐。 就连平常看起来很稳重的符剑声都站了起来,眉目皱成了一片。 白马筱本就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下更是摸不清头脑,回头问那个“鸭舌帽”,“发生什么事了,陆彤那家伙是中邪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说完才发现,这时候就连一直玩着手机无心看比赛的“鸭舌帽”竟然也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擂台,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回应白马筱,“他疯了吗?” 还没等他继续问她为什么这样说,下一秒陆彤便给了他答案。 台上他缓缓站了起来,明明刚才还站不起来的他此时面无表情的矗立在单封的面前。 “将身体出卖给亡灵,这就是你们茅家的灵者吗?”单封的表情依旧平静,没有像那些导师一样大惊小怪,不过语气里却有种极力压制着的颤抖。 “你这个小辈,说话可真不中听。”这句话说完,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这是一个重叠音,除了陆彤的声音白马筱能听出来之外,还重叠着另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陆彤的声音无神且无力,那老人的声音却是格外的浑厚威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马筱似乎看到陆彤的身上开始散发着金色的气体,只是在阳光下不是很明显。 单封后退两步,摆出一个架势,喊道:“来者通名!” “茅山,茅咏江!” 第十五章 茅山武魂 单封那句“来者通名”让白马筱瞬间跳了戏,他差点以为单封也被鬼上了身,不过“鸭舌帽”为他解释了一下,这是面对被“招魂术”招来的前辈英灵时的常用敬语,通俗的来说,就是标准打招呼的方式。 那个被招来的鬼魂白马筱倒也认识,前两天一直在看《茅山道鉴》中关于他的事迹,“咏江英灵不灭,愿保子孙永世太平。”这是那本书给茅咏江的结局。 白马筱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自己没本事,叫自家祖师爷出来帮忙除妖降魔也就罢了。这样的公平比试还叫大人给你出头?茅咏江,你的后代徒孙不懂事,你也不明事理吗?”面对这个北方灵者奠基人的茅咏江,单封没有一丝的敬意,更谈不上畏惧二字。 “陆彤”皱着眉看着单封,那重叠的声音又响起,“你小子,姓单?‘大善人’是你爷爷?你和那老东西一样,满嘴的恶臭!” “单仁的确是我爷爷,姓茅的,你的事迹我也听我爷爷说过不少。” “是吗?他有没有说起过当年还是借我的钱娶的你奶奶,到我死了他都没还上,你们单家什么时候给我的天师堂捐点钱啊?” “哼……”单封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你是想用嘴帮你徒孙打赢我吗?” “陆彤”没再说话,而是扬了扬右手,不知从哪多出了一个金色的拂尘。 这个拂尘通体纯金,还有些透明,似乎并不是个实物,就像是立体投影照出来的虚像。 “对付你还用不着我。小子,跟你爷爷说一声,叫他快点下来陪我,我那儿,三缺一。”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陆彤踉跄着后退一步,吃痛地捂着肚子上的那片血迹。 他把那金色的拂尘举过头顶,念了一句:“谢太师父。”眼神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更多的,是一份自信和无畏。 没有多言,陆彤扬起拂尘,向单封反手弹出一记,一道金光射出,单封转身躲过,身后台下的一个立柜式音箱仰面倒下。 单封刚站稳,陆彤又拍出好几道金光,单封一一躲闪,肚子中了一发,他倒退好几步,差点掉下台。 陆彤手拈拂尘,在空中挥舞,尘尾所到之处留下一连串的金色印记,就像是在写字,口中随着手上的挥舞念道:“无量天尊,八卦震天雷!”不过几秒后,随着他念完,空中的印记形成一长条的不知名文字,就像一个符咒,口中又念道:“急急如律令!”手中拂尘弹出一道金光冲散了那串符咒,忽然一道金色的闪电劈下。 单封也不是傻子,他这一套前置动作至少做了有三秒,从陆彤开始念咒他便知道会有闪电劈下来,早就跳开躲闪,但他没想到的是那道天雷劈到擂台上后又像是反射一样直直的向他弹射过来,完全没心理准备的他被劈个正着,在空中转了几圈,刚刚还在擂台这端,这下被劈的摔到了另一端。 这单封之前挨了几拳都没事,被这一道雷一下就给劈懵了,看起来空堆了一身护甲,忘了堆魔抗。 趁着单封趴在地上没起来,陆彤继续用拂尘在空中画符,口中继续念道:“无量天尊,八卦艮山压!急急如律令!”,随着符咒被打散,一块金色的,一人来高的假山从天而降,正压在单封身上,单封刚想撑起身子,被这一下直接压成了标准的“大”字。 看着完全动弹不得的单封,白马筱高兴的对“鸭舌帽”炫耀:“看到了没,我就说陆彤一定会赢的!” “鸭舌帽”也是略显激动的注视着擂台,不过她不是激动自己的打赌要输了,而是第一次看到正宗的茅山道术出现在眼前,“你那位朋友的确很了不起,茅山道术果然威力很大,还挺壮观。不过你别忘了,那个单封还没用灵术呢。” 白马筱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是的挺起胸,“他现在被压五指山下,就算有七十二变又能怎样?” 他那边刚说完,这边的金山慢慢地被抬起,山下的单封正支撑着爬起,从他身下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气体,不断冲击着背上的金山,两股金色碰撞,发出耀眼的蓝光。 这是两人灵力的较量,单封已经从“大”字趴变为了“回”字跪,眼看就要变成“人”字站,陆彤赶紧又补上一个符咒,“无量天尊,八卦巽刚风!急急如律令!” 从陆彤身后传来一股金色的风,直扑向单封,上有山压,前有风吹,单封几乎是被围攻,但随着他阵阵怒吼,他的全身都被金色笼罩,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后,那些金山金风片刻间消散。 还没等陆彤惊讶,单封已经来到面前,金色的拳头给了他一记狠狠的上勾拳,正中他的小腹,陆彤被这一拳打的飞在了半空。 那一瞬间,白马筱清楚的看到,陆彤就像是被打分裂了一样,从陆彤身上又出现一个陆彤,但只是一瞬间,两个陆彤又合并成一个,摔在擂台上。 “他差点被打的灵魂出窍。这就是‘震灵单家’的拳头,看好了,专克你们的灵术。” 白马筱瞥了一眼“鸭舌帽”,他不知道谁谁的家族有什么特殊能力,他只知道,这一次陆彤花里胡哨的甩了一堆特效之后又被他一拳给打趴了。 帅不过三秒,果然是陆彤本彤。 “你的茅山法术记得很熟,只可惜你灵力不够,雷不够准,山不够重,风不够猛。”单封拍了拍胸前的灰尘,仿佛刚刚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在挠痒痒,不过从他刚才那声用尽力气的吼叫,和现在极力压制的喘息来看,他是在装×。 “你说的没错……”陆彤又站起来,吃力的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傻笑,“八卦法术我还没全部吃透,不过八个法术中至少我还是吃透了其中一种。” 单封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看他的眼神方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了一串金色的符咒。他猛的惊醒:“刚刚中我一拳的时候,那么短的时间,你竟然?”话还未说完,他看到陆彤微微抬起的手,慌忙箭步上前,想要抢下他手中的拂尘,可还是晚了一步,被他打出一道金光冲散了他胸前的符咒。 “无量天尊,八卦坎水龙!急急如律令!” 一瞬间,一道金色的海浪从单封脚下拔地而起,将他卷上了天空,那道海浪如水龙卷一般将他卷在其中,带着他向地面冲去。 只要落在擂台外,就算输。 水击地面的瞬间,单封从水中挣脱出来,站在水龙之上,就像冲浪一般带着水龙从地面划过,刚好经过了观众席,学生们被这道海浪拂过,瞬间湿了全身。 导师席上,符剑声用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紫色的屏障出现,将海浪档在屏障之外。 而学生会这边,站起几个女生,挥舞手中的丝带,也出现了几道蓝色屏障。 同样坐在学生会席的白马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身边淡定的“鸭舌帽”,“为什么就我被溅了一身水,你们怎么没事?”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可能姑娘们不喜欢保护傻子。” 这诡异的微笑让白马筱断定,肯定是这家伙使的坏,拧了拧衣角,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们的屏障颜色不一样?” “你真是预留会员?和你坐在一个席位真丢人。”她象征性的叹着气,摇着头,但还是给他解释,“不同等级的灵者,使出灵术时表现出的颜色不一样,金蓝青紫红黑白,你没发现台上那两人使出的灵术一直是金色的吗?” 白马筱若有所思,“那我这种无色的算什么阶级的灵者?” 她藐视的看着台上,“没文化弱鸡阶级。” 他自讨没趣,闭上嘴继续看着。 此时单封已经踩着海浪在擂台边滑行一周,台上的陆彤正用拂尘与他对峙着,似乎是在争夺水浪的控制权,但水浪转的圈越来越小,很快缩小到了擂台的范围内,单封举起金色的拳头重重的打在脚下的海浪上,那海浪立刻破散,在空中解体,犹如瀑布一般直落到擂台上。 擂台上的陆彤被这一冲,直接俯面趴倒,这一下的冲击力可不小,陆彤已然没了动静,就连那金色的拂尘在他手上也开始渐渐消失。 那一拳过后,单封落在擂台上,看着没了动静的陆彤,显然胜负已定。 现场鸦雀无声,刚刚壮观的景象历历在目,但总有一种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原来还真不是特效华丽的人就一定很厉害。 “裁判老师,该结束了。” 十二位导师看着台上没了动静的陆彤,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伸手抚上了象征着比赛结束的铜铃。 正要按响的瞬间,十二双眼睛忽然看向单封的背后,每个人脸上充满了惊讶。 单封愣住了,回过头。 一瞬间,陆彤已从地上猛地爬起,一记似乎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拳,响亮地打在了单封的左脸,单封似乎也是被他的坚强惊傻了,呆若木鸡地挨了一拳,却也不还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陆彤,释放完最后的力气,虚弱地扶着单封的身子,口中念叨了一句,渐渐滑倒。 台上彻底没了动静,单封捉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缓缓放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已经晕厥的陆彤,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台下也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直到龙校长宣布,陆彤无法继续比赛,单封胜出。 导师席上的铜铃,虽然晚了十秒,但还是响了起来。 医务室的人员立刻上台把陆彤搬下去,白马筱也冲出了学生会席。 “鸭舌帽”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自嘲地笑了笑,“这家伙,竟然坚持了二十分钟……”她枕着脑袋,懊恼地说,“唉……我输了呀……” 第十六章 鸭舌帽 之后的比赛,白马筱都没看下去,而是在医务室,一直等到陆彤醒过来。 陆彤没什么大碍,身上虽然一片片青紫,但没有骨折与内伤,只是腹部刀伤又裂开,出了不少血。 醒过来的陆彤显得很失落,不管白马筱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下午,宁静来了,她把一些瓶瓶罐罐放在陆彤的床头,嘱咐了他一些关于这些外伤药的用法和需要忌口的东西,当然,陆彤仍没理她。 她也不在乎,好像来这看他不是主要目的。果然,她把白马筱拉到了门外,“选拔赛结束了,恭喜啊,你晋级了。” 对于这早安排好的事,他没什么好高兴的,只是陆彤没被选上,让他很不好受。 千芊也是,陆彤也是,为什么这些人拼了命努力想得到的东西,他白马筱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甚至是“被迫”得到。 “我凭什么……” “啊?” 正胡思乱想的他无意间失言了,却只呆呆的反问:“啊?哦……” 这下弄得宁静莫名其妙,“真是个呆子……”,她叹了口气,好似对本组的未来感到担忧,“总之,一个星期后的分组赛,你别忘了去。” “一个星期?太急了吧,不让人多休息几天吗?” “本来定在一个月后,但这次选拔赛的赢家几乎没太大伤,就提前了——这里面受伤最严重的就属单封了,也只是挨了几拳,而已。” 只挨了几拳……会想起陆彤甩出的种种帅死人的特效,却被她总结的一个不剩,只剩下开场那几分钟的流氓式拳击。想到此时躺在病床上“丧失了语言功能”的陆彤,就觉得一肚子不爽,“我不看了,我要照顾他。” “你不是去当观众的,你也要参加。”宁静露出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不耐烦地说。 “我?!”白马筱惊叫起来,发现这里是医务室,又压低声音说,“我什么都不会,怎么打?” “你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呗,还指望得奖啊?反正就算你一开始就投降,符老师都会大发慈悲地说:‘这小伙子不错嘛,来我们组发展吧!’,总之你就当走个场嘛。” 也是个办法,到时候直接投降,也比手忙脚乱被人痛打一顿再投降的好。最好再整一些帅帅的动作和潇洒的台词,没准他们会以为自己是淡泊名利的高手! 接下来的几天,白马筱下了课就来医务室看往陆彤,但他始终一脸忧郁的表情看着窗外,就像一个被强奸了的少女,一副被撕碎了整个人生的绝望表情。 他这样“失语症”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四天。 那天早上,白马筱不用上课,所以早早地拿了笔记本去看他,昨晚下了很多喜剧电影,一定要让他开心起来,实在不行就只能贡献出他深藏在硬盘角落的“岛国小电影”了。 可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人从陆彤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是单封!这家伙还有脸来?! 他气急地走上去,“你来干什么?!” 单封瞥了他一眼,眼睛里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一样,这样的一双悲伤的眼睛让白马筱原地愣住了。 短暂的不到一秒的眼神交流后,单封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开时撞了一下迎面而来拿着一束花的女孩。 女孩被他撞地侧过了身,却见他一言不发地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了,不禁嘀咕了一句,“好没礼貌的家伙。” 白马筱认识这个女孩,她戴着眼熟的鸭舌帽,不过换了一套休闲运动服。 他看着“鸭舌帽”走到陆彤的病房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你来干什么?” “鸭舌帽”看看他,生气地说,“你也好没礼貌,我来看你朋友,你该欢迎才对,而不是质疑。” “那我可以先欢迎,再质疑吗?” “可以。” “欢迎光临~”他的语气夸张地像个礼仪小姐,转而又变地生硬,“你来干什么?” “看病人呗!”说完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白马筱头一次知道,原来废话可以这么废! 今天的陆彤没有看着窗外了,而是笑呵呵的望着他们,但是白马筱觉得这家伙的笑容完全是对着她的。 “你好吗?”她笑容满面地把花放在床头,“恢复的不错嘛!” 陆彤用以往的笑容说,“有美女来看我,我恢复地自然又好又快啦!” 原来他们认识的啊,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呢? 陆彤又笑了一会儿,神态自然地问,“美女,我们,认识吗?” 白马筱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两人不认识还这么热乎,自来熟啊? “不认识啊,只是来看看这位‘小白马’,顺便给你带束花,祝你早日康复!” 陆彤看着白马筱悻悻地说,“原来白马嫂这么好看,你一直没提过,不够意思啊!” 白马筱惊地都忘记解释了,这家伙昨天还一副要死的表情,今天居然都会开玩笑了!是他临时想通了还是看到美女开窍了? “你是打算当着孩子面聊呢?还是出去聊会儿?”这个“白马嫂”调戏地说。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肯定出去。 门外,她如释重负地说,“我找了你三天,原来你一下课就来医务室,怪不得我找不着你。” “你找我?美女,我们那天才见第一次面。” “就是那一天,我打赌输了,才来找你的。说吧,你要什么?” 原来那天他没搭理她,她就当他默认了。幸好陆彤够争气,硬撑了几十分钟,要不他就莫名其妙输了,还不得被她纠缠不休啊。不过这女孩也是讲义气,输了打赌居然费心费力找他三天,正常姑娘打赌输了一般都是装失忆。 “美女,你也太实在了吧,当时没说好赌约,就该不做数了呀。” “那不行。说吧,请吃饭还是怎么样,随便!” “随便?”白马筱心里立刻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但一想怎么可能,人家的心里价位就是吃顿饭什么的,过分了不但什么都没了,还会被她鄙视。 在女生面前,白马筱一贯是要装绅士的,怎么可能提出这种要求? 作为绅士,他很豁达地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了吧!” 正常套路下,女方应该接受他的宽容,然后心存感激才对。 但他忘了一点,她能坚持愿赌服输的原则找他三天,怎么可能一句“算了”就算了呢? “你瞧不起我是吧?我可不想别人以为我输不起!说吧,随便什么都行,我喜欢有挑战性的!” 这是“真汉子”啊。白马筱不禁汗颜,但突然想到什么,随口说了句,“这么厉害?那你帮我教训单封一顿,可以吗?” 谁知道她一口答应,“好!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说完好像完成了任务一样,扭头就走了。 又是一个奇怪的人。 第十七章 莫棋 接下来的三天,陆彤自从见过“鸭舌帽”后一直笑嘻嘻的,这让白马筱一度担心他是不是回光返照。 不过不管白马筱怎么解释,这家伙就是一个劲的问他和“白马嫂”是怎么认识的,他恨不得赐他三尺白绫,让他该挂哪儿就挂哪儿去。 但他的康复,也让白马筱欣慰不少,至于那个“鸭舌帽”,这三天没见她出现过,也没听到单封被打的传闻,然而他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是分组赛的日子。 还是那个场地,那个擂台。 如七天前那样,但台上的人打得更加凶猛,到底是两个晋级上来的人,功夫都是经过考验的,往往一方获胜后都不能全身而退,多多少少都会挂点彩。 白马筱想的很清楚,反正已经内定了的,没必要展示什么,直接投降,不但能保留点神秘感,还不用一身伤。 这样占了小便宜一样的感觉一直到自己站在台上时,烟消云散。 为什么会是他? 陆彤拼尽全力坚持到最后昏倒的那一刻都没有投降。 他白马筱能一开始就投降吗? 命运有时就那么的爱开玩笑,你明明规划好了一切,却遇上不得不改变计划的“命运的安排”。 比赛已经开始了两分钟了,台上的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场上没有人说话,好像静静地等待着两个高手的对决。 单封已经摆好了一个全神贯注的架势,一字一句地说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白马家有什么过人之处。” 什么过人之处?他要是和白马筱去游戏里单挑,那白马筱觉得肯定胜算满满。 眼前这个单封,已然把他当做高手,实则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多跑几步都会喘大气,更别说跟人动手。 已经三分钟了。 单封似乎没有了耐性,一个箭步向他冲来,气势汹汹,简直像一头猛兽,那一刻白马筱觉得被一只熊盯上了也不过如此。 然而他做了和遇上熊时同样的反应。 连退六七步的白马筱显然没想起来这个擂台是没有护栏的,等他发现这一点时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台下…… 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白马筱觉得自己的灵魂正随风摇曳。 恍恍惚惚间,他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那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影子,它无精打采,好像已经睡去,突然,它抬起了头。这是一个女孩,黢黑的脸庞中镶嵌着两颗明亮的眸子,似乎能放出照亮整个夜空的光芒。 她看着他,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她起身,向他走来,笑地越发开心,好像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东西,可接着她的笑容便消失在了强烈的金光中。 他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失落的,绝望的嚎叫…… “老师,他没事吧?” “轻微脑震荡,观察三天,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就可以走了。” 耳边传来陆彤的声音,睁开眼就望见他那张笑嘻嘻的脸。 陆彤就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这下白马筱倒省了每天来看他,直接有难同当了。 “真厉害,被人家一吓就自己滚到台下去了!”这是宁静嘲笑的声音。 面对陆彤惊愕的表情,白马筱赶忙为自己洗白,“我那是不屑于和姓单的打!我是故意下台的!” 宁静意味深长的捏着下巴点点头,“嗯……看出来了,你确实是在找能让你‘下台’的理由。” 这丫头,真让他下不来台。 “我知道,白马这是深藏不露!对吧?” 到底是白马家族的铁杆粉丝,陆彤依旧一脸的仰慕。 “不过啊,你输给了单封真是明智,要不然你就不是躺三天那么简单了。” 白马筱被她说蒙了,“什么意思?” 宁静用下巴指了指陆彤的方向,他看过去,发现隔着陆彤,还有一个床位,上面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造型跟陆彤刚被抬进来时相仿,看样子也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谁啊?” “单封啊。”宁静说。 白马筱激动地坐了起来,就像斯大林躺在病床上,得知旁边一张床位上躺着希特勒似的。 “他怎么……” “他在最后一场比赛败给了那个叫莫棋的女生,那个莫棋肯定是变态的!用丝带绑着他,抽了他将近二十分钟!还蒙住他的嘴,都不给他机会投降的!要是你没输给单封,被打的估计就是你了。” 莫棋?好熟悉的名字。白马筱想起来,就是那个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现在预留会员的名单里的莫棋,他当时还以为是和他一样走了狗屎运被看中的呢,没想到是个女生,竟然还打败了单封。 陆彤奇怪道,“这个莫棋和他有仇吗?” 宁静想了想,“也没听她在台上说什么,直接就开打了,要是有仇肯定会说两句的,比如‘你还记得当年的小女孩吗’或者‘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之类的。” 白马筱揉了揉太阳穴,“你武侠片看多了吧?” “总之,这个莫棋是个变态,你们以后少惹她。虽然她的灵丝术的确很厉害……”她的目光中露出了和陆彤一样的倾慕的眼神,可能都是用丝带做武器的,所以把她当做同行里的前辈了吧,“你是不知道,那个莫棋施展灵丝术的时候,发出的灵光,是青色的!” 白马筱愣住了,宁静赶紧解释道:“青色,就是不同等级的灵者……” 他早就听那个“鸭舌帽”说过,灵者不同等级,施展灵术时发出的光也是不同的。“我知道,这么说,他比那个单封高了两个档次?” 宁静张大了嘴,惊讶于他竟然会知道的同时,也表露出对那个莫棋的钦佩,“她可真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达到中级灵者的境界,我还得加油才行!” “那你现在是什么颜色的?” “金色……我就比你多来一年而已,所以……” “所以你这个大二的学姐和我们这些新生是一个档次,我懂了。” 宁静狠狠的拍他的脑门,“知道我是学姐,就给我尊重一点!你以为灵者等级考试那么容易通过的?而且,不是说你达到什么颜色你就是什么等级的灵者了,那个莫棋虽然有中级灵者的灵力,但是没通过考试前,她还只是个初级灵者。”她挺起胸膛,似乎等待着白马筱问她什么。 果然,她等来了,“那你现在是什么等级的灵者?” “下级!”她非常骄傲的说,仿佛比莫棋高一个等级是很值得骄傲的事。 “哦。” “哦?!”宁静显然不满意他这个反应,不过转念又一想,一个下级灵者的确没什么好骄傲的,只要能通过大一的期末考试,成功升学到大二,就已经是下级灵者了,之后晋级到中级灵者才是真正需要通过UG的统一考试的,而她还没那个水平去考。越想越觉得刚刚的自豪简直就是笑话,不由得有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对了,分组的结果出来了,你下星期别忘了去我们组报到。” 白马筱露出一个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然后又很八卦地问道,“那个莫棋分到哪儿了?” “毕竟是分组赛冠军,好多导师都在抢,不过应该是第一组的‘白萝卜’抢到了,他可是最喜欢招揽最强的人呢。” 原来是第一组,看来下次碰到第一组的人要绕着走了,没想到学校里会有这么个虐待狂。 “那个莫棋长什么样啊?”陆彤比他多了个心眼,“肯定奇丑无比面目可憎的吧?” 宁静摇了摇头,“嗯……长得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她的穿着很好认的,她经常穿一身运动服,还总喜欢戴着灰色鸭舌帽……” 第十八章 再访灵山 无锡,小灵山。 景点附近的旅店很多,大多价格高出一般旅店一个档次,但服务却没见多高,更不用说装潢什么的。 这一间“和猫旅店”却是个例外,日式的建筑,精致的内设和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无不透着深深的大和民族的气息,它的店主,就是一个日本老人。 这样一个日式旅店,虽不见多高端,但已经是整个景区最好的投宿处,就这样一个旅店,其价格肯定很高昂,至少一般旅客是住不起的。 但奇怪的是,“和猫”是景区内乃至整个无锡最便宜的旅店,其便宜程度直逼招待所。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呢?中国人对一种房子是十分排斥的,人们称这样的房子为“凶宅”。 倒不是说这里死过人,但近年这家旅店发生了多起强奸案,而且犯人都是过去十分老实的人,到这里都无故转了性,做出这样的事,就好像这里有种会让人犯罪的魔力。渐渐的越传越凶,价格便也一落千丈。尽管价格便宜,设施良好,也是乏人问津。 中秋节,客流量明显多了起来,再怎么惨淡的生意到了这一周也会多少好转一些。 白马筱出院后也迎来了大学里第一个长假,在医务室的三天简直是煎熬,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机,实在无聊,尤其同一房间里还有个大仇人单封——如果单封知道那个不单抢夺他的冠军宝座还暴打了他二十分钟的莫棋,是白马筱指使的,不知道他会不会遭单封下黑手。 就这样忐忑的心情,被突如其来的长假消散了。不过这一次与其说是放假,不如说是一场秋游。 刚报到三天的第七组,就组织了这次出行,除了导师符剑声没来,全员到齐。 对他们来说,这算是故地重游,三个多月前的“恶狼袭人”事件早已淡化,但白马筱那天被鬼附身和所看到的一切却是历历在目。 一行四人一来到小灵山,就直奔“和猫”旅店。这家日本气息浓郁的店面,让选了日语系的白马筱倍感亲切,正准备和日本来的老板切磋一下日语,那老板就用标准的普通话接待了他们。 “四位同学……”那老板看到宁静的时候愣了一下,在宁静不明所以的对视后才回过神来,“是要住店吗?我们这儿只有两人一间的房间,四位是要开两间房吗?” 白马筱一愣,三男一女怎么住两个房间?谁和宁静一个屋呢?“这……不好吧,我们有女生。不如开三间吧?” 老板想了想,“我们按房间收费,不按人,若你们开三间房,那就相当于付了六人份的房钱,不合算呀。” 宁静笑出了声,说:“老板您真为我们着想,您要一直这么做生意,可不要赔死?” 老板看着宁静,欲言又止,却又张着嘴,一句话立刻就要脱口而出,却堵塞在了嘴边,仿佛在考虑是否说出来。 聂涧枫看出老板的心思,说:“老板,有什么话您直说了吧。” “是这样……想必你们也听过鄙店的传闻,所以我们这儿鲜有女客,这位姑娘长得清秀,我怕……不如你们去别家,出门往西有一家门面不错,有三人间也有单人间,价格也公道,我建议你们……” 宁静听到那句“长得清秀”,笑的合不拢嘴,连连整理头发,好似对他后面所说的毫不在意。 白马筱说道,“老板您太会说谎……哦不,太会说话了吧!” 话音刚落,宁静结实的脚后跟就踩了上来,疼的白马筱直“哎呦”。 “你们别闹了。”聂涧枫说,“老板,我们就要两间房,我们一路来累了,想早点休息。” 老板见他态度坚决,就不再说什么,马上开了两间房给他们。 一楼是餐厅,他们的房间在二楼靠里面的位置,正对门的两个房间,横推式的木门,里面是榻榻米,角落放着两张被褥,看来是打地铺的。白马筱从未在榻榻米上睡过,很是新奇。 “我和骆勇一间。宁静你和白马筱吧。”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但白马筱的语气里是尴尬与惊讶,而宁静却是满满的不情愿。 聂涧枫没想到两人都不同意,便说道,“那你和骆勇一间,我和白马筱?” 宁静不说话了,低下头去,表情还是透露着失望。 白马筱抢着说道,“我和骆勇吧,你们俩一间。” 说完,没等他表态,白马筱已经进房间收拾去了,骆勇也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似乎默认了这个组合。 这一次,宁静笑了。 对于聂涧枫这个人,白马筱依旧没有好感。男人嘛……与女人不同的就是他们的竞争性。 入秋的夜晚渐渐地透着些凉意,这种时候洗了澡穿上宽松的和服,站在阳台上被大自然一吹,简直乐不思蜀。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宁静正打算在阳台把它们吹干,却见聂涧枫倚着阳台的门框,如刀刻般精致的侧脸,棱角分明,鬓角的几撮头发在他并不白皙甚至有些黑的脸上左右摆动。 多么英伟的男人。 对,他是男人,男孩或男生都不不能贴切地形容他。 宁静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脸颊,温柔地说,“涧枫……学长。”她多想直接叫他“涧枫”,“你可以洗澡了,这里的热水浴很棒哦。” 聂涧枫转过身,她看到了他手上的手链。一条银制手链,中间有个猫头。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男人,会有这种可爱的手链。 宁静认得,是那个女孩给他的。 那个女孩……是聂涧枫众多追求者中最平庸的一个,除了她有一双柔弱的眼睛——这也许就是聂涧枫只在意她的原因。 也是为了这个女孩,他竟然可以与他一直尊敬的导师争执。 是她,让一向特立独行的聂涧枫有了可以停下脚步去牵挂的人。 “学长?” “我知道了。”他居然会不耐烦。匆匆收起手链,从她身边快步走过,进了浴室。 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宁静无趣地睡下了。今晚注定是平静的。 同样平静的还有白马筱的房间。 骆勇这个长得像座山,性格也像块石头的家伙,从白马筱洗完澡出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接着洗完了澡就拿出笔记本,连上了旅馆的无线网,开始浏览起各种奇怪的网站,像是军事论坛,枪械坦克大炮什么的,看的白马筱眼花缭乱。 这家伙,不会打算参军吧? “你看这些干什么?” 骆勇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别管。” 我靠,好拽的家伙! 白马筱碰了一鼻子灰,没再勾他说话,而是躺在榻榻米上,看着手机。 来第七组报到的第一天,符剑声就给了他这样一部手机,没有牌子,只有一个凤凰的标志,没见过市场上有这样的机型,不过挺漂亮的。 符剑声告诉他,这部手机的信号来自凤凰大学自己的卫星,所以就算信号塔倒了也不会联系不上,自然防水防爆什么的只是基础了。而且这部手机有很多茅山法器的功能,比如说电子八卦盘,罗盘,连电影里道士摇的铃铛都有。 想来那天在地宫里聂涧枫摆弄几下就发出震耳欲聋的铃铛声响的小黑盒子就是这玩意儿——一部现代化的法器。 法不法器的他不知知道,只知道这东西上网速度挺快。不过今晚看视频却有点卡,白马筱望了望天花板,心想难道卫星信号在室内就接收不良了? 来到窗台,他高举着手机,仿佛这样就能离卫星近一点。 这样极度傻缺的动作,引来了少女清脆的笑声。 循声望去,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白绿相间的和服的女孩子,看起来比白马筱大一点,垂耳的短发,有一些俏皮。 白马筱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她看到他的笑容,先是一愣,然后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白马筱被这样的有些暧昧的眼神盯地很尴尬,对她点点头,回房了。 房间里的骆勇还在上网,白马筱没管他,径自钻进被子里,继续玩起了手机。 这一晚,注定是平静的。 次日,一楼的餐厅里坐着很多打算今天出游的住客。在这里住宿有免费的自助式的早餐吃,白马筱拿了两盘寿司,一碗味增汤。 这里的食物也是日式的,味道也很好,这样的旅店居然是这样的价格,实在不合理。 这顿饭很闷。 骆勇不用说了,聂涧枫也是个不爱说话的高冷男,但一向好动的宁静此时竟然也破天荒的变得十分宁静,低着头把馒头一片一片撕下来,放进嘴里,一脸丢了两千块的沮丧表情。 这样的气氛简直怪异,但白马筱和他们并不熟,想找个话题都找不到。 直到聂涧枫吃完了碗中的粥,才说道,“骆勇和我去附近搜寻一下,宁静你和白马筱留守这里。” 三人都没说话,但显然听进了他的安排。 白马筱一早就知道这次出游其实就是一场实战练习,来此是为了调查灵异事件的。就像三个多月前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一样。 对这次行动,白马筱没任何紧张,也没任何期待,因为他深刻的明白,自己在这个团队中,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接受训练的时候,白马筱原以为符剑声会告诉他,他身上的超凡天赋,比如能召唤天兵鬼将什么的,然而事实告诉他,他小说看多了。 他是拥有常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他身上流淌的血液。 虽然茅山术中很多法器用现代科技可以代替,但符箓术还是得自己动手画,并且只有通灵血画出的符才会有效用,否则画得再怎么准确也只是废纸一张。 所以以往茅山中能画出有效的符的道士少之又少,尤其到了现在镇鬼机构学校化的局面,能画符的灵者就变成万里挑一了。 或许这就是符剑声看中他的原因,虽然白马筱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通灵血。 然而白马筱拥有了通灵血,但他却依旧没有用——这个毫无绘画天赋的家伙用通灵血画出的鬼画符也是废纸一张。 这三天他一直在练习符剑声口中“最简单的符”——定鬼符。然而这最简单的符却包含了很多笔画,这些笔画构成了奇形怪状看不懂的文字,甚至还有潦草的汉字! 想起来就头疼,手不自觉地蘸了汤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你们看。”突然,骆勇说话了,“那个男人昨晚我就看见他这身打扮回来,现在一大早又这身打扮出去,不像是旅客那么简单。” 白马筱看过去,角落一张桌子前坐着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蓬乱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登山服,像个失魂落魄的探险者。 聂涧枫会意,点了点头,起身回了二楼,骆勇也跟着走了,看样子要准备一下然后出发。 白马筱见只剩他们俩了,问道,“我们……怎么办?” 宁静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瞥了他一眼,“我找这家旅店的人问问。你回房多练练画符吧,别乱跑——顺便说一句,你画的真难看。”说完也离开了餐厅。 白马筱郁闷地上楼,刚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隔壁的房门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第十九章 木村秋雪 这个女孩好眼熟。 她看着白马筱,笑嘻嘻的,眼神中倒是露出一丝的讨喜。 她是在叫我吗? 走到她面前时,她示意他进来。白马筱忧郁了一下,推开门,他看到了女孩完整的身体,依旧是绿白相间的和服,像是白雪茫茫中的一抹生机,仿佛象征着希望。 白马筱可没这样的情操,他只觉得这衣服看起来很……漂亮——他只能找出这个词了。 这是昨天在隔壁阳台笑他的女孩。 “你……找我吗?” 女孩好像对他很感兴趣,笑容里透着满满的好奇,“我叫木村秋雪。” “我叫白马筱……”从秋雪的口音中,白马筱听出来细微的生硬,从名字上可以看出这是个日本姑娘,普通话说成这样可见是来中国有些年头了。 “麻小?我听你们中国人说,青梅竹马叫做发小。麻小是指什么?”女孩恬静的脸蛋微微一歪,让人不自觉地想和她搭话。 “麻辣小龙虾吧。不过我不叫麻小,我姓白马,筱是我的名。这个字在汉语里指竹子。” “这个‘小’是指竹子?小竹子?哈哈,好可爱的名字。” 是挺可爱的,白马筱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可以这样解释。 “你是第一次来无锡吗?”女孩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倒是透露出一股子本地人的气息。 “第二次。不过这间旅馆是第一次来。你好像住在这儿好多年了吧?” 秋雪眼神里闪过一次惋惜,但很快转成了自豪,“是的,我和父亲来这里五年了,我很喜欢这里。” 那一瞬的惋惜被白马筱确确实实捕捉到了,虽然一开始并不在意,但与她之后的言语表情起了冲突,这让他好奇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被看穿心思的人往往都会不自禁地对他倾诉,秋雪也不例外,“我想……看一场秋天的雪……” 秋天?秋天本就不容易下雪,更别说在这南方城市,根本就不可能的。“这……好像太难了,毕竟除了寒带地区,秋天下雪是很难见到的吧?” 秋雪的目光立刻黯了下去,不难看出她的失落和不甘,“还有四天……我好想看场雪……” “还有四天怎么样?” “啊?嗯……我是说,我还有四天我就要离开了,在此之前看不到无锡的雪,好不甘心啊……” 她强颜欢笑的表情让白马筱汗颜,想不到看不到无锡的雪景会让她这么失望。 “那还不简单?再等两三个月,入了冬,很可能就会下雪了。要是等不了,你可以那时候再回来嘛,现在交通这么发达……” “是啊……” 这时,秋雪好像听到了什么,“啊,我父亲来了。他让我今天好好休息,我忍不住才出来和你聊几句的,被他看见又该不高兴了。” “是嘛,你生病了?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告辞了。”说完白马筱慌张地关上了房门,一转头,楼梯口果然上来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旅馆老板。 老板见白马筱站在那儿,便上前说道,“这位先生,这里住着生病的小女,还请您不要打扰了她。” 想不到那个秋雪是老板的女儿,“哦,我只是路过,并没有出什么声。” 老板向他歉意地鞠了一躬,走进了那间房,看样子是看女儿去了。 希望她能早点康复。 回到房里,骆勇的包不见了,看起来他们已经出发。空荡荡的房间,让白马筱不禁觉得一丝寂寥,如果陆彤这时候在就好了。 受伤的那几天,他和单封在一个病房里竟没丝毫尴尬,就好像两人是朋友一样。 心这么宽的人,真少见。 说是来游玩,但不能随便乱跑,要等待部署,实在无聊。 他拿出了电视机柜里的纸笔,开了电视,一边听着喜欢的电视剧,一边在纸上练习画符。 符剑声说过,一张符要用通灵血,正确地画出来才会有用,至于怎样才算正确,等他画出来后自然会知道。 不过他没成功过一次,只能用笔多画画,熟练了再用血,否则有多少血都不够他画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纸篓里堆满了画地乱七八糟的纸,无论怎么画都是一堆废纸,白马筱把笔一摔,使劲搓着头发。 这么复杂的图形,简直要疯了。 他翻出了那本《茅山道鉴》,他记得里面有一章记载了很多茅山的符箓术,他绝不信没有比这简单的符。 结果现实响亮地给了他一耳光,这些符有的密密麻麻,有的歪七扭八,甚至有的像个迷宫似的爬满了一整页! 也不知道这符的创造者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造出这么多稀奇古怪但功能各异甚至逆天的符。 其中有一张符,白马筱注意到了,那是一张叫“引雪”的符,其他还有“招风”,“唤雨”什么的,没想到画符还能改变天气。 如果能画出这样的符来,那秋天的雪不就可以…… 他突然想到隔壁就是那个木村秋雪的房间。 他们只隔了一堵墙。 不知道她的病好点没有,不知不觉身子靠在那堵墙上,附耳听着,仿佛这样这样可以听到她的声响,确定她还安好。 突然,他好像真的听到了少女清脆的笑声。他惊奇地看了看墙,心想这隔音效果真这么差吗? “咚咚”,他神经质地敲了两下,几秒后,对面也“咚咚”两声,好像在回应着他。 “咚咚咚……” “咚咚咚……” 白马筱不禁笑了,他们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沟通着,早知道不如当初跟她要了QQ号,用手机聊不是正常点么?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被拍肩膀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白马筱吓得跳了起来,几乎是在空中完成的转身动作,落地时身体已是转了一百八十度。 雪白如花,点点星绿,是她,木村秋雪。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秋雪歪着头,捂嘴笑着,好像被他刚刚的样子惹笑了。“我看你房门没关,就进来了。” “……”就在他还没想好自己该是什么表情的时候,她已经凑到身前,萌萌的小脸贴了上来,观察着他。 “什么啊,看到我是这么木讷的表情?” 白马筱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只能先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听老板说你生病了,好些了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伤感,“有些病,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哪怕只是好一点……” “难道你得的是……癌?” “别说这个了,整天待在家里闷死了,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能怎么样?第一天进组时符剑声就说了,要绝对服从安排,为大局着想。虽然让他留守在这画符不知对大局有什么用,但他可不想第一天就背上个不守规矩的罪名。 离开医务室的那天,他就答应过陆彤,连他的份一起加油,成为真正的灵者。 明星从不轻易让粉丝失望,白马筱也不例外。 “我得完成绘画作业,在此之前不能离开这里……” “画画?”秋雪激动地笑了,“我最喜欢了,不如我教你?” “你……可能不会感兴趣……吧……” 当她看到这奇葩的符时,依旧兴趣不减。 她说,临摹一张画的时候,不能一味地复制,要想象画图人的绘画场景,他的意境,神态,以及他的笔画顺序。 一张画就像一个字,笔画顺序很重要,因为不是所有的线条都是故意而为,有很多是不轻易间的连笔。 接着,秋雪帮他分析了一下这“定鬼符”的笔画顺序,白马筱照她说的画出一张像模像样的符来。 的确,有些难以复制的笔画其实是在连笔中一气呵成的。 “画的很好嘛。” “嗯,我试试看。”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弹簧刀,这是符剑声给他的,据说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用它割出的伤口愈合地比较快。 划破右手的食指,在一张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果然连笔画比一笔一画地模仿要顺畅地多。 突然,他画完最后一笔时,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抽走了,顿时一股疲劳感涌了上来,就像一口气爬了十几楼,停下来不再喘气后所剩下的倦意。 这就是符剑声所说的“画出正确的符时你自然会知道”。 原来画好一张符后会感到疲累,好像这张符吸收了他的精气神一样。 他很久没觉得这么累,一下子躺倒在榻榻米上,没了精神。 秋雪惊奇地看着他,“怎么?完成作业后会这么累吗?” 白马筱搪塞道,“嗯啊,我昨晚熬夜画这个,很累了。” “那我帮你按摩吧?” 没等白马筱反应,他已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她按住,轻柔地揉动。她的手指轻飘飘的,凉凉的,让他觉得很是舒服。 “舒服……” 秋雪轻轻一笑。 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对他而言,这就是家的温馨。家就应该像这样,有人关心,有人疼爱。 可惜这样的感情,除了堂兄,再也没有。于是缺乏母爱的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体会。 “小竹子?” “嗯?” “我很无聊,你和我说说话吧?” “你想听什么?” “说说……你的初恋?” 有人说过,一个人的初恋不一定是他的第一个恋人,应该是提起这个词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人。 “我的初恋……可能不是什么凄美的故事。我第一次住进叔叔家时,我父亲刚去世,但我并不是很伤心,因为我还不是很懂。那时她在隔壁家门前,一脸害羞腼腆的样子,我就问她……” 人在身体放松的状态下,总会连精神都一起放松,这时候谈话聊天是最惬意的,难怪有很多商人选择在桑拿房谈生意。 白马筱在这样的环境中抒发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当他再醒来时,房间里已是十分的昏暗,好像已经到了晚上,视角中隐约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注意到他醒来,问道,“吵醒你啦?你真够可以的,在这都能睡这么久。” 白马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宁静。秋雪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回去了,只是头下多了个枕头,身上盖着被子,应该是她拿来的。当时给他按摩的时候,他的头好像是枕在她的腿上的,现在想来,不禁脸上有些发烫。 宁静推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啊?脸还这么红,做春梦啦?!” 白马筱下意识地看着她,思绪却还没回来。宁静被他看地笑意全无,“你……不会是真的吧?” 白马筱反应过来,转过脸没理她,脸愈发地红了。 宁静不知好歹地勾着他脖子,八卦地问:“说说,你梦到谁啦?” 他一把推开,不耐烦地说,“边儿去!女孩子家家怎么那么是非!” “不说拉倒!”看他一脸害羞的样子,宁静满足地收了手,“我们在隔壁开会,你来不来?” 白马筱不屑道,“有我没我都一样吧?你们就告诉我要干什么就好。” “你呀,就好好在这画符……”说着她用眼神指了指桌上地一堆废纸,视角中出现一个值得注意的东西。 她从那堆纸中拿出一张来,看了看,“这张符是你画的?很好啊。不过……边缘怎么有点焦黄呢?” 白马筱接过来,这就是他在秋雪的指导下用血画的那张符,但左下角的确有一块焦黄色的污渍,像是用火烤过一样。 “这符的颜色……你是用血画的吗?”没等他回答,宁静又抢了回去,往空中一抛,伸手在下面接着,在离手还有二十多厘米的时候竟然停住了。 看起来就像宁静用超能力让纸浮起来一样,不过白马筱已经不觉得惊讶了,这就是符剑声所说的“灵力”,白马筱理解为超能力。 “哇!你成功了!这张符是有灵力的,我第一次见到可以自己画符的人!” 不知道宁静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反正白马筱被拖着的时候根本无力反抗,一眨眼就被她拖到了对面房间去了。 聂涧枫正和骆勇商量着什么,却突然被宁静打断。 “涧枫学长!你看这个!” 聂涧枫也看看那张符,说了句,“看来,我们是找到印钞机了。” 此时,骆勇却先注意到那片污渍,他拿过符,放在桌上,用左手做了个想将它拿起来的姿势,刚碰到符,整个动作戛然而止。 聂涧枫也看出了,骆勇的左手与纸接触的位置,就是那片焦黄污渍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某个人手上沾了东西后去拿这张纸时留下的,而且用的是左手。 “是鬼。有鬼想拿起来这张符,结果被烫伤,留下这被烧过的痕迹。” 骆勇的推断是合理的,灵体只有被灵力攻击时才会有痛觉,而这种痛觉多半是产生高温时的痛。对鬼来说,一个充斥着灵力的符就像一个滚烫的灯泡,自然是碰不得的。 白马筱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大致是说,他房间里进了鬼? “今天是不是有外人进过你房间?”聂涧枫试探性地问道。 “有是有,是老板的女儿,木村秋雪。” 三个人同时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弄得白马筱莫名其妙。 宁静补充道,“老板的女儿就是个左撇子。” 聂涧枫点点头,“果然,看来目标找到了。” 白马筱忙拦住他们,“你们说什么呢?” 宁静看着白马筱,一字一句的说:“木村秋雪,她早就死了。” 第二十章 阴阳相隔 最让人惊讶的事,莫过于有人告诉你,你刚刚才见过面的人忽然去世了。如果把这句话的后半句改成“早就去世了”,那么就是最令人恐怖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秋雪是个……鬼?不可能!今天早上老板还和我说她生着病呢……” 宁静解释道,“我今天问过周围的人,三年前老板的女儿就去世了,老板悲伤过度,整天和别人说他女儿没死,只是生病了。有人看到老板真的常常坐在她卧室的床铺前,自言自语,好像真的在照顾女儿一样。” 白马筱愣住了,回想起今天她明明就活生生的在他眼前,教他画画,为他按摩…… 突然他想起,她的手指冰凉,是没有温度的。 “我为什么能看见她?” 聂涧枫说,“如果她去世超过三年,那么她将成为永不能转世的灵体,也就是所谓的‘恶鬼’,此时的恶鬼已经拥有占据他人身体的灵力,所以能影响你的视觉,让你看到它是很正常的。” 白马筱低着头,他还不愿相信,这鲜活的一个人竟会是鬼,那么人与鬼究竟区别在哪? 看着他的反应,聂涧枫似乎察觉到什么,继续说道,“既然那只鬼把你当成朋友,那白马同学你就找机会把这张定鬼符贴在它头上,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白马筱盯着他,不知所措地问,“她会怎么样?” 聂涧枫躲开了他的目光,似乎不愿说下去,宁静见聂涧枫不说,自己也就没了说的意思。 最后,骆勇说了出来,“它已无**回,只能让它消失……” “消失?!什么意思?” “就是——魂飞魄散。” 第二天清晨,白马筱睁着一夜没睡的眼睛,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边。 如果有一天你要亲手断送你朋友的幸福时,你也会睡不着。 白马筱站在隔壁门前,许久不语。 直到老板起床,打开了房门。 “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吗?” “您……女儿,她……的病还好吗?”白马筱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支支吾吾地试探。 老板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感情波动,只是略带麻木的苦笑,“这孩子的病……唉……还是请您别打扰她。” 望着老板蹒跚下楼的背影,心里很不好受,现在陪伴在这个身在异乡的日本老男人身边的,只有那个女儿化身的幽灵,这时如果再…… 这些复杂的情感都聚集在了他举棋不定的脸上,都被站在不远处的秋雪看在眼里,两人对视的瞬间,彼此心照不宣地暗下了目光。 旅馆的院子里有一个很可爱的秋千,正对着院子里那正盛开着的绿色的花,这花形态优雅,在风中摇曳时还透露着一丝高贵。 正如它的名字。 绿牡丹。 高贵如牡丹,却不是牡丹,它是一种菊花,盛开在秋天的菊花。 “我很喜欢这些绿牡丹,清秀淡雅的绿色落在美丽的秋菊上,别开生面的美。” 翠绿的花心,向花瓣辐射着越来越淡的渐变色,的确是一种别样的美感,就像秋雪身上的衣服,洁白的白色中点点星绿。 这是白马筱第一次在知道的情况下和一只鬼说话,他有很多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坐在秋千上的她很有耐性地荡着,似乎并不着急和他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一直瞒下去?” 秋雪继续荡着秋千,随意地答道,“昨天本来想偷偷拿走你的‘绘画作业’的,不过……”她摸了摸左手,似乎昨日的疼痛依稀存在,“后来就知道你画的是符,你们都是灵者。所以我就没必要隐瞒,其实你应该早就发现我了,没当面拆穿,我很感激。” 白马筱脸一红,心想他根本分辨不出人和鬼。 “你是怎么死的?” “不记得了。很多的我这样的鬼,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在外飘荡了,我用了一年时间才记起我的爸爸……” “所以……你一直陪在你父亲身边?让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秋雪苦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爸爸……他看不到我……” 看着白马筱露出奇怪的表情,秋雪也收起了笑容,从秋千上站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阴阳相隔,现在,我知道了。从我想起爸爸开始的两年里,我看着他每天照顾着床铺上的‘我’,无论我多少次喊着,‘爸爸,我在这,我就在这儿!’,他都不会听见,他的女儿就在他身边他却看不到,他只能看到想象中的女儿……”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了你所珍惜的东西,而是他就在你的面前,却已经不属于你。无论你怎样祈求,怎样哭喊,都不会属于你。 而死亡,就是最不可逆转,无法挽回的,一旦死去,这世间的一切都不会再属于你。 看着这样的秋雪,白马筱头一回感受到,活着真好…… “我出生在北海道的一个小村子,那里风景很美,漫山遍野开满了绿色的菊花,我很喜欢那淡绿色的花,但是我也很喜欢雪。可惜这两样东西存在的季节不一样,我永远不能同时见到它们。现在想起来,就好像我短暂的人生,从来没有完美过。十二岁那年,父亲带我离开那里的前一晚,下起了雪,秋天的雪。我看到了我一生中最想看到的景色,我觉得那是奇迹,我相信奇迹。可在我去世后,我就不再相信。如果真的有奇迹,就不会让我和父亲阴阳相望,就不会让我一直困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 白马筱静静的听着,他无法感受一个鬼的痛苦,但他能想象得到,在一个谁都看不见你的地方游荡着,没人可以听你的倾诉,哪怕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是不可能的事。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知道因为我的过失,引来了你们,我也不想再在另一个世界看着爸爸这样……” 白马筱的手伸进了口袋,触碰到了那张符。只要贴在她头上,就可以把她带回学校,然后呢? 魂飞魄散…… 可怜的鬼,错过了转世,就只能永远消失了吗? “今晚……你跟我去见见我的同学吧……” 看着白马筱决绝的背影,秋雪知道,他是在给她更多的时间。 如果能有更多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在我的记忆里回想你的样子,小竹子…… 傍晚。 听了白马筱的赘述,聂涧枫皱起了眉,“鬼怨积三年就无法转世,这是自然的规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白马筱失望地看着秋雪,她倒是早已想开了一样,安慰地笑了笑。 宁静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小白马,你不会被鬼迷住了吧?” 白马筱和秋雪尴尬地对视一眼,结巴地说,“你别乱说话!” 骆勇警觉地说,“那只鬼,它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秋雪再临 “你们看不见吗?”白马筱觉得看得见是理所当然的,哪有抓鬼的人看不见鬼的? 宁静本就喜欢一惊一乍,如今听到旁边一直蹲着一只鬼,更是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白马筱肩头,“你不早说!想吓死我吗?”说着拿出包里的一瓶喷雾一样的东西,对着自己和他们两人的眼睛一通喷。 过了一会儿,三人揉了揉眼睛,一齐望向秋雪,好像看得见她了。 宁静冷哼一声,“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呢……” “别说了!”聂涧枫示意宁静适可而止,“如果白马说的是真的,老板真的看不见女儿的鬼魂,而她在我们中间我们也没发现,那么她还只是一只普通的鬼。木村姑娘,你去世的准确日期是什么时候?” 秋雪不假思索道,“两天后。”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两天后我就做鬼满三年了,如果那时候我还不转世,就没机会了。所以,与其那时候我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不如现在你们就……” “不行!”白马筱立刻说,“任何人都有选择生的权力……我是说,鬼也有选择转世的权力,不是吗?你还有转世的希望啊……” 秋雪无言地低下头。 聂涧枫见她这样,心领神会地说,“白马,不是每只鬼都可以转世的,很多完不成心愿的鬼都无法解脱,想必木村姑娘的愿望,不是随便就能满足的。” 秋雪赞同地点点头,对白马筱露出欣慰的笑容,“小竹子,你能这么为我着想,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说,说出来才能想办法啊!”白马筱依旧固执地说,双拳在膝盖上紧紧握住,似是要握住那仅存的希望。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秋雪……你想看一场秋雪是不是?” 宁静不知道他俩之前的对话,不明就里地说,“别胡闹!人家只是名字叫秋雪而已……” 秋雪没有说话,却被宁静的天真逗笑了。她的笑没有倾城的美,却有动人的哀伤,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白马筱知道她这是默认了,站起身对所有人说,“我能帮她!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让她安心地离开!” 这不是大话,他知道他可以做到,而且只有他可以。 第二天,老板出门去了。 听周围人说,他的女儿是在凌晨去世的。 老板不是真疯,他还能记得女儿的祭日。他只是不愿意面对。 二楼走廊的窗户前,聂涧枫靠在床沿上,看着手上的手链,呆呆的出神。 “女朋友送的?” 聂涧枫看了看眼前这个绿白相间的和服里的女孩,从没有一只鬼敢在他面前和他搭话,而且这么八卦。 “不是。” “你不说我也知道。”秋雪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的脸上都写着呢。” 聂涧枫不耐烦了,他不是那种随便可以亲近的人,就像一个过了头的防火墙,任何外来文件都可能被他拒之门外,无论善恶。 “你先考虑好你自己吧。”说着就要走开。却被秋雪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你也想死后变成鬼吗?” 他转过头,看着她一步步走到窗前,望着一楼院子里那盛开的绿牡丹。 “有心愿就尽量去完成,人生可短可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我这样……为什么不趁活着好好珍惜,不留遗憾呢……” 鬼的世界……是怎样的?肯定很寂寞。明明还有留恋,却迟迟不能离去,看着一切留恋的东西都不可能属于你,这是怎样的滋味?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绿牡丹,和站在花前出神的宁静。 “没有一片叶子是孤独的,人也一样,每一个你所谓的‘自己的选择’所影响到的都不止你一个人。” 聂涧枫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有些时候,不是明白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不留遗憾的。” 突然,白马筱的房间里传来倒地的声音。 “他搞什么呢……” 聂涧枫烦躁地骂了句,但秋雪看到,从他房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飘散…… “这是哪?” 这是一个黑暗的空间,好像向四周无限延伸,无穷无尽,远处刺眼的白光,似乎在吸引着他过去。 那道光就像是黑暗洞穴的出口,白马筱不自觉地朝着出口走去,他不想待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这让他更加觉得孤独。 “孩子……” 好熟悉的声音,是叔叔! “浩劫……封印……你的身体里……”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被干饶了信号的收音机。 白马筱原以为会听见父母的声音,没想到却是叔叔。 这样的声音没多久又消失了,周围黑暗如常,前方依旧光明,他想继续向前,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小竹子……你还不能走……” 白马筱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的秋雪,她悲伤幽怨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你有未完成的心愿吗?如果有,千万别走上这条路……” 她的身后突然一片光明,手上猛地一拉,便和她一起摔进那,刺眼,温暖的光。 白马筱再醒来时,就看见秋雪那熟悉的,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脸。 “我怎么……” 他还没说完,秋雪就把他抱住了,冰凉,没有温度的怀里,心却是暖暖的。 “谢谢……谢谢你……” 他陶醉地闭着眼,再睁开时就看见面无表情的骆勇,身边还躺着聂涧枫和宁静。 白马筱尴尬地轻轻推开秋雪,问道,“他们怎么了?” 秋雪说:“男的为了救你,耗费太多灵力;女的看见你们……吓晕了。” “看见我们干嘛?” 骆勇冷冷地说,“灵力是从口出,从口入的。” “啊?!”白马筱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Shit!初吻竟然给了他,而且是“他”不是“她”!哪怕是“它”也行啊。 他瞬间明白宁静为什么会被吓晕,现在的白马筱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骆勇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敞开着的《茅山道鉴》,以及旁边的那张他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强烈的灵力的符。 这个男人用短短几天的灵力修为画出了这逆天而行的符咒,简直不自量力,这张“引雪”符几乎吸收了白马筱所有的灵力——不,准确来说是白马筱和聂涧枫两个人的。 真是不知死活。 入夜,随着一颗火苗点燃了一张画满奇怪线条的纸,无锡的气温突然降了下来。天空比秋天任何时候都黑,连月亮都不见,黑黑的天仿佛压的很低,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渐渐的,有什么东西很密集地飘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用手接了来,却发现那是一颗颗晶莹的雪花。 暑期刚过,正值中秋,无锡下起了雪。 这一反常的现象,没有引起市民过多的怀疑,只是感叹这一奇象,人们纷纷掏出手机,拍下这奇怪的天气,一时间各个微博都出现了无锡秋雪的景色,或许第二天就是新闻头条。 年迈的老人,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身边放着一袋冥纸。 秋雪……秋雪……你要是能看见,该有多好啊…… 他的脸上,温热的泪珠划过上翘的嘴角,这是一抹悲喜交加的笑容。 夜晚的无锡某个角落,与远处的灵山大佛遥遥相望,虽远离市中心却热闹不减,无锡的夜景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一栋二层小店里,少女透过墨镜,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几年来她已习惯了这美丽的风景。 “老板!” 楼下传来伙计的叫喊,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经历过改朝换代,这已经是第四个伙计了,也是最活泼的一个,虽然与她性格相悖,但在这冰冷的小店里也是不错的一点佐料。 “外面下雪了!” 说着,一颗雪花飘了进来,落在她皎洁如月的脸颊上,她抹了一把,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 “她喜欢这晶莹剔透的雪”伙计心里这么想着,因为她不喜欢笑,就连那一天来了一位大客户,一下子完成了他们一年的收益时,也没见她笑过一下,哪怕只是瞬间的挑动。 “她似乎也不在乎钱”这也是她给伙计的印象。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的想法,就连她完整的模样他都不曾见过,这幅黑色的墨镜便已占据了她半张小脸,但这一次微笑,却是极美的。 她看着他,黑色的墨镜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更是难以看到她的眼睛。他无法捕捉到她的神态,只感到一丝凉意。 好冷。 他歉意地一笑,退了出去,关上房门。搓了搓手,下楼去了。 这样的冷,在无锡另一边却并不明显。 床铺上虚弱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宁静赶紧凑上去,关切地问,“学长?你好些了吗?” 聂涧枫看着她,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暖意,甚至……有些暧昧。 宁静被他看地有些不好意思,正欲伏起身,却被他抓住了手。 这样的姿势不由得让她心生波澜,很快,她就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墙上的钟已指向午夜,很快就到了秋雪的祭日。 他们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白马筱依旧很虚弱,似乎说句话也是很费劲的。 秋雪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像那天一样,揉捏着他的太阳穴。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分别的那一刻。 毕竟,他们都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窗外的雪愈来愈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灯光渐渐变少的深夜中,雪也慢慢地隐匿。 但秋雪知道,她的愿望根本不是下雪……雪,在哪都一样,秋天的雪与冬天的雪又有什么不同呢? 对她来说,不同点只有一个……但她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过了多久,骆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秋雪的动作停了下来,白马筱也察觉到了什么,坐起来看着倚靠着门口的骆勇。 她淡淡地一笑,“好了,我想看的已经看到了,你动手吧。” “什么意思?”白马筱说,“完成了心愿,不是该化作游魂,然后转世的吗?” 骆勇毫无感情地说,“她早就死了三年,化作恶鬼,已无法再转世,否则这些年能搞出这么多事来吗?” “旅馆老板明明说今天正好满三年的!怎么会……” 骆勇说道,“老板?你觉得这个老板是人吗?” 这下白马筱愣了,“什么?!” “我第一次踏进这家旅馆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个老板拥有极强的灵力。你的特殊能力是你的通灵血,而我的能力,就是能感知一个人的灵力。也就是说,那个老板可能是一只‘鬼尸’。” 鬼尸。 白马筱想起三个月前在小灵山的地宫里,就有一只被他们称作鬼尸的东西,符剑声说那是一种成鬼上百年的老鬼,附身在尸体上“借尸还魂”的东西,这样的鬼尸可以靠吸食别人的血液与养分来维持自己与普通人一样的外表。那次之后,他们一直在寻找那只鬼尸。 难道是那个老板? “这你就错了,骆勇同学。” 这声音从耳边飘来,竟然走到他身边了他都没察觉到。不过他并不惊讶,因为这是符剑声的声音。 白马筱吓了一跳,“符老师?你怎么在这?” “来看你死了没有。”符剑声的语气中充满了责怪,却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自豪,“我一看到无锡秋天下雪的新闻就知道肯定是你干的,就赶来救你,看样子已有人代劳了。” 然而这些骆勇并不关心,“符老师,您说我错了,是怎么回事?” 符剑声言归正传,“首先,近三个月来无锡没有发生人口失踪案,我想鬼尸已经离开了无锡。其次,这姑娘没有那种修为,因为我从三年前的新闻上看到,她的确是死于三年前的今天。” 骆勇想了想,突然脸上出现瞬间的僵硬,“您的意思是……” “恶鬼另有其人,恐怕,和当初害死这位姑娘的,是同一个人。” 秋雪站了起来,“什么?!” “木村姑娘死于三年前没错,但她是四年前出事的。那时有个逃犯进入这家旅馆,打伤了她后被巡警发现,逃跑时失足从高处落下,当场死亡。而她昏迷了一年,三年前病情恶化去世,享年十七岁。” 骆勇更加确信地说:“这么说……四年前那个逃犯死在这里,一年前他死亡满三年,也就是这一年里发生的一系列灵异事件。真正的凶手是那个逃犯的亡灵?” 符剑声表情突然凝固了起来,“今天也是那个恶鬼的祭日,他肯定会出现——准确说,他已经出现了。” 听到这白马筱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生怕会有什么突然跑出来一样,“他会出来害人吗?” 符剑声说:“他会附身在虚弱的人身上,然后做一些生前渴望做的事,比如……” 白马筱突然想起这家旅馆的传言:善良老实的人来到这里却会犯下强奸的罪行。 莫非那个逃犯未了的心愿就是……女人? 那怪不得三年都没转世,都成鬼了还怎么找女人。 “骆勇,你的法器呢?” 骆勇闻言掏出了和白马筱一样的手机来,“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除我们之外出现普通人类存在灵力的话,它会有提示音的。” 符剑声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们的灵力都正常吗?” “是的。除了白马的灵力很微弱,其他都正常……”突然,骆勇也发现了不对,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聂涧枫……” “如果是涧枫救了白马筱,他现在的灵力应该比白马筱还弱。” 听了这话,骆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宁静她……” 窗外的雪不停地飘,好像要给这黑调的世界添上一抹白色,这样的白色越积越多,很快便覆盖了窗外的绿牡丹。 第二十二章 镇鬼行动 骤降的气温,暑期刚过的无锡显然还未有准备,不少人穿着长裤短袖,在街上冷得无法行走。 而室内的温度却不减平常,以至于窗上凝起了一层水汽。 宁静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中,回想着刚刚的疼痛与兴奋,她从未想过会和喜欢了很久的人突然发展到这一步,她更没想过,这么斯文冷漠的他,也会有粗鲁狂野的一面。 第一次的痛,却是第一次地快乐与羞涩。 她不自禁看了一眼他,却刚好对上他柔情的眸子,心头一热,红着脸又低下头去,却被他粗暴地吻住了双唇。 身体又开始炽热起来,她紧紧抱住了这个与她链接在一起的身体,就像紧紧的把握住突如其来,不可置信的幸福。 他的手再次滑过她的身体,将她翻在了身下。 她羞涩地闭上眼,准备接受新一轮的云雨。 这时,房间门被粗鲁地拉开了。 糟糕!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都没来得及锁门就…… 她这么想着,下意识地躲进了被窝。 聂涧枫诧异地看着门口的骆勇与符剑声,结巴道,“你……你们怎么……” 骆勇看了看聂涧枫,只觉得他除了脸色有点差以外别无奇怪之处,便问:“宁静呢?” 聂涧枫呆住了,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符剑声说道:“阿静,我知道你在,出来!” 这是符老师的声音?!他怎么来了?宁静心想这些没法躲了,只得在被窝里整理好衣服,这才钻了出来,佯装镇定地笑了笑,“符老师啊……我不知道您来了,哈哈……我只是……只是……”一时间想不到怎么解释自己在聂涧枫被窝里,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符剑声眼角微微地颤动着,这一细节无人发现,便又很快地被他隐藏起来,略带怒意地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快出去!” 宁静正想着赶紧找个洞钻一钻,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忙吐了吐舌头爬出被窝就直窜出了房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三个人,聂涧枫察觉到这二人神色不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符剑声醍醐灌顶般地说了句:“张志明,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揪你出来?” 张志明,四年前死于追捕的逃犯,在和猫旅馆作恶了一年的恶鬼。 聂涧枫耳根一紧,正欲辩解,就听符剑声向半信半疑的骆勇解释道,“画出那样的符咒,若想救下白马筱,按聂涧枫此时的修为,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开口说话的。” 的确,此时聂涧枫的灵力应该几乎耗尽,差一点就要离开躯体了,现在还能坐起来说话,只有可能是被另一具灵魂所占据。 “聂涧枫”见此时已隐瞒不过,竟冲向床边,欲破窗而出。这高高的二层楼房,跳下去还不重伤? 一般此时这种距离都会由宁静施展灵丝术将他拉住的,如今宁静不在,符剑声与骆勇两人又手短,实在难以制止。情急之下,骆勇掏出了那部手机,极快地点了几下,立刻发出那日在地宫里白马筱所听到的那刺耳的铃铛声响。 顿时整栋旅馆都萦绕在了这片巨响中,几欲将窗户上的玻璃震碎。 不过这一下倒有效,那恶鬼立刻从聂涧枫身上脱离了出来,聂涧枫立刻像断了电的机器人,倒在了地上。不但如此,宁静听到这声响便觉不对,又折了回来,只见聂涧枫倒地,一只捂耳狰狞的恶鬼就在他身边,一时间只想护住聂涧枫,手一摆,一根丝带飞射而出,绑住了地上的聂涧枫,手上一使劲,就将他拉了过来。 这一下力量极大,聂涧枫几乎是摔进她怀里的,后劲把三人都冲的倒退一步。那恶鬼趁此机会从他们身边冲了出去。 这鬼被“慑魂铃”一经震慑,暂时性地恢复了实体的特性,既不能飘也不能穿墙,但还是被他夺门而出。 骆勇和符剑声怎肯放过,把聂涧枫交托给宁静后赶紧追了出去。 那恶鬼沿着走廊一路狂奔,身后二人穷追不舍,只见路边一道门上有个孔洞,情急之下顺着缝钻了进去。 鬼就算是变为了实体,也只是从虚无变成气体,这样眼睛大小的洞完全能够钻进去。 骆勇赶到,毫不迟疑地一拳打倒了那扇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踪影。四周崭新的墙壁上没有洞,那恶鬼无法穿过,必定躲在某个角落里,这不大的房间里,自然就想到是墙上的衣橱。 符剑声一下跃到衣橱前,打开了衣橱,里面的两人都惊地尖叫。 这两人其中一个自然就是张志明的鬼魂了,而另一个骆勇认识,就是被他和聂涧枫盯了好几天的,总是早出晚归打扮地像个探险者一样的家伙。 这家伙怎么躲在衣橱里?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张志明见了他们,叫了一声后赶忙从身后墙壁上的缝隙逃了出去。 那是联通隔壁房间的墙,骆勇果断地又是一拳,打通了两个房间。 却见他继续钻墙缝,符剑声跟着骆勇一路撞了过去,一时间打通了五六间房间,动静之大,自然惊动了每一个房间的旅客,他们都在睡眠之中,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地看见两个影子从眼前飞过撞进了下一个房间,都震惊地揉揉眼。 那恶鬼一路来都在寻找人质——体质虚弱的人,只要附身在他身上,就有逃脱的希望。 一连几个房间下来,他终于找到了那与聂涧枫同样很虚弱的白马筱,大喜过望地他冲着白马筱就飞了过去。 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他一头撞地扑到了墙上,胸口如翻江倒海般胀痛,大骂“你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撞我!” 那恶鬼同样纳闷:“怎么上不了这家伙的身?” 这时,骆勇和符剑声虽然穿行与各个房间如畅通无阻,但比起他直接钻墙缝而言还是慢了点,眼看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大,很快就要让他逃了,秋雪顾不得什么,上去将他一把抱住。 张志明一愣,还不及反应这丫头哪冒出来的,符剑声两人已经赶到,骆勇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脖领。 骆勇的灵魂臂力极大,这恶鬼被他一抓便难以挣脱。他拿出手机,用屏幕对着恶鬼的脸,没有念咒,也没有吼式出招,只是艰难的在手机上点点划划。 白马筱凑上去,看到他正打开相机,好像给那只鬼来个自拍。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发微博呢?” 骆勇没功夫理会这个傻缺,大喊:“闪开!被拍进去你的灵魂也会被收的!” 这句话不但白马筱听进去了,那个恶鬼也听到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机,骆勇难以按下快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忽然骆勇手上冒着蓝色的光芒,将那只恶鬼重重按在地上。 恶鬼被这一摔弄得够呛,抢夺手机的手也无力地松开,骆勇趁机对着它脸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那屏幕就像一个吸尘器一样,讲那恶鬼一点点的撕碎,吸入屏幕里。 符剑声看出了什么,喊道:“这鬼恶性太深,这样制不住他的!” 话音刚落,恶鬼发出一声哀嚎,竟震退了骆勇,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一股强风逼地直倒退,眼都睁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突然消失,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恶鬼头上贴上了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就如被定住般不动了。众人看着旁边捂着烧伤了右手的秋雪发愣。 鬼拿起符来贴在另一只鬼头上,还真是史无前例。 白马筱扶着秋雪,看着她焦黑的手,不由得心里一紧——这肯定很疼。 不过不管怎样,这恶鬼被贴了定鬼符,肯定是动不了的了。没想到白马筱第一次画成功的符就派上了用场。 骆勇喘着粗气,走到它面前,看着刚刚费尽力气还控制不住的家伙,此时老老实实的站着,就像一尊蜡像,由衷感叹符箓术的强大。他继续用手机对着它,按下了快门,这一次它老老实实的化成一片片金色的粉粒,飘进他的手机里。 这只祸害了这片地区一年之久的恶鬼算是被逮住了,这次捉鬼行动也不太圆满地结束。 符剑声转身看了看,从房间的洞口一眼望过去可以看见七八间房的旅客都望着这边,瞠目结舌。 善后工作还是比较繁重的,符剑声安排骆勇去让他们一一睡着,第二天就会忘了今晚的事,同时还嘱咐道,“宁静和那恶鬼的事……暂时别告诉她,稍后我会同样叮嘱涧枫的。” 骆勇会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三章 飘雪 渐渐的,不寻常的秋雪停了,天边出现了第一缕阳光,如一滴橘红色滴入一片墨池之中,慢慢地扩散开来,形成了美丽的渐变。 宁静坐在熟睡的聂涧枫身边,俯着身子静静看着昨晚和她心魂交融的男人,脸上露出的是对未来的美好瞎想。 同一时间,白马筱抚着秋雪烧伤的手,两人露出的却是对未来的迷惘。 昨晚一过,秋雪化鬼也满三年了,她是否会变成像张志明这样的恶鬼呢?如果是,她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带回学校,然后度化呢? 一人一鬼都不说话,但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只是心照不宣。 阳光渐渐出现,照在他们的脸上时,秋雪突然站起身,看着窗外的院子,一下子笑了。 白马筱好奇地随着她看过去。只见一晚的雪后,外面已经积了一层不薄的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粼粼金光,就如灿烂的黄金城,绚烂夺目。 可如此壮丽的雪霁日出的景象,秋雪的眼睛却始终牢牢地钉在院子里,脸上是幸福快乐的微笑,这笑容是白马筱见过最美丽的笑,那一眉一目都透露着幸福的笑,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院子里,那盛开着的秋菊绿牡丹,本就是绿渐变白色的颜色,在白茫茫的雪中,更是只露出点点星绿,一眼望去,皎洁的白色中那一点一点的绿色犹如一点一点的生命气息在沙漠中绽放,就像秋雪所穿的衣服颜色。 原来,她喜欢的就是这样茫雪星绿的景色。 秋雪转过身,在白马筱侧脸上深深一吻,“谢谢你,小竹子。我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我自从十二岁以来,就一直梦想再看到的场景,今天,你让我看到了。谢谢你……” 怪不得昨晚她看了秋雪却不离去,原来她喜欢的并不是秋天的雪,而是雪积在只在秋天盛开的绿牡丹上。 只是,这一切会不会太晚了? 这时,骆勇与符剑声完成了善后,回到房间里。 秋雪转过身,看着他们,笑着说,“我看到了我的梦想,就算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了。” 猜到会发生什么,白马筱急忙去抓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所有人都愣了,白马筱又抓了两下,却再也触碰不到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正渐渐散发着金色的气息,好像整个人都要化为碎屑,如尘土一样飘走。 “秋雪?” “小竹子……我……我要走了……”她用正挥发着的手抚上白马筱的脸颊,可他却已感受不到,“谢谢你……我一定会记住你的,白马筱……” 说完,一阵风吹过,将她吹成了散落的金屑,在白马筱身边绕了一圈,飞出了屋子,追着风,飞向遥远的天边…… 所有人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骆勇仍疑问道,“她明明死后满三年了,应该已经不能转生才对。” 符剑声笑了笑,看着窗外的天边,“看来自然的规律,人类仍没有完全掌握……还有很多我们学不到的东西。”他拍了拍骆勇的肩头,“慢慢学吧,年轻人……” 只留下望着窗外的白马筱,久久不能回神。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鬼的区别,人一旦死了就是死了,即使变成了鬼,一切也都毫不相同,而人与鬼的关系也永远不会有结果。 人鬼殊途,一点也不假。 天渐渐全亮,转眼已近正午,旅客们才陆续醒来,自然什么都记不得,旅馆的墙壁也被骆勇和符剑声两人连夜修补好。 一行人完成了任务,打算等聂涧枫恢复了体力再退房回校。午饭时见到眼睛红红的老板,白马筱心里不是滋味。从此以后,老板真就是一个人了,希望他能早日脱离幻想,好好活下去。 这几天人人脸上挂满了沉重,唯独宁静开心地照料着聂涧枫,像个新婚的小媳妇,对此聂涧枫显得心事重重。 被鬼附身才和宁静做出那样的事,符剑声表示要暂且隐瞒,聂剑枫要负上那个恶鬼的责任,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愁眉苦脸的,宁静以为他体力仍未恢复,并没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老板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或许那晚的秋雪后,老板也知道了女儿的心愿已了,现在也放下了。倒是白马筱有些别扭,待在房里一天都不出来。骆勇本就是个冰冻人,这一下骆勇反而清净不少。 两天后,聂涧枫已勉强可以走路,符剑声决定,回到学校再让他完全恢复。 出发之前,符剑声偷偷去找了那个老板,那个骆勇口中灵力极强的老板。 老板释然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几天前被雪掩埋过的绿牡丹,似乎颜色比以往更加的干净,鲜艳。 “谢谢你们,帮我女儿解脱。从今往后,她应该会毫无牵挂了吧。”老板背对着符剑声,语气是舒畅和解脱。 “你其实一直都能看见她。只是你不想让她牵挂你是吗。”符剑声来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凤王社怎么样了?” “早就不存在了。你走了之后,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不想回凤凰大学看看吗?”符剑声没有看他,而是和他一样目视着前方,南方,凤凰大学的方向。 “不想,女儿去世之后我没有了牵挂,我想退休。” “你能安心退休吗?前段时间苏醒的千年鬼尸是你解决的吧?否则无锡这里的居民早就一个接一个失踪了。” “我只把他赶出了无锡。” 符剑声的眼神从遥远的前方,渐渐飘到了脚下,他本以为那鬼尸已经被解决,如今又要开始头痛。不过他本就不该对此抱希望,旁边这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干涉过那只恶鬼,一个高级灵者和一只恶鬼相处了一年多,这放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灵者身上都不可能发生,除了日本。 日本的镇鬼机构——“居合会”,向来是灵界中特殊的存在,他们崇尚的是灵术,而不是镇鬼。 两人各怀心事的坐了一会儿,老板抬起头,语气变得随和起来,“你们把我的旅店搞成这样,若是你能出手,也不会有这样的损失。” 符剑声站起来,“这一趟我本就不该来,我不能永远帮助我的学生,他们需要的是历练。”他离开了后院,走至转角处,他回过头说:“你的旅店该修了。每堵墙上都有裂缝。” 老板低头看着手上的怀表,表内是秋雪的照片。 他不是不想干涉那只恶鬼,毕竟是他害死了女儿。 但他能感觉到,能帮女儿完成心愿的只有那个人,只要放手不管,迟早会引来那个人——那个他预见到,却叫不上名字的人。 如今他果然来了,并完成了女儿的心愿,他的预见从没有出错过。 他叫什么来着。 白马筱。 “通灵白马……”他喃喃地念叨着,弯下腰轻轻拂过绿牡丹,“白马非,有意思。” 出发的时候,他们身后多了一个人,这人穿着脏破的皮夹克,眼神空洞,就好像透过了眼前的一切,望着遥远的地方。 这就是昨晚躲在衣橱里,那个可疑的探险者。 白马筱也没多注意,只是这个人的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跃跃欲出,仿佛是饥饿的狮子用最后的力气,抓挠眼前的牢笼。 渴望,绝望,和希望。 第二十四章 GSG 中秋假期的最后一天,白马筱他们才回到校园。刚踏入校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代步车撞个正着。 显然车上的陆彤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就赶来迎接。 白马筱惊叹道:“你伤痊愈了吗你就这样开车?小心线再崩了。” 陆彤一挺肚子,肆无忌惮地拍了拍,“线早拆了,都已经结疤了。符教授,你们还有什么任务吗?我可以带走他不?” 符剑声忍住了笑意,眼神中满满的冷嘲热讽,“可以。” 刚进校门就被人接走,这来的要是个女生,那是极有面子的事。 可偏偏这货是个大老爷们儿。 看着渐行渐远的代步车,符剑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这孩子,和他老爸年轻时一个样……” “涧枫学长!” 不知什么时候,聂涧枫的粉丝团悄然而至。 聂涧枫除了是学生会第七组的组长,还是凤凰大学古剑社的社长。这个致力于修习中国古剑术的兴趣社团曾是全校最受欢迎的社团,直到校长亲创的灵语社出现前,它的规模一直是名列前茅。 然而古剑社中的女生却不比男生少,但大都不是因为对古剑术感兴趣,而是古剑社集中了大量帅哥侠士,其中不少女生看中了聂涧枫,尤其是他当上了社长之后。 她们神采飞扬,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花痴脸庞上是永远不变的笑容,仿佛每一次见到聂涧枫都像是初遇般充满新鲜感。 脑残粉。 宁静在背后一直这样称呼她们。 曾经白马筱表示过怀疑:“你自己难道不是吗?” “不一样。”她扬了扬拳头,“我是铁杆粉。” 而如今已然“转正”的铁杆粉,示威性地搂住了聂涧枫的胳膊,态度像是变了个人,“涧枫,这些学妹们在叫你呢。”说着还不时眨眨眼。 那表情,似乎在说“看,我的称呼和你们不一样,就如同我们的身份。” 女生们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她是涧枫学长的女朋友吗?!” “她不就是和涧枫学长同组的宁静吗?什么时候变成学长的女朋友了?” “咦?这就是学长的女朋友吗?好矮,也不很漂亮嘛……” 面对自己学生的桃花运,符剑声没有以往自豪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目光。 聂涧枫皱了皱眉,却还是忍住了,轻轻地放下宁静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微笑着说:“我想先去英灵殿,你和符老师先走吧。” 宁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被同情的忧伤代替——是啊,今年的中秋,他没能在英灵殿陪他的父母。 符剑声笑着点头,“去吧,代我向他们问好。”对聂涧枫的处理方式,符剑声显然很赞许。 聂涧枫面无表情地穿过粉丝团,旁若无人,似乎从踏入校门开始,这些女生就从未出现过。 但他的冷漠,在那些“脑残粉”看来是“腹黑”,是“个人魅力”,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个性”。她们倾慕地叫嚣着,偷偷跟随聂涧枫而去。 那恶鬼附身在聂涧枫身上和宁静发生关系的事,一定尽最大努力隐瞒。符剑声这么想,但同时却让聂涧枫负上了莫有的责任。 如果聂涧枫能和宁静在一起的话,自然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只可惜,符剑声知道在聂涧枫的心里,已经被一个人所占据了。 一个能让聂涧枫忤逆他这个导师的人。 “把收灵鉴给我,你们去休息吧。这个人我先带他去医务室。”符剑声抓着那个被他们从无锡带来的可疑的失魂落魄的探险者,他的预感告诉他,这个人不是个普通人。至少他所知道的事并不普通。 “半个月后的‘GSG’还需准备一下,即使是重在参与,也得认真对待。”看着正准备走的宁静和骆勇,符剑声又补充道。 “GSG?那是什么?某种任务的代号吗?”在代步车上,陆彤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白马筱该如何应对这学生会最重要的活动,但显然白马筱不知道什么意思。 “GabrielSurvivalGame,加百利生存游戏。”陆彤解释道,“这是学生会在每个国庆节假期都会举办的竞赛,最早是由常春藤盟校的著名教授威廉?加百利提出的,用以加强实习灵者的生存能力与团队意识,被列为镇鬼高校学员的四大必修课之一。在凤凰大学,就是学生会十二个小组之间的角逐,在森林中生存,竞争,最后活下来并完成目标的一组获胜。” 白马筱的脸瞬间白了,“怎么又要打架?半个月前不是才打过吗?” “分组选拔赛是新生一对一的比试,而GSG是团队合作,这样也是让新加入的灵者快速适应镇鬼行动,也就是说,专为你这样的新生准备的。” “换言之,我是逃不掉了?”白马筱失望地说。 “的确,这是每一个学生会成员必须参加的,让新生快速融入集体的同时还可以磨炼老生的技能,加百利教授的方案很有效率,不然全世界的镇鬼高校也不会一直沿用至今。”陆彤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羡慕,似乎在白马筱想着如何逃避的时候他却遗憾着没能加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不一定是和其他组对战。之前也有过几次是共同对抗一个敌人。毕竟每年都会直播,不费费心思换点花样,学生们也会腻的。” “会……死吗?”这才是白马筱最关心的。他才不管敌人是同学还是别的什么怪物,因为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都不是他能对付的,除非今年的GSG改成电竞比赛。 “你放心,这里是学校,不是杀手训练营,不会让你死在学校的。以往GSG中都会使用特制武器,只会让你昏厥,不会有生命危险,一旦判定你出局,就会有专业人员出来把你带离场地。” 他这下放心了,只要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都只是游戏,只不过就是真人和虚拟的区别。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看着代步车驶过宿舍,白马筱疑惑地问道。 “今晚有中秋舞会,我还没有正式的礼服,需要有个人给我意见。”陆彤一动不动地注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道。 “中秋舞会?没人通知我呀?我也没正式的服装……”白马筱一脸茫然,他觉得这个学校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安排了,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正式的学员。 “你不需要有。”陆彤悻悻地说,“学生会的人只需要穿着校服,戴着臂章,就已经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了,相比之下我们这些普通学员就算穿上龙袍也只是个演员。” “你……不高兴了?” “哪有?”陆彤突然转过头来,惊异地盯着他。 “你的语气,感觉要吃人了。”白马筱被他这样一盯,一股惧意油然而生,感觉下一秒陆彤就要一声怒吼并掏出一柄匕首来连捅他十几刀。 陆彤收起目光,继续看着前方。几分钟后,深呼出一口气来,“抱歉,最近情绪有点……” 看得出来,没能加入学生会,对他的打击仍然在,而且不小。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的轻松愉悦可能是掩饰,或假象。 “没事,咱们把你打扮成今晚最帅的,甩聂涧枫他们十条街!”说完一掌拍上了陆彤的肩膀,陆彤被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惊,手上的方向盘猛的打过去,这辆时速20公里的电动代步车瞬间就侧翻在了路边。 俩人从车下爬出来,看着对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彼此狼狈的模样映入眼帘,戳中笑点。过了一会儿,白马筱的笑声渐渐停歇,陆彤却止不住,眼泪都笑了出来…… 白马筱看着他,心里涌上了一丝歉意,甚至是愧疚。 就像是在他的带领下在汪洋之中找到了救命的木板,可他却没能和他一起活下来。 当初说好的要连他的份一起加油,或许刚刚不该在他面前这么颓废。 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至少他的符制服了一个连骆勇都制服了的恶鬼。 还有,他的符完成了一个女孩的心愿。 今夜的浮海也很凉,就像那晚的无锡。 第二十五章 中秋舞会 浮海的月似乎永远那么明亮,泠泠的月光撒在整个凤凰大学,不需要人工光源就可以看清每一个角落。 校园东侧的一颗巨大古树之下,数十个散发自然气息的篝火将树下彻底点亮,如白昼的亮。 “这棵树真是大的不像话。”看着这树荫几乎可以覆盖十多个足球场的大树,白马筱不可置信地感叹道。 符剑声仰望着大树,敬畏地说:“这是凤凰大学创始人之一的端木先生亲自督造的,按1比100的比例仿制的‘南极建木’。” “1比100?为什么要把一棵树放大一百倍放在这儿呢?”白马筱很是不解,这么大一棵树的确很壮观,但是费这么大事造一棵树放在这儿,只是为了壮观吗? 宁静蔑视地撇了他一眼,“是缩小了一百倍,白痴!” “你是说这个南极建木有一千多个足球场那么大吗?!”白马筱显然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大的树。 “可能更大。”符剑声补充道,“没人知道建木有多大,北欧神话中甚至说整个世界都在这颗树上。但我们中国的典籍上记载的建木,是通往神界的阶梯,我们祖先就是通过建木向神学习灵术的。” “也就是说,建木是灵界的伊甸园。”聂涧枫说道。 白马筱摆出一副你们说什么我都信的表情,不过他也不得不信,灵界与他长大的世界本就差的太远。 月向中天移,巨树下响起了悠扬的乐声,中秋舞会,欢庆中秋。 现场热闹非凡,找到舞伴的就在树下翩翩起舞,但舞种各自不一,有民族舞,也有外国的舞蹈,造就了不一样的风景线。 白马筱单坐在火堆旁,剥着一只已经剥了半个多小时的烤蟹,兀自出神。 此时的另一处被月光照耀下的南京,千芊此时,是否也在月下起舞?那她身边的男人又会是谁?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中国其他大学这时候应该是在中秋假期刚结束的晚自习中。 忽然他又想到了秋雪。不知道她会不会跳舞?跳的是日本舞还是什么?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聊。在这个众人起舞的时刻,他似乎只是个背景。 这种弓着腰的姿势他保持了近一个小时了,他直起来的时候一阵刻骨铭心的酸痛,像个老人家一样锤着后背,同时望了望四周。 此时正是一曲终了,休息用餐的时间。宁静拉着面无表情的聂涧枫蹦蹦跳跳地来到白马筱身边,额头上还留着刚才跳舞时兴奋的汗水,对白马筱笑道,“你不会一直坐在这吧?不去跳舞吗?”语气里满是气接不上来的喘息,顺手拿起一边的冰果汁喝了起来。 白马筱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剥那只凉透了的烤蟹。 “你难道是找不到舞伴吗?”这次她的语气里充斥着嘲笑,“嘿,别觉得丢脸,冲场面什么的我拿手,实在找不到我和你跳一支怎么样?价格公道,共舞二百,亲密舞蹈五百!” 白马筱知道她这是很单纯的嘲笑,单纯到没有一个字不是,此时他恨不得撒血成符,写一个“死”字贴在她头上。 “你这个报价可比我们村子里的站街女高多了。”白马筱决定还击,同时做好了接下来可能到来的一切精神和肉体上的攻击。 但并没有,他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只见宁静拉着聂涧枫,望向一处,眼神中是惊异和仰慕,好像看见了神仙一样,而望着同一方向的聂涧枫眼神中却是满满的不屑。但不一会儿,白马筱就发现周围的女生都是宁静这样的表情,而男生则都是聂涧枫的表情。他顺着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银色的头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单手插在西装裤子口袋里,像个从欧美吸血鬼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白马筱以为来了个大人物,赶紧站起来,走到符剑声身边小声问,“这又是哪路神仙?” 符剑声淡定一笑,见怪不怪地说:“学生会会长之一,他叫卡尔?霍克,是常春藤盟校的交换生。别见怪他们这反应,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帅而已。” 帅个屁。白马筱想着,表情渐渐地变成和其他男生一样的不屑。 只见卡尔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近了另一个焦点——一个浑身雪白的女孩面前。 这个女孩白马筱很有印象,分组选拔赛的会场上曾在学生会席上见过,白色的百合花一如那日戴在头上,和那时一样白,和那时一样美。 “我有这个荣幸与您跳一支舞吗?”卡尔伸出手,很有礼貌地问道。 人群里顿时爆发一阵强忍住的低沉的闷声,不过女生发出来的是“啊”,而男生则是“哼”。 典型的偶像剧戏码,白马筱无趣地坐下,觉得仅十多米之隔,却已是戏里戏外的差距。 过了一分多钟,仍没见任何动静,白马筱好奇地抬起头,却发现一个雪白的人影出现在他的余光里,他慌忙站起身,果然见她出现在面前,对着他笑。 “可以吗?”这是白马筱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宁静幽远,但仿佛有种沉入湖底般的冷意。 如雪一样白,像雪一般冷。 这句话穿透力很强,仿佛穿透了所有人来到白马筱面前,好像此时全场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他们倆身上,而卡尔则是被完全地无视和孤立。 白马筱小心地瞥了一眼卡尔,发现他正摸着下巴,深邃的蓝色眼睛下的笑容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感情,但是这一定会树敌于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白痴,说话呀。”就在他一脸茫然地郁闷继那个“风扇”之后又多了一个敌人的时候,宁静的小声呼喊又把他拽回到现实的抉择上。 “呵……好……我……”他憋的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陆彤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拿起两人的手放在了一起,白马筱亲自为他挑选的红色唐装此时看起来让他像个媒婆一样。 第二轮乐声又响起,回荡在广阔的树荫下,白衣女孩拉着白马筱的手来到舞池的中央。 “你想跳什么舞?” “我……我不会……”白马筱通红的脸似乎要渗出血来了。 “那就交谊舞,你会的。”说着,不等白马筱回应,将他的一只手举起,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白马筱有些不知所措,交谊舞在电视上见过不少,但节奏舞步他完全没有研究,他只记得电视中舞步走错很容易踩舞伴的脚。这让他更加紧张了。 他慌慌张张地学着电视中的舞步,这样的舞步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要做到两人同步则需要规定舞步的顺序和节奏,在他看来自己的步伐很有节奏感,并且还有模有样的。 然而在周围的“上流人士”看来,白马筱根本就是在乱走,但稀奇的是,白衣女孩的舞步竟和白马筱一致,两人的配合使得这乱七八糟的舞步变的似模似样的,甚至比准确舞步还要流畅。 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白马筱身上,一开始的差异转为想看他踩脚的丑态,现在又转为对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的惊讶。这些白马筱都没注意,他想的只是千万不能踩了她,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全校去了。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竟然一次没踩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个天才,光看电视就可以学会。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乐声结束,整个树下的人都成为了他俩的观众。女孩笑着凑近他的耳朵,说:“你很棒,相信你自己。”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桃花运。” 白马筱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望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包着一个清爽简洁的发型的女孩,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裙礼服,闪亮的碎屑杂乱却不失优雅地均匀分布在全身,只是在昏暗的月光和篝火下就已显得格外的优雅大方,包头的发型让她的脖子看起来又细又长,凹凸有致的锁骨没有一丝赘肉,这样的身材就像一个欧洲城堡里的公主,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斑点,但是不难看出淡淡的妆容,略显油腻但不至于过分,浓妆淡抹得恰到好处。 他第一反应是不认识这个女生,对于她刚才说的话,他也不置可否,深沉离去。 忽然他觉得此时这样离去的步伐很帅气,有种高贵而腹黑的气质,他现在与那些小说中的高冷男主就只差一张俊脸,一副画着人鱼线的躯干,一双强健有力的双臂,以及一对大长腿。 那么他还有什么?还有对漂亮女生不理睬的傲娇气质,以及那六亲不认的高傲步伐。 “喂!” 这一声打破了白马筱自恋的幻想,一个踉跄跌进现实。 “装不认识我?!” 这句话把白马筱说懵了,转过身仔细打量着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闹海中除了“漂亮”以外,再也蹦不出其他的关键词。 “不管怎么说我完成了我们的赌约,这就江湖相忘了?”她端着一杯红酒,在自己的脸旁晃了晃,喝了一口,眼神中满是挑逗。 “莫棋?”自从那天在病房里知道“鸭舌帽”就是莫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对她的印象仅有“逢约必守,手段残忍”这八个字。 现在的她没戴鸭舌帽,没穿运动服,从这些装扮转变为高贵晚礼服,白马筱一时间大脑完全死机,这才只感觉两人的脸还是有点相似的。 “你的反应可真慢。”她走到白马筱面前,端着红酒的手伸出食指,抵着白马筱的胸口,凑近了脸,望着相隔不到半米的他的眼睛,“我们两清了。半个月后的GSG再见。” 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下战书,这让白马筱感到后脑一丝凉意,下一秒她后退几步,远离了白马筱,喝光杯中的红酒,放在一边的桌上,潇洒的转身离去。 那个礼服真不适合她。白马筱这么想着,不知为何,他觉得初次见面时的灰色卫衣,和灰色的鸭舌帽比较配这个莫棋。 或许是第一印象的先入为主吧。 第三支舞曲响起,周围又开始了双人舞,白马筱再度变回一个人。 远处的聂涧枫似乎是累了,和一些男生交谈着,冷落了一旁的宁静。 他想起了那个雪白的女孩说的话。 自信。 “跳舞,敢不敢?” “跳就跳,怕你踩死我?” 一点都不唯美的对话,让白马筱第一次成功约到了一个女孩与他共舞。 尽管这个女孩有舞伴,但那个舞伴好像并不在乎。 第二十六章 英灵殿 “你和云雪衣认识吗?怎么没听你提过。”散场回去的路上,陆彤有些失望地问道,仿佛对他认识了美女不和他说这一原则问题很不满。 “她叫云雪衣啊……”白马筱看着月亮,痴痴的笑着。雪衣,人如其名,从头上白到脚跟。 “别装了。”陆彤愤怒地说,“你肯定和她认识,不然那支舞怎么会配合这么默契?” “因为舞步是国际规定的呀。”白马筱自信地说,继而看到陆彤像是在看傻狍子的目光,瞬间怂了,“难道不是吗?” 陆彤看着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给了他一个“你还有脸说?”的表情。 白马筱读取了这个表情发出的信息,不自觉摸着还火辣辣的脸颊,“肯定是那个宁静不会跳,不然为什么云雪衣没事?” “你和云雪衣跳的那支舞,第一步就该踩脚,然后平均每两步必踩一次,穿胶鞋都不敢和你跳。”之后语气又转为不解,“认识就认识呗,干嘛瞒我?虽然我比你帅,但也不至于怕我抢你风头吧?” “死臭美。”白马筱鄙夷地看着他,“你再帅能帅的过卡尔?霍克?他都拦不住我的个人魅力放光芒。”他有些得意忘形。 “你还真别高兴地太早,你知道这个卡尔是什么人嘛?” “现在是和谐社会,他还敢当街捅死我?” “他还真敢。”陆彤又露出一副“你别不信,你个井底之蛙”的表情,“霍克(Hawk)家族在常春藤盟校乃至整个灵界被称作是‘TheGhostHunterHawk’,猎灵者之鹰。和我们这些所谓的‘GhostMaster’镇灵者不一样。” 白马筱最讨厌说着说着开始飙专业名词了,尤其是英语的,“是,我知道,肯定不一样,他们是动物,鹰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嘛。” “你不知道。据说很久以前,灵者的英文就叫做‘Ghoster’,是从中国传过去的‘灵者’直译。但是后来霍克家族的势力雄起,甚至认为自己不同于灵者,有必要与我们区分开来,于是成立常春藤盟校的时候,创始人——五先师之二都是霍克家族的,他们执意在教材中将我们所说的灵者‘GhhostMaster’镇灵者,自己家族则叫‘GhostHunter’猎灵者,这种标新立异的做法,足显他们在灵界的影响巨大。你知道吗,以前在常春藤盟校有个导师得罪了霍克家族的一个学员,结果第二天那个导师就不见了!这个卡尔既然是霍克家族的人,也许随时会让你‘不见了’。还有,你注意到他那个摸下巴的动作了吗?传说霍克家族的人要杀人之前,都喜欢先摸下巴。” 这几句话说得白马筱毛骨悚然,就像是发现自己在古代的大街上不小心得罪的人竟然是某个王爷或者是大官家的公子。但他强掩着惧意,说道,“这里是中国,他还能怎么样?” “应该说你还能怎么样,要是在美国你还可以带把枪防身,在这里连刀都不能带,你就等着走在大街上被一辆黑色轿车掳走,然后一分钟干掉,三分钟抛尸吧。” 白马筱不说话了,脸色不只是月光照耀还是什么原因,看起来惨白惨白的。 陆彤看着他,两分钟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还真信啊,你说得对,这里又不是美国,他哪有那么大的势力,他就算偷了一个瓶盖,连浮海他都出不去,更别说让你消失后撤回美国了。” 那一瞬间,白马筱第一次为自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而骄傲,但仍旧愤怒地说:“那你干嘛吓我?!” “谁叫你认识美女不和我说的。”他显然还在记仇。他绝对相信云雪衣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一个银发碧眼,有钱有势的富二代,主动扑向一个没钱没势没长相的三无屌丝,这两人必然有什么秘密,这秘密他竟然还不知道,甚至闻所未闻。 白马筱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或许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卡尔这样的人而让白马筱充当挡箭牌。不过会场这么多人,何必找自己呢? 想了一会儿,陆彤也不再深挖,便转移话题,“还有半个月就是GSG了,你准备好没有?” “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一不是队长,二不是主力,到时候服从指挥就行了呗。” “你真是太小瞧自己了。”陆彤不满地说,“你可知道一个能使用符箓术的灵者是多么稀少,就像你在电脑游戏里是唯一能使用作弊码的那个。” “就算是,我也是背不出多少作弊码的那种,简直就是鸡肋的存在。” “你呀你,怎么就那么没自信呐。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说着,陆彤猛打方向盘,代步车剧烈地晃动后,驶向另一个方向。 白马筱差点被甩出去,稳了稳身子,说:“去哪啊?大晚上的回去睡觉不好么?” 陆彤沉默不语,突然一脸的肃穆,好像这条路通往的是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圣地。这是白马筱第二次看见他这样的表情,顿时没了牢骚,任由他驾驶着代步车将自己带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白马筱记得,陆彤第一次露出这个表情,是在学生会的选拔赛上。 这是一座中国古式宫殿,飞檐雕梁,月光下显得不是那么宏伟壮观,但更加明显的是**肃静的气氛。这样的宫殿构造有点像故宫里的大殿,好像一下子进入到电视中的场景。 宫殿的大门敞开着,微弱的灯光从里面发散出来,似乎是烛光,隐隐约约显现出匾额上的三个漂亮的楷书—— 英灵殿。 “这里是纪念毕业于凤凰大学,对灵界乃至全世界有卓越贡献的灵者的地方。”陆彤望着这三个字,严肃地说道。 白马筱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世界上的伟人多了去了,可除了印在人民币上的那位伟人之外,没什么是值得他尊敬的,毕竟又不认识他们。 门口处是一个大屏风,上面是一个人物肖像。白马筱认识,是龙校长,肖像下写着“龙鲲(1956—?)——第四任校长”,再下面写着一个小字“铭”,之后一行空白,似乎是便于日后书写的空位。 转过屏风,是一个大厅,两旁挂着一些肖像,正中靠着墙是一张放着香炉的桌子,墙上是一幅画,画着醒目的一个发着光的人,站在半空,和蔼地伸出一只手,仿佛要递给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一个悬崖上,跪着一对男女,向天上的人做着祈祷的姿势。 画的两旁是一副对联: 一朝修灵度尽千朝苦 三世轮回修福万世孙 白马筱看着这幅画与对联,突然有种奇妙的神圣感冲上心头,按他的话来说,此时应该配上壮士出征时那样的豪迈壮阔的背景音乐。 就这样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被陆彤的话点醒:“感受到了吗,这是灵者的共鸣。这是你血液中流淌着的使命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领导很器重地拍着下属。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看着已经老泪纵横的陆彤,白马筱心想这人不加入学生会真是太亏了。 陆彤抹了一把眼泪,“我这是感动,为了生界的安宁,度尽千年的苦,两位先祖实在太伟大了。” 看着画中男女,白马筱想起《茅山道鉴》里记载的女娲伏羲,或许就是他们。 陆彤收起泪容,拉着白马筱到一旁墙上的消息前。没等他说话,白马筱已经“啊”地轻叹了一声。 “白马魁(1955—1986)——第三任校长”,下面也有一个小小的“铭”字,后面写着“光荣之人,黯淡之路——符剑声”。 看到结尾的署名时,白马筱又“啊”了一声。 “白马魁,凤凰大学最年轻的校长。按辈分来说应该是你父亲那一辈的人,可能是你的堂叔之类的吧。”陆彤很是敬仰地说。 白马魁,这个名字白马筱从未听父亲和叔叔提过,就算是他的父辈,估计也是很远的亲戚,甚至根本就是另外一个白马家族。 白马筱突然想起家里会不会有一份白马家的家谱呢?要是有真该翻上一翻,毕竟有这么露脸的亲戚,以后有的吹了。 “你带我来这就是看他吗?” “你好像很不屑。”陆彤皱着眉,眼神中有一丝愤怒。 “不不不,”白马筱赶紧摆手,“只是……从未听说过他……” “你不是没听过,只是忘记了。”陆彤说道,“只要成为校长,那么就会切断一切来自生界的联系,他的亲戚朋友,除非成为灵者,否则会被删掉这一部分的记忆。” “忘记了?”如此想来,或许以前真有这么个亲戚,不过记忆被删除了?这真是太恐怖了,不知不觉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那么白马非呢?赫赫有名的日本灵者之祖,第一个将灵术传出中华大地的灵者,被日本灵者称为灵者之神。你要相信,白马家的灵者,绝对不是一个没用的灵者——至少你的血不会没用的。” “我知道,还可以用来画符。”对于那个什么白马非,他更没听说过,只觉得离他好遥远。 陆彤看着他,抿了抿嘴,似乎找不到什么词来骂他,最后硬挤出一个“滚”来。 白马筱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感觉他对自己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恨意。 实际上,陆彤对他还有一种恨意,那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吗?” 这如洪钟一般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猛然回头,只见穿着墨绿色汉服的龙校长,在这古色古香的宫殿中,仿佛一下子穿越回了古代。 龙校长看了一眼面前的白马魁肖像,此时画中的年轻人,那一如既往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也在盯着自己,就如生前的他。 “原来是在缅怀先人。”龙校长轻叹了一口气,“白马魁的事,你知道多少?” 白马筱摇摇头,表示完全没听过这个人。 “不知道是最好。天这么晚快回去睡吧,不然寝室就关门了。” 陆彤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手表,惊呼:“十一点二十了!还有十分钟,快走,不然只能睡阅览室了!”说着向龙校长深鞠一躬,拉着白马筱就要走。 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被陆彤拽着走了两三步,突然身后传来龙校长清晰但幽远的声音:“去看看第两百三十页,你会用到的。” 一回头,偌大的宫殿大厅,已不见一人,刚才的声音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但那确实是龙校长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开幕 中秋一过,不久便是十月一日的国庆节,连续七天的长假是大多数中国人憧憬的日子。 传说中的GSG也如期而至。 对于符剑声来说,他们第七组是“以治理灵异事件为主”的,就像情报机构中的行动队,这种自己人竞争的活是领导层干的事。 这也许是他带领小队的宗旨,亦或许是每年都垫底的托辞。 这一点倒是和白马筱不谋而合,重在参与,混混拉倒。 在十二组中获胜,难度可想而知,而失败的小组都是一样的待遇,也就是说没登上第一结果都是一样,符剑声没有斗志也是情有可原。 “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历年来‘白萝卜’教授带领的第一组,魏曲源教授带领的第三组才是夺冠的热门,其他小组就像是陪衬。不过最近第十二组似乎有点小激动,有一次冠军是他们,轰动了不少年呢。”宁静无所谓地说着,而聂涧枫和骆勇也是默不作声,似乎这个小组中的人都已经麻木了。 GSG的场地按规矩设在校外,甚至可能是国外某个热带雨林里。在这里学生们要生活七天,常常在遭遇战之中就能淘汰一组人。 首先开幕式设定在中秋晚会的那颗巨树下。全校师生聚集在此,见证这一盛事。对凤凰大学的学生来说,每年的国庆长假里最有意思的就是看连续七天的GSG实况转播。 首先由龙校长发表了一长串的慷慨陈词,大意是学生会的会员们是未来灵界的接班人,类似祖国的花朵之类的,而这次GSG是每个学员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挑战云云。 十二组会员站在龙校长身后,准备接受这光荣的一刻。 人群中,宁静不耐烦地小声道,“每年都是这么句台词,演讲稿都不换的吗?” 符剑声侧过头,小声说:“你现在大二,你才听过几次?”说着示意她老老实实听完。 宁静吐了吐舌头,余光中却看见一旁的白马筱昏昏欲睡的样子,符剑声也注意到了,拍了他一下,白马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即眼神又暗了下去。 宁静笑说:“看吧,他这个新生都听不下去,要睡着了。” 符剑声皱眉,“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白马筱摇摇头,强打起精神。 自从中秋晚会以来,已经半个月没见过白马筱了,不知道他这十几天在干什么。 演讲结束后,龙校长示意由导师带领学员前往机场。 白马筱昏昏沉沉地跟着人群,忽然眼前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还没看清就已经撞了上去。 抬起头,只见那熟悉的一头银发。 卡尔微笑着,用手背拍了拍被白马筱撞到的地方,摸着下巴,不带任何感情地说:“Watchyourback.” 白马筱凭借多年不及格的英语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是“看你后面”。 一回头,迎面而来的聂涧枫用一种看大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一旁的宁静轻轻地给了白马筱一个耳光,将他的头又转了回去,“白痴,他的意思是让你小心点,他会给你好看的。” 转回去时卡尔早已走远了,而远处两个熟悉的眼神飘了过来。 那是云雪衣和单封。 这两个人很可能成为他的对手。 而他的背后,还有一双灰色鸭舌帽下的眼睛注视着他。 机场位于凤凰大学的南面,靠着海,白马筱第一次做着凤凰大学的飞机来这儿见符剑声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降落的。 此时海面上的停机坪停着十二架不小的客机,每一架都有凤凰大学的凤凰校徽。 “请各位导师带领各组成员上机。” 白马筱跟着符剑声走到一架客机前,这时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大声说道:“请每一组大四的同学出列,到我这儿集合!” 每一组四位成员,分别是每一年的分组选拔赛中进组的,所以四位成员来自大学四个年级,每年都会离开一个大四的学生,补上一位大一的新生。 直到骆勇一声不吭地出列,白马筱才知道原来骆勇是即将毕业的大四学长。 几分钟后,有人来传话给符剑声,符剑声点点头,那人又接着去给下一组传话。 “上飞机吧,骆勇这次不参加了。” 宁静脱口而出,“为什么?!” 符剑声说:“校方临时决定的,他很快就要离开,这是最后一次和我们参加GSG,校方这么做是让我们提前适应,免得对大四学长过度依赖。” 聂涧枫没有说话,进了舱门。白马筱睡眼惺忪地跟上。宁静仍有些失落,符剑声看着宁静,觉得校方这次决定还是挺合理的。 飞机内部很大,但只有三张躺椅,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教授,没有其他多余的设施。 “你们加油吧,我会全程看你们的直播的。”说完最后的鼓励,符剑声在外面目送着他们,直到那位白大褂关上了舱门。 这一次没有了导师,也没有了大四的学长,感觉一下子失去了很多力量。 “好的,学生们,请躺上躺椅,我会给你们戴上装置。” 宁静一边躺上躺椅一边好奇地问:“什么装置?” 教授说:“本次飞行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个装置会让你们好好睡上一觉,确保你们到达的时候带着一个最好的精神状态。” 宁静看了看灵魂就快脱离躯壳的白马筱,心想太对了,导师已经不在了,现在连骆勇都已退出,她可不想这个昏沉沉的家伙再拖他们后腿。 躺在躺椅上,等待着教授为他们戴上头盔一样的装置。 一切准备完成后,教授笑道:“好了,祝你们旅途愉快。”说着按下了手边的按钮。 突然一阵暖意袭来,仿佛置身在温暖的泉水中,困意油然而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休眠。 …… 朦胧中,白马筱又看到了那个模糊的黑影蜷缩在角落之中。 还是那个女孩。而这次白马筱似乎清醒了一点,走上去说道:“你是谁?” 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却没有上一次的喜悦,而是失落失望,甚至是绝望的表情。 “我想回家……” “这里好冷……” “冷……” …… “本次航班已到达目的地,各位旅途愉快。” “喂,快醒醒。” 随着很有礼貌的广播员的提示和粗鲁的宁静的呼喊,白马筱醒了过来。 “怎么醒的也比我们晚,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啦?” 白马筱揉揉眼睛,从躺椅上站起身,却发现倦意全无,习惯每天晚睡早起的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清醒。 “那个头盔挺有用的,你感觉怎么样,还累吗?”宁静倒不是关心他,而是不希望他拖后腿。 “不累了,精神焕发,现在给你说段相声都行。”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逗逼模样,想来是真没事了。 这飞机设计很奇怪,从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场景,白马筱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好奇,“你们说,这次GSG的场地会在哪里?” 这家伙,明明打开舱门就可以直到的答案,还问,有种想拖延时间的嫌疑。 其实宁静也想拖一拖,虽然这样没什么意义,或许这是缺乏自信的人共有的拖延症。 “去年我参加的时候,场地在亚马逊热带雨林。学校租了一大片区域,让我们去按照线索一步步解谜,寻找宝藏,最后找到的是第一组。”宁静说起一年前的今天她所参加的GSG时,依旧兴奋不减。那时候的解谜过程十分有趣,一路上还有很多野人冲出来要绑架他们。当然,那些都是校方安排好的。 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真人生存游戏,只是热带雨林里恼人的飞虫毒物,还有炎热潮湿的气候,也都是真实的。 白马筱听的很带劲,这样的游戏比秋游有意思的多,“原来GSG这么好玩,你们说的宝藏是什么,一箱子黄金?” “你想得美。”聂涧枫此时也在他的躺椅上坐下,竟然和他们一样犯起了拖延症,“那箱子里就是一个信号弹,最后只有坐上直升机离开的小组才能获胜。” “真没意思。”白马筱很是失望,他以为这么精彩的解谜寻宝游戏,最后会真的有宝藏。 “你懂个屁哦,赢得GSG就是最大的宝藏,可比一箱黄金贵得多。”宁静鄙夷的看着他,有些东西在这个学校的多数人眼中是很不值钱的,比如一箱黄金。 聂涧枫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一只脚提上来踩在了躺椅上,胳膊搭着膝盖,很悠闲的说,“前年我作为新生参加的那一届就不是这样的了,是传统的小组混战。那年我们的场地是南海的一个小岛,十二个小组分散在岛上各处,进行遭遇战,最后留下的一组获胜。”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头,“说白了,去年宁静你参加的是PVE(人机对战)比赛,而聂涧枫你参加的是PVP(玩家对战)比赛,是这样的吧?” 宁静从不玩游戏,被他这一套说法弄的一脸懵,聂涧枫懂一些,却懒得解释,只一个“对”字带过。 这么一个盛大隆重的比赛开始了有半个多小时,这三位刚开始就已经丧失了斗志,悠闲的坐在各自的躺椅上。此时三人中聂涧枫资历最老,自然而然的成了队长,他象征性的发表了动员演说:“总之,这是一场模拟对战,比赛中不会有性命危险,和分组选拔赛一样,受伤或投降,即退出游戏。我们小组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尽量不要主动找其他小组的麻烦。好好享受这七天假期,不要过早淘汰,重在参与,我们把饥饿当做第一大敌,就当露营野餐。” 这一段演说真的没有什么士气,总结出来就是两个字——“划水”。不过却获得了两位组员的一致赞同。 三人表情是那么的轻松愉悦,就好像GSG真的就只是一场露营,白马筱眼前已经开始浮现自己像电视里那样,河里抓鱼,林中摘果,享受七天的野餐生活。 聂涧枫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走吧。” 打开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强烈的光芒。 这样的场景最好描述,因为他们能看见的,只有两样东西。 耀眼的阳光下,如海浪一般波光粼粼的金沙,时不时飘起一阵沙粒在风中飞舞。 第二十八章 沙漠 沙漠。这个两个字都带三点水但却是水最少的地方,到处都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在这里生存,真是比热带雨林难得多,雨林中最危险的是随时出现的猛兽,而在这里,死亡不需要猛兽。 “这是……沙漠?”这个总在电视上看过,现实中却从未到过的地方,让白马筱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仿佛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口渴。 宁静愣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这次学校玩的有点大了。” 的确很大,一望无际,直连天边。 聂涧枫望着远方,警惕地说,“这一关,恐怕是很难度过了。” 两人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远处金黄的沙海上,有一个白色的物体,仔细一看,是一架凤凰大学的客机,和他们的一模一样。 白马筱愣了,“海市蜃楼?” 聂涧枫环顾四周,说,“你看看周围。” 不同的三个方向的远处,也各停着一架客机。 “那是别的组。在沙漠里,没有掩体,很容易就能看到其他组。”聂涧枫说。 “这一次题目太难了吧。”宁静不满地说,“去年的食物和水都很充足,最危险的只不过是碰上了食人族。这一次,估计光吃饭问题就能让我们淘汰,更别说这地方还很难躲着其他小组。”那一次的遭遇至今仍记忆犹新,不过那些食人族都是被校方收买了的,不会真的伤了他们,毕竟只是个游戏。 白马筱不知好歹地说,“你怎么没被吃了呢?是不是看了你没有食欲啊?” “你……找死……” “好了,先看看学校为我们准备了什么。”聂涧枫阻止了打闹的两人,回到飞机中,机尾部分有个储物间。 打开门,宁静和白马筱同时“啊”地一声惊叹。只见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罐头,食物,纯净水,药物,放满了储物间里的架子,靠里面的墙上挂着一些刀剑匕首,还有几根丝带。 “看来也不是很难嘛,资源都为我们准备好了。”白马筱开心地拿起一个水罐头,撬开喝了起来。刚刚看一眼沙漠都觉得口干了。 宁静拿起一个罐头,兴奋地对聂涧枫说,“看,还有沙丁鱼罐头呢,在沙漠里吃沙丁鱼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聂涧枫的目光扫视着这个储物间,突然发现武器架下面有一个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地图和三个手电筒。打开地图,是整个沙漠的俯视图,大致看了一眼,觉得背后似乎还有东西,翻到背后一看,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宁静看着刚刚还很轻松的聂涧枫忽然变成这幅表情,有些害怕,“怎么了吗?”凑过去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恭喜贵组被选为十二组中仅有的四个幸运小组之一,并获得了水资源,祝你们好运。”宁静阴沉着脸念完了背面的字。 白马筱奇怪道,“被选为幸运小组还不好吗?干嘛都苦着脸?” “你是真傻吗?”宁静骂道。 “只有四个幸运小组,意思是十二组中只有四个组有资源。”聂涧枫的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担忧,甚至有些恐惧,“言下之意,我们成了众矢之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来抢我们的水?”白马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我们分点给他们呗。”说着将手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十二个组只有四个组有水,分摊开就是每个幸运小组要有三组的水才够让十二个组使用。而这里的补给虽然多,但水却远远不够三组人使用七天的。也就是说,会有几组人分不到足够的水。你们发现没有,这些补给中水远远少于食物。” 白马筱和宁静看了下架子上的罐头,的确水罐头的数量还没有食物的一半。 “这些水我们三个人分都必须在七天里省着喝,就别说分给别的组了。人在失水状态下可以活三天,在沙漠中很容易失水。所以说,这场生存游戏的关键词就是——水资源的争夺。” “那计划是什么?”宁静脸色突然好转起来,语气里也恢复了斗志。 聂涧枫看着手里的地图,“规定是前往沙漠中的某一地点,在这里放着信号弹。”他指着地图上画着红圈的地方,“然后发射信号,就会有直升机来接我们,并且特意强调,直升机只能带一组人走。” 白马筱挠了挠头,“不难嘛。就和去年你们那次一样,跟着地图走到目的地取了信号弹就行了呀。” “你说的简单。”宁静斜了他一眼,“沙漠里没法潜行,等于是在毫无遮掩的地方行动,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其他小组看在眼里。一路上随时有可能会被他们袭击,能不能安全到达目的地还不知道呢。” “你们担心什么啊,不是说重在参与嘛,大不了退出游戏,让他们自己争去。” “说的也是。”聂涧枫竟然很赞成,“反正不求获胜,我们只要不输得很难看就行了。计划是这样,地图上显示目的地是在北方,我们往南方走。” 白马筱听的一头雾水,“干嘛向南方走?你想证明地球是圆的吗?” “我们白天向南方走,晚上再折回北方,轻装上阵,不带太多的补给。水一罐都别带。” “你想把他们引开是吗?”宁静似乎听懂了,“这些水罐头不少,而且这么重要的资源我们肯定会全部带走,他们看我们背包这么小一定不会怀疑我们有水,见我们向南走也会以为我们弄错了方向,这样我们就会和他们差了半天的路程,只要我们小心,他们就不会注意到后方的我们。而且就算被发现,只要我们展示自己没有水,对方可能也会省点体力,放过我们。” 白马筱却有些不放心,“你是说,我们不带水上路?就这样把一飞机的水丢下,不怕他们来顺走吗?” 宁静不耐烦的说:“你动动脑子,我们已经装作不是幸运小组了,他们也就该知道我们没有水,那还费事来飞机这找什么呢?等到晚上折返的时候,我们再把水一带,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七天啦。” “没错,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这样行动。”聂涧枫显然没征求白马筱意见的意思,“挑选一些武器和少量的食物,我们出发。” 聂涧枫挑了一柄剑和一把匕首,以及指南针和手表,而宁静则拿了丝带和匕首。白马筱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拿什么,嘟囔着,“怎么不弄点枪,像是AK47或者M4什么的。” 宁静摇摇头,“你以为去打仗吗,要不要给你核弹的发射密码呀?生存游戏就是考验灵者的技能,用枪有什么意思。你还想以后用枪打鬼吗?” 白马筱失望地叹口气,拿起一面盾牌,心想这玩意儿给骆勇用正合适,他一看就是团队里的肉盾,自己拿着自保也是可以的。既然有盾,配一把剑也不错,像是中世纪的欧洲骑兵。 聂涧枫伸手按住了准备去拿剑的白马筱,“你会用剑吗?不会的话最好选择轻便点的,小心伤着自己。”说完拿起一把匕首扔给了他。 会耍剑了不起啊。白马筱很不爽地拿起匕首,从鞘中拔出来,只觉得寒光刺眼,“这好锋利啊,不会捅死人吗?” “白痴,这是特制的刀,接触到人体刀刃就会缩回去并放出麻醉剂,被捅中的人会昏睡,然后校方就会派人把你拖出去了。” “听起来只是场游戏。” …… “这只是场游戏。”巨大的控制室里,一面挂满监视器的墙前,符剑声不满地抱怨道,“为什么诱导学生们自相残杀?” 龙校长微笑着回答道,“这只是GSG的实验性转变,去年在常春藤盟校就已经实验过,效果良好。” “可学生们不是白鼠!” “你要知道,符教授。”导师们都聚集在监视墙前,只有这人悠悠地坐在他们身后的长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写满字的文件,“我父亲当年提出这项提案时也没有用所谓的‘白鼠’进行实验,我们的行动就是要迅速应变不是吗?进行不必要的白鼠实验只会徒耗时间与资源。” “加百利教授,那您觉得这样做合理吗?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学生们……”符剑声显然对这个傲慢的“星二代”很没有好感。 “这样才是最佳选择,不是吗?”麦克森?加百利抬起头,成熟的脸上镶着一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整体表现出年轻有为的气质来。 这个十九岁就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天才,无论生界还是灵界都有他发表的无数论文,二十五岁接替父亲威廉?加百利的工作时就提出了革命性的改变。典型的青出于蓝的有为青年。 符剑声一直觉得他就是西方的白马魁,无论是天赋还是胆识。 “希望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符剑声没有再说,继续关注着监视墙中的一个角落。 涧枫,小静,白马,希望你们能撑过这一关。 这次的GSG,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游山玩水,是真正的生存之战。 第二十九章 生存游戏 荒芜的沙漠,一望无际的金黄覆盖了整个眼帘,连一棵残树,一块碎石都没有。 白马筱他们已经在往南的路上。如聂涧枫所想,背后并没有人追来,只见那装满补给的飞机逐渐缩小,最后在一个下坡后便再也消失不见。 聂涧枫和宁静都背着小小的背包,只有白马筱的包又大又厚,加上很少锻炼,体力匮乏,拖了后腿。但聂涧枫似乎没有要等他的意思,渐渐的两人相隔了数十米。只有宁静会停下等待一会儿,始终保持在聂涧枫与白马筱中间,仿佛有她在,才能将这两个点放进同一条线之中。 “你到底带了多少啊?”宁静冲着他喊道,手很夸张地放在最前作喇叭状,就好像白马筱已落后了一个山头,“不是叫你轻装上阵嘛?” 其实在出门时宁静就吐槽过了,担心会妨碍他们的计划,但聂涧枫说其他小组不会怀疑他带的是水,毕竟他们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菜鸟。 白马筱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却正对上下午正南的太阳,酷热的暑气和刺眼的阳光几乎让他休克,嘴里也开始粘稠起来,“不让带水,总得让我把帐篷带着吧?不然这里一块石头都没有,怎么睡?” 宁静指了指自己后背的包,“带睡袋就可以了啊,带什么帐篷,你以为你来露营?” 白马筱没理她,站在原地,快昏过去了。 才走了两小时,感觉像是走了一整天,口干舌燥。 宁静插着腰,心想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出现在学生会。要知道她从小就接受各种让她无论看起来还是做起事来都异于常人的训练,不只是她,其他学生会的成员都是如此,不然也不可能通过选拔赛。 真是个拖后腿的。 “要不要休息一下?”宁静一点也不累,这个提议说出来自己都不赞成,但是这家伙几乎就要躺地上撒泼打滚了,又不可能把他丢下,说不定此时全校都在看着他们呢。 聂涧枫没有回答。此时宁静才发现他早已停下脚步,没了十几分钟前那么大的距离差。 “怎么了?”等人并不是聂涧枫的作风,倒像是一种警惕。 果然,聂涧枫大声地“问”身后的宁静,“你记得哪一组的组员从来买不起肥皂,并且又喜欢打洞的吗?” “第四组,‘地蛇张’。”宁静也大声地回答,似乎两人故意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马筱愣在原地,毫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想躺地上喝上满满一瓶凉白开。 “轰”地一声,宁静的周围沙土四溅,几乎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几秒后灰尘落下,她身后多了一个比她还矮的男人。几乎同时,聂涧枫周围两处同样扬起尘土,又出现两人。 没等宁静回头,身后的男人已用类似绳子的东西勒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鬼声鬼气地说:“是地龙张,说多少遍了。”说着在她头发上深深一闻,“好香啊,你的肥皂是哪买的呢?” “说了你也买不起。”宁静没有一丝恐惧,但还是厌恶地皱起眉。 聂涧枫微微一笑,冷冷地说,“地蛇张,你还是那么臭,埋在地底下都掩盖不了。”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另外两个人,继续说,“怎么样,你是想就这样逼我投降呢,还是一直就这样站到吃晚饭的时间呢?” “是地龙张。”他再次纠正,“逼你投降没什么好处,乖乖把水交出来,不然我就送这个小丫头回家!” “唔……”宁静说不出话来,发出一阵难受的**,似乎脖子上的绳子开始勒紧了,只是一瞬,力气又逐渐变小,让她不至于窒息,好像只是在玩弄她,她趁着这一空隙,艰难的说:“我们没有水!不信你翻!” 显然地蛇张没有相信,“想骗我?我早就看到你们三个之中有个家伙背包又厚又大,不是水是什么?你们反方向行进的把戏都被我拆穿了,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地蛇张盯着眼前的聂涧枫,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一丝的怜意,只听他依旧冷冷地说,“你说我们有三个人,但是似乎你们三个只控制住了我们两人吧?” 地蛇张一惊,似乎才发现他忽略了人数,一回头,白马筱正背着大大的背包,在远处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这家伙,竟然感受不到一点杀气和灵力,就像发生枪林弹雨的巷子里飞过的一只鸟一样。 下一秒,地蛇张就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将宁静推了出去,自己则跳了开来。 果然,聂涧枫的剑迅疾地刺来,正是他手的位置,若不是在游戏里,稍慢一点一只手就废了,不过在游戏中也差不多,麻醉剂绝对会让他的手麻上好几天,和废了没两样。 这一下极快,聂涧枫刚接到宁静就又把她推开,身后那两人已向他扑了过来。这两人也是用剑的,顿时三个人打成一团,剑刃撞击,乒乓声连珠炮似的响起。宁静刚站稳,那个地蛇张又扑了上来,忙飞出丝带捆住了他的胳膊,他毫不示弱,抓住丝带就要把宁静拉过来,于是两人开始了拔河。 白马筱在一旁看着,十分尴尬。这一刻他意识到在这个团队里他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但一般这样的人都是智力型的角色,但偏偏他在智力上也不高。 他想起了符箓术,但是刚刚的储物间里根本没有纸,这让他怎么画符? 他想投诉,这对他这种符箓小金刚来说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赛!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裤子口袋里还有个东西,伸手去摸,发现还在,但是此时明显不是用的时候。 好在聂涧枫在剑术上比那两人高得多,一对二竟不见弱势,但宁静这里明显力气不如地蛇张,尤其在沙漠这样的沙土地上有点使不上力,但地蛇张似乎不受影响,力气使地足足的,不一会儿宁静已被拉过去好几米。 “丫头,力气不小啊,不过你没机会了!乖乖到我怀里来吧!” “我才不要,你臭死了!”宁静一说话,气泄了一半,顿时又被拉过去一大步,心知不是办法,迟早又要被拉过去然后沦为人质,看了看聂涧枫,希望他能腾出手来帮她。 而聂涧枫这边已是占尽上风,两个人被打的几乎无力招架,“嗖嗖”两声,手上的剑已被挑飞了出去,紧接着又“刷刷”两声,剑尖已划破了他们的胳膊,轰然倒地。 宁静哈哈一笑,“地蛇张,你的两个小朋友出局了!” 地蛇张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果然那两人都已经躺地上,只一瞬间,他眼神中充斥着奇怪的神色,整个人也不自然的愣住,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足够诧异的东西。 忽然,手上一直和他博弈的力道突然消失,就见宁静借着惯性扑向了自己,还未等招架,她的匕首已经直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滞了,聂涧枫的脸上显出了难得的惊异,甚至是恐惧,就像是看见了世界在眼前崩塌一样。 “你出局了。”宁静看着地蛇张惊恐的脸,笑着说,突然,有液体流上了她握着匕首的手,低头看去,殷红的,犹如盛开在黄泉河岸的彼岸花。 地蛇张惊恐的瞳孔突然散了开,没有了聚焦的能力,渐渐的失去了生气,他跪倒在地上,仰面扑在沙土中,鲜血顺着他的身下,流进了金色的沙子里,搅成暗红的泥沙。 “怎么会……”宁静难以置信地看着满手的腥红,恐惧,害怕,无助,各种感情瞬间涌了上来。 聂涧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剑刃上流淌着的血液,顺着剑锋流向剑尖,一滴滴地滴进暗红色的泥沙。 那两人捂着流血的手臂,惊恐看着还在滴血的剑,瞳孔猛然放大,挣扎着逃离,像是个在凶案现场幸存的目击者。 宁静抬起头,望着空中,她现在犹如堕入深渊般的无助。她好想问问符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现在的符剑声,一定在用校园卫星的转播看着她。 一切的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原本轻松自在的GSG,似乎变成了一场真正的生存之战。 仗剑而立的聂涧枫,意味深长的看着远处逃跑的两人,他们奔跑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等待他们的,将也是地蛇张那样的下场。 第三十章 真实杀戮 “这真是太过分了!”屏幕前的符剑声已然接收到了宁静无助的目光,他愤慨地说,“校长,我认为现在应该停止游戏,这样下去会毁了这些孩子的!” 龙校长苦笑着,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一眼依旧在沙发上喝红酒的麦克森?加百利,符剑声明白他的意思,从麦克森踏入校园起,GSG的指挥权就落在了麦克森的手上,于是他转而对麦克森说道,“加百利教授,他们是学生,是孩子,不是杀手。” 麦克森靠在沙发上,深呼出一口气,似乎对符剑声的又一次反对很不耐烦,“符教授,这项提案在GAUG可是全票通过的,包括你们凤凰大学,也投了赞成票。” 他说的的确没错,符剑声哑口无言。 近年来美国时常发生恶鬼附身导致的校园枪击案,原本这些事大多以凶手自杀,常春藤派出特遣队收服恶鬼,洗去目击者记忆并编造新事实而告终。然而2007年,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发生了灵者被恶鬼附身造成的重大枪击案,与以往校园枪击案不同的是,本次事件发生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常春藤“镇鬼高校开拓计划”的重点目标。 “镇鬼高校开拓计划”,是意图在全国的高校中渗透镇鬼机构从而减轻常春藤盟校负担的计划,而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的凶手则是参与计划的灵者之一,案发时遭恶鬼附体,同为灵者的两位室友被其枪杀,常春藤总部决定秘密镇压,封锁消息,致使学校中的其他人员没有撤离,而是照常进出校园。而后前来制止的灵者却没能阻止,导致凶手枪杀数十人后自杀。 此事件无论在生界还是灵界都轰动极大,对于生界来说,这是美国建国二百余年以来最严重的校园枪击案,而对于灵界,一是恶鬼敢公然挑衅镇鬼高校,附身于灵者。二是常春藤总部低估恶鬼实力,封锁消息导致事态严重恶化。之后在专为此事件成立的调查组的调查下,发现是灵者面对被附身的同事不敢痛下狠手,而使得数名灵者镇不住一只恶鬼。 仁慈使人软弱。错误不在于常春藤总部对恶鬼的低估,而是对灵者们的高估。 为避免此类事件再发生,麦克森?加百利在2009年接任其父亲的工作后就提出GSG的修改提案,遭多数反对。直至2014年,经过五年的讨论,GAUG——GeheUers——灵者联盟大会终于同意此提案,2015年率先在常春藤盟校中使用,八所镇鬼高校的反应十分良好,于是今年轮到了凤凰大学。 为了公众安全,有时候大义灭亲是有必要的。虽然符剑声从来不赞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原本天真善良的学生们,变成为了生存对同学毫不留情的冷血战士。 这样下去,镇鬼高校的意义何在?不就变的和“镇鬼军队”一样了吗? …… 金黄的细沙,被地蛇张身下不断流出的红染成了黑色,像荒芜之地的蔓延,逐渐扩展开来,越来越大,就像此时三人心中的恐惧与无助。 宁静望着满手的红色,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恐怖的寂静,几分钟后白马筱终于打破了它,“这是……属于游戏事故吗?要不要报警?” 聂涧枫斜着眼,目光如炬,语气却比他冷静地多,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颤抖,“这就是游戏的内容,如果是事故,校方早就来人终止游戏了。” “不是说是特制的麻醉刀吗?怎么……难不成被人调换了?” “我说了,这就是本身设定的内容。”聂涧枫看着手中染了血的剑,“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最近GAUG已经通过了GSG的修改法案吗?”他顿了顿,在得到白马筱一脸懵逼的表情后,继续说道,“为了让灵者面对被恶鬼附身的同伴也能痛下狠手,所以……” “所以就让我们自相残杀是吗?”宁静抬起头,颤抖着、无助的看着他,眼神中是置疑,是惊异,更多的是厌恶,“如果是这样……”她抬起头,对着天空大声喊着“我弃权!我退出!这样的游戏我不想参加!我不要!我不要!” 她大喊着,呼号着,希望能让在屏幕前的教授们看到,然后派人将她接走,之后留级,甚至被凤凰大学开除,删除记忆,从此再也做不成灵者也是在所不惜的。 她宁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也不要做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灵者。然而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无法战胜同学们而命丧于此。 “没办法。”聂涧枫摇了摇头,“去年常春藤盟校的GSG就首次试验了修改计划,他们说……无法退出,要么赢,要么……”他定了定眼神,“死。” “这算什么!”宁静突然站起身,抓住了聂涧枫的衣领,已经凝固的血印在他的衣领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从来没有人说过会这样,我是被骗的!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死……我不想……” 聂涧枫皱了皱眉,将她的手狠狠地打开,余力几乎将她摔倒在地,“你这样怎么成为灵者!倘若躺在地上的地蛇张他是被恶鬼附身的人,你怎么办?杀了他,还是坐以待毙?或是逃之夭夭,看着他杀害无辜的人?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才会使GSG修改成今天这样!” 白马筱小声说道,“你这样太过分了吧……她再怎么说也是女生啊……” 白马筱这句话酝酿了很久,终于考虑说了出来,却换来聂涧枫死神一般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他的剑就要刺进自己的身体,赶紧又闭上了嘴。 “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成为这样的灵者……”宁静捂着自己的脸,却发现手上满是血腥味,这下就连脸上也粘上了,顿时一正作呕,趴在地上吐了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白马筱忙拍着她的背,惊讶地说道,“你……怀孕了?” 真是个白痴。 “滚!”宁静一拳打在了他肩头,力道很重,他整个人都向后跌了出去,还好是沙地,屁股一点也不疼。 她抹了抹嘴唇,站了起来,求助的眼神望着聂涧枫,却也知道了他的选择,继而转为了失落,“我宁愿在沙漠中渴死。要杀死同学换来生存这种事,我做不到。”说完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们,面朝无尽的沙漠,似是要走上这条永无止境的死胡同。 白马筱看着望不到边的沙漠,心中这样下去宁静必死无疑,赶紧爬起来抓住宁静的手,却被她瞬间的一甩又坐回地上,又爬起来抱住了她。这下无论她使多大的力也挣脱不开这一百五十多斤的躯体,愤怒地喊到“放开我!让我走!” “你这样会死的!”白马筱死死的抱住,对她这样娇小的身体却能发出这么大的力气而感到差异,忙对聂涧枫喊道,“你快劝劝她啊!你想她变成鬼,一辈子守在你身边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秋雪,手上的劲更大了。 阴阳两隔的痛苦,他不想再次品尝,拼尽全力也要守住这个朋友。 “你就这样死了吗?你最喜欢的符老师正看着你呢,你不觉得他会很失望吗?”聂涧枫这句话一说出口,宁静的挣扎立刻减轻了许多。 “还有你的父母,你关心的人,关心你的人,他们会不会很失望?”他冷笑着,“你连尝试都不敢,就这样放弃了?可笑,难道赢这场游戏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吗?” “你还有其他方法吗?”宁静明显动心了,身体也逐渐平静下来,“不再让手沾上血的方法?” “我会找到的。”聂涧枫不确定但却很确信地说道,“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让你的手再沾上血,我保证。” 宁静的泪夺眶而出,她挣脱了白马筱,扑向聂涧枫,在他的怀中大声地哭了起来。聂涧枫亲抚着她的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和她一样,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马筱尴尬地拍着头,“早这么说就好了嘛……”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想不出像聂涧枫那样帅气的话来,憋了半天说了句“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一刻白马筱觉得,要是没有他,这就是很好的一部琼瑶剧了。 不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刚刚自己拼死拼活的留住她,还挨了揍,这聂涧枫几句话她就美滋滋的扑到了这个男人的怀里。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叫“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几十分钟后,他们重整了心情,再度出发。此时已是傍晚,日渐西山入,他们决定原路返回飞机上,带上足够的补给。 这时候他们与其他一开始就向着地图指示的方向行进的小组已经相差了一天的路程,再多加注意一点,尽量不与他们相遇。 沿着反方向行进,又走到天黑时分,终于又看见了飞机。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此时那架飞机看起来阴沉沉的,从里到外透着死亡气息。 聂涧枫好像发现了什么,丢下两人快步跑向飞机,白马筱和宁静相视一眼,他们都觉得一直冷静沉着的聂涧枫忽然的慌张,必定有事发生。 他们也顾不得身上的疲倦,跌跌撞撞的爬到聂涧枫身边,只一眼,他们露出了比聂涧枫更加慌乱的神情。 飞机外,横着三具尸体,每一具身下都蔓延着荒芜。 沙漠的夜晚与白天温差巨大,此时三人早已没了一个多小时前的酷热,留下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第三十一章 求生之路 飞机外躺着的三个人,分别是第八组的两个,第六组的一个,看起来这两组的人在这里发生了遭遇战,就像他们和地蛇张的第四组一样。 三人均已没了呼吸。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宁静还是差异地捂着嘴。 聂涧枫探过三人的脉搏后,急忙推开飞机的舱门,顿时浑身一震。 机舱里的储藏室门前躺着第八组剩下的第三个人,看起来第八组已全军覆没,而门内空空如也。 “补给全都不见了。”聂涧枫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白马筱看到此景也是诧异地张大了嘴,“他们怎么会……知道到我们这儿来抢夺物资呢?” 聂涧枫没有理他,因为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他走近储藏室门前的尸体,他认识,这是第八组的组长,那么他身上应该藏着他们第八组拿到的地图。 一阵搜罗后,果然找出了和他们得到的一模一样的地图,然而不一样的是背后所写的内容。 “很遗憾贵组没有被选为第一组,第五组,第七组和第十一组那样的幸运小组,现在起,你们得自己寻找水资源。”聂涧枫读完这句话,狠狠地将它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没想到学校会这么玩,我完全估算错误了!”聂涧枫懊恼地说,一拳捣在机舱墙壁上,整个飞机似乎都震动了。 原本认为别组不会知道他们手上有水而轻装上阵,谁知他们的地图上将幸运小组名单都列了出来,使得他们愚蠢地将珍贵的水大摇大摆地扔给了他们。 “现在看来,第八组和第六组同时盯上了这里,结果第八组失败,第六组剩下的两个人洗劫了物资。”聂涧枫总结着当前的局势,觉得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原有的一切优势。 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他们不但没了物资,还落后了一天的路程。 “接下来呢?”宁静真的很想弃权,但或许真和聂涧枫说的一样,只有赢或死才能结束。 “我们只能从其他小组那儿抢夺物资,否则,缺水状态下我们只能活三天。”聂涧枫表现得很冷静,就好像目前还只是一场游戏,他毫不紧张。 “如果我们有水没食物呢?”白马筱突然问道。 “你这问的没意义啊。”宁静噘着嘴,心想这家伙帮不上忙还这么多废话。 聂涧枫却一脸严肃地望着他,回答道,“如果有水,就算不吃东西也可以活一周以上。” 白马筱笑了起来,而且是很夸张的奸笑,但他表现地更像是看见花姑娘的那种猥琐笑容。 宁静瞬间理解他这个笑的含义,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说出来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你……难道说……你……” 白马筱还想再卖卖关子,酝酿一下救世主的情绪,发泄一下总是被嘲笑是无用菜鸟的不爽。然而聂涧枫没给他多余的时间,一把抢过他背后的包,不顾他尴尬的叫嚷,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满了纯净水罐头。 宁静喜出望外:“你竟然把水全带出来了!真有先见之明!” 白马筱挺起胸膛,骄傲地说:“听你们说水有多么多么宝贵,我就带出来了,以防万一聂队长的猜测错误,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他说的很潇洒,实际上是马后炮,他只是纯粹地觉得在沙漠带着水很有安全感。 宁静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对他的看法却有了些改观。聂涧枫没在意他的说辞,将水罐头拿了出来并清点了一下,用匕首在每个罐头上刻上了一横。 “这些水不多,但是经过规划还是够我们三个人活到七天末的。”他指着罐头上刚刻的三分之一参考线说,“三个人每天只能喝一罐水加另一罐的三分之一。白马,还是由你背着。” “又是我背啊?你知道有多重吗?”白马筱立刻抱怨道。 宁静一边和聂涧枫把罐头放回包里一边说道,“我们负责保护,你负责驮物资,分工就是这样,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换。” 白马筱不说话了,他自知自己在这个团队里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能帮着背东西已经算是发挥剩余人生价值了。 准备好剩余物资,已是日落月出,聂涧枫决定今天就到这里,等日出再继续出发。 由于他们已经暴露,飞机这一据点不安全,所以又行进了一公里,在沙漠中扎营。 说是扎营,实际上连火堆都没升,各自安放睡袋就地休息。 聂涧枫拿出一罐水,“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只喝一罐。”说着打开罐头,只微微抿了一口就交给了宁静。 “轮流守夜,每人两小时。第一班是我,然后宁静,白马。” “还要守夜吗?”白马筱眉头大皱,只在小说和电视上看过,轮到自己还是第一次,不过想想就觉得很累,半夜不睡觉干坐两小时。 “你知道学生会里有多少组员是夜间动物吗?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聂涧枫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既给人安全感,也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完全不给人抗议的机会,“而且就算我们侥幸没有遇到别组偷袭,在沙漠里,地形和气候很不稳定,被黄沙埋了都不会知道,需要有守夜人看着。” 宁静看着接过来的水罐头,犹豫了一下,给了白马筱,“你先喝,喝剩下的给我。” “那你可就没得喝咯。”白马筱接过来,摆出要一饮而尽的架势,眼角余光盯着宁静,做好随时躲过她攻击的准备。 但她好像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仿佛是默认了他的行为。他心中一暖,只喝了一小口,递给了她,“喝完了。” 宁静没有接过,“再喝一点,要坚持到明天晚上呢。” “明天晚上啊……”白马筱犹豫了,又喝了一口。清冽的纯净水在干燥的口腔里滑动,产生的快感诱使着他将水全部喝完,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留下一大半来给她。 宁静这才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倒在掌心,两手摩擦了几下又在脸上抹了抹,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渍洗干净了。 白马筱吐槽道,“女人真麻烦,还得浪费水给你洗澡呢。” “这不是洗澡!再说了我用的是自己的那份,你管我呢!”宁静哼哼唧唧地钻进睡袋,没再理他。 白马筱自讨没趣,也钻进了睡袋。沙漠这个奇怪的地方,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却冷的发抖,睡觉也得穿的严严实实的再裹着睡袋,简直像是在冬天的马路上打地铺。 “脱了外衣再睡。”聂涧枫提醒道,“不然你换班的时候会冻感冒的。” 有道理,脱了衣服再睡,钻出温暖的被窝时可以再穿上,如果穿着衣服睡到时候只能挨冻了。 今天走了一天,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不一会儿两人就进入了梦乡。 聂涧枫坐在不远处,当他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习惯性地伸手进上衣贴近心口的内口袋,却没能触碰到那根手链。他有些失落——参与GSG无法带进个人物品,那根手链亦是如此。 他的眼神逐渐黯淡,心中的思念更甚往常。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不过你已不再记得我。 如果再也没有机会相遇,你也不会失落吧。 回忆着过往的种种,与她第一次见面,她那娇柔而懦弱的样子深深打动了他,就像以前的他。后来她逐渐改变,勇敢,果断,开朗,就像现在的他——或许不包括开朗。 然而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她也不会再记得他,而她也变回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因为白马筱而终结的梦。 那个女孩的模样浮现在他的眼前,似乎能感觉到她想以前那样拍着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她海藻般的长发和如皎月一般的瓜子脸,但是下一秒,就变成了短发娃娃脸。 聂涧枫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宁静。 “该换班了。”她觉得奇怪,他回头看到她的时候,先是令她荷尔蒙爆发的温柔眼神,接着就变成了冷漠的脸,爆发的荷尔蒙瞬间变成了胆固醇。 没有过多的话语,聂涧枫默默地进入了睡袋。 宁静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仿佛她喜欢的就是如此。 但她坚信,他一定是喜欢她的。 想起和猫旅店的那一夜,是她幸福而难忘的初夜。 她毫不怀疑。 夜晚的沙漠凉风阵阵,虽然穿了外套,但依旧瑟瑟发抖,不由得蜷缩在双膝中。 “要是能生火就好了。”她这么想着,但聂涧枫说过,要注意隐蔽。她知道,学生会中有很多夜间能力强于白天的组员,那些她平常很崇拜其能力的人,如今都成了威胁她生命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变故。 手上的血,看似洗净,但她明白,那些血早已透过皮肤,渗进她的心里。 凉意击打着她,直到一件外套披上了她的肩头,才稍微有些褪去。 这熟悉的味道,她认出,是聂涧枫的外套,心中大喜过望,回头却望见一张圆圆的脸。 “小白马?”宁静惊异的表情中难掩的失望脱颖而出。 白马筱很是郁闷,“干嘛?为什么看到我突然表情变成这样?” “不是……”宁静尴尬地低下头,突然想起自己的表情似乎和刚才的聂涧枫很像。 难道,我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人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一瞬间百感交集,更多的是失落,强掩饰地说道,“你怎么没睡?” “怕你无聊。” 宁静微微一笑,想象着这样的话若是从聂涧枫口中说出……苦笑地摇了摇头——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至少对她不会。 漆黑的沙漠,没有一丝火光,更衬托着月光的皎洁明亮,这样的月光下,宁静沉静的脸被照的雪白,被风吹动的发丝在那片雪白上悄悄跳动,油然而生一股说不出的美。 白马筱看的有些呆滞。 “今天我要走的时候,你为什么拦着我?”宁静淡淡地问道,没有往常的活力,也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有忧郁的脸和难以捕捉到感情的语气。 白马筱想了想,“只是觉得,不拦着你就会死。就像……” “秋雪是吗?”宁静叹了口气,半张脸埋在了双膝间,“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比自己有喜欢的人好。” 白马筱回想着这句话,正在搞清楚逻辑关系的时候,她突然望着他,“今天打你的地方,还疼么?” 白马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那一下的疼痛他早已忘记,不过当时的确很疼。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内功? “不疼了。不过怀了孕还打人,孩子一定也是个暴力狂。”白马筱没头没脑的说着,仿佛宁静怀孕的事已是事实。 “谢谢。”宁静的笑容让他一愣,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融化了。“你并不是那么没用。” “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好听的话了。”白马筱真心地说。 “是吗?希望不是最后一次——或许明天我们都会死。”她站起身,脱下身上的两件外套,递给了白马筱,一边说着好冷,一边搓着手钻进了睡袋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正义感爆棚,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决心,或许这是男人的本性。 “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我会保护你”的承诺。 宁静没有看他,将睡袋紧了紧,仿佛没有听到,已经睡去。 白马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从身手来看,还是她保护自己的可能性大一些。 看着一望无际的远处,今天发生的种种都历历在目,回想今天抱住宁静的样子,也算是英雄救美了一回,一遍又一遍的觉得自己帅呆了。 忽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有说和她换班吗?她好像才换下聂涧枫吧? 他回过头,恨恨地瞪着隐隐有些鼾声飘出的宁静,心想怪不得她说“谢谢”的时候那么诚恳。 看着比浮海更清澈美丽的星空,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地球外的宇宙景象。 他们是浩瀚沙漠中的一点,沙漠则是浩瀚地球的一点,地球却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点,每当看着星空,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渺小。 然而再渺小的细胞,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第三十二章 御灵莫家 灿烂的阳光,稻田的气息,白马筱走在农田间狭窄的小路上,看着戴着大斗笠,卷起裤管,在水里弯腰插秧的人们,心里有一种向往。 怪不得那些高人高到一定境界就一直嚷嚷着要隐居。 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危险,没有一切他几十年来所要担心的东西。 然而他不属于这里,他还有事要做。 “白马大师。”他寻声望去,一位穿着宽松和服的农民大叔,牵着一头壮实的黄牛,“您要找的人,他就在前面的树林里。”他说的是土生土气的日语。 白马筱点点头,伸手递给他一个拳头大的袋子,“麻烦您了。”他也用日语回应着,竟熟练地像在说中文。 袋子落在手上,是清脆的声音,里面似乎是钱币。那人弯腰致谢,走开了。 白马筱走向了那个农民所指的树林,时间嗖嗖地飞过,就好像看录像时快进的时间那样飞逝。转眼间他已来到了树林深处。 “你找的不应该是我。” 悦耳的少女声音。 白马筱想寻找声音的源头,但这声音似乎是从他头顶发出来的。 “调查也是灵者需要进行的工作之一。”白马筱说道。 “那么调查我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噗通”一声,不知从哪棵树上落下一个人来,这个人站直身的刹那,白马筱惊住了。 这是个穿着紫色忍者服的少女,从五官到身材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匀称,就像是一位雕刻大师精心雕刻出来的作品,如果人真的是女娃用泥捏出来的,那么她一定是女娲最用心的艺术品。 他从没想过人可以这么完美。他一直认为最完美的人是刚出生的婴儿,没有经过这个世界的加工,没有多余的食物增长的赘肉,没有不净的环境造成的暗斑,她就像凭空出现的人,没有被这个世界浸染过的人。 面对这个任何比例都是完美的人,白马筱依旧冷静地说道,“就算与你无关,能够认识大名鼎鼎的‘黑羽鬼剑斋’,怎么算是浪费时间呢?” 少女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掌心面对着他,张开五指,“既然知道我的大名,你该知道我最得意的招术吧?” “当然,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剑术……”话音刚落,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当他看清的时候,刀已完成了劈砍的动作,一闪而过的刀光刺得他眨了下眼睛。 当他眨完眼,少女依旧站在那儿,手保持着张开五指的动作,哪有什么刀,就好像刚才的画面是他想象出来的,而那少女从来就没动过。 正疑惑的时候,左臂突然一阵剧痛,白马筱觉得自己的左臂肯定断了。 但是并没有,左臂好好的连在他的胳膊上,但是却没了知觉,就像是断了一样。 “你做了什么?!” 少女说道,“看来你只是听过,却并没有见过鬼剑术。”她的眼神中略带着轻蔑,“大名鼎鼎的灵者之神白马非,如今何其狼狈。” …… “醒醒!白马!” 响亮的叫声和剧烈的摇晃冲散了眼前的景象,惺忪地睁开眼,看见的是聂涧枫那张英俊的冷脸。 “守夜的时候怎能睡着呢?!如果这时候敌人来了我们毫无防备。” 白马筱揉了揉眼睛,昨夜实在太困,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还好没有事,你去睡吧,我来换你。” 此时已经日出,大约五六点的样子,温度也渐渐有了回升。 白马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睡袋那儿挪去,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个除了金黄的沙子外荒无一物的地方,很容易发现多出来的东西,比如这个站在不远处的人。 这个人看不清脸,戴着灰色的鸭舌帽,这打扮白马筱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莫棋——那个和他一样免考进学生会的女生,而且还打败了即将夺冠的单封。 她正站在那儿,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躲藏。 “你看到那儿有个人了吗?”白马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泰然自若的人,在这个紧张的生存游戏中不应该存在。 聂涧枫瞥了一眼,不屑地说,“哪有人,你睡迷糊了。” “是吗?”白马筱也这么认为,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她还站在那儿。 “好像真有个人。” 聂涧枫冷笑着说,“为什么我看不到,难不成你见鬼了?” 见鬼?聂涧枫突然想到那天在和猫旅店,白马筱不喷显灵剂就可以看见秋雪的鬼魂,或许那真是鬼。 不过GSG怎么会出现鬼魂,简直荒谬,就像通缉犯去警局送外卖一样无稽。 “你认识他吗?”聂涧枫试探着问。 “好像是那个叫莫棋的。” 聂涧枫的大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小声说,“去把宁静叫起来。” 白马筱照做了,宁静跌跌撞撞地爬到他身边,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嘛?” “你听说过莫棋吧?” 宁静抓着凌乱的头发,似乎有些起床气,“就为这个把我叫醒吗?” “这很重要。” 聂涧枫严肃的语气将她的困意一扫而光,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御灵莫家’的人吧?和小白马一起写在学生会预留会员名单上的,分组选拔赛她是第一名。” “御灵莫家?”白马筱呆呆地问,“那是什么?道教的分支吗?” 宁静鄙夷地看着他,“和你‘通灵白马’齐名的灵者家族,所以才能和你一样进预留会员的名单。” 聂涧枫打断了他们的话,“御灵莫家的能力是什么?” 宁静听他问起这个,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御灵之术,他们天生可以操纵自己的灵魂,就像鬼尸一样。” “那么……”白马筱惊讶地回过头,却被聂涧枫扭了回来,“怎么了?” “别回头,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个能看见灵体的人,我们就装作没看见她。” 宁静觉得毛骨悚然,惊愕地说道,“她……那个莫棋的魂魄在这儿吗?” “白马似乎看见她了,如果她没有压制我们灵魂的能力,那么她就是来侦查的,如果她有这个能力,那么……”讲到最后,聂涧枫的眼神中出现了担忧。 “那么她就能附身在我们其中一人身上。”宁静接着他的话说道。 “白马,她还在那儿吗?具体在什么位置?” 白马筱小心的偏过头,余光中看见她依旧在那儿观望着他们,“还在,好像在观察我们。就在正对着宁静的那个小丘上。” “那就先发制人。”聂涧枫说,“宁静,一会儿见我的信号就用缚灵术抓住她,如果少了这个棘手的敌人,我们就有更大的胜算。” 宁静点头,白马筱却是一头雾水,“那我呢?” 聂涧枫微笑着说,“你就负责信号。” “什么……” 白马筱刚想问个究竟,突然聂涧枫一掌打在他胸口,他整个身子顿时飞出去几米,聂涧枫借这一掌的后劲跳了起来。 这一瞬间,两人都向两旁闪开,露出宁静飞出的丝带来,那根雪白的丝带直直地飞向莫棋所在的位置,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圈,似乎捆住了什么东西。 宁静大喜道,“抓到她了!” 而白马筱的眼中,莫棋的确已经被那根丝带绑缚住,但没过几秒,那根丝带忽的解开了,竟以极快的速度反方向飞向了宁静,就像被什么弹了开一样。 宁静顿悟,这莫棋精通灵丝术,而且远在她之上,心下惊呼:“她懂得解缚灵术!”猛的侧过身躲过了这一还击的丝带,心里的恐惧感顿生——他们面对的是无法看见的魂魄,很可能还没看清就已经中招了,心下担忧着聂涧枫。 但见聂涧枫从刚才跳开了之后竟在原地没有动过,宁静暗叫不好:“难道他已经被附身了?”但也不敢乱动,全然不知所措。 白马筱被这一掌打的摔的够呛,挣扎着坐起来,就见聂涧枫正一剑刺向莫棋,莫棋回身躲过,但聂涧枫的身子却笔直地朝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冲去,但瞬间竟变得透明,最终消失。 正诧异间,聂涧枫竟又从原来的位置一剑刺向莫棋,莫棋刚躲过一剑,身子还没站稳,这一下就像开了挂一样突如其来的又一剑让她不得不跳了起来又一次躲过。而聂涧枫的身子又继续冲出直至消失。 此时莫棋已在半空,而从同一处地方又飞来一个聂涧枫,持剑刺向她,半空中难以做动作,虽然调整了身姿,但终究难以改变位置,这一剑还是刺中了她的手臂。 这一系列动作只是数秒内发生的,但在宁静看来,什么都没发生,聂涧枫只是愣在原地,一动没动。 莫棋中了一剑,跌倒在地,聂涧枫突然指着她的方向,“在这里!” “嗖”地一声,宁静再度飞出丝带,这一次丝带在空中打了个结,没有再弹回来。 莫棋挣扎了几下,但手臂受伤,无法再挣脱。 白马筱看的目瞪口呆,“刚才什么情况?我看到有三个聂涧枫飞过去了!” “那不是他本人,那只是他的灵魂。”莫棋冷笑着说,“早就听说聂社长的灵剑术相当了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刺三剑,真厉害。” 当灵者修习到一定时间后,就可以使用灵术,即以消耗灵魂为代价施展的招术,就如白马筱用灵力画出的符咒,那日若没有聂涧枫及时补救,白马筱的灵力将被那张引雪符消耗殆尽。 而聂涧枫所修习的灵术,则是将灵魂持剑激出体外,隔空伤人魂魄,而在宁静这样看不到魂魄的普通人看来,就像是被无形的“剑气”所伤。 面对莫棋的恭维,聂涧枫没有什么喜色,厉声问道,“你来这儿是监视我们的对吧?” 莫棋耸耸肩,但被宁静的丝带绑得很紧,做不出多余的动作,“顺便杀了你们。谁知道我低估了你们,每一个人……”她说完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白马筱,似乎她强调着最后一句话,“每一个人”即包括了白马筱——关于白马筱能看见灵魂这一件事可不曾听人说起过。 白马筱象征性地点点头,等着聂涧枫继续盘问,却进入了冷场。却见那两人都盯着自己,瞬间一脸茫然,“看我干嘛?你继续问就是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她说了什么?”宁静本打算狠狠地奚落一下他,但聂涧枫却十分省时省力地问道。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看不到灵魂的,更听不到她的话,便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连语气神态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你们第一组是幸运小组对吧?” “是啊,你们不也是吗?不过从你们的背包来看,好像不是很多啊。” “看来你们已经剿灭了一组。” “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幸运小组的地图上不会写着其他幸运小组的身份,你会知道我们是幸运小组,说明你们是在其他小组的地图上看到的。” “没错,第九组。看起来你们也点有收获嘛。是哪一组败在你手上了?” “你们杀人的时候,也会有一丝的不安吗?”聂涧枫没有继续对话,而是意味深长地问道。 而莫棋听了他这话,表情一下子凝滞了,好像一个伪装了很久的人一下子被人揭穿了一样,她低头不语,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抬起头,微笑着说,“为了生存,谁也不是故意的。” “生存……”聂涧枫喃喃自语。 “不安是正常的,反之才不正常,而且问题很严重。”她的笑带着微苦,像是一种安慰。 “你们还有多少物资,剩下多少人,状态如何?” “怎么?想找到我们,然后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聂涧枫耸耸肩,冷笑道,“为了生存,谁也不是故意的。” 白马筱在两人中间当着“翻译”,这种重复对话的翻译方式让他觉得十分可笑,也很无聊。 正说话间,莫棋突然瞪大了眼睛,显得很诧异,紧接着整个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突然收紧成一团的丝带,落在了地上。 第三十三章 坎坷陌路 聂涧枫和宁静显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惊异地看着白马筱,白马筱也是不明所以,指着地上的丝带说,“她消失了!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聂涧枫看着地上的丝带,说,“看样子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不过御灵者一般都会选择以附身的方式归位,像这样强制解术很容易对身体造成损伤。” 宁静觉得他有些多虑,“或许她觉得她跑不了了,就强制解术了呗。” 聂涧枫摇摇头,“我这一剑虽然刺中了她,但只是刺中她的手臂,而且是第三剑才刺中,我修为尚浅,第三剑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了,所以她不会受太重的伤,依我看,解开你的缚灵术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至于出此下策。” “那会是怎么……” “除非,她遇到了不得不强制解术的状况,比如……身体遭受威胁。”聂涧枫的眼神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似乎找到了迷宫的突破口,“他们可能遭遇了其他组的袭击。” “那我们去救她吧?”白马筱不假思索地说。 “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多管闲事合适吗?明明我们自身都难保。”聂涧枫背对着他,一边收拾着睡袋一边不屑地说着,似乎对他的提议感到幼稚。 白马筱皱着眉,“可是……她是我们的同学啊……” “这话你可以等着哪一天她勒住你的脖子的时候说。” “但我们去看看总可以吧?他们不是幸运小组吗?或许有点物资什么的。” 聂涧枫终于转过头来,指着他,用一种王者再临的风范说:“这才是你应该说的。”他收拾好了睡袋,从口袋里拿出地图,“御灵术无论修炼到什么境界,它的有效范围都摆脱不了灵界法则,那就是灵魂离开本体一公里之外便不再受本体吸引,并且同步率与距离成反比。这是牛顿灵体引力定律,所以她的本体所在位置不会距离我们超过一千米。” “牛顿……什么引力论?牛顿也是灵者吗?”白马筱听的一头雾水。 宁静又拿出一如既往的不屑语气说道,“有不少科学家对灵魂也会有研究,只不过后来其理论成果都被灵界隔绝了。” 聂涧枫冷哼一声,“不止吧,到最后连科学家本人都会被隔绝。据我所知牛顿的灵魂现在还在某个灵界组织效力。” 宁静惊讶地说,“快三百年了,他都没有转世吗?” “像他这么杰出的人类,一旦转世,留下的只有他生前留下的理论,倒不如让他以灵体的形式继续研究,为人类做贡献。至少那些灵界长老是这么说的。”聂涧枫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平,甚至有一丝不甘心。“言归正传,根据这一定律,再根据她与我们交手时的状态,她的同步率至少保持在30%以上,那么距离我们的距离不会超过七百米。”说着,他在地图上用笔和匕首精准地画出了一个圆,“也就是他们在以我们为圆心,半径七百米的圆中,下面就是确定方向。” 宁静点点头,指着当时莫棋所在的位置,“她当时在那个位置,说明她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因为她没理由从其他方向来却绕着圈走到那个位置监视我们。” 聂涧枫点点头,“没错,这样大致方向就确定了。不过以防有意外情况,我们只往那个方向行进七百米,七百米之后若还没见到他们,就必须分两路做圆周行进。不过这个机会并不大,人的视角相当开阔,加上这个地形,我想我们用不着多移动,很快就能看见他们。” 商议好行动后,三人收拾好行装继续上路。 一路上白马筱直觉得腹中饥饿,从昨天开始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加上一直在走路,体力消耗也不少。 不过随身的物资除了水,并没有其他食物,虽然在沙漠中这样的处境不算差,但比起一般的幸运小组来说,还是很悲惨的。 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聂涧枫判断失误,他们也不会一开局就把物资全大摇大摆地“丢失”了,说起来倒还要感谢白马筱提前把水带了出来,不然将会窘迫很多。 摸着咕咕叫的腹部,白马筱有些愤愤不平,心想这聂涧枫不道歉也就算了,还不好好谢谢自己,自己可是个大功臣。 宁静经过昨天的刺激,似乎已没了往常的心情找聂涧枫搭话,而聂涧枫也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多言,简直和骆勇绝配。 三人就这样一路上各怀心事,无人搭言地行进了七百米的路程。 但七百米之外,空无一人,如出发时的一望无际的沙漠。 “难道又猜错了吗?”白马筱着重咬着“又”这个字,仿佛在提醒聂涧枫之前让他们失去物资的失误。 “并没有。”聂涧枫头也没回地说,似乎不屑去看他,径直走向前方一片沙地,“这里布满了脚印,虽然在沙漠中不明显,但是还是能看出打斗的痕迹。”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高高的沙坡,“沙坡后面……”他登了上去,愣住了。 十秒后,聂涧枫回头俯视着他们,“你们来看。” 两人登上沙坡,所见的场景让宁静深吸一口气。 金黄的阳光下,四具尸体在被血染黑的沙子上,展现出各种姿态,却都失去了活力,只有浓浓的死亡气息围绕着周围。 宁静看了三秒,慌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直面这惨淡的一幕。白马筱同情地拍着她的肩,也不忍多看,低头问道,“这些……是第一组的人吗?” “不是。”聂涧枫很肯定地说,“看手法倒像是第一组的人。”他走上前去,检查着这些尸体,“这里有两具尸体身上有细小的刺剑痕迹,几乎都是一剑刺入脏器毙命,应该是王朔,第一组的三年级学生,他是我剑术部的副会长。而另一具尸体,身上多处骨折,颈部被折断致死,是擒拿术,第一组的二年级学生谭举,手段相当高明。这三具尸体是第二组的组员。” 看着他像法医一样如数家珍地道出死者和凶手的身份,白马筱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样就知道这么多讯息了,真厉害,你以前不会做过刑警吧?” “这些不是谋杀,是这生存世界里的弱肉强食,没有精心策划的伪装和逃逸,熟悉他们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那这第四具呢?是第一组的某个人吗?”白马筱见第四具尸体是男性,不是莫棋,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些。 “凭第二组的人那些能耐,还不至于能杀第一组的某个人,这第四具尸体,是第十一组的。”聂涧枫似乎很看不起第二组的组员,“而且从刚才莫棋强行解术来看,还是第二组的人偷袭的呢,可惜不自量力了。” “那这第十一组的人呢?” “趁火打劫吧。只是剩下的人都不知去向了。依我看第十一组的人也没占到便宜。” “这第一组……这么厉害吗?”白马筱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一丝惧意,他对另外十一个小组的人完全不了解,甚至连自己小组的这两个人他都不是很了解。如果知己知彼则百战百胜的话,这场战争白马筱就是个彻头彻尾地输家。 “还记得我说的吗?GSG向来夺冠的热门都是第一组和第三组。我们都只是陪衬。然而这次是一场真正的生存游戏,那么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这两组人对我们的猎杀游戏……” “不要再说了!”宁静捂着耳朵,显得很害怕,连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 白马筱赶紧安慰她,对聂涧枫喊道,“你别吓唬人了!” “谁吓唬人了?!”聂涧枫突然也喊了出来,似乎隐忍许久的积怨都爆发了出来,“这两组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灵者,他们的家族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再看看我们,一个是整天游手好闲的贵族千金,一个是没有经受过一天训练的拖油瓶,还有就是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孤儿,怎么和他们斗?只有骆勇,他才是真正的灵者,名家后裔,可是偏偏他不在这里,你说我们怎么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们和这第二组、第十一组的人比起来,甚至更弱,如果碰到第一组的人是我们,我们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惨!” 聂涧枫这番话,似乎说出了心里所有的不满与无奈,说出了他长久以来对自己所在的第七组的怨恨——他那自从白马筱代替了那个女孩进入凤凰大学时就已经埋下的怨恨,此时已经冲破地面,露出了锋芒。 宁静绝望地哭了出来,像个受惊的孩子。“整天游手好闲的贵族千金”,她不知道原来在聂涧枫的心中,她是这样的人。一直以来只知道对聂涧枫献殷勤的她,竟然这样惹他讨厌。 而被骂拖油瓶的白马筱却不在意,但他最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欺负女生,尤其是他的朋友,他立刻站起身,冲到聂涧枫的面前,骂道,“你个混蛋怎么这样说宁静,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既然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就不该这样伤害她!” 聂涧枫冷笑一声,“是啊,我不该伤害我喜欢的女人,可是我已经伤害了她,不过这不怪我,而是怪你!你这个半路杀出的拖油瓶,把一切都毁了!” 他这句话,白马筱听的一脸茫然,但宁静明白,这个“我喜欢的女人”指的是谁,一直以来的猜测与侥幸在这一刻全部崩毁。 同时明白这件事的,还有此时在屏幕前看着他们的符剑声。 此时的符剑声,看着亲手培养起来的学生们,变成这样的场面,内心的绝望与他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明白,自开学以来聂涧枫心中一直存在的心结,都来自与他这个老师的决定。 很久之前,聂涧枫极力推荐的那个女生,本已经得到了符剑声的同意,今年入学时她应该会以导师推荐的身份进入这里,成为聂涧枫的同学,甚至是学生会的同事。但由于灵山一役,让符剑声发现了白马筱——这个故人之子,以及他身上的不凡之处,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将导师推荐改为了白马筱。 就这样,长久以来聂涧枫的努力化为了泡影,而那个女生也按照规定消除了记忆,变得不再认识他。这样的打击一定不小,然而符剑声却一直没有察觉,那个女生对他的意义。 而这一番话,聂涧枫所针对的不是宁静,而是白马筱——这个毁了他的梦想,令他敌视许久的拖油瓶。 符剑声绝望的低下头,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三个孩子彼此间的信任几乎完全不存在,甚至起了内讧。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呢? 如果此时的白马筱换成那个女孩,聂涧枫又会不会是这样的颓废,会不会还是这样的结果呢? 第三十四章 灵剑 “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拖油瓶了!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拖你们后腿吗?我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上着普通的学校,过着普通的生活,我不想掺和你们这些不普通的人,但是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带进来了,而且更莫名其妙地参加这个荒唐的游戏,一个视我的命如狗屎的游戏!我又是招谁惹谁了啊?”白马筱无奈地喊道,对这个埋藏在他所认知的世界背后的灵界的不满通通都发泄了出来。 “怎么了,拖油瓶,你不喜欢这个名称吗?可你不就是个拖油瓶吗?除了你的身上流着的血你还有什么用处?除了会画那种讨女人欢心的引雪符你还有什么用处?你现在还能画出什么有助于我们的符?什么都没有!你除了会拖我们后腿,还能怎样?你就是个拖油瓶,再修炼个一百年你也是个老拖油瓶,你一辈子也摆脱不掉这个头衔!”聂涧枫挑衅似的一连说了好几个拖油瓶,表情上更是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你他妈……”白马筱愤怒的抓住他的衣领,可是下一秒他就被聂涧枫极快地扭住手反背在了身后,白马筱感到经断骨折般的疼痛,“哇哇”乱叫起来。 “怎么了,拖油瓶,这点程度就不行了吗?你果然……”聂涧枫嘲笑地说着,可还未说完,白马筱猛的一翻身,与聂涧枫一同滚到了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往聂涧枫脸上一扔,紧接着扑到聂涧枫身上一通乱打。 聂涧枫被这突如其来地攻击弄蒙了头,眼睛也被沙子迷住了,慌张间也开始乱打,两人就如小孩子打架一般,满地打滚,胡乱地一阵拳打脚踢,毫无路数章法。 “你们别打架,现在这样算什么呀?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一旁的宁静看到两人这样,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只能哭喊着,但她无能为力,无助感涌上心头,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人不知打了多久,似乎将内心积压的一切全都释放了出来,打着打着,两人感到疲累——准确来说是白马筱累了,仰面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聂涧枫虽然还能打,但他不会和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平民打,于是也坐倒在了地上。而宁静,似乎也已经哭累了,头埋在膝盖中,静静地坐着。 三个人疲惫地坐着,躺着,没有一人说话。 就这样气氛僵硬了不知多久,突然,他们身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聂涧枫首先察觉到,站起身后退数米,发现只有那一小片区域在震动,便觉不对,喊道,“快出来!” 宁静依言跑开了,白马筱却依旧死皮赖脸地躺在地上,无赖地喊着“你们这些凡人,感受我的愤怒吧!” 宁静颤巍巍地说,“你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他清醒着呢,不过他本来就是傻的。”聂涧枫冷笑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拉起白马筱的胳膊拖了出去。 就在这时,地面塌陷了,漏出来一个三米见方的坑,里面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戴着防风镜,活像只鼹鼠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又来一队人,还磨磨唧唧的,差点憋死老子!” 另外两人也在大口喘着气,似乎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 “第十一组的奈良鼠五郎吗?你们日本人是不是都很会搭帐篷?”聂涧枫讥讽地说。 鼠五郎哈哈大笑,骄傲的说道,“沙漠算什么,就算是海底我都能挖一个营地出来!” 另外一人踹了他一脚,骂道,“别他妈装逼了,先解决这俩再说。” 坑里的第三人被绑着手脚,嘴上也贴着胶布,却毫不紧张,连一点支支吾吾的挣扎声都没有。 “那不是莫棋吗?”白马筱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看清坑里那个被绑缚着的女孩,此时已是满头的沙土,有些狼狈,但依旧能看出她轮廓分明的脸庞。 聂涧枫说,“看来你们第十一组损失了一个人也不是没有收获,竟然抓住了一个第一组的组员,那你们怎么不杀了她,还留在身边?” “她的御灵术我们能用的到,只要她的身体在我们这里,她就跑不了!”鼠五郎奸笑着说,活脱脱像电视剧里那抓到花姑娘的日本鬼子。 莫棋翻着白眼,很无语地鄙视着他。 另一人很不耐烦地爬了上去,“别啰嗦,杀了他们,把物资抢过来,你们第七组也是幸运小组不是吗?” “源正雄,听说你是源义经的后代?”聂涧枫说道。 源正雄笑说,“怎么?迫不及待想领教一下‘义经牛若丸’的厉害了?” “厉害倒不见得,我只是好奇日本赫赫有名的大名后代,竟然沦落到绑架人质,借助人质的能力来获胜这么卑鄙了?” “少目中无人!”源正雄抽出腰间的***,如日本古代的武士那样,哇哇叫着朝聂涧枫冲来。 聂涧枫出剑,极快地刺向他的心脏。这一剑极快极准,聂涧枫酝酿了很久,直到刚才言语激他动手。 然而源正雄快速地闪身躲过,一刀劈向聂涧枫。聂涧枫全神灌注在这一刺上,一刺即中则获全胜,但此时一刺不中则破绽百出,这一刀已无从躲避,眼看它劈向自己的额头,却停留在额前三寸处,没有落下。 宁静反应极快地用丝带绑住了源正雄的刀,只差数寸聂涧枫就身首异处。 “丫头,别多管闲事。” “什么叫多管闲事?我和他可是同组的,我怎么可能看着他被杀?” “武士之间比武,任何插手的人都是多管闲事,聂涧枫,难道你不要武士的尊严了吗?” “现在谁还管……” “宁静,不要插手。”聂涧枫打断了她的话,郑重说道,“我自己能解决。” 宁静点点头,她一直信任着他,便收回了丝带。此时坑里的鼠五郎笑嘻嘻地说,“小妹妹,和我玩会儿呗?” 宁静夸张地微笑着,“你想怎么玩?” 鼠五郎从坑里跳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土,两手相拍发出了叮当之响,原来他手上各戴着一个铁爪,像鼹鼠一样刨坑的爪子。 “鼠五郎,你最好给我安静地待着。”聂涧枫冷冷地警告道,“否则我就先解决了你。” 鼠五郎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好啊,我看你怎么……”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猛然放大,突然跪在了地上,摸着自己的腿大叫道,“我的腿!我感觉不到我的……” 聂涧枫没有回头,冷冷地看着源正雄,“听说你的眼睛能看到放慢的时间,所以你躲过了我的那一剑。不过刚才那一剑,你看到了吗?” 源正雄冒出了冷汗,刚才明明这个男人动都没动,但鼠五郎的确已中了剑,自己完全不明就里。 “雕虫小技,你一定是故弄玄虚!” “那你攻过来吧,我再给你次机会。” 源正雄迟疑了片刻,猛的挥剑直劈他脑袋,被聂涧枫横剑阻挡,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源正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左腿一阵刺痛,之后便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瘫倒在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左腿,但就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他不可置信地喊着“不可能,你做了什么?!” “朝你的左腿刺了一剑而已。怎么?这一剑你也没看到吗?”聂涧枫平静地说,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这一剑,包括刺鼠五郎的那一剑,白马筱都看的清清楚楚,一如他进攻莫棋那样,有“第二个聂涧枫”出现。 “这是鬼剑术吗?日本的鬼剑术?不可能,这根本就是个传说……”源正雄不敢相信这一切。 “我对你们日本的鬼剑道不感兴趣,这是中国的剑术,是我的灵术——灵剑术。”聂涧枫收起剑来,俯视着他,“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你们看不到的剑呢?” 这两人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秒杀,方才只是轻敌,现在就算丧失了行动力,也仍不算弹尽粮绝。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已然敲定了计划。 源正雄看着聂涧枫,语气丝毫没有了刚刚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颇有武士道精神的无畏语气,“就算没了腿,源义经的剑术也不是酒囊饭袋!” 他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刚说完,黄沙地上忽然出现了两道散发着青色光芒的裂缝,一道延伸到聂涧枫脚下,一道直通宁静脚下,两人刚察觉,那青光便已从两人各自的脚下涌出,下一秒,两人陷入了黄沙之中,密集的黄沙淹没了他们的双腿。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明明是碾压局,忽然就被翻了盘,白马筱惊的坐倒在地,看着像是被种在地里的两人,瞠目结舌的喊道:“卧槽什么玩意!” “土遁,地牢术。”仿佛是在回答白马筱,鼠五郎骄傲的念出自己的灵术。 这与白马筱的认知不一样,电视里明明是先喊名字再出招的,这样丝毫没有预兆的攻击着实吓人。 “这……我能做些啥?”眼前的形式,两个鬼子伤了腿,宁静和聂涧枫下半身被埋在沙子里,莫棋在那儿被捆成粽子,貌似这时候能动的只有他。 聂涧枫倒是临危不乱,好像心中早有应对的计划,“水在你那儿,带着水快跑!他们追不上你!” 白马筱无暇细想,现在的形式是完全服从安排,他紧了紧身上的背包,掉头就跑。 源正雄看着和他一样没法移动的聂涧枫,微笑着将剑举过头顶,“现在是武士之间的公平决斗了,聂君,出招吧!” 鼠五郎没他那份闲心,放在眼前的水资源他怎么可能放跑,一爪子拍在地上,一道青光裂缝直追白马筱,短跑垫底的他坚持不到两秒就被追上,和他们一样被种在了原地。 还没等鼠五郎爬过去喝水,双手猛的一阵剧痛,就如先前那样,已感受不到手的存在,大叫一声,脸扑沙漠。 那边的源正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手已被宁静的丝带捆住,往下一拉,也脸扑了沙漠,刚准备爬起,聂涧枫的剑尖点在了自己脖子上,只要微微向前一寸,当即就撒手人寰。 “下一次,你该埋到我们头顶。”听到聂涧枫这满是嘲笑的话语,鼠五郎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的招式均是远距离攻击,捆住他们的腿一点用都没有。 以腿换腿,他们输在了莫名其妙的公正决斗的思想上。 “那么,你们该结束了。”聂涧枫从沙里爬出,冷峻的语气在这炎热的沙漠中丝毫没有变暖。 宁静瞪大了眼,颤抖着问道,“你要做什么?你不能……” “你放心,我不会的。”聂涧枫肯定地说,似乎这些人不值得他动手,“你们走吧,把物资留下,让你们再苟活一段日子,接下来沙漠会替我代劳。” 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是聂涧枫,放逐或许是这场生存游戏中最仁慈的结局,无论对施刑者还是受刑者。 两个同乡相互扶持着站起,跌跌撞撞的离开,忽然,鼠五郎回过头,眼神里是无助和绝望,“如果你遇见地蛇张,跟他说一声,上次的挖洞比试还没完,叫他别那么快死,老子还等着在这儿和他比完。” “他已经……”宁静脱口而出。 聂涧枫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能遇见他,我也会放了他,告诉他你在这里。” 宁静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曾经沾着地蛇张的鲜血的双手不自然的搓动着,仿佛想搓去他早就被洗净的血,以及她的愧疚。 鼠五郎微微鞠了一躬,源正雄看着聂涧枫,也鞠一躬,“今天是我输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来向你讨教。” 徘徊于终点的人,似乎都会变成另一个人。 看着他们互相搭着肩膀,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刚刚还是敌人的他们此时又让白马筱觉得一丝不舍。 但是他不能改变什么,这本就是个适者生存的世界。 辽阔无垠的沙海,一如这场游戏的未来,看不到终点。 第三十五章 战俘 广阔的沙漠,生存的游戏还在进行,对于第七组而言,此时已是渐入佳境。 同为幸运小组的第十一组被聂涧枫放逐,其物资尽被缴获。 “水不是很多,但和我们一样,获得的物资大多是食物。这些水足够让我们在原来的分配基础上翻一倍,也就是一天喝三罐水,我们三个人可以每天喝一罐。”聂涧枫的语气平和了一些,不难看出就连他也有些喜悦,毕竟在沙漠中物资是何其重要的。 但听他说完后,白马筱和宁静却无言地看着聂涧枫,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兴奋,似乎有一点无奈,甚至是恐惧。 僵持了五分钟后,白马筱深吸一口气,问道,“那莫棋怎么办?” 这似乎回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初衷了,当时白马筱想着救莫棋,而聂涧枫的目的是来找寻物资,现在两个目标都达成了,但似乎存在某种冲突。 对于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聂涧枫并没有多加思考,淡淡地说,“你若不想动手,就把她丢在沙漠里好了。” 宁静早已猜到他会这么说,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她明白,白马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家伙虽然是个拖油瓶,但是对女孩子还是很温柔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宁静心里这么想着,连她自己这样的女孩他都会如此袒护,更别说莫棋了。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莫棋的确是那种百看不厌的女孩——至少比她耐看——有人说过她的下巴如果看久了会觉得有些歪。 “你想把她丢在沙漠吗?那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果然,白马筱激动地说。 “带着她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没那么多物资,也没那个必要带着一个战俘。至于你要说她是我们同学之类的还是免了吧,我刚刚放逐了两位同学,要不要把他们请回来?”聂涧枫不想和他多言,一次性把理由都抛了出来堵住他的嘴。 “她可以帮助我们啊,她不是有很强的能力吗?毕竟她是第一组的人。”白马筱还是不死心。 “你也知道她是第一组的,如今第一组另外两个人下落不明,我们就更应该先削弱其实力,一旦她和她的组员重逢,我们将面对强敌。白马,所谓的慈善都只是在自己能解决温饱时的一种消遣而已,如今这种形势,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这不是慈善……这是……你不是说过你不会伤害你喜欢的女人吗?那我也不会……我是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刻他只想能找到让她活下去的理由,不管是不是合理。 聂涧枫瞪大了眼睛,“你才认识她多久?” “一见钟情!” 聂涧枫实在说不过他,再说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不要胡搅蛮缠,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就不要想着这种被外貌牵着鼻子的一见钟情了。” “我们表决一下,不同意带着莫棋的人,原地蹦三下!” 聂涧枫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蟑螂一样,他头一次遇见这种无赖,但他已经不想再和他争辩,便望向宁静,希望她劝劝他,让他知道在这个团队里反对他的人是占多数的。 宁静肯定是站在聂涧枫这边,见到他求助的眼神,立刻会意,蹦了三下。 “一票反对,两票不反对,两票获胜!” 宁静奇怪地看着聂涧枫,眼神中询问道,“你不是反对的吗?” 然而聂涧枫怎么可能在如此严肃的时候听白马筱这个神经病的话蹦三下呢?他只是想宁静也劝他几句,没想到她虽然算是表达出她站在自己这边,却无形中赞同了白马筱的投票机制。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聂涧枫也是不会蹦的。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宁静又喂了一只蟑螂。 “先说清楚,她的补给全算在你的身上。”聂涧枫看着他兴冲冲地给莫棋松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便画出了最后的底线。 白马筱一点也不在乎,撕下了莫棋嘴上的胶布。 “终于结束了!”莫棋舒展着被捆缚了许久的四肢,“怎么?讨论好了没,决定杀我了吗?”话虽如此,但她没有一丝惧意,似乎当了太久的灵魂,已经不惧怕死亡。 “白马说你是他喜欢的女人,不让我们杀你。”聂涧枫报复性地说道。 面对莫棋有些虚假的惊讶表情,白马筱向她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是被逼无奈,而莫棋则还给他一副“我懂”的表情。 “总之你现在跟着我们,总比饿死沙漠或者继续在第十一组手上当俘虏的好。”白马筱相比莫棋,似乎更感到庆幸。 “那我现在是从他们的俘虏,转变成你们的俘虏了吗?” 聂涧枫抱着胳膊,不耐烦地说,“并不是,你随时可以走。” 莫棋噘着嘴“小声”说,“真是个腹黑的人呢。” 白马筱也“小声”说道,“谁说不是呢。” 聂涧枫背过身,现在的他已经拿这个博爱的拖油瓶毫无办法,但他心中也是有意留下她,否则像白马筱这样的胡搅蛮缠并不会影响他的决定。又或许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白马筱去负担她的补给。 无论之后会不会遇上第一组的那两人,手中也算是有个筹码。 宁静瞧着这个让她很仰慕的灵丝术高手,不自禁的想与她亲近,试探着靠近了些,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莫棋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对她的善意回报了一个微笑,“多谢关心,就凭他们还伤不了我。”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刚站起,忽然头痛欲裂,身子失去平衡,又跌了回去,这一举动引来白马筱和宁静两人下意识的扶持。 宁静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是强行解除御灵术造成的副作用吗?” 莫棋抚着脑袋,半晌才清醒了些,“卑鄙的家伙,若不是他们偷袭……” “喝点水会好一点。”说这话的时候宁静显然没想起来现在的水资源是多么宝贵,“可以吗?” 聂涧枫虽然背对着他们,但是也听出宁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头也没回地说:“她的物资算在白马的头上,你别问我。” 没等宁静再说什么,白马筱已经掏出了一罐水给她,这一举动让宁静颇感温暖。 莫棋倒是不客气,打开就喝,全然不管这里面还有白马筱的一份,一饮而尽。 这是白马筱第一次看别人喝白水都能喝的这么诱人,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已经粘稠的口水。 “好多了,谢啦。”莫棋很自然的将空罐头往身后一丢,宁静和白马筱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那个空罐头画了一个弧线。 这时候要是批发一车矿泉水来这里卖,肯定很赚钱。 “对了,你们是遇到第二组的人偷袭了吗?”宁静很好奇的问道。 莫棋叹了口气,“没错,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被解决了。根本不需要我,他们完全不是朔哥和谭举学长的对手。” 宁静和白马筱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看来和聂涧枫的推断一样。 聂涧枫却对她的一个称谓很在意。 她称王朔为“朔哥”。 看来这个筹码还不小。聂涧枫心理微微泛起涟漪,嘴角微笑乍现。 “然后第十一组趁火打劫,被你们反杀一人是吗?”宁静继续问道。 莫棋无奈的耸耸肩,“那两个鬼子趁着他们的同伴拖住朔哥和学长,而我又还在因强行解术造成晕厥时,偷偷挖了个洞,带着我藏在了地下。” 白马筱点点头,“看起来你的两个组员不知道你被藏在地下,找不到你就走了。” “是啊,然后我就地下听到你们在上面吵架。没想到你们这时候还会起内讧,我和那两个鬼子都笑了。”此时的她仍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他们。 与其说内讧,不如说是聂涧枫单方面批评他们俩,说起这事,两人都羞愧的低下头。 莫棋似乎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变化,继续说,“不过也亏得你们起了内讧,拖了这么久。那只鼹鼠洞挖的太急,没来得及做透气结构,在下面憋得受不了才出现被迫出现和你们对峙,不然我这个俘虏还不会转到你们手上。”她现在的神情语气全然没有一个俘虏该有的觉悟,反而有一丝戏谑,“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少说话,老老实实跟着,不然就把你埋回那个坑里。”聂涧枫终于回过身,用胜利者的语气对她说着。 虽然随着鼠五郎的远离,那个被灵力支撑着的坑早就被流沙填平,但他话中的威严却是丝毫无损。 莫棋相信他能做的出来,“先说好,我可不打算帮你们。” “随你。”聂涧枫收拾好背包,将剑收回了剑鞘,“我们出发。” 随着事情的顺利,他们的士气渐渐找回,只是目前为止,真正的敌人尚未出现,但在这个生存的游戏中,没有一步一个脚印的计划,只有原始的求生意志。 第三十六章 约定 GSG进行到这里已是第二天,事情却向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原本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却在生存的意志下渐入佳境。 除了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意外。 “拖油瓶你到底行不行?你身上可是背着物资,要是就这样被埋了可是会连累我们的。” 远处的白马筱已经没有了回话的能力,他的下半身已经埋在了流沙之中,剩余的力气都在莫棋和宁静的丝带上。 两位姑娘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将他从流沙中拖出来。 “拜托你冷静一点,这样乱动我们可救不了你!”宁静的声音由于过分用力而变得尖锐沙哑,就像被勒住了脖子。 在沙漠中,流沙就是一个天然的陷阱,而且很难辨识,就连以此为生的沙漠向导也无法准确判断。 但是也只有白马筱这样的人才会迟钝到整条腿陷进去了才想起来求救——而且由于他差劲的体力一直落在队伍最后面,差一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聂涧枫摇了摇头,心想就这样让他被埋那就一了百了,反正少了他这样的拖油瓶,多了个莫棋这样的分组赛冠军,真是如虎添翼,好事成双。 但是偏偏就这样的家伙背着他们最重要的水资源,让他带着水罐头同归于尽显然是赔本买卖。 “没有办法把他弄晕吗?他这样可没办法把他弄出来。”莫棋无奈地说,“不然我们勒死他,然后把物资救上来吧?” 聂涧枫点头:“好主意。” 莫棋眼都没眨一下:“那好,宁静你一个人先顶一下,等我把他勒死你再放手,他不挣扎了就好拖了。” 宁静看他们说的郑重其事,害怕莫棋真会这么干,屏住气,大喝一声,白马筱顿时觉得缠在胸口上的缎带一阵紧缩,好像力气大了好几倍,几乎要把他的胸骨勒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黯淡的星光下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就像是被阎王派来的勾魂使者。 “你是牛头马面吗?” “我是你祖宗。”宁静火大地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啥本事没有,就知道添乱。” 白马筱坐起身子,只觉得胸口周围隐隐作痛,估计已经被勒出一道很深的血印了。要是有面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刚刚在流沙中吃了不少沙子,现在感觉嘴里的水分都被沙子吸干,变成了满嘴的泥巴。 宁静拿来一罐水给他,“这是你今天的那份,我们已经喝过了,剩下都是你的。” 白马筱接过,这重量让他心寒不已:“就这么一点吗?” “你可别忘了,莫棋那份算在你头上的,她没喝完就不错了。”宁静翻了个白眼,回头又拿出一个罐头来,“吃点东西吧,我们水没有多少,食物倒挺充足。” 白马筱接过,是一罐午餐肉——倒是没什么水分,他已感受到学校深深的恶意。 “他们呢?”他环顾四周,只看到几个睡袋。 “都睡了,现在轮到你守夜。”宁静整理着自己的睡袋,准备脱衣就寝。 “我是个伤员啊,怎么不叫聂涧枫接班?”白马筱抱怨道,想到自己要支撑着狼狈的身体守夜,困意接踵而来,恨不得现在就坐着睡死过去。 “他已经守过了,你之后再换他。” 白马筱想了五秒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后面不是莫棋吗?” “你会让一个战俘替你守夜吗?”宁静用后脑勺答复着他,迅速地钻进了睡袋。 今晚将又是个漫长的夜晚,昨晚不知道守了多久就睡着了,以前也不是没熬过夜,不过那是在网吧,在激战的兴奋中一点也不觉得困,然而在寂寞无聊的守夜中,不到十分钟上下眼皮就会闹别扭。 “她其实很关心你。” 不知什么时候,莫棋已经出现在他身边,没有一丝声响。 “你什么时候……” “你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照顾你,就连那个腹黑男守夜的时候她都一刻没睡。”莫棋在他身边坐下,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白马筱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瞥了一眼正躺在他的睡袋里的人,“你竟然睡我的睡袋,那我睡哪?”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呢。你是天生就能看见灵体吗?” 白马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小时候开始就会常常见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有时候就是一些猫猫狗狗,甚至还有虫子什么的,不过人倒是很少见。” “所以这是你的天赋。”莫棋望着远方,眼神中透露着一些忧愁,似乎对“天赋”有些失落。 “那你的天赋就是这样?可以常常灵魂出窍,然后出去闲逛?” “这不是上天的礼物。从小我就不能和普通的小孩子一起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灵魂就会离开身体,然后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发生各种意外,比如有一次掉进了河里,差点就回不去。”明明是自己悲伤的往事,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分享网上看到的段子,甚至有一丝嘲笑。 “你父母呢?他们也是这样?” “不知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又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白马筱心想,但比起他和千芊,她连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都没有,甚至连朋友都没有。想起他见过的莫棋,那开朗的笑容,自在的神情,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持着的。 “后来呢?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因为龙校长。或许遇到他是上天对我唯一的补偿。十三岁那年,他把我从孤儿院带出来,成为了我的老师,这三年里他给了我很多东西。”她的眼中流露出不难捕捉的幸福,而这些白马筱从未有过。 “你才十六?”白马筱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他一直觉得她的脸有一种和她的身材不相称的气质,他今天才反应过来,这“气质”是一种“稚气”。 “怎么?十六岁就上了大学,是不是觉得我很了不起?”莫棋笑了起来,有着和她年龄相符的天真。 “额……是啊……”白马筱心想的是她那成熟的身材,怎么看都像是宁静的姐姐。 “那你呢?筱(小)同学,你是怎么来这儿的?我觉得你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人。” 她的“小同学”的称呼,就像是在和一个小学弟说话,但他明明比她大了三四岁。 白马筱将他是如何与聂涧枫他们相遇,又是如何被符剑声“赏识”的说了一遍,其中还不忘强调,是符剑声硬“求”他来的,而他又是十分“清高”,不愿“屈就”,怎奈盛情难却。 然而从第二段开始莫棋就看出他是在装逼,她确信地说,“然而你的‘屈就’就这样害死了你——你根本没法在这里活下去。” 又是个瞧不起他的,白马筱有些不耐烦:“你凭什么这么说?” 莫棋扬起了眉毛:“想赌吗?” 白马筱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这种低估别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吗?还记得上一次打赌你是怎么输的吗?” 她当然记得,她低估了陆彤,赌他在台上撑不过十分钟。 她就和白马筱一样,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会那么死撑,不过她不会再输了,她很明白白马筱是个什么货色。 “就说你敢不敢赌?” 白马筱不由的血气上涌,“就说赌什么吧!” “就赌一个要求,输的那方无论如何不能拒绝,怎么样?” “要赌就赌大一点,三个要求!” 莫棋不假思索地竖起小拇指,“一言为定!” 白马筱勾起她的小拇指,却只是一团空气,只能象征性地将手指搭在上面。他下流地吐了吐舌头,“你输定了,就算我输了你也没机会要求什么,因为我已经死了!” 谁知莫棋不怒反笑,“那好啊,我一定向校方申请,把你的灵魂扣下来,做不完这三件事,不许投胎!”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了都不放过你”吗?白马筱觉得这个世界太不讲道理了,死了都没法解脱。 但他坚信,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输。 白马筱有种阴谋被揭穿的恼羞成怒,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不说话。这样僵持了五分钟,莫棋却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坐在他身旁,望着天上的星星。 终于,白马筱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你……杀过人没有?” 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莫棋立刻红了眼眶,似乎被戳中了痛处。 “那个……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昨天,我们伏击了第九组,我亲手勒死了其中一个人。他死前的眼神,我一直记得,仿佛一直在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真正的战争。”莫棋的语气中是接受了现实的无奈。 “那一定不好受……” “你呢?难道你也……” “那倒没有。”白马筱赶紧解释,似乎生怕她会报警抓他,“不过,是宁静她……”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她是个坚强的女孩。”莫棋瞥了一眼睡袋中宁静的背影,有些同情,也有些赞赏,“或许,我还不如她。在之后的战斗中,那份阴影,我一直挥之不去,所以都是朔哥和谭举学长代我……” 讲到这里,“代我杀人”这句话再也说不出口,而白马筱也看出她的痛处,轻抚上了她的肩膀,却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说:“你已经很坚强了,宁静她当场就想退出,不过那是自杀行为,被我拦住了。” 她很八卦地笑了笑,“怪不得她那么关心你,你们俩这是在互相拯救对方吗?” 白马筱哼了一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棋注视着他,过了很久,直看得白马筱面红耳赤,她才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没用。” 好熟悉的话,好像不久前宁静也说过。 白马筱还想再问,但莫棋已飘悠悠地站起身,又飘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略显失望,看来这漫长的一夜,又只剩他一人度过了。 不过他没注意到,此夜,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半。 第三十七章 御灵探海 第二天,GSG进行的第三天。 白马筱睡眼惺忪地醒来,困得不行。昨晚莫棋走后百无聊赖地独守了一个多小时,聂涧枫换班的时候他已经被小鸡附体,不停地点着头。 众人收拾着行李,聂涧枫坐在守夜的地方端详着地图。 宁静见他看了很久也没有动静,刚想询问,就听莫棋说:“我们的腹黑剑侠这是怎么了?地图都看不懂了吗?” 聂涧枫抬起头,用一种肃杀的目光瞪着莫棋,似乎在提醒她,她是俘虏,而他是胜利者,“Thewinner”。 “我们已经相当接近终点了,不过这奇怪的等高线让我看不懂,根据它所示的高度,从这里开始往南将全都在地下。”聂涧枫将他的疑惑倒了出来,但他明白,在场的四个人中除了他就只有莫棋或许能回答他。 莫棋向南方眺望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如果用御灵术就能勘察到地底下有什么了。” 她的语气是建议,而没有要去做的打算。 白马筱赶紧说:“那还等什么,施展你的绝活吧!” 莫棋抱着胳膊,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现在的我只是个俘虏,帮你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白马筱汗然,他的确也想不到什么理由,若说他们是同学,应该互相帮助,可是这本就是个杀同学的游戏,同窗关系似乎没有任何帮助;若说报答他们不杀之恩,那得靠她的自觉,如果强逼,她再随便谎报个军情,反而害死他们。 就在白马筱思考怎么说服她真心帮助他们的时候,聂涧枫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力度似乎很大,莫棋被捏地生疼,挣扎了几下却丝毫没有用处,咧着嘴说:“疼!放开我!你现在是想逼我就范吗?” “你的内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破了?” 这句话白马筱和宁静听的一头雾水,但莫棋却是心中一凛,但强作镇定地说:“什么内衣?” 聂涧枫将被他抓住的胳膊上的外袖褪了下来,露出里面贴身的内衣袖子,已是破烂不堪,像是被撕扯导致,平时藏在外衣袖子中,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第一组的谭举,有灵敏于常人数十倍的嗅觉,你一路上留下你的内衣碎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聂涧枫丢下她的胳膊,眼神中起了杀意。 莫棋抿着嘴唇,将手上破烂的内衣袖子又重新遮好,却已无法遮掩她所做的小动作。 “既然知道了,趁他们找到你们之前,杀了我吧。”她抬起头,一副就义的模样。 白马筱一时间也蒙了,平时她一副老实的样子,原来背地里还在偷偷联系着原组,但此时他没有其他想法,第一时间冲到聂涧枫面前,想要阻挡聂涧枫动手。 聂涧枫冷笑着,“既然早就发现了,却一直没揭穿,就是希望你引他们过来,不然我们怎么除了这个大患呢?” 莫棋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她仍强作镇定地说:“就凭你们,能抵得过他们吗?他们都是历年分组赛的冠军,你们……” “再强的狮子,也怕猎人的陷阱。”聂涧枫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何况我们手上还有你,他们会毫无顾忌吗?” 莫棋此时装不下去了,她已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他们的累赘,想着能引他们来救自己,没想到被聂涧枫将计就计了。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术上,都被她小觑了,然而这是她最大的失误。 她的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傲慢一下子变成了坚定,“与其成为别人的累赘,倒不如成为敌人的痛脚。到时候我一定和你们同归于尽。” “与其成为别人的累赘,倒不如……”宁静喃喃地重复着莫棋说的话,心里渐渐地钦佩这个女孩,相比之下,被地蛇张挟持的时候,她还一直希望聂涧枫来救她,她没有意识到,那一刻她已成为了累赘,甚至会威胁到她所关心和关心她的人。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聂涧枫对她最后的挣扎满不在乎,“即使如此你的两位好哥哥也不能全身而退不是吗?” “我相信他们的能力。”莫棋的语气依旧,但心里最后的防线已然崩溃,“不过这对于彼此,真不是个合算的买卖。” “你说得对,此时我们的敌人不止你们第一组,一直与你们竞争的第三组还未露面。我只想和你们合作,我保证在其他小组都消失之前,我不会把你们当做首要目标。即使到了终点,我也会放了你,让你们和我们公平对决,到时谁会输在最后都无怨无悔。” 宁静和白马筱已意识到,此时的聂涧枫已然成为了一个领导者,一个残酷而又善于审时度势的领导者。 “这么说,我们可以合作?不过你能保证不在背后给我们一剑?”莫棋稍稍平复了心情,但仍不放心地问道。 “说到做到,此时灭掉你们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合作才是双方最好的生存之道。当然,这是在你们愿意合作的前提下。” 莫棋闭上了眼睛,思考着聂涧枫的提议,终于,她下了决心,“好吧,我愿意。”她深呼一口气,放下了最后的防线,“计划是什么?” 聂涧枫就等着她这句话,他指着昨天白马筱陷入的流沙地说,“从这里开始往南,在地图上显示都在地下,我认为所谓的终点应该在这片流沙地的下方,灵体可以自由出入地形,所以计划是用你的御灵术先去探路,之后我们再商议路线。” 莫棋点点头,“你早就想好了是吗?”她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或是杀了我,而你又知道白马会袒护我,就等着他上钩,做个顺水人情是吗?” 聂涧枫一时语塞。这时候她竟然还纠结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白马筱突然指着聂涧枫说,“好啊你,没想到你还是个‘心机婊’,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把她那份水硬算在我头上是吧?!” 聂涧枫瞪了白马筱一眼,“是又如何?谁叫你要力保你‘喜欢的女人’,面子我给你了,总要承担后果。” “你这个……!” 宁静见他们这样,以为又要打架,忙说:“别吵了,大不了把我那份也算在里面。” 这样一来搞得聂涧枫像个贪图独享的独裁者,他又瞪了一眼宁静,宁静自知说错了话,忙又低下头去。 聂涧枫无可奈何地说,“以后物资平分,这总行了吧?”他转过头去,不想再理白马筱,对莫棋说,“快去吧,此时一分一秒都可能存在变数。” 莫棋也不再多言,对白马筱说道,“我去了,你好好照顾好我的身体,如果有紧急情况,你就掐我的人中。” 白马筱笑了,“我会的,尽量不让你的身体‘掉到河里去’。” 莫棋与他会心一笑,将他的睡袋取出来钻了进去,看样子像是要睡觉。 聂涧枫见她这么磨叽,不耐烦道,“至于这么麻烦吗?” “我可不想就地躺下,那样又奇怪又不干净。”莫棋嘟着嘴,不满地说完,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白马筱就看见从她的身体里又飘出一个莫棋来,向他挥了挥手,径直走向了流沙地,不一会儿就像潜水一样沉了进去。 聂涧枫坐下了,对宁静说道,“流沙地如此广阔,一时半会儿她不会回来的,我们乘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宁静点头,应声坐下。白马筱也坐在了莫棋身边,不自觉地看着莫棋的睡颜。 莫棋微微闭着双眼,就像睡着了一样,眼珠在她的眼皮下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在做着梦,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地飘在她略显稚嫩的脸上。 真是一张百看不厌的脸,五官中的每一个似乎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虽说不是什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也是个天生尤物,至少在白马筱见过地女人中,她算是最漂亮的——除了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整过无数次又画了浓妆的女艺人——还除了梦里看见的。 他又想起那个梦,梦里在日本的某个树林中,见到的那个身穿忍者衣的少女,那样的美貌与身材,他想都想不出来的完美女孩,那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类。他甚至好想再看见她,若是能有她的照片就好了。 他想着那个少女,不自觉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喂,你可别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啊!”见到白马筱对着莫棋发出花痴般的猥琐笑容,出于女性的敏感,宁静不安地说道。 白马筱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胡说什么你,我可是正人君子,人家可比你有眼光,没看她都把身体交给我保管,都不交给你们的!” “哈喇子都流一地了,你就是个猥琐怪。”宁静不服地说道,“也就是我们都在,要是只有你们两个,她才不会放心呢。” 白马筱向她用力地吐了吐舌头,几欲把舌头整根吐出来。 宁静佯作恶心地一阵干呕,“真猥琐,也不知道你这个猥琐怪哪来的这么好的桃花运,先是那个女鬼,之后是校花云雪衣,现在又是莫棋。” 云雪衣!白马筱这才想起那个白如雪,冷如雪的女孩,现在回想起来,云雪衣可比莫棋漂亮,甚至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漂亮,那雪白的皮肤,简直可以和欧洲白人媲美。 不过,还是不如梦中的少女那样完美。 他又想起那个少女,不知不觉又露出花痴的笑,只是这次他没看任何东西,只是歪着头呆笑。 宁静以为他想起了云雪衣,便好奇地问道,“上次我就想问了,你和云雪衣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她会放着卡尔那个大帅哥的邀请不要,偏偏去主动邀请你呢?” 白马筱又回过神来,昂起头:“我这是人格魅力,美丽的女孩都会折服于这种魅力,也就是你这样的缺少女人味的女汉子会察觉不到!” 宁静摆了摆手,“别恶心我了,我才不会被你的什么狗屁魅力折服。” “呸,就算你想,我还不要呢!” 宁静抓起一把沙子丢了过去,“怎么?我还配不上你了!?” “那倒不是,只是古人云‘有主的干粮吃不得’——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白马筱快编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宁静一提到聂涧枫脸就红了,看着聂涧枫,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聂涧枫下意识地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宁静的脸色变得铁青,百感交集,错综复杂的感情涌上了眼眶,立刻变得通红。 聂涧枫意识到什么,赶紧很自然地说,“我并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和她的关系,宁静立刻喜上心头,这的确是聂涧枫的作风,她也就没多想,沉浸在满满的幸福感之中。 这一明显表露出的幸福被白马筱完完全全收入眼帘,咂了咂嘴说,“哟,还害羞了,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这话说的宁静脸更加地红,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聂涧枫却是一脸像是被人喂了一把鼻屎的难受,只得硬生生地终止话题,“现在水资源如此匮乏,我要是你就少说话,少费点口水。” 白马筱也知道聂涧枫的个性是不会说的,但他说的也有道理,三天前开始进水量一直不足,到现在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白马筱自然不会知道,聂涧枫和宁静在和猫旅店发生的事。虽然那时的身体不由聂涧枫主宰,但毕竟还是他的身体和宁静发生了关系,他本人仍是有责任的。 虽然不止一次想过,就这样接受宁静,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但他明白,他终究心里在乎的人不是她,这对她或是他都是不公平的。 但此时他不该想这些,他们能不能活着到第二天还是个未知数。 一切的行动,都要等到莫棋回来。 第三十八章 生存联盟 就这样,三个人在沙漠中坐等了一天,直到傍晚,分食了计划好的口粮,又轮流进行守夜。 入睡时,宁静坚持要睡在莫棋身边,因为不放心白马筱会不会做些什么,白马筱拗不过她,心想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也就由她去了。 每个人守夜的时候都关注着莫棋,希望她可以醒来,这样的等待一下子就持续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白天她都没有回来。 GSG进行第四天。 白马筱看着仍在熟睡的莫棋,无奈地问道,“她不会就这样不回来了吧?” 聂涧枫摇头,“她没有理由不回来,就算遇上了什么意外,她也可以强制解术回来,而且她一个灵体,能遇上什么意外?除非那下面有灵者。”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白,“或者,有很厉害的恶鬼。” 白马筱深吸一口气,“不至于吧。” “这下面有什么都有可能,目前我们只能等莫棋回来。”聂涧枫这么说着,语气里满满的无奈。 白马筱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人猛的推了他一把,他整个人被拍在沙坡上,刚一落地,肩头立刻就被按住,锁骨几乎就就要被压碎了,但完全无法动弹。等他定睛看清,只见是一个和他一样穿着校服的人,那张脸龇牙咧嘴地,活像只饿急了的狼扑在他身上。 看到这,聂涧枫并不急着去救白马筱,而是极快地抽出剑来,果然下一秒就有了用处。从那狼人身后一个黑影电光火石般跳了出来,直劈向聂涧枫,聂涧枫横剑阻挡,“铛”的一声,两剑交接,聂涧枫只觉得虎口被震的发麻,这一招偷袭又快又狠,若不是聂涧枫反应快,恐怕早已被劈成两半。 那人也不含糊,见偷袭不成,立刻快速攻了过来,这下聂涧枫拆起招来倒是轻松,毫无压力。 宁静见聂涧枫处之泰然,便射出丝带攻击狼人。那狼人一个起跳躲过,但落地点离宁静近了很多,再一个起跳,直冲向宁静。宁静忙挥丝带格挡,她的丝带在距离上有优势,但速度上就弱势了很多,这一下根本来不及就被按倒在地,同样锁骨被压,无法动弹。此时若那狼人张嘴咬她的脖子,那她将毫无抵抗地死去,但它并不喜欢用牙齿做武器,而是用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似乎要生生拧断,这下反而空出了一只手来,急忙飞出丝带勒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立刻较上了劲,就看谁先将对方勒死。 但很明显,宁静的力气远不如狼人,很快宁静手上被勒的没了力气。 这时白马筱也不敢再闲着,抄起背上的睡袋就砸向狼人,这一下砸的力道倒是没什么,但却让狼人意识到背后的敌人,注意力一下子分散开来,手上的力度减小很多。宁静刚有机会脱身,还未来得及,狼人另一只锐爪已向白马筱猛地一划,被他厚厚的睡袋挡住,但力道太大,睡袋立刻脱手。这一下没有了阻隔,狼人迅速的再度进攻,掐住了白马筱,将他并排按倒在宁静身边。 白马筱和宁静处境瞬间变得相同,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彼此尽了力,可惜已无计可施。 狼人大吼一声,要捏死这两人,突然只觉得铺面而来一股子劲风,它下意识的松开手后跳了出去,却什么都没有出现,正在它以为是幻觉的时候,宁静乘机射出丝带绑住它的脖子,一用力将它拉倒在地,这一下用上了救白马筱出流沙地时使出的灵力,力道极其大,那狼人挣脱不开,难受地**着。 宁静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白马筱看得清楚,那是聂涧枫的灵剑术,他在与那人对拆剑招的同时还能抽空用灵剑术帮他们脱困,确实他也尽了最大努力。 那狼人一口气上不来,挣脱的力气逐渐消失,眼看就要败倒,忽然一道蓝光闪过,一柄蓝光透明的剑飞来,斩断了宁静的丝带,惯性使得宁静一下子坐倒。 王朔和聂涧枫那边已经发展成特效大战,两人都使起了灵术,只见王朔的周身有两柄蓝色透明的剑正圆周飞舞,时不时飞出攻击聂涧枫,一个人三把剑,打出了三个人的气势。 对面的聂涧枫也不甘示弱,蓝光充斥全身,原本看不见的灵剑术此时已能看到淡淡的蓝色人影,无数残象跟随着聂涧枫与王朔的三把剑对抗着,眼花缭乱的剑光,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两个人的对决能产生的壮观气场。 现场除了不省人事的莫棋,就只有白马筱有闲工夫一边赞叹一边观看两个剑仙的表演,就差一把瓜子一个板凳。 他不是不想帮忙,实在是插不上手。原本那个没有兵器的狼人他还能上去拍拍踹踹,可那狼人自从被王朔的蓝剑救下后,身形就变得很不正常。 此时那个狼人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狼人,至少三米的巨大体型,配合那满脸满手的灰色短毛,尖嘴獠牙,长指利爪,就差个尾巴,趴下就是狼。 虽然丢下女生不去帮忙很不是男人,但是他真的爱莫能助,尤其是当他抓住宁静的丝带,撕得粉碎的时候,白马筱已经决定袖手旁观。 施展灵丝术的丝带一般有六七米长,从两个袖口放入,在腰上用特殊的系法固定,随手上的柔劲射出,远近自如。所以,宁静的丝带也是有限的,此时被那狼人撕的只剩一半,已经是无计可施,面对扑来的狼人,她已经无法反抗,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幻觉,聂涧枫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伟岸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隔绝了她与狼人的视线。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安全感,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临死前出现的,自己希望见到的景象。 随着白马筱的一声惨叫,他被狼人扑倒,身体压在宁静的身上,三个人叠的像汉堡一样。被压在最下面的宁静这才发现这不是幻觉,而是白马筱。 她被这个拖油瓶救了。 宁静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承受着狼人的利爪,不明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一瞬间千万种情感涌上了大脑。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为了救她而受伤。“与其成为别人的累赘,倒不如成为敌人的痛脚。”耳边回响起莫棋的话。 狼人又一次抬起了利爪,这一次,它没有落下,而是被突如其来的青色光芒闪了眼睛,接着他那凶狠的狼脸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拳。 这一拳足以让它铭记于心,因为这是它第一次被人一拳打的在空中飞翔,还是打在脸上。 这一段滑翔至少有三十米,那感觉就像是被一个时速百公里的卡车撞飞,并且撞的是脸。 着陆后的狼人显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感觉全身都散成了狗肉火锅,脖子也好像断了一样转不过来,毕竟被头带着飞了三十多米,天知道它的脖子承受了什么。 “我滴妈,一拳超人?”看着还停留在出拳动作的宁静,白马筱感觉自己又一次不自量力的去保护这个女超人,看宁静好像也懵了一样没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宁静眼前被他这么一晃,才回过神,赶紧把白马筱按倒在地,吓得白马筱以为她打上瘾了,大喊:“自己人!自己人!别打我!” “你伤哪儿了?伤哪了!?”她胡乱的剥着他的衣服,刚刚溅在她脸上的液体让她心有余悸,此时的她很害怕,害怕会失去这个保护她的人。 白马筱在她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摸下,艰难的从背包里摸出一罐水,金属的罐头上留下一道爪印,亮晶晶的纯净水正如涌泉一样流出,他横着罐头,用嘴堵住了爪印。 宁静看他这样,仿佛明白了什么,呆呆的看着他。 “还好我背着厚厚的背包,不过还是被划开了一罐水,你要不也来两口,别浪费了。” 宁静脑子里一片空白,痴痴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手上并没有血红。 刚刚的液体,是水? 她猛的打掉白马筱递过来的罐头,将他一把抱住。被环抱脖子的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被她打落在地的水罐头,水还在不断流出来,心疼的他大喊,“你不喝别浪费啊,全捐给沙神了!” “白痴!”宁静带着哭腔骂道,一把推开了他。“下次别救我!先顾好你自己吧!” 白马筱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要命的挡过来,或许是天性,也或许是第一晚对她的承诺。 不过不管怎样,看刚才飞在天上的狼人,自己又一次多管闲事,还搭上一罐水,不知道这罐水能不能算在聂涧枫头上,毕竟是为了救她女朋友才损失的。 狼人已经不省人事,而聂涧枫那边也结束了战斗,准确的说是被飞天狼吓住了。 王朔见狼人已经落败,自己这边和聂涧枫的切磋也占不到上风,打下去也是没意思,便收了手。 这一次偷袭行动告一段落,以失败告终。 聂涧枫看着他们,说:“王朔,你的剑术果然没什么进步。” 王朔扶起了那个狼人,将他的脖子“咔”的一声正了回来,微笑着说,“进步自然是有的,只是没你的快,还记得前年的分组赛上我可是赢了你的。” 聂涧枫摊开了手,“没办法,谁叫你把古剑社社长的位置让给了我,不多加练习怎能对得起这个名号?”他看着已经退化成一个正常男人的狼人,说,“谭举,你的狼爪还是那么厉害,去年分组赛上你的英姿我记忆犹新。” 谭举一挥手,“聂学长,客套话不必说了,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 “我知道,你们是跟着莫棋留下的碎布片一路到这里的对吧。” 王朔脸色微变,“你竟然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同意了与我们第七组合作,现在正在用御灵术帮我们探路,你们来了正好,不知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认为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不是吗?” “你说的对。”王朔收起了剑。 谭举惊异道,“学长,就这样……?” “聂社长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此时与他为敌不明智,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第三组。而且小棋也是这个选择。” 话虽如此,谭举仍然保持着警惕,虽然王朔这么说,但他依旧怀着敌意。 “莫棋呢?我能看看她吗?”王朔试探着问道。 聂涧枫指着莫棋的位置,“她就在那。” 王朔走上前蹲下,看着她长舒一口气,轻抚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前银色的哨子,安心地说,“终于找到你了……我不会再把你丢掉了……” 看起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白马筱看着有些难受,但也不好说什么。一旁的宁静却很鸡婆,“哎,看样子你被绿了,你不想说什么吗?” “是我绿了他好吗?别把我说的那么苦逼。”白马筱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你人格魅力放光芒。”宁静依旧不忘嘲讽。 王朔抬起头看着聂涧枫,“她睡了多久了?” 聂涧枫回答道,“从昨天白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看起来这个终点不是那么简单的。”听起来王朔也注意到了终点的位置,“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小棋的?” 聂涧枫说,“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鼹鼠奈良’挖了个洞,莫棋也在里面。” 王朔苦笑,“果然如此。我们在那扎营休息,小棋用御灵术帮我们侦查,可是被第二组偷袭,小棋也只能强制解术,却昏了过去。第二组虽说是偷袭,但计划不够周密,反招来灭顶之灾。之后第十一组趁火打劫,劫走了她,一转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在原地打了个洞,我们四处搜寻都杳无音信,直到我们发现了她留下的碎布片,凭着谭举的嗅觉我们才找到了你们,原以为会遇上十一组的那两个鬼子,没想到会是你们救了她。” 聂涧枫拍了拍手,“或许这就是缘分,上天要求我们联手。” 王朔会心一笑,“没错。” 白马筱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们俩要不要吻一个?” 两人同时射来冷峻的眼神,只一眼就将白马筱瞬间石化。 用剑的都不好惹。白马筱心想,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比聂涧枫还冷的男人。 这时,莫棋突然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句,“猫脸!好多猫脸!” 第三十九章 潜沙计划 莫棋醒来第一反应是抓过聂涧枫事先就放在她身边的水,大口地喝完,气仍未喘足,惊魂未定的模样。 “吓死我了,那么多猫,真的是……”她抹了抹嘴唇,对聂涧枫说道,“下面确实有一个地宫,不过想去到下面得准备氧气罐。” “小棋……”完全没有被注意的王朔尴尬地叫道。 莫棋这才发现王朔和谭举已经来了,眼神瞟到王朔胸前的那个银哨子,那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在这个不能携带私人物品的GSG中竟然还挂着,看来他是做过一番工作,尤显得他是那么的在乎,眼神中泛过一丝喜悦,但语气却如早已料到般的平静,“你们来啦,正好,一起想想办法怎么到终点吧。” 看她完全没有要和他们诉苦的样子,似乎在这里没有受到半点委屈,就好像她出去玩了一圈,现在他们来接她一样,王朔的心里也完全放心了。 聂涧枫问道,“你说要准备氧气罐,是什么意思?” 莫棋说,“这一大片流沙地的下方是地下河流,这些河流导致了这些流沙地形,穿过河流到达最底部有个洞,那里通往一个地下宫殿。地图上的指示就是这座宫殿的位置。要想到达那里,得有氧气罐才行。” 白马筱惊奇地看着宁静,“想不到这片沙漠下面竟然还有宫殿。” 宁静耸了耸肩,“我还在想学校这次这么小气,就只包了个沙漠,看起来经费都用在最后的终点上了,看来这终点才是压轴戏。” 莫棋不由得苦笑,“如果你们看过地宫里的东西,你们就会明白这压轴戏是多么精彩。” 这些连聂涧枫都有些慌了:“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白马筱插嘴道,“是好多好多猫脸吗?” 莫棋脸一红,很尴尬地说,“当然不会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白马筱不知好歹地追问道,“可你醒来的时候不是大叫‘好多猫脸’吗?看起来你很怕啊!” 莫棋脸更红了,骂道,“只是对我而言!对你们来说更恐怖的远远不止这些猫!” “原来你怕猫啊?”白马筱还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会怕猫。 宁静似乎明白一些什么,试探着问道,“是因为‘猫九命’的传说吗?” 莫棋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毕竟这是她的弱点。 聂涧枫说道,“那并不是什么传说。猫的确有这种诡异的灵性。它们天生可以看见灵魂,并且看到灵魂便会追逐,一旦被它扑上,就会被强占,和猫的灵魂共存,每当猫死亡一次,被它占据的灵魂才会消散转世,从而替猫挡了一死。这就是为什么说猫有九条命。” 白马筱已经见怪不怪地问:“那那些关于猫的传说……” “只怕大半都是真的,那些被猫占据的灵魂除了猫死亡之外,当猫机缘巧合地从尸体身上跨过时,也可以借尸还魂,得以逃脱,不过仍保留着一些猫的习性,变成半人半猫的样子。一些猫的转世之说都是由此而来。所以像莫棋这样的御灵者恐惧猫是情有可原的,一旦灵魂被猫看见,就相当于面临被监禁的风险,或许可能会更糟。” “原来是这样,下次你要是得罪我我就放猫咬你!”白马筱茅塞顿开,好像抓住了莫棋的痛脚。 莫棋脸色变得乌青,没好气地说:“我不用御灵术也能掐死你,然后把你和你的猫埋在一起。” “哎呀你真是的,猫这么可爱,你怎么下得去手哦。”白马筱很享受这种调戏她的过程。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得知道下去的办法。”聂涧枫瞪了他一眼,手已经开始摸剑了,吓得白马筱赶紧捂住嘴闪到一边。 莫棋看着宁静,坏笑着说:“看来这次还得靠我们女生呢。” 宁静不明所以,但很快知道她的意思,“你是说,灵丝术?” 莫棋点头,做了个bingo的手势,“如今成为我们到达地下的阻碍除了地下河,就是这片流沙地。如果往下挖的话,周围的流沙很快又会填过来,挖个十年也挖不出个洞来,所以,我们要‘钻’进去。” 王朔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找个人带头挖洞,后面的人用灵丝术拉进去?” 莫棋竖起了大拇指,“对,就像开火车一样。谭举学长,你能做到吗?” 谭举抱着胳膊,头也不抬地说,“如果只有你和老王,我没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愿意合作,虽然莫棋和王朔都同意与第七组合作,但对谭举这个一开始就抱有敌意的人而言,既然莫棋已经回来,就更没必要与他们合作。 没等第七组开口,王朔首先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我们必须和他们合作,不为他们也得为我们自己。与以往不同,这次我们不单是要为了荣誉赢得比赛,更重要的是生存下去不是吗?” 谭举没想到王朔会这么说,语气里充满了困惑,“怎么学长你也……难道为了生存,就可以放弃荣誉吗?” 王朔笑说:“为了同伴的性命放弃自己的荣誉,却是最大的荣誉不是吗?” 谭举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学长,为了小棋,现在的他已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和他所在乎的人们组成的共同体。 “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可以一试。” 见他放下了隔阂,所有人都会心一笑,仿佛还未潜入沙海,却已经过了一个大难关。 “为了达到力道的最大化,我的打算是这样的。”莫棋对着他们指手画脚地说,“首先,把我绑在谭举学长的背上,宁静绑在朔哥的背上,小白马你就绑在腹黑剑的背上。我在前面用丝带拉朔哥,宁静和朔哥在中间,宁静用丝带拉腹黑剑,腹黑剑和小白马在最后,这样三组人之间都有力道。” 这样的捆绑分配似乎是最合理的,但仍有些不懂事的人有疑问。 白马筱的问题是,为什么不把五个人全绑在一起,让宁静和莫棋两根缎带去拉住谭举。 但很快就被骂白痴,因为五个人绑在一起受力面积太大,对于在地底下挖洞开火车的人来说无疑是增加许多难度,从头至尾体积相仿且最小的方案就是两两相组,六人分三组的办法。 但他仍有疑问,“那么六个全部绑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这样出力点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就体力消耗和行进速度来说,很不可取。” 而宁静的问题是,能不能换个人绑…… 众人脸上挂满了黑线,尤其是聂涧枫,尴尬地捂住脸,半晌无语。 得出结论是,白马筱这样地菜鸟必须殿后,刚好聂涧枫和他绑在一起可以照应他,而宁静是第二个出力点,在中间最好,这位置很难变动。 宁静说,“让王朔照应白马不就好了吗?” 她果然还是想和聂涧枫绑在一起。 看着众人像看花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宁静自知心思被看破,满脸通红。 虽说自己家的组员拜托其他组的人照应的确有点不像话,但鉴于宁静的个性和她在“火车”中的特殊地位,而且王朔也表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还是让她和聂涧枫绑在一起,王朔和白马筱在最后。 分组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憋气时间的问题。 莫棋说,“由沙地往下大约挖二三十米就可以进入地下河,再经过一百多米就可以进入洞穴并找到地宫。” 谭举想了想,“也就是说要挖洞三十米,在潜水一百米,算上我最大力度和你们五个人的重量,虽然有灵丝术可以减轻,但至少也要十分钟。” 对于这种工程量来说,十分钟已经是超越了正常人类极限了,不过从憋气的角度来说依旧太过漫长,准确来说几乎不可能。 聂涧枫想了想,说,“睡袋可以用。” 白马筱看了看地上莫棋的睡袋,点点头,“这睡袋虽然不防水,但是可以防沙,而且质量也不错。” 聂涧枫说,“这种睡袋可以密封,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防水,不过可以为我们争取一点氧气。” 王朔皱了皱眉,“这睡袋只能在流沙地中起一些辅助作用,到了水里可就只能靠自己了。” 谭举倒不在意,他已摩拳擦掌,准备好去刨坑了,“流沙地才是最麻烦的,这十分钟至少有七分钟在流沙里,别小瞧了我的水性。” 白马筱一听,不禁苦着脸,“三分钟的憋气也是够受的呀!” 宁静已经开始准备睡袋了,听他这话,头也不回,很平常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们会记住你的贡献,毕竟帮我们把物资驮到了这里。再说死在终点也不算丢人,我会申请把你的灵位放在英灵殿的。” 白马筱脸上挂满了黑线,但也不能发作,毕竟在这场游戏中他完全是个躺赢的货色,回想起来自己一路上什么忙都没帮上,也就是帮着背物资,还没骆驼驮的多,真是连骆驼都不如的存在。 各人心里都没底,总觉得最大的劲敌还没有出现,眼前的这片沙海,就如一个望不到尽头的黄泉之路。 第四十章 穿越沙海 他们各自准备,不到半小时,已经按照计划背靠背两人一组绑好,宁静和莫棋的睡袋上挖了两个洞,可以把手伸出来,并用丝带的末端扎紧,防止流沙进入。看起来就像个豌豆成了精,若不是气氛不允许,白马筱早就笑了出来,拍个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去了。 莫棋在谭举背后,可以为他指明方向。谭举先按照莫棋的指示,朝着地宫的方向前进,等陷进流沙差不多的时候,发出一声狼嚎,整个人瞬间变成一个三米高的狼人,两只爪子飞速地扒开流沙,一头扎了进去。 白马筱被绑在末尾,先是感觉自己在流沙中越陷越深,就像那天他掉进流沙陷阱时一样,不只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只觉得胸开始闷热,呼吸也逐渐困难,忽然腰间一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进去。 接下来白马筱就觉得自己在阻力特别大的水中冲刺,后背像被一辆大卡车猛烈撞击之后一直推行,整个人被推地浮空,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 谭举的两只指甲又硬又长的爪子,在松软的流沙中飞快地翻动,游刃有余地像一只鼹鼠。虽然比起“鼹鼠奈良”,谭举的挖洞显得十分逊色,不过这只是他的“副业”,毕竟他的“狼性”天赋可不是用来刨坑的。 白马筱在睡袋中闷得喘不过气,睡袋中的氧气很快就被他吸光,只留下浓浓的二氧化碳,此时他已经感觉自己的心跳已明显加快了很多,咚咚作响,几欲跳将出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白马筱觉得这是他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五分钟。突然,身边一凉,那浓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背后一直挤压着他的推力也小了很多。他知道他们已进入了地下河,但最明显的表现不是阻力的变小,而是此时无数的水已经涌了进来。白马筱还未及疑惑虽然睡袋不防水,但也是十分密封的,但这水流为何如此之快,下一刻他就像被水枪一下子喷到脸上一样,在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大量的水被他吸进了鼻子里。 他立刻意识到,他的睡袋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此时他已经完全置身水中,再加上鼻子里吸进了一大口水,猛的咳嗽了几下,将肺里储存的最后一点氧气全部吐了出来。 吸入氧气再憋气远比吐出后再憋气容易的多,此时他已经完全缺氧,他只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感觉身体也没有再跟着火车头移动,而是漂在水里,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他心脏跳动的咚咚声,一股倦意涌来,似乎就要睡着了。 这是他的呼吸作用渐渐停止的表现,不久他的大脑将会因为缺氧而陷入昏迷,很快他的心脏也会跟着停止。 在这个流沙盖顶的地下河中,没有一丝光源,白马筱置身黑暗,这样的情况下产生的恐惧,更容易让人丧失生存意识。 白马筱无计可施,心想他也就到这里了,在众多超人一样的对手下活到现在已经不虚此行,他并不后悔加入凤凰大学,能和一群相互扶持的战友一起相处的这几个月,是他最刺激的几个月,这与他在没有亲情的叔叔家,在虚度光阴的高中校园里,所经历的时光完全不同。 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但是只觉得好短。 好短。 这时,他觉得嘴唇贴上了什么温暖而又柔软的东西,他顿时觉得一丝暖意涌向了周身,就像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游走,走遍四肢之后又游回了他的小腹处,小腹的温暖竟让他清醒了不少,心脏那咚咚的跳动声又再度回响起来,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落水时那一刻的体力。 他睁开眼,仍旧没有一丝光亮,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他的脸前传来莫棋的声音:“不要放弃,我在这里等着你,快来。”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摸不到,但此时手脚上的力气却充盈如初,求生的欲望使得他拼命朝那声音划去,莫棋的声音依旧在前方,似乎怕他找不到方向,重复着说着“快来,快来,我们就在这里。” 不知划了多久,头顶处竟出现橘红色的光芒,白马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向那团光芒。 冲破水面的刹那,白马筱第一次感受到空气是那么的宝贵,清新,简直和吸薄荷粉一样的爽。 几乎同一时间,他听到宁静的呼喊,“他上来了!”接着飞来一根丝带,拉住了他,将他拖上了岸。 白马筱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不时地一阵咳嗽。等他喘匀了后,却不见有人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不由得有些失望,却见聂涧枫和宁静围着躺在地上的莫棋,宁静焦灼地问道,“怎么样了?找到王朔学长了吗?” 聂涧枫摇摇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马筱,“看样子她把灵气都输给白马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灵气维持御灵术,现在只能被迫返回本体休息。” 莫棋看起来很虚弱,更多的是担忧,脸上依稀可见两道晶莹的泪痕,但她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兀自躺在地上哭泣。 看着这样的莫棋,宁静也自责地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都怪我……没有注意到我的丝带已经破损成这样……”她看着手上的丝带,的确已经缺了一截,变短了不少。 白马筱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宁静的述说,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 宁静的丝带在与谭举的打斗中破损地不轻,当谭举突破流沙进入地下河时,分界处的巨大阻力使得缎带终于断开,在最后的王朔和白马筱立刻分离了大部队,现在只有白马筱被莫棋的御灵术找到并输送了灵气给他,带领他游了上来,但王朔始终下落不明。 白马筱心说都是你们搞偷袭,害得宁静的丝带破损,就连他的睡袋估计也是那时被弄破的,这简直是咎由自取。 但想归想,此时这个处境,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水潭的岸上是一个洞穴,四周的墙壁上安置着不少油灯,直通往洞穴深处。看灯的高度和数量,应该是早就在这儿了,不像是他们刚放上去的,而谭举已经累的昏睡了过去,看起来这次的工作量果然还是不小的。 半个小时后,莫棋的体力逐渐恢复,但她也明白,这半个小时王朔要么已经脱困,要么已经淹死在地下河中,不管结果是哪一种,她都没必要再回去找他,此时反而变得很冷静。她看着四周的环境,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这里……不是入口啊。” 众人一愣,聂涧枫率先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你用御灵术探路的时候没到过这儿吗?” 莫棋点头,“这里虽然有点相似,但是并不是我找到的入口。” 谭举此时也醒了,挠了挠头,“难道是我走错路了吗?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指示啊。” 莫棋脸一红,偏过头去,“我又看不到背后的路,全凭记忆给你指的方向,有偏差也正常。” 宁静突然大叫着说,“你们看,这里好像通到什么地方。” 宁静的声音从不近的地方飘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进洞穴深处。 这里灯火通明,虽然不算是亮如白昼,但也能看清洞窟全貌,不过再深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只隐约看到一扇门在洞窟的尽头。 聂涧枫说,“不管怎样,此时只能继续前进。”他看着此时若无其事的莫棋,正色道:“连着王朔的那份,一起加油。” 莫棋的眼神又黯了下去,但她明白,此时像一个寡妇一样的哭泣是完全无用的,只能更加振作,不辜负王朔的牺牲——不过她仍然相信,她的朔哥不会就这样倒下。 众人收拾了行装,朝洞穴深处进发。 这里明显在地底下,但氧气充足,不但这些灯可以点燃,连他们都觉得空气质量还不错。莫棋说这里不是在地下河的下方,而是在地下河围绕的中间,看来这个地宫被一圈流沙地围住,想到达正上方就得通过一大片流沙陷阱,看来这个终点真的是学校精心设计的。 走了约二十分钟,眼前出现了洞穴的尽头——那果然是一道三米多高的石门,门上方刻着十分严肃而颇有古风的几个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终点B入口” 第四十一章 恶魔家族 “第七组与第一组顺利到达终点B入口。”大屏幕前,无数戴着耳麦的转播员紧张地注视着每一个分屏,此时大多数的屏幕已经变成一片灰白,只留下几个。 “此时仅存的小组为第一组,第三组,以及第七组。” 龙校长看着其中一个屏幕,问道,“第三组为何这么多人?” “有不少其他组的成员被其俘虏或是向其投降,所以把他们都并入第三组了。” 第三组的导师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时髦女人,她呵呵冷笑着说,“以往可是从没有人投降呢,看起来在真正的生存游戏中,总会出现弱者向强者低头的悲剧呢。” 这句话一出,几位导师都羞愧地低下头去。此时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跳了出来,对那女人喝到,“人多又如何?乌合之众而已,仍旧不是我们冠军组员的对手!不,对手都不算!” 这个白胖子,却还是个五短身材,活像一个大白萝卜。 那女人一脸怒容,忍不住便要发作,却被龙校长制止,“胥颖,白逻,你们两位的小组都是精英,至于孰强孰弱,不久便能见分晓。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学校的宝贵财富,不是吗?” 那个叫胥颖的女人怒容全消,似乎自己一向都是和颜悦色的一样,“那是当然,只是白先生的觉悟显然不够高啊。也难怪,毕竟基因不同。” 白逻知道她又在嘲讽自己的农村出生,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这个资本主义帝国走狗!” 龙校长赶紧捂住他的嘴,向后瞥了一眼麦克森?加百利,虽说在灵界这些政治冲突没有生界那么厉害,但这些美国人终究还是美国人,总有自己的腔调。这入了美国国籍的胥颖就是打足了腔调。 但麦克森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而是看着屏幕兀自出神,他们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原本十二个闪亮的屏幕此时只剩三个亮着,很明显就发现他正盯着第七组。 看来他很在意第七组,不过这一次第七组的表现的确出乎意料的好。 “符教授,这一次贵组的组员似乎超常发挥了,平常都是最先出局,这次竟然能和我们冠军组到达终点,真是可喜可贺。”白逻道喜的同时还不忘自夸着自己的冠军组。 符剑声本就对这次的GSG很不满,直播全程很少说话,此时也是没好气的嗯了一声,没再理会。 白逻贴了个冷屁股,但也不不好发作,自大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自夸的时候没人在意,此时他悻悻地安静了下来。 麦克森怪声怪气地说:“只有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发挥自己的潜能,这也是本次GSG的最终目的。” 符剑声厌恶地偷偷瞪他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着他,这眼神被逮个正着,尴尬地不知该笑还是继续保持这个眼神。 麦克森却毫不在意,“符教授,这位聂同学的鬼剑术让我印象深刻,不知结束之后能否让我见他一下?” “那不是鬼剑术。”符剑声用力说道,“那是源自中国龙泉山的龙泉剑宗一派的灵剑术。”这也是符剑声的剑术来源,每次提到这一根源时他都很自豪,在这一点上,他和白逻同出一辙。 麦克森就像没听到一样,兀自问道,“可以吗?” 符剑声和白逻一样碰了壁,很不爽地说了一句“如果他有心情的话”就转过头继续看屏幕,聂涧枫有没有心情他不知道,反正此时此刻他肯定没心情再搭理这个美国人。 但麦克森仍旧不知趣地问道,“还有这位白马筱,他既然与聂同学同组,相比应该也有什么特殊之处吧?可我到现在仍没看出来。” 符剑声顿时一肚子火,再也憋不住,眼看就要发作,就听: “第三组进入终点C入口!”众多转播员中的一个说道。 “C入口位于地宫正上方,看来他们果然还是用了那个禁术。”龙校长严肃的看着胥颖,就像在看一个犯人。 胥颖一点也没有慌张的表情,摆了摆手说:“加百利教授不是说了吗?‘真正的战场才能激发人的潜能’,现在您怎么不高兴了呢?” “不过他们为何会使用禁术,还希望结束后胥小姐能和我们解释一下。”此时连麦克森都不帮她。 胥颖脸色有些难看,但仍表现地十分傲气,“这或许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与我可无关。” 麦克森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看来霍克家族果然还是留着那个禁术并秘密传承了下来。这一情况有必要向UG汇报一下。 看着屏幕上几乎被切断开来的流沙地,这种改变地形的力量实在是难以想象。符剑声不免开始担忧——实际上他从开始一直担忧到现在——这曾经造成纽约大停电的力量,聂涧枫他们能否与之抗衡?只希望他能很充分地利用第一组的力量。 原本以为他们会在第一组与第三组的竞争中沦为炮灰,没想到聂涧枫竟然选择拉拢第一组成为盟友,这一点让符剑声又吃惊又自豪。 或许,这一次第七组会绽放出不一样的颜色。 导师中有位很年轻的男子见他们如此紧张,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禁术?” 龙校长回过头,似乎在请示麦克森,麦克森默许地低下头去摆弄着红酒杯,龙校长这才说道,“魔灵。” 这两个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发出一阵闷哼,似乎听到了某个可怕的东西,就连那个年轻导师也吓了一跳,“那东西真的存在吗?我一直以为只是个传说。” 龙校长苦笑着说:“我也希望,不过很遗憾,它的确存在。” 传说上古时期,有一种靠食人为生的怪物,这些怪物似人似兽,古人称其为“獓狠”(读作“熬因”),这种怪物似乎天生就存在于天地间,无人知晓它的为何存在。这些怪物毫无人性,也无道理可循,甚至它们会掳走人类(无论男女)与其交配,由此生出的奇特人类被称作“魔族”,而魔灵则是魔族的灵魂。而这种魔灵不同于一般人的灵魂,它们如游魂一般无处可寻,却又如恶灵一般凶狠暴戾,它们是“被诅咒的灵魂”,但它们并没有能影响到实体的能力。直到一个源自魔族后裔的家族,创造了可以操纵魔灵的灵术,**纵的魔灵便拥有了实体的力量,甚至可以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坏性攻击。 麦克森说道,“我们一直怀疑霍克家族就是这些魔族的后裔,但从未掌握到证据。而且也没法证实这种操纵魔灵的灵术是否真的只有魔族后裔才能使用。所以霍克一直是一个充满谜团的家族。” 那年轻导师已经面无血色了,似乎后悔自己知道了这种事,还不知今后遇到霍克家族的人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招呼。 符剑声懊恼地攥紧了拳头,如果让聂涧枫他们遇上这样的怪物,那无疑是比死亡更恐怖的。 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符剑声甚至开始后悔把这些孩子带进这所大学,带进这个灵界。 无论如何,这次残酷的游戏将在这座地宫里画上句号,这无疑是凤凰大学校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战,同时也是最精彩的一场好戏。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兴致。 此时他能做的,就是祈祷。并寄希望于第一组上。 第四十二章 坍塌石廊 这个门上的名字一下子把所有气氛都破坏了,几乎所有人一下子从盗墓探险的剧本里跳回了GSG游戏里来。 白马筱挠了挠头,“我还正有点感觉呢,突然来了个洋文,一下子激起的斗志都变成胆固醇了。” 宁静呸了一声,骂道,“你还胆固醇,都变成脂肪了还差不多。”若是在平常,她定要狠狠地羞辱他一番,但刚刚才失去一个同伴,此时也没有心情再说下去了。白马筱看懂她的脸色,也没再多言。 聂涧枫看着这扇门,这门光秃秃的,中间没有缝隙,也就是说是一面巨大的单面门,但也看不到轴承,不知道是推还是拉,甚至是左右滑动的都有可能。 莫棋看着这扇门,有些惊异的说:“那个走廊的确和我进去的地方不一样,但是这扇门倒是一模一样的。” 聂涧枫问道,“这门怎么开?” 莫棋摇着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灵体是能直接穿过去的,我也就没有研究开门的必要。再说灵体又没法触碰到实体,我怎么知道开门的法子?我连碰都没碰过。” 谭举上前推了推,竟纹丝不动,向两旁扒了几下也没反应,看来是向外开的,或者有什么机关。 他把推测这么一说,众人点点头,聂涧枫说道,“只怕这终点,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了。若是有什么机关,这里就这点大,倒也好找。若是向外开的,这就有点麻烦了,这门一点着力点都没有,怎么拉出来呢?” 白马筱试着用手去扣,毫无作用,看起来还有点傻,苦笑着拍了两下门壁,“挺结实的哈,我们还是找找……” 还还没说完,白马筱就觉得被人一脚踹开,整张脸趴在走廊石壁上,这些石壁没有加工过,凹凸不平的甚至有些尖锐的碎石,直撞得他七荤八素的,脸上立刻星星点点出现不少破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听背后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回头一看,只见地上趴着一面巨大的石墙,十分眼熟,再看原来石门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 莫棋惊叹道,“头一次见这门……竟然是仰面倒下来开的啊!搞得像城堡一样。” 白马筱揉着鼻子,骂道,“刚才是谁踹的我?!” 宁静抱着胳膊,用力说道,“不踹你你就变成肉酱了好吗?!” 看那力道和高度,绝不可能是宁静,但从她的反应看,白马筱立刻知道是谁了,瞪了聂涧枫一眼。 聂涧枫可没闲工夫理他,打起手电就往里照去,上上下下都照了个遍,发现这是一个石廊,四周都光秃秃的,连个雕刻都没有,深处没法照的清楚,看来还不浅。 白马筱抱怨道,“学校真抠门,雕个画会死吗?” 聂涧枫瞥了他一眼,“没有必要,作为我们的葬身之地,这个古墓一样的地方已经好过头顶上那一片沙漠了。” 白马筱嘿嘿一笑,无言以对。 聂涧枫又仔细地打量着里面,问莫棋,“你进入的那个入口,和这个通道一样吗?” 莫棋点头,表示的确两个入口虽然门外的洞穴不一样,但门内有个一模一样的石廊,说不定往里面走都是一样的。 “有机关吗?”聂涧枫刚想问,却被白马筱抢先一步。 莫棋无奈地看着他,“就算有,一个鬼魂飘过去能触发到吗?这又不是捉鬼用的。” 聂涧枫一想确实如此,便计划自己走在最前面,宁静,白马筱,莫棋,谭举依次在后。 他走的很小心,几乎每一步都用脚尖点两下,并吩咐不要碰到周围的墙壁。就这样速度极慢地挪了十几分钟,却只前进了百米不到,还能依稀看见入口,但前方依旧看不到尽头。 这期间一直没人敢说话,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东西,气氛有些压抑,这地方空间不大,不自觉有一种封闭的恐惧会涌上心头,这样的感觉越往里走越明显,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又走了一会儿,白马筱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们觉不觉得有些难受?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 身前的宁静没回头,一直看着聂涧枫,“心理作用,你胆子太小了吧。” “可不是心理作用。”莫棋插口道,“这石廊越往前走越窄,就连高度也是。” 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原来可以五人并排走的石廊现在变成三人走都有些困难了,而高度也明显矮了不少。 白马筱笑着说,“这样的设计图什么啊?省材料?” 谭举摇头道,“在这样的地下,承重很重要,如果把一条石廊越做越矮的话,顶上必要做厚,这样反而费物费力。” 白马筱说道,“那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咯?如果这时候有东西在后面追我们,逃跑起来倒是不方便很多。”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从身后的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沙沙的流水声,这声音从那头传来并且越来越大,到后来还夹杂着碎石落下的声音,并且向他们快速移动过来。 所有人把手电向后一打,就见远处的石廊顶部竟然碎开,无数沙石伴着水流涌了下来,这样的坍塌正快速的向他们延伸,并且和多米诺骨牌一样越来越快。 聂涧枫大叫一声,“快跑!” 众人由一开始的龟速慢行变成了奔驰,也不管是不是有机关了,反正就算有机关也比被活埋了强。 随着他们速度变快,石廊的缩小也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只够一人通过了,却还在变小。 “最后能有多小?不会就变成了个狗洞了吧?”白马筱跑不了多快,被后面推着硬是跑的跌跌撞撞,此时说起话来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按这个速度,最后我们恐怕要侧身翻出去。”莫棋此时也有点慌张,倒不是在这点小突发状况面前慌乱,只是眼看白马筱越跑越慢,最后很有可能被他拖累死。 不过从她话里可以听出来,到最后最小的部分也能够让一人侧身通过,总比变成一个洞要匍匐前进好的多。 刚说完,前面的路已经没法正常行走,需要侧身过去,不过也意味着快到尽头了。 到了这个窄道,白马筱的动作更加的慢,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前面的宁静隔了好几米的距离。莫棋被堵在后面就像堵车一样,想骂又没时间骂,手上推搡着他的力气也不敢加重,万一他摔倒,那形势更加窘迫,就像堵车时还发生追尾一样,只会更加的堵。 前面的聂涧枫已经隐约感到前方有风吹来,应该是入口到了,手电的灯光照在前方果然出现一个明显的断层,十分敏捷地侧身一翻出了窄道,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就势站起来对宁静伸出双臂,接着宁静一个侧身,翻进了聂涧枫的怀里。 白马筱一看出口到了,也学着他们侧身翻过去,但身子在半空就像撞到什么东西一样又掉了下来。 莫棋气的大骂,“看不出来你这么胖!” 白马筱虽不算胖子,但比较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发福,侧着身子竟然在窄道中卡住了,此时已是动弹不得。 眼看身后的碎石已经近的可以溅到谭举的脸上,心想这样下去肯定要一起活埋了,他“嗷”的吼了一声,就像一头饿狼发现食物一样扑了上去,猛地推了莫棋一把,莫棋又撞在白马筱身上,三个人几乎是挤成一团从窄道里飞出来的,随后“轰隆”一声那窄道被泥沙填满,却没有继续渗出来,看样子这些涌进来的沙石成了承重墙,以至于没有继续崩塌。 莫棋身手也不差,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缓冲姿势落地,谭举更是像狼一样怎么摔也摔不死,但白马筱可就惨多了,毫无心理准备地被推了出来,直接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几乎磕掉两颗大门牙。 第四十三章 地宫龙椅 莫棋一脚踹在白马筱屁股上,“你这满身横肉的家伙,手脚这么慢差点拖累死我们,下次再也不走你后面!” 这一脚不重,但也把刚爬起来的他又踹地趴在地上,挣扎好久也没力气起来,索性就趴在地上喘起气来。 宁静看他这样以为伤得很重,赶忙扶起他,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莫棋,“只怕你走在他前面还要回头去拉他,这样更出不来了。” 莫棋哼了一声,“我才不去拉他,让他埋里面得了,就知道添乱。” 宁静也不反驳,似乎想到如果是她,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救他。 白马筱自知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拖油瓶,也没了脾气,揉着摔疼的地方直叹气。 就在他们怄气的时候,聂涧枫已用手电把这个出口看了个遍,发现这是一座巨大的殿堂,四周立着数十根金丝楠木的柱子,一条宽阔的金边红毯从他们脚下一路延伸到大殿另一边的台阶上,台阶顶端是一个铺着紫色金边桌布的桌子,后面则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金壁,头上的宫顶也是雕梁画栋,刻着不少华丽的纹饰,简直就像故宫里的太和殿,而那个台阶上则是皇帝的龙书案,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坐在那上面定是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不过可惜最多只能看到四周的墙壁,一点万人之上的感觉都没有。 莫棋见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个大概,便当起了导游:“这里是地宫的前殿,我当初进入的那个入口也是通往这里的,不过出口的位置和我们不一样罢了。在那金壁上有一扇门,后面仍是石廊——不过放心,全程宽窄不变的——走到尽头则是一个比这个大很多的宫殿,暂且叫它中殿吧,同样最靠里面的墙上有个门,还是个石廊,尽头则是一扇门,那门后面应该就是后殿,信号发射器应该就在那里。” 听到最后,聂涧枫皱了皱眉,奇怪道,“应该?你没进去看过吗?” 莫棋摊开手,无奈地说:“那门前面有很多猫脸,我就吓得解术回来了,没进去过。不过那里应该是放信号发射器的地方。” 白马筱下意识问道,“你确定吗?你又没进去过。” 莫棋刚才的气还没消,瞪着他,大声说:“那门上写着‘终点’,如果不是我也没办法,你去找写这两个字的人算账去!” 白马筱碰了一鼻子灰,懊恼地低下头去,瞬间一股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接着像传染病一样每个人都打起呵欠。 聂涧枫见他们这样,一想经过这么多事大家肯定都累了,而且已经是深夜,便让他们原地扎营休息,明天再继续。 老规矩,轮流守夜,不过这次是五个人轮替,每个人能睡的时间拉长了不少。 清点了一下全部物资,他们这才发现他们手上有不少的物资——第一组和第七组都是幸运小组,虽然第七组的物资一开始就被偷走,但大部分水还保留下来,接着又在同是幸运小组的第十一组手上救下莫棋,又缴获了他们的物资,等于他们现在集合了三个幸运小组的水资源,可真是肥的流油的大财主了。 进行到现在似乎他们第七组都很幸运,但同时那份幸运之后就是绝望的不详预感不由得袭上心头。 但眼前的他们还是顺风顺水的,现在也只能立足眼前,走一步看一步了。每人分了一罐水和一罐食物,每个人是真的累了,那破罐头一点也不好吃,但他们吃的很香,不一会儿就空罐满地,各自睡觉。 又是漫长无趣的守夜,白马筱虽然还是排在宁静后面,但这次谭举和莫棋先守,所以白马筱变成最后一个守夜的,这样也好,可以好好睡一觉。 但当困意真的袭遍全身时,睡觉时间真是转瞬即逝,白马筱只觉得还没睡十几分钟呢,已过了四个小时,轮到他守夜。 孤寂地坐在冰冷的砖地上,直觉得还不如在沙漠的好,虽然冷但好歹是沙土地,哪像这硬邦邦的地砖,坐久了屁股直发麻。 想起那晚还有莫棋来陪他说话,至少不觉得无聊,他环顾四周,指望能见到她,但除了睡袋里睡得正香的四个人以外,什么都没有,不免失望地直搓手。 看来莫棋是真的累了,就像那天在无锡旅店里的聂涧枫一样,而且同样都是为了救他,白马筱感到愧疚,自己没什么本事,除了拖累别人以外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符剑声怎么会看上他,硬是把他拉进了这个特工学院一样的地方,还没来由地参加了这场杀人游戏,能活到现在真是他的运气。 如果当初没受符剑声的诱惑,随便考了一个专科院校,一定是整天和舍友在宿舍里打游戏,虽说前途堪忧,但至少能快快乐乐玩三年,哪里像现在,处处受人白眼,虽然有个对他极其迷信的陆彤,但这让他更加难过——令相信自己的人失望是最痛苦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通,实在是无聊,而且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无意中,他发现这里完全是黑压压一片,按聂涧枫的要求,他没有开手电筒,在这个没有一点光源的宫殿里,他只看到了远处的龙书案,他忽然有种想法。 不到两分钟,他已经走到台阶面前,在这里仰望着顶上的龙书案,只觉得十分气派,坐在上面一定很过瘾,至少比坐地砖强。 他一步三阶的走上去,果然那桌子后面的龙壁下嵌着一张两米多长的龙椅,雕着精致的龙图,与那电视上皇帝坐的椅子很相似。 但看到这椅子时,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这里一点光源都没有,守夜的时候也按照聂涧枫的指示没有开手电筒,那自己是怎么清楚地看清这龙书案的? 他这才发现这张龙椅竟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这光不强也不弱,至少在黑暗的宫殿里可以明显地突出这台阶上的龙书案。 这椅子真是个宝贝。白马筱心想,难道是整个夜明珠刻出来的?但哪有这么大的? 这些疑问在他脑海中只一闪而过,两分钟后他就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这椅子上没有坐垫,但光滑无比,且椅面上有倾斜的角度,坐起来甚是舒服。他整了整坐姿,就真像个皇帝一样,准备俯视着台阶下的“众臣”。 但奇怪的是,他的眼前只有这张桌子,并不能看到台阶下的一切。 这椅子不算矮,坐在上面脚刚好能放在地上,而自己一米七八的身高也不算矮,竟然还看不到,那就是这张桌子太高了。 他站起身,才发现这张桌子的高度都快到他的胸口上了,谁家的桌子会做的这么高?除非那人身高超过两米二,到这样的话那椅子又显得矮了,坐在上面脚肯定放的不舒服。 刚走上台阶的时候只顾着看桌子后面的龙椅了,竟没发现这桌子的奇怪,他打量着这桌子,发现更奇怪的是,这桌子竟然没有桌腿,整个就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头,上面盖着紫色金边的布,离远了看真像一张铺着桌布的桌子。 但显然并不是,这看起来就像……就像……就像一口棺材…… 白马筱本能地去摸这桌布,却被他按下去了一块,他立刻意识到这石棺没有盖板,就只有这张桌布盖着,桌布下面就是石棺的内容。 想到这就想去掀这块布,但想起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一掀开就立刻飞出几只暗箭的情节,但又一想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这念头仅存了三秒,三秒后他就掀开了一小块,盘算着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如果空空如也,就再给他盖回去,毕竟人家这样的摆设有人家的道理,全掀开也没有必要。 但这桌子很高,龙椅发出的光实在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隐约看到里面不是空的,有个东西的轮廓在里面,便拿出了手电筒,反正亮一下也没关系,看清里面的东西再关掉,问题不大。 他是本着看看里面是什么宝贝的心态打开手电筒的,以为无论是什么都是学校放进去的,可能是一些提示物之类的,或者又是什么“幸运礼物”之类的惊喜,或许是一大包一大包的零食,甚至里面放的就是信号发射器。 他的一切假想都是这类合情合理的东西,所以当他看见一张惨白的人脸时,他毫无心理准备地“嗷”地一嗓子吼了出来,整个人跌坐在那张龙椅上,突然那龙椅动了起来,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般,又极快地停下,惯性将他从椅子上甩了下来,一头扑在了地上。 白马筱骂了一句,吃痛地**着爬起来,但眼前却不是刚才的石棺,而是一个石廊。 他回头看着墙壁,那金壁和镶嵌在一起的龙椅还在,但和这个光秃秃的石廊全然不相称。 看起来那金壁就和电影上那种旋转的暗门一样,把他带到了这个暗道里,但或许这不是暗道,没准就是莫棋所说的通往中殿的石廊。 但不管怎样,还是先回去要紧。他拍了拍金壁,又像刚才那样摔倒在龙椅上,却纹丝不动,实在不明白这机关到底是怎么发动的。 想起刚刚看到的脸,白马筱觉得浑身地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一张死人脸,但他并不认识那是谁,但绝对不像是学校放在这儿的,若说是锻炼他们的胆量也太没有必要了,光是这场真实的生存游戏就已经足以吓尿他们了,没必要放个死人在这吓唬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是学生会某一组的组员,但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那种地方? 这些他都没法想通,但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现在他肯定是回不去了,可能触发机关的方法他都试过,就差砸墙了,现在只能继续往里面走,或者在这里等他们进来。 然而他选择了前者,他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他而死,他不想再被人叫做拖油瓶。 他拿出匕首来,在石廊的墙壁上刻上了一个“筱”字,又画上一个剪头,表示他已往那个方向去了,然后想了一下,万一前面有什么危险,那他们跟过来不是反而又害了他们?于是又刻上了三行字:“十步一标”,“若无标志”,“不可再跟”。 这些石壁很坚硬,他画了十多分钟才刻完这十二个字,拍了拍手,心中得意:叫你们小看我,如今我自发前去探路,谁有我这么有胆量?相比莫棋的御灵术探路,自己这个亲身犯险的大义凛然的举动才是最实用的。 虽然这么说,但在这种环境下走上几步,心里的奋斗怒火也就跟着快速湮灭。 走了近二十分钟后,手电筒的光已经照不到来时的龙壁,狭小的空间就如同一个无限循环的走廊,若是白马筱有幽闭恐惧症,估计早就撞墙自杀了。 一路上一直标着标记,二十分钟下来也标了有十来个,大概已经走出了一百多米,又走了一会儿,只觉得前面凉嗖嗖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是如此,感觉阴风阵阵,扑面而来。 一路走一路刻,不一会儿没了耐心,但既然写了没见到刻字就不要跟来,也就不能断,这样足足刻了两百个标志,也就是走了两千步,走出了足有五公里,这么长的石廊一路走下来,脚不怎么累,手都快磨出血来了。 再往前走出十步时,刚要刻字,却看见墙壁上隐约有字样,白马筱心想:难道这里有人来过?也做下了标记?会不会是提醒他前面有机关暗道什么的? 他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刻痕还很新,一共刻了四行,当他认真看完时,忽然手电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在了地上。 第四十四章 地宫涡轮 “白马呢?那家伙守夜守得人都不见了!”莫棋气愤地叉着腰,对着宁静说。 宁静和聂涧枫也是莫名其妙,都想这白马筱胆小又无用,这样的人会擅自做出什么来呢? 宁静大喊了几声,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在回应她,谭举拾起地上的背包,说:“你们是要继续找那个拖油瓶,还是继续前进?” 宁静深吸一口气,正想和他辩论,聂涧枫却拉住了她,“眼下白马不见了,不是被人抓,就是自作聪明先行上路去了,无论哪一个结果,我们都不能再耽搁下去。” 莫棋也是这个意思,“那家伙就连装满了水罐头的背包也丢在这儿了,看来是不希望再连累我们,选择自己一个人离开,我们可不能不领情。” 宁静看着这个曾经被白马筱极力保护下来的莫棋,竟然如此的冷漠无情,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你这说的什么话!如果没有他,你可能早就被丢弃在沙漠里,自生自灭了!” 莫棋耸了耸肩,一脸的不为所动,“得了吧,那个腹黑剑才不会把我丢下,他早就盘算着利用我来拉拢朔哥和谭举学长,这一点之前不就被证实了么?”说到这,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聂涧枫,眼神里尽是心照不宣。 聂涧枫并没有反驳,宁静这才确信,原来一开始就是聂涧枫有意为之,说来也对,这样一个冷静专断的人怎么会听那个拖油瓶的三言两语就妥协了呢? 宁静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爱意之外的情感,那就是恐惧。 从加入第七组一来,宁静追求聂涧枫的初始动机和几乎所有的女生一样,仅仅因为他又帅又有个性,现在回想起来,她被这样的表象牵着鼻子走了一年多,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在生存的环境下,他表现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的冷静,他的谋略,他的城府,就连他的灵剑术,她也未曾见过。 这样的GSG暴露出的东西太多太多,她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为什么GSG会遭到修改——为了激发学生的潜能,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因为谁也不确定能活到最后的会是谁。 反正,不会是她。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最后信号弹招来的直升机,只能带一个人走呢?聂涧枫会不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离开? 这个她不了解的男人,和她唯一的一次交集就是那天被他占有的初夜,她开始怀疑,那晚,他究竟面对的是她,还是……只是把她当做了另一个女人? 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深,淡的就像逢场作戏。 思绪到这里,被聂涧枫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彻底打断。他轻轻握起她的手,小声的对她说:“我知道你放不下白马,但是目前我们不能耽搁,要在剩下的敌人之前到达终点。” 宁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对他做出回应。 看着无语的宁静,聂涧枫以为她仍在犹豫,又说道:“你放心,白马不会被抓走,没人会抓一个拖油瓶,还不带走他的水的,所以他只能是误打误撞进了什么密道,我们会再见到他的。眼下,你跟紧我。” 女生胡思乱想的开始只需要在意的人给她一个眼神,然而终结也只需要一个眼神。 现在的宁静明显就是被聂涧枫的眼神和话语给说服了。 宁静温顺的妥协,身边少了一个白马筱,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四人绕过那个龙椅,走到龙壁同侧的墙壁前,果然在这大殿的另一端有一个门,和进来的那个门很像。 宁静看着旁边那个龙壁,试探着问:“那张龙椅和桌子,我们不去看看吗?学校不会无缘无故摆这两样东西在那吧?” 莫棋说:“我去看过了,没什么特别的,那桌子倒不是桌子,是口棺材,不过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或许学校是想这么大的地方不放点应景的东西会不搭调吧。” 宁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多想。 聂涧枫学着入口时白马筱的样子,在石门上拍了拍同样的位置,不一会儿石门倒了下来,就和进来时一样。他打起手电筒往里照,还是个石廊,照不到尽头。 按莫棋的说法,这后面是一个中殿,中殿尽头是后殿,也就是放信号弹的地方。 四人往里走,这次却是大步行进,各自都在想,没了白马筱,他们四个人人身手不凡,遇到危险也能互相扶助,不像有白马筱在的时候那么畏首畏尾,心中不由得有些畅快,但宁静想了一会儿,不免又转为了担心,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在的时候就不省心,没想到不见了还不让人省心。 聂涧枫走在前面,用手电照着前方的路,身后的三人不时的照着两边的墙壁,这里和之前那个坍塌的石廊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雕刻,但是异常的光滑,却并不平整,就像经常有水流过的石头,多年冲刷形成这样的状态。 谭举看着两边的石壁,发现这里四处不透风,更别提水可以流进来,这样的石壁是怎么形成的?他伸手摸了摸,却发现墙壁是潮湿的。 “这里的墙,不对劲。” 四人都停了下来。 未等他们发表观点,莫棋已经先一步揭秘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所以我穿过这面墙去看了看,发现整个中殿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前殿是在沙漠下,被地下暗河包围,但是中殿和后殿却是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连接中殿和前殿的这条石廊,在洞穴底部的湖水里,而石廊左右两边的墙壁实际上是移动的,每隔两个小时就会转动,两边的墙壁就像是扇叶,以中殿为轴心,一共十二片扇叶,这一端连接着前殿,那一端连接后殿,整体看前中后三殿的分布就像是一个‘王’字。” 宁静听得有些懵,聂涧枫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明白,便以自己的理解解释道:“这么说吧,地下宫殿就像一个钟面,十二点为前殿,轴心为中殿,六点为后殿,十二个刻度每一个都有一个指针连接,一共十二个指针,每隔两小时指针就会转动到下一个刻度。” 莫棋拍了拍手,“总结的很到位,我就想不到这么好的类比。” 宁静也算懂了这个分布,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样设计图个什么?两小时换一次左右的墙而已,这有什么用呢?” 莫棋露出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表情,“这面墙不是一般的墙,之前我说它像扇叶,是因为这里在水下,十二片扇叶动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涡轮,每隔两小时会将水推动一次。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探查这个地宫,在这里我花的时间最久,因为我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最后,我发现在后殿的位置有个很巧妙的机关,平常泡在水里不会渗水,但是只要有点压力就会打开,让水流进去。” 聂涧枫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每两小时把水送进后殿一次,那么这个后殿里究竟有什么?” 面对满脸期待的三人,莫棋有些难为情的说:“我也想看看后殿里是什么,可惜整个后殿的外围都刻满了猫头,我担心这些猫头会不会有真的猫,所以……” 谭举点点头,“我理解,御灵者对一切像猫的物体都会格外敏感,一般都会下意识的强制解术。” 四人沉默了一会儿,均在想这后殿里藏着什么秘密,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只是为了把水送进后殿,那么后殿究竟有什么一定需要水,并且是每两小时送一次如此有规律。 “喂食。” 三人抬起头看着谭举,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们说,像不像每隔两小时喂一次水?” 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安排的确很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后殿究竟关着什么,需要如此巨量的水来喂食。 “瞎猜没有意义,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了。”聂涧枫打消了众人的疑虑,目前只能继续前进,再多的猜测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石廊尽头又是门,退开门后,中殿的景象一改前殿,不是漆黑昏暗,而是灯火通明,就好像中午时的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明亮的中殿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十几根巨大的柱子承重。 宁静张大了嘴,她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建筑,而且不但大,还空旷的很,她不可思议地问莫棋:“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莫棋说:“是,这中殿就是这么大,什么东西都没有,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宁静不解:“什么都没有,还容易伏击吗?” 聂涧枫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手渐渐的往剑柄靠去,“什么都没有,才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往往会忽略这些用来承重的柱子,可是柱子后面能藏人,却藏不住杀气。” 宁静还是听不明白,刚想问,就听殿内突然回荡起“啪啪”的拍手声,响彻宫殿,在空荡寂静的大殿内极其刺耳。 从不远处的一个柱子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人一头黄发,穿着干干净净地校服,全身几乎一尘不染,沟壑分明的脸庞,两颗炯炯有神的绿眼珠子盯着他们,嘴角却是一个大大的微笑,拍着一双雪白的手。跟着他,从周围的柱子后转出了七八个人,将他们四人围在了中间。 宁静对这突如其来的包围毫无准备,伸手摸出那根只剩一半的丝带,警惕地看着他们。 莫棋抱着胳膊,微笑着看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聂涧枫和谭举却已是等待了很久,他们知道,这一战迟早要来。 第四十五章 魔灵 穿过满天尘土的沙漠,从无数敌人手下走来,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完整,但是眼前这个拍手的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却是一尘不染,干净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维克多?霍克,霍克家族的第三个孩子,卡尔?霍克的弟弟。这个以全身的干净来展现自己实力的男人此时正戴着和善的笑容看着他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在了后面,身后七八个人冷漠的表情,就像没有感情的野兽,静静地看着进入了领地的猎物。 “看来这是决战了。我想幸存的小组都在这儿了吧。”聂涧枫在此时都是十分的冷静,似乎真的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维克多伸出三根手指,笑容依旧:“我拍了十二下,庆祝你们三件事。第一,恭喜你们能到这里,很不容易。第二,恭喜你们作为我手下最后一个幸存的小组,运气很不错。第三,今天我心情好,一路走来也没弄脏我的衣服,所以最后关头我该活动活动了,就由我一人,挑战你们四个人吧,赢了,我放你们过去。输了,你们就长眠在这地宫,也好过死在上面的沙漠里。” 谭举掏着自己的耳朵,不屑地说:“嘚啵嘚说了这么多,你的水资源很丰富吗?去年的分组赛上,谁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维克多哈哈大笑:“分组赛上诸多限制,不然就凭你?呵呵,不过也对,要是没输给你,只怕我也要进那个老油条带领的第一组了,在他这个墨守成规的老头子手下,只会埋没了自己,比如说王朔,连一个小小的地下河都过不去,成了我的小宠物的口中血食。” 莫棋再强装镇定,此时也不免面容失色,“你说王朔哥他……” 维克多伸出右手,掌心一块细细的血痕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清晰可见,忽然那血痕张开了一个大口,黑漆漆的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他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似是掌心疼痛让他难以忍受。不一会儿,从他掌心中探出了一个脑袋。 这个脑袋上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巴,像人但又绝不是人。只见那怪物**着,从他掌心中爬了出来,配合维克多狰狞的表情,霎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那怪物全身大致已显现在众人面前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东西落在地上却有两米高,浑身就像是被剥了皮的人,再被丢入臭水沟里捞出来,浑身乌黑肮脏,模样可怖至极。 本来冷傲的谭举也不免颤抖着说:“魔灵?这……这就是……” 这就是符剑声所担心的魔灵,传说中人魔后代的灵魂,徘徊在三界之中永无前途的妖怪。也就是这个怪物,分开了沙漠,让他们进入地下宫殿。 维克多这时的表情才舒缓开,但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旁边立刻过来一个女生,用衣袖为他拭去汗水,就如同一个乖巧懂事的婢女,而他,就是来自魔界的帝王。 他手上的血口依然开着,隐隐有一丝血气与魔灵相连,就像扯线木偶一样,他冷冷地说:“你们,谁先来?” 四人面面相觑,从未见过这传说中的怪物,不知该如何应对。 维克多见他们犹豫不决,呵呵一笑:“既然这样,女士优先吧。”话音刚落,那魔灵双手忽然伸长,如闪电一般攻到莫棋和宁静眼前,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咽喉已被魔灵掐住,霎时间气息被阻,脑中一片空白。 四人都是大惊,但聂涧枫与谭举仍不敢妄动,但见两个女孩快要窒息时,魔灵手上的力道又减小了些,空气涌了进来,但稍后又被捏紧,似是不愿她们就此窒息而死,而是要慢慢的玩弄,或是,等两个男生出手救她们。 谭举此时也看出他的意图,血气上涌,早已忍耐不住,咬牙切齿的脸上渐渐凸出,变得像一张野兽的脸,手上的指甲也开始伸长,有如狼爪。 聂涧枫知道他已忍不住要出手,但此时处于被动,若是受不了激,贸然出手就只会是正中下怀,但是似是无论他怎么示意,谭举已然气迷心窍,全然视而不见。 “啊!”魔灵手上增大了一分力气,两个女孩都不自主地叫了一声,这一声如同比赛开始的口哨,谭举身子一闪,已然扑了出去。 魔灵将莫棋向着谭举丢去,谭举在空中连忙收力,抱住莫棋滚向一边。此时魔灵手上只剩下宁静,宁静见莫棋已被谭举救走,眼望聂涧枫,满满的求助。 而此时的聂涧枫却是异常的冷静,仿佛队友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的眼中没有魔灵,更没有宁静,就只有那英姿挺拔,面目狰狞的维克多,左手紧紧抓住剑鞘,却始终不见右手去触碰剑柄。 宁静死死的盯着聂涧枫,十秒过后,闭上了双眼,似乎依然接受了死亡,手上的缎带缓缓飘起,宛如一条垂死的蛇,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寻找适合的葬身之所。 莫棋在谭举的怀中咳嗽了一阵,一直关注着宁静,就像在牢笼中的家禽,看着被人类拎出去的同伴,一步步被送上砧板,却毫无办法。 眼前的敌人,与以往都不相同,这已不是在校的修习灵者能对付的魔物,这是让整个UG都闻风丧胆的魔灵,来自古代的诅咒。 此时的宁静心中反而从开始的恐惧转为了现在的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安排:没有死在荒芜的沙漠,也没有在与同学生死相博中战死,这样束手待毙的死去,却让她平和不少——至少没有了与以往的道德观念的冲击,没有了负罪感,甚至有一种对那位死在自己手上的同学的赎罪。这些复杂的感情使得她求生的欲望逐渐趋无。 维克多似乎觉得这样很没劲,手上一松,她的身体便从魔灵手上落下。 原本此时浑身无力,双脚落在地上应该瘫软在地的宁静,她的双膝却没有软下去,而是挺直地立着,直到她的身子完全站定。 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僵尸。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手上的丝带已笔直地飞向了维克多的脸。尽管他也没想到,但似乎并不慌张地摆头躲过,但接下来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不得不慌张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聂涧枫是何时到他面前的,何时拔出了剑,又何时一剑砍在了自己的右腕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愣了几秒,才感觉到了疼痛,手原本与腕相连的地方喷涌着如泉般的红色液体,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疼痛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 在他楞的这几秒里,身旁的小弟们已经冲出四人将聂涧枫团团围住,一时间刀光剑影,谭举和莫棋也冲了出来加入战圈,七个人混战在一起,只留宁静一人还站在原地,面对眼前的这些留到最后的高手,她仿佛与白马筱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如果白马筱从没有加入学生会,那么宁静就是第七组的拖油瓶。 这时候宁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软弱,面对眼前的这场大战,自己竟毫无插手的余地。似乎刚刚的落地反击已经是她最高的水平,虽然被人轻松躲过,但也为聂涧枫制造了很好的机会。 那么之后呢? 宁静的双手有些颤抖,连带着手中的丝带在风中摇曳,如同一条待死的蛇。 维克多捂着右腕,跪倒在地,他没有嚎叫,也没有痛苦狰狞的表情,只是呆呆的望着,无论是身旁抚慰着他的两个女仆一样的女生,还是不远处混战着的七个人,似乎都与他不在一个时空,他只是望着,另一只手上的血气仍连着那只魔灵。原本雄伟可怖的魔灵此时也是呆呆的站着,仿佛是没了动力的机器,一具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的干尸。渐渐的,连接人与魔的最后一条血气慢慢地变成透明,直到最后已经看不见时,似乎血气已然消失,如同拴着恶犬的铁链忽然被挣断一般。 “嗷!”魔灵发出一声怒吼,震的整座空旷的宫殿回响着令人窒息的来自地狱般的回音。 那两个女仆一样的女生吓坏了,长大了嘴巴,还没来得及开口,魔灵已经到了面前,一只手捉住了一个女生,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 忽然,魔灵的脸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像一张巨大的嘴,将那个还没来得及害怕的女生丢进了嘴里。另一个女生吓的瘫痪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前所未见、甚至从未能想象过的画面:两米高的魔灵,吞噬了那个女生后,浑身如麻花一般扭动着,不知从它的哪个部位发出了听不清的呢喃细语,像是念着什么咒语,就像地狱的冤魂发出的声音,十分的诡异。 就在这诡异的场面中,魔灵的身体出现了变化,它那张硕大的脑袋上,隐约浮现出了一张浅浅的脸,就像将紧绷的丝袜套在了脸上,绷的整张脸十分狰狞却又看不清五官,随着这张脸的出现,它也渐渐变大,身形至少增长了半米。 那个女生吓傻了,但她唯一能指望的只有维克多,她向他伸出颤抖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霍……霍克大人……救……救……” 维克多始终跪着,一动不动,也没有去看他,眼前巨大的怪物似乎也没有威慑到他,毫无生气。 “你在叫我,是不是很喜欢我?” 这声音低沉而沙哑,但不难分辨出这是维克多的声音,女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近三米高的满身血色的怪物,那句话分明是从那怪物的口中发出的,她看看宛如死尸的维克多,又看看魔灵,对无法理解的恐怖事物的恐惧使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那个女生便步入了后尘。吞噬了第二人的魔灵又开始变化,身上竟生出了如同刺一样的东西。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就连一向冷静的聂涧枫看到眼前的怪物都不由得身体有些发软。魔灵发出的哀嚎响彻整个宫殿,不知是不是因为受到魔灵的影响,整座宫殿竟开始震动起来,就在这时,莫棋忽然大叫一声:“跑!” 第四十六章 万龙窟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莫棋已经跑到了一个角落,手中飞出三根丝带,同时缚住了聂涧枫,宁静和谭举,强大的力量竟毫不费力的将三人的身子拽的飞了起来,直直地撞向莫棋,撞在一起的瞬间,身后那面墙犹如旋转门一样转了一圈,四人瞬间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那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宫殿顶上落下来数条大蟒蛇一样的东西,瞬间缠上了魔灵,在一声怒吼中,他们就翻进了另一个地方。 宁静还没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缓过来,颤抖着问:“刚才……那是什么?” “是龙。”莫棋平静地说,“之前用御灵术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了,宫殿顶上雕着很多龙,后来我发现,那些龙是活的。” 聂涧枫说:“魔灵的吼叫惊醒了那些龙是吗?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门?” 莫棋耸耸肩,“你以为我为什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探查这个地宫?我已经把整座宫殿的暗门都摸清楚了。还好那些龙醒了,不然还找不到机会脱身。” 宁静仍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惊吓之中,忽然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谭举看着他们,也有些心有余悸,“这里是哪?” 莫棋说:“这是一条石廊,往前走会通往放有信号弹的房间,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不过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那里的东西我并不知道是什么。” 一如她之前所说,前面便是后殿,那个雕满了猫脸把莫棋吓跑的地方。 聂涧枫摇摇头,“经过刚才,我相信不会有比这更惊险的事了。” 其实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不易,所有人仿佛都感觉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宁静看着那扇暗门,不知道那门的背后正发生些什么,“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那些龙能不能打败那个怪物……” 莫棋摇了摇头,“龙毕竟只是一种猛兽,对付那种和灵者斗争了几百年的恶魔还是没有胜算的,不过足够让他们闹腾一会儿的了。” 宁静深呼出一口气,看来目前还算不上脱离危险。 又休息了一阵,四人继续上路。似乎脱离了白马筱之后这个团队忽然变得专业了起来,不过随着白马的失踪,补给什么的都需要各人来背,这时候他们才会怀念起白马筱来,仿佛就是个驮着货物的白马,是一匹马,不是人。 四人刚经历一番苦战,此时又渴又饿,但目的地就在眼前,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尽头,和出发地一样的石门,不一样的是,这面墙上确实雕满了猫头。莫棋上前拍打了两下,发现这些果然只是雕刻,并不是真的猫。 一向乐观高傲的莫棋,此时不由得心生歉意,有时候这种害怕猫的本能很让她苦恼。 聂涧枫依旧如先前那样,在这扇石门上拍了拍,却纹丝不动。 宁静本满怀希望地以为能看到这门又仰面倒下,进入最终的关卡,没想到这次竟然打不开,“这……难道不是门吗?” 莫棋耸耸肩,无奈的说:“本次的导游活动到此结束,我和你们一样,是第一次来这儿。” 宁静忽然觉得自己问出这种问题来有点像白马筱,果然一旦这个拖油瓶不在她就继任这个设定了吗。 聂涧枫说道:“要不和进来的时候一样,你拉着我们三个撞过去。” 莫棋点头:“可以试试。” 谭举拦道:“别轻举妄动。还记得那个涡轮一样的石廊吗?这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眼看离终点如此近,却被一扇门阻挡在外,而且还不知道这门后还有什么危险。 忽然,宁静想到了什么,“对了,不如莫棋你再用御灵术进去看一次吧?反正也知道这些是假的猫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莫棋看了看充满期待的三人,又看看门上的猫,不禁吞了吞口水,“这……还是算了吧……我不行……” 谭举扶住了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在现在这个时刻,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你也不想让王朔失望吧?” 想起了王朔,莫棋沉默了。 宁静和聂涧枫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静:看起来莫棋和王朔果然关系不一般。 聂涧枫:嗯。 “好吧,我试试。”莫棋终于下了决心,看着眼前仿佛专门为了刁难她而刻上的猫头,心里骂骂咧咧的,对宁静说:“我的身体交给你照顾了。” 宁静知道和另外两个男生相比,自己是最合适的托付对象,“交给我吧。” 莫棋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她就倒在宁静的怀里。 不知道这一去会是多久,聂涧枫示意他们就地坐下,从白马筱留下的包里拿出三罐水,和几罐食物,“我们先补充一下体力,不管这门后有什么,我们都需要养足精神。” 各人吃饱喝足后,莫棋还是没回来,各人便轮流睡了一觉。 大约这样过了四个小时,莫棋才醒转过来。 聂涧枫先给了她水和食物,她一声不吭的狼吞虎咽一通后,才喘着粗气说道,“这后面,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满地都是蛇,全部纠缠在一起,我跟你们说,你们谁有密集恐惧症的最好就别过去了,我怕你们死在那儿。” 宁静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的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先前中殿的涡轮结构就是给那些蛇群喂水的吗?” “两个小时喂一次,量如此之大,可能那些不是蛇,是龙。”聂涧枫皱着眉,“我曾经在一本古卷上看到过,这是一种豢养银蛇的常用方式,这种龙,‘属水,以水为养,入海可达百丈,名曰走蛟’,意思是这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水,可以长成三百多米,小的叫做银蛇,长大后叫做走蛟。古时曾有人按时投喂定量的水,可以保持它蛇的体型。” 谭举也点点头,“我也听说过,有个古人曾经做出过类似水车结构的饲养场,养着一些银蛇,用水车定时定量喂水,保持蛇的体型,当做宠物。不过像这如此庞大的水车地宫,我可真没见过。” 莫棋不以为然,但宁静却是惊的说不出话,“学校这样太拼了,这么清奇的地宫是谁想出来的,该不会是某个古代遗迹被学校拿来用了吧?” 谭举笑了一声,“也不是不可能,那么中殿那些大龙,和后殿这成千上万的银蛇,可能都不是学校安排的,也许从古代某个时间段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把一切入侵者统统杀死!” “啊啊啊啊!你不要说了!”宁静惊叫地捂着耳朵,连眼睛都紧闭起来,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那群蛇缠绕的画面。 聂涧枫瞥了他一眼,“你别吓她了。和维克多的魔灵相比,这些蛇对我来说温顺的就像兔子。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莫棋,你看到信号弹了吗?” “看是看到了,不过不在这里。”三个人都是一愣,她故意停顿,仿佛就是在等他们这个表情,满意的接着说:“后殿之后还有个区域,那是一个超大的圆形石廊,中间部分有个石室,放着一个石桌,桌上的盒子里放着三个信号弹。”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穿过后殿就行了,总比在满是蛇的地方找那玩意儿强。”对于宁静来说,快速穿过这里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聂涧枫也这么想,毕竟他们四个人中没有谁可以对抗成千上万只银蛇,“眼下我们需要想一个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后殿,直达圆形石廊。” 莫棋说道:“这后殿不大,从这扇门到那一头也就二十多米,我们四个跑过去倒是就几秒的事,但是满地的银蛇可不好落脚。” “谭举,你的狼人形态下,想扔一个人的话,最远可以扔多远?”聂涧枫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很奇怪,但谭举知道他这么问一定有原因,于是回答道:“如果是一个成年男人,扔个五十米还是可以的。” “那不够。”聂涧枫不假思索的说。 “还不够?这后殿只有二十多米长。”宁静脱口而出,似是已经知道他的意图。 “可我们有三个人。”莫棋说道,“你想让他把我们三个丢到对面吗?” 聂涧枫点头,他的确有这个打算,将他们三个丢到对面,谭举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跳过这二十米的距离。 但是三个人的重量对于谭举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这个方案虽然行不通,但是却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宁静和莫棋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好像想到了一块儿去。 这两个女生拿出各自的丝带,比比划划的测量着什么,看的两个男生莫名其妙。 “不行,不够长。”宁静叹口气,失望的说,难得和莫棋能想到一起,却并不能实现。 “够。”莫棋想的明显比她多,或者说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的丝带有十米,宁静的丝带被谭举学长撕毁了很多,但也有五米。” 听到这,谭举略带歉意的说:“怪我……要是她的丝带也有十米的话,这段距离我们就可以两根丝带绑一起,把我们拉过去了。” “不用自责,这是命。”莫棋笑着说,仿佛她根本不担心,“学长,如果你的狼人,抱着我可以跳过二十多米吗?” “当然可以,你是想丢下他们,我们自己上路吗?” “这也是个办法。” 聂涧枫立刻露出一个警惕的眼神,但是很快就被莫棋的哈哈大笑给堵了回去,“别紧张,只是开玩笑而已。腹黑剑,如果你抱着宁静,能跳多远?” 聂涧枫不觉得好笑,反而此时脸已经黑的发紫了,“我没有那么好的体能,把所有灵力集中到脚上,抱着一个人最多只能跳七八米。” “那就够了。我的设想是这样。”她招了招手,把三个人都叫到嘴边,就像要说一个秘密计划,可是这里明明没有第五个人。 “首先,谭举学长抱着我跳到对面,等我们落地后,腹黑剑你抱着宁静跟着跳,你们在空中时我和宁静同时飞出丝带,只要两根丝带能接上,我就可以把你们拉过来。”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聂涧枫抱着宁静跳出七八米的瞬间,如果可以在落地前接上丝带的话,两根丝带的长度完全能够解决剩下的距离。 三人都同意这一做法,莫棋又提醒道,“记住一定要快,不能犹豫,从我们落地开始,每一秒都有被银蛇群攻击的危险。”提醒完,她又很自豪的说:“如果成功了,这一招我和宁静的合力技就命名为‘静莫飞纱渡龙术’,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飞纱渡龙 “飞纱渡龙?”这个名字听的谭举大笑,“如果失败了,是不是就叫‘静莫飞纱自杀术’了?” 莫棋一脚踩在谭举的脚背上,怒道,“你少说不吉利的话!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就少一半的战力,我不确定就靠我们俩还能不能走到最后。” 谭举收起了笑容,四个人都低头不语,各自心里都没底。 “我有个提议。”一段短暂的沉默后,聂涧枫说,“我们交换一下,我和莫棋,宁静你和谭举先过去。” “为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听起来无一赞同。 “不是我不信你们,只是走到这一步,我们都该知道彼此的潜力远不止这样,眼下这个难关,我们只有完全发挥,才能渡过。宁静和谭举先过去,我和莫棋一组,这样宁静为了我也会全力以赴,莫棋为了自己,也会尽全力。你说得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手,将葬身龙渊。”聂涧枫十分严肃的说道,此时听不出他的话语中带有任何情感,仿佛一个铁血战士,没有感情,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莫棋才开玩笑似的说,“我看你是想无论如何宁静也能活下来吧?看不出你表面对她冷淡,内心却是深爱着她的。” 宁静脸红的像个苹果,迟钝的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面对聂涧枫,她总是无条件相信他的话,而且也只是表面意思,他说的一切,她从不怀疑。 聂涧枫却也没有否认,但是也还给她一个玩笑:“还有,我怕你们俩跳过去之后直接就把我们丢下跑了。” 莫棋笑道:“竟然被你识破了!都走到这里了,可是我们第一组撇下你们独得冠军的最佳时机。” “别了吧,那个魔灵还不知道死了没,我们还得借助彼此的力量啊。”宁静一如既往的单纯。 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弄的宁静莫名其妙的挠着头,两秒后便不明所以的和他们一起笑起来。 在这个生死关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四人把握住最后一刻的平静,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着。 其实从他们决定结盟开始,便已经没有了第一组和第七组的区别,在这个真实残酷的生存游戏中,名次排位已然不重要,互帮互助的活下去,才是每个人心里所想的第一要务。 聂涧枫拿出四罐水来,递给他们,“没有酒,不过在这个环境里,水是最宝贵的,我们干一杯,不管待会儿还能不能再聚,我们都不会忘了这一杯的交情。” 各人接过,“皮咔”一声打开,各自碰杯,享受最后一次的奢侈。 一饮而尽后,他们看着彼此,好像在想着有没有什么遗言,莫棋最先开口:“有遗言也是我和腹黑剑说吧,你们两位就不必了,帮我们把遗言带到就好。” 宁静揉了一把眼角,带着哭腔说,“我不带,你们一定能自己把遗言带到!” 莫棋摸了摸她的头,平静的说,“傻丫头,能自己带到就不是遗言了。”她沉重的呼出一口气,说:“好了,不说这么丧气的话了,我们谁也别留遗言,一起到达终点吧!” 四人围圈击掌,彼此打气。 “对了,我们是不是忘了小白马?”宁静忽然想起了他,这个团队的第五个人。 聂涧枫没有说话,而是又拿出一罐水,扒开罐口,缓缓倒在地上。 “你干嘛,他还没死呢。”宁静有些不满的说。 “就当他和我们一起干了。”聂涧枫丢掉空罐头,平静的将剩下的水整理好,严实的系上背包,递给宁静,“你带着,如果……没有如果,不过你带着减轻我们的重量,我能跳的更远一些。” 宁静知道他想说的是如果他们没有成功渡过,水也不会跟着掉进龙渊。她含着泪接过,背在身上。“你要小心,我等你过来。” “呵,我的小公主,应该是你小心吧,可一定要抓住我们。”聂涧枫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自然,但是他也怕以后会没有机会再说,虽然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想对谁说。 他又想到了那个女孩。不过只是转瞬即逝,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想的只有宁静。 眼前这个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他的女孩,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但至少那一刻他完全体会到了她的心意。 或许,宁静也不是那么讨厌,甚至有些可爱。 曾经,每当他的储物柜被情书塞满时,其中总会夹杂着她的一封,只是她从没有写过任何腻歪的示爱与赞美,有的只有对他的关心,有时甚至还会和他说说自己的故事。 从前,每当他有东西找不到时,第二天桌子上总会放满了崭新的同样的东西,其中总会有她放在那里的,只是并不新,而是他丢的那一个,每次都会贴上一张写着在哪找到的小纸条,有时甚至还会嘲笑他丢三落四。 过去,每当他失意烦恼时,身后永远都会跟着一群为他加油打气的女生,其中总会有她,只是她从不发一言,默默地跟着,远远地瞧着,有时甚至第二天他烦恼的事就会被神奇地解决。 曾几何时,他发现,那个女孩是他众多追求者中最特殊的一个,但这个女孩又何尝不是? 宁静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温柔的语气和眼神,她觉得很是开心,也有些失望——如果不是这样的生死关头,她还有没有机会感受到这一切? “我会抓住你的,一定会。” “那就惨了。你要抓的是我的丝带,知道了吗小公主,你抓他我们就完了。”莫棋看着腻歪的两人,想起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谭举,很是尴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们的虐狗行为。 聂涧枫收回了最后的柔情,又转为坚毅,他的眼神从这三人脸上一个个扫过,“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都点头,不齐的喊着“好了!” “好。”他正对着眼前这扇门,“莫棋,这门怎么开?” “你情绪提的早了,我还以为你知道怎么开。”莫棋玩味的说道,但也没有再继续嘲笑他,而是对谭举说:“学长,你可以先变身了。” 谭举也没有废话,一阵低吼,身形飞速增长,一下子变成了全身毛的三米狼人,只是石廊有些矮,他只能蹲在地上,这下更像一头饿狼。 “你抱着宁静,腹黑剑你抱着我,公主抱是最好。” 若是以往,这时候宁静应该打破了醋坛子,但是经过刚才的一段眉目传情,现在的她已是什么都不在乎,温顺的躺在这个狼人的怀里,看着聂涧枫怀抱着另一个女人。 “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躺在聂涧枫的怀里,莫棋没有丝毫异动,这个让几乎全校女生都会抓狂的一幕,她和宁静却是异常镇静,“待会儿,一说‘冲’,学长你就用全力踹开这扇门,然后带着宁静跳到正对面的另一边,记住是正对面,不能歪。看他们到达对面,腹黑剑你就跟着跳,尽量跳到高一些,别跟着学长一起跑,留一些助跑距离。宁静,看我们到达最高点要下落的时候,你就尽全力向我的脸打过来,我相信你的灵丝术,一定要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宁静攥紧了手上的丝带,用力的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准备。三,二,一!”莫棋用尽全力大喊,“冲!” “轰隆”一声,门被一脚踹的仰面倒下,后殿的一切顿时映入眼帘。 黑漆漆的浅水里,密密麻麻的银蛇正密集地相互缠绕在一起,每一条都发着银色的光芒,数以万计的银光聚集在一起,照的这个没有其他光源的后殿异常的惨白,满眼只有银色的光,和无数条蠕动的长虫,光芒密集且集中在水中,横向分布极其刺眼,但纵向却达不到多高,以至于后殿的顶仍是一片黑暗,看起来整个后殿就像一个深深的地狱之井的底部,幽静恐怖的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 早已用御灵术看过这里的莫棋,看着这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愣在原地,大喊:“等什么呢,冲啊!” 被这景象吓住的三人这才回过神,谭举嗷嗷叫着冲出去,到达那扇倒下的门的尽头时,纵身一跃,也许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跳的过猛,一下子狠狠的摔在墙壁上。 这一下摔得可是不轻,宁静和谭举都摔得七荤八素,头晕脑胀,这一下撞击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当宁静清醒过来时,聂涧枫和莫棋已在下坠。 宁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她只看到一副很慢的画面,聂涧枫抱着莫棋,一点点的坠向那银色的蛇群。 那一刻,时间停止,画面停在了聂涧枫和莫棋几乎贴上银蛇的瞬间,整幅画面只有一道青色的光在向他们移动,那道光慢慢的捆上了两人。 下一秒,那两人几乎是平行着水面向着那一头冲去,蜻蜓点水一般贴着银蛇飞过了这最后十几米的距离。 又过一秒,他们撞在了一起。 再一秒后,另一端的暗门被撞的旋转一周,将他们送离后殿。 四个人叠罗汉一样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聂涧枫才从人堆里爬起来,刚刚仅仅三秒的时间里,他只看到宁静手上冒出的一道青光,飞过这十几米的距离,将他们力挽狂澜的拉了过去,那一瞬间与死神的碰面,却被天使变成了擦肩而过。 不知什么时候,宁静的灵力表现已经出现了青色,他忽然想起,把谭举揍成飞天狼的那一拳,也冒着青色的光。 这个在凤凰大学待了一年还只是金色的下级灵者,竟然…… 这个GSG,让他见识了太多太多。 第四十八章 地下颂歌 “宁静!你真是太厉害了!深藏不露!”莫棋激动地抓着宁静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仿佛要把她的**都晃了出来。 宁静被她晃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但刚刚死里逃生的喜悦让她没有排斥这样的行为,幸好没一会儿莫棋停止了晃动,将她紧紧的抱住。 “刚才那个,是空灵术吗?”谭举不可置信的看着宁静。 空灵术是一种将灵力实体化的灵术,其中最基础的是将灵力化为自己惯用的武器,因为需要灵者极高的灵力修为和极稳定的注意力才能完成,所以通常是上级灵者才能使用的。 宁静在学生会中的地位,和白马筱比起来也就是倒一和倒二的区别,她能使用空灵术,说明她的潜力很高。 想起之前被她一拳揍飞,谭举这下真对这个小公主刮目相看。 渡过了难关,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不过聂涧枫却是收起了几分钟前的柔情,继续转变为冷漠孤傲的“腹黑剑”,他看着这个左右横向的走廊,说道,“这里就是你说的环形石廊了是吧。” 石廊中间的石室放着信号弹,各人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似乎看到了希望之光就在眼前。 “是的,不过……我没有找到门。”莫棋面对众人不解的表情,问心无愧的说:“我花了四个小时探查后殿和这里,那些蛇没什么好看的,所以大部分时间我用在了这里,我发现这里很大,这个环形石廊绕一圈至少有两公里,内环的墙壁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一处缝隙,也就是说,根本没有门。不过也有可能是什么很精密的机关,你知道我灵体状态的时候触碰不到实体,所以也就没机会找什么机关。” “也就是说,这个环形走廊的整个内环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门。”聂涧枫这么分析着,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谭举扶着墙壁,“不管怎样,我们先兵分两路,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众人点头,刚去看这内环的墙壁,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刻在了上面,仔细一看,是三行字:“十步一标”,“若无标志”,“不可再跟”。 这些字看起来很新,而且写的很丑。 “这会是谁留下来的呢?”宁静有些惊讶,“莫非有人在我们之前到了这里?” 聂涧枫看着这些字,“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我们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就必须面对下去。” 众人同意,分两队摸着墙壁往前走。 过了有一个小时,两队又碰在了一起,却毫无发现,但是刻在墙上的字却从未间断过。 聂涧枫看着连起来的字,似乎想到了什么,“看起来这人也是转了一圈回到原点,发现连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环形走廊里。莫棋,你来探查的时候有这些字吗?” 莫棋摇摇头,“有是有,不过这些字很新,看起来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最近……”聂涧枫抚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慌慌张张到大殿的时候,霍克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们了,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从别的入口进来,先我们一步到达,你们说会不会是维克多·霍克他们留下的。” 莫棋摇了摇头,“不可能,刚才我进去探查的时候,石桌上的小盒子里整齐的放着三个信号弹,如果霍克他们来过,肯定会带走。再说他们一直成群结队,没必要留下这些标记。” 谭举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如果不是霍克,他说过和我们是最后的决斗,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三组人以外,其他小组全部淘汰了,那么……是我们中间的人刻上去的?” 莫棋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芒,“难道是王朔哥?” 聂涧枫摇摇头,“不太可能,霍克说他……不太可能是编出来吓唬我们的,如果不是他干的,他不会这么确定王朔和我们走散了。” 莫棋也知道不可能,但总是怀有一丝侥幸,尽管她已经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 “难道是小白马?”宁静忽然想起了他,但是这家伙是怎么穿过中殿的霍克,又渡过后殿的龙渊到达这里的? 谭举摊了摊手,“他看起来可不像这么精明的人。” 宁静皱着眉,语气有些微微的怒意,“别这么说,他可是能画出引雪符的人。” 谭举呵呵一笑,“我听说过,为了讨一只女鬼的欢心,耗尽他们俩的灵力就为让无锡下一场雪,这叫精明?” 宁静瞪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去理他。 莫棋也瞪着他,“学长,可不要小瞧这个人。他或许看起来不那么聪明,但是相信我,他……”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在这样的环境下响起的少先队歌,何其诡异。 宁静不自觉地抓着聂涧枫的袖子,小声地问道:“这是什么……共产革命先辈的英魂来打击牛鬼蛇神了吗?” “先辈的英魂才不会唱少先队歌,要唱也得是义勇军进行曲。”谭举抱着胳膊,语气中丝毫没有慌张,“这明显有人搞鬼。” 聂涧枫点点头,表示同意,“声音是从内部发出来的,看起来八成是刻下这几行字的人。也就是说,他知道怎么进入内部。” “看来我们要想办法和他沟通。”谭举说着拍了拍内环的墙壁,大喊了几声,但是里面的歌声越唱越大,似乎是故意想盖过他的叫喊。宁静见是一个好办法,也跟着大喊起来,她的声音比较尖锐,更有穿透力。忽然,那歌声停止了,紧接着也发出了尖锐的叫喊,似乎是在学宁静。 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保护好我的身体,我进去看看。”莫棋找了个墙根坐下,还没等他们应她,已失去了意识。 灵体穿过了内环的墙壁,与探查时看到的一样的石室,四根简单的柱子,当中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静静的放着两个信号弹,没什么不同。莫棋靠近了石桌,看着面前不到半米的目标,仿佛冠军的奖杯就在眼前,若她能带着它穿墙回去该是多好。 可惜她做不到,至少对于她现在的修为来说是做不到的。 空无一人的石室,那么歌声是哪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当她进入石室时那歌声就没再响起。 “看来没什么好看的了。”莫棋转过身,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忽然,她听到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声音。 “喵~” 听到这背后发出的一声猫叫,让她不禁后背发凉,几乎就要下意识地强制解术,但瞬间又被理智所止住,上一次强制解术的损伤还未恢复,若再次解术将面临的不只是昏睡好几天,甚至会造成瘫痪。目前正是生死关头,此时就算是最轻的情况,昏睡个几天,也无疑是送死,比起灵魂被禁锢,她更宁愿是后者。 只要没了恐惧的束缚,一只猫也没什么可怕的,她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什么猫,但喵声依旧,她侧耳倾听,却发现猫叫声竟是从石桌里传出来的。 莫棋看着这个石桌,越看越觉得像个棺材。 难道这个棺材里有东西? 莫棋这么想着,忽然,她听到了类似无数碎石块散落在地上的声音,她环顾四周,才想起这个石室里的四根石柱上都雕满了龙,并且和大殿顶上的龙一样都是活的。只是她没想到,在这个空无一人的石室中它们也会醒来。 原本作为一个灵体,莫棋不用害怕这种没有灵力的龙,但她想到了一个很紧迫的问题。 这个石室十分巨大,中央区域只有四个石柱承重,倘若这些龙都醒来,那么石柱便会荡然无存,石室定然会发生坍塌,位于中央的信号弹将会被顶上数十米厚的流沙掩埋,他们所有人都将死在这片沙漠底下。 随着碎石块脱落的速度逐渐加快,莫棋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去研究怎么开门完全是来不及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带着信号弹逃出去。 可她的修为并不能触碰物体。 她拼命的想集中自己的精神,虽然她知道这样的修为是要靠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并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危急关头都会开挂的主角。 何况她也不一定是主角。 可她别无选择。 “轰隆!” 面前一根石柱上掉下了一条龙,这条龙十分巨大,下来时那根石柱整个都碎成了石块,顶上开始落下尘土。 她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但她此时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这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是多么年轻,十六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灵力。 她就站在石桌旁,离冠军的奖杯仅有半米不到,可她却无法举起这个奖杯,明明她眼前有一只骇人可怖的大龙,在她面前却毫无存在感。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那只龙会忽然朝她撞过来。 第四十九章 沙底逃生 “你说,小白马会不会就在里面?”看着已经睡去半个小时的莫棋,宁静觉得有些不安。 聂涧枫摇着头,“不太可能,若真在里面她早该回来了,恐怕石室里有别的东西。” 谭举抱着胳膊,一言不发,表情也有些凝重,但聂涧枫隐约能感觉到,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问题——一个和他想的相同的问题。 “你觉得,那三个信号弹是什么意思?”就在聂涧枫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谭举率先忍不住问了出来。 宁静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随口答道,“就是招来直升机,带我们离开这里的啊。” 两人对视着,似乎宁静完全不存在,聂涧枫说道,“你在意的是数量,对吧?” 谭举点点头,“信号弹若是能招来直升机,而直升机又可以带走一组人的话,为什么要放三个?规则是只有一组能够获胜,那么三个信号弹若是同时发射,直升机会救哪一组?” “恐怕,获胜的规则就是只能留一组,无论你发射多少信号弹,都只会来一架直升机,而直升机就只能带一组人走。”聂涧枫语气平静,但眼神中隐约有了一丝警惕。 宁静对他们说的话有些毛骨悚然,“你的意思是……我们两组人就算走到了最后,也只能留一组是吗?” 谭举微笑着耸耸肩,“恐怕是这样。王朔没能打败你,我倒很期待着会会我们古剑社的社长大人。你放心,若我们赢了,我们可以带走你们组的一个人,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王朔虽然不在了,但能多活一个也是好的。” 聂涧枫也笑了,“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这两人都在笑,但似乎都是笑里藏刀,让宁静不寒而栗,“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想呢,或许,或许一个信号弹可以叫来一架直升机,三个就是三架呢,没准学校也猜到GSG中会有小组结盟,让我们可以一起走啊,GSG的宗旨难道不是培养灵者的合作能力吗?” “合作能力……”聂涧枫念叨着,看了一眼谭举,不难看出谭举也是不想和他们为敌的,但是现实可能就是如此,“是,不过是以前的宗旨。现在的GSG经过修改方案之后,已经是培养杀手的游戏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现在的宗旨。” 三人一下子就沉默了,这美好的平静谁也不愿意打破,但是却又不得不打破,或许不是现在,那么必定就是在将来。 迟早会降临的事,谁也躲不掉,谁也不能不去面对。 忽然,巨大的吼叫声从石室传来,打破了他们的沉寂。 “这是什么声音?听着像中殿的龙吼声。”宁静不安的说。 紧接着,石廊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在坍塌。 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墙体被冲破的声音,他们将手电筒照过去,只看到一团狰狞扭曲的黑影,像一条缠绕在一起的大蟒蛇,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那里向他们飞来。 “小白马!”宁静看清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到了离他们十米远的位置,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似乎没有意识,但整个人是躺在地上一路滑过来,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着。 一直到他们跟前,白马筱才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就在他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的莫棋一跃而起,“快!带着他,跑!” 宁静还没反应过来,谭举已经化身狼人,飞扑过去抱起了白马筱,将他背在了背上,快速地奔了过来,身后的龙已至跟前,张大着的嘴巴展露出巨大的獠牙,莫棋立刻飞出丝带给了它一个响亮的耳光,它的头偏离了开十几厘米,差一点就咬上了谭举背上的白马筱,紧接着聂涧枫一个箭步上前,一剑将龙头砍了下来。 这一切太过突然,以至于宁静根本什么事都没做就已经结束了。 但是并没有结束,整个环形石廊也开始坍塌,刚刚的一下撞击使得整个石廊也遭受了重创。 谭举背着白马筱,四人拔足狂奔,身后逐渐塌下的水和泥沙正一步步逼近。 宁静心神慌乱,大喊道,“这是个环形的走廊,这样跑下去还是没用的啊!” “快了!”莫棋狂奔着,一路上看着外圈的墙壁,“我在我们进来的暗门上做了记号,只要离开这个石廊就没事了!” 刚说完,莫棋停下了脚步,飞出丝带将跑过头的三人又拉了回来,“就是这扇门!” 突然,前方也传来坍塌的声音,聂涧枫喊道,“不好!另外一侧也塌过来了!” 看这距离,不过几十米,谭举一脚踹过去,那墙壁立刻转了一圈,将他们又带回了后殿。 四人连带一个不省人事的白马筱一起摔在了地上,惊魂未定,聂涧枫和谭举又拉起了两个女生,“刚刚的塌陷肯定会波及到这里,到中殿就安全了!” 他们正想跑,却愣住了。 眼前成千上万的银色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把他们的脸照的异常惨白。这一次它们不再是相互纠缠,而是各自抬起头,身子立在水面上,盯着面前的四人。 这场景可比他们刚进这里是诡异的多,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或许这些银蛇会突然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他们,以迅雷之势一蛇一口,将他们咬成了筛子。 还未等他们想好对策,那些银蛇瞬间四散,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要疯狂逃离这里,它们慌不择路的乱窜了一阵,有的爬上了墙壁,有的在水里打转,可是这里除了喂水的孔洞以外,连个缝隙都没有,而那些孔洞又太小,这些银蛇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 忽然有一只银蛇发现了他们对面那扇倒下的门,飞快的从那里溜到了通往中殿的石廊中,其余的银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跟着冲出,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后殿暗了下去,一直银蛇都不见了。四人只看到远处的石廊中,一团银光往远处而去。 正纳闷着,身后的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后殿都在震动。 聂涧枫反应过来,大喊:“远离!” 四人散开的瞬间,那扇旋转的暗门直接被撞飞,墙面塌成一个大洞,一条蟒蛇一样的巨大怪物冲了进来,发出阵阵龙吼,顺着银蛇逃跑的石廊,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紧接着又窜出两条一样的蟒蛇,也向着同方向窜去。 不知道是银蛇躲大蛇,大蛇追银蛇,还是这些蛇都在躲避同一个东西。 还未来得及细想,后殿发出阵阵轰鸣,无数沙土从顶上掉落。 “跑!这里空间太小,环形石廊的崩塌波及到这里来了,中殿承重柱多,去那儿!”聂涧枫喊道。 果然,刚跑出去几分钟,身后隐约又传来轰鸣声,坍塌的速度正逐渐加快,四人全力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到尽头时,溅射的沙石已溅到了他们的裤腿。尽头的暗门已然不见,只留下一个被刚才的大蟒蛇撞开的洞,四人同时冲上去,翻进了大殿,不一会儿,身后轰隆一声,没了动静。 四人瘫在地上,连呼带喘的躺着,谁也不想起来。 “这王八蛋游戏,真他妈刺激。”宁静躺在地上挥舞着双臂,撒泼似的骂着。 “看不出来你这么文静,也会骂脏话。”谭举喘着大气,刚刚背着近一百六十斤的东西,比他们都累的多,说起话来也费劲的很。 聂涧枫看着躺在身边的宁静,“我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莫棋笑了两声,“之前拉白马出流沙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着急的时候爆发特别吓人。” 似乎在这场游戏之中,每个人都爆发出了潜力,或许这就是困境中的成长。 “对了。”莫棋坐起身,“那些龙不知道怎么样了。” 四个人太累,早就把生死丢在一旁了,都忘记了这个大殿先前落下了好几条龙,刚刚后殿的上万银蛇和环形石廊的三条巨龙也到了这里,还有那个恐怖的魔灵。一时间这个中殿里似乎聚齐了这个地宫里所有恐怖的东西。 聂涧枫爬了起来,用手电筒扫了一圈,不由得愣住了。 大殿中间躺着几具被撕得四分五裂的尸体,看起来是那些被龙的尖牙杀死的学生,还有几只断的一节一节的龙的残骸,有的龙头都被砸扁,看起来像一个人间炼狱,不过这些都是之前从顶上掉下的龙,刚刚三条巨蟒没有他们大,现在不知躲在哪儿。 宁静也站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躲进了聂涧枫的怀里,聂涧枫紧紧抱着她的头,不让她再去看。 莫棋倒是表现出一般女生做不到的镇定,看着这些尸体,“没有霍克的尸体,看起来他还没死。” 谭举指着头顶,“看来,他跑了。” 众人抬起头,只见大殿顶部出现了一个大洞,通过洞口,隐约能看到星光,看来这个洞竟然直通到了地面。 “他离开地宫了吗。”莫棋看着那个不可置信的大洞,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估计没有。”聂涧枫摇了摇头,“他没拿到信号弹出去也没用,而且这个洞口似乎是被极大的力量打通的,魔灵可不会飞,也跳不了那么高。” 莫棋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他还在这里。”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个怪物我们迟早还是要面对的。”谭举似乎已经做好了决一生死的准备,“对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信号弹拿到了吗?” 莫棋这才想起还没和他们解释,便娓娓道来,“别提了,我还没想到开门的对策,四个石柱上的龙都苏醒了,一下子没了承重,那个石室就塌了。我还没来得及祈祷呢,其中一条龙朝着我就撞过来,直接把那个放着盒子的石桌撞翻了,原来那是个棺材,棺材板都被撞掉了,从里面滚出了一个这货。”她指着地上躺尸的白马筱,“我也没多想,拉起他就跑,那龙似乎目标是白马,又撞了过来,我一闪,墙就被撞破了,我们也就出来了。” 谭举点点头,“看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用找门,哪都是门。” 聂涧枫想了想,“撞破墙的那条龙被我斩了头,这么说刚刚冲出去的是另外三条了。” 莫棋叹口气,“可惜了,就在眼前的两个信号弹,一个都没拿到……” 还没等莫棋抒发绝望的感情,聂涧枫拦住了她,“几个?” “两个啊。” “可你说你探查的时候有三个。” 莫棋愣了几秒,一拍脑袋,“是哦,我记得当时是有三个的,怎么这次进去只有两个了。” “还有一个我拿了。” 四人瞬间回过头,齐刷刷地望向白马筱。 白马筱见他们四个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心情异常的激动,心想原来他也是很重要的一员!顿时热泪盈眶,“原来我在你们心里……”话还未说完,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转过头,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两个火红的灯泡一样的眼睛正盯着他,那双眼睛中流露着的是贪婪,绝望,还有无尽的杀欲。 第五十章 初战魔灵 “恭喜啊符老师,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麦克森兴致勃勃的看着一面监视墙,此时的墙上只留下了一个屏幕还亮着,被放大到了整面,一股决战的气息,“我听说你们第七组年年垫底,如今能走到最后,还激发了你们组员那可怕又可爱的潜力,难道不是GSG的功劳吗?” 符剑声没有应答,他眼中是满满的激动,他从未想过原来聂涧枫和宁静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潜力,似乎与他先前对GSG的深恶痛绝有了明显的矛盾。 “只不过,那个在中国鼎鼎大名的白马家族的小伙子,好像依旧没什么用啊,他是来凑人数的吗?”他的语气有着美国人特有的调笑和轻浮,似乎是在说着笑话,而周围的导师们也是真笑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龙校长走到监视墙前,背对着麦克森说,“加百利先生,您看着吧,最后的决胜之中,所有人都会不留余力——所有人。” 麦克森不置可否的笑着,看着杯中的红酒,殷红如血,就像屏幕里的魔灵。 …… “卧槽槽槽槽槽槽,这什么啊!”白马筱没见过这个怪物,吓得几乎要昏过去。但是不止白马筱,就连聂涧枫他们也没见过,眼前这个怪物不知又吞噬了多少人,头上的脸已经十分明显了,狰狞恐怖,身上伸出了无数的杯口粗细的长刺,就像一个刺猬,十分的恐怖。 “把包给我!”那怪物说话了,沙哑而又响亮,令人汗毛倒竖的语气。 “你特么把我放下来我才能给你啊!不就是个照明弹吗,给你给你!”白马筱此时被它抓着离地两三米,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小白马,不能给他!”宁静脱口喊道。 “那你他妈倒是来救老子啊!!!还等什么,快点来团战啊!”白马筱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长这么大从来没面临过这么大的危机,要不是这几天缺水,只怕都要尿了裤子。 “谭举,去他背后,瞄准他的腿!莫棋,用石块掩护谭举,我从正面攻击,宁静随时准备接住白马!” 话音刚落,四人向四个方向跑了起来,谭举率先跑到了它的脚下,它抬起脚踩过去,忽然一个石块猛地砸了过来,直直的砸在他脸上,他一个踉跄,只见莫棋用丝带拉起一个石块,像扔铅球一样转了一圈又向他砸来,魔灵伸手抓住石块,一捏,石块立刻粉碎,还未来得及反击,右脚忽然被向后一扯,谭举已化身狼人,抱着他的右脚往后一拉,顿时失去了重心,俯面拍在了地上。这一摔,抓着白马筱的手下意识的脱手,白马筱一下子飞了出去,被宁静的丝带缚住,一拉,落在了她身边。聂涧枫跳起一剑刺在了魔灵的脑袋上,完成了最后的一击。 “太帅了!”白马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劫后余生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宁静扶起了他,“举手之劳,不必行如此大礼。”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白马筱的出现又一次的将她拖油瓶的位置接了回去,看来以后这个团队少不了这样的衬托,至少士气上很重要。 “还没有结束。”莫棋的语气有些颤抖,还有些无助。 魔灵的脑袋被聂涧枫的剑钉在了地上,忽然脑袋和脖子竟分离了开来,无头的魔灵再度站起,还未等聂涧枫惊讶,脚下魔灵的脑袋忽然融化了,瞬间变成了一只手,抓住了聂涧枫,紧接着,魔灵的脑袋又从脖子上长了出来,左手却不见了,几秒后,那只抓着聂涧枫的手又连回到了魔灵左腕上,仿佛它断的是左手,而不是脑袋。 这种奇特的身体重塑能力让所有人瞠目结舌,魔灵抓着聂涧枫,忽然火红的眼睛下张开了一个八仙桌那么大的黑洞,想要将聂涧枫丢进洞中。 宁静几乎是同一时间飞出丝带捆住魔灵的手,几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魔灵挣脱了两下,竟没有拉过宁静,宁静手上渐渐再度冒出了青色光芒,魔灵的手竟然开始远离他的大嘴巴。 聂涧枫举起剑,左手按在剑身上,念了一个剑诀,剑尖向魔灵的脸一指,顿时蓝色的人影一个接一个从聂涧枫身上飞射而出,一剑又一剑刺向魔灵的脸。 这一下似乎有效,魔灵被刺的后退几步,另一只手挡在眼前,这一下人影撞在它的手臂上,似乎没了效果。 魔灵忽然一声怒吼,将聂涧枫朝着宁静的方向抛了出去,一直与他角力的宁静一下子坐倒,紧接着聂涧枫砸到了她身上,两人撞在一起,撞的昏天地暗。 这一下魔灵变得更加狂暴,一脚将准备突袭的谭举踹到了一边,一挥手,又将丢来的石块打回给了莫棋。 莫棋旋转挥舞着丝带,丝带在空中形成一个螺旋,那被打回的石块撞在螺旋当中立刻四分五裂,碎裂的小石块却没有落下,而是被固定在了空中。随着莫棋的丝带继续挥舞,那些小石块被削尖成一个个石钉,又飞向魔灵的脸。 这一下魔灵似乎没反应过来,没那些石钉钉了满脸,本就丑陋的脸上插满了石钉,看起来更加可怖。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魔灵大吼一声,石钉应声落下,它捡起一块大石奋力一丢,莫棋故技重施,螺旋丝带在空中又形成一个保护网,但这一次那石块砸中螺旋的瞬间,莫棋被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看着瞬间被击败的四人,白马筱躲在废墟后面完全不敢出声,他与这四个人的差距自然不必说,在这个怪物的面前他绝对走不了半个来回,此时装孙子才是最明智的。 …… 而此时在监视墙墙前的导师们也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让导师们都闻风丧胆的怪物,如今交给这些学生去对付,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符剑声又一次对龙校长提议,“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援助,这样根本不公平,要知道,就算是‘菲斯’的特级灵者也很难对抗魔灵!” “据我所知,”麦克斯躺在沙发上,两腿叠加翘在茶几上,似乎很享受着这些学生的表演,“‘菲斯’里有三位特灵都曾单枪匹马杀过魔灵,这东西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符剑声回过头,怒视着麦克森,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不满,“这有违镇鬼高校的统一校训,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倘若他们能度过这一关,那么他们不就拥有了比任何训练都要大的提升不是吗,这一课,他们上的很值。” 符剑声摇了摇头,“我的学生,不需要成为伟大的灵者,我宁愿他们在街头捡垃圾,也不要让他们的骨灰躺在英灵殿里!” 白逻欲言又止,似乎冠军的包袱仍然舍不得丢,但就连他也觉得,这些令他自豪骄傲的冠军学生,也没有做好迎接如此恶劣的挑战的准备,这一切都显得太不合理。 “投放吧。”就在僵持不下之时,龙校长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那么不容置疑。 麦克森站了起来,“龙校长,你们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为了学生们,还是按照约定在最后的时候……” “这里是凤凰大学,麦克森?加百利,”龙校长看都没看他一眼,“凤凰大学只有一个领导者,你可以去灵育部弹劾我,但目前,我还是校长。” 麦克森见这位与他第一次合作的校长如此的强硬,对他的决定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好吧。不过,我不认为这对他们能起到什么帮助——无论是将来还是现在。” “谢谢提醒,现在,您只需要看着——看着这些孩子们创造奇迹。”龙校长转向符剑声和胥颖,“通知骆勇和卡尔同学。” 两人点头,各自用手机发起了信息。 “骆勇,交给你了。”符剑声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第五十一章 降魔圣光 “嗷呜!”魔灵的力量再一次膨胀,整个大殿似乎都被那爆满的灵力充斥着。 每一次打败对手,魔灵就会越来越兴奋。 白马筱看着满脸是血的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点什么,忽然看到宁静的背包里还有水,翻开一看,还有最后四罐,他全部取出,一个个丢给了他们四人,“还有最后四罐,反正我们今天就能看到结局,不如喝个痛快。” 谭举拿起一罐来,一饮而尽,莫棋和宁静也大口喝了起来,无论如何现在这时候已是最后一夜,已没有必要再省着资源。 聂涧枫看着这一罐水,兀自出神,似乎很不甘心就这样败在这里。那边的怪物竟也不急着解决,自顾自地吼叫着,也不继续攻击他们,仿佛也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战,没必要心急。 四人分散在大殿各处,虽然魔灵没有再攻击,但也不敢擅自移动,只得趴在原地,争取能恢复一些体力。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徒劳。 魔灵的力量,不是他们这些还未毕业,真正成为灵者的学生能够抗衡的。 莫棋平静的躺在地上,仰望着顶上那洞中的星空,渐渐的放下了所有的顾虑,“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鸦雀无声,每个人在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总会想到很多未做过的事,在这个时候,想的越多,遗憾也就越多。 白马筱的语气也出奇的平静,“我的遗憾?我长这么大还是个处男,这算不算?” 宁静和聂涧枫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像对方伸出了手,虽然触碰不到,但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心意。此时的聂涧枫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想法,他忽然觉得,对宁静的感情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莫棋看着白马筱,笑着说,“死到临头还想着这些,如果我们都能活着,我帮你破处怎么样?” 白马筱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 谭举不声不响的拿起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白马筱头上,疼的他抱着头,“卧槽我也只是说说,况且我们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知道,还不允许我遐想一下吗?” 莫棋咯咯笑着,忽然觉得纵使他们都死在一起,也是无憾了,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 白马筱又躺了下去,看着星空,说,“要是还有什么遗憾的话,入学的时候符老师给的钞票还没有花完呢,一辈子没买过好东西,真是亏大了。” “钞票……”聂涧枫喃喃地念着,忽然想起半个多月前在无锡的和猫旅馆里他说过“看来我们是找的印钞机了。”他坐起身,看着那个“印钞机”,忽然想到什么,又看了看离白马筱不远的莫棋,正将手中的水喝干净,故意将空罐子丢向了白马筱。白马筱向她撇了撇嘴,拿起罐子想要丢回去。 “白马!把罐子拿好!” 白马筱一愣,不知道聂涧枫什么意思,“干嘛?都这时候了还不许我乱扔垃圾吗。” “放点血在罐子里。然后让莫棋丢给我!” “你渴疯了?不是给你水了吗?” “没有和你开玩笑,照做!” 宁静坐起身,“你有办法了是吗?用通灵血?” 一说起通灵血,莫棋和谭举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白马不是一般的马,谭举张开利爪,“你放不放,不放我来帮你。” 白马筱赶紧拿出匕首在手心一滑,鲜血顺着指尖瞬间流进了空罐子里。 这时,魔灵似乎也知道了聂涧枫想做什么,忽然大吼一声朝白马筱冲了过来。 聂涧枫见魔灵发难了,一下子跃起,挡在魔灵和白马筱中间,对谭举喊道,“快去牵制住他!通灵血还需要好一会儿才能放够!” 谭举上去抱住魔灵的腿,与他周旋起来。 白马筱一听他说“要好一会儿”,一脸的不情愿,“你要多少血啊?” 聂涧枫瞪着他,“别废话,不想死就听我的。” “我觉得我听你的会死在你前面!” 聂涧枫没搭理他,过了一会儿,已有了小半罐血,聂涧枫一把夺过,“自己止血。” 白马此时有些晕厥,而谭举也有些撑不住了,莫棋赶忙上前支援谭举,宁静则给白马筱止血。 聂涧枫伸左手手指沾了点血,在右手手心处画下了一个符号,正在被包扎伤口的白马筱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毫无防备的一头栽到了地上,宁静知道成符之时供血者会消耗灵力,白马筱这样连灵者都算不上的人就连一张基础的定鬼符都能让他睡上一觉,生怕聂涧枫写出个什么符让他直接被榨成了人干。 “白马,再坚持一下,成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聂涧枫用画好了符咒的右手拿起了剑,那柄剑的剑刃竟然冒出了白光,在黑暗的大殿中犹如一根荧光棒,白马筱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降魔圣光吗?”宁静看到这幅景象,有些痴迷的望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我只在历史课上看到过,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马筱觉得这个名字很是霸气,一想到是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就觉得自己也很霸气,赶紧问道,“这是个什么神仙法术?” 宁静解释道,“降魔圣光是一种灵力极度集中时会发出白光的现象,这也是古代道士对付鬼怪时常用的招数。” “常用招数吗,这么霸气的名字我还以为很厉害。”白马筱显然很失望,“那这种基础招数可以对付这个怪兽吗?” 宁静还想和他解释,但是目前的形式不容许她给这个家伙上一堂“灵者的入门知识”,而且聂涧枫也没有给她机会,在她的右手手心也画上了符号,白马筱又一次感受到了灵力流失的冲击,这一次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两个聚灵符已经是白马的极限了,宁静,接下来只能靠我们,你要仔细听我说……” 大殿的另一边,谭举和莫棋与魔灵的对决并不乐观,无论什么样的攻击都几乎对他造成不了效果,谭举已是浑身是血,莫棋也已疲累不堪。 此时莫棋的丝带绑住了魔灵的脚,谭举正站在他的背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试图让他失去重心,但魔灵的力气很大,双方角力的十分胶着,但谭举和莫棋已经明显占了下风,体力渐渐开始透支。 魔灵有些暴躁,向着一旁的石柱一头撞了过去,谭举见状急忙跃下,刚落地就被魔灵抓住,重重的摔在地上,另一只手向着谭举的脸就打了下去。 忽然,一束发着白光的鞭子抽了过来,抽在魔灵的头上,魔灵发出一声惨叫,莫棋见有机可乘,用力一拉,魔灵仰面倒了下去,刚要起身,那鞭子缠上了他的左手,魔灵顿时觉得左腕灼热的像是被烙铁缠绕着一样,剧烈的痛苦让他难以起身,这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聂涧枫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根柱子,跃下一剑砍在了魔灵的左臂上,顿时斩断,宁静的那被灵力加持散发着白光的丝带正拉着他的左手,此时忽然断裂,将他的左臂整个拉了过来,甩出去几十米远。 虽然失了左臂,但这样一来没了束缚,魔灵立刻起身,右拳打向了聂涧枫,刚一抬起就被莫棋捆住,但愤怒的魔灵力气又大了几分,这一拳虽然慢了一些,但丝毫没有停下,不过足够聂涧枫躲闪,一拳砸在了石柱上,那石柱立刻从中间断开,下半部分被打的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 魔灵怒不可遏,将被捆住的右手连转了几圈,丝带缠上手臂,瞬间将莫棋拉了过来,手一甩,将莫棋从地上带起,这一瞬间,莫棋来不及反应,反而下意识抓紧了丝带,整个人被他甩到了空中,聂涧枫上前一剑将丝带砍断,救下了莫棋。 两人刚落地,魔灵抬脚踩了过来,宁静飞出丝带,白色的丝带像一条狂舞的白蛇,在他脸上连抽了三下,那充满灵力的丝带抽在脸上每一下都是剧烈的灼痛,魔灵后退几步坐倒在地,靠在了墙上,没了动静。 “结束了吗?”白马筱从废墟后探出一个脑袋,“不是说基础招数吗,怎么这么厉害!” 莫棋扶起了谭举,那一下摔得不轻,一只胳膊被她搭在肩上也只能勉强的走着。宁静见莫棋扶的有些艰难,搭起了谭举另一只胳膊。 “左拥右抱,这仗打得真痛快。” 谭举个子很高,身体也很状,宁静有些吃力,说话也有点憋着,“我也看不出,你也会开玩笑呢。” 谭举的胳膊收紧了些,将宁静往自己身边揽近,“谁在开玩笑,我这不是正抱着吗。” 宁静立刻放开了他,一下子重量都压在莫棋身上,莫棋毫无准备,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谭举直嚷嚷。 “我也看不出,学长也有这样一面。”在莫棋映像中,谭举就有点像骆勇,总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 白马筱探着头看他们,已经虚弱到站不起来了,大叫着,“喂,大功臣在这呢,我才是最重的伤员好不好,我都站不起来了。” 莫棋啐了一口,笑着说,“我看你的确是‘最重’的伤员,我看你得有两百斤了吧?还大功臣,你就是个躺赢的。” 白马筱不服,“我们的聂大侠说的,我是大功臣,不然你们怎么给武器上buff(增强状态)。” 宁静觉得好笑,嘲笑着说,“还buff,我看你一直是个debuff(削弱状态),不然我们早赢了。” “少来了,前几年我还没来的时候就听说你们一直是垫底,谁是debuff还不一定呢!” 谭举和莫棋都笑了起来。 聂涧枫一直没说话,盯着眼前的魔灵,直觉告诉他,这个怪物不会就这样死去,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变得渐渐的有些压抑。 第五十二章 牺牲与希望 “腹黑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莫棋在后面喊着他,聂涧枫又看了一会儿,魔灵依旧没有动静,他希望这只是错觉,回过身,“接下来,我们要回到地面上。白马,你说那个信号弹你拿了一个是吗?” “嗯啊,在我包里……”正看着聂涧枫的白马筱忽然觉得余光里有一个红色的光圈,定睛一看,聂涧枫身后的魔灵,那两个红彤彤的灯泡下出现了一个发着红色光芒的球,还没等他问出来,谭举已将他们全部推开,只一瞬间,一道红色的光柱笔直地射了过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大殿另一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就如他们头顶上,那个透着星光的洞。 魔灵再一次站起,但他似乎厌烦了和他们继续玩下去,加上那只左臂被甩出很远,一时间无法恢复,这让他暴怒到了极点,那红色的光球又一次出现在了两颗灯泡下。 “那个洞有风,说明是联通外界的,你们快走,我来殿后!”谭举不由分说,朝着魔灵走去,随着他每跨出一步竟瞬间增长,长至平常的三米狼人的状态时仍没有停止,身上的衣服也逐渐被撑破,露出的皮肤上竟是一层灰色的毛发,两秒后,他已变成一只身高至少五米的狼人,长的更加疯狂的利爪与獠牙,使得他看起来和魔灵一样狰狞恐怖,双眼的瞳孔也渐渐消失。 聂涧枫知道他想做什么,大喊道:“趁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之前,我们快走!” 没有时间让他们考虑,聂涧枫背起白马筱就奔向了墙上的洞,莫棋看着已经完全释放的谭举,望着顶部大洞中的黑暗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嚎,几乎同时,不知从哪窜出了先前环形石室里跑出的三条蟒蛇一样的龙,缠上了魔灵,地面无数银色的线条也快速的向它身上爬去。这些银蛇和巨蟒仿佛是听到了谭举的召唤,纷纷出现围攻魔灵。 谭举那伟岸的身板也和魔灵撕扯在了一起,那道红光喷射而出,被谭举抓住了头,强行让那道光束移到了大殿顶上,顿时轰隆一片坍塌一块大石落下,隔绝了莫棋的视线,却迟迟不肯动身,宁静赶紧拉着她跑向洞口,“这里快要塌了!别辜负他!” 三个人加上一个没一点力气都白马筱,从洞口跃出,洞外是一个和洞口一样大小的通道,看起来是刚刚才被打通,因为没有承重,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三人不敢放慢脚步,全力奔逃,想起这么长的通道都是被那一束红光打通,那魔灵的力量当真恐怖,但前方隐约有风吹来,说明打通到了外界,或是联通着外界的地下洞穴。 跑了不知有多久,身后渐渐传来轰鸣声,似乎那魔灵追了过来,在如此有限的空间一旦被魔灵追上便是必死无疑,三人玩了命的狂奔,以一种随随便便就能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速度与生命赛跑着。 跑了十多分钟,眼前竟出现了火光,三人冲出通道的瞬间,被什么东西拦腰拦住,巨大的冲击使四个人全部摔在了地上,待回过神时,眼前站着一个人,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身后轰隆一声,坍塌的沙石将洞口掩埋,那个被魔灵打通的通道仅仅存在了二十多分钟,似乎将他们带出宫殿已是完成了使命。 “洞口被封死,那魔灵不会追来了。” 听到那人的声音,宁静几乎都要哭了出来:“骆勇学长?!” …… “报告,骆勇与卡尔同学已到达现场,其中骆勇同学已完成任务。” 听着实况播报,导师们的心已然提到了最高点,这将是本次GSG的最**,也是决定胜负的最关键。 符剑声已长长舒了一口气,骆勇任务的完成已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助,大大提高了他们的胜算。不过,即便如此,卡尔那一关也是很难渡过,符剑声的担忧仍然没有结束。 麦克森此时也看的津津有味,不仅是对**的期待,更多的是对展示了降魔圣光的聂涧枫的兴趣,“这个小伙子我很喜欢,游戏结束后请务必让我和他聊一聊,明年的常春藤交换生名额我还留了一个。” 此时无人理睬他,他似乎也毫不在意,因为此时的剧情正到关键,他也没空搭理别人。 …… “这也是这次GSG的一部分,大四的学生会在最后的时候来帮助你们。虽然本意是要脱离对大四学长的依赖,但已是最后关头,还是要看我们各自的合作。” 他们五个人围坐在骆勇升起的篝火边,吃着最后的食物罐头,可惜水已经被喝光,原本以为中殿会是决战场所,没想到还是换了场地。 “这次的游戏……我正为学长没来参加感到庆幸呢,没想到还是……”宁静低着头,胸中满满的难过,原本以为就算第七小组全军覆没,还会有个骆勇留下,没想到他还是卷了进来。 莫棋摊了摊手,“我也以为一开始校方临时决定不让大四学生参加,是为了保护培养了四年快毕业的学生,没想到,哼哼。” 骆勇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说:“说实话,你们的确让我感到很是惊讶,能撑到现在确实是很不容易。” 白马筱勉强地撑起身子,“我也算尽了力啦,看到我的血有多厉害了吗?” “看到了。”骆勇微笑着看着他,“不过也是头一次看到两张聚灵符就能虚弱成这样的灵者,若你画些什么高级一点的符,估计直接就能被榨干。” 聂涧枫皱了皱眉,但很快便舒缓开了,“白马,你的信号弹呢?” 白马筱从包里翻出一个红色圆筒,是那种一拉底部的扣环就可以像放烟火似的放出信号弹的装置。 骆勇摸着下巴,胸有成竹的说:“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终点了,现在需要做的是回到地面,就能够离开这里。” “可是我们怎么去地面呢?”宁静问道,似乎这个最有资历的学长在这,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这里是一个悬崖,看不到底。不过从那边的山坡下去是一条地下河流,通往外界的沙漠绿洲。我也是从那儿游进来的,刚上到这里就看到一束红光闪出来打通了这里,我就猜到你们肯定会跑出来,若不是我拦下了你们,你们早就掉下悬崖了。” 聂涧枫有些疑惑,“竟然这么巧你会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 骆勇耸了耸肩,“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好运气吧。我也是跟着地图找到绿洲,从绿洲中的湖游到这里的。” 宁静笑了笑,“看来我们还是命不该绝。这场游戏,我忽然有信心能赢了!”宁静看起来忽然干劲十足,一洗先前的颓态,但看到垂目不语的莫棋,一下子又收敛了,“莫棋……谭举他……” 莫棋抬起头,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手从眼角擦过,“没关系……谭举学长他……想必是想清楚了的,他受的伤太重,与其和我们一起逃拖累我们,还不如拼死为我们争取时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到最后,她不禁有些哽咽,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仿佛自嘲一般说道:“不过看起来你们第七小组真的很幸运,到现在不但一个成员都没丢,还又多了一个。看来最后如果是我们决战的话,我必死无疑,不如我现在就从这悬崖跳下去。” 在这个黑暗的巨大地下洞穴中,只有一片篝火的光芒照耀在莫棋脸上,虽然暗淡,但不难看出她脸上的绝望。 白马筱心里很不是滋味,“放心,如果最后只能走一组人,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带上你的,实在不行……我留下,换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没必要对我这样。” “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个拖油瓶,你的价值可比我高多了,为我大中国的繁荣富强,同志,你的贡献可少不了。” 莫棋“噗”的一下笑了,“你怎么不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呢?” “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马……你这恩,我报答不了,本想说这辈子我要报答朔哥,下辈子再报答你的,可我下辈子已经欠了谭举学长的了。我实在还不起。” 白马筱愣住了,从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深刻的对白,简直就像在拍电影,但他实在想不到什么更有内涵的台词,只能继续他的风格:“不用还,要不现在我们找个地儿,给我破个处作为报答也行。” 这句很招打的玩笑话,莫棋却表情有些认真,她仿佛认真想了一会儿,“你……真的很想要我吗?”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尴尬,尤其是白马筱,此时全身都不知所措的愣住,只有血液还在从心脏直奔脑袋,涨得脸通红。 人到绝境时,似乎会放下一切束缚,此时似乎没有了隔阂,也没有了约束。 最终,宁静打破了尴尬,“别听这个猥琐怪瞎说,我们一定会一起活下去的,我保证!”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骆勇说,“我们还是先回到地面上,再从长计议。信号弹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白马那儿不安全,还是由我保管吧。” 把重要的东西交给最大的学长,宁静也表示十分赞成,白马筱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将小包递了过去。 骆勇正要接,聂涧枫却伸手挡住,“先等等,勇哥,我们待会儿怎么出去,你还记得路吗?” 骆勇微笑道:“那当然,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可是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第五十三章 冠军之魂 忽然,聂涧枫抽出剑来,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骆勇已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宁静,从背后箍住了她的脖颈。 这一切太过突然,就连被抓住作为人质的宁静也是没反应过来,莫棋和白马筱更是一脸茫然。 “不愧是聂社长,你早就怀疑了是吗。”骆勇仍旧微笑着说。 聂涧枫冷笑一声,“你装的太假。或者说你根本就不会伪装。你的话和肢体动作太多,骆勇根本不会这样。还有,他从来不喜欢亲昵的称呼,而我刚才喊你勇哥时你却显得太自然了。顺便说一句,白马筱曾经画过一张高级灵符,当时他可没有被榨干,这一点你这个冒牌货也是不知道的。” “骆勇”摇了摇头,摸着下巴说,“的确,我可不喜欢伪装别人,不过这是校方要求的,本来想骗来你们的信号弹就收拾了你们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宁静挣脱了几下,发现力气远不如他,挣扎着问。 “他是卡尔!”白马筱忽然说,“他习惯摸下巴,这是霍克家族想杀人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你很聪明嘛,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我说过我会让你好看的。”卡尔狞笑着看着白马筱,手上的劲使得大了些,宁静越发觉得恍惚,“把信号弹交出来,不然这个女人就得被我拧断了脖子!” 白马筱一下子慌了,没想到刚经历了电影般的对白之后,又面临了这种电影里常有的桥段,但是面对宁静的死亡为交换的威逼,他似乎就没想的这么多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递出装着信号弹的背包,但立刻就被聂涧枫捉住了手,“等等!白马!你要想清楚,交出去我们就都得死!” “交了出去我们还可以抢回来!抢不回来我们技不如人,死也认了!但是就这样看着她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白马筱忽然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就很有深度。 聂涧枫也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但抉择就在眼前,他明白就算交出信号弹,他们或许就会全部阵亡,但若不交出,宁静将在他们面前被他活活勒死。 “白马,信号弹你带出来的。你自己决定。”聂涧枫将选择权交给了白马筱,显然是自己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莫棋看着白马,眼中满是焦急,“你还是给他吧,大不了我们和他鱼死网破,我们人多,不信抢不回来。” “你还真是提醒我了。”卡尔忽然狞笑着,伸出手,手心中竟也有和他弟弟维克多一样的裂痕,那裂痕也如那样裂了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像昆虫一样的东西,还未等他们看清这是什么,忽然那昆虫射出两根针一样的东西,刺入了莫棋的腿,莫棋立刻感到双腿痛的站不起来,瞬间跪倒。 接着,卡尔的手又对准聂涧枫,又射出两根针,聂涧枫忙挽剑打落,可紧接着又出第三根,这下他来不及躲闪,射中了左肩。 原本用灵剑术可以一战,但卡尔有人质在手,投鼠忌器之下还未及想出进攻对策,已双双被打伤,瞬间只留下一个没什么威胁,却也已经剩半条命的白马筱。 看着莫棋和聂涧枫,宁静心中仿佛被巨浪一次又一次冲击着,眼前的伙伴正因为她而受伤,甚至是被她害死,绝望和愧疚在她眼中流转,那一瞬间,她忽然不希望自己能获救,她也想为这个团队做些什么,可偏偏她只是存在感仅高于白马筱的存在。 她骄傲,她娇弱,她是大家闺秀,大一参加GSG的时候,也是为了救她,使得那一届的游戏中第七小组垫底。虽然符剑声从来不在乎这些,往年的GSG也一直名列倒数,但那一次,却是历史最低记录,全校垫底,使得一年里他们成了笑柄。 聂涧枫不在乎,骆勇不善表达,符剑声也没有过任何期望,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毫不在乎,毕竟她是拖后腿的人。 “白马小弟弟,该你了,我不杀‘手无寸铁’的废物,但是你若是不想这位女士因你而死的话,还是乖乖把包交出来。” 白马筱似乎没有考虑,将包就递了出去。 “别给他!”宁静忽然鼓起勇气喊着,她不想再拖累他们,尤其这一次的游戏还关系到生死,更是她不能接受的。 “可是……你会死的。他真的会……” “是的哦,我真的会。”说着手上又勒的紧了些,“她会因你而死,你不会愧疚吗,看着她的墓碑,你不会后悔吗?” 白马筱不知所措,看了看莫棋,又看了看聂涧枫,他们的眼神出奇的一致——都看不出任何意见,仿佛此刻的决定权完全交到了白马筱的手上,“我不奢望有人为我而活,但我绝不允许有人为我而死。”白马筱说这句话时异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骚。 似乎这一刻,所有人都成长起来。 宁静也不例外。 “不奢望有人为我而活,但绝不允许有人为我而死。”宁静喃喃地念着,忽然,她转过头盯着卡尔,“与其成为别人的累赘,倒不如成为敌人的痛脚。不要小瞧了我们!” 宁静猛地后退,落入悬崖的前一秒钟,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猜不到。但卡尔却猜到了,那一秒间,他松开了手,仍由宁静自杀般坠落,他哈哈大笑,“你太天真……”仅仅四个字的时间,卡尔也掉下了悬崖,准确说是被拉下去的,但他反应很快,最后一刻抓住了边缘,他这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脚上竟然绑着一根丝带,另一头紧紧拴在宁静的腰上。 “你这女人……”宁静的重量似乎没有给他太多压力,他开始爬上来,但仅一秒的时间,手上一阵剧痛,便和宁静一起坠入了看不见的黑洞之中,那一声惨叫,也瞬间隐匿于无尽的黑暗。 聂涧枫站起来,拔出了肩上的针,“我们继续走吧,虽然卡尔来意不善,但他还是告诉了我们怎么出去。” 走过白马筱身边时,白马筱正怨毒的盯着他。 莫棋看不见,也不会知道,但白马筱看的真切,最后那一刻,是“聂涧枫”一剑砍在了卡尔的手臂上。 “你原本可以救她的。” “这是她的选择,我只是帮了她一把。” 若是以往,他会和聂涧枫吵起来,但是到了这一步,内讧已然不是明智的做法。 白马筱扶起了莫棋,她腿上的伤很严重,几乎走不了路,白马筱蹲了下去,她愣了:“你?” “放心,我休息的差不多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让莫棋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这样的人,也会有成熟的一面啊。 此时已经没有物资了,只是把背包换成了莫棋,伏在白马筱的背上,却没有感到他的吃力。 三人按着卡尔所说的,沿着山坡下去,黑暗中只有两个手电筒的灯光,没人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只觉得浩瀚如宇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哀悼宁静,这一刻他们都没有多余的心情。 一路走至底部,出现了卡尔所说的地下河,这河水不宽,缓缓流动。 “逆流而上,就能到他说的绿洲了。” 莫棋腿受了伤,不能游泳,由她用丝带拴着聂涧枫和白马筱,让他们拉着她。 三人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地下河的水,这水是活水,也还算清澈。 河水冰凉,逆流的水流也很不友好,两位男士艰难的游着,不一会儿到了山壁前,这里要潜水了。 “你能憋多久?” “一分钟吧。” “那根本不够,你会用灵力憋气吗?算了,问也是白问,伸手。” 白马筱伸出手,聂涧枫不由分说用匕首在他食指上开了个口子,沾了点血在他头上写下了一个符号。 “这是龟息符,半小时不呼吸也不会有危险。” 聂涧枫话还没说完,一下子又被抽走灵力的白马筱一头栽进了水里。聂涧枫将他捞起,叹了口气,“看来你还真是没有下限。你和莫棋捆在一起,我拉着你们游。” 此刻所有人都意见都出奇的统一,因为这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供选择和抬杠了。 聂涧枫拉着两个人,艰难的游着,他的体力也渐渐透支了。 游了十多分钟,出了水洞,已到达一片湖底,周围已可以不用手电就能看清,看来上面有光,浮出水面即是回到了地上。 朝着光游去,每个人都感到一丝激动,聂涧枫不自觉加快了速度,忽然,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了一下。 下方,巨大的黑影抓住了莫棋,往湖底拉扯,本以为最后关头竟然还会出现水怪,结果仔细一看,虽然这个黑影脸上没有了发着红光的眼睛,但那可怖的身形,分明就是魔灵。 魔灵,不但没死,又追了上来。水下根本无法和他搏斗,聂涧枫使出全身的劲也没法向上游动半米,反而正一步步被拉向湖底。 白马筱死命的踹着魔灵,但在陆地上这样踹都不会有任何效果,更不用说在阻力很大的水里。莫棋被他抓住,双腿又受了伤,完全没法挣脱,眼看三人就要一起葬身湖底,忽然她将自己腰上的丝带系在了白马筱的腰上,将他一把推开。 脱离了被抓住的莫棋,聂涧枫立刻没了阻力,奋力向湖面游去。白马筱看着莫棋和魔灵在他眼前越来越小,却毫无办法。 最后,他看到莫棋的手中生出了无数条丝带,将她和魔灵一圈圈裹了起来,像一个蚕,吐着丝将自己包裹,两人如同一个蚕蛹,沉寂在了湖底。 突破水面的一刹那,新鲜的地上气息充盈着两人的肺,他们躺在湖边,大口喘着粗气。头上是高照的太阳,周围是荒芜沙漠中的奇迹——绿洲。 这里绿树如阴,让人想象不出这里究竟是沙漠,还是热带森林,那湖水竟是一个水潭,背后高耸的山崖,落下壮观的瀑布,形成了地下的活水。 第一次感觉到地面的空气如此新鲜,但白马筱不知是太累,还是沉浸在莫棋的壮烈里,久久不愿起身,尽管聂涧枫喊了他几声,他依旧不愿起来。 从一开始重在参与的懈怠,到第一次见血的恐惧,再到最后求生的奋斗,到现在伙伴一个个的失去,短短的七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足以让他这个在普通人的世界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学生感到窒息。 “白马。” 他听到了莫棋的声音,立刻坐起身,莫棋站在他面前,但她干净而又毫无伤痕的外表让他意识到,这是她的魂,她的身体已经和魔灵沉寂在了湖底。 “我们冠军小组已然不存在了,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带着我们的信念,继续走下去,我们的约定,我已无法实现了。” 白马筱还记得,这是他们那“三件事”的约定,“你可以的,像你说的,我一定会向校方申请,留下你的魂,不完成三件事,你不能走!” “别傻了……”她的眼神中满是不舍,却欲言又止,下一刻,她渐渐化成一颗颗碎屑,飞向了空中,就如那时的秋雪。 他知道,御灵术的本体已经死亡,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化为了看不见的游魂,消失在了广阔的灵界。 “是莫棋吗?她怎么样了?” “她死了……”白马筱呆呆地说,“她让我们带着冠军小组的信念,完成这场操蛋的游戏。” 拥有高傲的冠军之魂的第一小组,在这场GSG中,却一步一步为第七小组铺好了冠军之路。 第五十四章 决胜!符箓术 一向高傲的白逻此时也陷入了沉思,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从他那儿学到了他没有的东西。莫棋的牺牲给这个冠军小组画上了一个壮烈的句号,他们输了游戏的同时也赢得了现场所有人的掌声。 麦克森也为第一小组的精神鼓起了掌,那一刻,他看到了团队的力量,他原本并不相信,在生存战中会有人真心合作,真正将对方视作同伴,一开始期待着同盟自相残杀的局面,也没有机会出现了。 “符教授,听说贵组历年来一直是倒数。没想到这一次已经进入了前二,可喜可贺,同时也让我看到了你们的潜力。”麦克森此时的焦点已完全被第七小组夺走,就连那臭名昭著的魔灵都似乎成了陪衬,他隐约觉得,这场游戏的冠军已然出现,那就是他一直很看好的聂涧枫。 …… 随着一声长啸,一颗红色的流星窜向了空中。 他们站在瀑布旁,脚下是那个联通地下宫殿的水潭,在高耸的山崖上看着他们奋斗了七天,失去了这么多同伴所得来的信号弹在空中闪烁,两人仿佛大病初愈般的轻松与空虚。 “游戏结束后,你想去哪?”聂涧枫看着白马筱,似乎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打算辍学,这个变态学校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因为莫棋?”他看得出来,一直到莫棋牺牲前,白马筱从没表现出那样厌恶的神情。 “不是。”白马筱脱口道。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从一开始相遇,到后来的一切。你喜欢她。” 白马筱看了一眼聂涧枫,“那你呢,宁静的死你不觉得什么吗?还打算继续呆在这里?” “你把学校想的太简单了,你说学校辛辛苦苦培养了十二组未来灵者的预备军,现在一下子全部杀死是为了什么?” 白马筱听不懂,但看到聂涧枫意味深长的一笑,便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远处,一架直升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缓缓靠近,一切都结束了。白马筱手插进口袋,摸到了一张纸,掏出来一看,笑了,“我还藏着最后的王牌呢,看来用不上了。” “那是一张符吗?你什么时候画的?” “赛前,是谁让我画的来着……我记不得了。”他挠了挠头,隐约记得是某个人提示他去看《茅山道鉴》的某一页,但记不清是谁了。 “竟然能带到这里,看来有人想帮你。不过可惜,没派上用场。” “送你吧,看你对符箓术还挺有研究的,真遗憾为什么这通灵血没有长在你身上。” 聂涧枫接过,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什么符,怪不得赛前那半个月一直不见白马筱,开始前也是昏昏沉沉,原来是被这符吸收了大量的灵力。 可是到底是谁,让他准备一张这样的符,还让他带了进来呢? 那直升机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螺旋桨“哒哒哒”的声音,不一会儿,已到了眼前,机上的人用喇叭喊道:“只有一人能上机!” “一个人?!”两人异口同声,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聂涧枫看着白马筱,笑出了声,“看来,这是最后的考验啊。” 白马筱显然没想到在这最后结束的时刻,会又出现变数,“什么考验?” “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修改GSG吗,为了面对被恶鬼附身的亲友,也能下得去手。如今在我们各自眼里,对方就如同被恶鬼附体,此时必须能狠下心。同学间自相残杀,最后,小组的同学之间也需要做出抉择。” 白马筱冷笑了几声,“看来,我还是没这个运气啊,你去吧,代我向符老师问好。” 聂涧枫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不怕死了?” 白马筱坐在了悬崖边,看着脚下被瀑布冲击着的水潭,仿佛是在凝望着谁,“王朔,谭举,宁静,莫棋,他们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 聂涧枫站在他身后,与他一起眺望着深潭,一直没时间为同伴默哀,此时有时间了,却又要多一个被默哀的人。 他们看着水潭,深不见底,被瀑布冲击的浪花翻滚,白色的浪花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他狰狞恐怖的脸上由于一片黑,看不到五官,如同一个影子。 “怎么这家伙还不死?!”白马筱吓得从悬崖边跳了起来,似乎觉得那魔灵正看着他们。 红色的光在魔灵脸上聚集,一道红光射来,直奔直升机而去,直升机一个紧急制动,躲过了这一击。魔灵咆哮着,在水里一动不动。此时周围十分安静,除了螺旋桨的声音。 忽然又是一道红光,直升机立刻快速升空,远离了他们。 “他好像看不见,只能靠声音辨别位置。而且,他应该知道我们在附近。”聂涧枫看着莫名瞎眼的魔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既然卡尔假扮骆勇来干扰我们,那么你猜真的骆勇去了哪里?” 白马筱脑洞大开,“难道假扮卡尔去了?” 聂涧枫却出乎意料的认同,“看起来是的,而且骆勇成功的接近并且打瞎了他的眼睛。” 看着原本闪着两个红色灯泡般的眼睛此时已是黑漆漆一片,虽然真的骆勇并没有出现,但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直升机的声音太大,他是不会让直升机靠近的,白马,你上机,我去掩护你。” 白马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怎么一个个都要当英雄?这次轮到我了吧!” 聂涧枫抓着他的衣领,严肃的说道:“你说这话,对得起那四位同伴吗?他们哪一个是为了当英雄?况且,你能拦得住他吗?” 白马筱被鄙视惯了,但这一次让他格外的不舒服,仿佛他连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你挡得住他的动感光波吗?” “不用,这一次,我要让他再也起不来。”聂涧枫眼中布满着杀气,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字,每个字都对应着双手不同的姿势,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聂涧枫的额头出现了一个由极其简单的线条组成的图案,就像是一个太阳,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三把透明的,发着青光的剑,悬浮在他的身后,看起来就像是电影中的剑仙。 聂涧枫双手指向魔灵,那三把剑立刻飞向他所指之处,空气中咻咻作响,三把剑围绕着魔灵,如同三个看不见的人正持剑围攻,将魔灵完全包围在了里面。 聂涧枫将手中的剑一丢,纵身跃下悬崖,踩着剑落到魔灵身边,一人四把剑,如同四个剑术高超的剑客,将这个漆黑的怪物围而攻之。 四把剑飞舞的极快,不一会儿已在魔灵身上划出不少冒着青光的口子,魔灵双目失明,此时被对方围攻,变得极度暴躁,仰天长啸,极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扩散开来,就连相隔很远的白马筱都被这股冲击力推得几乎飞了起来。 聂涧枫早猜到魔灵这强大的破坏力,忙将三把灵剑召回身边,化为青色的护罩将自己罩住,一时间周围飞沙走石,伴随魔灵凄厉的叫声,宛如一个人间地狱。 白马筱被冲击波造成的强烈的风吹的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已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原本如热带森林般的绿洲,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树木皆被冲的不知去向,周围一片泥沙,似乎一瞬间将绿洲整个搬空,变成了沙漠中的一角。 聂涧枫头上的“太阳”消失了,灵剑也都随着防护罩被打破而消散,他虚弱地跪倒在地。 魔灵大吼一身,跃到聂涧枫身旁,一爪将他按在沙土地上,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吼叫。 白马筱也跟着跪倒在悬崖上,他知道,聂涧枫已经尽了力,四人合力都没法战胜的怪物靠他一人绝无胜算,在那之后,就轮到他了,最终获胜者只能是这个怪物。 他从不奢求能获胜并活着辍学,离开这个变态的学校,但他从未放弃侥幸,随着一次次的胜利使得这份侥幸带到了最后,在终点面前却又被生生带回到现实。 “放弃吧,愚蠢的灵者!”魔灵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众人同声,有男声也有女声,似乎是之前被他吞噬的人。 “放弃吧,你不可能打败魔灵。”他用莫棋的声音说着,仿佛是来自聂涧枫内心深处的呼唤。 “小小的实习灵者怎么可能战胜远古的魔神。”这是谭举的声音。 “古剑社的社长又如何,不堪一击。”这是王朔的声音。 每一个声音都如同同伴的召唤,摄人心魄,聂涧枫笑了笑,完全放松了斗志,就像一个仍人宰割的羔羊。 魔灵张开了嘴巴,漆黑不见底,仿佛一个深渊,红色的气息渐渐汇聚,形成一个红色的光球。 他不想吞噬聂涧枫,他想用最强力的一招,让他灰飞烟灭。 “你已经输了,霍克。”聂涧枫淡淡的说,没有胜利者的语气,因为他也不是胜利者,但嘴角依旧弯起了一个弧度,他的左臂被魔灵仅存的右手压制着,自由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枯黄的纸,他拿到胸前,似乎是要给魔灵看看,这个古代灵者智慧的结晶。 “记住了,你输给了白马筱,一个被你们,被曾经的我,都轻视的灵者,看着吧,被拖油瓶砸到,也会溅一身油,只需一个火苗,便会灰飞烟灭。” 魔灵看不见,他不知道聂涧枫手上有什么东西,他只能感受到,面前有什么被火烧着的温度。 随着那张符被聂涧枫的灵力点燃,整个大地忽然散发着白光,每一个缝隙,每一处裂痕,都透着刺眼的白光,就连瞎眼的魔灵,都在黑暗中看到了那道光。白马筱看到他点燃了那道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向着远处的直升机招手,他知道,聂涧枫也要牺牲自己,那么他将会是第七小组最后的希望。 直升机来到他面前,放下了绳梯,他离开地面的瞬间,脚下的悬崖已经开始解体,散成一块一块的巨石,往下望去,整片绿洲的废墟开始剧烈的摇晃,震源的中心——聂涧枫的位置,已经塌陷成了一个流沙地,魔灵在飞速下陷的流沙中挣扎着,但并不能对抗这自然的力量,很快就被吞噬在了深处,周围的地形正在快速地坍塌瓦解,向中心汇聚,强烈的地震使得地下那庞大的洞穴失去了平衡,地上的一切正往地下坍塌,白马筱抱着绳梯,被直升机吊在了高空,俯瞰着这壮观的景象,广阔的沙漠的一角,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就像一个黑洞吞噬着周边的地形,但这对于浩瀚的沙漠来说似乎并不影响,很快周围的沙土将这个洞填平,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片绿洲从沙漠中消失了。 这对于沙漠来说,可能只是周围的沙土流失了一点罢了,人类终究是自然中渺小的存在。 第五十五章 魂侣 白马筱长舒了一口气,一切终于结束,只剩他一人。但他面前的五米多长的绳梯对他来说却是这场游戏中最大的挑战。已经不剩什么体力的他艰难的在高空的绳梯上攀爬,他尽量不去看下面,他知道很高。 “有人吗,来帮我一下啊!”他觉得此时直升机上应该有人把他拉上去了,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直升机自顾自的往前飞着,似乎它来的目的是吊走一件货物,而不是救走一个人,任由体力透支的白马筱吊在绳梯上。 长时间的奔逃,加上两张聚灵符一张龟息符的灵力,对于这个跑一千米都能累死累活的宅男来说无疑是到了极限,此时双手渐渐无力,脑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高空缺氧的关系,开始眩晕起来。 “你怎么了,白马非。这不像你啊。”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梦里的女孩。 完美无瑕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神情,“站起来,快到最后了,你不想就这么放弃吧?” 白马筱伸出手,似乎是没有意识的说,“拉我一把。” 女孩摇了摇头,伸出手,握住,“你要想好,我一用力,你就算输咯。” 白马筱放开手,似乎有些赌气似的不想接受她的帮助,他抓着绳梯,一较劲,爬上了直升机,落在舱内的时候,已经虚脱,他看了看这架直升机,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驾驶座上都空无一人,正觉得诧异,忽然他发现直升机已经不知道在哪了,周围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似乎是停住了,面前不远处有一个亭子,那个女孩正坐在亭子里看着他。 他惊讶的看着直升机下方,什么都没有,他伸出脚踩了踩,发现外面竟然就是平地,壮着胆子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发现这已经不是在天上了,回头一看,也是白茫茫一片,直升机竟然不见了。 “卧槽,这特么是哪?难道又有什么新的副本?这游戏更新的也太快了吧!”他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有一个亭子,和那个女孩。 如果这是个新副本,新地图,那么很明显,那个女孩是唯一的NPC。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什么都不会再害怕了,向那个亭子走去,走到女孩面前,女孩也正微笑着,有些玩味的看着他,“你终于来了,这已经是第十七次在这见到你了。” 这个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汉服,十分的典雅庄重,乌黑的长发,梳着一个好看的古装发型,她的脸白马筱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刚刚在直升机上他看见的女孩,那个出现在他的梦里,还称他为“白马非”的那一个长相极其完美的女孩。 白马筱又看了看四周,确认是和他说话后,郁闷地说,“你是谁?” 女孩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这已经是第十九次回答你这个问题了,你好,第十七次的初次见面,我是你的魂侣,你也可以直接这么叫我。” “魂……侣?”他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她的话却很有意思,“第十七次见面,我问了你十九次名字?” 魂侣歪着头,“是啊,有一次你是个白痴,问了我三遍名字都没记住就走了,那也是唯一只和我见了一面的一世,也是你最短命的一世。” 白马筱始终听不明白,GSG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环节,难道最后获胜的人还要参加心理检测什么的,看看从自相残杀的游戏中出来的人有没有变态的暴力倾向之类的? “你到底是谁啊?” “第二十次,你这一世不会也是个白痴吧?”她挑起了好看的眉毛,语气中丝毫没有疑问,似乎只是在嘲笑。 “我只想知道,我从游戏中获胜了,是不是还要对我进行心理辅导?” “嗯,多数情况下我是要向你解释的,不过像你这么毛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里是你的‘魂池’,我是你的第一世创造出来的‘魂侣’,负责管理你留存下来的记忆。” 本来作为一个普通人,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设定都应该很慌乱,但是这几个月来白马筱早就习惯了另一个世界的名词,已经见怪不怪,“储存什么记忆?我前世的记忆?” “看来你不是白痴,还挺聪明,至少比你前几世机灵。灵魂转世的时候会失去这一世的记忆,你的第一世有不想忘记的东西,所以就创造了这里,创造了我,来保存你的记忆。当然,你这一世的记忆想保存的话也可以放在这里。” “也就是说,你不是GSG的一个副本了?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干什么。” “可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想来,你才能来。而且,GSG已经结束了,你如果想回去,随时都可以走。” 回去?白马筱看着这里,莫名的安宁寂静,眼前的这个魂侣也是他一直想见的梦中的女孩,但是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要回到学校,代表第七小组获取冠军的奖杯,然后,辍学。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亭子的角落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它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这是什么?你养的宠物?” “这是最近新来的客人,我在这里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你以外的灵魂来这,不过她很害羞,都不和我说话。” 这个黑影好像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梦里见过这个东西。 不过白马筱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扯淡了,现在他只想回到学校,好好睡上一觉。 “我要走,该怎么做?” “首先,你迈出一只腿。” “左腿右腿?” “看你习惯咯。” 白马筱迈出了左腿,“然后呢?” “左腿支地,再迈出右腿。” 白马筱照做了,“再然后?” “再然后你就走起来了啊,你不会真是个白痴吧?” 白马筱这才意识到被她耍了,看来这个魂侣还很调皮,“我是说我要离开这里,把我送回直升机上,我要回去。” “还用得着回直升机吗,你醒过来就可以了。”她笑着走到他面前,顽皮的打了一个响指。 忽然,白马筱觉得脚下一空,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向着底部的一个光点坠落,那光点渐渐变大,最后他才看清那个光点是他自己,正躺在一个眼熟的台子上,坠落的速度丝毫没有停下,一下子砸在了自己身上。 猛地坐起来,摸了摸身上,完好无损,并没有因为坠落撞击而四分五裂。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机舱,这里是参加GSG时乘坐的运输机,身下是那个导师说的能让他们恢复体力,放松精神的机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明明是上了直升机飞回来,飞到一半灵魂出窍去了他所谓的“魂池”,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了这里,莫非还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他起身去开舱门,他倒要看看,这次还有什么NPC会出现。 舱门外,依旧是那个停机坪,不远处的平台上排列着很多人。他走出飞机,走向了他们,他似乎看到了第一排中间是龙校长,两侧是十二位导师,就像开学时在门口迎接新生的阵容,符剑声也在其中,他正笑着望着他,脸上是说不出的喜悦与欣慰。 没有人说些什么,白马筱一脸懵逼,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另一场梦,怔怔地走到他们面前二十米处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掌声,为首的龙校长迎上来,拥抱了他,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欢迎我们的冠军,白马筱同学,你让我们刮目相看。” 白马筱不明所以,掌声却依旧没有停止,他从高高的平台上望下去,只见广场上站满了学生,他们正呐喊着他的名字,像是迎接一个英雄的归来。 龙校长握着他的手,面向台下的学生,身旁的十二位导师也都转过身,“同学们,本次GSG获胜者,是来自第七小组的,白马筱同学!白马,去和你的组员们,获取这份荣誉吧。” 白马筱苦笑着摇摇头,第七小组只剩他了,宁静和聂涧枫已经不能和他一起享受荣耀,未来的日子他将独自面对。正当他还在心里抒发感慨的时候,台下,骆勇,聂涧枫和宁静走上台来,和他一起,接受着台下的掌声与呐喊。 白马筱愣愣的看着他们,张大的嘴巴就像是被撑开了一样,完全合不拢。 这肯定还是在梦里,他们明明都…… “我醒过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的表情。”宁静拖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上了,“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走到最后的会是你。” 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看聂涧枫,聂涧枫轻轻锤了他的肩头,“好样的,白马。” 他看着台下,看到了莫棋,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奋力的鼓掌。白马筱欣喜的笑了,“如果这还是在梦里,我不想醒过来。” “这里是现实,GSG才是一场梦。”宁静解释道,她左手抓着白马筱,右手抓着聂涧枫,将他们的双手举过头顶,接受着掌声,欢笑,和荣誉。 第五十六章 落幕 “在这场虚拟世界的GSG中,三十六位优秀的学生们,在他们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着残酷的生存战。他们在这场生存战中,表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勇气,和潜能,让我们看到了灵界的光明未来。” 中秋舞会时那个巨大的大树下,一如开幕时的演讲,龙校长在主席台前抒发着各种激动人心的话语,不一样的是,此时的第七小组并不是在台下倾听,而是站在台上,被上万双眼睛关注着。 “闭幕的演讲也是老一套,但是这次听得可真爽。”宁静小声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是开幕时没有的。 “这就是台上台下的区别。”白马筱激动的说,他从小到大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受过荣誉。 “你们每个人都让我,让凤凰大学,乃至让整个灵界都看到了你们的潜力,你们的智慧,还有你们的勇气。自此,我宣布,凤凰大学第一届新GSG圆满结束,今晚的英灵大典,欢迎各位同学参加!” …… “你知道吗,你们每场直播我都有看!”陆彤在闭幕式结束后第一时间带走了白马筱,在那一刻似乎连陆彤都在这个学校出了名,“你们和第一组的合作真是太棒了!” 原本想着回到学校好好睡上一觉的,哪知道整个GSG都是一场梦,他们睡了七天了,梦里的辛苦劳累在醒来后全部变成了精力。 “不关我事,我就是匹白龙马,除了坨行李,没其他用处。” 陆彤熟练的开着代步车,熟练的行驶在路上,已经熟练到全程看着白马筱,完全不用看前面,“最后那个符可是制胜的关键啊,没有你那个聂涧枫怎么可能打败魔灵?对了,那是一张‘地震符’吧?没想到你的灵力竟然能画出灾禁符来,看起来你果然深藏不露!” “什么灾禁符?”白马筱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要说他灵力高深,他可是为了这张符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就是被UG禁止的灾难类型的符咒,虽然全世界能画出来的人少之又少,但他们还是明令禁止了。” 白马筱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种符要是在现实世界乱用的话真的不堪设想,一张符可以毁一座城,可以杀成千上万的人。 “我问你,在GSG的时候你怕不怕?” “吓尿了好吗?”白马筱表情十分夸张,“杀人啊!杀人啊大哥!我特么哪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也是GSG改革的方法,通过隐瞒的方式让学生们进入梦域,在虚拟世界自相残杀,不过因为会对学生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所以提出很久才被采纳。去年在常春藤试用的时候效果不错,没有人出现心理问题。不过也有人怀疑有人赛前泄露梦域的秘密,那个加百利教授的嫌疑最大,都说他为了让改革实行所以漏题。” 大梦初醒的白马筱完全不关心这些,他只知道一切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也都过去了,或许他还应该庆幸,因为他因祸得福地在全校出名,“现在我们要去哪?今晚好像有个什么‘英灵大典’,是庆功宴吗?” “那是灵界至高无上的盛典,每一次只有GSG结束,或者有灵者获得‘英灵荣誉’的时候才会举办,但是后者一般是在‘伊甸园’中举办的,在这个大学里的虽说规模不大,但也是一个盛典,据说‘菲斯’的特灵也会参加呢!”说到“菲斯”的时候,陆彤的表情忽然变得向往起来,这是他继第一次提到英灵殿之后又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个‘菲斯’是什么……灵界的教团之类的组织吗?” “是‘Faith’,F,A,I,T,H,这是缩写,全称是FantasyAionalTacticalHeadquarters。”一说英文,白马筱又表现出一副要死的样子,陆彤脸上写满了“你当我没说”,立刻翻译道,“国际灵异终结战术总部,用你能理解的话就是,如果灵界是亚瑟王领导下的不列颠王国的话,那么菲斯就是圆桌骑士团。” 虽然白马筱肯定不关心历史传说,但是圆桌骑士团的大名他还是在各种游戏和动漫中听过的,这足以让他对这个组织肃然起敬。 “那我们现在又要去给你挑衣服?” 陆彤怨毒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上次中秋晚会上白马筱给他精心挑选的红色唐装很不满意,“这种盛典所有人都要穿正规统一的服装,肯定是穿校服啊。现在,我要带你去看看你的新住所,顺便和上一届冠军小组交接,这是历年的规矩,然后你要回宿舍整理东西,明天你就要搬了。” “我搬哪儿去?!”白马筱最头疼的就是搬家,一听他说自己要搬离这个还没住几个月的新宿舍,立刻表现出不满。 “菁英舍啊,历届GSG的冠军小组都要搬到那儿去住一年的,这除了是一种荣誉之外,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焦点人物总是会遇到一些崇拜者之类的,扰乱到整个宿舍就不好了。不过这么大的房子,今年只有你一个人住,真是美死你了。” “我一个人住?什么意思?聂涧枫他们呢?” “他们住原来的宿舍啊,这次GSG规则就是只有一个获胜者,这是新GSG给于冠军不同以往的荣耀。” 白马筱有些失落,他知道,这次的冠军荣誉他受之有愧,完全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反而是因为他太一无是处,连为团队牺牲的资格都没有,最明显的就是最后若是他能挡得住魔灵的话,上机的就会是聂涧枫了。 取得真经的是唐僧,但他却是取经队伍里最没用的一个。 往往人们只会看到获得荣誉的那个人,却忽略了他背后为其付出的团队。 代步车在这个巨大的校园里开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栋被绿树环抱的别墅面前停下,门口巨大的立牌上写着“菁英舍”三个字,下面是活动的木板名牌,已经被人换成了崭新的“第七小组”,被换下的“第一小组”的木牌静静的躺在一边,看起来十分老旧,似乎是挂在上面有些年头,或者说是被造出来很久了,相比之下第七小组的木牌新的就像是一个小时前才造出来的一样。 门口的一辆小型卡车看起来有些哀伤,不一会儿,他们看到了拎着行李出来的谭举,他看了一眼白马筱,不吱一声的将东西要往卡车上放,似乎是要搬出去。 他的背影有些没落,像是战争的英雄却在战后被驱逐一般。白马筱不知哪来的劲头,一个箭步冲到谭举面前,按住了他的包,“你要搬出去吗?” “怎么?不用嘲笑我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往日英雄没落,昔日草根崛起之类的话,你还是省去口舌,好好欣赏一下你的战利品吧。”放下了行李,谭举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开启了发动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 王朔和莫棋也跟着走出,王朔拎着两人的行李,莫棋看到白马筱的时候楞了一下,虽不同于谭举的无视,但语气却是一样的,“我们的冠军来看房子了吗,这里的供热系统不是太好,想洗热水澡的话可要提前烧水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打赌吗?” 莫棋下意识看了一眼王朔,王朔心照不宣的走去放行李,却被白马筱拦住,“你先等一下。” 莫棋见他提起这事,又拦住了王朔,似乎有了什么误会,“白马筱,我会遵守赌约,但是请你明白,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白马筱挑了挑眉,“放心,这三件事绝对不会让你违背原则,第一件事,你们带着这些大包小包回去,今天不许搬出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要干什么?” “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王朔看着莫棋,“这是小棋和你的赌约,我自然会支持她。但是谭举好像没必要听你的吧。” 白马筱耸了耸肩,“我没叫他听我的啊,我也没叫你听,我是在叫莫棋——你不许让你们今天搬出去,能办到吗?” 莫棋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看着他,“白马,我知道你刚加入第七小组就获得了冠军很了不起,但是你能不能给我,给我们小组一点脸面?” 白马筱没懂,但莫棋抢过王朔手上的包,愤然转身回了别墅里,王朔也是一言不发,去拿谭举的行李去了。 只留下白马筱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对一旁的陆彤说,“我都没叫她给我破处了,这要求很过分吗?” 陆彤拉起他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地说,“我觉得还是趁谭举从车上跳下来撕烂你的脸之前赶紧走吧。” 白马筱被他拉着飞奔上了代步车直奔出一公里,陆彤回头看卡车没有追出来才对他说,“或许你不是有意的,明天你搬进去的时候校长和学生会所有小组成员和导师们都会来送你,你让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搬出去,不是在学生会里变成笑柄了吗?” “卧槽我不知道啊。” “你现在回去让他们继续搬还来得及。” 白马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陆彤的脸上瞬间变得铁青。白马筱知道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要羞辱他们,忙解释道,“等今晚过了再说,如果失败了,大不了我后天再搬进去。” 尽管陆彤不理解他想做什么,但是他总不会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这也是他唯一没有看错白马筱的地方。 第五十七章 英灵大典 夜幕降临,此时若驾驶着直升机从凤凰大学上空飞过,就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坐落在海边的广阔校园,数百栋建筑都闭着灯,只有园内道路上的路灯和位于正中间的雕梁画栋的宫殿里的灯笼还亮着,纵横交错的路灯组成发光的街道,如同一条长龙盘踞在这个大殿的周围。 灵界盛会——英灵大典正在这里举办,满堂灯火映衬着周围的黑暗,上千学生围坐在各自学系的长桌前,长桌上放满了食物,学生们穿着整齐的校服,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白马筱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宴会,惊讶各种听过但没见过的美食之余,嘴里塞满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宁静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背,生怕这个活到GSG最后的“菁英灵者”会噎死在餐桌上。 “慢点吃,待会儿你还要上台发言,别弄得一身都是油渍。”聂涧枫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递给宁静一块餐巾,宁静接过,粗鲁的在他身上擦拭着。 “你好,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见白马筱没反应,宁静推了推他,他才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双手捧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白马筱有些诧异地丢下手上巨大的火鸡腿,在餐巾上来回地擦,但似乎越擦越脏,宁静实在看不下去,从自己的盘子下抽出一张消毒纸巾给他,这才擦的稍微干净了点。 签完他的狗爬字,女孩开心的走了。 “你给了她多少钱啊?”宁静打趣的说。 “这叫个人魅力,你这个女汉子当然不懂。”白马筱又抓起那个火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好好,你个人魅力放光芒,我说我们的冠军小哥哥~”宁静忽然贴了上来,轻轻伏在他的肩头,活像一只小猫。 白马筱一口鸡肉喷了出了,惊恐的看了一眼聂涧枫,聂涧枫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你干嘛……” “历代冠军都可以向学校提一个愿望,你看……我好歹也救过你,你帮我要一个巴勒伯伊姆亲手织的丝带好不好?”宁静眨了眨眼,尽量表现的自己很有诚意。 “什……什么芭芭拉保姆的丝带?” 宁静闭上眼睛,仿佛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生气,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是,巴勒伯伊姆,灵界织神,是每一个丝带灵者的偶像。” “你不是千金大小姐吗?这个芭……芭拉拉伯母的缎带你直接买就是了。” 宁静皮笑肉不笑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拍的他的火鸡腿差点飞出去,“‘巴勒伯伊姆’!的缎带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只有灵界的高层人物才能获得。她本身是UG的理事之一,怎么会为我这个小老百姓做丝带?” “你说什么来着,你救了我?” “对啊,你忘了要不是我你早就在流沙地那里被淘汰了。” 白马筱扬了扬头,“救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宁静露出了本来面目,狰狞着踹了一脚他的小腿,不去理他。 白马筱疼的弯起了腰,过了好久,等他再直起腰板时,大殿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所有人都安静了,大门外,龙校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二位导师,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走过长长的红毯,到达最深处的长桌前,龙校长回过头,高声说道:“感谢各位同学参加本次的英灵大典,首先,让我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世界灵者联盟的理事之一,莫钧先生!” 话音落下,门外才走来一队身穿黑色西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手挽着穿着素色长裙礼服的女子,缓缓走来,如同走在婚礼的红地毯上。 “天啊,那不是莫棋吗?”旁边有人失声说道,白马筱一个激灵,伸头去看,果然那穿着礼服的女子就是莫棋,她画着淡淡的妆,梳了一个精致的披肩发型,宛如一个欧洲的公主。 “原来她是莫钧的女儿吗?” “我的天啊,高官的女儿啊!这不就是公主吗?” 他们不知道,但白马筱是一肚子疑惑,她明明和他说她是个孤儿,被龙校长收养,什么时候有个高官老爸了? 宁静和周围人一样,一脸的诧异,“我就说她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修为,原来是出身名门啊。” 聂涧枫摇了摇头,“她可不是莫钧的女儿。去年有传言御灵莫家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后来莫家家主认了她当干孙女,说起来这莫钧就是她干爹了。我也是才知道这个私生女是莫棋。” 白马筱恍然大悟,看来就算在灵界,这种八卦事还是少不了。他对着莫棋招了招手,原本微笑着看着众位同学的莫棋,在看到他时立刻刹住了笑容,目光迅速的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似乎一刻都不愿停留。 看起来她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白马筱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一行人来到龙校长面前,龙校长与莫钧握手寒暄,安排他们落了座。 “接下来,让我们继续欢迎,来自‘菲斯’的总旗主,墨然女士!” 这次走来的一队人穿着菲斯制服,那是一种戴着深紫色披肩的黑色紧身衣,看起来十分的干练。 为首的年轻女人披肩上绣着金色麒麟的图案,在全身偏黑色调的制服上格外的显眼。 “这就是圆桌骑士团吗……”白马筱喃喃地说。 宁静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圆桌骑士团?” “没什么……这个叫莫然的也姓莫?难不成也是莫棋的亲戚?” 宁静白了他一眼,“姓莫的都是她亲戚?再说人家代号叫‘墨然’,他们自己的名字没人知道的。” “哇,怎么搞的像杀手组织一样。” 聂涧枫冷笑着说,“也差不多,他们的口号是‘五旗所指,不降则灭’,号称灵界帝王,被五旗盯上的灵异生物无一幸免。”仿佛知道他会问什么是“五旗”,聂涧枫接着说,“菲斯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旗,各有分工。这个墨然就是麒麟旗主,同时也是总旗主。” “听起来还挺有中国特色的嘛。” “菲斯本身就是中国创立的,论其他的我们可能比不了,论灵术我们可是祖宗。” 白马筱“哦”了一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朝着墨然很弱智的敬了个少先队礼,仿佛灵术在他狭窄的知识范围内变成了一项除乒乓球之外的又一扬我国威的技能。 墨然一直目不斜视的走过纷纷投来的目光,在经过白马筱时却特意看了一眼,见他敬礼,竟也还了个礼,在他面前停住。 宁静,聂涧枫都站了起来,就连一直不说话的骆勇都是如此,白马筱自然而然的也站起来,呆呆的看着她。 全场立刻安静了,学生纷纷投来敬仰的目光,似乎白马筱在这一刻又出名了。 “原来如此。可惜墨离不在,不然……”墨然意味深长地说,但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继续向龙校长走去,和龙校长握了握手,入了座。 这下场上的坐席都坐满,意味着已经全员到齐,龙校长拍了拍手,灯光又恢复明亮,音乐又起,同学们再度进入欢快的用餐时刻。 “你认识墨然?”刚问出口,宁静就意识到自己是白问,这货在灵界就如同一个外星人。 “我比较在意的是,她说的墨离是什么人?” 聂涧枫说:“她原来是青龙旗主,不过很少有人见过她,据说她从不参加任何宴会,也从不出席任何会议。甚至成为旗主后因为不想出席五角会议不到半个月就辞去旗主的职务了。但她始终有一个记录,至今没有一个灵者能打破。” “什么记录?” “曾经独自杀死了魔灵王。” 一提到魔灵,宁静和他都心有余悸,他更是惊奇地说:“魔灵王?比我们遇到的那个还厉害?” “维克多?霍克毕竟只是个学生,他的魔灵只能算是个低级魔灵,九魔一魇,魔灵王是魇级的灵异生物。” 想起他们四人合力都斗不过的怪物,竟然只能算是个低级的,魔灵王的恐怖可想而知。 骆勇这时竟然开了口:“三十多年前魔灵王进攻菲斯总部,几乎将菲斯全军覆没,从未露面的墨离忽然出现,一招制服了魔灵王,只有那时幸存下来的特灵才见过墨离到底长什么样。” 聂涧枫忽然也来了兴趣:“我听说过,据一个退休的老特灵说,‘墨离之相,文圣不能饰其颜,画神不能描其相,诗仙不能诵其魄。’” 宁静也拼命点头,“对对对,我也听过这句话,很经典的。很多灵界高官为了见她一面,使尽各种办法,总能让她避过去,可神秘了。” “总之就是个大美女了。”白马筱忽然想到那个梦里的女孩,也就是那个魂侣,他实在想象不出比她还漂亮的女人能长成什么样。 一想到那个魂侣,白马筱又陷入了春梦之中,想起她完美无瑕的脸庞和身材,真想回魂池再看看她。 “你口水都流出来啦。”宁静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甩过一张餐巾纸砸他脸上。 “祝贺你啊,白马同学。” 白马筱一回头,一片雪白映入他的眼帘。 云雪衣端着鲜红的葡萄汁,和他碰了一杯,“中秋那晚我就说过,你可以做的更好的。” 白马筱脸红的像她那杯葡萄汁,“没……没有,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你太谦虚了。”说着又碰了一杯,“我一直看着你的直播,你做的很好了,是你把信号弹带出来的,也是你的符最后打败了那个怪物。” “你一直有看吗?你不是也参加了GSG吗?” “我们小组早就淘汰了,不然我哪有机会一睹你的风采?”云雪衣笑了笑,似乎完全不在乎。 “风采?我只看到一个全程驮着水和食物的苦力,和一只骆驼没两样。”卡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如往常挺拔的身姿,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全身散发着傲慢,“哦不,骆驼尚且不会陷进流沙地,要一个女人来拉他出来。” 白马筱脸比刚才更红了,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宁静却站了起来,模仿着他傲慢的神态,“也不知是谁最后死在了女人手上,比起被女人救,某些人更加丢脸。” 卡尔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两秒后,又掺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一个被鬼玩弄了的灵者,已是整个灵界的耻辱,竟然还可以在这个神圣的英灵大典上大放厥词吗?” 第五十八章 白马黑马 宁静不知他说些什么,但聂涧枫,骆勇和白马筱都明白,虽然不知卡尔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这对于宁静的意义,比他说的一点都不轻。 一瞬间愤怒从骆勇和聂涧枫两人的眼中闪过,但白马筱似乎跳过了这个环节,手中的汽水已经泼到了卡尔的脸上。 这一下整个教堂都安静了,只能听到白马筱的声音,“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不许说她!” 卡尔被他泼了一脸,却依旧不动怒,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擦拭着脸颊,一边笑着说,“看来你们还不敢告诉她……” 下一秒,白马筱挥拳就打了过来,却被卡尔闪过,顺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白马筱立刻摔了一个狗吃屎,顿时怒火攻心,爬起来就要冲向卡尔,却被云雪衣拦住了。 云雪衣的力气似乎很大,只一只手按在白马筱胸膛,他就已经不得前进一步。 见气氛忽然变成这样,宁静却还是一脸茫然,向聂涧枫问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谁被鬼玩弄了?” 聂涧枫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在这件事上他也有责任,但同时也是受害者。 未等聂涧枫回答,骆勇已经从长桌后绕到了卡尔面前,从不爱说话的他此时生硬的说,“你,跟我出去。” 卡尔耸了耸肩,对这句话置若罔闻。 骆勇没再说话,抓住了他的衣领,卡尔轻轻伸手搭在了骆勇的手臂上,“不要随便动手,像你们这样的低级灵者,随时都有可能伤到自己。” 话音刚落,卡尔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了起来,他的手心处显现出一道裂缝,只一瞬间,又隐匿了起来。 就这一瞬间,没人注意到墨然是怎么出现在卡尔面前的,她抓着卡尔的手,面色冷漠的说,“对待自己的同学,不用这么狠吧。这一下若是蛰下去,恐怕他的右手就废了。” 卡尔看着这位菲斯的首领,仍然傲慢着说,“我说过,他这样的低级灵者,随时会伤着自己。” 墨然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像霍克这样的家庭,同样也会伤着自己。你们在GSG中的表现,菲斯也一直关注着,我对你弟弟维克多的灵术相当感兴趣。UG正在准备清查霍克家族的提案,我要是你的话,这段时间应该少说话,低调一点才是。” “多谢提醒。”卡尔放下了手,理了理衣领,“看来我该提前退场了,各位,好好享受盛典吧。”他绅士地微一躬身,出了教堂。 墨然一言不发的回到座位上,路过白马筱的时候,向他微微一笑。 他们各自回到座位上,若是以前,这样的冲突肯定会让宁静不知所措,不过经历了新GSG的生存大战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好了很多,虽然仍很好奇他们冲突的原因,但也没再深问,不过隐约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去和灵界著名的“猎灵者”干架,这足以让她感动坏了。 不知是到时间了,还是卡尔的小插曲推进了进程,这时龙校长站了起来,用银质的小勺子敲了敲同是银制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教堂立刻鸦雀无声。 “各位同学,一年一度的GSG结束,这是我校第一次参与新改革的GSG,从此本次GSG将作为第一届而载入史册。经过本次赛事组商议,宣布获奖者名单。” 掌声雷动,白马筱凑近宁静,小声问道:“我听说那个提出改革的叫麦克森的家伙怎么不在?” 宁静回答道,“他和龙校长闹别扭了,据说是龙校长坚持要按照以往的惯例给所有参赛选手评奖,而麦克森觉得新GSG没有必要。” 龙校长走至发言台前,拿出一卷很有历史气息的竹简,郑重的解开封条,配合他的汉服,仿佛一个古代的王侯在宣读圣旨。 “首先,授予来自第五小组的二年级学生云雪衣‘希望之灵’称号。” 云雪衣从人群中站起,向大家深鞠一躬,走上台前,与龙校长握手示谢,接受了龙校长亲手为她戴上的“希望之灵”勋章。 “云雪衣同学在面对激烈的求生之战时,仍能面带微笑地鼓励着队友,给予他们希望,并在淘汰之时也能给予对手鼓励,这一份乐观,值得表彰。” 云雪衣又鞠一躬,回到了座位上。 白马筱好奇的问道,“心态真好,就好像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假的一样。” 宁静说:“我听其他同学说,她当时表现的就好像不怕死一样,看着同组的一个个被杀害也没有一点慌张。” 白马筱倒吸一口凉气,不禁觉得这个云雪衣有一丝诡异。 “下面,授予来自第二小组的一年级新生单封‘不屈之灵’称号。” 单封起身上台,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让白马筱再度感受到了“风扇”的寒冷。 “单封同学在面对最强大的对手时,仍能不屈向前,战至最后一刻,这一份坚定,值得表彰。” “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白马筱疑惑地问。 聂涧枫冷哼一声,“谁让他遇到的是维克多?霍克,算他倒霉。” 白马筱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表示对单封的同情。这家伙对付陆彤还可以,对付那种怪物,肯定没戏。 “接着,授予来自第一小组的三年级学生王朔‘团结之灵’称号。” 王朔与莫棋对视着走上台去,仿佛在他眼中,周围只有莫棋一人,而莫棋也用最热烈的掌声祝贺着他。 白马筱有些失落,“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宁静说,“你不知道吗,莫棋是王朔向白萝卜举荐的,作为和你一样的导师推荐生进来的。好像两人很久以前就认识。” 聂涧枫眼前一黯,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右手的猫头手链,想起了那个女孩。和他们相似的经历,却截然不同的结局,不由得黯然神伤。 “王朔同学在激烈的竞争中,仍能放下执念,与他组合作,这与最后的冠军小组的成就密不可分,这一份冷静睿智,值得表彰。” 莫棋那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溢于其表,莫钧也很赏识的朝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授予同样来自第一小组的一年级新生莫棋和二年级学生谭举,以及来自第七小组的二年级学生宁静‘勇气之灵’称号。” 最后说到宁静的名字时,宁静显然喜出望外,她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也可以在如此伟大的盛典中获得荣誉。 与莫棋和谭举这样的第一组成员站在一起是她从未敢想象的画面,或许没有这次GSG的合作,她永远也没法和他们产生交集。 “三位同学为保护队友,牺牲自己,对他们而言,这场虚拟世界的比赛是真实的,是残酷的,但他们仍敢于牺牲,这份勇气和觉悟,值得表彰,值得我们学习。” 宁静开心的回到座位上展示着胸前的勇气勋章,惹来白马筱佯装不屑的眼神,“别秀了,暴露了你的平胸。” “授予来自第七小组的三年级学生聂涧枫和一年级新生白马筱‘力量之灵’称号。” 白马筱上台时特意瞥了一眼莫棋,她完全无视他,连手都没有动一下。 “两位同学在最后的精彩表现令人难忘。聂涧枫同学深得龙泉南宫剑术的奥义,在如此年华就能够施展‘九言剑诀’。以及白马筱同学的符箓术,都令人十分钦佩,这份力量与天赋,值得表彰!” 白马筱强作镇定地接受了勋章,而一旁的聂涧枫就显得见过世面。 正要随聂涧枫回去,却被龙校长叫住,“白马同学,请等一下。接着,授予白马筱同学‘黑马之灵’称号!” 白马?黑马! “白马同学在比赛中的表现,反差巨大。在之前毫无亮点的表现,到后来展现强大的符箓术的过程中,犹如黑马脱缰,这份成长,值得表彰与鼓励!” 接受了第二枚勋章,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喊道“黑马筱!”,紧接着带起来一片节奏,山呼声此起彼伏,全场充斥着“黑马筱”的口号。 “再等一下,白马同学。”又一次叫住他后,龙校长从发言台走出来,站在白马筱身侧,向着众人宣布,“最后,授予本次凤凰大学第一届新GSG获胜者‘菁英之灵’称号!” 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掌声达到了顶峰,似乎所有人都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身后的十二位导师也都跟着站起,就连墨然也起身鼓掌,一直无视着他的莫棋此时也不知是被气氛所感染,或是只是为了配合莫钧,竟也起身鼓起掌来。 白马筱胸前挂着三枚勋章,一时间忘乎所以。 “白马同学,你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愿望了。” 正如宁静所说,获胜者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白马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有些语结,“什……什么愿望都……都行吗?” 龙校长郑重地说:“GSG是整个灵界的盛事,给予冠军的奖励自然受到整个灵界重点关注。只要是UG能办到的,尽管提出来。” 他原本想好了该怎么说,但他没想到的是现场的同学们会如此热情,他几次张口,却又说不出话。 现场又开始起哄,热情的言语不绝于耳,龙校长静静的等待着,似乎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催促。 半晌,白马筱才缓缓开口:“我想……” 短短的两个字,全场立刻陷入一片寂静,似乎都在翘首期盼着他的发言。 “我想说,这个奖我受之有愧,不对,这个黑马我还是可以保留的,和我的名字很配。” 全场一片笑声。 “我想说的是,没有我的同学,我根本活不到最后,可以说我是躺赢的,我没有资格独自接受这样的奖项,这样的荣誉。” 所有人都木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何意思。 “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止是第七小组,还有第一小组。王朔,谭举,还有……莫棋。”说到这,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棋,莫棋也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眼,白马筱红了脸,但这次,他并没有语结,仿佛莫棋的目光给了他将愿望说出来的坚定决心,“所以我的愿望是,将这份冠军的荣誉,给第七和第一小组的所有人,哪怕没有我也可以。” 所有人都惊呆了,从没有人在获得如此荣誉时却将它拱手让出去的。宁静也是傻了,“他疯了吗?还是说他真的是个外星人,完全不知道这个荣誉意味着什么吗?” 聂涧枫紧紧盯着白马筱,没有理会宁静。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响起了清脆的掌声,所以人循声望去,墨然十分欣赏的拍着手,不一会儿,连莫钧也给出了赞许的掌声,一秒后全场再度爆发。 龙校长又敲了敲杯子,再度安静了下来,“这就是你的愿望吗?白马同学?” 白马筱目光里没有丝毫的不舍,“是的。不算过分吧?” “很过分。”龙校长严肃的说,众学生都紧张起来,神情也变得尴尬,稍作停顿后,龙校长接着说:“对第一小组的同学很过分,他们今天刚搬出去,又要搬回来。” 对龙校长的幽默,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笑声冲垮。 “没事,我下午告诉他们不许搬出去了。” 龙校长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对身后的一位老师说道,“第一小组的名牌拿回来了么?” “还没有。” “挂回去。” 全体学生起立,一片欢呼,口中呐喊着整齐的口号,“黑马筱!黑马筱!”喊着喊着,渐渐变成了“小黑马”。 “现在我重新宣布,授予第一小组莫棋,谭举,王朔,纪可言,第七小组白马筱,宁静,聂涧枫,骆勇八位同学‘菁英之灵’称号!不过菁英勋章只有一枚,白马同学,你受之无愧。” 六位同学走上台前,加上墨然,一共八位,共同接受着这份荣誉。 白马筱问身旁的宁静,“这个纪可言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说,怎么是墨然?” 宁静小声道:“纪可言是第一小组大四的学姐,去年GSG第一小组获得冠军后,纪可言作为凤凰大学保送生的身份去了菲斯。现在应该是由墨然代受吧。” “不好意思啊,你的巴勒伯伊姆的丝带泡汤了。”白马筱歉意的说道。 “你能说对她的名字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真是托了你的福,没想到我有生之年可以住进菁英馆。”宁静显然做梦都没梦到过,不过今晚有太多她从不敢想的事发生。 “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听说那儿的供热系统不太好。” 第五十九章 无言之约 入夜,浮海的海风格外的凉,白马筱坐在海岸的岩石上,光着脚泡在海水中,入秋后的海水没有盛夏时的清凉,反而有些寒冷。 他回想起那个真实的游戏,仍然心有余悸。从现实到幻想,再回到现实总有些不适,那度日如年的幻想没有人觉得,只存在了七天。 面前的海水,让他想起沙海下的地下河,那窒息的感觉,还有那个湿漉漉的吻。 那是他的初吻——如果不算和聂涧枫的那一次。尽管他知道,那只是莫棋的魂魄,而且那也只是一种传输灵力的方式,但那仍然是他最重要的回忆。 对莫棋的改观,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也或许是那一夜的对话。 又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想起了千芊,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一开始他总以为,她会进入凤凰大学,与他从此不在一个世界,当结局反转时,他以为他的以为也会反转,没想到,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们的确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他认为是一份责任。 灵者的责任。 “在干嘛呢?” 身旁,莫棋悄悄地坐下,静悄悄的,就好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飘到了他的身旁。 “你这么喜欢当鬼在晚上到处游荡吗?”他有些失落,第二次的单独相处,竟也是和她的灵魂,这种感觉,总是不真实。 莫棋在他侧脸上弹了一下,将他弹出了自己的幻想中,“你不但能看见灵体,还分不清灵体和实体呢。” 白马筱狐疑地看着她,有些木讷地伸出手,触碰到她的脸颊时,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他脸一红,收回了手,“你来干什么?不去陪你的‘朔哥’吗?” 对他摸自己的脸,她并没有抵触,也没有责怪,而是略带着歉意地说,“我来和你道歉。我不该对你那种态度,我错怪你了。” “你也和陆彤一样,以为我是想羞辱你们?” 莫棋避开了和他对视,望着大海对面的海平线,布满星辰的夜空,和漆黑涌动的海面的界限并不清晰,虽然遥遥相望,却总感觉能相融在一起。 好像他们俩。 “我不了解你。或者说我以为我了解你,但你在GSG最后的表现,让我对你的认知开始模糊了。” “就因为那张符?” “不,从那降魔圣光开始,我才意识到,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你知道吗,我最崇拜的人,就是白马非。他是一名了不起的灵者,你让我意识到,你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白马非,又是这个名字,他已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起过他,似乎这个和他关系最近的人,又是他最不熟悉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血液可以催动任何灵符。他的力量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得到他最爱的人的心。他是个伟大的灵者,但同时又是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男人。” 白马筱揉着脑袋,“你们女生总是能把每一个人物都看成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吗?” “言情……可能我不配言情。” “什么意思?” 她弯下了腰,脱下了搭配着长裙礼服的高跟鞋,将脚也放进了海水中,“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但一旦发生了,你的人生也就不由你自己了。” “能说的具体一点吗?”他实在听不懂这个文艺女青年说出的话。 “你喜欢我吗?”她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直接的问题。 “喜欢。”他没有一点掩饰。 “那就……只能请你藏起这份心意了。”莫棋看着他,眼神中是无奈与歉意,不难看出她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是没有多余的感情的。 “这应该算是拒绝我了吧?”白马筱玩味的看着她,完全没有表白被拒的遗憾和惋惜。 “算吧?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以后都要住一起的,想做路人也很难吧?” 他说的很暧昧,但让莫棋想起了刚刚他那一段慷慨陈词,GSG有史以来第一个愿望是分享荣誉的冠军,这足以让他载入灵界史册了。 “还有两件事,想好了吗?” “看看吧,想到了再告诉你。我们当初打赌的时候可没有规定时限吧?”他不是没想到,只是这样的话他们更做不成朋友,他知道莫棋对赌约看的很重,他说的莫棋一定会照做,但有什么用呢?他更想要的,是她这个朋友。 亦或许,他担心的是,说出剩余的两件事后,他们的联系就会就此消失吧。 “这么美好的夜色,附近也不会有人发现,真的不想现在就说吗?什么都可以。”她妩媚地看着他,言语中满满的暗示。 白马筱看着眼前这个月下丽人,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欲望,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美好的夜色,留给你心里的人吧。” 莫棋愣了两分钟,但白马筱目不斜视地仰头看着月亮。 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明亮。 …… 远处,墨然站在大殿的房顶,灵界的凤凰在她的脚下,她看着海边的两个身影,相依却不相偎,仿佛调色盘上相邻却不相融的两种色彩,纯净的色彩。 墨然抬起手,对着右手脉搏处的手表表盘,长叹了一口气,“小雪,你真应该来浮海,你完全想不到我看到了谁。” 表盘那一头表现的很冷漠,“谁?” “一个人的共魂者。” “上一次你找到拿破仑的共魂者时也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别忘了,你自己可是人祖女娲的共魂者,没有比这更震撼的事就别和我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那头被唤作小雪的女孩“咯咯”地笑了笑,“只是我母亲的共魂者而已,论辈分你得喊我祖宗。” 墨然哈哈大笑,靠在了飞檐上的麒麟雕塑旁,“知道了,你这个大龄剩女。不和你闹了,我看到你那个‘心上人’的共魂者了。” “白马非?”没有任何停顿就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很快又说道:“谁说他是我心上人了。” “但是你明明一下子就说出他的名字,说明你潜意识里就是给他这么定位的。”墨然笑的想一个正和同学八卦的高中女生,似乎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还有事吗?”面对墨然的调笑,她没有任何兴趣。 “小雪你还真是冷漠,和外面对你的评价一样呢。”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还有,菲斯里无姓名,不要再叫我小雪了。” “啊呀呀,你的名字就和墨离一样都是你的代号,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叫你‘小东方’。” “东方雪霁这个名字已经消失了几千年,我现在,叫木雪。” “千年老妖精。”她不止一次这么笑过墨离,似乎她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小妖精对这个活了几千甚至可能是几万年的大妖精很是不屑。 “你这样聊天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我们两个的身份哪一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墨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娲共魂者的身份若是公开,肯定会被灵科院的那些科学家们捉去探究人类始祖的奥秘。 但是墨离的这个身份,应该招来的是无上的尊敬才是吧。不过墨然扪心自问,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尊敬过她,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她母亲的共魂者之后。 “你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吗?”墨然继续调笑着她,“你肯定想不到他姓什么。” “他叫白马筱,对吧。” 墨然心中咯噔一下,仿佛一个笑话里最大的包袱被人刨出来一样,懊恼地踢了一脚石子,石子落下砸中了一个学生,他惊叫一声抬起头,墨然淡定地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的目光,“你怎么会知道?你读取了我的灵魂记忆吗?” “我可做不到透过无线电读取你的记忆,不然我给首富打个电话,我就成首富了。” “切,你还缺钱么,你家里那些古董可都是皇帝御赐的呢。”墨然有些仇富地说道。 “很难猜吗?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姓氏是特殊的,虽然转世到自己后代的这种同氏共魂的概率极低,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说我猜不到,那就只能是白马。加上能在英灵大典上被你知道名字的只能是这次凤凰大学GSG的获胜者,恰巧我这边的新闻正在通报获胜者名单,凤凰大学的是叫白马筱。” “你的智商还真对得起你的年龄。真没意思。” “是你制造悬念的能力太差。” “无所谓了。你要来看看他吗?据说同氏共魂者的灵魂记忆和能力都是会被继承的哦。”墨然挑了挑眉,尽管对面的人根本不会看到。 “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老朋友,仅此而已。”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传言白马非一直没有得到的心,就是你的。这么久了,你还会在意他的共魂者是谁,不是吗?” 那头的墨离忽然停顿了几秒,似乎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我唯一在乎的,只有蛇首宫。” “你放心啦,我听说了,他们过几天就要去无锡小灵山的那个地宫,我觉得那里会是一个突破口。到时候白马筱肯定也会去,你也会去的吧?” “我会去。”她不假思索地说,半刻后又补充道,“不过不是为了他。” 没等墨然的调笑,那边挂断了通讯。墨然抬起头,看着浮海的夜空,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个微笑。 “雪霁啊雪霁,你什么时候能找回你的心呢?”她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喃喃地说。 第六十章 前夕 凤凰大学,度灵堂。 这个位于凤凰大学南部小树林里的三层小楼,有些破旧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这样的一栋古旧建筑和凤凰大学格格不入。 这里是大学中最黑暗的地方,每一次学生会带回的恶灵,都会在这里被度化,彻底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龙校长,墨然,这边请。”符剑声在前方带领着他们走进这个建筑,这个连内部都很破旧的小楼,却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与地上的建筑完全不同,这里充斥着现代化的气息,崭新的墙壁和设施,仿佛地下室才是凤凰大学的一部分。 三人来到一个房间前,这个房间的墙壁是由单向玻璃构成,在外面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内部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简洁的房间,只有一张简单的方桌,四张简单的椅子,还有坐在桌前的,那个身穿破旧皮夹克,蓬头垢面的男子。 “我们在无锡的和猫旅店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很不正常,我觉得他可能和小灵山地宫有关。”符剑声对龙校长和墨然汇报着,“不过已经很久了,他都不说一句话,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也不理会。除了他怀里的一本笔记本,坚决不让我们碰。” 墨然看着这个男人,毫无头绪,对符剑声说:“你们有没有试过采取特殊方式拿走那个笔记本?” 符剑声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点头道:“试过。我们让他进入昏睡状态后取走他的笔记本。不过当他醒来后像发了疯一样,我怕他做出轻生举动,就还给了他。但是我们已经对那本笔记本做了备份。” 说着,他拿出两份笔记本的复印件,交给了龙校长和墨然。 龙校长翻看了一下,但墨然丝毫没有看的意思,似乎是在等着他们的最终结论。 “他的笔记本里写的东西很杂,大多是一些古墓的方位、机关、墓内略图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记录着一些国内各地发生的奇异事件以及灵异生物。这些事件和生物大多和灵界有关,看起来这人若不是个灵异调查爱好者,就是从事盗墓活动的。”符剑声将他看到的笔记本里的内容总体概括了一遍,这和龙校长看到的一样。 龙校长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地名,“里斯本,突尼斯,开罗,摩亨……罗”龙校长不解的念出这些地名,向墨然投来询问的目光。 墨然听到这些地名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神采,但还是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菲斯白虎旗可以着手调查这几个地方。” 龙校长放下备份,问道:“有没有查过这个人的背景?” 符剑声说道,“我问过灵山附近的人,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某一天他忽然从灵山冒出来,然后就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他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墨然拿出手机,横着对准那个男人,标准的拍照姿势。按下快门前,她象征性的问龙校长,“可以吗?” 龙校长点头示意,几秒后她将拍好的照片传给了某个人,不一会儿,对方发回了信息。 “这人叫刘熠,小名二狗子,河南人。三个月前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新疆若羌县的罗布泊镇。” “罗布泊?”龙校长脱口道,“那可是灵异生物聚集的地方,至今无论生界还是灵界都属神秘区域。” 墨然对这个信息也是很有兴趣,“三个月前他和他的哥哥刘辉,以及一个老头进入了罗布泊,这三人都是盗墓贼,之后三个月音讯全无,最近出现在无锡小灵山,另外两人失踪。我觉得,小灵山地宫不是那么简单的。” 龙校长看着符剑声,意味深长的笑着,“就作为今年的冠军任务吧。” 符剑声欣然接受,“就交给我们第七组吧。” 墨然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指尖飞速拨动,给某个人发去了消息。 …… 一转眼国庆长假过去了,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不过是平凡的七天假期。白马筱从七天的GSG中醒来,经过了一生的转折点——英灵大典之后,直到第二天搬进凤凰大学最高调奢华的宿舍,今年的GSG彻底结束。 这座位于凤凰大学东海岸的三层海景别墅,其价值可能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只够付一个月房租的,而白马筱这样的没钱没地位没长相的三无愣头青和这样的房子完全格格不入。 但也只是一年,一年后除非能够蝉联冠军,否则就和一天前的第一小组一样,在冠军诞生后第一时间搬出去。但也不是所有的卫冕失败的冠军都像第一小组这样幸运。搬进菁英舍那一天,除去学生们,就连在职几十年的老教授都从未见过一次这么多人住进菁英舍的——虽然GSG前夕他们本以为这次会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住进菁英舍。 第七小组住在三楼,第一小组住在二楼,这三层小楼本来设计第一层是餐厅和客厅,二层是客房,三层才是冠军们的宿舍,这次也意味着今年不会有邀请朋友暂住的机会了,因为客房将爆满一年。 门口的立牌上,史无前例地挂着两个小组的木牌,不过有了衬托后,显得第七小组的木牌崭新了很多。 自从那天开始,白马筱每次去上课都会留下一路的回眸和小声地惊叹,凤凰大学的论坛上也常会出现偶遇“小黑马”的偷拍照片,一时间白马筱成为校园名人。 独自一人获得冠军本就为他增添了往年没有的人气,而他将荣誉分享给团队甚至是另一个小组的操作更是圈了一堆粉。 教科书式的英雄,“淡泊名利”这四个字已经刻在了他的头上。 入夜,自GSG结束后,七个人第一次有机会坐在这菁英舍的小餐厅里聚餐,共同庆祝这一次的合作成功。 原本打算从食堂打包一桌丰盛的菜,可白马筱却说要让大家尝尝他的手艺,这是继符箓术后有一项技能被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是惊讶与期待。 忙了一下午的白马筱将一桌菜放上餐桌,十分普通的家常菜,色香味具在及格线徘徊,但都感受到了家的味道。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或许这就是劫后重生的感觉。 菜过五味,所有人共同举杯,庆祝白马筱获得了冠军。 “对了,前殿那晚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会忽然跑到最后的环形石室里的?”欢庆过后,莫棋问出了这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最让她心有余悸的,莫过于那时的猫叫声。 白马筱咂着嘴,像个大腹便便的大老板,靠在椅背上,似是要摆足了悬念。 “你要是不想说,我替你说。我死的最早,可一直看着直播呢。”刚进沙海就掉队的王朔,此时倒成了七人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位。 白马筱赌气着说,“你说呗,我不信你什么都看到了。” “这家伙,半夜不知道怎么想的,想去坐前殿那个龙椅,谁知道被那个书桌吓了一跳,摔倒在龙椅上,触发龙壁的机关,转到一条密道里去了。” “什么被书桌吓一跳!”白马筱纠正道,“那是个棺材!我是看到里面有个死人我才被吓到的,别说我,就算是你们大半夜忽然面前出现一个死人脸,你们肯定也吓个半死!” “少胡说,我可一直看着,你掀开桌布的时候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那一段导播还给了特写的。”王朔显然不理会他的“狡辩”,接着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到,那个密道在你们下方,直接穿过了中殿和后殿,连通到那个环形石廊,这家伙一路走一路留标记,走到环形石廊了都还没发现,要不是发现了自己留下的标记,这家伙估计就一直在里面绕圈呢。” 众人哈哈大笑,白马筱涨红了脸,说道:“我哪知道那是个好大的圆啊,再说了,我饶了一圈也没发现我是从哪进来的啊,如果真是从密道走进环形石廊的,那么肯定有入口吧,入口呢?” “这就是高明的地方了,你进去到石廊没多久,那个环形石廊就转了起来,你回去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堵墙了。这是个很奇异的结构设计,环形石廊有两个入口,一个连着那个直通前殿的超长石廊,一个连着后殿,只要环形石廊转动,两个入口就只会留下一个,另一个就会对着外圈的墙壁,和周围的墙壁一模一样,很难被发现。说起来你们也是运气好,穿过后殿的时候正巧是连通后殿的入口开了,不然你们可能在后殿就被淘汰了。” 五人各自点了点头,看来那样稀奇古怪的地方,身处其中的人全程懵逼,只有王朔和骆勇这两人从上帝视角才能看的清楚了。 “不止如此,环形石廊的内环,也就是贴着环形石室的那一面墙也是可移动的,只是时间很有规律,可能和中殿的外围那个涡轮结构的石廊有关,一天之中只会打开一分钟。” “怪不得!”白马筱猛拍着大腿,“我说我在那儿坐了半天,忽然就开了一扇门,我还以为我的精神感动玉皇大帝了呢。” 宁静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朝着他就砸过去,“还感动玉皇大帝,我看你是感动革命先辈了吧!我问你,在石室里唱少先队歌吓我们的是不是也是你?” 白马筱一脸的委屈,“谁吓你们了,被吓的是我好不好,我刚进去门就关上了,整个石室乌漆嘛黑的,我用手电筒照半天也只看到四根柱子和一个石桌,就这时候我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一看,那柱子上露出一个大蟒蛇的眼睛,我吓得大叫一声,没站稳摔了一跤撞在石桌上,才发现那石桌又是个棺材,上面的棺材板可以移动。” 莫棋骂道:“所以你就害怕的钻进棺材里了?真有你的,还有心情在棺材里唱歌吓我们,还学猫叫吓我!” “你听我说完嘛。这时候柱子安稳了一会儿后,又裂的更大,露出一个头来,我又大叫一声,那柱子就又停住了。我猜是不是只要有声音它就不会动?于是我就一直叫,嘿,它果然就不动了。于是我拿了石棺上一个信号弹,躲进去——这只是权宜之计——然后呢我觉得光叫太无聊,就开始唱歌了。” “算你说得通。”莫棋翻了个白眼,用叉子指着他说,“那猫叫是怎么回事?我差点死在你手里!” 白马筱伸手挡着,似乎真怕她会一叉子捅过来,“那……我唱久了嗓子疼,学学动物叫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莫棋把叉子往桌上一拍,说道:“很合理,你不是喜欢唱歌吗,来,今天你唱个够。” 所有人开始点起了歌,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谭举,聂涧枫,甚至是骆勇也跟着凑热闹,整个菁英舍回响了一晚上他那难听跑调的歌声,但笑声却从未停过。 …… 一直到深夜,菁英舍重归平静。 远离校区的别墅此时格外安静,从阳台可以看到广阔的校园,还有远处那颗巨大的仿制建木。 菁英舍的房间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事做。 谭举躺在床上,给远处的一个人发着消息,分享这次GSG的喜悦。 莫棋躺在王朔的怀里,小手轻轻的抓着他胸前的银色哨子。王朔抚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宁静从梦中醒来,看到阳台前的聂涧枫,她下了床,走到他身后,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聂涧枫转过身看着宁静,脱下手上的猫头手链,交给了她。 骆勇坐在书桌前,写完最后一个字,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藏在了桌角上一张合影的相框里,他微笑着,粗壮的手温柔的拂过合影上的人。 白马筱走在一片白茫茫中,看着眼前亭子里的女孩,说:“魂侣,我想看看白马非的记忆。” “可以呀,你想看什么?” “他修习灵术时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教我他的灵术?” 魂侣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仿佛这一刻,她期待了很久很久。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似乎所有人都将迎来美好的大学生活。可是没有人知道,黑暗正在悄悄来临。 …… 第一卷:梧桐飞凰完 第二卷:黑暗时刻启 第一章 黑暗灵界 富丽堂皇的大厅,五层高的拍卖席,数千人坐在这里,目光全部聚焦在中间台上的一个小小的展示柜上。他们每个人手里的Pad上都有这件拍卖品的近景摄像,但他们似乎更热衷于看实物,哪怕根本看不清什么。 “这件‘唐贞观青花龙鳞纹碗’,起拍价六千五百万美元,现在开始拍卖。”台上的拍卖师熟练的开始了叫价,在场的人们开始了窃窃私语,叫价声此起彼伏。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件国宝。这应该算是目前发现的年代最早的青花瓷器。”五层的VIP拍卖室内,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和这个场所十分不搭的颇有嘻哈风格的夹克,手捧着一个十分轻薄的笔记本的男子,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对身旁的人说,“经过鉴定,这是真品。” “确切的说,这是珍品。”旁边一个穿着时尚,带着大到盖住她半张脸的墨镜的年轻女子补充道,“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丹。” “你对古董的眼光一向很独到,墨然。”那个被称作丹的西装革履的男人说着,转而对那个敲笔记本的男子说道,“墨叶,我觉得在这种时候,就别拿出你那白虎旗的专业技能了,现在我们在生界度假呢,灵界的事能不能先放一放。” 墨叶从夹克的口袋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咬了一口,“丹尼尔·温莎先生,我本来就不懂这些,如果不是待会儿有会议,我才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丹尼尔笑了笑,对墨然说:“他平常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吗?” 墨镜下看不出墨然的眼神,只看到她扬起的嘴角,“除了墨离,他谁都不亲近。” “这么说是我的情敌了。”丹尼尔玩味的说,“说起来你为什么也带着这个该死的墨镜,和墨离学的吗?” 墨然取下墨镜,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我以为你眼里只有墨离,不会关心其他女人的打扮。” “宝贝你吃醋了吗?”说着他伸手要去揽她的肩,被她用折叠好的墨镜挡住,她笑道:“哎——我可不是随便的人。你要是再不拍,那青花瓷碗可就被拍走了哦。” 亲昵举动被拒绝的丹尼尔丝毫没显尴尬,举起那只被她挡住的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那工作人员会意的点头,举起了他的号牌。 “你还真拍吗?你家里的藏品都快没地方放了吧?” 丹尼尔全程盯着墨然,试图用最魅惑的眼神勾引着眼前这位女士,楼下拍卖的叫价声此起彼伏,他看都没看一眼,“你这么喜欢古董,我用这个碗换你一晚上的时间,够吗宝贝?” 面对他的暗示,墨然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很平静的说道:“如果你想听我给你汇报一晚上工作,我可没有时间,我也是要下班的。” 听着她的装傻,他好像早就料到不会成功一样,没再纠缠下去,对那个工作人员说道,“一直举,我不说就别停。”转而又很玩世不恭的说,“我家里缺个符合我身份的饭碗,这个正好。” 墨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真是我见过的,除了墨离之外最有钱的人。” 丹尼尔皱起了眉,刚想说什么,一边的墨叶说道:“秘书长先生,时间到了。” 丹尼尔没理他,而是站起身,走至窗边,看着楼下叫价着的人群,忽然大喊一声:“翻倍!”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焦点从那个碗一下子转向了五楼——他们的拍卖室。 “两亿美元第一次!”丹尼尔根本不知道他们拍到了多少,不过现在知道了,眼神中丝毫没有惊讶与痛惜,就像他花了一顿早饭的钱买了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短暂的沉默后,拍卖师落下了木槌。丹尼尔这才对墨然继续说出刚才被墨叶打断的话,“现在,我和墨离谁最有钱?” “墨离。”她丝毫没有犹豫,“刚才,她比你有钱。现在,你口袋里少了两亿美元,她口袋里多了两亿美元——不过要扣去税和拍卖佣金,我算算,嗯……好像还是她比你有钱呢。” …… 拉上了窗帘的拍卖室,此时昏暗不已,墨叶的笔记本被放在了地上,投射出多个立体投影,在三人的周围出现了八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像。 墨然起身,和墨叶一起站在了远处,望着拍卖室中间围坐成一圈的人们,鞠了一躬。 “莫先生,您将我们召集起来召开这次会议,肯定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吧?”丹尼尔此时正襟危坐,一改先前的浪荡形象。 莫钧看着丹尼尔,冷静的说:“秘书长先生,经过我们调查,‘九头蛇’的势力已经在中国出现。” 他的话很短,但是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起来,丹尼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所以,这到底是什么组织?他们先后在西班牙,埃及,突尼斯还有印度出现,现在又是我们的首府,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莫钧摇摇头,“目前为止,他们仍没有派出代表与我们会面。我想他们根本就不是镇鬼组织,可他们的确是由灵者构成。” “不止吧,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九头蛇’也只是偶然的从一个信徒口中听到的一个词。”西班牙理事代表安东尼奥·卡斯特罗说道,“目前他们在我国的活动范围始终没超出里斯本,并且我发现在我们的人中也有信仰‘九头蛇’的人存在。不过并没有发现具体是谁。” 莫钧说道:“很遗憾,可能我们的人中,也有他们存在。甚至,我怀疑他们也存在于镇鬼高校中。” “镇鬼高校?”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对这一信息表现出极度的震惊。 他们知道,镇鬼高校中的灵者毕业以后将渗透进各个行业之中,倘若学生里有这个邪教的人,那么他们将如病毒一般,迅速渗透全世界的重要职位。对于这样一个神秘且有些诡异的组织,仍由他们肆无忌惮的发展,对灵界乃至生界都是绝对的威胁。 “朋友们,我想,是时候主动出击了。”丹尼尔皱着眉,眼神中满是担忧,“就算他们是隐形人,我们也要撕开他们的隐形衣,将他们暴露在我们面前。各位,这可能是UG几十年来最大的危机,这些组织存在了多久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刻意隐藏自己,并且有意识地渗透进我们当中,那么他们一定是来者不善。” “我赞成。”莫钧脱口而出,似乎这也是他召开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 沉默了几秒后,余下各人也纷纷赞成。 美国理事代表杰克·罗根说道:“那么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他们的信仰存在于自己的心里,我们不可能把每一个人都提取记忆检查一遍。” 莫钧说道:“告知所有人,相互监督,相互检查,他们总会定期朝拜他们的神,只要发现,立刻隔离查看,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武力,就算崩了撬棍,也要给我撬开他们的嘴!” “很有趣的比喻,莫先生。”丹尼尔赞成的说,“就按这个方案实行,重点是他们常出没的活动范围,要多加搜查,一定要弄清楚这帮人想做什么。我之所以在上百理事代表中只选中你们八人,是因为你们都汇报过关于他们的事,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你们八人中一定不会有他们的人。” 众理事代表接受了这一提议,散会后纷纷下线,而莫钧却依然在此。 “莫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秘书长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凤凰大学的事。” “中国的镇鬼高校?有什么问题吗?” “先生,据我们所知,凤凰大学中存在着他们的人,或许,我知道是谁。” 丹尼尔很是惊讶,但立刻拦住了他,“先不要轻举妄动。UG当中有多少他们的人我并不清楚,若你只是知道,并没有确切证据,先不要惊动他。” 莫钧似乎本就没有要打草惊蛇的意思,对他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恕我直言,我觉得灵界很快要发生大事。从中国各种古籍中的记载来看,这些人很久以前就存在,之所以被我们发现,是因为最近几十年他们的活动变得十分频繁,我觉得,他们一直谋划着什么,并且最近已经开始付诸行动。” 丹尼尔陷入了沉思,没多久便想到了什么,“你是说,1986年的白马魁事件?” “很有可能,那一次就是他们谋划的行动之一。只可惜凤王社成员全部阵亡,我们无法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想起那次神秘事件,莫钧也感到十分的遗憾。 “还请你们秘密调查,记住,现在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九头蛇’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包括你我。”丹尼尔叹了口气,有些绝望的说,“莫先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灵界可能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黑暗时刻。” 莫钧点头,表示同意,随之下线。 丹尼尔低着头,懊恼地捏着鼻梁,身后的墨然上前说道:“丹,我觉得五十年前墨离提出的猜想,或许在这个时候,正好对得上。” “五十年前?”丹尼尔眯着眼睛看着她,“那是我父亲在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是的。那时墨离提出了在世界各地存在着‘地牢’的猜想。她认为在地球上,存在八个地宫,关着具有毁灭性力量的灵异生物。”墨然说着五十年前的事,一如昨日发生一般的清晰。 丹尼尔苦笑着摇摇头,“当时她无法提供确切的证据,现在估计也没有吧?不过目前来看,这的确值得我们去调查。” 墨然说道:“墨离这几十年来一直在跟进这件事,菲斯此时是否应该给予支持?” “应该。”丹尼尔看着她,迷茫的说,“现在我们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了。记住,让她秘密调查,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明白。”墨然回应着,忽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对了,好好欣赏你的饭碗吧,我代墨离谢谢你的两个亿。” 第二章 透光玉画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大多是和其他景区店一样的纪念品,偶尔也会放着一些花瓶瓷碗,只是这些东西又旧又少,让人弄不清到底是出售中的商品还是这家店的摆设。 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时不时打了个呵欠,转眼国庆假期过去了快一个月,十一月初的天气一下子进入到降温阶段,又赶上日本那里挂起台风,连带着无锡这里也开始呼啸着大风,这样的天气他懒得出门,就这么待在店里。 黄金周一过,这里的人顿时少了很多,开门半天也不见一个人经过。 这时,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姑娘,身材娇小,长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他顿时来了精神,与她对视了一眼,觉得她长得像个洋娃娃。 “老板,你这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那老头的眼神飞快的扫过柜台里每一个东西,似乎没有一个入他的眼。 “没有,就这些。大爷,您孙女都这么大了,还稀罕这些小玩意吗?”他见这个姑娘倒是对他柜台里的东西很感兴趣,以为是爷爷陪孙女出来买东西,只是这些都不会是年轻姑娘会喜欢的。 “是我想弄点好玩意。”老头眼神扫过老板身后架子上的瓷碗时,眼神冒出了光彩,“好家伙,明宣德的青花瓷?给我瞅瞅。” 老板一听就来了精神,心说遇上行家了? 这玩意从他爷爷在的时候就放这,多少年没动过了,他赶紧拿了来给那老头,心说这东西弄不好还真是个古董。 老头看了几眼,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眼镜来又看了看,这次是摇了摇头,“珍品变真品,真是糟蹋了。” 老板听的莫名其妙,“大爷,您看这碗,有啥门道吗?” “也没啥门道,民国时期仿制的明宣德年间的贡碗,也能值几个钱,这要是真的,嘿,你这店可摆不下它。”那老头把碗又递还过去,在店里四处张望着。 老板把碗放回,失望的说,“他娘的,我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大爷,您看这店里还有啥好东西没有,平常都是我爹在这看着,有些东西我还真不懂。就拿刚才那碗来说,您要是真看上了我还做不了主呢。” 老头深邃的眼睛看着老板,有些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嘿,你这小伙子不懂了吧,真家伙哪能放外面,都在后面放着呢。” 老板眯起眼睛,“您老真是行家?我叫王梓,敢问阁下贵姓?” 老头哈哈一笑,摆摆手,“不免贵,姓孔,叫我孔老六就行了。” 王梓心说平常人被问贵姓都会说免贵姓啥,只有三个姓氏不用免贵,孔夫子的姓就是其中之一,但是现代几乎没这规矩,这还是听他爷爷说起过。这人做派这么老,没准还真是个行家。 “哎哟,不敢不敢,我这儿倒还真有几件开门的熟坑,孔老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那孔老六一听来了兴趣,这“开门的熟坑”就是出土后传家的文物,并且一眼就能看出是好东西,这行话一说,就知道这老板也是个不简单的。 “嘿,我孔老六难得走一次冷摊儿就找到了宝贝了?快拿来我瞅瞅。” 王梓走去后堂,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个小瓷瓶,“您老给上一眼,看看色?” 孔老六端详了半晌,没多久就摇摇头,“小子,这东西你们收来时怕是吃药了吧?” 吃药就是高价买了假货的意思,王梓一听脸就红了,“哪儿能啊!这就是拿出来给您乐呵乐呵的。”心说这话要是给我爹听到了,估计抢救的钱都够再吃回药的了。 “小子,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你们老王家最近得了个生坑的地货,怎么着,拿来瞧瞧?”孔老六低下了头,抬着眼瞧着他。 生坑就是新出土的文物,地货则是从土里刨出来的货。而这孔老六的动作是抬眼瞧人,有点央求的意思,同时也是“给你面子”的意思。 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江湖人,王梓一下子兜不住了,赶紧拦着说:“您老可别把后生放炉子上烤啊,现在正查的严呢。” “这么说就是有了?”孔老六一下子就乐了,“来来来,让我瞅瞅。” 那王梓十分不情愿从房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鼠头鼠脑的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后才打开了。 这是个血红色的鸡蛋大小的石头,看起来晶莹剔透,形状也是十分规则的椭圆形,就像是从什么皇冠权杖上抠下来的。石头里还混着些杂质,并不纯净。 那姑娘上来凑了一眼,说:“老板你这红宝石不行啊,里面看起来好脏。” 王梓一看这姑娘就知道不是个行家,笑道:“老妹你可不懂了,这是个‘尸养玉’,用童尸养出来的,里面的‘脏东西’才是精髓呢。” “童尸?!”姑娘叫道,“那不是很残酷的东西?” 王梓这家伙也是个半吊子古董行家,面对这个外行瞬间显得优越不少,忍不住想显摆显摆,但一想旁边这孔老六可是个高手,说的不对反而会被嘲笑,也就断了念想,对孔老六说,“这东西可是宝贝了吧?” 孔老六从兜里拿出一副手套,拿起仔细端详起来,这架势看着像个考古学家,不像个盗墓的,王梓心里一下没了底,心说这别是衙门里的人吧?这东西要真是什么一级二级文物,他可得被抓起来吃花生米,这点家当还不够他跑路的,赶紧说:“这也就是最近才收来的,看挺漂亮就捡了漏,别是什么文物吧?咱可是良民,这要真是文物咱肯定上交国家。” 孔老六没理他,看了半天似乎看出了什么道道来,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手电,对着那血玉一照,光透过血玉照到墙上,显示出一副图画来,血红色印在墙上就像是用血泼洒出来的壁画一样,看起来有些凄惨恐怖。 这画看的王梓也愣了,这是一幅完整的叙事壁画,好几条大蟒蛇立着身子,龇牙咧嘴的对着左下角一个健壮的剑士,可能是做工不细致,看起来很模糊。 “这是一幅透光玉画。”孔老六惊讶的说,“这可真是个宝贝,小子,你可吃了仙丹了,这东西没个万足数可弄不来。” 一足数就是一万块,万足数可就过亿了!王梓心说这可真是吃了仙丹了,他全家加上把他爷爷刨出来绑一块儿卖了都不值这个数。 看他激动的上下牙直打架,孔老六冷笑一声,摆出一副架势来,“我可跟你说,这东西你要是自己从哪儿刨出来的,老实交代,还能落个死缓,要是拒不认罪,嘿嘿,可就是立即枪毙了。” 这老头难道真是衙门里的人!王梓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转念一想,这别是来骗宝的吧,试探着问道:“那您说,这东西该怎么处置?” “好说了,你要是说出这东西你哪儿弄的,兴许咱还能一起发个财,你要是不说,这可是个烫手的玩意,给我我也不要,但是举报可是有功啊。” “你这是威胁我呢?!”王梓一抖手,看来这老东西不是条子,就是个摸金的,还是个很贪的盗墓贼,这下可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看你是后生,带你实际体验一下教你点东西,啥叫威胁呢?你要同意,不但你学到了手艺,还能大赚一笔。你要是不同意,也能买个教训——下次别这么快把这杀头的东西亮出来。” “我他妈哪儿还有下次?我一不同意您老就举报,我得个死缓,就算表现好能出来,那也是三十年后了。”王梓心说这次可是豁出去了,要不富贵险中求,要不牢里蹲个几十年,运气不好还得吃花生米。 “好好好,我带你去,真是晦气。我可告诉你,那地方邪门的很,上次从那儿跑出一头恶狼,死了三个伤了十几个,那么大新闻你也听说了吧?” 孔老六摆摆手,“这当然听说了,也没啥事,那狼最后不都被毙了吗,说明也是个血肉之躯,又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我得准备一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孔老六转身就出了门。 王梓愣在原地,“现在?我这还什么都没准备。” 那姑娘拉起他就往外走,“不用准备,我们什么都有。你带路就好了。” 王梓看着这个外行的姑娘,奇怪的说,“怎么你一个女娃娃也跟着下地?” 姑娘瞥了他一眼,“瞧不起人?我不但会下地,我还会上天呢。我警告你,下去给我老实点,别到处乱跑,小心那恶狼再跑出来吃了你!” 说起那个恶狼,这个姑娘竟然丝毫不害怕,反倒有种开玩笑似的感觉,“你这丫头还真奇怪,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丫头丫头的叫你吧?” “我叫宁静。”看着王梓把门锁好,她又拉着他跟着前面的孔老六,往小灵山方向走去。 第三章 棱钻门铃 这尊高达八十八米的金色大佛壮观地伫立山前,背后连绵起伏的山显得矮小了许多。原本以为爬上这山能登高望远,俯视这尊大佛,没想到在山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高大茂密的树林将这山外的景色遮挡的严严实实。 “我还以为能看到大佛呢,没想到除了树还是树。”白马筱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眼前除了树梢间透出的一点缝隙外,什么都看不到。 聂涧枫双手插兜,靠在一棵大树前,嘲笑着说:“你不是来过这儿吗,恶狼先生?” 白马筱难为情的拍着后脑勺,“我那次不是被恶鬼附身了带到这里的嘛,完全没映像了。说起来你们不是也来过这儿吗,为什么还要找个向导呢?” 聂涧枫说道:“上次救你的地方,是一个养尸室。我们搜寻过那里,根本没有入口,那里可能只是地宫的一部分。真正的入口应该在别处。” “也不知道那个向导靠不靠谱。为什么那个菲斯派来的老头会知道哪里有向导可以带我们进地宫?” “不知道。”聂涧枫眼神中也充满疑惑,“那个老头也不像是菲斯的特灵,他没有代号,如果有就不可能直接让我们叫他孔老六。” “或许人家比较随和呐?又不是所有菲斯的人都一个性格的。” “我觉得聂涧枫说的是对的。”骆勇插口道,“那个孔老六,我感知不到他一丝的灵力,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骆勇不爱说话,一说就肯定不是废话,总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好无聊啊,宁静和那老头怎么还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儿,白马筱有些站不住了,“老聂,和我过两招怎么样?” 聂涧枫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表情有些做作,“你?你是撞到脑子了吗?还是说你又躺了半个月画出一张地震符来找我切磋?要是前者你还是别自取其辱了,如果是后者,我认输,这座山你都能直接弄塌了,我可不是你对手。” 白马筱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前段时间被符剑声训了半个多小时,警告他不许再画灾禁符。 白马筱也能理解,如果不是以前没画过,不知道是这个效果,他也不会想到画这么个不实用的东西,典型的同归于尽的做法。 “别瞧不起我,我最近可是和名师学了一个月的灵术,不信来试试?”未等聂涧枫同意,他已经举起了右手食指,左手抓着右手腕,一脸便秘的模样。 聂涧枫看他这样,冷笑一声,“你这是在蹲坑吗?” 忽然,骆勇喊道:“小心!” 话音刚落,白马筱大喝一声:“六脉神剑!”他食指一甩,一道金光闪过,聂涧枫身旁的一棵大树应声被拦腰斩断。 “无剑指?”符剑声看着这棵树的遗迹,斥责道:“不会控制力道就别对着同学乱用,想杀人吗?!” 聂涧枫也吓了一跳,幸好他不但不会控制力道,连准头都没有,不然还真可能被他直接劈成两半。“你这无剑指跟谁学的?这是只在书上出现过的灵术啊。” 白马筱脸色煞白,“这……这又是禁术?” 符剑声解释道:“这倒不是禁术,只是强度过大,也很难领悟,现存的灵者没几个人会的。你跟谁学的?” “白马非。”白马筱脱口而出,他知道这人在灵界相当出名,说出来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魂池的存在,对于他跟死了几百年的人学灵术这一点很是惊讶。 符剑声呆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那你就好好学吧。” “符老师!人带来了!”这时,山下传来宁静的叫喊,不一会儿三个人来到他们面前。 王梓看了看等在这里的四个人,说道:“这么多人?看你们的装扮不像是摸金的啊。” 符剑声上前,对孔老六说:“这就是您带来的向导?” “什么向导?我们不是去盗墓的吗?”王梓插口道。 白马筱叫道:“盗墓?犯法的吧!” 那王梓一听就警觉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孔老六嘿嘿一笑,向宁静比划了一下,宁静会意,上去一把按住了白马筱。 “这小子是被我骗来探洞的,你知道的,墓里面什么都可能会发生,没个替死鬼,几条命都不够我们玩的。”孔老六很平静的说,这种事感觉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王梓听得背后直冒冷汗,心说这贼船是下不去了,这老头还是个狠角色。 那边宁静小声叫白马筱闭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还是乖乖听话。 七个人在灵山大佛背后的秦履峰上穿梭着,这地方绿树环绕,对白马筱这种路痴来说简直就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我说,这里走到哪都一个样,你知道怎么走吗?” 王梓在前面走的气喘吁吁,回头对白马筱没好气的说,“你一个探洞的炮灰哪那么多话?急着死吗?” 白马筱可不是没脾气的人,在那些非正常人的灵者面前怂也就怂了,这个凡人还对他这态度,他才不能忍,骂道:“嘿,你他妈才赶死呢,信不信老子揍你?!” 宁静给了白马筱一拳,瞪着他,这才安静了。 大约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七个人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儿,在一个下坡处,王梓停下了,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点起一根烟来。 “怎么不走了?”宁静问道。 白马筱已经是气喘吁吁,不走正合他意,在王梓身边坐下来,王梓递给他一支烟,被他谢绝。 此时日照当空,接近正午,在这个偏冷的天气也逐渐感到热起来,王梓从包里拿出一个街上发的印着小广告的扇子,呼扇着脸上的汗水,看了看宁静这个小姑娘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不由得很是佩服,再看周围人都是这样,就连孔老六这个老头也是神情轻松,丝毫没有疲累,只有白马筱和他一样,越发相信这货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果然是个探洞的替死鬼。 “兄弟,你怎么被他们骗来的,要知道探洞可是九死一生啊。”王梓有些惋惜的看着白马筱。 白马筱砸了咂嘴,“没办法,谁让我能力突出,被看上了,这也是组织对我的栽培。” 他说的分明是被符剑声带进凤凰大学的事,符剑声干咳一身,从白马筱背后走过,取下背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背包撞到了白马筱的后脑勺,把他撞得下巴贴到了胸口,“大家都饿了吧,先吃饭。”符剑声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拳头大的荷叶包,递给每个人,也给了王梓一个。 王梓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花花的饭团,还热着,虽然很单调,但摸金的时候能吃口热乎的干粮已经很不错了。 吃了一会儿,王梓猛然发现饭团里夹着肉和蔬菜,而且味道很新鲜,不由得惊讶的赞叹。 吃完后,符剑声说,“小伙子,吃饱了可以上路了吧?” “你这话听的怎么感觉像最后一顿饭似的。”王梓喝一口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说,“我们已经到了,就在你们脚底下。” 这是一个土坡,各人看看脚底,下意识跺了两脚,发现就是很平常的土地,王梓看他们不信,就拿出一个折叠铲来,在土坡上敲了敲,选了一处地方,开始挖。 六个人看着他拿个小铲子挖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白马筱上前问道,“还有铲子吗?我们一起挖不是快一点吗?” 宁静把他拉了回来,“别丢人了,你还真以为他要给你现挖个盗洞出来啊?” 孔老六点点头,“看起来这里面有什么机关。” 大约挖了个两米深的洞,王梓站在洞里,抬头看着天,抹了一把汗,“看样子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走开点。” 听他这么说,六个人连退七八步,深怕他一铲子下去周围就塌下去一片。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看不到洞底的王梓在干什么,就听一阵动静后,他竟然爬了上来。 “咋没反应呢?你是不是挖错地方了?”白马筱问道。 “等着吧。”他这么说着,在坑边坐下。 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六个人又围了上去,只见洞底有一块菱形的钻石一样东西,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看起来得有一张椅子那么大。 “我的个乖乖,这钻石得有几千克拉吧?”白马筱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 “这不是钻石,这是个棱镜。”孔老六平静的说,“外面看起来是钻石,内部有好几个棱镜,天然的可做不到,这是人工造的。” “不错,看不出除了古董,您还懂这些稀奇的玩意。”王梓看着他,“这玩意我当初看到也以为是钻石,抠了半天也抠不出来,而且这东西周围的土异常的硬,铲子挖崩了个口子都挖不开,后来我对着这玩意研究了老半天,才发现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白马筱好奇的追问道。 还未等回答,脚下开始震动起来,众人好奇的看着那个大钻石,正期待着看这洞里会发生什么变化,就听背后轰隆一声。 回头看去,背后的山坡上打开了一扇门。 之所以是门不是洞,是因为“门板”还连在“门框”上,那个“门板”是一块石头,不开的时候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契合。 “原来那个钻石是个门铃。”宁静对白马筱说,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四处张望,发现他竟然不见了,“小白马呢?” “探洞去了。”王梓拍着身上的土,“刚才入口打开,他掉下去了。” 第四章 小灵山地宫 “喂——小白马——”宁静趴在门口,朝着下面大喊,六七声后完全听不到他的回应,担心的说,“他不会是摔死了吧?” “他不是你们找来探洞的吗?总该在他身上放个摄像头之类的吧,不然他挂了你们又看不到洞下面有啥,不是白费功夫吗?”王梓凑到洞前问道。 宁静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放在洞的上方,“现在你带我们找到这里了,我也就懒得和你再装下去,他是我们的同学,我们不是来盗墓的。你告诉我掉下去会不会摔死,不然我就把你也丢下去!” 王梓被这个小姑娘单手举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孔老六,那老头给了他一个坦白从宽的眼神,看起来这几个人果然不是个摸金团伙,“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是衙门的人,咱有话好说,别暴力执法好不好?” 聂涧枫抽出剑来,指着他,冷冷的道:“下面是什么?不说我就砍你一条腿,再把你丢下去,看你能不能爬的上来。” “哎呦,几位大侠别闹啊,我也算个守法公民……” “呸!”宁静骂道,“你个盗墓贼,算个屁守法公民!” “是是是,我就明说了吧,这入口是个管道,掉下去也就一路滑着到下面,最下面有气垫,不会摔伤的。” “气垫?”孔老六愣了,“小子也不看看现在的处境,还在这忽悠呐?” 宁静也骂道:“就是!还气垫,这里明明是古代的地宫,你以为是现代的地下避难所?真有气垫,我先把你丢下去试试!” “真有气垫!我骗你这干啥,我又不是属蚯蚓的,你们真剁我一条腿我可受不了!” “放他下去。”符剑声说,“他说有我们就相信他,丢他下去,反正摔不死。” 宁静迟疑了一会儿,那王梓赶紧说,“好好好,快放我下去,这半悬空我都快憋不过气了!” 听起来真摔不死,符剑声挑了挑眉毛,宁静会意,手一松他就下去了。 “我们也下去吧。”符剑声看着这个望不到底的洞,伸腿想率先下去,却被孔老六拦住。 “让我先下去。” 聂涧枫说道:“老先生,您这身子骨,还是在外面待着吧。”说完,他看到符剑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一种下意识的责怪,好像自己说错了话一样,聂涧枫有些不解,但那只是匆匆一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在意。 符剑声退后一步,给孔老六让出道来,身子微微一躬。 孔老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跳了进去,那灵活的身子跟个十七八的少年一样,看的宁静和聂涧枫直发愣。 符剑声随后也跳下,聂涧枫对宁静说道:“我抱着你跳吧,也好有个照应。” 宁静美美一笑,被聂涧枫从后面抱住,骆勇看了他们一眼,跳了下去,随后聂涧枫抱着宁静也下去了。 这洞里的确是一个管道,像个滑梯,而且非常的长,最后下去的聂涧枫和宁静在里面飞速下滑,手电筒的光随着下落,在管道壁上飞驰,这管道非常的光滑,就像玻璃,却并不透明。 滑了好一会儿后才到达出口,果然下面有个气垫,两人砸在上面还弹了起来。 下面五个人等着他们,看来都没事。 聂涧枫用电筒照着这个气垫,仔细端详着,发现这是个两米见方的海绵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就像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和人工海绵不同。 宁静也好奇地戳了戳,有些硬,戳下去后反弹回来的过程也并不迅速,看起来不像是充气的。 “你们看上面。”孔老六指着上方,他们发现黑暗的空间里,上方镶着那颗钻石,阳光透过这个内部嵌着几个棱镜的钻石,发出好几道彩色的光,这些光不规则的分散开来,射在远处的八个点上。 他们的手电筒一齐照过去,显现出一个三米多高的雕塑,雕的是八条蟒蛇缠绕在一起,那八个点均是八条蟒蛇的蛇头。 白马筱从上往下照着这个雕塑,照到下方时发现这些蟒蛇共用一个身体,看起来是个八头蛇,脱口道,“这是,八岐大蛇?古人还看过动漫呐?” “你多读点书吧。”聂涧枫叹了口气,“八岐大蛇不是动漫原创,在日本神话中的确有这个怪物。” 孔老六说道,“看起来当阳光直射在顶上那个钻石的时候,钻石里的棱镜将光分散成八道光线照在这八个蛇头上,入口就会被打开。” “很有智慧的设计。”符剑声赞叹道,“这么说当阳光不再直射时,洞口就会关上?” “你们反应很快嘛。”王梓说,“这个入口每次只能打开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时间一到就会关闭,想再打开就要等一天了,如果那个钻石被土再埋上,那可就一辈子出不去了。” “用手电筒的光不行吗?”白马筱问道。 “不行,我试过,那个蛇头只有被阳光照射才能开门,其他光都不行。鬼知道是什么原理,太阳能?”王梓十分不解的说。 符剑声阻止他们再说下去,从包里拿出一个照明弹,“我们的时间不到一小时,要速战速决。” “嗖”的一声,一颗闪亮的白色火球升起,照亮了这个黑暗空间。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顶部是一个承重的穹顶结构,似乎还有很多石梁支撑着顶部,看来经过了很讲究的加工。远处隐约显示出一个建筑,离得很远,但很大,大概能看出是一个中国古代宫殿样式的建筑,广阔的地面像一个平原,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十分规则的餐盘盖。 “我说各位长官,你们能看出这是哪个朝代建造的吗?”王梓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但还是第一次看照明弹下这么清楚的整体环境,只觉得十分震撼,尤其是这个照明弹,太亮了,跟个人造太阳一样。 “不知道,不过不像是古人可以造出来的。”符剑声说道。 七个人没有多言,朝着远处的地宫前进。这个照明弹也不是普通的,到达最高处后竟然一直停留在空中,将周围照的很清楚,真像个小太阳。 一路上这个洞穴的地面很平滑,空无一物,连一个小石子都没有,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宫殿,这一整片平地就像个广场,莫名有一种神圣感,就像紫禁城的大广场一样,虽然空旷,但很雄伟。 看起来不止那个宫殿,就连这个洞穴都是地宫的一部分。 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地下宫殿并不是独立的,而是靠着洞壁建造,宫殿一半的部分在洞壁里,而这一端的洞壁不像来时的那一端那么规则,看起来像一座山,而这个宫殿是镶嵌在山里的。 地宫面前是一道又宽又长的台阶,上百米的台阶延伸到地面,走近才看出这个宫殿十分高耸。七个人爬到一半台阶时,已经只剩六个人,白马筱半死不活的趴在离他们至少二十米的台阶上喘着大气。 早知道先学增加体能的灵术了,学什么无剑指,一点忙都帮不上。白马筱抱怨着,手脚并用的继续往上爬。 等他艰难的爬到头时,他们六个人已经在宫殿里盯着一个屏风,交头接耳。 靠近了才发现,这个屏风是一整块的汉白玉石雕刻而成,上面密密麻麻镶着红色的玉石,屏风背后是这个宫殿的全貌,二十多米高的大殿,二十四根粗大的承重柱整齐的排列,对门的另一端是一面巨大的金色墙壁,墙壁前放着一张长条石棺。石棺下是一张宽阔的红毯,一路延伸到门口,整座大殿没有一个光源,但是红毯两侧整齐的放着两排灯架,上面放满了油灯。灯架一直延伸到屏风这里,屏风的前面放着一个高脚铜镜,以一种奇怪的仰角对着屏风。 王梓看着这个镶满了红宝石的石头屏风,指着右下角一个洞,说:“我这块尸养玉就是从这个洞眼儿脱落的。” 这个石头做的屏风很薄,一块鸡蛋大小的红玉镶嵌在上面,前后都能凸出来,抠下来就是一个洞眼儿。 宁静眯缝着眼瞧他,“抠下来就说抠下来,说什么脱落,你已经是盗墓了,还怕担个毁坏文物的罪名吗?” 王梓赶紧摆摆手,“哪能啊我的姐姐,我那天在这里抠了很久也没抠下来,跟焊上去似的,我一气之下踢了一脚,这块就掉下来了,千真万确啊!” 符剑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你们把灯都点上。这里放着一面铜镜,可能和这些灯光有关。” 四个学生上前将这些灯架上的油灯都点满了,整个大殿忽然变得十分明亮,看起来根本不像这几十个油灯可以做到的,原来周围的柱子和房梁都嵌着几十面铜镜,这些灯光重重反射后照的整个大殿就像铺满了蜡烛一样明亮。 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大殿亮了而已。 符剑声看着这个毫无特点的大殿,问孔老六道,“您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自下了这个洞穴之后,这孔老六就一直很少说话,这和他之前考古专家的形象很不符合,王梓也觉得奇怪,“孔老先生,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妥?” 孔老六看着这面屏风,陷入沉思,“先前你那个血玉透光后是一副壁画,这些很可能也是。”说完,他打起手电对着屏风上的一块相同的血玉,光透过血玉照在那个巨大的金壁上,显现出淡淡的红光,他摇摇头,“不行,这里太亮,看不出什么。” “那要不要把灯全灭了?”符剑声说。 白马筱立刻抗议:“别啊,我们好不容易全点满的!” 宁静刚要骂他,却听孔老六说:“别,这里的铜镜设计很巧,既然放置这么多油灯和铜镜,应该就是需要我们点亮它们的。你看这屏风前的铜镜这么大,角度也很奇特,似乎是要将所有的光集中到这面铜镜上,再反射到这个屏风上面。” 所有人陷入沉寂,都在想这地宫里是不是有别的机关,白马筱倒是没那个闲心去思考这些,他走到那个金壁前,敲了敲,发出阵阵金属音,心说这不会是纯金的吧?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这地方很大也很壮观,可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无所事事,唯一和四周不搭调的就是这个金壁前的石棺了。 这个石棺不大,长不到两米,而且不宽,正常成年男人躺在里面肯定嫌窄,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或许可以。 他走进了看,想起GSG里沙海地宫的环形石室,那里也有个这样的石棺,便想推一推,看看是不是也能打开,没准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是推了半天,才发现这个根本不是石棺,好像就是个石台,这么一看倒有些像电影里那些邪教的祭祀台,上面躺个活人什么的。 想到“躺”这个字,才想起刚刚爬了几百级台阶,疲倦感油然而生,便躺在了这个石床一样的台子上。 原本以为是石棺,所以觉得它窄了些,但台面比下面大了一圈,躺在上面刚刚好。 他躺在上面,说不出的惬意,看着正上方的大殿顶部,好像看到了几条铁链拴着什么东西。 “白马你在那儿干嘛呢?!”符剑声喊道。 宁静看着他这样像极了祭祀台上的活人祭祀,笑着说,“你是在献祭你自己吗?” “你们看,上面好像有东西哎。”白马筱依旧躺着,指着上方铁链拴着的东西。 忽然,那东西像是被解开了束缚一样,朝着白马筱的腰部落了下来。 落下的瞬间,白马筱清楚地看到,这是一把剑。 第五章 剑冢壁画 “啊!”宁静捂住了脸,钻进聂涧枫的怀里,她不忍心看到白马筱被腰斩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宁静抬头问道:“怎么样,死了没?” 聂涧枫抓着她的头,把她的脸扭过去看,只见白马筱躺在石床上吓得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上方一把剑被四根铁链吊着,铁链末端连着大殿顶部的深处,剑尖距白马筱的腰不足十厘米。 白马筱在石床上平移着自己的身体,滑到一旁,从床上摔下,惊魂未定的靠在石床边,胸口起伏的就像心脏在里面乱撞,几乎就要跳出来。 这把剑很大,看起来也很重,如果身形要和这把剑匹配的话,那么那个人至少得有三米高,这一下砸在腰上,估计肯定从中间砸个稀巴烂。 这把巨剑不是传统的中国剑的造型,有点像西方神话传说中的魔剑,剑锋呈多条规则的弯曲,剑身上也刻满了文字和图画,看起来工艺很高,像个摆件,不过作为武器也能砸烂任何东西了。 剑柄处有一个圆形浮雕,像闭上的眼睛,整体看起来很霸气,最奇怪的是,整把剑似乎是用一整块金属雕出来的,不但没有第二种材质,还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就像是把金属融化后倒入一个模子里做出来的,这种做法更显得它像一个装饰物。 “这是个剑冢啊?”符剑声惊叹道,“铸造这么大一个地下宫殿,就为了放一把剑,这把剑一定是个神器。” 他看向孔老六,却发现此时这个老头盯着这把剑一动不动,就好像被这把剑震慑住了一样,眼眶都开始发红。 王梓看孔老六这样,不禁感叹,“看来这是个宝贝,那些血玉只是个陪葬品都值一个亿,这正主不得上百亿啊?” 宁静啐了他一口,笑道:“还上百亿,你看有人会买吗?脑袋不想要了?” 聂涧枫看着这把剑,忽然觉得这剑透着一丝邪气,也许是它的造型造成的心理作用,但是这个地宫怎么看也不像会有灵异生物的样子,古墓会有陪葬者冤死的鬼魂,这把剑难道还能有剑灵不成。他对符剑声说道,“符老师,这个地宫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剑冢,似乎不需要我们兴师动众的吧?” 符剑声摇了摇头,“别小瞧了这把剑。先前那个养尸地就在这里不远处,如果这一片山里没有灵气很深的东西存在是不会形成养尸地的。那个千年鬼尸也是看中了这块地方,逼得前辈们铸造了灵山大佛才把它压制住,不然早就出去祸害人间了。能养出千年鬼尸,灵气源绝对不简单,现在看来这个灵气源很可能就是这把剑。” 骆勇也赞成的点点头,“的确,我能感觉到这把剑灵气非常重,每感受一次我都会喘不过气,如此大的压力,我从没感受过。不过,我觉得这把剑的灵气不正,很邪。” 这一点和聂涧枫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点头示意。 白马筱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惊魂未定的说,“这要真是个剑冢,把它吊起来干嘛,吓盗墓贼的吗?” “不,这是个机关。”孔老六终于开口,“你们没发现这把剑落下后周围暗了很多吗?” 刚刚这把剑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都没发现原本被铜镜反射的亮如白昼的大殿此时昏暗了不少,明显能看到几十条光柱全部集中到了屏风前的那面巨大的铜镜上,但那个大铜镜奇怪的角度把这些光柱都不知道反射到哪儿去了,所以看起来大殿变暗很多。 “剑落画升,这是要我们看壁画。”孔老六若有所思的说。 “那个大铜镜,看看能不能调整角度。”符剑声说道。 骆勇上前掰了掰,发现有些费力,不过还是可以掰动的。没等符剑声指示,他心领神会的把铜镜用力掰向了那个屏风,光柱一点点移动到屏风上,直到将屏风上的红玉全覆盖住。 这几十条光汇聚的光柱被全部反射到红玉上,顿时出现几十道血红的光投射在那金壁上,几十个画面如连环画一样铺满了整个金壁。 所有人都惊得发出惊叹,原先因为大殿很亮,手电的光也不够明显,所以看不清投射出的影像,这把剑落下后不但把所有的光都集中到这里,而且也让明亮的大殿暗下去,这一下那几十张壁画显现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整幅叙事画组,画中人都穿着树叶编织成的衣物,看起来像远古时代的人类,一开始的画面中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将一颗种子一样的东西丢进水里,之后从水里长出一棵大树来,这两人坐在树梢,树继续生长,把他们带到高处,他们就在那棵树上住了下来。之后他们的部落发展出了很多人,但是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那两人创造出来的,因为其中有幅画描绘的是那两人在摆弄一个人形雕塑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造人的过程。 “这两人是女娲和伏羲?”聂涧枫惊讶的说,这看起来明显是女娲造人的片段,“这两位祖先真的是神?” 骆勇摇摇头,“不一定,很多叙事画的内容是神话故事,不一定是真实叙事。” 之后的一幅画描绘的是一个人带着一群蛇进入到人群中,很多人倒下,后来那棵树就莫名的不见了,部落转移到了地面上,他们的样子很绝望,创造部落的那两个人跪在地上,似乎是祈求什么人的原谅。那个造人的女人好像怀了孩子,肚子大了不少。再后来孩子降生,所有人欢呼雀跃,但那个带蛇的人被赶出了部落。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把自己变成了八个头的大蛇回来和部落的人开战,接下来的画面都是在大水中,看起来发生了很大的洪水,人们艰难的和大蛇斗争。后来那个伏羲一样的男人铸造了一把剑,下一个画面是最后一张,但是离得有些远,看起来中间缺了一幅画。 所有人望向了王梓。 王梓识趣的把那颗血玉放回了洞眼里,先前在店里看到的剑士面对八头大蛇的画面刚好填上了这一空缺。最后一幅画面是那只大蛇的八个头都被斩落在地,故事戛然而止,看起来是人类赢了那只怪物。 “这个似乎是在述说这把剑的来历。这么看来这是部落英雄的剑。”聂涧枫说道,但是仍然不解,“既然是正义的剑,为什么总觉得它有股子邪气?” “或许这本就是一把邪剑,没准部落的人类是反派,那个八头大蛇才是正派。”王梓开玩笑似的说。 “放屁!”孔老六突如其来的唾骂让所有人吓了一跳,很快他又平静的说,“你没看是那个人先带蛇杀害部落的人吗?这样放逐他也不算反派的所作所为。” 王梓耸了耸肩,“那也说不准啊,如果部落真是反派,那么他带蛇杀了他们也是合理的嘛。” “别废话了。”符剑声打断道,“只是我有些不解。如果那个家伙是从小灵山地宫里出去之后才变的疯疯癫癫的,那么这里应该会有灵异生物存在,现在看来这只是个普通的剑冢,难道是其他东西把他变成那样的?” 白马筱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情报不准惹的祸啊。那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吗?” “看起来是的。”符剑声看了一眼表,“时间不多了,还有二十分钟,我们该出去了。” 众人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王梓拦道:“就这样走了吗,不如再抠几个尸养玉吧,一块一个亿,不拿白不拿啊。” “你个财迷,这些都是国家的。”宁静二话不说拖着王梓就走,任他张牙舞爪的反抗,力气却丝毫比不过宁静。 “等等。”孔老六叫住了他们,“这把剑很有研究价值,我们把它带走。” “这……”符剑声迟疑的看着他,却收到了他的一个眼神,“好吧,骆勇,涧枫,你们把剑拿下来。” 聂涧枫和骆勇对视一眼,均觉得奇怪,平常做事循规蹈矩的符剑声竟然这么轻率的要把这把远古巨剑带走,这简直成了盗墓的了。 但此时时间紧迫,不容得两人质疑。 这把剑很新,但铁链却已是锈迹斑斑,两人轻而易举的就给弄断了。 骆勇把那把剑扛在肩上,他这么壮硕的人扛着这把巨剑倒显得他很瘦小。 七人出了大殿,此时才发现站在台阶顶端看着下方广阔的平地是多么壮观,怪不得古代皇帝都喜欢把宫殿修在几百级台阶上,这要是下面跪倒一片人真的是极爽的体验。 下台阶比上去轻松地多,白马筱开始时几乎是蹦蹦跳跳的下去,可是下到一半的时候腿就开始酸软了。 下台阶下多了可比上台阶要酸。 最后走在平地时白马筱已经走不动道了。 七人朝着入口处走去,大约走到一半的时候,符剑声停了下来。 “怎么了?”聂涧枫问道。 “有人。”符剑声表情凝重的望着前方。 只见广阔平原的另一端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线,渐渐向他们靠拢。 直到相隔一百多米时,他们才发现,那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腐尸,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第六章 赶尸人 “那是什么,僵尸?!”白马筱大喊道。 那如潮水般的僵尸慢吞吞的向他们走来,但铺天盖地的数量将他们前方的路全部堵死,虽然这样的速度并不紧迫,但这数量完全对他们构成了威胁。 “是赶尸人。”符剑声冷静的说,“准备战斗。” 各人掏出了武器,站在王梓和白马筱前面,白马筱在后面观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王梓这样的凡人站在一起很没面子,便向前一步到了聂涧枫身边,伸着头问道:“什么情况,这事你们经常遇到对吧?” “我还是头一回。”聂涧枫轻声说,“早听说有那种可以操控尸体的灵术,不过没想到可以一次操控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一个人操控的?没准是一群人躲在后面操控这僵尸大军。” “你看不到吗?”聂涧枫用下巴指着前方,白马筱顺着望去,果然有个人走在僵尸群前面,他走的很快,渐渐的走在了他们和僵尸的中间。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黑面巾黑兜帽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留着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看起来像来自地狱的使者。 这人握着双手,步伐很是淡定,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面前,他身后的僵尸潮还在几十米外慢吞吞的向他们移动。 “凤凰大学的灵者们你们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干涩,仿佛他自己也是个僵尸,“很感谢你们把这把剑带出来,现在请交给我。” “抱歉,如果你是灵界某个部门的人,请出示证件,否则我不能交给你。”符剑声很冷静的说,身后渐渐冒出三把紫色的透明光剑,似是一种警告。 “真是遗憾,我本没有必要杀你们。”他握着的双手摊开,两只手上出现了一个红光长鞭,也不知是实体还是虚像。 “完了,金蓝青紫红黑白,符老师是紫的,他是红的,我们打不过他!”白马筱惊讶的说道。 宁静怒道:“你能说点有用的吗?” 那人右手拿起向他们抽了一鞭,一道红光向他们冲来,符剑声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圆,身后的两把紫光剑交叉在众人面前形成一个紫色屏障,接住这迎面而来的红光的瞬间,屏障破碎,几乎同时第三把紫光剑从符剑声身后飞出,直扑那人的脸,那人歪头躲过,红鞭抽出又还了符剑声一招,红色的光球卷着地上的尘土扑来,符剑声右手掌心生出五把紫光剑,五把剑剑尖相对飞速旋转形成一个圆盾,裆下了红色光球,但符剑声被推出了七八米。趁着符剑声远离人群的空当,那人冲向人群,左一鞭子抽飞了聂涧枫,右一鞭子打退了骆勇,骆勇背上的巨剑掉落在地,巨大的剑就像一个石碑一样插在了地上。宁静赶忙飞出丝带,和他的红鞭纠缠在一起,那人挣脱了几下没成功,鞭身一抖,把宁静的丝带搅的粉碎,余力将宁静也打的飞了出去。 那人看了看还站着的王梓和白马筱,蔑视的扫了他们一眼,走向插在地上的巨剑,手轻轻放在剑柄上,看着符剑声,“剑我收下了。” 刚准备把剑拔出来,从旁边飞来一道金光,他下意识躲闪,金光打上了巨剑,扬起一道金色的气浪,将他震退了六七步。 那人看着食指冒金光的白马筱,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把我和这姓王的丢一起什么意思?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贱,但是你每个人都抽一鞭子唯独不抽我,我有点不爽。”说着,白马筱食指向他一指,“再吃我一记六脉神剑!” 此时白马筱的手指就跟激光枪似的,一连射出三道金色激光,那人连连躲闪,最后一道金光他用红鞭一挡,一声脆响后红鞭碎成了一片红色碎屑, “无剑指?!”那人好像很是惊讶。 白马筱学着电影里对枪口吹气的牛仔,也对着自己食指装模作样的吹了一口空气,仰头说道:“怎么样?知道你是狗眼看人低了吧?吓着了?” 那人哈哈大笑,双手背在了后面,好像很不屑的样子,“的确吓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金色的剑气,像你这样的低等灵者也能用出无剑指,看来这招也没什么稀奇的。” “老子跨了四个档次把你的大红鞭子给打烂了,还跟我装逼?” 那人背在身后的双手又抽出了两把红鞭,往地上一抽,地面顿时出现两道裂痕。 “啊哦,他好像生气了。”白马筱刚硬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那两道裂痕一直延伸到白马筱脚下,他赶紧跳到旁边,那裂痕汇聚的瞬间,地面塌陷了下去,“卧槽,你来真的了?” 那人两个鞭子向着白马筱又抽过来,白马筱赶紧又伸指打出剑气,这次打中红鞭时碎的是他的剑气,鞭子直直的抽下来,这下白马筱想躲已经来不及。 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被这能打裂大地的鞭子抽成一滩肉酱,却并没有等来,睁眼一看,符剑声已经挡在他身前,紫色的屏障裂的像蜘蛛网一样。 “你赢了,剑归你。”符剑声说。 那人收起了鞭子,双手又回复到一开始握着的样子,“早这样不就省事了么?”他向巨剑招了招手,那剑从地上飘起,像个气球一样飘在他后面,“不过我不能让伏羲剑的事被灵界知道,所以,你们就留在这吧——永远。”他一转身,隐没在了僵尸潮中。 刚才一番打斗,那群僵尸已经到了面前。 符剑声看了看表,“只有七分钟了。我在前开路,涧枫骆勇保护侧翼,小静你殿后,我们把王梓和白马筱送出去。” “等下!为什么你也把我和这个姓王的丢一起?”白马筱十分不满他的导师也和刚才那个家伙一样藐视自己。 王梓大叫:“我的祖宗啊,出去我请你吃饭道歉行不?快出去吧,我腿都软了,妈的这一个小时过的也太刺激了。” “时间不够了,你少废话。”符剑声也骂道。 白马筱没再争辩,乖乖的和王梓站在了他们的保护圈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吧,是不是少人?那个老头呢?刚才好像一直没看见他,不会被僵尸叼走了吧?” 各人好像这才反应过来,那个老头下台阶的时候还跟着,从那僵尸潮出现的时候好像就不见了。 符剑声却很不在意,“不用管他,他还轮不到我们操心。” 虽然很奇怪,但是时间真的不够他们再想其他的,这里的僵尸实在太多,如果七分钟后门关上,他们绝对撑不过一天等门开,而且刚才那个赶尸人出去后很可能会把那个钻石给埋起来,那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冲!” 四个人夹着白马筱和王梓,跟热狗一样穿梭在这僵尸潮里,符剑声的六七把紫光剑像个电风扇一样在前面飞转,碰到的僵尸都被切的四分五裂,两侧有僵尸想扑上来,都被符剑声和骆勇打退,宁静在末尾倒是没什么事,那僵尸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他们。 这个僵尸绞肉机在僵尸群里横冲直撞,飞速奔向入口,各人望着远处的八头蛇雕塑,在心里祈祷着这八个蛇头上的光不要消失。 忽然,宁静好像踩到了什么,差点被绊倒,她以为踩到了倒下的僵尸,正觉得恶心,就听王梓大喊:“那家伙掉出去了!” “什么?!”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喊,宁静赶紧脱离了人群想去找白马筱,却被骆勇一把拉了回来,自己却出去了,对他们喊道:“你们先走,我去找他!” “骆勇学长!”宁静大喊,想追出去,却被符剑声喝止,“继续跑!要是被赶尸人先埋了棱钻,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宁静没时间多想,只得跟着继续飞奔。 余下的四人发足狂奔,比刚才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已看到了洞口那个海绵垫,蛇头的光依旧,看来还有点时间。 到了面前才发现,入口处躺着一个人,旁边插着那把巨剑。 “这是……孔老六?”宁静喊道。她以为孔老六先一步逃到这里,撞上那个赶尸人丢了命。 “不,是刚才的赶尸人。他死了。”符剑声察看着他的尸体,全身只有脖子处有一道极细小的血痕,血不断涌出,看样子被一刀精准的切断了动脉。 “只有一分钟了,出口在哪?”符剑声问着王梓。 王梓一愣,“就进来的管道再爬出去啊。” 那个管道很长,一分钟绝对爬不上去。 符剑声对众人说:“小静你把你们三个和这把剑捆在一起,再用丝带捆住我的手,我带你们飞出去。”说着单手在眼前拈了一个剑诀,顿时出现一把紫光剑。 王梓惊道:“你会御剑飞行吗?那刚才怎么不带着我们飞?” “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带着六个人飞起来吗?!这里有管道,拉着我们贴着管道滑出去还可以,飞起来可不行。” 符剑声解释的过程中,宁静已经绑好了,三人一剑捆得像个粽子。宁静喊道:“姓王的你别乱摸!” 王梓一脸尴尬:“是你把我的手绑在这里的啊。” 聂涧枫瞪着他:“小心你的手。” 想起这人曾经威胁要剁他的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赶紧把手握成拳头,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生怕再碰到宁静。 符剑声似乎在对那把紫光剑下咒,不一会儿剑就飞了出去,符剑声赶紧抓住,四个人瞬间被拉进管道,贴着管道壁一路向上滑,大概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就窜出了洞口。 那洞口本就在坡上,四个人窜出来直接就顺坡滚了下去,等他们再爬起来赶到洞口时,那个洞早已关上。 宁静拍打着关上的门,喊道:“学长!小白马!” 聂涧枫怕她打伤自己,赶紧抱住了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符剑声叹了口气,“只能希望他们能挺到明天。” 各人都跪倒在地,刚刚一路狂奔实在是消耗了不少体力,会想起刚刚的惊险,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大神。你们到底是干嘛的,MIB(《黑衣人》)?X战警?复仇者联盟?”王梓表露出白马筱刚入校时那样的世界观崩塌的表情。 符剑声对他摆了摆手,“今天谢谢你了。回去睡一觉吧。” “放心,我懂规矩,保密!”王梓生怕他们会杀人灭口。 符剑声摇了摇头,“睡一觉吧,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王梓看着他们衣服上的凤凰臂章,心说明天找记者写一篇报道,肯定赚钱。 第七章 勇者之灵 一直被四人夹着的白马筱拔腿狂奔着,生怕拖了后腿。可就是这么关键的时候,不知怎的脑子里就像被倒进浆糊一样,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摔了一跤,还被宁静补了一脚。 趴在地上的白马筱几乎就要顺势晕过去,忽然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提了起来。 “骆勇?”白马筱看着这个救世主一样的大块头男人,激动的念着他的名字。 “我就知道。无剑指这么耗费灵力的灵术你用的这么频繁肯定会出事。”骆勇满是责怪的说,一拳将扑上来偷袭的僵尸打飞,“快跟我走!” 骆勇拉着他在僵尸群里狂奔,谁挡路谁就飞出去,白马筱看着疯狗一样的僵尸向他扑过来,还想用无剑指把他们打成渣渣,但是刚刚一阵头晕目眩后就再也使不出这招,生生被僵尸抓的遍体鳞伤。 白马筱身体非常虚弱,根本跑不快,骆勇索性把他扛在了肩上,拔足狂奔,只是扛着白马筱的左手被占了,只能打退右侧涌来的僵尸,左侧的爪子全部抓到白马筱的屁股和大腿上,疼的他大叫:“你是救我还是拿我当挡箭牌啊?!疼死老子了!” 正骂着,忽然一下子全场陷入了黑暗,白马筱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喊道:“卧槽这些僵尸有毒!我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咔嚓”一声,骆勇右手上多出一个荧光棒,白马筱顿时又能看见了,庆幸自己没瞎,应该是先前顶上那个照明弹灭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洞口已经关上,他们出不去了。 忽然,骆勇转了个身,往反方向跑。本来听天由命的白马筱不会注意到他的转身,可偏偏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转身的时候他的脑袋和一个僵尸的死人头撞在了一起,疼得他觉得**子都在沸腾,大喊:“我是个人,不是个柱子!而且你跑反了吧,那是剑冢宫殿的方向啊!” “现在去入口毫无意义,门已经关上了。”体力很好的骆勇此时也不免开始喘了起来。 “可是你回宫殿也没用啊,那里不也是个死胡同吗?” “你还记得那个赶尸人说的吗,他说感谢我们把剑带出来。” “记得啊,他那不是笑里藏刀吗,又不是真的道谢。” 对于他的超长反射弧,骆勇好像习惯了一样没有吐槽,“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没有把剑带出来,他们就拿不到那把剑,那个宫殿他们可能没法靠近。” 这也只是猜测,但是此时他们也只能赌一把,至少宫殿里的蜡烛还亮着,在这个黑暗的巨大洞穴里是唯一的光源。 周围极度黑暗,而远处的宫殿灯火通明,在高高的台阶上看起来就像是飘在天上一样。骆勇使出全身的劲,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好在那些僵尸好像真的没学过跑步,完全跟不上骆勇,大概跑了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台阶前。 “他们离的远了点了,你放我下来吧,这几百级台阶你还扛着我跑不得跑死你啊?” “少废话,我可不想再回去捞你。”骆勇没理会他,三步一阶的在台阶上飞奔,到达尽头时已经虚脱的跪在地上,肩上的白马筱立刻被甩了出去。 本就眩晕的白马筱被这么一摔,晕感顿时涌上脑仁,眼前渐渐模糊,彻底晕厥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骆勇从地上爬起,向他跑来。 …… “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就算跟你学了六脉神剑,还是会拖团队的后腿。” 白茫茫的魂池,依旧是那个单调的亭子,白马筱坐在石桌前,懊恼的叹着气,对面的魂侣看着他这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能以此为耻,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白马筱越想越难受,如果他没有摔倒,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出去,现在自己被关在这个地底下不说,还连累了骆勇和他一起被活埋。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灵者?” “至少等你成熟吧。” “什么才算成熟?我的六脉神剑才学了一个月就可以和连符老师都对付不了的家伙过招了。” “首先成熟的人不会总把无剑指叫成‘六脉神剑’。” 白马筱脸上一红,觉得这确实挺幼稚,“我觉得的确和电视里的六脉神剑很像嘛……” “想要独当一面,就必须认识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魂侣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知道了,无剑指,无剑指。”白马筱赌气的重复着这个名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是这个形象?我总觉得你的模样不是凭空捏造的,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魂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好像十几世以来只有他这一世这么问过,“的确这个形象不是虚构的。是白马非不想忘记的人,他创造这个魂池来保存他的记忆,也是为了在后世的轮回中还能记起她。” 看来这是很重要的人。白马筱心想着,这么完美无瑕的女人,别说白马非了,他自己都是一眼就被迷住了。 真是张越看越着迷的脸。白马筱不禁盯着魂侣发愣,魂侣倒也没有难为情,两人就这么一直互盯着对方。 不知多久,白马筱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但画面依旧继续模糊下去,直至白茫茫一片,接着他闭上了眼睛。 …… 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一张腐烂到眼珠子都已经挂在眼眶下的巨大死人脸。那张脸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脸,他大叫一声像蛇一样背贴着地面挪出三四米,这才看清原来是大殿门外站满了僵尸,向大殿里的他张牙舞爪的,但就是不进来。 他看到骆勇还躺在门口的门槛旁边,看起来是骆勇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挪进了门内,接着就晕了过去。他赶紧爬过去把骆勇往里面又拖了拖,生怕哪只僵尸不守规矩伸手进来把骆勇捞出去。 大殿依旧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光全部集中在金壁上,几十幅壁画依旧投射在那里,其余的地方十分昏暗,整体看来像个放映室一样。白马筱拖起骆勇,想把他挪到金壁那里,他总觉得越亮的地方越有安全感。 但是骆勇实在太壮了,而白马筱的体力还没恢复,实在搬不动,只好作罢,自己一个人跑到金壁那儿去了。 看着这张石床,他想起几十分钟前在这上面差点被那巨剑砸个稀巴烂,心里仍是后怕,但是回想起当时躺在石床上还是很惬意的。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又躺在石床上了。反正剑已经被那个赶尸人带走,此时躺在那儿不会有问题吧? 正想着,石床忽然动了,白马筱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右侧平移了六十度,这一下动的很快,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感觉有些懵,第一反应是左边有东西,他缓缓的偏过头,余光里看到一个三角形的缺口。 这不是石床,这果然还是一个石棺,现在棺材板打开了,露出一角。 白马筱吓得又一次从上面滚下来,心说这果然不只是个剑冢,这石棺里不会藏着什么万年大僵尸吧?! 愣了约有五分钟,不见有东西爬出来,他这才敢上前看,往石棺里瞄了一眼,却发现里面躺着一把剑。 又是剑,这还是个子母剑冢。 不过这把剑并不大,和普通的剑一样大小,剑身也是传统的双刃剑造型,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没有雕刻,也没有花纹,不过剑柄部分倒也是很花哨的,但是很漂亮,看起来像是鹰展开的翅膀。和那巨剑一样,也是一整块金属雕刻而成,没有丝毫的其他材质。 这金属不是铁不是钢,颜色偏灰,有点像石头,但是摸起来确实是金属触感,白马筱本就不认识多少稀有金属,而且这是远古时期铸造的,什么材质都有可能,没准用是天外陨石造出来的。 “白马。” 这是骆勇的声音。白马筱抬起头,发现他神采奕奕的站在自己面前,高兴的说,“你恢复的这么快?我这个躺赢的都还觉得很累,你跑这么久竟然……” “我已经死了。” 一个人站你面前和你说他自己死了,换做是谁都会是白马筱这样的表情。 白马筱呆呆的望着他,他知道骆勇是永远不会开玩笑的人,仿佛他长这么大,科技树一直没点到过“幽默”那一分支。 骆勇似乎猜到他没反应过来,微微侧身,白马筱这才看到依旧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骆勇。 他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骆勇不是人,是他的魂。 这打击实在太大,白马筱一下子后退出去撞到了金壁上,惊恐的看着骆勇,“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伤着哪儿了?”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地上的骆勇身边,在他身上摸索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肯定只是极度虚弱,所以灵魂才会脱离身体,我以前也这样过,你还记得引雪符吗?那次我就是刚画好灵魂就飘出去了,差点回不来。你肯定也是这样!”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声音是难以压制的颤抖。 “没用的。你看我的胸口。” 他的胸口上破了一个血洞,手指粗细,但是没有血流出来,不过那却是心脏的位置。 “我的心脏被打穿了。是无剑指。” “无剑指?”白马筱惊恐的看着他,“你们说过无剑指没几个人会,难道是我……我又被恶灵附身了?”想起先前,也是在灵山,自己被恶灵附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看着几乎崩溃的白马筱,骆勇安慰道,“我知道是谁,不是你。”明明是他死了,但是他表现的比白马筱冷静的多,似乎这个“冰冻人”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融化,就算变成灵魂了,也是个冰冻的鬼。 “是谁?是谁!?”白马筱喊道。 “我不会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你必死无疑。我只能告诉你,是凤凰大学的某个人……听着白马,我早就听闻有一伙神秘的组织已经渗透进了灵界各个机构,包括凤凰大学。除了那个杀我的人,我不知道他在凤凰大学还有没有其他同类,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被灭口。”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 “为了嫁祸给你。他拿走了血玉,并用无剑指杀了我,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杀了我后拿走了血玉。” 白马筱脑子里一片空白,发生的实在太多,他一时间完全不能接受,他跑的屏风前,果然看到那个血玉不见了。 “王梓说他没法抠下血玉,但只是踢一脚,那颗就掉了下来,说明那一颗或许本就是活动的。只是我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是既然那个人大费周章的拿走,必定是关键。白马,你不能让他得逞。” “可我……又能做什么?” “你听着,现在凤凰大学的人你一个都不能信任。别回学校,千万。” 白马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个凶手千方百计拿到血玉并且嫁祸给他,如果他向学校里的某个人告密,一旦那人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的下场绝对是被灭口。 “不回学校……可是他嫁祸给我,我肯定会被通缉,我该怎么办?”他从未想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会在短短几个月连续出现在他身上,原本以为他的校园名人的生涯才刚开始,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去找莫钧。” “莫钧?莫棋的义父?”他想起英灵大典上,那个UG中国理事代表。“你不是说那个神秘组织已经渗透进各个部门了吗?你怎么知道莫钧不是他们的人?” “不止莫钧,除了他还有另外七位理事代表,他们都不会是那个组织的人,因为他们都曾向秘书长汇报过组织的存在,而那个组织却不想暴露自己。” “所以他们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也就不会汇报了。”白马筱此时脑袋变得灵光起来,“可是你一个学生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UG秘书长丹尼尔·温莎,是我的父亲。” 白马筱深吸一口气,不但惊叹于他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同学竟然是秘书长的儿子,而且更担心的是他自己被诬陷杀害秘书长儿子,这下整个灵界都不会放过他了吧。 骆勇摇了摇头,似乎时间已经不多,“我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现在我该走了。” 看着正渐渐化为碎屑的骆勇,白马筱知道他就和秋雪一样,要彻底堕入轮回,这一世将再也不会有骆勇这个人。 “骆勇……我……”虽然和骆勇没有什么交集,但前一刻还救过他命的同学,这一刻之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不由得湿红了眼眶。 “你要坚强,虽然我从没对你说过,但是我很佩服白马家族。不要给你的祖辈们丢脸。”骆勇的灵魂正在瓦解,最后一刻,他说:“我的桌上有张合影,相框里的信,请你帮我送出去……” “我答应你!我会坚强,不会给白马家丢脸!”白马筱歇斯底里的喊着,但他知道,从第一句开始骆勇就不会听到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步入了黑暗时刻。 第八章 惊鞭之马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将这个凄惨的地下洞穴照亮。 白马筱打起了精神,手中紧紧握着从石棺里拿出来的剑,躲在角落里。 从这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骆勇冰冷的尸体。 就这么看了一整天。 门外响起了宁静,聂涧枫和符剑声的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们的声音渐渐靠近,白马筱也弓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 已经等了一天的白马筱,此时这短暂的十几分钟却显得比一年还要久,二十多年的守法公民还是第一次感受犯罪的惊恐。 虽然他是被陷害的,但是谁又知道呢? “骆勇!”宁静看到了骆勇,狂奔而去,随后白马筱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聂涧枫和符剑声闻声赶来,整个大殿充斥着宁静的哭声。 白马筱看着他们的背影,痛彻心扉,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带给他们的,那一瞬间,他就像一个逃离犯罪现场的杀人凶手,飞速的奔出大殿。 殿外尸横遍野,昨日的僵尸潮此时已是毫无生气,仿佛一个惨烈的战场。 千思万绪填满了白马筱的脑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路跑过这广阔的洞穴,若是平常,这一段距离跑到一半就得瘫软在地了。 来到入口处,他运起了昨晚在魂池临时学会的牵引术,剑指入口,那把剑立刻通体冒着金光,将白马筱拉进管道中,顺着光滑的管道飞速直上,冲出了入口。 从山坡上一直滚到了山脚下,他狼狈的爬起来,没有丝毫停留,回想起昨日骆勇对他说的一切,眼神中是无比的坚定,他挺起了腰杆,朝景区走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一家旅店前,他抬头看着招牌上写着的“和猫”,恍恍惚惚的走进去,老板看着这个熟悉的人,没有多言,为他开了一间房。 泡了个热水澡,回到房内,倒在榻榻米上就昏睡了过去。 或许是太累了,这一次他连魂侣都没有见到,也没有任何的梦,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天就这样睡过去。第二天早上,白马筱醒来后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痛,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他下楼吃了自助早餐,出门去买了几件衣服裤子,一个旅行背包,一根绳子,一副网球拍,还有充电器,数据线和充电宝,以及一部手机和一张电话卡。 回到房内,他将一条白色帆布长裤剪成两半,用一条裤腿将那把剑包好,用另一条裤腿又包了一层,用绳子自上而下全部捆上,打了一个死结,现在整把剑看起来像个木乃伊。之后将网球拍取出,把木乃伊放进了网球拍的包里,这种包有搭扣,可以背在后背上。 他又给充电宝和新手机充上电,插上新的手机卡,将凤凰大学的那个特制手机里的电话卡取出,并关机,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通过手机追踪到他,为保证稳妥,此时只能用新手机和新电话卡。 一切准备就绪,以前看的电影里的跑路情节倒是用上了。 他盘腿坐在房里,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喃喃的说,“还缺点什么呢?” “你还缺应急食物。”白马筱惊恐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缝里的一双眼睛,那人推开门,进来又关上门,“逃亡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堵在某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时候应急食物和水就能派上用场了。” 看着这个老板,秋雪的父亲,白马筱惊得目瞪口呆,按电影的套路来说此时应该杀人灭口。 但是白马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不是电影,他也不是恶人。 “怎么?和同学吵架了吗?”老板没理会被他吓得站起来的白马筱,自顾自的坐下,“准备的倒挺充分,如果是逃学也用不着准备这些。” “我……”白马筱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从地上捡起校服,摘下校服上的凤凰臂章,伸到老板面前,“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老板你困不困?要不你也去睡一会儿?”他心想,睡吧,睡吧,梦里你的记忆就会没了。 谁知老板的眼神撇过那个臂章,看着白马筱,眼神中流露着一丝笑意,“獏灵对我是不起作用的,因为我也在白名单里。” 他是灵者! 白马筱这时才知道这一点,脑袋里飞速运转:这人是灵者,他会不会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的思维运转的很快,但是效率跟不上,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他的手指刚冒出金光,就很快被老板抓住,只要稍一用力,他的食指立刻就会被撇断。 白马筱疼的直哎哟,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制服,他果然还是个菜鸟。 “无剑指,你果然是白马家的人。” 去他妈的无剑指!白马筱心里大骂,就是这一招,让他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一个丧家之犬。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隐藏在这里,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白马筱大喊道。 老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手立刻松开了,“和谁一伙儿?” 白马筱虽然被他放开,但是经过刚才一次过招,也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在他面前还不够看的,也就不再想着反抗,在他对面坐下,“一个神秘组织,他们渗透进了灵界的各个机构,包括凤凰大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们的人,反正我打不过你,肯定也跑不掉,你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 “小子,倒有点白马魁的风范。”老板的语气里充斥着怀念,很快又关切的问道:“我离开灵界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马筱狐疑的看着他,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但是目前他已经完全没抵抗的机会,便将骆勇和他说的话都告知了老板。 老板低头不语,半晌才抬起头说:“骆勇是个优秀的灵者,和他父亲一样。临死前还在为你着想,也和他母亲一样。” 这老板好像和骆勇的父母那一辈很熟,白马筱此时已放下了戒心,问道:“老板……你也曾经是灵者,后来离开了灵界?” 老板叹了一口气,“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现在重要的是你的事,我想现在凤凰大学已经知道你杀害骆勇的事了,现在可能已经联合全国各地的警局通缉你。” “骆勇让我去找莫钧,可我完全没有头绪,他是UG的理事代表,我怎么可能轻易找到他?” “没错,而且灵界到处都是那个组织的人,就连莫钧身边,都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看来现在灵界步入黑暗时代了,你也一样。” 这个老板像个好人。白马筱心中总结着,不过目前他能依靠的除了那个不知道在哪的莫钧外,似乎也没别人了,“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小子,你帮了我女儿,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是那个组织的人,他们也没必要安插一个成员在这地方开旅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是我告诉你,你可以相信我。目前除了秘书长和那八位理事代表外,还有个人,你可以绝对信任。”老板的语气很真诚,而且白马筱也知道他如果真是组织成员,此时也没必要和他废话,直接一刀捅死他,再冠上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这事就算过去了。 想起秋雪,白马筱相信她的父亲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于是问道:“是谁?” “我把她的地址写给你。现在你很需要她的帮助,或者说,她也需要你的帮助。”说着,老板从电视机柜里摸出纸和笔,开始写起地址来。 “需要我的帮助?我现在可是泥菩萨过太平洋——淹不死也吓死了。” 老板没理会他,把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递给他,“去这个地方,找到这家店的老板。如果她不肯见你,你就说是木村老板叫你来找她的,然后把对我说的这些话也对她说一遍,她会帮你的。” 白马筱看着这个地址,很巧的是,这地址就在无锡,正愁身份证会不会不能用,这样去不了外地,幸好就在市区里,做出租车可不需要身份证,“他也是老板?你们这些大佬是不是都喜欢当老板啊。” “当你成就了一些功业,想隐退的时候,钱自然是不会少的,那时你会发现,除了买房买地,你也没什么好去处。”老板“无奈”的说道,仿佛当老板也是个无可奈何的事。 “有钱真好。”白马筱收起了纸条,“你不跟我一起来吗?虽然你退休了,但是单位被人砸了,你这个老前辈还是得回来主持一下大局的吧?” “我算个什么老前辈。就是个伤心人罢了。”老板自嘲的笑了笑,“我很久就退出灵界了,很多事我可能知道的比你还少。其实如果不是你帮了我女儿,我才不想再插手灵界的事。” “好吧。”白马筱还想拉拢这个老头子,结果人家直接把话给说绝了,而且帮了他女儿的人情也算是还清,看这意思以后他白马筱是死是活也与他无关了。 真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啊,好歹曾经也是一个灵者,现在灵界出这么大的事都坐视不管。 如果是在小说里,主角遇上这么一位隐退高人,不是通常会把一身神功全传给主角吗? 可惜这不是小说,而且他白马筱也不一定是主角。 或许根本就不是,哪有这么菜的主角。 第九章 黑鹰与蛇 下午,退了房,辞别了老板,白马筱出发前往老板指示的地址,去寻找另一个老板。 临走前本来还想再拉拢一次,结果这人连房费都一分不少的跟他结了,看来真的是两不相欠,完全没有希望。 出了小灵山景区,白马筱回头望了一眼大佛,心说这地方再也不来了,每一次来都没好事,什么好运摸佛掌,全是迷信,现在是科学时代。 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无锡另一端。 一路上,白马筱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三个月前的他也和这些人一样,平凡无奇,这样安安稳稳度过一生本来是他的不甘,现在却转为了渴望,他似乎明白为什么电影里那些高手高到一定程度后总会想隐居。 他也想回到平凡,可惜命运不允许。 出租车从景区开到了市中心,这里开始堵起来,隔个几十米就有个红灯,司机师傅抱怨了几声,吐槽这频繁的红灯,白马筱心说你可知足吧,我这个逃犯还没等不及呢。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旁边,白马筱瞥了一眼,那车里包括司机一共四个人,穿着十分眼熟但是却又完全想不起来是哪儿的制服,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严肃,甚至有些杀气,最诡异的是,他们一起盯着白马筱。 我靠,不会是条子吧?白马筱心里骂了一句,收回了视线,老老实实把胳膊收回车里,关上了车窗。 绿灯,车又启动起来,白马筱注意到那辆车一直跟在他后面,心说不会这么巧吧,才过了一天,算上时间这时候他们也该是在凤凰大学给骆勇开追悼会,要说通缉他的话,程序也得走个几天,哪会这么快。 况且,警察才不会穿着不是警服的制服,那一套黑漆漆的制服看起来跟个黑社会一样。 说起来,校服的臂章是个好东西,在跑路的过程中能少很多目击者,他翻出校服,想戴上臂章,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套黑色的制服,和凤凰大学的校服很像。但是校服都是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那种全身漆黑的配色从未见过。 难道他们真是凤凰大学的人? 他想起凤凰大学里也有那个组织的人,该不会是那个家伙的手下吧?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个急刹车,白马筱毫无防备的撞在前座上,牙都快磕掉了。 正准备开骂,那司机师傅先骂起来了,“他娘的怎么开车的?!” 白马筱一看,前方停着那辆一直跟着自己的车,心说它什么时候开到前面去的! 车上四个穿着黑色校服的人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我靠,不会是抢劫的吧?”司机师傅很慌张的说。 “不至于吧,他们还敢在市区动手?” “你睡糊涂了吧?你看这是哪?” 白马筱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带到郊区来了,看这样子像个荒野小路,四周都是树林草地,倒是个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师傅你走吧,他们找的是我。”白马筱下了车,拍了拍车顶,那出租车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白马筱心说刚才也没看你开这么快,遇上事了倒是飞起来了。 那四个人走向白马筱,这下他才看清,他们这身校服除了内衬的白衬衫以外,全身都是黑的,这阵势出门还真像个黑社会。 “你们混哪儿的?” 白马筱原本以为就算开打也会先说两句,没想到他们直接掏出了长刀。 看那刀的造型还是日本***,这要是劈在身上,那还不跟切豆腐一样切哪儿缺哪儿? 白马筱手无寸铁,只有背上那把剑,但是看这架势想拿出来已经没时间了,那剑被他包了两层,还放在包里,这要想拿出来当武器还不得花个几分钟啊? 其中一人举着刀就劈过来,白马筱一个无剑指点过去,金光闪过,那刀就剩个刀柄了。 白马筱这下可来了劲,“那货就派了你们这几个菜鸟来啊?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那人把刀柄一丢,身后那三人见状也丢了刀,白马筱以为他们要投降了,没想到这四个人掏出了手枪。 “卧槽你们怎么过的安检?!” 那四人人狠话不多,仍是不发一言的就开起了枪,白马筱吓的往那四人开的车一指,下意识运起了牵引术,那车好像也没拉手刹,像个玩具车一样被迅速拉到了他面前,他赶紧躲在车后面,子弹打在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白马筱从没想过被枪击会是这么刺激,只觉得子弹在身后乱撞,每一次打上车都会猛的震动一下,那感觉,吓到腿软。 忽然,身后的车被举了起来,白马筱一抬头,一人已将车抬起,挪到了一边,另一人立刻上前捏住了他的脖子,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被人掐住脖子这种事他不是没体验过,GSG里被谭举的狼人掐到几乎失去意识,第二次体验仍没有习惯的感觉,被掐到窒息非常难受,慌乱中对着那人打出一发无剑指,那人立刻送了手,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 其余三人立刻冲上来,白马筱赶紧无剑指连发,一时间激光满天飞,那三人左右躲闪,其中一发打中了汽车,那车轰的一声,爆炸产生的气浪把那三人推了个跟头,这一下摔得不轻,都起不来了。 白马筱趁机拔腿就跑,这下爆炸动静不小,过不了几分钟消防车就该来了,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一路狂奔到公路上,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白马筱惊魂未定,没想到追杀他的人这么快就找上了门,这么一看似乎黑白两道都要找他,这下可麻烦大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老板身上。 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来头,穿着黑色的校服,臂章也有,但画的不是凤凰,而是老鹰一样的图案,想不到凤凰大学里飞出来黑色的老鹰,这可真是奇了。 收起慌张的表情,白马筱强作镇定的坐好,刚刚面对的只是个开始。 车又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小镇子上,看起来已经是无锡的边缘地区。 白马筱按照街道号牌找到了一家二层小楼,和一般的房屋没区别,一楼的牌子上写着“白鸟蛇店”,和纸条上写的一样。 进到店内,装潢和外面完全不搭,一排排玻璃柜台错落有致的摆放在这个很大的一层大厅里,墙上挂着几幅很有欧美情调的油画,还有各式各样的钟表,柜台后的木架上也摆满瓷器,和那些躺在玻璃柜台里各式各样的蛇比起来,那些钟表油画和瓷器倒像是这家店的主营业务,在这样一个小镇里很是奇特。 “先生你好。”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热情的招待着他,“您需要养一只蛇做宠物吗?” 白马筱看了看这些奇形怪状的蛇,在一个个模拟生态环境的玻璃展柜里,看起来格外渗人,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想……” “那是想买些食用蛇是吗?我们这里有很多做高级料理的蛇,也有一些很便宜的家常肉蛇,你看……” “不!我不买蛇!我想……” “不好意思,墙上这些是非卖品。”这伙计好像经常遇到这样的客人,十分自然的和他抢着话头。 “我想见你老板。”白马筱终于说了出来,真想把这个话痨揍一顿。 “那更不好意思了,我们老板从不见人。”那伙计立刻变了脸,一副不想理睬的模样走回了柜台后面,玩起了手机,好像根本不在乎营业。 “那个……麻烦你和你们老板说一声,是木村老板叫我来找他的。” 伙计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就是安倍首相叫你来的我们老板也不见客。” 白马筱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电影里的坏人看起来过的就是比好人潇洒,他现在真想用无剑指给他腿上穿个窟窿,然后揪起他的衣领跟他说:“你他妈的费什么话,赶紧给老子喊你们老板过来!” “大哥,帮个忙,和你们老板说一下呗?”白马筱央求着。 伙计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好像新开了一局游戏,认真的搓起手机屏幕来,不再搭理他。 白马筱无奈,在店里逛了逛,发现深处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那楼梯被柜台挡住,想进去只能从柜台后面走过去,看起来楼上不是做生意的,那个老板可能就在楼上。 “老板在吗?!是木村老板叫我来的!”他冲着楼梯上喊着,那伙计倒也没拦着,或许是忙着偷塔抢人头,没空管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我们老板要是肯见你,我就在这柜台上给你磕头。” 过了一会儿,没听他再叫喊,以为他走了,伙计抬头瞄了一眼,惊得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没站稳崴了一下脚,头磕在了柜台上,疼的几乎晕过去。 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女孩,穿着黑色皮夹克,黑色皮裤,黑色长筒靴,戴着墨镜,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女,这身打扮倒有点像刚才追杀白马筱的四个穿着黑校服的家伙。 “木村老板叫你来的?”这声音非常熟悉,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他原以为这个木村老板介绍的人也是个灵界退隐的前辈,至少得是个中年人,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小太妹。 她见白马筱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便摘下了墨镜。 那一瞬间,白马筱就像是在楼顶被雷击中,然后掉下这万米高楼,最后一头扎进冰窟窿里。 “魂侣?!”他脱口道。 第十章 白羽 眼前这个和魂侣一模一样的女孩,让白马筱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想了很多种和她邂逅的场景,这一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难道她就是魂侣所说的,白马非不愿忘记的人?那不得几百岁了?! 正痴呆着,那伙计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着她,竟然也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白马筱惊讶的是她和魂侣长得一模一样,而伙计则是惊讶于这个常年戴着墨镜,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老板,竟然有着一张如此完美的脸,完美到他和白马筱一起痴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孩略带愠怒的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木村老板介绍来的?” “是是是!”白马筱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上来。”说完,女孩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白马筱愣了半天,被那伙计推了一把,“发什么楞呢,快上去啊,我在这里这么久了都没上去过几次。”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白马筱被女王钦点了一样,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白马筱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木讷的爬上面前的柜台,翻了过去,踩上楼梯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伙计摇了摇头,心说老板怎么会见这么个傻子。 楼上和楼下一样大,但空旷了很多,不过摆设倒是和楼下差不多,家具很简洁,一个放满书的书橱,一套办公桌椅,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张茶几,都是欧式风格的,这一套下来给人一种解放前上流社会的感觉,风格古旧但不失典雅,这和女孩的外表年龄极不相称,他觉得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个年过花甲的白发老太太。 “坐下说。”女孩坐在了那个很大的欧式书桌后面,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白马筱呆呆的坐上去,侧过身看着她,这样子就像会见什么大领导一样。 “你说木村老板叫你来的,有什么事?” 白马筱又愣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的把对木村老板说的一套又转述给这个老板。 女孩皱着眉听完,甩出一句:“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套路。白马筱又一次感受到了雷击,那个木村老头叫他过来找她,但是没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这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木村老板说你可以帮助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是他说的……” “他说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一个灵魂拷问三连击,这下白马筱彻底懵逼了。 现在他只想打个车回小灵山,揪住那个老头痛打一顿,尽管打不过他。 “那……打扰了。”他起身就要走。 “等等。”女孩叫住了他,他愣愣的转过身,女孩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他还说什么没有?” 白马筱尽力回想着那老头说的每一句话,或许其中有一句是关键,比如是个暗语什么的,能让这个女孩一听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无条件帮助他。 “他说,你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就这样?” 明显不是这一句。 白马筱急的冒起了虚汗,他不知道到底说什么才能让她回心转意,这是这老头关于她的事也就只说了几句,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你很需要她的帮助,或者说,她也需要你的帮助。”难道是这一句? “我需要你的帮助……木村,你真的这么想吗?”她喃喃的说,陷入了沉思。 看来是这句了。白马筱长舒一口气,看起来果然是互帮互助的生意才有谈下去的可能啊,这两人不愧是老板。 过了很久,女孩仿佛考虑好了似的,抬起头,“你过来,坐床上。” “啊?!”白马筱第三次懵逼。 “你坐近一点。” 那张床在书桌旁边,坐在那里的确方便说悄悄话,不过她为什么不在书桌对面放把椅子呢? 白马筱乖乖照做了,生怕她反悔。 女孩靠近了些,问道:“你说你要去找莫钧是吗?”白马筱点点头,女孩继续说道:“他现在就在浮海。” 白马筱深吸一口气,现在浮海和凤凰大学对他来说无异于是虎口。 “想要见他可不容易。不过我们可以从他女儿身上着手。” “莫棋?” “你认识她?”女孩似乎有些惊讶。 “当然,如果没出这档子事,这一年她还会和我住在一起呢。” 女孩直起了身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一直和她说着灵界混入神秘组织的事,好像一直没有自我介绍过。“我……我叫白马筱,是凤凰大学今年的新生。” “你?今年GSG的获胜者?”女孩狐疑的看着他,显然很是惊讶。 怎么我在校外也这么出名?虽然很值得骄傲,但是目前对他来说越出名越倒霉。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木村会叫你来找我了,原来你是凤凰大学的名人。”女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或许,我还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白马筱第四次懵逼。 “那么,我们的冠军先生,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他能有什么打算,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完成游戏里的任务一样,已经跟随指引找到了女孩这里,接下来该由女孩发布下一个任务才对,这一下倒是把他问住了。 “我觉得……下一步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姓和你差一个字,我姓白鸟,单名翎。” 白鸟翎。白马筱喃喃的念了一遍,心说白鸟的羽毛,真是好名字,不像他,白马啃竹子。 “你说要从莫棋身上入手,是要去凤凰大学找她吗?”白马筱哪敢乱提意见,只能顺着她先前被打断的话继续说。 白鸟翎点点头,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旁边一个墨水瓶里插着一根白色的鹅毛笔,她拿起笔在笔记上记着什么,时不时还蘸一下墨水。 在这个数字打印时代,还用笔记录已经算跟不上潮流了,何况她还用这么古老的笔,“要不我给你买个签字笔吧?你这样蘸着墨水写不难受吗?” 白鸟翎停了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的丢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把他吓得闭了嘴,又继续写着什么。 白马筱好奇的凑过去看,发现她再写日记一样的东西,刚看到第一行的日期就被她骂了回去,“偷看别人的日记是要被挖眼睛的。” 他吓得后退几步,心想这白鸟翎真是个彪悍的女人,这一点和魂侣丝毫不像,她真的是白马非心里的那个人? “你现在写日记做什么?不都是晚上睡觉前写吗?” 白鸟翎微微一笑,“写完我们就出发了,这本日记将会留在这,如果我回不来的话,将是我最后的记录。” “你这算遗书?我刚找到你这么个靠山,别一上来就说这么丧气的话啊。”白马筱心说那个木村老板给他介绍的这人靠不靠谱啊,怎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他静静的等她写完,放回了抽屉里,站起身,打开一旁的衣橱,露出一件鲜红色的外套和一条酒红色的长裤。 这一套衣服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正想问这是一套什么衣服,白鸟翎已经脱下了皮夹克和皮裤。她脱得太快,白马筱愣了一下,看到了她的白色背心和白色的三角内裤,以及那背心下隐隐约约显现出的淡绿色文胸。 他一下子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这还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看一个女生在他面前穿的这么少。 “现在你的身份证肯定没法用了,我们只能自驾去浮海。”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还有她穿衣服的动静,白马筱一动不敢动,回应道:“你会开车吗?我可不会。” “我在南京的禄口机场有一架专机。我们先开车去南京。”说话间他又听到了她打开什么橱柜的声音。 “去机场不用检查身份证吗?就算你包了一架飞机还是得要身份证的吧?” 刚说完,白鸟翎走过他,直奔楼梯,“不用,那是我的飞机。” 她已穿上那件红色的衣服,背后一只金色的凤凰标志展翅而立,臂章上也有个金色凤凰的图案。 这不是校服吗?!一天之内白马筱已经见识到三款不同的校服了,一套蓝白的,一套全黑,一套金红,这同款不同色的各种校服到底代表着什么,难道也是几年一换的吗? 但是只换颜色,也太偷懒了。 白马筱来到楼下,正看见白鸟翎跟那个伙计交代“后事”。 “这家店归你了。这是房产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证书,全部交给你。” 那伙计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她身后的白马筱,惊讶的说:“老板你要嫁人了?!” 白鸟翎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我可能不会回来,这段时间店里的营业额都归你,还有店里的摆设也都是你的,如果你想换个买卖也行。总之全交给你了。” 那伙计还想再问,白鸟翎已经出了门,只留下他惊慌失措的看着白马筱。 白马筱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赶紧也跟着出门。 他跟着白鸟翎去了车库,坐进了一辆酒红色的吉普车里,这样的车和她纤细的身材完全不搭。 一脚油门,他们开出了小镇,向着南京的方向而去,对于刚刚全部交出的家产,她丝毫没有在乎,就好像她不是老板,只是那里的员工,辞了职就潇洒离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就好像,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带她离开那里,而今天,她等到了。 第十一章 激战 南京距离无锡并不远,两百公里不到的路程,驾车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一路上白鸟翎一言不发,她给白马筱的感觉总是那么冷淡,坐在车内气氛有些沉闷,虽然现在有了靠山,但这个靠山似乎并那么容易亲近,总有种一言不合就会丢下他的感觉。 离开无锡时已是黄昏,现在连开了两个小时,天已全黑,路上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汽车轮廓和一盏盏的车灯。 “这高速公路怎么不开路灯呢?”白马筱心里想着,前方除了几个车灯照耀下的道路外,一切都是漆黑一片,给人一种压抑感。尤其现在他正处于人生的低谷。 他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不知过了多久,恍惚觉得车子停了下来,他睁开眼,发现这里是一片停车场,不远处是一家超市和一个餐厅,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机场了?” “还没到南京,这是服务区。”白鸟翎拉起手刹,丢下这句话就下了车。 白马筱赶紧跟上,紧紧的跟在她身后进了那间餐厅。 这个餐厅不算豪华,但很干净,好几种售卖不同食物的柜台,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好像都没想好要吃些什么。 终于,白鸟翎问道,“你不饿吗?” 白马筱疑惑的看着她:“我在跟着你啊,我还纳闷你怎么不走了呢。” “你先去点餐。” 她难道不饿?白马筱没想太多,他可是饿坏了,到一个卖炒面的柜台前点了一份三鲜炒面。 这时候已经不是饭点,用餐的人很少,这个炒面柜台前面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伙计一看终于有客人关顾,乐呵呵的抄起铲子上下飞舞起来。 等待的时候他无聊的四处张望,猛然发现白鸟翎就站在身后,他一个激灵,想和她搭上两句,但她眼神迷离的不知道在看哪,这一时间让他无从下嘴。 有些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炒面炒好,那伙计看着白鸟翎,问道:“这位美女吃点啥?” “和他一样。” 伙计有些不高兴的转过身又炒了一份。 两人对面而坐,桌上放着两份一样的炒面。白鸟翎刚坐下就问道:“为什么那人给我做饭的时候有些不高兴?”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早点说和我吃一样的,这样他可以一锅炒两份。” 她恍然大悟一样的点点头,这让白马筱觉得很奇怪,这么简单的处事方法她好像完全不懂似的。 “这是什么?”她夹起一片香肠,认真的问道。 “香肠。” “这个呢?” “香菇。” “这个?” “洋葱——你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他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心想灵者之神白马非心中的女人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我只是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她平静的说,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 “你多大?” “不知道,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33年了。” “这33年你怎么吃饭的?” “店里有伙计,我让他们吃饭的时候放一份一样的在楼梯口,我想吃的时候就会下去拿。” 怎么弄的跟坐牢一样。白马筱不可思议的想着,这人33年里把自己关在二楼,从没有出去吃过饭? 过了一会儿,白马筱猛地抬起头,想起了什么,问道:“什么叫你‘醒来’?” 白鸟翎拨弄着剩下的炒面,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可能昏迷过一段时间,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木村,可我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只记得我的名字和我的灵术。后来我被木村安顿在了无锡,33年过去,我依旧想不起任何事情。” 白马筱心想,这人果然有些来头,怪不得那个老板会让我来找她,不过看她的样子就是个自闭了33年的失忆人,可能论在社会上生活的经验,我这个才活了二十年的人都比她高,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虽然他这么想着,但是她那张脸让人完全鄙视不起来,逃亡路上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妹子陪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想起魂侣说过,白马非按着她的样子创造了魂侣,是为了自己转世后能与她再续前缘,这么一看应该就是白鸟翎,首先她活了33年样貌还跟十七八的小女孩一样肯定不是凡人,其次这样完美的脸他不信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 尽管这个“其次”很没有说服力,但是显然白马筱已经确信他的前世情缘就是眼前这个人,对她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好感。 吃完了晚餐,白马筱去了厕所,白鸟翎坐在原位等他回来。 畅爽过后,来到洗手台。 看着哗哗流下的水,白马筱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想起以后的路绝对不会太平,不由得有些恼火,心想加入凤凰大学这几个月来就没安生过,先是第一次出任务就和秋雪来个生离死别,之后参加GSG也是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赢了GSG成为全校名人,还没消停几天又被诬陷杀害同学,要是当初没去灵山,没遇上符剑声他们,随便考入哪个专科院校,哪会有这破遭遇。 始于无锡,也毁于无锡,这地方肯定克我。白马筱越想越生气,将水往脸上破,清凉的感觉铺满全身,觉得痛快了些。 他直起腰,抖了抖手,看了一眼面前的镜子。 两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白马筱吓得一跃而起坐在了洗手台上,其中一人干净利落的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洗手台上提了起来。 又是掐脖子!白马筱在心里骂道,伸出右手食指,准备给他来一发无剑指,这时另一个人捉住了他那根食指,一掰,就听咔嚓一声。 剧痛使白马筱几乎晕过去,他觉得他的手指头肯定是断了。不过痛感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窒息淹没。 虽然才找到前世情缘就命丧在厕所里有些不甘心,但是他毫无办法,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 这时,白马筱眼前出现了一张红色的纸,也就两张扑克牌的大小,上面画着奇怪的白色图案,有点像他画的符。 这纸在他面前飘过,落在了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上,像个手镯一样在手腕上形成一个环,忽然那纸猛地收紧,那人痛的松了手。 白马筱落在地上,一大口空气冲进胸腔,从未有过的舒爽席卷全身。 那人手腕上的红纸还在收紧,他痛的大叫,想撕下红纸,却怎么也撕不动,忽然他的手腕向着反人类的方向翻了过去,感觉就像被人抓住手腕生生掰断。 白马筱看到这里,心里更爽了。 但窒息感消失后,手指的痛又涌了上来,仿佛是在提醒他别爽的太早。他赶紧爬起来冲出厕所。 刚冲出厕所的门,面前出现了白鸟翎。 她的左手反手抓着一个匕首,搭在右手的手腕上,右手伸出食中二指,指着白马筱。她的脑袋两旁飘着三张红纸,和刚才掰断那人手腕的红纸一模一样。 “趴下!” 白马筱想都没想的就趴在地上,她右手的食中二指射出一个红色的光球,紧随白马筱出来的黑校服一个闪身,光球砸上身后的墙,引发一场巨大的爆炸,气浪将餐厅的玻璃全部震裂,地上的白马筱更是被卷的飞了起来,被白鸟翎接住,往旁边一丢,又射出一个红光球,这次餐厅的玻璃全部震碎,餐厅里的人们尖叫着四散而出,不到半分钟整个餐厅就变成了四人的战场。 之后从厕所出来的那个黑校服,断了的右手腕无力的垂着,和白马筱的右手食指情况差不多,手腕上的红纸这才脱落,飘回了白鸟翎的脑袋旁。 “你手指怎么了?”白鸟翎瞥了一眼,有些吃惊的问道。 “给他们掰断了呗。小伤不碍事。”白马筱死撑着说,牙都快被他咬碎了。 那个断手的黑校服抽出一把太刀,另一个两手一手一个长鞭,都是紫色的。 这下白马筱放心了,从刚才白鸟翎射出的光球来看,她应该是红色级别的,这俩紫色级别肯定打不过她。 两个鞭子抽了过来,给两人一人一鞭,白鸟翎左手的匕首一挥,那鞭子直接被斩断,而白马筱则是没来得及躲过,被一鞭子抽在了脸上。 白马筱只觉得整个脸在燃烧,疼得他捂脸大叫,碰到了骨折的手指,疼的又叫。 白鸟翎看他被一鞭子抽中,惊讶的说,“别发呆!那个断手的家伙交给你了。”没等白马筱说完,她向那个拿双鞭的黑校服又打出几发红光球,那人连连躲闪,爆炸声此起彼伏。 那个断手的拿着太刀就朝白马筱冲了过来,白马筱心里暗骂白鸟翎不仁义,枪杆子都被掰断了还怎么和人家打,再说这两人本来就是杀他的,现在她帮他拖住一个,放另一个不管,这不和没帮一样吗!他打不过他们又不是因为人数劣势,就算单挑白马筱自问也不会是他对手——就算那人断了一只手也是一样。 断手那家伙一刀就劈下来,白马筱赶紧抓起一张椅子挡在身前,顿时被劈成两半。第二刀迅速横砍过来,刀锋从他脸上划过,在他的右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接着第三刀就直奔他心脏。 那边白鸟翎见白马筱被砍中,赶紧丢下拿双鞭的家伙,纵身一跃远离了他,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她脑袋两侧的四张红纸全部飞出,贴在白马筱的双肩和双腿上,红纸拉着白马筱拖了出去,躲过了那致命的第三刀。 白鸟翎这一分心,右手被鞭子捆住,动弹不得,那断手的家伙跳起来一刀砍过去,像是要报断手之仇似的,要把白鸟翎的右手斩断。 刀落下的瞬间,一刀金光闪过,那刀身就只剩一半了。 那一瞬间白马筱才想起来自己右手食指断了,但是左手的没断,一指无剑指救了白鸟翎。 白鸟翎左手的匕首一划,将那长鞭斩断,奋力一跃,跳出了餐厅,白马筱也被那四张红纸拖了出来。 刚出来,白鸟翎赶忙右手食指一划,一张红纸离开了白马筱的身体,飞到她面前,被她用匕首一刀划成两半。两半红纸化成红色碎屑,漂浮在空中。 “上车!”她拉起白马筱,将他塞进车里,自己极快的冲上驾驶座,一脚油门冲出了服务区。 那两个黑校服刚冲出来,撞上那飘在空中的红色碎屑,耀眼的红光闪过,被碰到的碎屑立刻爆炸,接着发生连锁反应,空中的所有碎屑瞬间同时引爆,巨大的爆炸将那服务区的房屋全部炸成了废墟,火光冲天,气浪将周围的树拦腰斩断,就连已经开出去几十米的白马筱都感受到了强烈震动。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服务区的方向升起了一团蘑菇云。 第十二章 黑马之誓 红色的吉普车继续驶往南京。半个多小时后,停在了南京郊区的一个小镇里。 白鸟翎带着遍体鳞伤的白马筱先去了小镇的医院,给他的食指打上了石膏,右脸颊的刀痕也缝了几针,这小医院连麻醉药都没有,痛的他大喊大叫,几乎整个镇子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他的脸上挨了一鞭子,此时肿的像个猪头,刀口处贴上的纱布让他的头看起来又大了一圈。 从医院出来已是凌晨,他们在镇子里的一家旅馆开了一间房,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再上路。 开房的时候才发现白鸟翎连身份证都没有,还好老板是个见钱眼开的,让他们付了双倍房费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白马筱嘀咕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下手怎么这么重。” 幸好那房间是双人房,有两张床,避免了白马筱负伤睡沙发的惨剧。 白马筱脸上刚上过药,不能洗澡,只能用热毛巾擦了擦身子,白鸟翎则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裹着浴巾,一手拿个吹风机,一手摆弄着头发,随着头的抖动,那浴巾几乎就要掉下来,看的白马筱全身都像在燃烧。 她走到床边,背对着白马筱解下浴巾,由于隔着一张床,白马筱只能看到她的背,那光滑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纤细身段看的他再也受不了,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她坐在床上的声音,看来是穿好了衣服,这才转回头,此时她穿着昨天在他面前换衣服时的一套内衣——白色的背心和内裤,隐隐现出的淡绿色文胸。 有男生在这,你就不能注意一下!白马筱暗骂一声,心里想着,我打不过她,就算是死,从楼上跳下去,也绝对不看!但是眼神还是很诚实的在她身上游走。 真美! 她拿着干毛巾又擦了一遍头发,将毛巾一把摔在白马筱脸上,刚好砸到伤口,疼得他大叫。 他以为一直偷看被发现了,生怕她一个光球把自己炸的灰飞烟灭,不自觉往反方向挪了挪。 “你不是GSG冠军吗?怎么身手这么差?!”她像是憋了一路,现在安顿下来就开始翻起了旧账,“今年好像还是改革后的GSG。怎么?改成测试胎教水平了?” 她这句话若是用文字写出来,那么每一个笔画都充满嘲笑,一撇一捺都在讽刺他是菜鸟。 白马筱原本就肿起来的脸这下更是涨的通红,以前在莫棋和宁静面前丢人的时候从没像今天这么挫败过,似乎在她面前出丑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白鸟翎看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摆成一个大字,对于她的嘲讽一句反驳都没有,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担心他是不是被打伤了脑子,凑近了一看,发现他眼角竟然流下一滴泪水。 她忽然非常后悔说出那样的话,爬到了他的床上,脸伸到他面前,尽量让他看到自己充满歉意的眼神,“对不起啊,我不该说得这么……” 她突然出现的脸让白马筱吓了一跳,但是下一秒,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她的肩,猛地坐起身,看着她诧异的眼神说:“我不会再这么狼狈了,也不会再让你保护我。下一次,换我保护你。” 这几句话说得她愣了半天,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抚着他脸上的鞭痕,“我信,冠军先生。” 此时这个距离,这个气氛,应该发生点什么才是。白马筱一颗心扑通通的乱跳,还没想好进一步动作,就被她按回了床上,“早点休息。” 她回了自己的床,关上灯。 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白马筱忽然觉得有点失望。 今晚去魂池,让魂侣给我突击训练,这次一定不能食言! …… 白茫茫的魂池,回荡着清脆的笑声。对面的魂侣已经笑了快十分钟了。 白马筱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在梦一样的魂池里自己也是这样的猪头模样。 这感觉,就像是现实里刚被一个人嘲笑,在梦里又被同一个人嘲笑了一遍。眼前这个魂侣分明就是古装开朗版的白鸟翎。 “笑够了没啊!”白马筱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看着角落里那个黑影,“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那黑影依旧蜷缩一团,瑟瑟发抖,没有理他,但是在他看来那就像是憋笑的颤抖。 “我是魂侣,掌管你记忆的灵体,一般是不会笑的。”她努力的憋着笑,脸颊憋得肿了一圈,“除非忍不住。” “我长话短说。”白马筱不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我想让我的身手能灵活一点,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可不行。”魂侣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里是梦境,我只能在这里教你灵术的使用方法,身体训练是没用的,你不会想在梦里锻炼出腹肌来吧?” 白马筱懊恼的低下头,让他现在才开始减肥健身,太晚了吧! 她看出了他的失望,想了想说:“不过你完全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只要让敌人没有攻击的机会你不就不用躲闪了吗?” “说得容易,今天那个拿刀的家伙一眨眼就到我面前了,你要是给我一挺加特林我或许能压制住他。” 魂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包含的情感并不复杂,总体概括就是鄙视。 “那些穿着黑色校服的人不是一般的灵者,他们的招式似乎不是用来镇鬼的,倒有点像杀人技。”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她都看在眼里,“别的不说,那个用刀的人招招攻人要害,如果是对付灵异生物,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白马筱也看出他们不是一般灵者,有点像杀手。但是为什么穿着凤凰大学的校服呢? 看他陷入了沉思,魂侣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将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不知道的事你就算想破了头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想想下一次怎么对付他们。” 白马筱好像也想过这个问题,无奈的说道,“你让我发挥特长。我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通灵血,你总不能让我临阵对敌的时候现场画符吧?” “为什么不能?”魂侣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笑着说:“灵者是活的,灵术是死的。有时候有点创造性思维的灵者往往可以通过创新,找到自己的风格,比如白马非。” “白马非什么风格?我觉得还不如你直接把他的记忆导入我的脑子里,让我直接变成他,多好。” “你想得美,大量记忆直接摄入会导致你的灵魂受损,别说变成他了,到时候变成植物人都算是万幸的。”魂侣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他从凳子上揪了起来,“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学‘控水术’。” …… 清晨,微弱的阳光照进房间,白鸟翎在潜睡中听到了吵杂的声音,她睁开眼,旁边的床上被子凌乱的扔在那,床上的人不见踪影。房间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之外,没有多余的动静。 她坐起身,电视里正在放早间新闻,一旁的桌前,白马筱正背对着她,不知道闷头做着什么。 “你在偷吃什么呢?” “噗”的一声,她看见一朵水花在他脸上炸开,显然被她吓到把水扑在了自己脸上。 白鸟翎好奇的下了床,凑近一看,发现桌上放着一杯水,以及刚刚扑在他脸上后又落在桌面上的点点水滴。“一大早盯着一杯水发什么呆呢?” “我在玩水。你看着啊。”他卖弄似的侧过身,给出足够的空间让她看到,只见他双手悬在那杯水上方,杯中的水就像受到了震动一样现出一道道涟漪,接着一撮水飘出了杯子,在白马筱两只手间停住,他摆弄着那一撮水,在空中一会儿飘向右边,一会儿又飘向左边。 “如果你想用控水术对付那些人的话,我觉得这点水不够。你或许应该对着池塘练。”白鸟翎有些不屑的说,转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白马筱停止了玩水,盯着旁边的电视。 “昨夜,位于南京郊外的高速公路旁的一处服务区发生爆炸,我们通过现场的这片废墟可以看出这场爆炸多么严重。据悉此次爆炸起因为该服务区的餐厅瓦斯泄漏。目前这次事故造成五人死亡,十多人受伤……” 看着白马筱难过自责的表情,白鸟翎却很是淡然的走过他身边,“这样的事不可避免。他们为了杀你,已经是不择手段……” “可是那场爆炸不是他们造成的。”白马筱的语气充满责备,“你本可以轻松解决他们。” “轻松?”白鸟翎有些愠怒的说道,“我手差点被砍断,就是为了救某个……”她忽然想起昨夜他的话,以及他那坚定的眼神,没再说完这句话,“想要不伤及无辜,首先自己要足够强大。否则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其他人。” “自己要足够强大……”白马筱喃喃的说,单手又从水杯里吸出一团水,在手上酝酿了一阵,猛地往墙上一甩,水砸向墙面,留下一滩水渍,“我去买点早餐,你还是和我吃一样的是吧?” “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鸟翎总觉得和先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绝对不是因为他头上的一圈纱布。 她没有多想,起身去拿衣架上的衣服,忽然看见墙上的水渍,看起来很像是文字。 “白……马?”白鸟翎念了出来,会心一笑。 第十三章 青梅煮酒 从小镇出来,距离南京禄口机场已经只有半小时不到的路程,一路上白马筱都在摆弄他的控水术,将白鸟翎的车弄得到处都是水,有一次扑到了她的脸上,差一点出交通事故。 白马筱第一次来禄口机场,虽然第一次去凤凰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坐过飞机,但学校专用机场和这个国际机场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很多,壮观的占地面积和时尚大气的装修让他这个第一次来机场的宅男发出了不小的惊叹。 刚进大厅,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看起来非常的干练,他一来就对白鸟翎鞠了一躬,用标准而又老成的普通话说:“您好,您就是白鸟翎女士吗?您本人和照片一样的漂亮。” 面对这样的恭维,白鸟翎没有任何的回应,直接说道:“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因为您没有提前预约,并且太久没有使用,我们需要对您的飞机进行调试,确保它还可以运作,所以还请您在VIP候机室稍等。” 没有多余步骤,那人直接将他们领到了机场角落的VIP候机区域,这里由很多独立的小房间构成,沙发、饮料、点心一应俱全,让白马筱不得不再次感叹:有钱真好。 房间很安逸舒适,但是也很无聊。倒是有一台电视机,但是被白鸟翎霸占了。 她拿出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接在了电视上,然后点开频道搜索,竟然搜到了几个白马筱从来没听说过的频道,比如她正在看的“灵界中国”频道,正在播放的节目是“灵闻联播”,看着跟恶搞《新闻联播》似的,节目内容竟然是灵界的新闻,看来灵界还有自己的电视台。 “日本国宝现身凤凰大学?”大大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下方,就听那主持人说:“近日,一则追悼会上偷拍的视频爆红网络,据了解,视频中正在举行的是凤凰大学一位修习灵者的追悼会。该灵者在参与某项任务时殉职,该视频发布者透露了此次任务的细节,其称在中国某处发现了神秘地宫,并在地宫中发现了史前壁画和一把巨型长剑,这一消息引来了灵界各地的灵者讨论,其中最受关注的一个论点是这柄巨剑可能是日本失踪多年的三神器之一的‘天丛云剑’,对此来自日本的灵者纷纷提出鉴定要求,若真是日本国宝,将严正要求凤凰大学归还,对此凤凰大学还未做出回应。接下来我们了解一下各个地区灵者的不同看法……” 可笑的世界,不管在灵界还是在生界,人们的关注点永远都只在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上,明明是骆勇的追悼会,竟然没有一个人关注他,反倒全去讨论那把巨剑,他这个最大嫌疑人竟然提都没提,虽然这对白马筱来说是好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个殉职的修习灵者,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吧?” 白鸟翎的关注点倒和那些俗人不同,这让白马筱很欣慰,“是的,那把巨剑也是我们带出来的。可是我看不出这和他们日本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那副史前壁画和日本的神话有重合的部分。其实这也很正常,神话中的事谁也说不清。” 虽然很失望,但是看起来他的事还没有在灵界传开,或许他们只是暗地通缉,还没有广而告之,总算是不用像逃犯一样东躲西藏,还是值得庆祝的。 “我觉得有些闷,我出去转转。你有我的号码,有事打电话。”这个新买的电话卡里只存着白鸟翎的号码,也只有她知道他这个号码,这让白马筱有种与之前二十多年的一切都划清界限的感觉。 “嗯。”白鸟翎这个能安然自闭33年的资深宅女自然不会觉得闷,她反而很享受一个人安静的场景,继续安逸的看着新闻。 不知过了多久,新闻播送完毕,开始放起了广告。 和生界比起来灵界的广告除了用不着特效外,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又臭又长。她的眼神离开了这个满是广告的屏幕,在这个不大的小房间游走,停在了一张满是证件照的墙上。 看标题这些是机场VIP高级服务人员,每张照片下都有几行小字介绍他们,这些人均是毕业于一流大学,各个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很快她看到了刚才带领他们来这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赵毅。毕业于凤凰大学。” …… 出了满是小房间的区域,白马筱来到了VIP休息区,他这才发现刚刚的小房间是头等舱休息室,看来VIP中还是分等级的,这个休息区就像是那些房间外的客厅,虽然是公共区域,但比起大厅里的候机区还是舒服不少,座椅都是软座,还有沙发茶几,各种吧台上放着自助小吃,尽管不久前才吃过早饭,但嘴馋的他还是来到吧台前将这些小吃零食尝了个遍。 “哎呀马,就介地儿啊,皮儿片儿的,爷好赖是个大老板,能在这儿凑合吗?这不埋汰人呢吗!” 这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充斥着整个休息区,白马筱一口水喷了出来,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才入秋就穿一身貂皮的光头男人,脖子上挂着锁链一样粗的金链子,夸张的举着手,显现出十个颜色各异的戒指来,各种宝石钻石金戒指,将一个“土”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身旁一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不要大声喧哗,恭恭敬敬说道:“金先生,您的头等舱休息室在前面。” “干哈呀,爷那是私人飞机!好几个亿!和几万的头等舱搁一旮沓待着?”姓金的似乎还是不满足,仿佛要给他弄一个专属候机宫殿才能符合他的身份。 白马筱看着这个土大款从他身旁走过,心说我要是以后有钱了肯定比他还拽,到时候身后肯定跟着一大帮美女保镖,那个范儿又解气又过瘾。 这个金老板身后的确跟着女人和十几个黑西装保镖,当他看到那个女人时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震惊。 千芊?!她怎么会在这里!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日,南京大学应该和所有大学一样放假,但是她怎么会出现在机场,还和这么个土大款在一起。 第一反应是大款保养大学生的情节,但他绝对不相信那个胆小柔弱的千芊会被人包养。 忽然之间,他对那个姓金的从羡慕变为了厌恶。 看着他们走进了那个头等舱休息区,白马筱悄悄地跟了过去。他们的房间在最里面,仿佛是怕这个咋咋呼呼的土大款会影响其他人,毕竟在这片区域的人也是非富即贵的。 他偷偷的趴在门口,但这个房间不但密不透光,连隔音都做的很好,他在门口完全接收不到里面的任何信息。 “这房间保密效果这么好,在里面倒是可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白马筱心想着,无名火腾升,他现在真想一脚踹开门,用无剑指在那个土老板身上钻几个孔。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那十几个保镖也在里面,肯定不会当这么多人面做那种事。” 刚想到这,门忽然打开,白马筱赶紧躲到一边,只见那些黑西服的保镖全出了房间,在走廊的两旁整整齐齐的立正。 千芊没出来。白马筱脑海里浮现出他一人单挑十几个保镖,冲进房间抱起千芊,给那土老板一脚,带着千芊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 但也只是想想,他现在这个处境可干不出这么高调的事,到时候肯定出不了机场就会被警察叔叔抓住。 “你在哪?”他用手机给千芊发了个QQ消息,不一会儿她就回道:“在校外兼职呢。” 这什么兼职?难道真的是被包养了吗?他的手机都快被他捏碎了,用力的打出几行字:“做什么兼职呢?” 刚发出消息,那门又被打开,千芊走了出来,那些保镖立刻正了正站姿,似乎对她很是恭敬。 她低着头按着手机,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发现白马筱,这时他收到了回复的消息:“私人秘书。” 白马筱气呼呼的跟上去,他倒要问问这算什么秘书,那土大款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一路跟着她进了一个房间,他立刻跟进去,拍了拍她的肩,她吓得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白马哥哥?你怎么在这呢?” 完全没有想好怎么编个他会在这里的理由,直接先发制人,“那个光头是什么人?你为什么给他当秘书?” “你说金先生?”单纯的她很自然的就被他略过了她的问题,回答说:“今天在浮海市有一场画展,金先生是投资人,他可以带我去看,条件是让我做他的私人秘书。” 这个理由就把她骗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去了外地,这样单纯好骗的千芊让白马筱十分的不放心,责问道:“你也太容易被骗了!那些有钱人脑子里想什么你不知道吗,到时候被人揩油了都不知道!” “哪有……金先生他人很好的。”千芊丝毫不为所动的说:“你快出去吧。” 她竟然赶他走!白马筱寒心的看着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处处都对他顺从迁就的千芊,竟然对他的忠告充耳不闻,还要赶他走? 他拉起千芊的手,义正言辞的说:“跟我走!” 谁知道千芊竟甩开他的手,惊奇的看着他,“白马哥哥你怎么了?我还没上厕所呢。” 白马筱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里是女厕。 他赶紧冲出去,在门口等着她,他一定不会让千芊受欺负。 过了一会儿,千芊出来,白马筱赶紧拦住她,却被她打断道:“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可以吗,金先生还等着我回去。”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白马筱觉得她完全不像千芊。 这不是他认识的千芊,也不是那个认识聂涧枫的千芊,似乎介于两者之间。 分别的这三个月,千芊似乎和他一样经历了很多,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白马筱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感。至少他现在就只感觉有些失落,仿佛他曾经最好的朋友走丢了一样。 第十四章 机场纷乱 看着千芊又走回那个房间,白马筱不甘心的想跟着她,但门口的两排保镖警惕的盯着他,他这样鬼鬼祟祟的模样的确十分可疑。 白马筱没有办法,悻悻的回到大厅,拿起不要钱的饮料玩命的喝起来,一股借酒消愁的模样。 为什么千芊看起来很在乎那个土大款?难道真的和小说里的那样,女孩在大学里独自生活时很容易被金钱迷惑? 她不会真的被包养了吧? 白马筱忽然升起一丝愧疚,当初若不是他,或许她可以进入凤凰大学,成为一名优秀的灵者——至少比他优秀。凤凰大学优异的环境一定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而自己,也不会遭遇这么多糟心的事,现在也不会是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 可惜没有如果。 他拿起一杯葡萄汁,鲜红的颜色看起来就像一杯葡萄酒。 这要真的是酒该多好,他现在很想醉一次。 “请问是白马筱先生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白马筱的思绪,回过头,面前是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装束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是白马筱下意识觉得这时候能认出他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认错人了吧?” 领头的平头男人拦住了他,“通过灵力检测,您就是白马筱先生,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灵力检测?白马筱一下子就看出眼前这人是灵界的人,虽然他们和那些黑校服比起来要有礼貌得多,但是光靠他肯定也是斗不过这些家伙的。 正思索着,就听身后传来咋咋乎乎的动静,“那旮沓爷待着浑身不得劲,麻溜儿的跟爷去浮海,那旮沓就连犄角旮旯都舒服得很!” 余光里白马筱看到那个恶心的光头土老板从头等舱休息室出来,还搂着千芊的肩。 千芊轻轻的拿开他的手,笑着说:“金叔叔您就喜欢开玩笑。” 白马筱心里一阵呕吐,这家伙公众场合就开始动手动脚,到了浮海还了得! 忽然,他心生一个念头,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好,我跟你们走,你先帮我拿一下。”说着,他把手里盛满葡萄汁的被子递给了那个平头男人。 那平头不知道白马筱的小算盘,伸手接过。 白马筱嘿嘿一笑,手指指着那杯葡萄汁,向上一挑。那杯子里鲜红的葡萄汁被他的控水术牵引到了空中,忽然一下子扑向那个土老板,顿时他穿在貂皮里的白衬衫被染得通红。 整个休息区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千芊惊讶的捂着嘴,和那十几个保镖一同看向满脸无辜的白马筱,身边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平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还残留一些葡萄汁的杯子,那颜色和土老板白衬衫上的鲜红一模一样。 “老子的阿尼玛(阿玛尼)!我尼玛,给老子揍他!”那土老板暴怒的指着白马筱身边的五个西装男人。 那五个黑西装好像第一次见这么耍无赖的灵者,纷纷对白马筱怒目而视,白马筱无辜的举着手,向后退去。 一瞬间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那五个黑西装也不是好惹的,一人一招就放倒了跑得最快的五个人。 剩下的几个保镖好像也不是什么善类,随手抄起能拿得动的东西就当武器冲了过去,椅子,板凳,小茶几,还有个块头大一点的家伙连桌子都抄了起来。 “给老子往死里揍!打赢进法院,老子发抚恤金!打输进医院,老子出医药费!”这姓金的可能以为是洗不掉的红酒,恨得他咬牙切齿。 一时间整个VIP休息区被砸的乱七八糟,那五个黑西装虽然是灵者,但是也有所顾忌,不敢用灵术,这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那十几个保镖也都是练家子,短时间内看不出胜负,打的热火朝天。 千芊吓得不轻,赶紧拉着那姓金的央求道:“金叔叔别打了,这样会出事的!” “爷们儿的事,你个小女娃躲远点儿,别溅你一身血!”说着他抄起一个凳子腿就亲自加入了战圈。 本身被泼一身红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然不是这么点事的仇怨。打架就是这样,有时候只有第一拳的理由才是正事,之后的几十拳都只有一个相同的理由——你敢打老子?! 白马筱使了一招隔岸观火,果然百试百灵,此时他开心的就差鼓掌了,拉起千芊就跑。 “你要带我去哪?”身后的千芊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语气颤抖着问。 “没听那个金大牙说吗,这儿危险!” 两人跑到机场大厅,此时已经有十几个安保人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直奔休息区,看样子这热闹可大了。 “我不能丢下金叔叔不管,要是出了人命可就糟了!”千芊又一次甩开他的手,要冲回去劝那个姓金的。 白马筱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呢,那姓金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是小杰的爸爸,我不能不管他……”也不知是太着急,还是被白马筱打疼了,此时她的眼眶竟然噙满了泪水。 “小杰是谁?”白马筱愣了,没想到她刚忘了聂涧枫,现在又蹦出个小杰? “是……是我男朋友……” 这么说,她算是那个金大牙的儿媳妇? 不对,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白马筱不可置信,但是看她这样也不像在骗他,这下倒是能说得通为什么她会放心的和这么一个土大款出远门,但是那个叫小杰的家伙靠得住吗?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他看到机场大厅外走进来两个穿着黑校服的家伙。 又是他们! 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被他们看到自己,前面是宽阔的大厅,过去肯定会被看到,只能返回身后的VIP休息区。 此时休息区内两拨人已经被分了开来,一边几个机场安保人员,控制着这些鼻青脸肿的家伙。 那金大牙还挣扎着骂骂咧咧,看样子这场聚众斗殴算是平息了一些。 “趴下!” 又是这两个字,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白马筱没有多想,按着千芊的头就趴了下去,一个紫色光球几乎是贴着白马筱的后脑勺飞了过去,被对面的白鸟翎用匕首劈成了两半。 那两个黑校服显然是看到了白马筱,跟着来到了休息区,其中一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双手冒着紫色的闪电,两手掌心隔空相对,从中间又生出一个紫色电球,白鸟翎赶紧也用她那个专属姿势射出一个红色光球,两球在休息区当中相撞,爆发出强烈的气浪,将所有人都震的扑到在地。 “金叔叔!”千芊喊了一声,白马筱下意识顺着千芊的目光,看到一块碎裂的天花板直直的砸向那个金大老板光秃秃的脑壳,他下意识的射出无剑指,一道金光将那一小块天花板打的粉碎,金老板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三张红纸从白鸟翎的口袋里飘到了她脑袋旁,手上不停歇的继续射出光球,那另一个黑校服上前举起双手,出现一个紫色的屏障,将那些光球弹得到处爆炸,期间还炸翻了不少无辜的人。 “住手!不要再伤及无辜了!” 白鸟翎看了一眼白马筱,这才收了手,向他一指,三张红纸一如在服务区的那晚一样,贴在他的双肩和额头上,把他拉了出去。 出去的瞬间,白马筱赶紧运起牵引术,一手一个把千芊和金老板一起拉了出去。 三个人摔在了大厅里,白鸟翎随即飞奔而出,将白马筱头上的红纸召回到自己身前。 又是这样的场景,白马筱赶紧说道:“你想把机场也给炸了吗?!” 白鸟翎又看了他一眼,仿佛犹豫了一秒,对着那张红纸一指,口中念道:“结界咒印,结!” 白马筱清楚的看到那张红纸上规则的白色线条渐渐换成了另一种排列,紧接着她的匕首将它划成两半,两半的红纸又化作红色碎屑,形成一个巨大的餐盘盖一样的红色屏障将整个休息区罩了起来。 那两个黑校服冲出来撞在屏障上,轰然闪了一下红光,被弹得飞了回去。那两人站起身,对视一眼,向这个屏障丢了几发紫电球,均被弹回,在这个餐盘盖里四处乱炸。 刚刚那些人还在休息区没有出来,白鸟翎赶忙手指一划,那餐盘盖急速缩小,最后缩的只罩住了那两人。 “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了,小心炸到自己。”白鸟翎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两个黑校服,笑着说。 此时白马筱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十分的冷静,“这两人是被控制住了,但是我觉得他们还会有援兵。我们赶紧上飞机逃到浮海吧。” 白鸟翎摇着头说:“刚才带我们来的那个男人,毕业于凤凰大学。也就是说他是灵者。刚刚那五个穿黑西服的人应该就是他叫来抓你的。现在我的飞机是肯定上不去了。” “两位大侠想坐飞机去浮海?我可以帮忙。” 看着这个原本狂傲到不可一世的土老板,此时竟然对他们俩毕恭毕敬的,白马筱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被盯得有些发毛,真诚的说:“你们刚才救了我和小芊,咱江湖儿女有恩必报。我有专属私人登机通道,我可以带你们去。” 白鸟翎狐疑的问白马筱:“这人你认识?” 白马筱知道此时也别无他法,那灵界的黑白两道的代表刚被制住,接下来生界的警察叔叔就该来了,到时候就真的想跑都跑不掉,何况这下也算把他和千芊俩人牵扯了进来,便自作了主张,“金大……老板,那就请你带路。” 金老板居然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带着两人和千芊,插入围观的人群,直奔机场大厅角落的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是私人专有,无人值守,只有一个紧闭着的门,那金老板用口袋里的一张卡刷了一下,门应声打开,四人穿过通道来到机场后面的跑道区域,不远处停着一架小型客机。 金老板带着他们上了飞机,对驾驶室里早就等在那的飞行员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立刻起飞。 那金老板本就获得了起飞许可,如果不是被白马筱拖下了水,这时候早就在天上了。 小客机跑过长长的跑道,渐渐离开地面,直上云霄,飞离了机场,向着浮海的方向而去。 第十五章 壮志凌云 客机飞在云端,远离了冲突中心,此时在高空上倒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白马筱,千芊,以及那个金大老板围坐在机舱里的一张圆桌前,两人盯着白马筱,而白马筱全程尽量不露出一丝尴尬的回瞪着两人。白鸟翎远远地坐在窗户旁,看着一本随手摸来的杂志,仿佛一切和她无关似的。 气氛僵持了很久,白马筱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那两人吓得身子触电似的跳了一下。 “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现在不是一个普通的民众。” “不是普通民众……你是地下党?”千芊没绕过这个弯,试探着问道。 “谁特么说政治面貌了!”白马筱又拍着桌子,想捋一下头发,做个酷酷的姿势,但手一抬起来就看到上面显著的石膏板,又想起自己一头的纱布,怎么也帅不起来,便就作罢,“现在我要说的,都不是你们这些凡人能够承受的。所以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金老板做了一个夸张的拱手抱拳的动作,“大侠,不管你是变种人也好,外星人也好,总之你救了爷……不,你救了小人,小人定会对您感恩戴德!”这个原本一嘴东北大碴子的土大款此时严肃起来倒是说起了普通话。 千芊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三个月前还和自己一样的白马筱,三个月后竟然变成一个能空手发射激光的超人,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漂亮女孩跟随他左右,怎么看都是一个超级英雄的设定。 白马筱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平静,内心里却已经爽翻了天,“言重了,你照顾千芊这么久,这是我应该做的,就当是对你的回报。” 那金老板好像才看出来他和千芊是老相识,赶紧埋怨着对千芊说:“小芊,这你就不厚道了,你有个这么厉害的叔伯,怎么不和金叔叔说呢?” 叔伯?!白马筱一口气呛得直咳嗽,正想说他和千芊是同龄人,就被金老板双手握住了手,碰到了他打了石膏的食指,痛的闷哼一声,咬着牙憋住没喊出来,“您要是不嫌弃,咱俩拜个把兄弟,如何?” 这人看着老土,做派也很江湖气,此时说出这话跟闹着玩似的,但看他真诚的表情,让白马筱没法拒绝。 “小弟金三土,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我……我姓白马,我叫白马筱。你比我大,还是别叫我大哥了。” “是是是。”金三土赶紧答道,“那小弟就斗胆自称一声大哥了!” 这人一副土大款的模样,名字也叫三土,当真是土到家了。 仿佛看出了白马筱一脸嫌弃的表情,解释道:“老弟,别看大哥这名字很土,其实有讲究。五行之中土生金,不但有生财之意,更是旺咱这个姓!你说是不是好名字!” 白马筱赶紧称是。 千芊不理会金三土的自来熟,问道:“白马哥哥,刚刚……” “小芊!他是金叔叔我的结拜老弟,你应该叫叔!” “白马……叔,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啊,好像想杀你的样子。” 白马筱第一次被人喊叔,哭笑不得,但是这时候也懒得和金三土掰扯这个伦理问题,“其实这三个月,我加入了一个秘密组织。”白马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暴露灵界的存在为好,那帮人又是删除记忆又是编造事实的,他现在的杀人罪是被冤枉的,但要是暴露灵界,那可是实打实的大罪,“你们看过《黑衣人》吗?” 千芊还没反应过来,金三土立刻插嘴说道:“我知道!黑超特警,ManInBlack!哎呀我老喜欢那片子了!” “差不多吧。那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是外星人,我在宇宙里犯了点事,现在外星人要来追杀我。所以跟我待在一起很危险,待会儿下了飞机你就和金……大哥走,知道吗?” 看着他满身的伤痕,一脑袋纱布,简直一副英雄末路的模样,千芊眼神里充满了崇敬,从小到大只觉得白马筱是一个“善良的混混”,虽然整天浑浑噩噩的,但是对自己很好,就像一个大哥哥。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成熟神秘的英雄,真的是刮目相看。 “你放心!”金三土拍着胸脯,“小芊跟着我绝对吃不了亏!” 白马筱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心想你这猥琐的模样,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那个……老弟啊,你们组织还招人不?大哥我能出钱能出力,绝对是最佳后补人选,要不老弟为我引荐引荐?”金三土有些难为情的说,但是神采却是十分向往。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这一点不假。这金三土虽然有钱,但是可买不来刺激。 白马筱一脸苦笑,还真是平凡的人不甘平凡,不平凡的人向往平凡啊。现在的白马筱很想脱离这个行列,变成一个凡人。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过我会为你争取。”白马筱不忍让这个老男孩失望,敷衍的说。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大部分是金三土的问长问短,白马筱一一编造敷衍过去,之后他们各自回到位子上休息。经历过刚刚的一番,各人都有些累。 他们回到座位上才发现还有个白鸟翎呢,金三土赶紧问道:“这位是弟妹吗?老弟真是好福气啊,大哥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老妹儿。” 白马筱赶紧摇摇手,“不不不,这是我同事。” 金三土赶紧上前要和她握手,她只瞥了一眼,就歪着头继续看杂志。 金三土热脸贴了冷臀部,尴尬的回到座位上,白马筱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千芊和金三土都闭上眼睛眯起觉来。白马筱偷偷看了一眼白鸟翎,她仍旧在看杂志,他很好奇这样一个女人会喜欢看什么杂志,便偷偷把头探过去。 这小型客机只有十个座位,和一般客机一样分成两列靠窗的双人座位,此时白鸟翎就坐在他旁边。他直靠近了一点,白鸟翎便放下杂志,看着他。 两人气氛有些尴尬的对视了一会儿,白马筱小声说:“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再伤人了?那些穿黑校服的家伙死不足惜,但是路人是无辜的。”仿佛憋了很久,这次终于说了出来。 白鸟翎知道他说的“我们”其实就是单指自己,她没好气的说:“行,那你以后在我出手前先解决他们。我若出手,生死由天。” 生死由天…… 白马筱开始后悔当初找她来当靠山,或许若是当初第一次遇上那几个黑校服时就丢了命,之后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枉死。 这个和魂侣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让白马筱感到了一丝恐惧。 …… 南京到浮海近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近三个小时后,才到达浮海机场。 临别前,金三土给了白马筱一张名片,本就金色的底色,还带着暗金色反光,简直就是高调奢华无内涵的典范。 送走了两人,白马筱看了一眼白鸟翎,和她对视的瞬间他有些胆怯的移开了目光,说道:“你已经把我送到浮海了,接下来我可以自己去找莫钧。” 白鸟翎看着这个不敢直视自己的男人,会意的说,“这就想赶我走了?当初木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么快就过河拆桥?” “你还需要我的帮助吗?我就是个废物,在来浮海的路上离了你我都死了两次了,我能帮你什么?”白马筱苦笑着说。他们短短两天就遇到了两次袭击,每一次都会死不少人,这样下去还不知会出现多少秋雪那样冤死的亡魂。 “我也不知道你能帮到我什么,既然木村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是木村说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句话是第一次见白鸟翎时她说出的,现在用来回击她正合适不过。 “你不喜欢我伤及无辜,我可以少出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毫无感情的,但是白马筱听来总觉得是“我改,你别赶我走”的意思。 第一次,白马筱感受到了不离不弃的感觉。曾经他不止一次的担心她会丢下他,但经历过放手后,似乎他的担心转嫁到了她的身上。 白马筱没再多说,他知道目前为止白鸟翎还是在给他面子,再拒绝很可能会被当场炸成碎片。 “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你说过莫钧他在浮海,现在我们到了。” “都没想好下一步,就先想到把我赶走?”白鸟翎的语气里难得的出现了情感,嘲笑的情感。 白马筱被说的哑口无言,这的确是他没想好的,要是她真的赌气走了,那可就头疼了。 看他憋得满脸通红,白鸟翎满意的微笑着说,“新闻说他来浮海是为了未来科技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不过经过上午看到的那篇新闻,他现在应该在凤凰大学。” 白马筱知道她指的是上午在南京禄口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里看到的“日本国宝现身凤凰大学”的那一篇新闻,的确发生这样的事他这个UG的中国理事代表会前往凤凰大学了解一下情况。 机场门口不缺计程车,他们上了一辆,直奔凤凰大学。 一路上,白马筱在想他现在这样,回到学校,再碰上住在菁英舍的那几个人,该如何应对,他们会不会见面就大打出手? 毕竟,现在的说法肯定是他杀害了骆勇。 但他知道,此时偷偷潜入,是最好的选择。 计程车在通畅的路上行驶,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棵巨大的古树,那树荫下笼罩着的,就是凤凰大学的一部分。就像现在被阴影遮蔽了一部分的灵界,多少人站在阴影里,无人知晓。 第十六章 英灵的信 计程车没有开到凤凰大学两个大门中的任何一个面前,而是在西侧停下。 在车上经过和白鸟翎的商议,他们决定从围墙潜入大学,先去菁英舍,因为白马筱还答应过骆勇,要为他送一封信。 菁英舍位于凤凰大学西边的一片树林子里,树林一直延伸至围墙。这面围墙除了干净以外,和普通大学的围墙没什么区别,两米来高,顶部带有防攀爬的尖刺,没有多余的防护,不过每一段墙上都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装置。 “红外线?”白马筱猜测道,“你会穿墙术吗?” “可以试试。”她拿出一张红纸,贴在墙上,口中念道:“虚无咒印,结。”一如上午在禄口机场里那样,这个红纸上的线条换了一种分布。她反手握着匕首,极快的一划,收回了刀。 似乎无事发生。 白马筱刚想问,白鸟翎抓过白马筱一把推向那面墙,眼看头上就要撞个包,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他疑惑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墙的那一面,而白鸟翎则淡定的穿过那面墙到他面前,仿佛那个墙是立体投影似的。 “你自己先走进来,我会跟着你的,有必要吓我吗?”白马筱不满的说,刚刚那一下就像要把他撞死。 “有时候这招会失灵。”她很淡定的说,不顾白马筱鄙夷的眼神,继续问道:“你说的菁英舍在什么地方?” 白马筱看了看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一下子迷茫了,“我也不知道……要不查查手机地图?” 白鸟翎好像对他的无能一直很习惯,一言不发的又拿出一张红纸,“远望咒印,结。”那线条变成了眼睛一样的图案,红纸从她手上飞走,一眨眼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知道了位置,兀自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白马筱赶紧跟着。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树林中现出一个三楼别墅。 看着门口立牌上,写着“第一小组”和“第七小组”的两个木牌,仿佛他们GSG夺冠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没想到已是物是人非,骆勇不在了,他自己也成了逃亡的凶手。 今天是周日,凤凰大学的学生们也休息,这时不知道菁英舍里有没有人。白马筱小心翼翼的在窗下蹲着,尽力想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可他根本听不到什么。忽然头上那窗户被打开,他刚想跑,却被窗户里伸出的手抓住了后领。 完了!刚回来就被抓了!白马筱暗叫不好,正在想这人会是谁,就听白鸟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进来。” 他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白鸟翎竟然已经在屋里了,看样子没人,他笨手笨脚的从窗户下爬了进来。 “你就不能走门吗?”白鸟翎无奈的说。 白马筱正奇怪门应该是锁着的,那张画着眼睛的红纸从他面前飞过,落回了白鸟翎手里,仿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那红纸连那个黑校服的手腕都掰断,更别说从门缝进去开个门什么的了。 白鸟翎没再理他,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就好像这是她的家一样,“你去拿信,我在这等你。” 白马筱没多言,此时来到这里就像回家一样,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因为现在他所熟悉的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他来到三楼,最靠外的是骆勇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简洁,没有一点装饰,床,橱柜,书桌,椅子,吊灯。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列了出来,剩下的只有地板和墙壁了。 此时若把书桌拆开看,倒是能多分出一点东西,也就一盏台灯和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第七小组的合照。连同符老师一共五个人,但是除了聂涧枫,宁静和骆勇外,第四个学生不是白马筱,而是另一个女生。 这女生一头短发,若不是挺起的胸脯,还真像个男生,比起男人来竟然还有些英俊,看她拍照时的表情竟然和骆勇几乎一模一样,一脸的冷漠,倒是和骆勇绝配。 这应该是今年毕业的学姐,她毕业,白马筱入学,刚好错开,看起来应该是去年拍的。合照里,聂涧枫耍帅似的离开人群站着,骆勇却是站在宁静和那个学姐中间,矮高矮的个头分布看起来怪怪的,而符剑声则是背着手站在宁静身后,可能是因为骆勇的站位,使得这副合照看着不那么顺眼。 他想起骆勇说过相框里有封信,便拆开了相框,发现照片背后果然夹着一封信,是用一张纸折成信封的模样,开口处很巧妙的折了一朵小玫瑰花卡住,看起来十分的精致巧妙。 背面写着“ToCoCo”,白马筱念了一遍:“拖可可?这是人名?这是哪位?”他不由得埋怨起骆勇来,这家伙让他送信也不说是谁,他哪知道这个拖可可是谁!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白马筱?!” 这是宁静的声音,不过她一贯称呼他为“小白马”,此时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这个称呼,都让白马筱觉得后脊一凉。 果然下一秒还没等他转身就被丝带捆住了。 “你还敢回来!跟我去见龙校长,解释清楚!” 这丝带捆的真实在,从他的肩膀一直捆到脚后跟,跟个木乃伊一样跑都跑不起来,他一蹦一蹦的转过身,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和愤怒的拧成一片的眉毛,赶紧解释:“你听我……” “住口!” 那丝带忽的勒紧,白马筱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他大喊,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一张红纸拂过宁静的脸颊,宁静下意识的拨开,那红纸忽的缠上她的食指,往后一掰,她吃痛的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丝带瞬间就解了开。 “别!她是自己人!”白马筱可是见识过被这张红纸生生掰断的手腕,生怕宁静也会落得这个下场,赶紧喊道。 话音刚落,那红纸的力道好像消失了,宁静赶紧站起身,刚站起来就被人从后面用一把匕首架住了脖子。 “你是谁?”宁静不敢乱动,眼角隐约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女生的脸,对白马筱怒目而视,“原来你还有同伙!你可以像杀害学长那样杀了我,但是你别想走出凤凰大学!” 白鸟翎咯咯一笑,“小妹妹,还挺厉害的。我倒想试试看我能不能走得出去。”说着做出要划开她脖子的架势。 白马筱赶紧拦道:“别!” 此时宁静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慷慨赴死,却不知道白鸟翎只是吓吓她,刀并没有移动一毫。 这一点白马筱也看出来了,便不再管她,对宁静说,“你听我说,骆勇不是我杀的。他死前……不对,是死后……也不对,总之他的灵魂告诉我,杀他的人想嫁祸给我,并且是这个大学里的某个人,而且学校里还有他的同伙在,所以我随时会被他们灭口,你要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宁静丝毫不为所动。 白鸟翎冷笑一声,“如果真是他做的,现在杀了你也无非是多一条人命罢了。” 这话的确有道理。宁静半信半疑,“你有证据吗?” 确实这只是白马筱的一面之词,可惜当时也没有录音,再说灵魂的声音一般的录音机肯定也录不下来,白马筱挠了挠头,无奈地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这次回来是找莫钧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我。” 宁静冷哼一声,说道:“那你来学长的房间做什么?是不是要消灭什么证据?” 白马筱百口莫辩,虽然他的确是来送信的,但是连收信人是谁都不知道,显然很难让人相信。但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骆勇拜托我把他藏在相框里的信送出去,这可惜我不知道这上面的‘拖可可’是什么人。” “什么?”看着白马筱手上的信,宁静愣住了,想上前拿过那封信,刚动一步就被白鸟翎逼回。白马筱摆了摆手,白鸟翎这才放开她。 她走到白马筱面前,缓缓拿过那封信,呆呆的看了半晌。 “你认识这个‘拖可可’?”看她这个震惊的表情,白马筱确信宁静认识这个人,也算是完成了骆勇的遗愿。 白鸟翎探头瞄了一眼信,嘲笑的说:“呵呵。这个是‘给CoCo’的意思,收信人叫CoCo。你个文盲。” 白马筱脸一红,无奈的说:“但是这个可可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CoCo是我的英文名。” 白马筱露出比她还震惊的表情,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从他加入以来就从没见过和宁静单独说过一句话的家伙,弥留之际竟然还想着给她寄信?就算他写给聂涧枫或是符剑声,都是合理的,万万没想到会是宁静。 宁静表情呆滞的打开信,那封信果然是一张纸折成的,摊开是一张纸,靠里的一面写着字。 不知道骆勇写了什么,白马筱很好奇,但是这种情况也不好意思偷看骆勇最后的一封信。只见宁静看的眼泪在眼眶不停的打转,直到看完,她将那张纸贴在胸口,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 这场景看的白马筱的眼眶都红了,就连当初骆勇死在他面前时他都没哭过——那时更多的是惊恐。 这样凝重的气氛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鸟翎已经坐在了床上,一脸早已看透红尘俗世的模样。 宁静哭了很久,终于,她折起那封信,攥在手里,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他是一个英勇的灵者,你能拿到这封信,那就一定是他自愿告诉你的。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小白马。” 白马筱没想到一封信竟然就让她回心转意,难道那信里写着“白马筱是个可以相信的人,你一定要帮他!”之类的? 不过这时候深挖这个问题显然没有意义,白马筱赶紧说道:“你能信我就好,但是骆勇说过这个学校里不知道多少人是他们的卧底,所以你不要告诉人,包括聂涧枫,知道吗?” 凭她和聂涧枫的关系,白马筱也知道不让聂涧枫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老聂真的可以信任吗?从GSG里他的表现来看,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学生,倒是有点神秘组织成员的模样。 谁知宁静竟然点头了,“知道了,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这么听话?这真不像宁静。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白马筱也懒得再纠结其他事,“你知道莫钧在哪吗?” “他?他这时候应该和龙校长他们在英灵殿前面。” “在那做什么?给骆勇做法事?”白马筱奇怪的说。 “你没听说吗?”宁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鬼子打过来了。” 第十七章 居合会 凤凰大学,英灵殿。这座古老宫殿样式的建筑,她的神圣,不仅是在中国灵界,乃至在全世界都是受人尊敬的圣地,这里存放着每一个从这所大学飞出,却英勇涅槃的凤凰。灵者不会复活,但他们的精神早已重生,教诲着每一个后人。 今日,本是英灵殿又添新魂的日子,骆勇的骨灰将在这里永远的留存,正如他的英勇之灵。 可是,长长的送行队伍却在这最后的目的地前,被一群不速之客拦住。 这些人身穿黑色和服,共有七人,并排站在英灵殿前,手拄着日本刀,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 送行队伍为首的是龙校长,此时他也不说话,和身后的一众学生会成员静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的草丛里白马筱悄悄探出头,看了半天,打了个呵欠,问宁静道:“他们这是在干嘛,为骆勇默哀?” “那些日本人才没那么好心。”宁静冷笑一声,“他们是来跟我们讨要那把巨剑的。” “那把剑现在怎么样了?” “被龙校长收起来了,那些鬼子真不要脸,一来就让我们交出他们的国宝,还好在龙校长那儿,不然早就被抢了。这不,多次交涉无果,他们现在堵在英灵殿前不让我们送学长一程,真的可恶。”宁静攥紧了拳头,愤恨的说着。 白马筱也觉得这些日本人太过分,挑了个这么重要的场合来捣乱,估计也是逼龙校长和他们正面交涉。 “那他们现在等谁呢?” “好像是等他们的老大,这些居合会的人在中国也是有分会的,或许是个分会长之类的人。”宁静个子矮小,趴在高高的草丛里有些看不清,直了直身子,额头撞上了白马筱背上的网球拍包,骂道:“你老是背着个网球拍干什么?不嫌碍事?” 这柄剑白马筱从灵山一路辗转带到了这里,虽说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是第一次被人嫌弃碍事,他把球拍包正了正,远离了宁静的头,“这是我的防身武器。” “可真有出息,拿个网球拍防身。”宁静吐槽着,忽然想起那个一招就制服了自己的白鸟翎,问道:“这姑娘谁啊?我能感觉到是个很厉害的灵者。” “她是我的私人保镖。”白马筱压低了声音说,偷偷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树后闭目养神的白鸟翎,确认她听不见后,继续说:“你别看她性格奇怪,下手可狠了,你这样的她一个眼神你就没命了!” 宁静对他的话从来都是信一半扔一半,不过刚刚被她悄无声息的制住,能看得出他说的不假,尤其是目前这种氛围,她还毫不关心的兀自睡觉,这份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说起来,这个居合会是干什么的,日本的剑术道场?” “表面上是这样,但是他们背地里好像干着些刺杀的勾当。在灵界,这算是日本的镇鬼组织,不过他们从来都是特立独行,也没有加入UG,和我们算是两类人。” 杀手?灵者?白马筱想起这几天总是来找他麻烦的黑校服,魂侣也说过他们的招式更像是杀人技,难道是居合会的人? 还想再问,宁静低声喊道:“来了!” 三辆黑色的丰田车驶向英灵殿,在学生会和那七个日本武士之间停了下来,从车上依次走下七八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最后,才从中间那辆车里请出了一个黑色和服的中年人,这人穿的和服款式叫做“纹付羽织”,是一种极正式的和服,两肩及袖口均印有白色的家族徽章,通常是日本的大家族才会穿的。 看到那人的瞬间,宁静脱口道:“天啊,源濑经!”看着白马筱疑惑的眼神,没等他问,直接解释道:“他是源氏家族的长子,未来的家主。现在应该是居合会的事实会长,可以说是整个日本黑帮首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看来这些鬼子志在必得。” 白马筱一向不了解灵界的各种势力,只知道反正是个日本的大人物。 源濑经下了车,一言不发。那七个武士上前对他行了礼,与那些黑西装一起站在他身后,看起来黑帮气息十足。 龙校长表现得不卑不亢,没有上前寒暄,也没有胆怯不语,直接说道:“源先生莅临本校,真是在下的荣幸。不知足下有何见教?” 源濑经这才开口道:“龙琨,早听说你在UG时就十分的突出,是一位优秀的灵者,鄙人一直想找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去认识你。今日总算是有幸与你见上一面,不知此时算不算恰当?” “当然不算!”龙校长身后的符剑声脱口骂道:“今日是我校英灵入殿的日子,你们不请自来,太无礼!” 龙校长侧过头,眼神中示意符剑声不要多言,继续说道:“源先生可听到了?” 源濑经依旧面无表情,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极深的城府,“那还真是抱歉。不过龙琨,你也该知道此番我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当然,你的几位同僚几日前就来到了敝校,意图早已阐明过。只是这件史前遗物在中国被发现,于情于理,也该由中国灵政部收回后,再由你们的灵政部与他们交涉,足下越过官方,直接来此讨要,是不是有半路打劫的嫌疑?” “龙校长的措辞真是有趣。就好像在你们发现外国出现了你们中国的国宝,你们的人民都会第一时间声讨,要求他们归还。我们只是做了和你们一样的事罢了。” “这似乎不太一样吧,源先生。如果我们确定那原本属于我国的宝物,我们一定会毫不退让的去争取。但是这遗物既然是出土自我国的地宫,就算真是贵国国宝,也需等我们鉴定过再下结论。” 源濑经似乎没有再与他辩论的意思,身后的七个武士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同时走向龙校长,在他与源濑经之间停下,列成一道人墙。 面对突然靠近的七个手握利刃的家伙,龙校长身后的学生们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就连导师们也有些紧张的面面相觑,只有龙校长和符剑声毫不慌乱的向前一步,仿佛形成了这些学生的坚实护盾。 “源先生,您这是先礼后兵吗?” 源濑经笑了笑,转瞬间又变回严肃,“事关国家荣誉,如果今天凤凰大学不交出天丛云剑,我们就只能使用下下之策了。” 学生会的学生们均知这下下之策是什么,但似乎GSG起到了效果,经历过厮杀的学生们倒也没有多慌乱,有的只是紧张,毕竟现在知道了GSG是一场梦,而眼前的一切可是真刀真枪的玩命。 “就凭你们七个,就想挑战整个凤凰大学,未免太小瞧了我们。” 龙校长略带惊讶的看着聂涧枫,自从骆勇死后他几乎没说过一句话,此时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强忍的怒气。 符剑声拦住了他,小声说:“你们还只是学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要做傻事!” 符剑声这话并不假,这七人对于他们十二位导师来说都是很难对付的,更别说这些尚未入世的学生,此时将要面临的对决绝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 看着他们僵持不下,宁静也有些着急,“要是真打起来怎么办?居合会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那些大人都在,不会要我们小孩子出面的。”若是以前的白马筱,此时只是在看热闹,不过不知是不是被骆勇的死所感染,这时候的他只觉得一丝不甘,现在的他真想上去把那些小鬼子揍一顿。 这可惜他知道这是不自量力。 “说起来,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那把巨剑是他们的国宝?这怎么看也不像日本的刀啊。”宁静不解的说。对于日本神话,她从来没什么兴趣。 这下可终于轮到白马筱跟她解释了,“日本传说中有一只八头蛇怪,叫做‘八岐大蛇’,后来被一个叫‘须佐之男’的人杀了,从大蛇的尾巴里发现了一把剑,因为大蛇的头常被云笼罩,所以称作‘丛云剑’。你想一下,是不是和地宫里那副透光玉画很像?” 宁静回想着那副壁画,“画中的男人的确铸造了一把剑杀了那个八头蛇怪,但并不是从尾巴里发现的啊。” “这根本不重要,只要壁画中出现的是和斩杀八头蛇有关的内容,他们都可以说那是须佐之男和八岐大蛇,至于与传说不符的地方,他们大可以说是‘传说的偏差’。小鬼子抢东西想找个理由还不简单?” 这样看来说理是说不通了,他们是铁了心想抢,就不怕会动手。“不行,我要去帮他们。”宁静刚想爬起身,被白马筱按住,“别拦我,我不能躲在这看着他们陷入危险!” “你也知道他们不好惹,你去了有什么用?”白马筱死死地按住她,一如GSG的第一天那时,在鬼门关的边缘紧紧的攥住她。 “我是凤凰大学的一份子,即使是送死,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宁静的力气依旧出奇的大,没费多大功夫就甩开了白马筱,从草丛中出来,向他们走去。 此时他们正剑拔弩张,对于侧面忽然出现的宁静,所有人先是惊讶,紧接着转化为惊惧。 几乎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七个武士中离她最近的一个,忽然一个垫步,就像踩在了炮弹上,朝着她直直的飞了过去。 宁静还没来得及惊叹这恐怖的跳跃力,那人在空中拔出了刀。 这是居合术,也叫作拔刀术。拔刀的瞬间,即可取敌首级。 没有任何时间让宁静做出反应,刀落下的瞬间,身子忽然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拽走,再反应过来时,已在白马筱的怀里。 从没有从这个视角看过白马筱,宁静只觉得这家伙严肃起来竟然还真有几分帅气。 或许那种帅气,其实是勇气。 那人刀斩了空气,自然不会就此罢手,落地的瞬间又向白马筱跳来。 那惊人的突进曲线,简直像一个海豚。 速度之快,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此时唯一来得及的动作只有越过大脑做出的——本能反应。 白马筱的本能是推开了宁静。 那一秒不到的时间里,这是白马筱唯一能做的事。 一瞬间,刀直直的劈下,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第十八章 以卵击石 白马筱呆呆的看着那把刀,刀锋近的让他成了斗鸡眼。 一张红纸挡在白马筱的脸前,仅半秒之差他就被劈成了两半。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白马筱身后那个穿着红色校服的女人,她完美无瑕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手指微微一划,那张红纸飘回了她的口袋里。 相比起凤凰大学的人,那些居合会的人显得极其的惊讶,就好像看到了他们的天皇驾到了一般,源濑经更是惊的大嘴微张,刚刚和龙校长对话时的处变不惊这时荡然无存。 那武士第一刀劈了空气,第二刀劈在一张纸上,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盛怒的砍出第三刀。 源濑经立刻喊道:“住手!” 他的话刚喊出口,那人的刀已落下,被白鸟翎的匕首挡住,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脑门,指尖冒出一团红色光球。 那一刀已然收不住,但源濑经的话他听到了,第三刀又未得逞,此时也只能无奈的后跳而退。 源濑经带领着一众居合会的人全部走向了白鸟翎,仿佛刚刚还和他焦灼对峙的龙校长和他身后的导师与学生们此时已经不存在了一样。他来到白鸟翎面前,原先面瘫似的表情中竟然出现了微笑,语气中也从敬里藏刀变为了“软中带绵”,“阁下是白鸟家哪一位的后人?” 原先看着他们丢下自己走开,老师和学生们都是一脸疑惑,听这源濑经这么说,更加的奇怪,这个对龙校长都不屑一顾的家伙竟然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这么恭敬,除了天皇家的公主,他们想象不出这女孩还能是什么身份。 “你认识我?”很可惜,就连白鸟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失忆了三十三年,这足以让她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白鸟家族的咒印术在灵界可是独一无二的,阁下能够驾驭咒印符,那么必定是白鸟家的血脉。白鸟家族作为我国灵界三大家族之一,鄙人自然不会看错。” 这么说,白鸟翎是日本人?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白鸟这个姓是日姓,他原以为和他的白马姓一样是中国少见的姓氏。但是听她的口音,完全不像日本人。 不过转念一想,失忆之后说了三十多年中国话,这口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阁下究竟是哪一位大师的后人?”源濑经又问了一遍,丝毫没有不耐烦。 “不知道。”白鸟翎毫不客气的说,依旧那么冷淡。 白鸟翎是真不知道,但是在源濑经听来她充满了敌意,皱眉道:“为何你要帮他们?事关大和民族的荣誉,怎能允许国宝落入他国之手?” “你们的争斗我不感兴趣。只是这个男人的命是我的。” 这话听得白马筱浑身起鸡皮疙瘩。明明应该是男人保护女人的时候说的,到他这儿竟然反了过来。 不过这个白鸟翎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源濑经意味深长的看了白马筱一眼,转过身走回英灵殿,边走边背对着白鸟翎说:“既然如此,你带着这个男人离开这里。” 那武士十分不屑的瞥着白马筱,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跟随源濑经离开他们身旁。 “站住!”白马筱忽然吼了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鬼子你刚才说什么呢?” 那帮日本人又回过头,那武士傲慢的抱着胳膊,笑的更加不屑,用很生硬的中国话说了一句“想知道?你过来。” 白马筱知道他这是在挑衅自己,但刚刚那完全看不清身影的三刀,让白马筱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走不过一个回合。早在电影里见过日本的拔刀术,一招制敌,两个厉害的武士交手,还能知道自己输在哪,要是白马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他刚刚那句话,或许是个中国人都不能忍。他在感性和理性面前选择了前者。 本来白马筱的出现,让凤凰大学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这时看他走向那个武士,更是议论纷纷。人群中莫棋脱口喊道:“笨蛋你不要命了?!” 这话在白马筱耳中,既是说他接受挑战的不自量力,也是在说他这种时候还敢回到凤凰大学。 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得不面对的,白马筱曾经逃避的太多,这一次他想做一回英雄。 那武士冷笑一声,目光看向源濑经。 源濑经微微点头,“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杀鸡儆猴。赤井,别杀了他。”他这话声音不小,除了是对那个叫赤井的武士说,还是说给白鸟翎听,让她知道白马筱不会有生命危险,就不会插手。似乎他对白鸟家族的咒印术很是忌惮。 赤井获得批准,兴奋的把脖子拧的的咔咔作响,依旧抱着胳膊,走到白马筱面前。 走到面前白马筱才发现这人很高,都说是“小日本”,但这个日本人却比他高了一个头,此时正满脸嘲笑的俯视着他。 “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白马筱侧过头瞥了一眼白鸟翎,的确没有想好,这个连导师们都忌惮的敌人,他这个小屁孩又怎么会有胜算。但是已经强出头了,此时决不能后退。 面对魔灵,莫棋和宁静他们都没有退缩,用生命保护着他,这次轮到他来做英雄。 他看着人群中的莫棋,自我感觉此时的自己应该很帅吧。 “低头!” 白马筱正想入非非,忽然听到白鸟翎的大喊,丝毫没有多想就低下了头。 赤井看这个男人毫无防范,丝毫没有架势,没想到反应很快,看似在发呆,竟然躲过了他的横切手刀,看来不能轻敌,极快的连续打出几拳。 “头右摆!左摆!收腹!左横跳!右后闪!” 白鸟翎一连五次提醒,白马筱躲过了五拳。 赤井见这人身形极其笨拙,躲闪的时候就跟跳滑稽舞似的,但就是这么粗苯的步伐居然全部躲过了他的拳击,就好像这人只凭着本能在闪避。 肌肉记忆,这是高手才能做到的,赤井这下不敢再轻敌,从腰间抽出了刀,但并没有出鞘,双手握住刀柄,带着刀鞘,摆开了一个架势。 “后跳之后立刻横跳!” 白马筱照做,一个后跳躲过了他的下劈,紧接着向右躲闪,但这一次他身形慢了,胸口挨了一下刺击。 被那刀鞘捅了一下也是够呛,白马筱只觉得自己胸骨都被捅的往后一压,挤压着他的肺,此时一口气喘不上了,有种瞬间窒息的感觉。 这一瞬间,白马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时无论怎么躲肯定都是来不及的,因为短时间内那一下刺击对他造成的影响都不会消失,顶着伤痛躲闪肯定会慢个几拍。 正想着接下来白鸟翎叫他往哪躲闪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做到,忽然听她说:“无剑指攻他右肋!” 赤井的刺击成功,立刻向前垫步,一个下劈又向白马筱的脑门盖去,忽然觉得自己左肋处闪过一道金光,本能的微微侧了个身,躲过了金光,手上动作没有任何改变,直直的劈中了他的大脑壳。 “是他的右肋,在你的左边!”白马筱被打了才反应过来,此时赤井是面对自己,处于一个镜像的状态,赤井的左右和他是反的。 他被这一下砸的眼冒金星,眩晕感骤然而生,一屁股就坐倒在地,摸着鼓起一个包的脑门,歉意的看着白鸟翎。 白鸟翎给了他一个六亲不认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没本事还瞎出手。 白马筱心说她有这表情也正常,毕竟她的每一次提示都可以说是十分精准,甚至都有些超前,只能怪自己的身体太慢。 看着他坐倒,赤井知道胜负已定,这货就是个运气好点的菜鸟罢了,随即举刀横切,向他的脖子砍出决胜的一击。 此时如果他的刀是出鞘的,那么白马筱的头就该飞了。 “躺下!牵引术拉他的刀!” 白马筱依言躺倒,那刀从他脸上划过,卷起一道劲风,把他额前的刘海都吹的飘起来。这一下要是打中了,肯定昏死过去。 躺倒的瞬间,白马筱立刻运气牵引术。此时赤井这一招本就是身体前驱,重心不稳。一刀劈空后本以为没什么威胁,是继续进攻的节奏。没想到他居然会牵引术,并且反应会这么快,完全没做好准备,被这么一拉,平衡立刻崩毁。 “滚开!” 这是真的滚开。 白马筱往旁边侧滚,赤井扑通一声,在他原来躺着的地方摔了个狗吃屎。 没等白鸟翎的下一步指示,立刻顺势趴在他身上,在他的后脑上狠狠的来了一拳,不过似乎没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因为白马筱觉得自己的拳头快要裂开一般疼痛。 好硬的骨头! “起开!” 白马筱赶紧捂着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几乎是起来的瞬间,赤井翻身一刀,又被躲过。 这下把赤井彻底惹毛了,此刻他再也不能轻敌,眼前这家伙明显是装傻,看似笨拙滑稽,实则处处看透了自己的动作,此人就像在耍弄自己一般,绝对是个高手! 他站起身,将刀放置腰间,身子矮了下去,两脚迈出弓步,另一只手五指大张,横在身前。 这是拔刀术的动作。 仅仅是一个准备的动作,白马筱不禁后退了一步。多次在电影中见过的拔刀术,此时活生生的摆在眼前,似乎就连这个静止的动作都透着一击必杀的气势。 “倒数三声,手臂平举,射出无剑指。” 此时他非常紧张,不禁心里没了底,看着白鸟翎,颤抖着说:“这能行吗?” 白鸟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此时那声音又响起,“别老是看她!三!” “魂侣?”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那声音虽然和白鸟翎一模一样,但是她说了这么多,在场的人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果然一直在提示他的人不是白鸟翎。 “二!” “你怎么……”白马筱很奇怪,这次自己明明没有晕倒或是睡着,竟然可以不去魂池就可以和魂侣直接沟通? “一!” 这一瞬间,他才想起魂侣的指示,忙抬起手,可是赤井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他,慌乱间手臂还未平举,就射出了一发无剑指。 这下剑气往下偏了几寸,正击中他的刀鞘,木质的刀鞘瞬间破碎成木屑,露出了埋藏在刀鞘下的寒光。 下一秒,白马筱觉得自己的左臂完全没了知觉。 又过了两秒,钻心的疼痛直冲脑仁,左臂一道长长的刀口喷涌出鲜红的液体。 第十九章 御血符箓 “白马!” 人群中出现了参差不齐,却异口同声的惊呼,白马筱捂着左臂,但血依旧止不住的狂喷,瞬间的大量失血使得他的左手毫无知觉。 聂涧枫伸手要拔剑,却被龙校长拦住,“别插手。” 聂涧枫惊讶的看着龙校长,“白马会死的。” “别小瞧了我们的菁英,他可是通灵白马家的人,他的眼神,和白马魁一模一样。” 此时白马筱痛的眉毛拧成一块,咬着牙盯着眼前的人,他的刀上还沾着自己的血,看着格外瘆人。 “魂侣,我该怎么办?”他小声求助着,刚刚一番侥幸和赤井过了几招,现在他刀锋已露,杀意腾升,接下来要面对的可是他的全力以赴。 “这人的刀是‘天狗切一文字’,应该是‘剑跃流’赤井家的后人。他们的流派以快速突进为特点。” 听着魂侣的介绍,白马筱不可思议的说:“这你都知道,你是百科全书啊?” “白马非的记忆中有这把刀,也见过‘剑跃流’,由此看来这把刀和这个流派已经传承了四百多年。你要小心。” “小心有屁用!他的刀快,我躲都躲不过去!” “看他的脚,不要看他的刀。” 白马筱看了看他的脚,穿着一双露脚面的草鞋,典型的“人字拖”,和他一身和服很是配套。 忽然,他的脚动了起来,只一瞬间他已在半空。白马筱赶紧后退了一步,就听魂侣喊道:“别后退!左右闪!” 白马筱向旁边一闪,赤井的刀砍中了草地,溅起一大片的泥土,瞧这力道,劈在身上能立刻分成两半! 白马筱惊恐的看着他,想起魂侣的提示,又看向他的脚。 此时赤井左脚未动,右脚的脚尖动了一下,对准了白马筱,片刻后又向他跃来。 白马筱又闪过,赤井落地后,右脚又对准了他。 这下他看出了规律,赤井的每一次跃近前右脚尖都会对准他将要突进的位置,并且他一旦离地就改不了方向。 只要他一离地就可以左右躲了。白马筱总结出来这个应对策略。 一连又躲了几刀,又一次突来,白马筱闪开,这一次他改变了进攻的招式,从跃斩变为了跃近侧横斩,刚一落地就向着白马筱的位置横切过去。 “收腹!” 白马筱弓起了腰,最大限度的收起肚子,那刀尖划开了他腹部的衣服。 只差一点就被切了腹,这一刀若是砍中肠子还不得流出来! “他变招了!这下怎么办?”白马筱焦急间没控制住音量,几乎是喊了出来,看的众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还自言自语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别老想着躲闪,发挥你的特长,让他没机会进攻!” “特长?”白马筱想了想,自己会的也就是无剑指,牵引术,以及昨晚才学会的控水术。无剑指对付他肯定没用,凭他的身法,要躲开他的剑气还不是易如反掌。牵引术肯定也拉不过他,先前他大意了才会被自己拉倒,这种侥幸的事肯定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至于控水术,此时周围又没有水,就算有片汪洋在他面前,以他目前只能控制一小撮水的水平,最多就是造成和玩具水枪一样的效果,怎么可能拿来实战? 魂侣似乎听到了他的想法,说道:“你忘了你还会符箓术了吗?GSG的决胜不就靠那张地震符吗?” “可那是我先前准备好了的,现在哪有时间给我画符?” “你以为,符箓术是现场画符的招术吗?好好想想吧。” 生死关头,魂侣竟然还给他留了个思考空间,白马筱满怀感激的说:“我真特么谢谢你了!” 赤井才不管他在和谁说话,此时他见了血,早已是血灌瞳仁,将源濑经的嘱咐丢到了九霄云外,此时他心里只想着把眼前这个男人给剁成肉沫。 白马筱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此时已是生死之战,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成馅儿,但是魂侣说的什么意思呢?符箓术,除了画符,还能怎么用? 正想着,已经习惯了听指示的白马筱此时完全没有躲闪的想法,反应过来时赤井的一刀已经落下,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刀划过了他不能动的左臂,又砍出一道血口。 “我这手算是废了。”白马筱想着。已经有些缓解的疼痛又再度冒出来,疼的他牙都快咬的粉碎,又开始飙起了血。 看着血柱,白马筱这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 血?通灵血?控水术。血也是水。 白马筱站直了身子,第一次正视面前的赤井,一直捂着伤口的右手放了下来,仍由血流如注。 他放弃了躲闪,舍弃了逃避。 但他没有丢掉勇气。 右手手指在空中一划,从他左臂的刀口处流出的血飘在了空中,随着他指指画画,血流在空中渐渐形成规则的图形。 他竟然玩起了自己的血?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而赤井觉得他在戏弄自己,用日语骂了一句,又朝着他跳来。 身至半空时,白马筱一发无剑指直劈他面门,他头一歪躲过,但身形有些动摇,落地时的一刀明显慢了一拍。白马筱趁机一个转身躲过,绕到了他的背后,朝他的背后一指。 赤井反应极快,见他绕后,回身就是一刀,白马筱后跳躲过,嘴角莫名的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赤井勃然大怒,举起刀就要继续,忽然头顶雷声大作。 忽然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平白无故多出一大片乌云,这云并没有覆盖整个天空,因为远处的天还是蓝的,似乎只有他们头顶这一片被笼罩,乌云内不时闪过电光,伴随着延时的雷声呼呼作响。 赤井只是愣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秒,下一秒他再看向白马筱时,却发现他已经倒退出了三四米,他右手手指竖在面前,脚下还在不住的倒退。 “想跑?!”赤井用生硬的中国话喊了一嗓子,刚要跃近,忽然听源濑经用日语喊了一句:“躲开!” 赤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就连处变不惊的老大都惊慌的提醒他,他自然不会多想,立刻跳开。 与此同时,一道雷从头顶的乌云中落下,直直的劈在赤井原来站的那块草地上,电光一闪,那片草地被高压的闪电电得冒起火来。 惊魂未定的赤井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道雷落下,只得仓皇跳躲。 可他每次只要刚一落地,就会又出现一道雷,一连十几道劈下来把周围的草地电成一片火海,毕竟场地有限,终于他一脚踏进了火里,点着了裤管,他赶紧跳向那些看戏的人,雷依旧跟了过去,又准又快,一道接着一道。学生们大叫着散开,生怕被劈成焦尸。几个导师倔强的张开紫色的屏障,被龙校长一把就推了出去:“这是真的雷电!不是灵力生成的!” 若是灵力生成,强度由灵力决定,比自己弱的灵力自然可以被屏障挡住,但如果是大自然中成百万甚至上亿电压的闪电劈下来,那可不是人类用灵术能挡得住的。 听到龙校长这句话,就连导师们也开始仓皇奔逃,一时间英灵殿前乱做了一团。 那些日本人倒是十分的冷静,因为源濑经在这,赤井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把雷引到领导的面前,他只得在人群中乱窜,但奇怪的是一旦他离某个凤凰大学的人很近,雷就不会劈下,一离远了就又开始落下。 源濑经看出这不是“遭了天谴”,肯定是有人用灵术在操控闪电。但他在灵界活了几十年,这种能操控闪电的灵术倒是的确存在,但是耗费的灵力过大,且需要很深的灵术修为,每劈下一道来对自己的身体都是极大损伤,像这样一连几十道闪电不要电费似的连续劈下,足够让一个拥有几十年修为的灵者死上好几次了。 难道是那个女人? 源濑经看着白鸟翎,发现她只是抬头仰望空中的雷云发呆,而且白鸟家的咒印术也做不到可以不要命的连续操控几十次闪电。 忽然,一个名字在他脑中闪过。 符箓术。 在源濑经的记忆里,日本灵界的传说中,几百年前有一个人会使用符箓术,可以轻松的操控自然力量,因此被封为灵者之神。 这时,他看到了白马筱。 白马筱依旧手指竖于面前,随着他每一次的身体抖动,就会有一道雷劈下。 难道是他? 源濑经立刻反应过来,仔细看着还在东奔西逃的赤井,终于,在他的背上看到了什么,用日语喊道:“赤井!你衣服背后!” 赤井闻言,赶紧脱下了和服上衣,翻过来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衣服背后用血画上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忽然那符号冒起了蓝光,紧接着一道雷又劈了下来。 他赶紧躲开,将衣服丢到远处,又一道雷,这次没有劈向赤井,而是直奔那件衣服,瞬间烧成灰烬。 随着衣服被烧,头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周围又晴朗起来,只是四周草坪都在冒火,幸好没有树,火势并不大,学生们赶紧各自用灵术灭火。龙校长大手一挥,不知从哪来的水一下子淹没了这里,但水并不大,只能淹没众人的脚面,将周围的火全部扑灭,一下子就像下了一场大雨似的,但是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 赤井光着膀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看着白马筱,恼羞成怒,刀在地面快速划过,冒着耀眼的紫光。 “他要用灵术了。”魂侣又提醒道。 声音刚消失,赤井原地将到插进地里,往上一挑,他面前一道道紫色气浪如喷泉一般涌出,向白马筱的方向快速的延伸,每冒出一次都会带出一大块草皮,看起来力道极大。 白马筱赶紧后退,但气浪带来震动就跟地震一样,他踉跄了几下,根本站不稳,一下子摔了一跤,那气浪在他的瞳孔中渐渐变大,靠近,最后在他身下喷出,打中了他的胸部。 他被这一道气浪冲的飞了起来,胸口就像被一辆大卡车撞了,接着又从三米多高的空中跌下,这一下他觉得浑身的骨头的碎成了渣,五脏六腑全被震碎了一样。 他想爬起来,但身子刚被撑起,唯一能动的右臂忽然没了知觉,就像里面的骨头散架了一样,他又趴了下去,吐出一口血来。 白马筱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痛,更多的是没了知觉,就好像他脖子以下全部瘫痪了一样,外面没了知觉,可里面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依旧存在,每一次看电影里那些口吐鲜血,受了内伤的家伙,白马筱都会想,受内伤是什么感觉? 这下他感受到了,顺便还感受了一下从没感受过的临终的感觉。 赤井拖着刀向他走来,他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剁了眼前这个男人。 走至一半,忽然看到俯面趴着的白马筱的嘴角,又勾出一抹邪笑。 这眼神,似乎不久前见过。 他仿佛意识到了,在自己身上搜寻着什么,忽然他发现自己裤子的屁股位置,不知什么时候也画着一个符号。 “你什么时候……”赤井的话还未说完,他的屁股被蓝光照亮。 一声震天的巨响后,所有人眼前看到的只有浓浓的黑烟,一点寒光从黑烟中脱颖而出,旋转着落下。 是一把刀,刚好插在了源濑经的脚边。 是那把“天狗切一文字”。 他看着这把满身伤痕的百年宝刀,喃喃的念叨着:“白马……?” 第二十章 边缘 白马筱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垂死的状态。 以往晕厥时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从一开始的晴天娃娃,到后来那个挥之不去的黑影,一直到最近发现了魂池,每晚入睡时都会与魂侣会面。 直到如今的完全虚无。其实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梦的完全入睡,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么安静的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黑暗渐渐明亮,直至再度被白茫茫的梦境包围,那座熟悉的亭子,还有那亭子里,更熟悉的人。 “我感觉好像睡了一觉。” “你的灵魂太虚弱了,除了身体的休克,灵魂也是会休克的。”魂侣看着姗姗来迟的白马筱,眼神中流露出十分的关切,“我送走过你的很多前世,但是像你这么作死的,还是第一个。”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但是这么像白马非的,你也是第一个。” 白马筱愣了愣,他不知道“像白马非”这算不算是夸奖。与赤井的一战,不但是同学和导师们,就连白马筱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从逃避到面对,从懦弱到勇敢,从一无是处到一鸣惊人——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力量所折服,他头一回摸索到了自己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今后想要守护的一切。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凡,也第一次认识到白马家族果然不是普通的家族,虽然这一切早在遇上陆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只是到现在他在正式确信。 “你的适应力很强,这点时间内就能将所学的灵术融会贯通,看来白马非的转世终于继承了他的天赋。感觉如何?”魂侣的语气充满了欣慰,就好像一个老母亲终于看到自己儿子出息了一样。 “很爽,像开挂!我能看出那些老师们都很忌惮那个小日本,而我这样的一个新手,都可以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白马筱骄傲的说,这样的战斗对他来说绝对算是里程碑式的经历,就好像是他的人生转折点。 这一刻,他觉醒了。 “‘引雷符’和‘爆破符’是符箓术中的高级道术,虽然没有你在灵山画的那张‘引雪符’复杂,但是耗费的灵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没有发现你已经从当初一张定鬼符就可以让你睡上一觉,到现在的一连画出两个高级符咒都可以平安无事,这也是你灵力的成长。” 灵力的成长?白马筱想起刚刚那符咒冒出的光是蓝色,这么说他算是升级了? 从金色到蓝色,也就是变得和宁静差不多而已,不过他的符箓术可真是BUG级的灵术。 “我也只是升到了第二级而已,什么时候能像白鸟翎那样,变成红色的呢?” “灵力修为是在修习灵术的过程中慢慢积累起来的,这里不得不自夸一下,魂池可是修炼灵术的绝佳场所,这让你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无时不刻的修炼,并且在这里毫无干扰,心无杂念,事半功倍。一个刚入道的灵者通常需要一年的时间才可以成长为蓝色,而你只是来到魂池短短一个月而已。” 白马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带着斗笠,披着斗篷,站在万人跪拜的位置,被人称作“白马大师”。 不过很快这份狂傲就被魂侣打破,“你还太嫩了。那个赤井若是一开始没有轻敌,而是直接认真的用灵术和你对决,你以为你有机会赢吗?” 这么想倒也是,那人到最后才知道他会符箓术,若是一早知道,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画上那两个符。 不过话说回来,能想到用控水术操控血来瞬间画符,我真是个天才!白马筱自恋的想着,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吻。 “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想起刚刚被魂侣一直指点,一开始还以为是白鸟翎,毕竟这两人不但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是一样的,忽然想到他到现在还没问过魂侣关于她的事,“你说你的形象来自白马非不像忘记的人,是白鸟翎吗?” “或许是吧。” “或许?你不认识她吗?” “都过了几百年了,换名字有什么稀奇?更何况白马非创造出我后,他也没再见过她,一直到现在,我和你一样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倒也是,毕竟几百年过去,如果还用着一开始的名字,早就被人当做妖怪抓起来研究了。 “不过你不是应该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看你跟个百科全书似的,什么都知道。”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你这几十世里的所见所闻,不过可惜,除了白马非的记忆,其他的都没有任何用处,你的前几十世都是普通人。” 她果然只是白马非的记忆库,不过这样也好,有事和她请教,就相当于间接和灵者之神通话了。 “对了,我昏了多久了?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想起他冒死回到凤凰大学,还不自量力的替他们出头,现在弄得半死不活的,肯定被他们抓住,还不知道能不能逃离那个神秘组织的毒手。 “你已经躺了半个月了。你这伤得可不轻,内脏破损,全身多处骨折,可能要老老实实躺上一个月。” “一个月?!我这一个月里说不定哪天就被灭口了!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太危险了!”白马筱又想起骆勇的话,一路上追杀他的人层出不穷,现在躺在凤凰大学,无异于掉入了贼窝,没准呼吸的空气都被下了毒。 “你放心吧,你的小翎可是一直守在你身边的。想看看吗?”说着,她小手一挥,面前出现一个画面,就像投影似的。 画面中显示的一个十分古旧的老建筑,爬满了爬山虎,坐落在一片树林里,就像是恐怖片里常出现的老楼。 “这是哪里?!这谁的视角?” “你的。现在的你还很虚弱,灵魂都已经变成了游魂状态,没有意识,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所见所闻,不过还好有我,我都帮你记录下来了。” 白马筱听说过,人死亡后灵魂会变成叫做游魂的东西,这东西目前灵者们还无法看到,所以就连它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都已经虚弱成游魂了,看来的确是快死了。 画面开始飘进那栋老楼,看来是白鸟翎在操控他的游魂,这感觉,就像是在看无人机发回的摄像似的。 那恐怖片似的老楼,就连内部都像恐怖片的场景,白马筱不禁有些担心会不会突然冒出个鬼来。 不对,他自己现在就是鬼。 来到三楼,一张红纸飘在一个房间前,格外显眼。靠近一看,发现那是白鸟翎的红纸,这一次纸上的白色线条又换了一种图案。白马筱原以为会是什么结界咒印之类的东西,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是四个字:“禁止入内” 这咒印术还真是方便,还能在符上随意写字,看起来做个标签应该也不错。 这个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椅子。 床上是他,椅子上是白鸟翎。 此时她正歪着头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现在的白马筱倒有种去逗逗她的冲动。 不过现在还做不到。 床上的他被纱布包的像个木乃伊,被砍了两刀的左臂包的最是严实,一只腿打上了石膏,跟个大象腿似的,吊在半空。 原来自己伤得这么惨。 原本去凤凰大学的时候头上包着纱布,一个食指打着石膏,现在看来那时的伤真不算什么了。 这时,他注意到白鸟翎的背上,背着他的网球拍包。 显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是他的东西,她就背在背上保护着。 白马筱心中暖暖的,好像从小到大,只有白鸟翎这么在意自己。 这副静止的画面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白马筱兀自出神的盯着,盯了好久,魂侣终于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这有什么好看的,想不想看看你的访客,都跟你说了什么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不停地挑着眉,就好像一个八卦的小女孩。 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来看望他?白马筱对此倒是十分感兴趣。 “你的符老师,还有那个叫聂涧枫的小帅哥,那个叫宁静的丫头,以及一个叫陆彤的瘦竹竿都来找过你,不过都被你的小翎挡在了门外。” 白马筱也想到了,白鸟翎也知道现在凤凰大学的人一个都不能信任,看来这种来者全拒的保护方案很有效。 “都被挡在门外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人回来看你了吗?” 白马筱想了想,自己在凤凰大学没什么朋友,除了第一组的同事,就只有陆彤这个铁杆粉了,第一组的那几位不是很熟,虽然一起住了一个月,但是经常有各自的训练和任务,不常碰面。 没等白马筱回答,魂侣就像倒带一样翻出了一个画面。 仍是那个房间,白鸟翎没在睡觉,而是看着一本书,他依旧像个死尸一样躺着,床边多了一个人。 是莫棋。 白马筱这才想起,如果有人能绕过白鸟翎的防御到他面前,那应该就是莫棋的魂魄。 御灵术还真是方便呢。 不过她为什么会来?英灵大典那晚两人算是把话都说清了,之后两人没怎么单独说过话,过了这么久,他以为莫棋都快忘了他这号人物了。 …… “白马……”莫棋静静的看着他,旁若无人——或许她知道白鸟翎看不见她。 她温柔的看着他,夹杂着无尽的担忧,“你千万别死……我们都很担心你,我还欠着你两件事没有做,你就这样死了会甘心吗?” 她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哽咽。 “白马,你是第一个让我打赌打输了的人,而且还输了两次。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无论是GSG里,还是十几天前那场维护学校尊严的大战,你都让我吃惊。所以,你一定不会死对吧?白马家的灵者,还没有一个死在病床上的,你不想做这第一个,对吗?” 她轻轻抚上他的脸,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一旁的白鸟翎不知是不是一个动作坐的太久,忽然动了一下。 莫棋没有理会,反正她也看不见自己。 “是你让我懂得了被在乎,被喜欢,被保护的感觉……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听到我的话,所以这些话,我只想对你说……” 她闭上了眼睛,深呼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诉说…… 她说了很多,就像一颗种子,不知不觉间种进了白马筱的心里。她说了很久很久,久到种子发了芽,长成一颗茁壮成长的树苗,不久的将来,将会变成参天大树。 她此刻并不会知道,这棵大树将会大到突破天际,根茎覆盖整座城市,造成可怕的毁灭力。 第二十一章 全球通缉 接下来的十几天,白马筱在魂池里,和魂侣修习灵术,从未见过如此勤奋的白马筱,这让魂侣感到一丝不适应,或许那晚莫棋和他说的那些话,对他造成了很深的影响。魂侣不知道自己当初该不该让他听到那些莫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但她毕竟只是个记忆保管员,后果之类的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如果那些秘密可以成为白马筱成长的动力,那就应该是值得的。 随着灵力的一天天疯长似的积累,白马筱觉得自己的灵魂越来越精神,似乎在魂池的训练,使得他伤势的愈合也加速了不少。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转眼新的一年即将来临时,白马筱苏醒了。 守了他两个月的白鸟翎在他醒来时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激动,毕竟三十三年自闭过来的,怎么可能对这两个月的无聊相守有什么感觉。 “这两个月里,发生什么事没有?”白马筱第一句话并没有按照以往的性格说出“妈的,痛死老子了”之类的话,而是直接先问出这么一句,就好像是一个昏迷了很久的领导者,对他所领导的一切的现状感到担忧。 “没什么特别的。你炸死了那个叫赤井的人后,那些日本人就回去了,不过你算是在日本出了名。这段时间来过几拨日本人找学校要人,都被打发走了。不过伤了几个学生。”白鸟翎平静的说,明明这两个月从没有消停过,但是在她看来好像除了白马筱,其他人的生死都与她无关。 而白马筱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更多的是愧疚。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 “好。我去找个轮椅。”说着白鸟翎就要出门,却被白马筱拦住。 “不用了。你帮我叫莫棋来一下。” 白鸟翎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冷漠,出门去了。 没过多久,莫棋就被白鸟翎带来,看来她似乎一直在附近。 “我们的抗日英雄终于醒了?躺了两个月,不知道还会不会说话呢?” 莫棋一进来就嘲笑着白马筱,但他却只是笑笑,“多谢关心,我好多了。” 莫棋愣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感觉不像那个吊儿郎当的小白马了呢。” 白马筱捉住她的手,轻轻的放下,微笑着说:“我很好。” 莫棋这下更加奇怪,只觉得他失踪了几天后,再出现就受了重伤躺了两个月,醒来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准确的说和他旁边这位叫白鸟翎的女人很像,都是一脸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倒觉得你需要多休息。对了,他们说……” “骆勇不是我杀的。”白马筱依旧冷静的说,“你现在不需要相信,待会儿我会和莫钧详细说明——这也是骆勇的临终指示。” 莫棋很久之前就想好了等白马筱醒来后,她会怎么说,先是和他调笑一番,再听他诉说失踪这段时间的遭遇,然后会步入伸冤和诉苦的阶段。但似乎一切都没有按她想的发生,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这时候纠结这些很没有必要,她识趣的站起身,“我去找父亲来。” 她刚走至门口,白马筱忽然说道:“你现在的生活,想改变一下吗?” 从他醒来后发生的一切都让莫棋感到陌生,尤其是他的这句话。 “就算我想,谁又有能力去改变呢?难道是你?”莫棋开玩笑的回应道。 “说不准呢?”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通缉犯先生。” 关上门,白鸟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但不发一言,坐回了椅子上。 两人静静的等待着莫钧的到来,彼此没有一丝交流,像是两人过于陌生,又像是太过了解,无需沟通。 半个多小时后,门再度打开,莫钧来了。 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关上门,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凤凰大学中也混入了那个组织的人,对吧?”没有多余的废话,白马筱开门见山的说。 莫钧明显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被他的城府所掩盖,“看来,骆勇和你说了什么。”他走向床边,看着楼下,沉默了十几秒,继续说,“我懂了。你失踪了几天,忽然又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这也是骆勇和你说的,对吗?” “他让我通知你们,他们带走了地宫里的壁画血玉,看起来他们已经开始了某种行动。” “谢谢你,白马同学。”莫钧转过身,看着他,“接下来,我会保护你。你绝不能待在凤凰大学。我会安排你在我们的安全屋。” “谢了,莫钧先生。”白马筱缓缓摇头,“有小翎保护我,我很安全。” 这是他第一次用小翎这个称呼,白鸟翎有些不适应的与他对视了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仿佛是默认了这个称谓。 莫钧也看了看白鸟翎,他知道这个能让源濑经都毕恭毕敬的女人,绝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不是很相信靠他们两个人就能活下去,但他也没必要过多干涉,毕竟现在他的死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把消息带出来,他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好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莫钧递给他一张名片,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要茉莉,不要碗。” 最后那句没有任何逻辑,但是白马筱也不问,接过名片,说道:“我现在就有需要,我想去日本。” “如果你想公费旅游,那你找错地方了。现在整个灵界都在通缉你,原本日本未在UG之列,没有加入通缉,但你杀了赤井伊吹——居合会灵刀七武士之一。可以说,现在全球都在通缉你,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离开我们的势力范围。” “正如骆勇所说,UG中有多少是他们的人,我想你也不知道吧?我反而觉得不在你们的势力范围反而更安全。” 莫钧没再坚持,或许是白马筱说得多,亦或许是他根本不在乎,“好的,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安排。这段时间你就……” “这段时间我会回家。你应该能查到我家在哪。” “也好,这里的确危险。但你打算怎么离开凤凰大学?现在整栋楼都由学生会的十二小组轮流把守。” “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就走。不过你需要配合我们。”说着,白马筱向他勾了勾手指,似乎要说什么悄悄话。 莫钧附耳过去,问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白马筱微微一笑,举起手刀飞快的击中莫钧的后脖颈。 莫钧踉跄着直起身子,惊讶的看着他。 “不把你打晕,怎么造成我逃逸的假象?”白马筱冷冷的说,此时说完他再昏倒,这才是帅气的做法。 “你应该多用点劲,而且你打的位置也不太对。”莫钧完全没有晕的意思,而是哭笑不得的说。 还没等白马筱尴尬,忽然一声闷响,莫钧应声倒地,莫钧身后的白鸟翎已经代劳了。 “干得好。” “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打出去?” “不行,虽然不知道学生会里有没有他们的人,但不能伤及无辜。你的红纸还有吗?” 白鸟翎手指一划,门外那张写着“禁止入内”的红纸飞了进来,“我只剩最后一张。” 白马筱想起第一次见到这红纸时是在南京郊外高速路上的服务区,那时她脑袋旁飘着四张,第一张在那里当做**用了,第二张在禄口机场化为了屏障罩住那两个黑校服,第三张是潜入凤凰大学时穿墙用了。只剩下这一张,看来如果她不用匕首划开它,就可以一直使用。 “这张纸背后可以画东西吗?会不会影响使用?” “不会,除了改变红纸上的白色线条,否则不会影响它的效力。” 这玩意怎么看都是个厉害的法器,难道就没个正式的名字吗?连使用者都叫它“红纸”?白马筱心里吐槽着,但是心想这白鸟翎失忆这么久,还记得怎么用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那好,我先画点东西,你用那个什么远望咒印把它带出去。” 白鸟翎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看着他借了自己的匕首划破手指,在红纸背后画了个图案。 “远望咒印,结。”就如他们当初找菁英舍时,红纸上“禁止入内”的字样变为了一个眼睛一样的图案。 …… “龙校长,您打算怎么处置白马筱?” “符老弟,白马昏迷的这段时间,居合会的人从没放弃过找我们要人,此时你觉得我们应该继续保护他,还是把他交给他们?” 龙校长的办公室的后面有一片鱼塘,此时龙校长正在湖中亭里,向水里慢悠悠的撒着鱼食,偶尔落下的食物每一次接触到水面,都会引来鱼群的争抢。 符剑声在他身边,眉头紧皱,“我不相信骆勇的死和他有关。白马筱是我推荐入学的,他在生界的一切都显示他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没有任何理由杀害骆勇。至于赤井伊吹的死,那只是出于自卫的过激行为,我们不能因此让他接受日本人的审判,毕竟他保护了凤凰大学。” 龙校长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只是微笑着给他的鱼儿喂食,“当初他的逃离,就十分的可疑。如果与他无关,为什么要逃呢?而他又回到凤凰大学,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符剑声也回答不上来,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白马筱会选择逃跑,但他更不愿相信的,是骆勇的死真的和白马筱有关,“等他醒来,我们自然就能知道。” “所以,你又在纠结什么呢?只要他醒来,怎么处置将不再是个问题。”龙校长看着争食的鱼群,就好像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够强大的鱼儿将面临饿肚子的命运。 这时,忽然挂起一阵大风,将龙校长手中的鱼食全部吹落,大量的鱼食撒入鱼塘,鱼儿们变得更加闹腾,过多的食物使得那最弱的小鱼也分了一杯羹。 龙校长皱了皱眉,“真是讨厌的风呢。” “龙校长!” 龙校长的目光被符剑声的这声大喊吸引了过去,远处,黑压压的乌云正以几乎就要掉下来的距离挂在天空,云与地之间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 这风缓缓的向一个方向移动,将沿路的草木全部卷上了天空,呼啸而过。 “这风往英灵殿的方向去了!”符剑声喊道,“难道又是居合会的人?” “他们果然一刻不能消停。”龙校长依旧平静的说,“可能是‘风神’龙冈。让学生们集合吧,也许会有一场大战。” 符剑声此时也无暇去想白马筱,现在的他只是觉得,那把被他们带出的巨剑,给凤凰大学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学生会的成员们此时都在度灵堂保护白马筱,那些居合会的人不知道白马筱在那里,或许此时白马筱所在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 半小时后,学生们在英灵殿前聚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而那阵龙卷风在快要撞上英灵殿时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能是调虎离山,你们快回度灵堂!”符剑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吩咐道。 当他们回到度灵堂三楼的那个房间时,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莫钧昏睡在床上,窗前立着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影,竟然是雕塑,一个是和尚的模样,另一个则像只猴子。 “这是……唐僧和孙悟空?”看着这两个雕塑,符剑声不可置信的说。 龙校长看着它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喃喃的道:“你还会如何出乎我的意料呢,白马……” 第二十二章 逃离围城 “你确定你的飓风符可以把那些守卫引开?”白鸟翎听完他的计划,觉得并不是很靠谱,毕竟谁没见过龙卷风啊? “我的线人告诉我,居合会的灵刀七武士中有一个人来自被称作‘风神’的家族,他们的灵术是控风,所以一旦有一个龙卷风靠近英灵殿,他们一定会以为居合会又来了。”白马筱很是自信的说,似乎对那个线人的情报很有信心。 那个线人当然就是魂侣,就连这个办法也是魂侣提出的。 “那么引开他们后,你打算怎么做呢?”白鸟翎暂且相信了他。 “外面有人守着,你的远望咒印符一飞出去就会被察觉到,学生会里卧虎藏龙,我相信肯定会有对灵力特别敏感的人。等他们被引开,你就让你的咒印符飞出校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鸟翎看了看自己那最后一张红纸背后被他用血画上的图案,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应该是一张有用的符。 很快,飓风符引来了龙卷风,白马筱为风指了英灵殿的方向,那龙卷风很听话的朝着那儿缓缓移动,的确引起不小的骚动。不一会儿,楼下的学生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匆匆离去。 守卫刚离开,一张红纸从三楼窗户飘出,飞向校外。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白鸟翎说:“已经到校外了,接下来怎么办?” 此时,白马筱已经拆掉了身上的绷带,用无剑指打碎了石膏,穿好校服,背上那个装着那把剑的球拍包,“你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和人差不多大的物体,并且是能搬动的,不能连着大型物体——比如房子、地面什么的。” “和人一样大……还不能固定……”白鸟翎闭着眼睛喃喃的说着,似乎是在搜寻这样的物体。 “找到了,在一座公园里,有五个雕像。” “雕像?是固定在地上的吗?” “不像,那是五个石雕,放在五个底座上,材料明显不同。” “很好,你把符落在雕像上就可以了。”说着,白马筱拿出两张纸,用血画出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符,其中一张递给白鸟翎,“把这个贴在身上。” 白鸟翎照做,把纸贴在了胸口。 “把手给我。”白马筱伸出手,白鸟翎没有犹豫的牵起。 白马筱另一只手的手指立在眼前,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应着什么。 忽然,他睁开眼,看着白鸟翎,“小翎,我不知道这招能不能成功。如果失败了……” “没事。我陪你。”白鸟翎的语气中除了冷漠,竟然还多了一份柔情。 白马筱愣了一秒,随即微笑道:“好。我们走!” “砰!”的一声,房间里烟雾弥漫。 …… 浮海市大大小小的公园不计其数,其中最著名的要数凤凰大学附近的国漫主题公园,这里虽然只是一个休闲公园,并没有什么游乐项目,但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雕塑,均是国产动画中的角色,是很多人童年的回忆。 “爸爸!看!是唐僧师徒!”一个小男孩激动的指着面前的五座雕像,兴奋的说。 师徒四人加一匹马,五座雕像栩栩如生,平凑出一副赶路的画面。 男孩的父亲让男孩站在雕像前拍照,男孩很开心的抱着孙悟空雕像的底座,看样子非常喜欢孙悟空。 “咔嚓!”按下快门的瞬间,“砰!”的一声,底座上爆发出弄弄的烟雾,看样子就像是雕像爆炸了一样。男孩的父亲赶紧拉过孩子,惊恐的看着面前被烟雾笼罩着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烟雾散去,小男孩兴奋的喊道:“爸爸!孙大圣活了!” 原本五座雕像,可现在孙悟空和唐僧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 “看来成了!”白马筱兴奋的说。他纵身一跃,跳下底座,大口的呼吸着,这是他两个月来呼吸到的最新鲜的空气。 白鸟翎吃惊的看着附近,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白马筱向她伸出手,“来,我们离开这个破城市。” 白鸟翎木讷的跃下,和白马筱撞个满怀,不知是她用力猛了,还是白马筱身体还没恢复,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视几秒后,白马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并不好听,但是听起来十分的欢快,白鸟翎看着他,竟然渐渐的也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十分的熟悉,但又很是陌生。陌生的是他第一次见白鸟翎笑,熟悉的是她笑起来和魂侣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魂侣不能肯定他的前世情缘就是白鸟翎,但白马筱相信,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你笑起来多美啊,为什么不多笑笑呢?”白马筱看的有些发痴。 “……”白鸟翎收起了大笑,但微笑依旧挂在脸上,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啊,为什么不多笑笑呢?白鸟翎想起自己过去的三十多年,独自一人躲在阁楼,谁也不愿见,也不愿出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三十多年里,世界的变化可以是天翻地覆的,虽然她早已不记得三十前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就好像那三十多年里是漫长的梦,现在梦醒了,才发现现实的世界多么精彩。 或许……这就是木村老板说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小白马…… 看着白鸟翎兀自愣神,那低眉沉思的模样,竟然有一丝无助可怜,白马筱看的入了迷。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不知坐了多久,再回过神时周围竟然围了很多人,他们议论纷纷,大多都在拿着手机对他们指指拍拍,说他们是石像里蹦出来的,这传言越传越广,围过来的人也愈来愈多。 这样下去,只怕媒体都要来了。 白马筱站起身,抓起白鸟翎往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两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街道上狂奔,不少好事的人还在追,他们一连跑出去几条街,身后早已没人在跟着,但白马筱并不想停下,就想牵着她的手,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去。 躺了两个月,体能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好了很多,似乎是收到了灵力的影响。 他们一直跑到了晚上,白马筱终于累的瘫倒在路边的草坪上。白鸟翎倒是一点都不喘,在他身边坐下。 “你想带我去哪?”白鸟翎终于问了出来,跟着他漫无目的的狂奔,似乎她心里并不抵触。 白马筱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什么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东西瞬间的爆发了出来,或许是对过去几十年憋屈的人生的发泄,又或许只是躺了两个月,太久没有运动的压力得到了解放。 “我也不知道去哪,但你说过你会陪着我。” 白鸟翎呵呵一笑,在他身边躺下,两人在这个车水马龙的马路边的草坪上放肆的躺着,一点都不浪漫,但两人似乎都找到了各自心中的香榭丽舍。 “我会陪着你。”白鸟翎看着满天繁星,轻轻的说,“无论去哪。” 从在无锡时的爱答不理,到现在的不离不弃。白马筱第一次感受到这样被人关心爱护的感觉。 “咕……”白马筱的肚子发出了抗议,不解风情的它丝毫不为现在的氛围所动。 “说起来……我这两个月吃过东西吗?” “我给你喂过一些粥什么的,但是基本都喂给你的衣领了。”白鸟翎平静的说,丝毫没有怨怼。 “那先陪我去吃饭吧。” 白马筱自从来到浮海,就没出过凤凰大学,白鸟翎更不用说,对于两人来说这座海上城市是那么陌生。如果说各个城市都差不多,那么浮海绝对是个例外。在这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是市中心,或许是因为建在人造陆地上,就是个不大的岛屿,哪里都不算是郊区。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们带到了“吃饭的地方”。 这一片区域满大街都是饭店,上至几十层楼的高档酒店,下至路边摊、大排档,应有尽有. 白马筱本想去高档酒店好好祭一下五脏庙,但查了一下银行卡,入学时符剑声给的五万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算起来除了日常开销外,他从小灵山地宫里跑出来后买了一堆跑路的东西,其中还有手机,如今这物价五万还真不经花。 应白鸟翎的建议,他把钱都取出了出来,因为说不准哪天银行卡就被冻结了,而他的跑路生涯还得继续。 他们在路边的大排档找了一家烧烤店,虽然吃不起高档酒店,但在这种地方还是可以开怀畅点的。 白马筱点了满满一桌子的烧烤,除了各种烤串外,还有海鲜大杂烩,烤羊排等等,几乎把店里的每样东西都点上了。 这些东西白鸟翎基本都没见过,一边吃一边问,白马筱耐心的一一解答,似乎是为了给她普及知识才点了这么多。 两人说说笑笑,白鸟翎也敞开了心扉,白马筱发现她其实本身并不是那么冷漠的性格,还算是很开朗的那种,像魂侣那样。只不过长时间的失忆加自闭,无论是谁都会变得沉默寡言。而她,已经渐渐开始融入到外面的世界中了。 菜过五味,白马筱正给她讲小时候的事,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爷可不是善茬子,你可这旮沓打听打听,搁东北三省谁不给咱金三爷几分脸面?这孔老六真他娘的埋汰老子!” 孔老六!白马筱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名字,现在想来当初下小灵山地宫的时候这老东西还一直跟着,遇到那赶尸人开始就不见了,之后骆勇就被杀,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孔老六极其可疑。 “大哥?”白马筱喊了一声。没想到过了两个月,这金大老板竟然还在浮海,而且会在这种大排档遇到他。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也认识孔老六。 金三土猛一回头,吃惊的一声大喊:“嘿!老弟!你咋也在这儿呢?”他拽着屁股下的凳子,滑稽的左右摇摆着到了白马筱这一桌,看了一眼白鸟翎,笑道:“哟,你这美女搭档也在呢?” “真巧了。”白鸟翎笑着说。 两个月前金三土可没见白鸟翎笑过,愣了半天才缓过神,“老弟,我还以为你这搭档瞧不上咱呢。” “怎么会。”白马筱会意的给白鸟翎一个眼神,招呼道:“大哥,和你这几位朋友来这儿坐会儿啊?” 金三土瞥了他那桌的三个人一眼,“你们咋那么没眼力见呢?这是我老弟,还不过来敬酒?!” 那两人立刻带着屁股下的凳子挪了过来,第三个人犹豫了一下,竟然有些扭扭捏捏的,往这里缓缓靠近。 “老弟,这两位是哥哥我的搭档,就和这小美女是你的搭档一样!”金三土指着那个平头男人说,“这位是宁远,咱一般叫他大远。” 白马筱和他握了握手,这人块头很大,年底入冬的季节还穿着黑色背心,两只胳膊长满了腱子肉,和他握手只觉得手生疼。 “这位是愣子,就这么喊他就好,他是老哥我从乡下农村带出来的孩子,从小孤苦伶仃的,早不知道本名叫啥子,被叫愣子也习惯了。” 这个愣子看起来的确是愣头愣脑的,个子不高但是也很强壮,看起来这俩人更像是金三土的保镖。白马筱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愣子果然愣,和白马筱握手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白鸟翎身上游走,这方面白鸟翎比愣子还愣,被这样盯着看丝毫不在乎。 “第三个人呢?”白马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那个人,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看着就感觉比这两保镖还低了一等,连上桌都没资格似的。 “甭提了。”金三土拿起桌上的苹果汁倒了一杯,一口下去全吐了出来,“他娘的怎么不是酒?!老板!来一箱啤酒!”转而又对白马筱说道:“老弟,喝点不?” 自从高中毕业那场聚会后,白马筱还没再喝过酒,这金三土也是个痛快的人,而且在这种时候还能遇上个朋友,值得高兴,“大哥喝酒,老弟当然要陪着。” “来两箱!” 白马筱想拦着,自己这点酒量一箱哪喝的完,但都说了要陪他,总不能到最后干看着人家喝,也就作罢。 “大哥,你说那第三个人怎么了?” “哦对,瞧我这记性。”金三土拍了拍后脑,好像刚刚那口苹果汁打断了他的思路,“第三个孩子啊,叫宁致,是大远的二哥,说来这孩子也挺惨的。” 说到这,他停住了,两箱啤酒送上来,他翘起一瓶就对嘴吹了一半,好像一提到他就很是烦心,“前段时间,去世了。” 白马筱深呼一口气,看了一眼在他们旁边一言不发的第三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对了老弟,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三个人?”金三土这才反应过来,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宁远和愣子坐他旁边,白马筱怎么会知道他们还有一个人? “我不但知道你们还有一个人。”白马筱卖弄似的笑着说,“我还知道,他不像这两位那么壮,个子不高,看着还很斯文,是不是?” 三人都是一惊,瞪大着眼睛看着白马筱,金三土赶紧给他倒了一杯酒,“老弟,你可神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马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的酒充斥着口腔,他砸了咂嘴,靠近了些,神秘的说:“因为,他就站在你们身后。” 第二十三章 骁骑水泉墓 这话一说出口,三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金三土是老板,愣子很愣,但就连那个看着很有安全感的宁远都沉不住气的说:“小(筱)爷,您可别吓我,我二哥他早就死了!” 金三土也强笑着说:“是啊老弟,别开这种玩笑啊,小致子他三个月前就……” “我没吓你们。”白马筱平静而又很严肃的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长什么样。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大哥你一招呼他们,他们就立刻坐过来,只有你们身后那人迟迟不来,而且还面无表情的,我就猜到他可能是鬼魂。” 三人颤抖着回过头,可除了背后几桌正在撸串的食客,并没有人站在后面,如果真的是鬼…… 白马筱赶紧拦住要起身逃跑的三人,安抚着说:“放心,他才刚死,这时候的鬼魂应该还没有记忆,只是本能的做着生前常做的事。我想他生前一直跟着你们的吧?” 金三土本就知道白马筱不是一般人,此时他说的信誓旦旦,也就不得不信,“老弟,你真能看见鬼?” “是的,我和你说过的吧,我来自一个专门对付鬼魂的组织。” “可是老弟你不是说你那个组织是对抗外星人的吗?” 白马筱脸一红,隔了两个多月,还真不记得当时信口胡诌了啥,赶紧解释道:“那个……鬼魂也是其中之一,我们的组织拓展业务还是不少的,呵呵……” 金三土深信不疑,恍然大悟般点点头。他信了,那么另外两人也就跟着信了。 宁致立刻问道:“那我二哥,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马筱摇摇头:“我没死过,不知道……应该不行吧?”他想起当初听秋雪说起过,刚死的一年里好像是没有意识的,只是会在生前逗留的地方徘徊。“不过,如果他没有立刻化为完全看不见的游魂,说明他生前可能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没有完成。” “不甘心的事?”三人陷入了沉思,都在思考是什么事。 忽然,金三土想起什么,问道:“老弟,咱们第一次在禄口机场见面的时候,你有看到小致子吗?” 白马筱回想了一下,当时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他只认识千芊,好像没注意过有没有这么一号人。不过之后他们上飞机的时候就只剩四个人,并没有他。 “没看到,那时他没有跟着你。” “那就是……”金三土看着宁远,“他应该是跟着他这个弟弟的吧?” “我想……”宁远沉默了一会儿,“二哥他应该是想再见见大姐最后一面。毕竟从小他们的感情就很好,他死前那段时候,还老跟我念叨着大姐……” 白马筱点头道:“那简单了,他是跟着你的,你去见一下你姐姐,他应该就会转世去了。” “可是……我大姐她正在上学,他们那个学校从不让外人进入,就算是学生家属也不行。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了,就连过年的时候她都不回来的。” 白马筱心想,这什么学校,竟然让学生与世隔绝,简直和坐牢一样嘛! 不过,白马筱叫他们过来可不是和他们聊这个的,虽然有鬼跟着他们,但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此时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便入了正题,“放心,迟早会解决的。对了大哥,我听你刚刚提到一个叫孔老六的人是吗?” 似乎一提到他金三土就来气,又干了一杯酒,“老弟不是外人,而且也不是凡人,老哥哥我就和你说了吧。其实,我们老金家是靠倒斗发的家。” “盗墓?”白马筱脱口道,这的确像是孔老六会接触到的人。在小灵山的时候这家伙看起来就表现出对文物颇有研究,之前听宁静说过孔老六把那个带路的王老板骗来的过程,看着也像个盗墓的。 金三土赶紧摆着手拦道:“别那么大声!现在查得正严,可别害死你哥哥我啊!”看白马筱连连点头,他才继续说道:“老哥把你当兄弟才和你说的,那个孔老六是个倒斗的高手,看着和我老爹一样大,没想到无论是倒斗的功力,还是对那些冥器的研究程度,都高出我老爹不少。不然我也不会带着他下斗,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看来他们和孔老六下墓的时候也出了事。白马筱更加怀疑起来,“我猜,你们那个去世的同伴,是不是也是和孔老六下斗的时候去世的?” “说的是呐,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气。怎么?他也坑过你?” 白马筱这下确信这一切都和那个孔老六有关。首先虽然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也有可能在他们第七组的那三个人中,但是总不会三个人都是,尤其是宁静,从她对骆勇之死的震惊程度,以及看到骆勇写给她的信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不会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当时骆勇为了救他而掉队后,他们三人的确是回到了地面,并且在路口发现了那个赶尸人的尸体,如此看来唯一可能杀了骆勇的就是那个孔老六。 “是的,我有个同事可能死在他手上。”白马筱沉声说。 金三土和宁远对视一眼,金三土皱着眉说:“我们也怀疑,小致子的死和孔老六有关。大概半年前,我在老爹的笔记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骁骑水泉墓’五个字,我怀疑那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白马筱奇怪的说,“就五个字,算什么藏宝图?” “哈哈哈,老弟你想想,说到骁骑,你想到什么?” 骁骑山?说到这个词,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老家——新港的骁骑山。 新港这座城市可以说没什么历史,最初只是广东省南部的一个沿海小镇,后来因为中国的未来城市计划,要在那地方的南部海域建造人造陆地,并建起了浮海市。一开始为了方便浮海市的补给输送,而且因为也是第一次建造海上城市,所以需要一座最近的沿海城市与浮海市用跨海大桥相连,所以那个小镇也就作为计划的一部分发展了起来,并起名为新港。后来浮海市在全世界的瞩目及支持下,发展成一座超现代城市,新港作为浮海与大陆的枢纽,也就跟着发展成如今的中国一线城市,而新港的旅游业也跟着壮大,那时人们才发现新港西部的一座山,从卫星上看就像一个躺倒的马靴,于是起名为骁骑山。其实那座山原本不受瞩目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实在没什么特色,对外除了它长得像马靴之外,也找不到什么特色可以拿来宣传,所以作为本地人的白马筱完全对此不感兴趣。 “你说的是骁骑山?那么水泉就指的是马靴的某个部位吗?” “不愧是老弟,一说就对。当时我怀疑那五个字指的就是骁骑山水泉处有一座古墓。这水泉是一个穴位的名字,位置就在脚踝处。我老爹眼光可高了,能让他夹进笔记里的,肯定是个大斗。咱金三爷怎么可能放过这块大肉。”说到这金三土露出了骄傲的表情。 白马筱心想也难怪你叫金三土,当初你说五行中土生金,能旺财。我看还代表着你是靠土里的东西发家致富的吧。 “于是三个月前你们就去那里盗墓了?” “咱金三爷是什么人,需要准备三个月?我们第二个月就出发了!” “半年前……第二个月……这么说你们五个月前就出发了,但是你们那个去世的同伴是在三个月前死的。中间这两个月你们一直在找墓吗?” “老弟你也太小瞧我金老三了,找个墓哪需要这么久,水泉这个位置非常好找,我们一个下午就找到了墓,还挖好了盗洞进去了呢。”说起倒斗的功力,金三土格外的自豪,就好像那次下墓大获全胜了似的。 “这么说,你们在那里待了两个月?”白马筱算着时间,无论怎么看,盗个墓哪需要两个月,难不成那个墓真那么大?要花两个月才能探寻一遍吗? 刚刚还一脸自豪的金三土听了他这话,好像被人戳到了痛处一样,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又干了三杯,才继续说:“我金老三倒斗倒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邪乎的事,真他娘邪门。” 说着,他又干了三杯。白马筱更加奇怪,连连给他倒酒,陪了他三杯。他揉了揉眼睛,这才说道:“我们在墓里,困了两个月。” 白马筱注意到,这时候宁远也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就连一直偷看白鸟翎的愣子都开始一脸的苦相,大口啃起羊排来,看来被困古墓里的两个月对他们来说真是极其悲惨的回忆。 不过很奇怪,看这金三土一身的富贵,干这行当肯定不少年,而且听他说起来这还是祖传的手艺。这样一个专业盗墓世家出来的杰出工作者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专业场地里困了这么久?熟悉墓穴的构造,记清墓里的每一条路应该是基本功不是吗。 金三土看出了白马筱的疑问,拍着桌子说:“老弟你肯定不相信我会在阴沟里翻船是吧?可那个墓就是那么邪门,原本摸得清清楚楚的路,在回去的时候竟然全都不对头了,不但所有的摆设都左右颠倒,就连路线和墓室的位置都颠倒过来,整个墓都找遍了都找不到我们打进来的盗洞,你说这是不是邪了门儿了!” 第二十四章 关键之人 白马筱听得一头雾水,“这墓里的布局还能改变?大哥你们别是绕昏头了吧?” 金三土将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黄澄澄的酒洒了出来,“就算绕昏了头,两个月过去我们还能一直昏着头吗?我们这两个月里把整个墓都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找不到出口,就像……就像我们就是这个墓的陪葬品,从一开始下葬的时候就在里面,完全找不到盗洞!就连一点点被填上的痕迹都没有!” 白马筱被他吓了一跳,忽然就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一旁的白鸟翎都本能的伸手摸上了手臂上的匕首。 “那你们怎么不从里面再挖出去呢?” 宁远插口道:“我们试过,从里面打个盗洞出去,但是一铲子下去,三爷立刻看出不对劲,说这墓墙外是水,怕把整个墓给淹了,就没再让我挖。” 金三土接着说:“没错,后来我们在入口的位置打,竟然还是在水里,我们当初下铲定位的时候,这墓可是在货真价实的土里,在里面待一会儿居然变成在水里了,你说奇不奇怪!” 的确很不可思议,白马筱觉得这真是继加入灵界后最奇怪的一件事,埋在土里的古墓居然整个变了样,就连位置都变了,简直是匪夷所思,“那么,孔老六是和你们一起下墓的吗?” 宁远拍桌大骂:“那老东西,下了墓就说要分头行动,三爷当然不放心,就让我二哥跟着他。谁知道会合的时候那老家伙就不见了,二哥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现在想想,那孔老六和我们一起下斗的目的可能还真不简单。” “你二哥说了什么?”白马筱赶紧追问道。 金三土说:“他说那个孔老六,一和我们分开,就开始找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墓室里不少冥器宝贝,他看都不看,就一直在找东西。最后他说了一句‘终于找到了’,然后就自顾自的一只手摸着墓墙,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忽然就跑开了,小致子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影。” 虽然这个孔老六的行为的确很诡异,但是白马筱还是有个疑问:“这时候宁致还没死,这和孔老六有什么关系?”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发现整个墓的布局都变了,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后来,我们就在墓里被困了两个月。不过也幸好那个墓不知为什么到了水里,我们在墓墙上凿开一个小洞,放水进来喝,不然可坚持不了两个月。两个月后,最最邪门的事情发生了。”金三土这时候顿了一下,竟然浑身不自然的打了个冷颤,似乎想起这事来都觉得十分恐怖,“两个月后的一天,我们刚醒过来,小致子就不见了,后来我们在一个墓室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整个右边身子都不见了,就好像被人总头顶劈成两半了一样!” 白马筱只觉得他在说鬼故事,一模一样的套路——不但死的离奇,死相还这么惨。 金三土每想起那个画面,都浑身不自在,连白马筱这样的人都冒出了冷汗,自己这个凡人的恐惧也就理所当然了很多,“你说说,当时那个环境……找了两个月都找不到出口的古墓里,除了那个失踪的孔老六,还能是谁干得出这事?” 白马筱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白鸟翎,正巧她也在看他,白马筱凑过去小声问道:“会不会是恶灵作祟?” 白鸟翎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个人的伤口,是怎么样的?” 这还是金三土第一次听她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伤口很平滑,非常平滑,而且一滴血都没有,就像是被电影里的激光刀切的一样。” 白鸟翎接着又问:“你说他的右边身体都不见了,而不是被分成两半了?” 宁远点点头,“是的,他的右半身我们找不到,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就好像……被吃掉了一样……”说到这,他魁梧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好像很冷似的搓着自己的两个胳膊。 白鸟翎小声道:“或许真的是灵异生物做出来的,看样子他的右半身被吃掉了。” 白马筱瞥了一眼桌上没吃完的羊排之类的带骨烤肉,一阵反胃。 “老弟,你说这事搁谁身上,谁不瘆得慌?!”金三土大口吞着酒,一段鬼故事讲完,大部分啤酒都只剩个瓶了。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出来的?”白马筱好奇的问道。 “就在我们发现小致子的尸体后,惊奇的发现整个墓又左右颠倒过来,就和我们刚来这里时一样,我们赶紧跑到出口,果然那个盗洞还在!我们就赶紧出去了,连小致子的尸体都没带出来。因为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去,这地方我们是一刻都待不了!”金三土有些自责的敲着脑袋,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整个脸红扑扑的,到后来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场面看的白马筱也有点难受,不只是对这个故事的惊惧,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同情。 可以看得出来,他和这些兄弟感情很好,宁致死的太冤了。 白马筱立刻想到了骆勇。 这两次的共同点都是在孔老六失踪后,同伴被莫名的杀害,这孔老六绝对有问题。白马筱攥紧了拳头,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血从手中不断流出来,就好像那时他抱着骆勇的尸体,骆勇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白鸟翎拿出上次在郊区医院给他包扎时留下的纱布,想帮他止血,却被他拦住。 他手指手心的血,血飘在空中形成一个图案,接着他向那三人身后一指,那图案飞向宁致的鬼魂。 那三人看到他的血飘在空中的时候就愣住了,随着血看向身后,发现那血发出一阵蓝光,接着那蓝光飞向白马筱面前的一张纸上,瞬间化作了纸上的一大片咒文一样的图案。 “你们那位同伴的魂魄被我封在了这张纸上,虽然你们没能带出他的尸体,但是他的魂魄,你们可以好好保管。”说完,白马筱伸出那血手给白鸟翎,一副大佬的模样。 白鸟翎懂事的为他包扎好,最后故意用力收紧,刚刚还一脸耍帅的白马筱瞬间破功,疼的他龇牙咧嘴。 金三土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张纸,发现这只是这家大排档的酒水单,上面除了服务员写的他们点的菜品外,背面还画着一大堆咒文,虽然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么正式,但刚刚那飘起的血,还有那道蓝光可是他们亲眼所见,也就不得不相信宁致的魂魄的确就在这张酒水单上。 宁远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那个……小爷,您能不能给我二哥换个地儿?他生前就喜欢大房子,这纸太小了点,不如我去找一张报纸来,您给挪个窝?” 白马筱脸上挂满了黑线,威胁道:“可以啊,每挪一次都有一次魂飞魄散的危险,你现在就去找报纸来,我马上给他挪地儿!” 宁远赶紧摇手,“不不不,这挺好,挺好的,我二哥他就喜欢撸串,您这上面点的都是他爱吃的!不挪了,不挪了……”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纸放进裤兜里。 金三土朝宁远的后脑狠狠的一拍,“说你没眼力见,就是没眼力见,酒水单都拿了,还不给你小爷结账去!” 宁远赶紧又掏出他哥的魂魄来,连滚带爬的跑去结账去了。 “小孩子,不懂事,嘿嘿,老弟你……” “大哥,这几天你有空吗?”忽然,白马筱插口道。 “老弟你可是有事关照老哥哥?尽管说,正好老哥哥我也有事想拜托老弟你。”金三土笑盈盈的拿起剩下的最后一瓶酒,给白马筱倒上,刚刚讲故事的时候一脸要死的颓废样,现在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马筱和他干了一杯,笑着说:“我想请大哥带我和小翎离开浮海,我们想去新港。顺便……我们想去看看那个水泉墓。” 金三土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要不怎么咱俩拜了把子呢!和老哥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请老弟跟我去一次那个墓,有你们二位高人相伴,此行必不会再出乱子!” 白马筱又干了一杯,对白鸟翎使了个眼色,白鸟翎微微点了点头。 “孔老六……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找到你,撬开你的嘴,把我想知道的都给挖出来!”白马筱心里骂着,将这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二十五章 家的味道 “有钱真好。”白马筱看着离去的金三土,心里感慨道。 昨晚和金三土在浮海的夜市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坐着他的私人飞机飞回了新港,下了飞机就有专车一路护送回到了婶婶家门口,这么方便的生活白马筱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和金三土约好各自回去准备,明天骁骑山会合。 “白马筱?”这个熟悉而又让白马筱头疼的声音在背后想起,这个点婶婶果然在超市。 “婶婶……” “中秋和国庆放长假你都没回来,元旦就一天你回来干嘛?不会是学校终于发现他们录取错了人,把你赶回来了吧?”婶婶拎着一个洒水壶,一边漫不经心的给店门口拜访的花盆浇水,一边尖酸刻薄的嘲讽着他。 “学校安排我去日本学习,这几天让我回家收拾一下。”白马筱十分骄傲的说着瞎话,面对婶婶的嘲讽他一贯如此。 婶婶放下水壶,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也不看他一眼,“今晚你哥生日,冰箱里有我做失败的蛋糕,你吃了去,扔了可惜。”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店里。 “切,又拿我当垃圾桶!”白马筱不满的小声说。 一旁的白鸟翎对他的态度有些不解,“为什么生气?她明明很关心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把我当垃圾桶,吃她做失败的东西。” “你没发现吗?”她用下巴指了指店门旁堆着很多纸板的垃圾堆,其中有一个微波炉大小的粉色纸盒,好像是个蛋糕盒。“这里堆的都是拆开压成纸板的纸盒,只有这个蛋糕盒还没来得及压成纸板,看起来是今天刚送来的。这家蛋糕的订做需要等一天,说明她昨天就订了。既然订了蛋糕,也就不会今天还自己动手做蛋糕。” 白马筱愣了好一会儿,不信的说:“没准她是昨天做的,失败了几次就放弃了,于是赶紧去外面订做蛋糕了呗。” “如果是昨天做的,那么昨晚就该吃掉或是丢掉了,蛋糕放这么久味道会变差。况且她也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也不会留着给你这个垃圾桶。我看,她只是不想把对你的爱表现的明显吧。” 白马筱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才不信,你是不知道我这十几年怎么过的,才会这么说。” 白鸟翎无奈的笑笑:“我也看出她这样的表达方式已经成了习惯,肯定也是这十几年一直如此。” 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好了,我们进去吧。今晚本来还想带你去我一直很喜欢的餐厅吃晚饭的,可我忘了今天是堂兄生日,看来晚上要在家吃了。” 两人回到了婶婶家里,他的房间还和三个月前一样的干净,虽然在凤凰大学的衣食住行都比在这好得多,但毕竟是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一回到这里就能闻到家的味道,就好像过去的四个月只是一场梦,但是一旁活生生的白鸟翎,以及他背上的球拍包都在提醒着他,这并不是梦,他还是那个被全灵界通缉的白马筱。 白鸟翎坐在他的床上,在床上颠了颠,“你的床挺舒服的。” “还行吧,要不今晚上我床试试?”白马筱一脸坏笑的说,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调戏她。 “算了吧,你伤刚好,让你睡地板不合适。”白鸟翎很自然的说。 白马筱想象了很多调戏她的后果,或是被打,或是无视,或是一脸娇羞——虽然这个不太可能——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也不知是不是装没听懂。 “接下来怎么办?在这坐一个下午?”白鸟翎看了看他这间不大的卧室,的确没什么事可干。 “原来打算回来看一眼,就带着你去新港转一转。没想到正巧赶上堂兄生日,看来下午我得帮婶婶干活。不过现在倒也有事做了,我没准备礼物,你陪我去给堂兄挑礼物吧?” 说起生日这种行程,在白鸟翎这三十多年的失忆生涯中都没出现过,跟别说买礼物。不过也总比在这里闷一下午好。 说起来,白鸟翎这时发现若是曾经,在房间里闷一下午是常态,但是自从跟着白马筱出来的这几个月后,自己越来越不习惯无聊了。尤其是守着他的那两个月,简直是煎熬。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白鸟翎有些迫不及待的说。 “现在快中午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走。虽然晚饭泡汤了,但是还可以带你去我说的那家餐厅吃个午饭。”那家餐厅夜景很棒,所以当初白马筱没考虑中午带她去。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呢?一回来就睡觉去了?快出来准备午饭!” 门外传来婶婶的声音,白马筱心说这下好了,连午饭都泡汤了。 说起准备午饭,白鸟翎也从来没干过,现在想想她就想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什么都没干过。这么一看,她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和白马筱一起度过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放过,“我去帮你。” 两人刚走出房门,就在客厅那放满蔬菜的餐桌前碰上了婶婶。婶婶看到白鸟翎时惊讶的说:“这姑娘哪来的?” 白马筱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白鸟翎,刚刚回来的时候婶婶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就连他带了个人回来都没注意。 “这是我同学,白鸟翎。” “阿姨好。” 婶婶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哎哟,这小子还有这么好的福气,有你这么好看的女同学呀?闺女,这段时间这小子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还真谢谢你的照顾了。” “婶婶,这是我同学,不是老师。”白马筱又好气又好笑,婶婶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对他老师说的,同学之间怎么会用这种客套话。 餐桌前,白马筱帮忙择韭菜,婶婶和白鸟翎坐在他对面,婶婶一直大量着她,乐的合不拢嘴,向来雷厉风行的婶婶此时心思完全没在择菜上,象征性的摆弄着手上那根摸了很久的豆芽。 择菜这种事几乎是每一个平民老百姓的基本技能,可是白鸟翎完全不懂,有些难为情的拿起一根豆芽问道:“这个……应该怎么弄?” 白马筱心里偷笑着,心说你可要倒霉了,按婶婶的脾气肯定是怼她两句,像是“这么大一姑娘连菜都不会择吗,将来怎么嫁人?!”之类的。 “哎哟,长得这么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择菜这种事肯定是不会的啦,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了,姑娘快歇着去,我和这小子来就行了,别弄脏了衣服。哎呦呦,这衣服一看就很贵呐……” 白马筱惊的瞪大了眼睛,择韭菜的手也愣在原地。婶婶瞥了他一眼,立刻变了脸:“择啊!当了四个月大学生,连菜都不会择了吗?!” 这简直就是双重标准!白马筱心里骂骂咧咧的继续择他的韭菜。 “不用了,阿姨,您还是教教我吧,看着挺好玩的。”似乎不但是婶婶会变脸,连白鸟翎都是,从第一次见面的冷漠小太妹,到后来略带开朗的内向小公主,到如今在婶婶面前变成了一个乖巧小媳妇。 女人真善变,不管到了什么年龄。白马筱心里说着。 白鸟翎学的很快,虽然择豆芽的确算是择菜里最简单的,但她手脚也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择完了大半。婶婶更是乐的像中了彩票似的,“瞧瞧这姑娘,人长得漂亮,干活还利索,谁娶了你啊真是一辈子的福气!对了,你有对象没有?” 婶婶每次遇到好看的姑娘都会问有没有对象,似乎在她的朋友圈里有着一个神秘的媒婆组织,各个大妈相互交流资源,疯狂配对。 “还没有。” “嘿嘿……哎呀……” 白马筱知道她接下来就要说老王小李谁谁谁家的小子不错,有空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之类的。 “哎呀……你要是做了我们白马家的媳妇,那该多好哟。” 一口气冲破咽喉,白马筱惊得直咳嗽,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婶婶你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怎么了?同学之间也是可以介绍对象的嘛。闺女啊,我跟你说,我们家小俊啊,那可是模样好,工作好,很有前途……” 对了,这里是堂兄白马俊的家,白马家指的是他们家,而不是自己。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婶婶居然要把白鸟翎介绍给堂兄! 她要是变成他的堂嫂…… “砰!”白马筱将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婶婶被他吓了一跳,刚要发怒,就听门口传来敲门声,婶婶立刻又变了脸,“哎呦,我们家小俊回来了!”她的语气满是欣喜和期待,就好像这两人一见上面就能原地结婚似的。 堂兄白马俊走了进来,先和母亲打了招呼,看到白马筱惊喜的说:“筱弟!你终于回来啦?” 白马筱勉强笑了笑。 “妈,这位是……” 婶婶立刻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走到两人中间,很正式的介绍说:“这位是白鸟翎,你弟弟的同学。闺女,这是我们家小俊。帅吧?” 白鸟翎也站了起来,看着白马俊竟然愣住了,无言的盯着他。 白马俊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气氛忽然就变得尴尬起来,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婶婶倒是开心的偷笑,白马筱知道,婶婶肯定觉得这两人一见钟情,看来抱孙子指日可待。 白马筱心说你没见过帅哥是吗!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嘛!他越看越莫名的生气,绕过白鸟翎到了堂兄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隔在了俩人之间,“哥,我想死你了。”说着很孩子气的抱着他的身子转了半圈,把堂兄的背转给了白鸟翎,他下巴磕在堂兄的肩上,给白鸟翎一个恼怒的眼神。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白鸟翎此时的脸上并不是花痴的表情,而是紧锁着眉头,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疑的东西。 接下来,白鸟翎被婶婶安排在客厅陪堂兄,白马筱则被拽进厨房干活,给了他们一个“二人世界”。 就连午饭时也成了一个相亲现场,白马筱忽然觉得自己空前多余。 下午,按照行程安排,他们出门去给堂兄买礼物。 一路上白马筱都在生着闷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生这股无名火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看不惯婶婶的乱点鸳鸯。 但是在白鸟翎的几个问题后,这股火莫名的更大了。 “你堂兄他今年多大?” “比我大五岁!去年刚毕业!” “他以前喜欢喝咖啡吗?” “他高中的时候每晚都会喝,最近没注意!” “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做些什么?” “那肯定是没人在的时候他才会做!我哪知道!”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白马筱气呼呼的暗骂着。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多大,以前喜欢什么,喜欢做些什么呢!” 她不说话了。白马筱简直快要变成了一个气球。 两人没在说话,似乎各怀心事。 晚上,出乎白马筱意料的是,他们没在家里庆生,而是去了新港市中心的一个购物城。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庆生的地点刚好就是白马筱一直打算带她去的那家他很喜欢的餐厅。 这家餐厅在购物城的顶楼,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城市,夜晚的华灯高楼,车水马龙,格外的壮丽。 虽然一切又按着他的计划走,但他并不高兴,毕竟计划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多出来的婶婶和堂兄极其煞风景。 整顿饭白马筱都心不在焉,尤其是听着婶婶一遍又一遍的给白鸟翎灌输堂兄是个绝世好男人的思想,让他如坐针毡。 生日会由婶婶拿出从家带来的定制蛋糕作为结尾,整个过程白鸟翎表现的积极又开心,好像她才是这个家里一员,他白马筱才是外人。 吹完蜡烛,到了送礼物的环节,白马筱拿出了他下午挑的一块手表,不是很名贵,但也不便宜,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份礼物算是贵重的。堂兄很开心的戴在了手上。 白鸟翎则拿出了一包很贵的进口咖啡。 她竟然也准备了礼物!虽然下午她买咖啡的时候白马筱就猜到了,尤其是在那不久她刚问了堂兄喜不喜欢咖啡。但是不知怎的还是很不爽。 白马俊皱着眉接过,她立刻表现的有些失望:“你不喜欢?” 婶婶用胳膊肘轻轻怼了白马俊一下,白马俊笑着说:“不,我很喜欢。谢谢小翎。” 小翎,小翎,她和你有那么熟吗?想起自己和她认识了几个月才改口,这家伙才认识第一天就这么叫,总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 …… “你堂兄他从什么时候不喜欢咖啡的?”回家的路上,白鸟翎似乎还在纠结这事。 白马筱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好像他上大学后就没见他喝过了!” “是吗……”白鸟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应婶婶的提议,他们是步行回去的,顺便饭后散步。但她原本的计划是让儿子和白鸟翎一起走,可是白鸟翎似乎没这个心思,一直走在白马筱的身边。“毕竟人多,可能害羞吧。”婶婶安慰着自己。 “谢谢你啊。”忽然,白鸟翎说。 白马筱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一头雾水,“什么?” “我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家的味道。三十多年了,我什么都没记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会在哪里。” 原本以为她是天生喜欢自闭的白马筱,这时候才意识到,她的自闭其实是一种无奈。 “我会帮你找到你家人的。那个老板不也说了吗,你需要我的帮助。” “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让莫钧送你去日本是吗?” 的确是这样,听那个居合会的家伙说起白鸟是日本灵界的大家族,或许去日本找他们就能知道她的身世。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宁静说过日本并没有加入UG,也就是说日本不在UG的势力范围,这样就不用担心UG的追杀。虽说被全灵界通缉,就相当于被全球通缉,但此时日本却成了他唯一的乐土。 忽然,白马筱停下了脚步,几乎是同时,白鸟翎也停了下来。 两人看着前方,至少上百人向他们走来。这些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衣衫破烂不堪,最奇怪的是,他们不像是在走路,他们的身形并没有摇摆,就像是他们用脚在地上漂移。 不难看出,这些东西是鬼。 一百多只鬼同时出现,正向着他们走来。 第二十六章 百鬼夜行 忽然出现这么大量的鬼魂,让白马筱这个灵者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传说中的百鬼夜行?”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鬼他见得多了,但同时出现这么多的,还是头一回。看那阵势,就想要打架似的。 “别盯着他们看。他们不知道我们能看见他们。”白鸟翎小声的说。 那些鬼面无表情的穿过前面的婶婶和堂兄,正向他们走来,但似乎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接触时没有丝毫停留,向他们身后走去。 白马筱不自觉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其中一只似乎发现了白马筱的眼神不太对,走过他后又退了回来看着他。 白马筱觉得这场景格外瘆人。对付几只鬼对现在的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若是一百多只同时扑向他,也是够呛的。 他很想装作看不见他们,但这么明显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想装作看不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鬼越看越起疑,脸凑得越来越近,几乎都要贴上去,白马筱紧张的快要叫出来,几乎下一秒就要一发无剑指打得它魂飞魄散。 忽然,白鸟翎拉住了他的手,将他用力的拽向她,转过身的瞬间,一个湿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 尽管已经不是初吻,而且还是第四次,但是前三次都不同,一次是晕厥的时候被聂涧枫传输了灵气,后两次是被莫棋的魂魄吻了,其中一次也是为传输灵气。但这一次,可是活生生的女生,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吻下去的。 这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白马筱还没接吻过,但是按照电影中的示范,应该伸舌头吧? 他试探着微微打开门,伸出舌头来,却撞上了她紧闭的门,看样子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不过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加速的几乎要晕死过去。 同样要晕死过去的还有婶婶。 这一幕对她的打击十分巨大,就好像自己的儿媳妇被别人糟蹋了似的。不过更多的,是对失去这样一个漂亮儿媳的失落。 这一吻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白马筱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被白鸟翎推开时脸已经红的像个被打肿了的猴屁股。 “他们走了。”白鸟翎微微侧着头,用余光瞥着身后,那上百只鬼魂已经远去,向着市中心走去。 原来……只是掩饰他的慌张……白马筱觉得有些失望,但这样才符合逻辑,这时候白鸟翎的确没什么理由忽然去吻他。 “要去看看吗?大批鬼出没,肯定有鬼王在。”白鸟翎有些在意的说,过了一会儿不见白马筱回应,才发现他红透了脑袋,正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你还好吗?不会被鬼上身了吧?”说着就用两根手指当筷子,夹起了他的手指,疼得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我知道了!我没被上身!”摸着刚受酷刑的手指,不知是不是因为吃痛,脸更红了,“要不……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白鸟翎微微点头,对婶婶说道:“阿姨,我们要去买点东西带回学校,你们先走吧。” 经过刚刚的一幕,婶婶的儿媳梦也破碎了。虽然就算是男女朋友,自己儿子也是有挖墙脚的机会,但毕竟也是自家侄子,真挖过来娶回家,这个家估计也不会安宁。 彻底放弃的婶婶对她也不那么在意了,打了个招呼,就拉着白马俊离去,留下一个落魄的背影。 白鸟翎挽起了白马筱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小声说:“我们装作情侣,就像漫无目的的散步,跟着他们。” 白马筱的脸一直处于高烧状态,这时候几乎没了思维能力,木讷的被白鸟翎牵着往那些鬼魂的方向走去。 百鬼夜行必有鬼王出没,这些小鬼很有目的性的往市中心的一栋建筑走去。 他们一路挽手而行,市中心本就很热闹,那些小鬼完全没注意这对一直跟着他们的情侣。 一路上白马筱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找点话题。 “话说,你真的是自闭了三十三年吗?我觉得你很有阅历的样子。”白马筱觉得很奇怪,这白鸟翎虽然感觉对周遭事物都很陌生,但是处理事情的能力却并不弱,无论是上午对蛋糕盒的推理,还是刚刚的随机应变。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变傻了。” 这倒是,或许她本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也难怪,毕竟是他的前世情缘,能被灵者之神看中,怎么可能是个傻妞。 大概又走了一个小时,他们跟着来到了那个建筑前,才发现这里是一家很有名的鸡公煲饭馆,一百多只小鬼同时冲进了店里。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鬼也吃鸡公煲?”白马筱没想到他们跟了一路,竟然目的地是一个饭店。 “这里倒是一个鬼王藏匿的好地方。”白鸟翎看着铺在店外的鸡笼,“看起来这家饭店的鸡是现杀的,那就肯定会有很多鸡血。很适合鬼王摄取血食。” “鸡公煲的鸡都是现杀的啊。”说完他才想起白鸟翎肯定不知道鸡公煲是什么,也难为她靠看就能看出来,“进去吧?” 两人挽手进入,服务员热情的上前问道:“两位还有朋友吗?” “没有,就两……” “我们有五个人。”白鸟翎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好的,请往里坐。” 白马筱正奇怪为什么她要说有五个人,那个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靠里的一张空的大桌前时,忽然就明白了。这饭店的大桌子在里面,靠近厨房和通往后门的紧急逃生出口,那些小鬼进了厨房,到时从这里跟过去也方便。 看来在智商上,自己果然还只是个小屁孩。 “两位吃点什么?可以试试我们的特色鸡公煲。” 白马筱正想说我们不饿,看一会儿再点。先把服务员打发走,但白鸟翎凑过来小声说:“点几个要做很久的菜。” 白马筱一想,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人,很多服务员空闲的站在旁边,如果打发他走,那些服务员们肯定会时刻注意他们。 他翻了翻菜单,忽然眼前一亮:“来个佛跳墙。” “先生,佛跳墙一般需要预订,现做的话需要四个多小时。” “我们不急,反正朋友还要好一会儿才会来,我们坐一会儿可能就会去其他地方逛逛,可以先付钱。”白鸟翎很老练的说。 白马筱会意的点点头,又象征性的点了几个辅菜,付了钱。果然那些服务员没一个再去注意他们。 坐了片刻,白马筱问道:“我们追过去吧?” “不行,他们进了后厨,那地方不好混进去。”说着她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什么来,“我的咒印符用完了,不然可以用远望咒印去看看。” “没事,可以用我的符。”他掏出了一本笔记本,这是他给堂兄挑礼物的时候顺便买的,因为他觉得符箓术需要用到纸,随身带个本子方便点。 他借了白鸟翎的匕首,刺破手指,在本子上画了一张符,撕下来,手指一竖,那纸就和白鸟翎的咒印符一样飞了出去,贴着地板飞进厨房。又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一个相对简单的小图案,闭上了眼睛,看到了那张远视符传来的影像。 但是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他在厨房里飞了半天,也找不到半只小鬼的踪影。 “能让我也看到吗?”白鸟翎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确有些尴尬。 白马筱一只手正在认真的操控远视符,依旧闭着眼,另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脖,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 这么暧昧的姿势也是白马筱的第一次,但是他认真起来倒没想到这些。 白鸟翎也闭了眼,看到了和他一样的画面。 “去屠宰室。鬼王应该在有血的地方。” 白马筱照做,跟着一个正拿着活鸡的厨师,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屠宰室。 果然屠宰室里堆满了鬼,但是场景极其诡异。 这间屠宰室不大,脏兮兮的墙上到处都是喷洒溅出的血迹,地上放着几桶血,不少被剥了皮的鸡挂在墙上,看起来很是血腥。不过诡异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一百多个小鬼挤在这间小房间里的模样。 鬼虽然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看起来没有体积,但是鬼魂之间是可以触碰到的,这就表示他们不能重叠在一起。此时上百只鬼几乎是相互缠绕着,大部分鬼连身体都被挤得看不见,只露出一个头,一眼望去就像是一百多个人头镶在一个树干上,还有几十双手露在外面,简直就是密恐福利。 这真是恐怖片里才会有的场景,白马筱开始怀疑那些恐怖片的导演和编剧会不会是灵者,这种场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是想都想不出来。 白马筱看的浑身打颤,手止不住的颤抖,那远视符也跟着抖起来,连带着画面也开始抖动,白鸟翎握住了他的手,才勉强让画面稳定下来。 那些人头全部看着面前一个厨师,这是个中年大叔,腰系围裙,身上星星点点沾着血。他从那个带着活鸡进来的小厨师手中接过鸡,在一个空桶前割开鸡的脖子,血倾入桶内,放干后开始了熟练的剥皮和切割的工作,看着挺血腥,那送鸡的厨师和那一百多人头就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场景别提多诡异了,白马筱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来偷窥,刚刚吃的饭差点就要吐白鸟翎一脸。 没多久,原本活生生的鸡就变成了一盘鸡块,那小厨师端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那个中年厨子。 他确认了小厨师出去后,眼神忽然变得狠戾,拿起一桶鸡血来,就像一个抱着酒桶的酒鬼,抱着桶就喝起来,看的白马筱更加的反胃,竟然一下子就喝光了一桶。他放下空桶,抹了一把嘴边残留的血迹,回过身看着那一百多人头,嘴开始动了起来。 “怎么没声音?”此时他们的额头互相贴着,白马筱明显感觉到她皱起的眉头。 “千里眼和顺风耳肯定不是一个人啊……”白马筱心想着。不过他早有准备,先前画远视符的时候,在背面也画上了传音符,不过此时白鸟翎的确是听不到,便将符放在一个台子上,空出操控符的那只手,抚上了白鸟翎的耳朵,看起来就像在摸她的侧脸。 此时两人的样子很适合拍一张情侣照,他们额头相贴,白马筱一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摸她的脸。 这下她也能听到声音了。 只听那厨子说道:“这次的任务非常紧急。我需要你们找一个人。”这话明显是对那些小鬼说的,看样子这个厨子就是鬼王。 这鬼王能与鬼沟通,并且以血为食,应该是一只鬼尸。这是一种恶灵附身在尸体上的灵异生物,那个小灵山养尸地里供养的千年鬼尸也是这东西。 鬼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照片,是一张女人的证件照,照片中的女人一头短发,看起来十分的凌厉干练。白马筱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很是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或许只见过一面。 “听好了,这是紧急事件,这个女人发现了‘蛇神教’的秘密,神主说,要我们在她说出秘密前,解决她。如果失败,不但你们,连我也会元神俱灭,都听清楚了吗。” 看起来这个眼熟的女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竟然惊动了上百只鬼去找她,看样子应该就在新港。但他们说的“蛇神教”是什么东西? 白马筱忽然想起骆勇提到的那个神秘组织,UG的秘密调查组称他们为“九头蛇”。都有蛇,难道是同一个组织? 那个被百鬼通缉的女人,她所知道的秘密,白马筱非常的感兴趣,或许她知道组织成员的名单,UG正愁不知道身边的哪些人是组织成员,若是先他们一步找到她,肯定会大有帮助。 “我们一定要找到她。”白马筱为这一次偶然的跟踪所获得的情报感到十分兴奋,只要找到他们的秘密,就也能知道那些藏在凤凰大学的都是哪些人,到时候他一定活劈了那货给骆勇报仇! “不要废话。当然要找到。”鬼王冷冰冰的看着百鬼,僵硬的说道。 百鬼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仿佛在表示刚刚那句不是他们说的。 白马筱惊得猛吸一口凉气,刚刚一直憋着没说话,没想到兴奋之余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那张远视符背面的符,既然叫“传音符”而不叫“远听符”是有原因的。这符本来的用途是让相隔远方的两人能够通过这张符沟通,用途就和手机一样,而传音是双向的。 这符根本就不适合偷听,怎么就没有窃听符呢?!白马筱暗骂了一句。 那鬼王立刻察觉,眼睛忽然变成了黄色,在屠宰室里搜寻着,忽然,他看着他们,向他们走来,伸出了手,一张大手渐渐覆盖了整个画面。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拍在了白马筱肩头。 完了!这远视符还是个虫洞吗?!白马筱只觉得鬼王的手穿过那张符,捉住了他。 他猛地惊起,看了看眼前的人,惊叫声充斥着整个餐厅。 第二十七章 新港宵禁 “金三胖?!”白马筱被这一拍吓得够呛,差点把白鸟翎推个跟头。 新港和浮海这么小的吗?怎么只要和金三土在同一个城市,就总能碰到他! 不过惊吓之余,无意间喊出了他偷偷给金三土起的外号。金三土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咋的了老弟,和你这位美女搭档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整的跟偷情似的。” 白马筱这才想起刚刚不知不觉间他们俩的动作很是暧昧,又是碰头,又是牵手,自己的手还放在她脸上,不由得又红了脸。 金三土和他的两个倒斗的兄弟,宁远和愣子,都到齐了。 刚进店的时候白鸟翎为了坐这张靠里面的大桌子随口说出他们有五个人,这下正巧还真是五个人。原本很可疑的在那儿偷窥的两人此时在服务员眼中真是再正常不过了,首先一开始来的一对男女很明显是情侣,他们先替未到的朋友点了菜,然后恩爱的抵着头说悄悄话,之后朋友们来了,拍了他一巴掌故意吓他,然后他吓得大叫,多么正常的朋友聚餐合家欢的剧情。 “老弟,你可真不厚道。当初哥哥我问这位美女是不是弟妹,你说是你搭档,现在怎么就好上了?你看看你,脸跟猴屁股似的。”金三土在他旁边坐下,嘲笑着说。 “先不说这个。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咱不是说好明天去水泉墓嘛,我就带着兄弟们出来置办些东西,一直逛到现在,刚把东西送回宾馆,就出来找吃的。怎么,你们也这个点才吃饭?”金三土看着桌上放着五套餐具,惊奇道:“哎呀老弟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会碰上我们仨呢?” “不是……我们还有……”白马筱本想说我们还有朋友没来,想打发走金三土,待会儿肯定要出门找那女人,他可不想在这里又被这三胖子灌酒。 这时,白鸟翎却打断了他的话,“没错,我们猜到你们会来。白马点了佛跳墙,这菜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刚好你们来看着,我们俩先出去办点事。”说完她站起身,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先出去盯着。你也快点脱身。”说完又直起身大声说:“我先在门外等你。”说完就出了门。 四人目送她离开,白马筱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那么,大哥,我先走了。” “等下老弟。”金三土抓住他的胳膊说,“就这么等不及?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呢。” 白马筱显然没听懂他说什么,“我不急,不过的确有件事需要现在处理。” “虽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现在你和弟妹还是别出去的好,等宵禁一过,你们想去哪温存都行,就算打野战也是没人管你哦。”金三土一脸市侩的模样,肆无忌惮的说着荤话。 “大哥你别乱说,我和她还没到那份上呢!”白马筱涨红了脸,说完才发现他这话的重点不在这,“什么?宵禁?” “老弟你没听说吗?今晚九点宵禁,一直持续到午夜,街上不允许有人,在这时间段必须找个建筑物待着。”金三土叫了箱啤酒,看样子做好了在这个餐馆里度过这段宵禁时间的准备。 白马筱觉得莫名其妙,“新港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以前是没有,不过是今晚发出的紧急通告。”宁远开了一瓶酒,酒瓶凑在嘴边说,“听说是警方要找某个刚从看守所逃出来的家伙。还发了照片让我们留意这人。” 金三土撇着嘴说:“这人估计是个狠角儿,又是宵禁又是发照片通缉的,我看过那照片,是个挺漂亮的小丫头,不像是什么危险人物,我猜啊,可能是盗取国家机密的外国间谍呢。” 国家机密?说起这个,白马筱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那个丫头,是不是短发?” “是啊。你这不是知道吗?还整的不知道似的。怎么着?想带着弟妹找个小酒店度过这三个小时?小心你的身体。” 白马筱此时连脸红都没时间,急忙说道:“我的确不知道,把照片给我看看!” 金三土一愣,宁远已经很有眼力见的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来展示给白马筱。 果然是她!那个被百鬼通缉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警方也在找她?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响亮的警笛声,马路上一辆警用冲锋车驶过,车上的扩音器正在喊着“各位市民,现实行紧急宵禁,请还在外逗留的市民尽快回到屋内,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重复一遍,各位市民……” 街上果然已经没什么人,纷纷往路边的高楼、店铺里躲,但却不见白鸟翎回来。 “小翎没回来,我得去找她。”说完就向门口冲去。 宁远想阻止他,却被金三土拦住,“年轻人为爱犯禁,常有的事儿,小老弟也不是一般人儿。来!我们喝酒……” 店外相较先前刚来这里时已是十分的空旷,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人还在街上游荡,但不见白鸟翎的踪影。这时,从街头已有一队武警向这里靠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强制措施。白马筱赶紧躲到一个巷子里,偷偷探出头观察,发现那些武警走过仅剩的那几个行人时并没有任何反应。 白马筱立刻反应过来,现在还在游荡的就是那些小鬼,看来小鬼们也开始搜寻那个女人。 小鬼,警方,都在找那个女人?白马筱隐约察觉到这事的重要性,这算是把生、灵两界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可是偏偏这时候和白鸟翎走丢了,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虽然这时候的他在打架上不用依靠她了,但是似乎离了她,白马筱就没了方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忽然,他想到了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魂侣……魂侣,能听到吗?” “在。”仅仅一个字,让白马筱立刻来了安全感。 “你都看到了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那个白鸟翎不见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以她的身手,你不需要担心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可是,我该怎么找她?她身手又没有追踪器。” “她有的。” 白马筱一头雾水,“啥?” “你和她共享远视符的时候,你额头的血沾了点在她头上。你只需要凭感觉就可以追踪到身上带有你的血迹的人。” 凭感觉……听着很是玄乎。但他也就只能碰碰运气。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忽然这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她,此时正身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 停车场?他探出头看了看,发现这附近只有一栋高楼有地下停车场,那是新港的地标——新海大酒店。 白鸟翎会在那里的停车场? 虽然白马筱觉得这样的感觉并不靠谱,但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那个酒店在马路对面,这就意味着他需要穿过有武警搜查的地方,而且这时候街上除了鬼,没其他人,他这时候出去无异于是雪山上的一只黑羊。 正在考虑怎么引开那些武警时,忽然一声巨响,在这个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一道火光从新海大酒店的地下车库入口处冲出,那些武警好像就等着这一刻,整条街上所有的武警全都涌向那里,时不时还有几个对着对讲机吼叫着。 没过一会儿,车库下面就传来了枪声,夹杂着爆炸声,看起来地底下闹的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从其他街道陆续开来十几辆武装警车,将那个入口围的水泄不通,数十武警端着枪守着,里面的人只要露头就会被几百颗花生米喂饱。 看这架势,里面的人别想出来,但是白马筱这个外面的人也是别想进去了。 里面的火光伴随着枪声和爆炸声依旧没停歇,仍在激战。白马筱又闭上眼,看到了白鸟翎正躲在一个角落,身边枪林弹雨,火光四射,她艰难的射出红光球,炸翻一辆又一辆停车场里的汽车,几十只小鬼正在她周围攻击着她。 那些武警肯定看不到那些小鬼,此时肯定是把白鸟翎当做危险人物,这时候的她已处于被夹击的状态,形势非常窘迫。 白马筱没时间再犹豫,他掏出笔记本,咬破手指,一口气写了十几页符咒。 “你画的这些,够你把新港闹的天翻地覆了。” 他把这十几页纸一把撕了下来,按照类别分放在上衣和裤子的四个口袋里,“小翎救过我这么多次,这一次,就算死在新港,我也不能就这样逃走!” “呵……你和他简直一模一样。当初他为了一个女人把北京炸的惨不忍睹,上万人粉身碎骨。现在想想也快四百年了。” 这应该是夸我吧?白马筱不止一次听她说起自己像白马非,毕竟是他的后代儿孙,像有什么奇怪的? 等等,近四百年前?北京的大爆炸? “你说的,是天启大爆炸?”白马筱万万没想到,世界闻名的三大自然之谜之一的天启大爆炸,是自己祖先干出来的? 不过现在想想,那些所谓的未解之谜,可能都是灵界做出来的,这么一看好像都没那么神秘。毕竟灵界的存在都让白马筱碰上了,跟这比起来那些闻名世界的神秘事件简直就是睡前故事级别。 “是的。所以四百年前北京发生的一切,要在新港重演吗?” 白马筱愣住了,他知道那场天启大爆炸死了两万多人,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灾难。如果那场爆炸在新港重演……那时可没有现在的高楼大厦,一旦发生爆炸死的人只会比那时更多。虽然白马筱很确定自己这点修为还造成不了那样的爆炸,但正如自己曾经和白鸟翎说过的,绝不能伤及无辜。 虽然白马筱一开始也没打算用这些符去伤人,但魂侣的话还是让他又谨慎了几分。 今天是元旦,2020年的第一天,转眼间自己被诬陷成杀人犯已是去年的事,他可不想今年的第一天就杀了人。 第二十八章 EDT “也不知道他白马筱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居然给他骗到这么好的女朋友!”回家的路上,婶婶一直喋喋不休的吐槽着。 白马俊面对母亲的媒婆行为早已习惯,自从他毕业开始,母亲就无时不刻给他介绍各种对象。虽然那个叫白鸟翎的女孩的确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不过外貌向来不是他在意的,反而母亲很注重这个。“妈,就算她和筱弟在一起,那也还是咱白马家的儿媳妇,咱白马家的儿媳,也就是您的儿媳,干嘛还愁眉苦脸的?” 她知道这个儿子和他这个堂弟关系一直很好,这么多年尽管自己多么刁难白马筱,这个傻儿子总是一直袒护,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微微叹一口气,“哎……这么漂亮的老婆,可能找不到咯。儿啊,你这方面咋就没那小子好运呢?” 白马俊还想再劝两句,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局长的电话。白马俊立刻严肃起来,走到一边。 婶婶也习惯了,毕竟儿子是个警察,突发情况比较多。 果然,白马俊挂上电话,一脸歉意的说:“妈,局里有紧急部署,我必须回去报到。” 她从儿子手上接过吃剩下的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尽管在生日还要被拉回去加班,但这是警察的责任,“小心一点。别老这么拼命,多让你同事上,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妈呢。” 白马俊笑道:“妈,我那些同事家里也有父母等着他们啊。您放心,现在是和平年代,哪这么容易殉……受伤啊。” 对于他的改口,她没有在意,或者说是不想在意,“妈等你回来,我还没抱上孙子呢。” “放心吧,妈。对了,刚刚收到紧急通知,今晚九点全城宵禁,一直到十二点。您赶紧回家吧,这段时间别出来。” “宵禁?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呐?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婶婶十分的不安,尽管每次白马俊出任务时都是这样的不急不忙,她相信艺高人胆大,但也相信暗箭难防,久赌无胜家。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刚刚下的紧急命令。这时候家最安全,快回家去吧。”说完,他在路边打了一辆车,让母亲上车。 婶婶摆摆手,“我自己走回去,你坐这车走吧,你坐单位给报销。” 白马俊没再推让,这次任务的确比较急。 应该说是,十万火急。他从没听过局长这么紧张的语气。 回家的路上离警局并不远,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刚到门口就被迎面涌出的弟兄们撞个正着,其中一个同事把他的警服带了出来,塞进他的怀里,焦急的说:“没时间了,上车再换衣服。” “出什么事了?”警察的行动一向十分迅速,说出这话时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是上面下的死命令。有个EDT出现在市中心,上面要求我们在宵禁的三小时内找到她。”就算在车上,他们也没有丝毫的闲暇,各自检查着配枪,防弹衣和通讯耳机。 EDT,ExtremelyDaarget,意为极度危险的目标。这是警界对行动实施对象的最高级别定位,一般来说达到这个级别时,就代表着这个目标的身份来历,所作所为,都不重要了。 白马俊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不该再问,匆匆忙忙穿好警服,防弹衣,检查配枪。 十几辆警车已经是他们这个分局的所有警力,他们的任务是堵住市中心的金融区。白马俊听说全市的警力全部集中在了这里,看这阵势,是想封锁新港的整个市区。 他们到达部署位置时,已经有几辆武警装甲车停在那里,一看到他们到来,几个武警立刻全部打开装甲车的的后车门,露出黑光闪闪的枪械,他们下了车集中到车前时,一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来到他们面前,大声喝道:“今天你们面临的EDT非同寻常,脱下你们的塑料壳,丢掉你们的玩具枪,换上军用防弹衣和散弹枪!” “我的天,这是有外星人入侵吗?”白马俊身旁的一个见习警小声说道。 白马俊眉头微皱,为什么这次连见习警都拉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几十个派出所的警察从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从头武装到脚,大部分表现出的是激动,但老一辈人却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们的武装越彻底,今晚的行动危险系数就会越高,而他们能安全回家的概率也就越低。 他们穿好了防弹衣和头盔,人手一把散弹枪和子弹若干,那武警军官拿出一张照片对他们说道:“这就是你们今晚的目标。记住,一定要找到她,捉住她,如果遇到阻拦,立刻解决目标,绝不能让她被劫走。听清楚了吗!” “遇到阻拦?”白马俊问道,“我们武装成这样,难道是有武装力量进入新港了吗?” 他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立刻议论一片,他们都想不到自己一个片警会遇到这种事。 那军官喝到:“不要多问!此刻你们不再是民警,刑警,或者是交警,而是中国警察!国家安全,不容侵犯!” 他的话不容置疑,似乎已经将问题推到了国家民族的高度,他们立刻意识到,今晚的突发情况,有多么严峻。 他们不再议论,而是士气高昂的立正,等待国家使命的召唤。 “你们的任务,是坚守此街区三小时,一旦发现目标或是可疑人物,立刻上报,听清楚没有!” 几十人分布在一条街上,足够不让任何东西进入这条街,除非是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对了,今天你生日,也被拉回来了?”一直和白马俊搭档的小张问道。 他们在这条街上站了很久,除了窗边和门口常常有人好奇的盯着他们看之外,没有任何异常,街上静的连条流浪狗都没有,各人紧张的情绪渐渐平复,开始闲聊起来。 “没办法,国家发出召唤,怎能不积极响应。”白马俊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尽管这次事态异于往常。 “你老娘又给你介绍妹子了吧?”小张挑着眉说道。 “常有的事。她老人家想抱孙子。不过这次生日还是有惊喜的,我堂弟回来了,还带了个女朋友。” “那个学习一塌糊涂的不良少年?他都有女朋友了?别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吧?” “别乱说。人家是他在凤凰大学的同学。” “凤凰大学啊!那可是和清华北大齐名的一流高校。”一说起这个大学,小张对那个“不正经的女人”的印象立刻来了个大反转,“不过,真想不通为什么你弟那样都能上凤凰大学,就连这所大学也开始扩招了吗?” 白马俊无奈的摇摇头,这一点他和母亲这三个多月一直都没想通。 这时,街道上响起了无线电的声音,是从街另一头的那个武警军官的无线电发出来的,虽然离得很远,但在这个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明显。 “集合!” 所有人聚集到他面前,他继续说道:“发现目标,所有人立刻赶往商业区的新海大酒店,以酒店为中心实施全面封锁!” 所有人上了车,十几辆警车赶往商业区。 他们赶到时,整条街已是被全新港的警车围的水泄不通,几乎全新港的警察都聚集在这里,还有很多的武警,若不是军区离这里有段距离,估计军队都要挤爆这里。 还没来得及猜测,远处传来刺耳的爆炸声,那些武警一个个冲进那个酒店的地下车库,枪声不绝于耳,瞬间就像进入了战场。 那个在一线作战的武警指挥官对着无线电嘶吼着,“目标已被困在车库,各小队坚守位置,绝不能让她逃了!” “报告!EDT已逃至隔壁的商场,车库内的人物似乎不是EDT!” “了解!五队!六队!封锁旁边的商场!” 两队武警立刻冲入酒店隔壁的商场,看起来那商场和酒店是相通的。 “这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反动武装吧?!”小张从没见过这阵仗,不安的说。 “中国怎么会有反动武装,你外国电影看多了。”白马俊此时依旧冷静。 这时,酒店对面的三层小旅馆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无数市民从那栋楼里涌出来,那军官立刻喊道:“你们快去控制人群!” 白马俊他们立刻冲上去,对于他们这些民警来说,和市民打交道才是他们的专业。 白马俊拦住了一个大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旅馆!那个旅馆里……” 这大叔完全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一句话说的零零碎碎,听了半天才知道他说了什么。 白马俊立刻报告,“那些市民反映,旅馆内藏有危险物品,可能会发生爆炸。” 那军官说道:“怎么可能!多半是恶作剧,快让他们回去!” 可是这些市民就像疯了一样,根本拦不住,陆陆续续的几乎整个旅馆里的人都撤了出来,就在这时,旅馆二楼忽然发生爆炸,一个房间的窗户被炸的粉碎,浓浓的黑烟涌出。 “没办法了,快疏散人群,把他们引入其他建筑物内!” 上百民警立刻行动,将人群带往隔壁几个大楼。这时,又有三栋楼发生了相似的事情,楼内的市民纷纷逃出,并且都是市民都跑出来后楼里某个房间立刻就发生了爆炸。目前确定已有四栋建筑内存在类似物品。民警们赶紧将市民疏散至安全的建筑里,一时间本就乱糟糟的大街变得更加凌乱。 这场紧急事件本就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这次是紧急事件中的紧急事件,那军官立刻分配一部分民警疏散人群,另一部分进入那四栋危险建筑内搜寻。 幸好全新港的警察都在这里,不然警力肯定不够用。 但是武警那里的情况并不乐观,进去了七八队人,均伤亡惨重,可外面的人还弄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武警的警力已然不够用,那军官立刻安排剩下的临时武装的民警进入,白马俊被安排进了商场,命令依旧是抓捕EDT,如有必要,当场击毙。 白马俊早就好奇他们的敌人究竟是谁,此时端着枪带着同事们就冲进了商场。 他们刚进入商场,头顶就传来枪声,看来目标在二楼。他们来到二楼,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们原本会看到双方激烈的枪战,然而并非如此,那些武警慌张的朝着空气中一通乱打,不知在打谁,忽然其中一人竟然飘了起来,被重重的摔了出去,就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敌人正在袭击他们。 白马俊吩咐他们躲在掩体后,先行观察。此时加入战圈肯定和那些人一样一通乱射后又不明不白的被不明怪物袭击。 “你看!目标在那!”小张指着远处。 白马俊看到了那个照片上的EDT,此时她正拿着一把剑,向空中刺击,每一次刺击都会放出耀眼的紫色光芒,那些光碰到空中时总会散开,就好像一道激光打中了某个隐形的东西,把它打的四分五裂。 他们原以为进来后会看到武警和EDT的枪战,没想到他们各自在打空气,并且各有损伤,白马俊想起那个军官说的“如遇阻拦”,看来这个阻拦竟然是一群看不见的敌人。 “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东西会隐形,跟铁血战士一样!”小张害怕的声音连连颤抖,那几个见习警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 白马俊凝视着眼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一切,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没法弄清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没有时间去弄清。现在我们只能击毙EDT,不然我们的伤亡只会越来越大。” 同事们完全没有意见,要他们这些凡人从这群怪物手上捉住那个同样是怪物的EDT,根本不可能。 白马俊见没人反对,便掏出了手枪,瞄准了远处的那个EDT。 他的枪法很好,这段距离虽然很远,但对他来说不算困难。 正要扣下扳机的瞬间,忽然一声闷响,不知从哪冒出极浓的白色烟雾,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 这时,白马俊看到烟雾中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们和EDT之间。 其中一个身影用手指夹着一张纸,一阵火光后,极耀眼的蓝色充斥了整层商场,白马俊被刺的睁不开眼。 眼角勉强露出的一丝缝隙中,白马俊隐约看到蓝光照耀下,空中出现了很多漂浮着的“人”,这些“人”面目狰狞,极其痛苦,尖叫着飘在空中。而那令人无法直视的蓝色光源旁,那个被蓝光照的格外冷峻的脸,白马俊无比熟悉。 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白马筱。 第二十九章 人厨鬼王 “轰”的一声巨响,随着旅馆二楼发生的爆炸,街上开始热闹起来,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三栋建筑也发生类似情况,上百名市民蜂拥而出,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白马筱的计划成功,用四张爆破符就制造了如此大的混乱,那些警察们完全被分散了注意力。他乘机混入人群,顺利进入了酒店旁的商场。 这个商场他来过好几次,知道商场地下的车库和酒店的是想通的。十分容易的就从商场绕进了那个地狱般的战场。 此时战斗仍在继续,他进入车库的位置正好正对着那个入口,此时已被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守住,而中间有一个七八辆车堆叠成的掩体,白鸟翎正躲在后面,枪林弹雨从她头顶略过,但此时对她的最大威胁不是那些不明情况的武警,而是围攻白鸟翎的二十多只小鬼。 那些小鬼看起来也有些道行了,在空中左闪右躲,是不是还能发出金色气浪攻击她,成鬼三年即为恶灵,这些家伙至少成鬼几十年,并且显然是受过训练的,竟然学会了灵术。 白鸟翎的情况十分窘迫,她没了咒印符,只能用基本的光球反击它们,虽然那些小鬼并不是很厉害,被光球击中立刻就魂飞魄散,但架不住数量太多,并且也都会灵术,最关键的是头顶的枪林弹雨,完全限制了她的动作。 白马筱想去帮她,但压制性的火力覆盖了整条通道,此时出去说不准就会被打成筛子。 “小翎!”白马筱还没想到办法,只能先喊一嗓子,让她知道自己来了。 “她在那边的储物柜里,快带她离开这!”白鸟翎艰难的反击着,完全没没机会脱身,语气中已略显疲态。 白马筱看到了离她不远处的一个储物柜,赶紧趴在地上开始了狗刨,没一会儿就到了柜前,一连打开三个柜门,直到第四个时那个女孩从里面倒了下来,猝不及防的把他压在身下。 刚刚白鸟翎那句话不但他听到了,那些小鬼也听了进去,立刻有四五只围了上来。白马筱赶紧推开那个女孩,爬起身一发无剑指打散一只,另外四只见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也不是个善茬,立刻摆开刚刚对付白鸟翎的阵势,在他周围飘来飘去,弄得他眼花缭乱。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厉害的白鸟翎都一时间拿它们没办法,这阵势攻守兼备,被围攻的他毫无还手之力,中了几发气浪,身子撞在身后的储物柜上,一下子就摔蒙了。 白马筱骂了一句,再爬起来时那女孩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跌跌撞撞的往商场的方向走去。那几个小鬼见状立刻丢下白马筱,向她扑去。 “危险!快回来!”白马筱喊着,那女孩忽然回头,手中多了一把剑,向身后扑来的几只小鬼一挥,一道紫色的剑气闪过,那几只小鬼立刻灰飞烟灭。 这女的果然不是凡人!能让鬼王发动百鬼通缉的,肯定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剩下那些围攻白鸟翎的小鬼见状,纷纷也丢下她去追那女孩。 白马筱向白鸟翎伸出手,用牵引术把她拽了过来,“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着右手一指,一张符从他的上衣口袋飞出,直飞向那七八辆车堆成的掩体,一声刺耳的爆炸声后,那几辆车被炸的飞向入口处的武警,武警见状纷纷躲闪。 白马筱乘乱抱起白鸟翎就冲向商场,那一下爆炸足够短时间压制住那十几个武警。他一路跑到隔壁商场的一楼,累的喘不过气来。 “放下我,我没受伤。”白鸟翎看着满头大汗的白马筱,不由得觉得好笑。 白马筱放下了她,找了个地方靠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不是说在店外等我吗,怎么自己跑这来了?” “我刚出来就看到了那姑娘,被几个小鬼追到这个车库里,没来得及喊你就追过去了。谁知道刚进来就看到那姑娘昏了过去,我救下了她没多久,那些小鬼的援兵赶到,我只能把她藏在柜子里。没想到这些小鬼会这么难缠,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又冒出十几个警察,这才被困在那里这么久。” 白马筱深呼一口气,也多亏她随机应变,晚一步那女孩可就遭了毒手。可也没想到那女孩居然恰巧这时候苏醒,还让她跑掉了。 正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商场门口涌进来两队武警,直奔二楼而去。白马筱立刻拉过白鸟翎躲在了一个柱子后面。 “看来二楼有动静,我们跟过去。”白鸟翎起身,却被他拦住。 “别急,我们跟着那些警察上去,不被他们打成筛子才怪。你等我用替身符,把我们带到那姑娘身边,这次我要彻底制服她,让她跑不掉!”明明他们是要保护那女孩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和那些小鬼一伙的。 白马筱又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符,这符一面画着替身符,一面画着远视符,这种正反两面的组合符白马筱屡试不爽,这也算是魂侣所说的创新风格。 就在二楼也是个三方混战的场面时,白马筱的组合符悄悄的来到,此刻那些警察被小鬼们完全压制,而那姑娘也陷入了纠缠。 还好二楼是卖衣服的地方,白马筱看准了时机,将符附在了离姑娘最近的一个假人模特身上,握住白鸟翎的手,砰地一声,一如他们逃出凤凰大学那样,瞬间和模特互换了位置。 忽然出现的烟雾让所有人眼前一黑,白马筱乘机拿出了“镇灵符”,用灵力点燃的瞬间,蓝光充斥着整个商场二楼,那些小鬼被这镇灵符的强大灵力压制的完全动弹不得。 “你是谁?竟然会符箓术!”身后那个女孩惊愕的说。 白马筱伸出双手,笑着说,“没时间解释了,两位美女快上车吧。” 那姑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学着一旁的白鸟翎将手放在他手上。 又是砰地一声,一阵烟雾。烟雾散去后,他们三人已经出现在了街边的巷子里。 只一瞬间,白马筱用了三张符,就从激烈的战场中将这个EDT劫了出来,白鸟翎算是习惯了,但那女孩虽然也是个玄幻人物,但显然没遇到过这么玄幻的事。 但很快,她就整理好了情绪,冷冷的说了句:“谢了。”转身就要走。 白马筱赶紧拦住她,“等……” 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转身一剑刺出,白鸟翎迅捷的大踏一步挡在白马筱身前。 那一剑并没有刺入,但也只隔了不到三十厘米,她肃杀的语气配合着她尖锐的眼神,满脸写着“谁都不爱”。 “再跟着我,你得死。” 被女人护在身后,白马筱觉得很没面子,微微推开白鸟翎,站在了她身前,剑尖几乎已经贴着他的脖子,“你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话音刚落,她示威性的做出要将剑尖往前送入的动作,白马筱立刻又躲回白鸟翎身后,探出脑袋说:“你要相信我,我们不是坏人!” “我信你。但我不是好人。”女孩邪魅一笑,收起剑,一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费半天劲,死了那么多人,竟然就让她跑了!”白马筱懊恼的踢了一脚一旁的墙,那墙面忽然裂开一个大口子,接着一阵毛骨悚然的坍塌声,那栋二层建筑立刻塌成一片废墟。 白马筱惊讶的说道:“我这愤怒一脚这么厉害?” 这时,随着建筑的坍塌,现出一个人来,这人穿着白色的厨师装,手上还拿着一把菜刀,从废墟中走到街上。 那一百多名临时武装的警察和十几个武警正陷入目标忽然消失的慌乱之中,忽然身后的楼塌了,所有人愕然望向身后,却发现废墟中走出一个厨子来。 那厨子看着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不急不慢的走向他们。 那武警军官上前拦道:“这位先生,这里危险,请撤入安全建筑内!” 那厨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角忽然勾出一抹冷笑,白光一闪,手中的菜刀精准的切开了那个军官的颈动脉。 看着军官倒下,所有警察不约而同的端起枪,那个武警指挥官喝道:“蹲下!放下武器!” 厨子停下脚步,丢下菜刀,举起了双手,缓缓蹲下。 指挥官一摆头,示意两名武警上前制服他。那两人小心翼翼的端着枪,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拿着菜刀的厨师,但只一刀就轻易的杀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武警,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身手。 快要到他面前时,那厨子举起的双手慢慢移到了脑后,这是抱头蹲下的常规动作,他们并没有在意,忽然他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起来,那两个武警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面部扭曲的完全不正常的家伙。 此时白马筱在厨子的身后,看到的却是令他恶心的一幕:那厨子双手放在脑后,用力撕扯着后脑的皮肤,撕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露出了里面的肌肉,看着极其可怖。 渐渐地,他撕开的后脑里探出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就好像这个人脱下了自己的皮肤,在场的警察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那怪物从那衣服一样的皮肤里缓缓钻出,已露出了半个身体,就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没有了皮肤的人类竟然如此恶心,两排没有嘴唇遮挡的牙齿,还有两个大大的没有了眼皮的眼球。 看着这么诡异的东西出现在眼前,白马筱就快要吐了,几小时前在堂兄生日晚餐上吃的东西此时正涌上他的喉咙,争先恐后的要破喉而出。 “这人神经病吧!就这样把自己的皮给扒了?”他觉得今后如果谁再跟他说“我扒了你的皮”,他肯定不能和以往一样淡定。 “是鬼王。”白鸟翎压低了声音,手中的匕首渐渐抬起,做好了战斗准备。 白马筱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这家伙这么面熟,这不就是在那个屠宰室里和百鬼开会的鬼王吗? 这时的鬼王已经完全蜕皮,变成一具人体肌肉标本,全身上下都是鲜红的肌肉,深红的血浆,白色的筋肉,以及一丝残留的黄色脂肪。那两个靠近它的武警完全愣住了,眼前这个不知是疯子还是怪物,忽然,鬼王一手一个捏住了两人的脖子,向上一举,大吼一声,从两人的后颈处,两把锋利的刀刃破体而出,它一甩,将两人的尸体丢出十几米远,此时它的双臂下多出了两把刀刃,刀面足有一张桌子宽,就像两把大砍刀,和他的身材极不成比例。 “开火!”指挥官一声令下,立刻几十把枪同时射击,密集的子弹就像下雨一样向鬼王打去,鬼王将两把砍刀交叉横在面前,将他挡的严严实实,子弹打在上面就听一阵“叮叮当当”,被弹得到处都是,有不少打中了自己人。警察们躲在了警车后,用警车做掩体,现场宛如一场枪战,但子弹却都是自己人打出来的。 一连串交叉射击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似乎看出这是徒劳。鬼王放下刀刃,一跃而起,一个跳劈将一辆警车分成了两半,左一刀,又一刀,将车后的两名民警拦腰斩断。 它看着目瞪口呆的警察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此时对于它来说,这些警察毫无换手里。整条街道,就像它的屠宰室,所有人都仍它宰割。 忽然,一道蓝光闪过,鬼王眼疾手快的将刀护在眼前,那蓝光打中刀面,一声闷响,将鬼王推出数米。 “欺负凡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和我打,臭弟弟。” 所有人看向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年,匀称身材,身穿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后背背着一个灰色球拍包,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校青年。此时他正双手插兜,一脸的不屑。 “筱弟?”这时商场里的那一队已经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惊讶万分。 鬼王忽然一声大吼,在这宁静的夜晚,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第三十章 百鬼勤王 那鬼王咆哮着向白马筱冲去,他又一发无剑指,打中他的刀刃,又被打退一步。白马筱见有效果,连连几发打去,将它逼得直后退,它大吼一声,纵身跃起。 白马筱见它身在空中,心想这是个好时机,一连几发无剑指,向它周身打去,这一次它没有格挡,而是用刀刃向打网球似的将一道道蓝光打向一边,两辆警车被击中1,激烈的爆炸将车子炸的跳起来,不少警员被波及。 还没等白马筱内疚,那鬼王一刀落下,赶紧闪到一边,刀砍中柏油马路,竟然砍出一道长长的裂缝。 鬼王一招未得手,立刻又向他砍来,这时砰地一声,鬼王被散弹枪打中,一个踉跄,望向远处的白马俊。 “筱弟,快去避难!这里交给我们!” 白马俊说这话时明显刚刚一番枪战时他不在,此刻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怪物就连武警们都拿它没办法。他独自冲上前,手中的散弹枪连连发射,那怪物又用刀刃阻挡。 此时鬼王的位置在两位白马的中间,他防住了白马俊,身后却满是破绽,白马筱抓准时机一发无剑指,无遮无拦的打中它后背,它哀嚎了一声,向前方踉跄的倒去,白马俊也抓准了机会,一枪打中它的脑袋,那本就血淋淋的脑袋此时就像个大西瓜一样爆裂开来,那怪物没了脑袋,蹒跚了几步,仰面倒下。 “就这么解决了?”白马筱看着这个无头鬼王,心想堂堂鬼王,刚刚还那么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现在竟然被一发散弹枪就打败了? 你说你就做个恶鬼多好,干什么非要附身在尸体上修炼,连子弹都受不起。 正嘲笑着,堂兄已经来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胳膊,“今晚紧急宵禁,你不知道吗!快找地方躲起来!” 看起来刚刚他神采飞扬的模样被鬼王挡住了,白马俊完全没看到,还把他当那个凡人弟弟。 “哥,没事了,你看,那东西都被我们兄弟俩打败了。” 白马俊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刚刚明明是他自己独自勇斗僵尸,关他什么事。不过此时白马俊也没这个闲工夫和他纠结抢功的问题,揪起他就往街边拽。 这时,身后传来警员们的惊叹,他们回身望去,那鬼王居然又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从商场和那个酒店的地下车库里,竟然走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穿着警察的武装,踉踉跄跄的走向鬼王,脸上的两个眼眶里已没了眼球,就像两个黑洞挂在脸上。 警员们大惊失色,这十几人分明是刚刚在战斗中殉职的战友们,此时竟然死而复活,像个僵尸一样走了出来。 白马筱想上前,却被堂兄拦在身后。堂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的皱着眉。 那鬼王此时浑身抽搐,没了脑袋的它看不出一丝人样,身上的肉瞬间开始腐烂,化成一团恶心的肉泥,那些尸体一走近肉泥,也立刻腐烂融化,霎时间十几个尸体都化作了十几滩腐肉,这些腐肉又合拢在一起,变成一大滩肉泥,看着极其下饭。 “我——去——你——大——爷”随着白马俊这一句骂,所有人的头也随着目光抬起,看着这大滩肉池“站”了起来,渐渐成型,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人,看着就像刚刚那个肌肉标本一样的鬼王,但是身形巨大,足有三层楼高,这下它手臂下长着的两把大砍刀看起来和它的身材匹配多了。除了体型,他的嘴里长出了尖锐的牙齿,看着就像两块刷子插在了一起,极其密集,而它的两个大眼珠子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深邃的空洞,那个洞大的足够塞下一张八仙桌。 不过这些都是警员们眼中看到的,而白马筱所看到的,比他们多了些内容。他看到几十只小鬼从四面八方飞来,融进了这滩肉里,不难猜出,这些小鬼和鬼王合体了。 整个变化过程极其壮观,如果有人问为什么他们此时就像动漫里常出现的设定一样,不趁着它变身的时候出手,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惊呆了。 这个堪称限制级血腥片的场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没有被吓住。 早已埋伏在路灯上的白鸟翎,此时看准了时机,一跃而起,将匕首插进了它的脑袋里。 一开始她没有出现,是和白马筱商量好,由他先去吸引鬼王的注意,她则躲在别处等待时机,没想到这两位白马的夹击就打倒了鬼王,还以为轮不到她出手了,没想到它藏了一手。 虽然白鸟翎也藏了一手,不过这场偷袭依旧没有奏效,此时她正踩在鬼王的背上,这鬼王脑袋插着她的匕首,却丝毫不为所动,忽然一把巨大的刀刃从它的后背刺出,白鸟翎反应十分迅速,立刻跳下,晚个半秒就要被劈成了两半。 刚一落地,白鸟翎立刻手指发出红光球,鬼王一手挡在身前,大手融化又成型,变成一面盾牌,将那光球结结实实的挡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鬼王已经又长出了两只手,此时四只胳膊的它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那些警员们到底是素质过硬,看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逃跑。 “这是个什么?生化武器?!”白马俊喊道。如果说刚刚在商场里看到的会隐形的敌人可以用科学来解释,那么眼前这些实在让他匪夷所思,他只能觉得这是电影里常见的生化武器培育出的怪物,或许还是国家机密,没准今晚的紧急宵禁就是因为这个国家秘密研究的武器逃了出来。 此刻的他也就只能通过脑补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鬼王。一只千年鬼尸。”白马筱说出了它的真实身份,反正他知道堂兄是肯定不会信的,“你们快疏散这一带的居民,我和小翎挡着。” “你疯了吗?现在不是做英雄梦的时候!你快带着白小姐离开,这里交给我们这些警察!”白马俊揪住了他的衣领,对他此时此刻还开玩笑表示十分的愤怒。 白马筱捉住了他的手,笑道:“我没有疯,是你搞不清状况而已。”说着,白马筱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一道蓝光闪过,那车轰然爆炸,气浪把车震的飞到了三米高的空中,重重的落下,整个散了架。 白马俊揪着弟弟的手僵住了,连同脸上呆若木鸡的表情,一起凝固,“你们到底……是个什么?” “我是你堂弟,白马筱。”白马筱拿开了堂兄的手,“这位是白鸟翎,我的镇鬼搭档。我们来自镇鬼高校。” 白马俊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鬼设定,但也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放下了他,“我懂了,看来你不是凡人。” 白马俊回到了警员中间,对他们说道:“所有临时武装警员立刻疏散这条街道上的居民,有后门的走后门,没有后门的就远离面向这里的窗户,总之确保市民安全!” 那指挥官立刻站了出来,“你在说什么!这里由我指挥!放着这个怪物不管,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 白马俊刚想解释,那边的鬼王已经准备就绪,向着白马筱他们一刀砸过去。白马筱与白鸟翎二人立刻跳开,一发无剑指,一发红光球,砸向鬼王的脑门,鬼王又生出盾牌抵挡,两只手臂下的刀刃却没闲着,又向二人攻来,白马筱趁机飞出一张爆破符贴在它的刀刃上,两人同时后退,随着白马筱一声大喝,那怪物的刀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它整个庞大的身子被炸出去十多米,直直的撞在一栋高楼的墙面上,整面墙上的窗户尽碎,瓦砾脱落,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钢筋混凝土。 指挥官见状,二话不说,调头喊道:“临时武装警员立刻疏散这条街道上的居民,有后门的走后门,没有后门的就远离面向这里的窗户,总之确保市民安全!” 所有余下的警员们齐声应答,四散至各个建筑内,白马俊走过指挥官身旁,小声道:“记性还不错。”刚刚他的指挥与白马俊一字不差,满满的服气。 指挥官白了他一眼,“你不去疏散吗?” “在那儿的是我弟弟,我得留在这看着他。”白马俊丢掉散弹枪,从地上自觉的捡起一把九五式,上了膛,与留下的武警们守在了一起。 另一边,鬼王从残垣断壁中站起,看了一眼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刀刃已经被全部炸没了,只留下白骨森森的断臂。它有四只手,此时被炸断一只,还剩下一只空手,一只盾牌手,一只刀刃手。它大吼一声,那只空手化成了一条长长的肉鞭,长鞭往地上一拍,啪的一声把那一块柏油马路拍的四分五裂。 “看来它也不是刀枪不入,至少还怕炸。”白马筱说道,“你去吸引他正面火力,我找机会把他脑袋炸了。” 白鸟翎会意,上前一连几发光球,鬼王躺在废墟中还未缓过劲,被她几下疾攻完全压制的无法起身,这时白马筱已经跑到了侧面,一张爆破符直奔向它的大脑袋。 忽然,鬼王的长鞭扬起,啪的一声,将那张符抽成了两半。 刚刚还是破绽百出的鬼王忽然反击,白马筱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长鞭卷起,猛地砸向白鸟翎。 此时这一下若是被她闪开,白马筱一定粉身碎骨,只得硬接,两人相撞,白鸟翎在他身下做了肉垫,这一下他倒没什么事,但白鸟翎被砸的够呛。 鬼王乘机一刀砍下,白马筱不及多想,翻身将白鸟翎护在身下,那一刀直接砸中他的后背,重量极大,扬起了爆炸般的尘土。 第三十一章 马啸剑鸣 看这扬起的尘土,只怕他们二人已被砍成了两半。 “开火!” 随着白马俊一声怒吼,十几个武警立刻开火掩护,那鬼王也不是钢筋铁骨,始终需要依靠盾牌格挡,此时被强力的火力压制,只能竖起盾牌,无暇顾及白马筱二人。 那一刀力量极大,白马筱缓了半天才爬起来,看了看身下的白鸟翎,已经彻底被砸的昏了过去,虽然被他挡了一刀,但那一下被白马筱压的够呛。 白马筱刚起身,身后的球拍包脱落,包和里面的层层包裹被撕得粉碎,现出了那把剑。 看来刚刚那一刀被这把剑挡住了,不然他们俩肯定被劈成了两半。 一路走来一直背着这个球拍包,时间长了他都快忘了这是一把剑了。这时才想起,如果他们从地宫里带出的那把巨剑真是一把神器的话,那么这一把藏在石棺里的剑,会不会也是个神物? 另一边,鬼王举着盾牌,顶着火力靠近,一鞭子抽飞了几辆警车,撞在两边的建筑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 市民们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此时都躲在较远的楼里,趴在窗户边用手机拍摄着这场匪夷所思的大战。 “散开!这家伙只有一个盾牌!”白马俊大喊着,带领一半的武警跑向它的侧面,两面同时开火,这下鬼王果然挡不出另一边的攻击,但似乎对它并不能造成威胁。它将长鞭盘绕起来,又形成了一面圆盾。 这时它的身后已是门户大开,白马筱抓起剑冲向前,一剑刺入了鬼王的小腿——这是以他的身高能刺中的最高位置。 可这把剑好像非常的钝,甚至根本没有开刃,这一剑根本没刺入分毫,就像他用木棍捅了它一下。 鬼王完全没放在眼里,那条腿向后一踹,把他踹飞出去,白马俊见他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刀竟然没事,赶忙跑到他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没事吧?” “死不了。”白马筱挣扎着站起,和两个月前那次伤比起来这简直是挠痒痒,“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比魔灵还难对付。” “看样子你和你那位女朋友也不是它的对手,你们那个组织还有没有什么高手可以求助的?” 高手倒是有很多,不过这时候大多数见了白马筱都得揍他吧。 “真正的高手已经躺那儿了。这东西我还真没辙。”不管是合力齐攻还是声东击西,对它都起不了作用,就算没有盾,刚刚几发无剑指直接打中了它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唯一有效的就是爆破符,但是刚刚那符被它一下子就抽成两半,看样子自己的招术已经被它识破。 或许如果白鸟翎还有咒印符的话,还是可以对付鬼王的,只可惜唯一的四张全被用掉了。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鬼王已经打退了那些武警,转身朝着白马筱扑了过来。 “快躲起来!”白马俊扣动了扳机,却没注意子弹已经打光,赶忙丢下步枪,掏出手枪连开三枪。 鬼王用长鞭卷成的圆盾挡下这三枪,朝着白马俊一甩,那三颗子弹立刻被甩回来,打中了白马俊。 三道血雾喷涌而出,白马俊倒在了弟弟的怀里。 “快……跑……” 堂兄护了自己十几年,就算面对的不是他母亲,也依然如此保护他。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餐厅里给堂兄庆生。几个小时后,他就躺在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血溅在白马筱的脸上,他想起了宁静,莫棋,聂涧枫,想起了白鸟翎,这一次轮到了他的家人。多少人为了保护他,而倒在他的眼前。 昏迷的两个月里,白马筱曾在魂池里暗暗发誓,绝不再让自己再变成那个连累别人去保护自己的拖油瓶。没想到刚醒几天,又有两人倒在了面前。 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变得不需要保护? 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主角? 这千思万绪仅仅发生在几秒内,鬼王丝毫没有停留,再度扬起了他的大刀。 白马筱紧紧攥着那把剑,破口大骂:“我X你妈!” 幽静昏暗的城市,忽然被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瞬间闪过,就好像一道青色闪电在城市上空划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一瞬间,点亮了整座城市。 幸存的武警们瞠目结舌的扬起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开始微微颤抖。刚刚他们看到的是一道几十米长的青色光柱,在那个怪物面前瞬间划过,像个探照灯划过了城市的上空。整条街道瞬间安静,只有那怪物的长鞭落地时的闷响,回荡在这座安静的城市里。 白马筱举着剑,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看到那把剑的剑刃忽然变成了几十米长的光剑,他愤怒的胡乱一砍,砍断了鬼王那只长鞭的手。 但只是断一只手并不能让白马筱解气,他再次愤怒的将剑从身后画了一个半圆,来了一个海底捞月,那光柱再度出现,划过地面冒着火星,所到之处无坚不摧,马路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深沟。光柱自下而上,一个上挑,从鬼王的两腿间一直掠到它的头顶。 鬼王一声不吭,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体内的血浆犹如灌满水的气球被扎破,溅落在地面上,顺着那个被光柱划出的深沟流向地底,形成一个壮观的血瀑布。 那两剑似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攥着剑的手无力的垂下,跪倒在地,剑尖拄在地上,这依旧是那个钝到几乎没有开封过的废剑,但刚刚的两道光柱却是十分锋利。 一切都结束了。 吗? “所有幸存警员集合,清点伤亡。”那个武警指挥官对着对讲机无力的说完,放下手,长舒一口气。 一直端着枪早就发酸的双手,此时终于可以放下,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他们今晚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明天的新闻将会如何描述今晚发生的一切,高层又会不会对他们做出解释。仿佛眼前的事只是开始,艰难的却是往后的日子。 那指挥官来到白马筱面前,白马筱的眼神始终盯着一旁的白马俊,一言不发。他伸手摸了摸白马俊的脖子,忽然深吸一口气,“这里有个伤员!快把他抬下去等待救护车!” 白马筱的眼神中立刻放出了光彩,他跌跌撞撞的爬起,和那个指挥官一起用衣服堵住了堂兄身上弹孔。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指挥官好奇的问道。 白马筱微微摇着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你们应该也不会记住。”没等他追问,白马筱将堂兄托付给了他,跑向白鸟翎,伸手探了探,应该也只是晕厥,没有什么危险。 白马筱松了口气,虽然至今为止为保护他而受伤的人不少,但好在没有一个人因此丧命,不过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一切看似都已经过去,警员们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将受伤的人和死亡的人分开摆放,为之后到来的救护车做准备。 他们各自井然有序,白马筱坐在马路边,将白鸟翎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木讷的看着人群。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近午夜十二点,宵禁快要结束,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在这三小时里结束,但是似乎什么也没得到,鬼王被解决,但是那个被百鬼通缉的短发女孩却也没有留住,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 这时,一声惨叫划破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夜空。 白马筱刚被惊醒,一位警员从天而降,摔在他面前,**迸裂,在地上抽搐着。 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枪声瞬间再度出现,那一滩腐肉又再度站了起来,只是这时已经不成人形,扭曲缠绕成一个巨大的肉柱,这个肉柱旋转扭动,伸出无数双胳膊,就像一颗人肉大树,无数双手臂就像老树新发的嫩芽,“树干”上也冒出了许许多多的人脸,这场景就像当初白马筱在屠宰室窥视到的百鬼拥挤的场面,那上百只脸似乎都在咆哮着,发出恐怖刺耳的痛苦嘶吼。 正在所有人惊愕之时,那无数双手臂全部伸长,就像百十条蛇,肆意的撞击着周围的一切,不少警员没有躲过,被甩到了天上。 此时,一道紫光闪过,极快的击中了那个人肉大树,紫光消失,树干上插着一把剑。白马筱顺着紫光来的方向,在路边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上看到了那个短发女孩。 忽然,那把插在树干上的剑散发出无数条紫色闪电,瞬间遍布大树的全身,那些人脸变得更加痛苦狰狞,大树挣扎着扭曲了几下后,忽然爆裂开来,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声响,周围所有的人立刻被这声长啸震晕,就连白马筱也瞬间觉得头昏脑涨。 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爆裂开的大树里,无数小鬼四散而出,尽数冲向楼顶上的那个短发女孩,孤掷一注般的疯狂撞去,每一只小鬼砸在那女孩身上立刻化作一团烟雾。百鬼掠过,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女孩踉跄着,从楼顶摔落。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后,白马筱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三十二章 战后 又是没有进入魂池的一夜。无梦的睡眠质量总是异常的好,但白马筱总觉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没有魂侣陪伴的入眠,总是寂寞的。虽然这种说法有些歧义,但白马筱的确是这么想的。 一觉睡到自然醒,白马筱从床上坐起,生了一个大大的拦腰,幅度过大,身上各处被扯的生疼。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又是一块块的纱布,养了两个月伤的他刚醒没几天,又弄得一身伤,自从小灵山地宫之后隔三差五就挂彩,不过也是因祸得福,他感觉到自己每次伤痛痊愈后身体素质都会提高不少,准确来说是更抗揍了。 这里似乎是医院的病房,身下是可调节的病床,旁边是点滴架,一袋黄橙橙的液体正通过一根细细的管子进入他的身体,整个空气透着一丝淡淡的酒精味。 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液晶电视,窗外是刺眼的阳光,好像还是上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警惕的打开一个门缝,观察着外面。 这里真的是医院,门外是熟悉的医院走廊,来来往往穿着病号服的人,不时还有白衣天使走过,墙上挂满了一些医学常识宣传海报,旁边还有一张科室医生的公示栏,右下角是这家医院的显著LOGO(标志)——“凤凰大学附属新港医院”。 新港医院白马筱这个本地人再熟悉不过,但是从前的他还真没注意过这医院的名字还有个前缀,这时看到这个前缀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这算是又落到凤凰大学手里了? 他悄悄的关上门,在病房里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 偌大的病房,连一张纸都没有。白马筱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出门,一路鬼鬼祟祟的来到护士站。 这时,三个小护士背靠着护士站,抬头凝视着吊顶的电视,完全没有注意背后的白马筱。而白马筱也被那个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昨夜,新港商业区南京路上发生了重大的伤亡事故,共造成三十五人死亡,六十三人受伤,据了解伤亡人员均属警察部门,暂时未有市民伤亡。现场并没有媒体获取相关信息,通过不少网友上传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看到,画面中一个身高近十米的巨型生物与新港警方发生激烈的冲突,这个巨型生物究竟是什么?这场冲突与昨夜新港史无前例的宵禁是否有关?目前并没有获得有关部门提供的情报。本台将持续为您报导……” 看起来昨晚的事灵界已经兜不住,竟然没有像那次的小灵山狼人事件一样,第二天就重新编造了事实。这也难怪,毕竟这事闹得实在很大,伤亡近百人,还有那么多的目击者拍下视频,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有关部门”会给出怎样的解释。 不过,对于这个新闻,白马筱这个一线作战人员自然没有那三个小护士那么感兴趣,他连打了三声招呼,她们才回过头正视他。 “啊!我记得你!”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小护士说道,“昨晚你是和那些伤员一起送来的,你也在现场吧?” 何止在现场。白马筱心想,这怪物都是本大爷干掉的。 “没有,那时候我我被砸晕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马筱一脸茫然的说着,他可不想被她缠住,问东问西的。 “这样啊……哎?刘学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老师说的鬼……”最后那个“尸”字没说出来,就被她对面的护士拦住,但白马筱已经听出了前音,忽然后脑一凉——这医院是凤凰大学附属,那这里的医生护士岂不是毕业于凤凰大学? 白马筱不自觉的用手遮住了脸,正想离开,就听那小护士对着他身后喊了一句,“符老师!” 此时,身后就像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两个邪恶的红眼睛紧紧盯着他,向他伸出了瘦骨嶙峋的魔爪。 “啪”,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拍在了白马筱的肩上,白马筱浑身触电般一激灵,机械的转过头,看到他的瞬间整个脑子都蒙了。 “白马同学,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很平常的话,但是在他听来就像是包含了恐吓,威胁,得意,奸笑。 时隔这么久,终于又见到了符剑声,但是白马筱并不激动,天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蛇神教的人。 他几乎是被符剑声拎回了病房,扔在了床上。 “你……”白马筱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他手上如果有一张纸,肯定会想画一张爆破符把这家医院炸成平地。 “你不用这么紧张。宁静都和我说了。骆勇的死与你无关。” 什么?!这个长舌妇!白马筱心里狠狠的痛骂着,明明那时候说得好好的不和任何人说,居然转头就告诉了符剑声! “我并不担心你会抓我回去收审,我倒是担心你会直接杀我灭口。”白马筱故作镇定的说。 符剑声皱起眉头看着他,“呵,莫钧没和你说,你可以信任我吗?” “并没有,他没让我信任任何人。” 符剑声苦笑着摇摇头,“莫钧,你还真是谨慎。”他在床沿坐下,笑着问:“那么,如果我真是那个组织的人,你给我一个我现在不杀你的理由?” “那谁知道?没准蛇神教有什么计划呢。”白马筱自嘲的说,随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理由会被留着性命。不过从无锡开始就一路上被黑校服追杀,看起来的确就是想让他死,没别的。 这么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不想杀他的都是好人? 符剑声听了他的话,却是莫名其妙的说:“什么蛇神教?” “你不知道吗?昨天我听鬼王说的,蛇神教要抓那个女的。” “抓什么女的?”符剑声这下更加莫名其妙。 “你以为昨晚为什么会有那场大战?就是因为鬼王要找那女人,警方也要抓她,于是双方才会打起来。”说起那个短发女孩,他想起昨夜昏厥前的最后一幕,那些小鬼撞了她后,她就从楼上掉了下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还正奇怪,为什么那只千年鬼尸会忽然冒出来。没想到它从小灵山养尸地逃出后,躲到了新港,还做了鬼王?”符剑声好像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昨晚,我和小翎跟随百鬼找到了鬼王,鬼王说那个女的知道蛇神教的秘密,蛇神教要鬼王找到她,并且好像还知道她就在新港。我想UG既然称他们为九头蛇,都有蛇字,会不会是同一个组织。” 符剑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你跟你父亲一模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站在至关重要的一环上,令人刮目相看。” “我父亲?!”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提起他父亲。 符剑声微一愣神,摆手道:“没什么。我是说,你掌握了他们的第一手情报,这对我们至关重要,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他应该会吓死吧。”想起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老爸,知道自己儿子如此“出人头地”,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莫钧的做法是对的,你的确不应该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不会问你接下来要去哪。更不会问你那个女人的下落,如果你找到了她,一定要把她交给莫钧,她所知道的秘密,一定是我们反击的重要情报。” 他说这话的时候,白马筱一瞬间就相信了他。不过他说的对,不应该相信任何人。 “那么,你打算放了我?” “我从来也没有关你吧?现在的我,只是以你导师的身份来看望你。”符剑声的表情十分轻松,看起来丝毫没有敌意。 “小翎在哪?” “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叫白鸟翎的姑娘?入院名单里并没有她。或许,被别人救走了。” 白马筱眉毛皱成了一片,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和白鸟翎走散了,也不知那个抓走她的人想做什么?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小翎?是有人推荐我去找她,说她可以保护我。”现在回想起来,木村老板的推荐真是没错,不但帮他找到了前世情缘,还被一直保护到现在。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的身世?”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说她失忆了。” “失忆?那为什么知道自己叫白鸟翎?”符剑声忽然问出这么一句来,这一句把白马筱给问住了。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或许她身边有身份证……”他忽然想起来,他们在南京郊外的旅馆开房时,她是没有身份证的,“……或者别的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符剑声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一样的东西,递给了他,“如果你有机会去日本,找到这个地址,求证一下吧。我认识白鸟翎的父亲,他和他的女儿白鸟翎,三十三年前就去世了。并且,据我所知,白鸟翎并不是这个样子。” 第三十三章 曼德拉效应 这是两个月来白马筱听到的最令他震惊的消息。 符剑声口中的白鸟翎三十三年前去世,而白马筱认识的白鸟翎也是三十三年前失去记忆,这或许有什么关联。毕竟假死后被救活,却失去了记忆,这样的剧情在电视里并不少见。但是,符剑声所说的,他认识的白鸟翎不是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符剑声看他一脸懵逼的模样,知道一时他接受不了这事,“这或许有什么隐情,所以让你有机会去日本的时候可以查证一下这件事——如果你在意的话。” 对于白鸟翎的身世,他当然在意,不然也不会和莫钧说安排他去日本,只是符剑声怎么这时候忽然提起这事,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回去日本一样。 白马筱看了看那个名片,上面写着两行字,第一行是一句日文“うぶけや”,第二行写着“日本橋人形町”看起来是个地名,只是不知道这个日文代表着什么?白马筱回想自己短暂的大学生涯,虽然选的是日语系,但也就是从九月份的开学一直到十一月初去小灵山地宫后,短短的两个月,其中还夹杂着学生会的外勤任务,实际上课的时间根本没多少,最基本的五十音图还没弄明白,这日文根本就看不懂。 翻到背面,写着“呪文の刃”,白马筱一头雾水,平假名他根本不认识,汉字他认识,但这一段混合在一起他就完全看不懂了。还好日本地名通常写作汉字,这张名片一共就写了三段字,他只能看懂“日本橋人形町”,剩下的就交给日本的本地人就好,毕竟鼻子下面就是路。 “我会去的。即使她不是白鸟翎也没有关系,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 “言之过早。”符剑声苦笑着说,一副完全不信任白鸟翎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当时居合会对她很是尊敬吧?他会怀疑也正常。白马筱没有多想,想起刚刚看到的新闻,问道:“昨晚的事灵界兜不住了吧?我看今天的新闻铺天盖地都在宣传这件事。” 符剑声露出一个看井底之蛙的表情,“你听说过曼德拉效应吗?” 白马筱纳闷的说:“知道,是大范围多人集体对一件事产生错误记忆的现象。不过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词最早是在十年前一个美国人发现的,她当时发现自己对南非总统曼德拉的记忆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她记忆中曼德拉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去世,可到2010年发现他还活着时觉得十分奇怪。直到2013年曼德拉去世后,世界各地的上万人都表示自己的记忆中的曼德拉与她一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网上给出很多说法,平行宇宙论,篡改历史论,大多都只是猜测……等等,你别跟我说这和灵界也有关系?!”如果和灵界有关,那么这个神秘现象倒是十分好解释了。 “曼德拉的确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死’过一次。” “这么说那些人的错误记忆实际上是真实的?!”白马筱又一次震惊了。 “你可能会觉得很扯,但曼德拉当时的确病死在牢狱中,只是当时的UG为了某个计划,将他救活,并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导致曼德拉效应的原因,是灵界消除记忆的途径存在的弊病,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我深有体会。见过校服臂章的人会在睡觉的时候被食梦貘灵消除记忆。”想起入学前多次被那个“晴天娃娃”困扰,虽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白马筱记忆犹新。 “实际上校服的臂章是‘貘灵标记’的一种。当时UG通过影视传播的手段,让很多关注此事的人都看到了标记,从而删除他们的记忆。” 白马筱反应很快,他立刻想到了:“那么一些并不关注此事的人就不会看到标记,所以记忆也不会被删除是吗?” “的确是这样。有些对此不关心的人,在消除记忆的行动开始前,通过身边的人口述,知晓此事后,却因为没有看到标记而保留记忆。于是形成一种奇怪现象,关注此事的人失去了记忆,而他们身边不关注的人反而保留了记忆,并且因为他们本身不关注,所以这记忆对他们而言并不深刻,仅仅只是有这个印象。这就是曼德拉效应。” 白马筱听过很多猜测,但这一种却是最合理的,毕竟这是事实。 “那么有很多类似的曼德拉效应,也是因为记忆消除的不彻底导致的吗?” “不是,大部分其实是信息传播中的失真,或是人们的自行脑补,长久下来根深蒂固,才会形成一个错误的认知。据我所知,只有曼德拉复活事件是灵界干预造成的曼德拉效应。” 看来,四个月的时间还不够白马筱适应这个隐藏的世界。 “你的意思是,今天虽然放出了真实的新闻,但是到了第二天,所有人记忆中的昨夜都会变成另一个故事?” “没错。其实你刚刚看到的新闻里,已经存在‘貘灵标记’——电视台的台标。并且是所有频道,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避免曼德拉效应的出现。不仅如此,还有街边的广告牌、大楼上的大屏幕,甚至还有红绿灯,都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标记。可以这么说,凡是市民知晓此事的渠道,也同样会以相同的渠道让他们忘记。” 怪不得,这么多年灵界都没有暴露它的存在,这种地毯式消除记忆的手法还真是很难出现漏网之鱼。 同时,也说明了灵界存在于全世界的各个行业中,影响力难以想象。 这也更说明了一个严重性,那就是蛇神教的信徒渗透进灵界,就相当于同样掌握了全世界的命运,并且与灵界的守护目的不同,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毁灭。 那个关键的短发女孩,究竟在哪? 看着白马筱陷入沉思,符剑声微微一笑,“恭喜你,白马同学,你已经彻底卷入这个灵界的黑暗时刻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现在反倒有些恨你——恨你把我拉进这个世界。”白马筱苦笑着说。这段时间燃起的斗志,在此刻化为了埋怨,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又开始想要逃避,便赶紧打消了念头,“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既然改变不了过去,只能改变未来。这段时间我会继续寻找那个短发女人,你们在明,我在暗,做事会方便点。” “你还真是成熟了不少。你在GSG中的表现,一直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呢。” 听到这话的瞬间,白马筱觉得他是在夸自己,毕竟自己可是赫赫有名的GSG冠军。但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他这是讽刺,自己在GSG里的表现只能用丢人二字形容,不由得露出鄙视的表情来,就差给他竖个中指。 “如果你不打算软禁我的话,我可以出院了吗?” “随时,费用我已经帮你交过了,你随时可以走。对了,你现在还有钱吗?” 白马筱忽然反应过来,在病房里四处张望,崩溃的说:“天呐!我原来那些东西呢?我的钱包!还有我的剑!” “剑?”符剑声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不……我是说坚贞不渝,对,我想说的是‘我的坚贞不渝的小翎’,她到底去哪了呢……”他觉得这口改的很是尴尬,赶紧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身上只有那件破破烂烂的校服,以及校服里你的钱包,还有就是钱包里寒酸的几千块钱。” “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开学的时候你给的五万早就花的差不多了。”白马筱十分沮丧的说。 符剑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了电视机下方的柜子,取出一个布袋,丢给白马筱。 布袋里是他的钱包,还有一件黑色的新衣服。 “这是你的钱包,还有一件新的制服,你那件校服太破了,穿这个吧。” 想起那件校服,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场厮杀,早就破破烂烂的了,能换件新衣服也不错。不过这个中年老男人给的衣服,别是什么老式的中山装之类的吧? 取出那件衣服的瞬间,白马筱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这时特殊的校服,虽然款式和普通校服一样,只是换了黑色,但它的材料更好,方便行动,防水防火,还能防弹防爆。最重要的是,这件校服的臂章是特殊的‘貘灵标记’,就算是凤凰大学白名单上的人,见了也也会被消除记忆,你大可以穿着它横行。不过仅限于凤凰大学的学生,校外的灵者是不会被消除记忆的。” “这衣服……我见有人穿过,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符剑声显然很吃惊,“什么时候?是什么人穿着?” “想要杀我的人。已经遇到过三波了,他们……好像不是一般的灵者,倒像是杀手。” “原来他们……”符剑声欲言又止,“不管怎样,衣服是好衣服,你拿去穿吧。还有,这是我的信用卡,你也带着,路上肯定要花钱——不用替我考虑钱的问题,我当了这么多年高级灵导师,积蓄够我花几辈子了。” 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多有钱。” 白马筱仇富地一把夺过,心说不把你刷个倾家荡产我就不姓白马! 符剑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你准备好随时可以出院。祝你一帆风顺。”说完他就走向了门口,刚打开门,又说了一句“记住,谁也不要相信。” 怎么这些人说的话都一个样? 白马筱拿着那张卡,斗志满满的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这件熟悉的黑校服,他决定现在就出院。 …… 医院的某个角落里,符剑声小心的观察着四周,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已经见到了他。他说有个短发女人知道了某个秘密,我们是否……”他的眼神忽然一变,似乎电话那头的人未等他说完就已否决,“好的,我明白了。另外,他所谓的白鸟翎并不在他身边,似乎昨晚之后就与他走散了,不过我想他们迟早还会在一起,找到她是迟早的……”他又是一顿,“您放心,虽然我没有在他身上安装定位——莫钧那帮人一定会发现的——不过,我给了他我的信用卡,到时候只要查交易记录,就可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符剑声走向窗边,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医院的大门,此时身穿黑色校服的白马筱走了出来,他望着白马筱,“还有一件事,‘黑鹰’似乎已经盯上了他。对,就在我给他撒旦制服的时候。好的,我会关注‘黑鹰’的动向。” 说到这里,对方似乎要挂断电话,他赶紧说道:“等等……”对方明显停下了动作,可他却愣了一会儿,仿佛是在组织语言,“您……也要小心。”他沧桑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紧张,“他的成长很大,如果有一天您对上了他,千万不可以轻敌……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白马非的影子……” 第三十四章 医学怪人 出了医院,白马筱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第一个念头是找白鸟翎,但是新港这么大,谁知道她去了哪。第二个念头是找堂兄,昨晚他受的伤可不轻,中了三发子弹,伤势可不容小觑,出院前问了一圈,堂兄并不在这家医院。第三个念头就是去找金三土,不过这人神出鬼没的,也不知他会在哪里。 忽然想起金三土给过自己名片,他翻出了钱包,果然在角落里找到那张通体土鳖金的名片,他赶紧拨通了电话。 “是金三土大哥吗?” “老弟啊!!!” 白马筱差点把手机甩出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实在是有够吓人。 “是我……” “我的天啊!昨晚真的是吓死你哥了!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外星人?还是怪兽?” 白马筱长叹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们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刚看完,现在正上网搜视频呢,昨晚太激动,都忘了拍视频了。对了,你们组织应该有一线录像吧?肯定高清**的,通融通融,给老哥我发一段独家的长长眼呗?” “别想了……明天你就会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白马筱心想,你不但看了视频,还铺天盖地的找视频看,等着晚上貘灵来敲门吧。 “哦对,不说了,见面再说。你那个美女拍档在我这,还有那个昨晚警方通缉的大妹子也在我这里。” 一听到白鸟翎在他那儿,白马筱心中立刻放下一块大石,但听到他后半句,疑惑的问:“什么警方通缉的大妹子?” “就是昨晚宵禁的时候警方让我们留意的那个女的啊,忘了?” 白马筱感觉自己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现在真想瞬移到金三土面前,狠狠的亲他一口,怎么他想找的人都在这家伙那里! …… 不到半小时,白马筱就出现在了金三土说的地址,竟然是一家健身房,还是新港最大的那一家。 他原本以为这样一个盗墓的家伙会藏身在一个古董店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健身房。盗墓,健身房,这简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行业。 刚进大厅,金三土就已经在前台等着他,看着从他那肥胖的身子旁边走过的一个个肌肉男,总觉得他这人和这里完全是格格不入。 金三土没和往常一样抓着他寒暄,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顶楼,这里的一大片区域是他的住所。 他住的地方很大,也很豪华,他原本以为盗墓贼住的地方应该都是那种传统老旧的建筑,没想到还有这么现代化的盗墓贼。 这地方还有健身室,他被金三土领着,一进来就看见白鸟翎,她正和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打乒乓球,他一眼认出那男的是宁远,旁边还站着愣子,似乎在当裁判。 这一幕简直就是梦幻场景,他原以为除了他,白鸟翎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副自闭的冰冷模样,不愧是乒乓外交,再冷的关系都能融化啊。 看到白马筱进来,白鸟翎一个暴扣结束了战斗,兴冲冲跑到他面前,“你去哪了!我还以为要找个几年才能找到你呢。” 他原以为看到白鸟翎应该会很开心的抱住她,不过忽然想起符剑声和他说过的话,眼前这个白鸟翎或许不是真的“白鸟翎”,不禁看着她皱起了眉。 “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她一脸殷切,白马筱的脸红瞬间舒展了他的眉头,“你怎么会在大哥这里?” 金三土搂住他的脖子说,“老弟你该感谢我了吧,我一看到你们全倒了,就知道要趁你们被警察带走之前把你们藏起来,你们那个组织那么神秘,落到官方手上肯定特困扰是不?”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是白马筱没好气的说,“那你怎么就光想着美女,咋把我这个兄弟给丢了?你老实交代,你只带走小翎,是不是想乘人之危,对她做什么奇怪的事?!” 金三土赶紧摆摆手,“兄弟我哪敢啊!你一挥手就能把那个怪兽劈成两半,再说了,朋友妻不可欺,这点江湖道义老哥我还是有的!” 白马筱本就是吓吓他,立刻笑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都打不过小翎,要是能让你占到她便宜,老弟我还得佩服你呢。不过说起来,当时为什么没有连我一起带走?”回想起今天来医院的幸好是符剑声,如果是蛇神教的教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当时我弄来一辆车,刚把弟妹装上去,好几辆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就来了,我想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老弟你那么厉害,老哥我就没怎么担心你。” “算你说得通。对了,那个被通缉的女的怎么也在你这?” “那女的不知道丢出一个什么东西就把那怪兽给灭了,我想可能和你是一类人。尤其她当时正被警方通缉,当然是优先把她救出来了。” 白马筱抑制住了想要亲他的冲动,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的好大哥!那她现在在哪里?” 金三土摆出一副自豪的模样,昂着头说,“咱金三爷还是有这个眼力见的!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白鸟翎说道,“她虽然醒了,但是似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听金大哥的描述,当时那些百鬼在消散之际扑向了她,这对她的灵魂肯定造成了很大的损伤,那时候没魂飞魄散已经不错了。”说起失忆,白鸟翎与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同病相怜。 “不管怎样,先带我去看看她吧。” 这层楼的深处有一个金三土的四人病房,摆放着很多医疗仪器,大部分是检测各种医学指标用的,据金三土介绍,隔壁还有一个医疗室,在那里甚至可以做一些大手术。 那短发女孩静静的躺在床上,脑袋上绑着一圈纱布,还接了很多线,看来金三土已经在着手观察她的失忆症。 金三土按下床边的一个按钮,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一进来就很迫切的问道:“怎么样?她醒了没?” “老弟,这位是我的私人医生,钟景。钟医生,这是我和你提过的老弟,白马筱。” 白马筱听这个总以三爷自居的金三土很尊敬的称呼这个钟景为“钟医生”,看起来不是什么普通的私人医生。 钟景完全没有理会金三土的介绍,径直走到病床前,开始摆弄起病床周围的仪器,“体征没有什么变化,大脑内部也很健康,这似乎不会导致她的失忆啊……” 金三土耸耸肩,“他就是这样,一旦开始进行和医学有关的事,就六亲不认了。” 白马筱看得出来,都说医者父母心,但这短发女孩在他眼中却不像女儿,倒像是一个实验品。 钟景忽然一手抓住白马筱的右手,另一只手掏出一个古怪的仪器,在他身上测量着什么,“精神饱满,身体有伤,伤势不轻,但自愈明显——你是灵者,对吧?” 白马筱瞪大了眼睛,反手将他的手扣住,“你是谁?” 钟景疼得大叫,金三土赶紧说道,“老弟,自己人,自己人。” 白马筱这才放开了他,他甩了甩胳膊,竟然自言自语起来,“我早说过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你们还说我是疯子……哼哼,这下谁是疯子?” “你研究灵界很久了是吗?”白马筱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癫的人,隐隐约约觉得他的疯癫和他对灵界的研究有关,长时间的不被认同,又总是无法触及灵界的一切,甚至他有可能被灵界那帮疯子反反复复清除了不知道多少次记忆,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我早说过……不会是偶然……大蛇……大蛇就要来了……”他自顾自的说着疯话,但这时的白马筱对有关“蛇”的东西都很敏感,下意识会把所有与蛇有关的事都联系到蛇神教身上。 “你说的大蛇,究竟是什么?” “它是恶魔……十几年前我就知道它要回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开始大吵大闹,他这状态就连金三土都没见过,赶紧让白马筱制住他。 白马筱一时无从下手,对付手无寸铁的凡人,他还没有经验。不过很快,白鸟翎一个极快的擒拿,就卸下了他一只胳膊。 胳膊脱臼的痛苦让他暂时撒不起泼,乖乖的坐在了床沿。 “听着,我不知道灵界和你有什么关系,但如果你能治好这两位女士的失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白马筱顺带把白鸟翎也算了进去。 钟景看着白鸟翎,又看了看床上的女孩,表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冷漠,他站起身对他们说道:“她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就是十分虚弱。虽然期间她断断续续醒来几次,但通常都坚持不了很久。她的失忆与她目前奇特的身体状况有关,或许她完全醒来后,就能想起来所有的事。”说到这,他望向白鸟翎,“至于这个丫头,昨晚她昏迷时我就检查过,她的情况和这位差不多,身体正常,但精神虚弱,也没有任何失忆的迹象。所以,我认为……”他看着白马筱,眼神深邃的说,“我认为人是有灵魂的。灵魂的伤与身体的伤不同,灵魂受损就会导致这样的症状——身体健康,但就是存在病征。” 钟景顿了顿,开始说起他的观点,“灵魂是一种能量,一定有那么一种人类可以利用这股能量,就好像我们经常在传说中听到的,魔法,法术,道术,内功,这些都是借用灵魂能量释放出的招术。所以我相信,大脑无损的状态下造成的失忆症状,与灵魂的伤势有关。” 白马筱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灵界之外的凡人,居然仅仅靠自己的研究和猜想,就将灵术描述的八九不离十,这种大胆的想象力和极强的实践力都很令人钦佩。 “你说的都差不多是对的。这种利用灵魂能量的招式我们称之为灵术。的确灵魂是可以被灵术击伤,那么灵魂的伤势,你会救治吗?” 他邪魅的一笑,“可以。”说着,他从兴奋的跑出门去,不一会儿不知从哪搬来一个手提箱一样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一个类似电脑的装置,他将外接的几根电线接在那短发女孩的头上,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那个装置的屏幕上显示的是满满的代码,这让这个只认识Windows的白马筱完全看不懂。 钟景熟练的敲击完一堆代码后,忽然一道金光从外接的几根电线上直通短发女孩的身体,只一瞬间,那女孩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太好了,你成功了!”白马筱兴奋的喊道。 话音刚落,短发女孩手向白马筱一指,一道青色光芒如激光一般射来。 “无剑指?!” 第三十五章 失忆少女 白马筱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和他一样会使无剑指,更想不到的是,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杀他。 但在白鸟翎面前,这种程度的偷袭自然是无效的,被她很轻松的用匕首挡开了。 “你们是谁?”短发女孩警惕的问道。 “应该我们问你才对。”白鸟翎收起了匕首,用同样冷漠的语气说。 白马筱说:“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吗?是我们救了你,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制止你被那些小鬼袭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不用担心。”她拔下头上的电线,一把扯掉了纱布,似乎已无大碍,“这里是哪?” “是新港的金雕健身俱乐部——我的健身俱乐部。”金三土很切合时机的宣示起地盘主权来。 白马筱白了他一眼,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剑音。” “那么剑音,你还记得你是哪来的吗?是哪所镇鬼高校毕业的?” “我……”剑音原本充满英气的眼睛忽然黯了下去,“不知道……我好像……从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记得名字,不记得身世,从刚刚一发无剑指来看,她还记得怎么使用灵术,这症状和白鸟翎简直一模一样。 “钟医生,她的失忆你能治好吗?”白马筱期待的问道。如果他能治得好剑音,那么白鸟翎也就能找回记忆。 “我曾经猜测,人类是有一部分记忆存在于大脑的记忆区,还有一部分存在于灵魂中,但是余下的大部分记忆应该是灵魂与大脑共享的,任何一方的记忆功能受到损坏,就会丢失这一大部分的记忆,仅留下完好的一方的那部分记忆。不过我没有机会去证实这一点,这只是通过多个案例推算出来的。目前来看,大脑保存的应该是关于技能与认知那一部分的记忆。” 这解释虽然没有经过求证,但确是和剑音与白鸟翎两人的情况吻合,这么说白鸟翎当初失忆也是因为灵魂记忆部分的缺失吗? 大脑受损还好办,可灵魂受损是最难办的,前者谁都知道可以通过脑科手术修复,那么后者怎么做手术? 原本以为找到了她就能掌握蛇神教的某个秘密,从昨夜那么大规模的搜捕,无论是官方的宵禁和出动全新港的警察,还是鬼王号令上百小鬼出动,都显示出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可偏偏好不容易经历了人鬼大战才抢出的关键人物,居然还失忆了,这种透着一股恶臭肥皂剧的剧情让白马筱几乎崩溃。 好在一开始白马筱就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昨夜她在被救出后立刻就逃走。虽然最后不知为什么她又折回,给了鬼王最后一击,但他从昨晚就已经接受了,如今只是又经历了一遍小小的转折而已。 况且,剑音现在就在他手上,只要她恢复记忆,一切就都可以在掌握中,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你没有了记忆,那你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我们会保护你。”白马筱说。 剑音皱眉道,“我为什么要你的保护?” “我的姑奶奶啊。”金三土插口道,“你还不知道昨晚为了争夺你的拥有权,死了多少壮士啊!” “你这什么奇葩措辞啊。”白马筱哭笑不得的阻止了他接下来的慷慨陈词,“的确,昨晚为了救你,死了不少人。你可能不记得为什么,但你要记住,现在的你可是众矢之的,各方势力都想抓你,只有和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昨晚那些警察肯定是警界中的灵者安排的,目前来看这是一次灵界与恶鬼的争斗,但是无论她落在哪一方手上都是不安全的,恶鬼那一方自不必说,灵界那一方则被蛇神教渗透,可以说已经是鱼龙混杂,所以落在灵界手上也绝没有好下场。 剑音似乎原本是个很强硬的女人,听到这么严重的危机竟然都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一脸挑衅的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虽然失忆,可我不傻,谁知道你是好是坏?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说明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小子,你很可疑。” 白马筱被她怼的哑口无言,白鸟翎却是没了耐心,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按在了床上,红色的光芒在她手上若隐若现。 白马筱生怕她一发光球把剑音打的魂飞魄散,赶紧伸手阻拦,却被她一甩手推了出去。 他还没见过白鸟翎发怒的样子,这张完美的脸展现出的怒容也是格外的好看。 不过这不是欣赏美女的时候,白马筱赶紧说:“你别弄死了她,弄死了就什么情报都没了!” 金三土无奈的看着白马筱,“老弟,你还说我的辞藻奇葩,你的也好不到哪去——刚才你那句话听着就像个活捉了抗日英雄的小鬼子。” 白马筱自己也意识到刚刚的话听起来的确像个套取情报的家伙,总之的确不像好人。 白鸟翎没有给他改口的机会,红光顺着她的手臂铺满了剑音的全身,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压得剑音喘不过气,“他说的对,我们就是为了你所知道的秘密而来。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想让这个秘密烂在你肚子里的人不是我们。你可以选择留下等着记忆恢复,也可选择现在就走出去,看看你一个人能活多久。” 剑音使出全身的灵力与她抗衡,但身子却是纹丝不动,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渐渐放下心来,说道,“看来你的确有保护我的能力,那我就接受你的提议,留下直到我找回记忆。” 白鸟翎这才放开了他。看到剑音回心转意,白马筱激动的想要狠狠的夸白鸟翎两句,没想到她从剑音的身上起来后,径直走出了病房。 “她……在生什么气啊?”白马筱莫名其妙的说,这个剑音和她同病相怜,再说也没有冒犯她,忽然这么怒气冲冲的做什么? 金三土拍了拍他的肩,叹口气,“老弟啊,弟妹这是吃醋了,看不出来吗?”说着又用下巴偷偷指了指剑音。 吃醋?吃剑音的醋?白马筱回想自己和白鸟翎之间的关系,虽说是十分亲密,但还没到暧昧的程度吧。 “早就到那个程度了,还非常暧昧。” 这个和白鸟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时,白马筱被吓出一身冷汗,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魂侣你在说什么呢?” “你想想,你摸过她……的脸了吧?” “现代社会,摸摸脸算什么?再说了那不是为了让她和我共享传音符嘛?” “那你们,亲过嘴了吧?” 白马筱脸涨得通红,“那是她为了不让我被小鬼发现,情急之下才……” “那你们还睡过呢。” “老弟你怎么了?!”金三土慌忙拿出了纸,将白马筱喷着鼻血的鼻孔堵住,“我就说了个吃醋,你想到啥了想了半天,还喷鼻血?” 白马筱尴尬的接过纸,塞进鼻子里,“没事,可能有点内出血。” “你的自愈力很强,看你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内出血引起的鼻血,很有可能是血气旺盛导致的。”钟景很不合时宜的拆了他的台。 白马筱狠狠的瞪着这个钟医生,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大哥,看来去水泉墓的事要缓一缓了。” “没事儿老弟,刚好大哥还能多准备点东西,我知道你放不下剑音大妹子。” 想起昨夜那个阵势,放她一个人在这肯定不行,偌大的新港也不会只有那么一百多只小鬼,被那种无处不在的东西找到是迟早的事。他也想过他和白鸟翎留一个在这守着,但白鸟翎这状态好像不太喜欢剑音,而且在墓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没了白鸟翎,就靠他自己一个人很难撑得住场面。若是他自己留下,按白鸟翎那种半懵的状态,可能会漏掉什么关键线索,虽然智商不如她,但对于蛇神教的事,他知道的比较多。 正考虑着,金三土问道,“老弟在想怎么保护剑音妹子是吗?这简单呐,老弟你从你们组织调人来保护她不就得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马筱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还有UG的调查组支持。 是时候向莫钧汇报一下这事,最好让他派人来把她接走,被UG保护总比他这个初级灵者都不是的学生要好的多。 安顿好了剑音,白马筱独自一人来到楼道,拿出莫钧给他的名片,拨通了电话。 “您好,欢迎致电卫灵居手工碗具铺客户服务中心,我是客服小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卫灵居?手工碗具?这哪跟哪啊!白马筱盯着手机上的号码,和名片上对了很久,发现一字不差,心说这个UG的中国理事代表不会这么粗心吧?印在名片上的号码还能弄错? “额……莫钧先生在吗?”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莫钧先生。我是客服小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好奇怪,莫钧居然给了他一个客服的号码,难道是拿错了?会不会莫钧业余时间还开了个卖碗具的网店? 或许,这是个防止外人误拨的手段,直接说事她就会转达给莫钧? “是这样的,莫钧先生说如果我有需要就让我拨通这个号码,我现在有件很紧急的事需要告诉他。有一个被那个神秘组织追杀的女人,她好像知道组织的某个秘密,这肯定是个关键线索。可是她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并且还在被追杀,我希望莫钧先生可以派人把她接走,可以保护她并为她恢复记忆。” 一口气说完,这时候客服应该就会帮他转达信息了吧? “对不起,先生。这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欢迎您下次来电……” “等等!”白马筱喊道。 肯定是有什么暗号没有说,听她的语气她绝对不会帮他转达信息,完全把他当成了骚扰电话。 “你还记得莫钧给你名片的时候说了什么?” 听到魂侣的提示,白马筱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可是虽然隔了没几天,但期间发生这么多变故,让他的脑子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魂侣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当时的那句话告诉了他。 “要茉莉,不要碗!”被魂侣一说,白马筱才想起这句毫无逻辑的话,当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的确像是一句暗语。 “好的,马上为您转接经理专线,感谢您对本店的支持。”那客服立刻变了个话风,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没过一会儿就又被接起。 “哪位?” “是……莫钧先生吗?” “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白马筱。”他赶紧把刚刚对那个生硬的客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剑音?”对于这个名字,莫钧明显是有印象的,“知道了,我会派菲斯的特灵去带她回来,这段时间还请你保护她。” 到底是一国代表,遇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还这么冷静,想当初白马筱只是知道她在金三土这里,就恨不得抱住金三土一顿乱亲。这或许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 白马筱告诉了他这里的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长舒一口气,把她交给莫钧,可比在自己手上放心的多,灵界的医生肯定擅长治疗灵魂,这下总算一颗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 “你把她交出去了,是吗?” “你不是都听到了嘛。”白马筱放松之余,没在意为什么魂侣会明知故问,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语气根本不像魂侣。 一回头,果然白鸟翎站在身后。 这俩人,声音一模一样,真怕哪天自己跟这俩同时聊天,那串台的画面,真是不敢想象。 “这……对方是莫钧,你知道的,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了。她在莫钧那里比较……” “我不是说这个。”白鸟翎的语气莫名的有种失落,“我想说的是,他们也会治好我的失忆,你会不会把我也交出去?” 从她的语气中,白马筱完全听不出她到底想不想去,此时只能遵从自己的想法,“我……不会。你要是不在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你找回记忆,和你一起。” 这种两者兼顾的说法她应该会接受吧? “白马筱。”她没有表露出这个答案是否正确,而是直接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把他弄得有些紧张,“我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才让我自己走出这个孤独,陌生的世界。现在,是你又把我带出来,并且让我熟悉这个世界,不再孤独,我希望你不会像对剑音那样,对我。” 我对剑音哪样了?白马筱脑海里飞快运转,很快他反应过来,白鸟翎在剑音的身上找到了她自己的影子,看样子她很害怕他会丢下她,让她再重回她花了三十年才摆脱的世界。 失忆,对一个人来说的确很痛苦,明明是熟悉的世界,却一切都不属于她。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向你保证。其实应该担心的是我才对,没了你我可怎么活。”说完,白马筱就觉得好肉麻。他活了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和女生说这么肉麻的话。 白鸟翎满意的微笑着,抽出匕首,搭在他的肩头,“如果你骗我,我就把你的血放干。” “我最值钱的就是我的通灵血了。”白马筱心想着。 这个白鸟翎,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这倒符合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小太妹造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白马筱心想,这两个失忆少女,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第三十六章 神秘客人 白马筱和白鸟翎两人暂时在金三土的健身俱乐部里住了下来。 应白马筱的要求,金三土给这两人安排了两间房。自从昨天魂侣嘲笑他“和白鸟翎睡过”后,他便不敢再和她同睡一屋,看起来魂侣还能读取他内心的想法,若是再睡在一个房间里,他万一不自觉生出什么奇怪而又猥琐的想法,被魂侣读取到了,那种尴尬简直不敢想象。 莫钧的效率极快,昨天刚和他汇报此事,今天就通知他下午的时候会有两位菲斯的特灵来接剑音回去。 有菲斯出面,这让白马筱极其放心,陆彤将菲斯比作UG的圆桌骑士团,这让他倍感钦佩。 虽然相识没多久,但好歹也是他和白鸟翎拼死保护的人,这要走了怎么着也得吃一顿饯别宴。 钱自然是符剑声来出,毕竟白马筱刷他的卡不用还。 既然当初就做好了要给符剑声这个炫富的家伙放放血的准备,餐厅自然就选在了新港最豪华的酒店,除了他,白鸟翎和剑音,还叫上了金三土和他的两个伙计,宁远和愣子。六个人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放血工程。 “老弟,真看不出来你平常不穿金戴银,连块像样的表都没有,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不像老哥我这么高调!”金三土的吃相很难看,上好的牛排被他切成了牛肉块,一口一个狼吞虎咽,有的切得大了些竟然直接用牙撕扯,弄的满嘴都是黑胡椒汁。 “没事儿,这顿有人请客,反正不是我掏钱。”白马筱细细的品尝着一桌不菲的西餐,只觉得从前的十多年都白活了。 “我还以为你是真有钱,没想到大白你是借花献佛。”大白是剑音给白马筱起的外号,原本白马筱提议叫他“小白马”,但剑音觉得按他的虚胖身材应该叫“大白马”,后来干脆改成了大白,于是相对应的,白鸟翎成了“小白”。 虽然是剑音的饯别宴,但她似乎没什么胃口。除了白鸟翎吃了一份牛排外,那四个男人把一桌的精致餐点吃成了残垣断壁,而剑音则是一整顿饭就只吃了半盘意大利面。 “剑音,你是不是有心事?”白马筱摸着鼓出的肚皮,满满的打了一个饱嗝,才发现她吃的那么少。 “我总觉得,这家餐厅我来过。” 白马筱立刻从奢靡中清醒过来,严肃的说,“你有点映像了是吗?是不是想起来什么?” “有一丝映像罢了。不过我发现这里的服务员时不时会盯着我看。”剑音有些不安的向四周瞥了两眼。 白马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几处的服务员正望向这里,和白马筱对视后瞬间佯装自然的又看向别处。 白鸟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压低了头,小声说:“一开始你点菜的时候,那个招待我们的服务员就对着她表现出了惊讶,这不像是会对她产生威胁的人,倒像是看见熟人的表情。” “熟人?或许剑音你也是新港本地人,失忆前经常来这里。”白马筱分析道。 剑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张车票,“这是我放在身上的车票,上面显示是从北京到新港,时间是三天前。而另一张是新港去北京,时间是明天。” 白马筱拿过那两张车票,的确像是北京到新港的往返车票,说明她是三天前才来到新港,并打算明天回北京。虽然不能说明她不是新港本地人,但的确白马筱的猜测值得商榷。 “想知道还不简单?”金三土招手喊来了服务员。 “先生,请问有什么……” “我这位朋友说你们总是偷看她,这对她造成了很大困扰。”金三土一脸严肃的靠在椅背上,将脖子上的餐巾扯下摔在桌子上,表现出一股浓浓的江湖气。 那服务员果然被他吓着了,忙摆手解释,“不不不,先生您别误会。我们只是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 “你们觉得她像谁?”白鸟翎下巴枕在手背上,也是一脸严峻的助了一把力。 那服务员或许真的感受到了这一桌客人的“不满”,赶紧知无不言,“很像我们总公司的考察员。她三天前来到这里视察情况,可前天忽然失踪了,我们一直觉得奇怪,今天看到这位小姐长得很像她,所以都很惊讶,万分抱歉……” “失踪?当下是现代社会,在新港这样的城市会有失踪?你这编剧挺老套啊。”金三土又往后靠了靠,几乎已经完全支撑在了椅子后面的花坛上,宛如一个肆无忌惮的小混混。 服务员看出他不信这个说辞,下意识就想多说一些来说服他,“是真的!那位考察员叫贺音,现在她的随身物品还放在后场的储物柜里,她的身份证应该也在里面,的确和这位小姐很像。” “看你吓成这样,爷也不难为你了,叫你们经理来。”金三土撸起了袖子,露出肥实的两个大膀子,上面还纹着胖的像皮皮虾的龙,看起来他年轻时曾瘦过,那时纹的龙,现在胖了弄得龙也肥了几圈。 那服务员倒也没有推辞,反而如释重负的叫来了经理。 经理是一个年轻干练的中年男人,长相很儒雅,灰白相间的头发透露出他丰实的阅历。 金三土面对这个经理时倒是换了一种模式,收起放肆的坐姿,变身成了一个同样有礼貌的讲道理好公民,“这位老哥,您给评评理,你们这几个服务员总是盯着我这位朋友,对她造成很大困扰,现在这位小朋友又编了个眼熟的借口,还说你们有个考察员失踪了,你说说,这是不是很过分?” 经理倒是心如其貌,尽管为这破事纠缠很是无聊,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会让顾客不满的情况,立刻认真解释道,“是这样的,的确有这么一位考察员前天失踪,她的确长得很像您这位朋友。对您和您的朋友造成了困扰,真是万分抱歉。” 金三土和白鸟翎极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会意的接话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经理说道:“说是失踪,其实也就是前天开始没来过。她本就是总公司派来的考察员,并不是这里的员工,我们当然也就没放在心上。其实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回北京了。” “她是北京人?”白鸟翎问。 “北京总公司来的,是不是北京人就不清楚了。” 白鸟翎摆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她失踪前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此时若按正常逻辑来说,经理不会在这个工作时间和她说起这个闲事,不过的确这个人莫名失踪也让他觉得很不正常。他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并没有多想就回答道:“说来也怪,那天有两位客人来这里用餐,因为是下午三点左右,不是饭点,并且是工作日,所以那时整个餐厅只有那两位客人。那两位客人离开后,那位考察员就变得有些怪,没多久她就提前离开了。当时再过几十分钟就到了晚饭点,来的客人会很多,本应该是考察的最佳时间段,可她却提前离开,所以我的印象很深。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两位客人什么样,您有印象吗?”一直看着白鸟翎和金三土唱双簧的白马筱此时终于抓住一个他总算能插得上话的机会。 “你们几位是警察吗?为什么关心这个?”听了白马筱的提问,经理终于还是警觉了起来。 金三土和白鸟翎不约而同的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是在责怪他问的太过直接,激起了经理的警惕。 果然在处理这类事情上,白马筱的经验和阅历差他们俩很远,看来下次套话的时候自己应该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但长久混社会的金三土还是圆了回来,“老哥哥您也别介意,我们只是好奇。因为前天晚上宵禁的时候,警方发布的通缉令上的人和我这朋友长的很像。我们一直纳闷着呢,今天算是知道了,你们公司那位考察员和我这朋友也长得很像,刚好前几天还失踪了,所以我们在想那个被通缉的是不是你们的考察员?” “这……倒是也有可能。我也问过我们总公司那边,可他们只是说贺音女士一直待在总公司担任市场调查组的组长,常常自主去各地分公司考察,所以失踪是常有的事。不过对于这次通缉,总公司那边只是说可能是警方信息有误。” 这么一说,的确那晚宵禁之后,警方的通缉就再也没了下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通缉很像是临时下发的紧急命令,那一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也就是经理所说的那两个客人来过之后,贺音就失踪了的那一天。如果这个贺音就是剑音的话,那么当时很可能就是她发现那个所谓的秘密的时候,于是当晚剑音就被黑白两道一起通缉。 这么解释都能说得通,如此一来,这个秘密的关键应该就是那两个客人。可是怎么套出那两个客人的信息呢? “啪!”三大叠红灿灿的票子摔在了桌上,除白鸟翎和剑音外,所有人双眼都冒出了金光。 金三土拍着那三叠子钞票,扬着眉毛说:“老哥,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能告诉我关于那两个客人你所知道的一切,这些都是你的。” 说几句话就能拿三万,谁不想有这好事?但这经理一看就是那种很正直的人,这招肯定行不通。白马筱咽着口水,心里说着。 果然经理拿起那叠钱,很不屑的翻了翻,无奈的摇着头。 白马筱幸灾乐祸的想,待会儿这个经理肯定要把钱甩在金三土脸上。 经理摇着头,忽然笑了起来,往兜里一揣,指着餐厅门口说道: “就是门口的那两位客人。” 第三十七章 光的死角 众人顺着看向他所指之处,门口果然走进来两个身穿黑色紧身长袍的男子,这衣服款式很像阿拉伯长袍,但两人的肩上都围着一个深紫色的短披肩,扣着一个翠绿的玉扣,看着很像某种制服。 白马筱觉得这制服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是菲斯的制服。这不是你的小翎说的。” 白马筱不禁汗颜,虽然到现在还分不清白鸟翎和魂侣的声音,但听这语气她好像生气了,这就没必要了吧。 白马筱倒是想起在英灵大典上看到过菲斯的特灵,这么一说莫钧的确说会派特灵来接剑音。 那两人朝着他们径直走来,步伐不紧不慢,但无形中总给人一种压迫感,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这身黑色长袍总觉得有一丝的压抑。 “是白马筱先生吧?我们奉莫钧先生的命令来接墨音。”其中一个矮个子说道。 “我是白马筱,但是墨音是谁?” “她没和你说吗?”矮个子好像有些意外,好像说了一个不应该说出的秘密,他本以为白马筱应该知道了剑音的身份。不过既然已经说秃噜嘴了,也就没必要隐瞒,“这位是菲斯玄武旗特灵,墨音。我们同样也是来自玄武旗,我叫墨睿,这位是墨焱。” 剑音居然也是菲斯的特灵!这让白马筱很是意外,他原以为剑音是某所镇鬼高校的学生,或是刚毕业不久的灵者,没想到她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居然就已经是菲斯的特级灵者了。 墨睿见白马筱愣在了那里,没有理会他,直接伸手去抓剑音。白马筱下意识伸手揽住剑音的脖子,把她拉近身边,只是动作有些大,刚好一个端着盘子经过的服务员,白马筱伸出的手打碎了盘子上的玻璃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干嘛?”剑音靠在白马筱的肩上,略显尴尬的说。 “白马先生,您不用紧张,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墨睿理解的说,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 白马筱此时更尴尬,尤其那只打碎了杯子的右手还放在剑音的后脖上,隐隐作痛。他赶紧放开了剑音,清了清嗓子,说,“抱歉,最近有些神经大条。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送你到楼下吧。” 刚刚金三土和白鸟翎两人一唱一和的套了这么久的信息,那宁远和愣子可一直没闲着,这时候桌上的盘子早就空了。 白马筱用符剑声的金卡付了账,和众人一起将剑音送到了楼下。 门口停着很多车,但白马筱万万没想到那两个特灵会把剑音带进了一辆运钞车。 这俩人还兼职运钞? 不过这倒是很安全,谁敢动运钞车,立刻就会被正义的武警叔叔制裁。 “他们是菲斯的特灵,跟着他们会很安全的。”就像是最后的告别,但白马筱总觉得这气氛不对,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别忘了回新港找我。对了,我给你我的号码吧?” 白马筱拿出了手机,却被剑音接过,她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了白马筱,“我帮你存了,我会打给你的。” 他拿回手机,正准备开屏检查一下她存的号码,却被她一把抱住,她的头枕在白马筱的肩上,“谢谢你们,大白。”她看向白鸟翎,“还有你,小白。” 看着她把下巴放在白马筱肩上,白鸟翎翻了个白眼,望向别处。 “她吃醋了呢。”剑音推开白马筱,向他道了别,就上了运钞车。 墨睿从车窗探出头,“放心吧白马先生,莫钧先生会治好她的。一旦她想起了关于蛇神教的秘密,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拜托你们了。”白马筱很认真的说。 看着运钞车在他们眼前渐渐驶远,各人如释重负。带着剑音在身边,不但她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就连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如今将她交给菲斯,不但安全可以无忧,记忆也可以恢复,这算是对抗蛇神教的一大进展吧。 “怎么,不放心?”白鸟翎没好气的说。 “哪有,我很放心。那可是菲斯,而且是莫钧派来的。在这个黑暗的时刻,我们能抓住的,就只有莫钧这一道光了。” 金三土伸了个懒腰,“这大妹子总算是送走了。老弟啊,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说点正事吧。” “抱歉,大哥。在去水泉墓之前,我还想去看看我堂兄。”白马筱略带歉意的说。原本答应他来到新港的第二天就陪他去那个水泉墓看看的,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这档子事,不过原来打算是等剑音恢复记忆后再去下墓的,这可不知要多久。现在白马筱也算是假手于人了,也算推进了不少进度。 “就是那个替你挡子弹的堂哥吧?没事儿,老哥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地主,我有车,我送你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白马筱一早就打听好了堂兄在哪家医院,只是一直没机会去,现在得了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看望一下。 在金三土的面包车上,白马筱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新港街道。路过商业区时,入口的街道仍设置了路障,那晚的破坏仍在修缮。看着人来人往,白马筱忽然觉得那些灵异生物对生界的人们来说威胁还是很大的,不过反思一下,还是因为他不够强,不然就可以早点解决鬼王,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卸下重担的白马筱渐渐的开始犯困,他想睡,但车里有些拥挤,根本睡不着。 这是个面包车,本来就不符合金三土的大款身份,但好在很大,也宽敞,带着六个人出来应该正好才对,但来的时候就觉得很挤,没想到现在少了个人却并没有宽敞多少。 这时宁远在开车,金三土坐在副驾驶上,第二排是愣子,白鸟翎,白马筱,但是这个面包车明明是有第三排的。 白马筱向后望去,发现第三排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旅行袋,好奇的问,“大哥,你这车后面放着什么啊?” “哎哟,抱歉啦老弟,是不是嫌挤了?那后面放着我这几天置办的准备下墓用的装备,就是你和那怪物火拼的那一晚嘛。那时候准备放回家的,谁知道遇上这么个大战,我们急急忙忙救了弟妹和剑音大妹子,倒是一直忘了把装备放回家。” 白马筱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挤一点也无所谓,虽然睡不着,但不妨碍他闭目养神。 闭上眼,眼前的一切化为了虚无的白光,什么都看不见反而让他觉得舒心了不少,怪不得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 不知道剑音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到她,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画面:剑音倒在一个黑漆漆的车厢里,双目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车仍在颠簸,但她却一动不动。 白马筱立刻惊醒,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脑子里会出现这种画面。 看着身边的他忽然惊醒,白鸟翎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我好像看到了剑音……她晕倒在一个车厢里。好像就是那辆运钞车。”白马筱的语气中有些不安。 白鸟翎冷哼一声,“人都走了,还一直想着?” 金三土安慰道,“别多想了,准是这几天发生的糟烂事太多,你都开始杞人忧天了。不是你说的嘛,那两个小哥也是你叫来的,应该值得信任。” “或许吧。”白马筱苦笑着说。 “你也有些不放心对吧?这不是你的小翎说的。” “我知道了,你不用总说这句吧。”白马筱哭笑不得的抱怨道。要是以后魂侣一直这样和他说话,那该有多闹心。 “啊?我没有总说什么吧……”金三土尴尬的说,又问向正在开车的宁远,“你三爷我有什么口头禅吗?” 看着懵逼的两人,白马筱才意识到,忙说:“没,不是说大哥你,我是在自言自语。” 解释完,白马筱就在心里说:“你说的‘也’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放心?是不是你注意到了什么?” “没错。因为你的记忆中,并没有和莫钧提起那个组织的名字。那个墨睿是怎么知道蛇神教的呢?按照在凤凰大学时你和莫钧的对话来看,现在整个UG的调查组都不知道那个组织叫什么,只是称呼他们为‘九头蛇’。” “这的确很奇怪……但是说不定这几天里他们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也说不定。不能光凭这一点就随便怀疑人家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刚刚的梦总觉得……”白马筱摸了摸额头,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脑海里的奇怪想法。 “你的手怎么了?”白鸟翎抓起了他摸头的手,掌心处居然有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白马筱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好像……是刚才在餐厅了打碎那个杯子的时候弄伤的,居然一直没发现。” “是你抱她的那个时候吧?”白鸟翎皮笑肉不笑的说,语气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这难道就是妒忌? 被这么一个拥有完美外表的女人吃醋,白马筱想想就觉得兴奋,一下子痞气上脑,揽过白鸟翎的肩,调笑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抱你。” 白鸟翎倒是没反抗,但也不领情,撇过头去不理他。 看着她愠怒的侧脸,白马筱看的有些心神荡漾,反应过来时已经吻上了她的脸颊。 任何确定关系前的这种动作都是耍流氓行为,这次也不例外。很快白鸟翎就制裁了这个臭流氓,胸口挨了她一记肘击。 白马筱吃痛之余,手却没松,依旧揽着她的肩,白鸟翎自然也不会放过,抓住他的手就想给他掰断。 “别动!” 忽然白马筱的一声大吼,把她整蒙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渐渐把手放在她的后脖处,缓缓把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眼前的白马筱瞬间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白鸟翎被他按在肩头,不知应该揍他,还是顺从他。但从她犹豫不决来看,应该是倾向于后者。 就在不知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时,他喃喃的说道:“当时……我手上的血应该粘在她的后脖上了,所以我刚刚看到的不是梦?” 白鸟翎离开他的肩头,奇怪的看着他。 白马筱知道她不明白,便给她解释了,皮肤上沾有他的通灵血的人,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就可以看到他身处的环境。宵禁那一晚也是靠着这一招,找到了和他走散的白鸟翎。 “原来刚才你不是……”白鸟翎欲言又止,忽然脸上生出红晕,还没等他问出声,就又给了他一记肘击,这一次可是用了力的,痛的他蜷缩在车门边。 白马筱很是冤枉,他不知道为什么白鸟翎又打他,但此时还有更严峻的事需要处理。如果他刚刚看到的景象就是现在剑音身处的环境,那么她此时是晕倒在运钞车里的。 他赶忙摸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确认情况,刚解锁屏幕,就发现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目前显示的通话时间为半个小时,也就是半个小时前就已拨通。 半个小时前,那不是刚和剑音分手的时候吗?原来那时候剑音说是打给白马筱的手机并帮他记下了她的号码,其实根本就没有挂断?那么最后那一下拥抱也是为了转移白马筱的注意力。 这都是她算计好了的,她或许一开始就不相信那个墨睿和墨焱。 他赶紧把手机放在耳边,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女人既然知道了本教的秘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第三十八章 雪耻追凶 随着白马筱做了一个手势,白鸟翎会意的凑到前排,对宁远小声说:“停车。” 宁远找了个路边停好,金三土正要问,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白马筱见全车都安静下来,便打开了免提,声音开到了最大。 “莫钧已经知道了这丫头的事,肯定是那个鬼尸泄露的。还记得那个白马筱吗?” “就那个呆头呆脑的小胖子?” “可别小瞧了他。他打碎杯子时流了血,我能看出来,那是通灵血。” “通灵血?那不是传说中的……” “我不认为墨音在他手上会是巧合。符箓术中有一种可以远程窃听和窥视的符,估计是他偷听了鬼王的会议。哼,我早就知道这个躲了一千多年的家伙靠不住,脑子都烂没了。” 这是金三土第一次听到白马筱的与众不同之处,“老弟,你还挺厉害的嘛。” “嘘……”白马筱示意他听下去。 墨焱似乎对墨睿的话不是很在意,“那又怎样?只要杀了墨音,这秘密自然就不会传出去。现在你还想带着她去哪?” “你听说过雪姬吗?”墨睿没有回答他,而是很突兀的换了个话题。 “听说过,那也是个传说。人祖之女若真是存在,我们早就与她过上招了。” “别忘了,一分钟前你以为通灵血也是传说。继白马魁之后,通灵血已经消失了三十多年,如今还不是又出现了?所以,雪姬也肯定是存在的,此时说不定就躲在某个角落观察着我们。” “传说中,那位大人败在人祖之手。若他们的女儿真的到现在还活着,那将会是我们的大敌。不过,这和你不杀墨音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菲斯新人?主教现在怀疑,雪姬在灵界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个女人多半是情报网中的一环。我们与雪姬必有一战,与其现在杀了这个情报网中的一个小角色,还不如利用她。我们可以让她‘升华’。” “好主意啊!”墨焱激动的说,“若能让她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不但可以将这个秘密换成一个错误的情报来误导他们,还可以掌握雪姬的一举一动!” “只要把她带回‘孵蛇坛’,我们将是迎回那位大人的头号功臣。”墨睿的声音极其的阴沉,但不难听出蕴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接下来好一会儿,两人不再说话。白马筱正准备和他们商议,忽然一辆救火车在他们车旁不到三米的路上呼啸而过,极响而又尖锐的警笛声震耳欲聋。 “什么声音?” 完了!白马筱赶紧屏蔽了麦克风,但那么响的声音肯定惊动了这两个家伙。 这时,手机那边也传来了警笛声,墨睿平静的说:“别大惊小怪的,是消防车。” 看来他们那边也开过去一辆消防车。众人长舒一口气。 白马筱接上了耳机,戴在自己的左耳上,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这边,则和大家商议道:“我们必须把剑音抢回来。现在看来这两人也是蛇神教的人。真没想到菲斯居然也被渗透了。” 他完全低估了蛇神教的势力,或者说太过高估了菲斯。 金三土的身材太笨重,一直在副驾驶转头和他们说话有些坚持不住,便坐了回去,看着后视镜里的白马筱说,“老弟,虽然哥不知道你说的啥,但隐隐绰绰能闻出一点味儿来,这就好比是剑音大妹子知道了鬼子的情报,于是你就请求组织的协助,没想到组织派来的那两个小哥都是汉奸,我理解的没错吧?” “很到位。”白马筱竖起了大拇指,“所以现在刻不容缓。大哥,你有没有什么黑客领域的朋友,让他帮我们定位一下剑音的手机?” “嗨……”金三土很泄气的一声哀叹,“小致子曾经是我们的技术分析人才,可惜……” 怪不得,当初白马筱看到宁致的魂魄时发现他和这三人完全不同,带这个眼镜,一副文弱的模样,原来是个智力型角色。但是现在缅怀宁致显然不是时候,他们必须找一个能替补的人来追踪对方,否则新港这么大,天知道他们在哪。 “你们看。”白鸟翎把手机放在他们面前,屏幕上是一篇新闻,“新港书店发生超大火灾,西山区、宁港区、乐平区的消防局同时出动救援。就是刚刚发生的事。” “新港书店我知道,就在乐平区。这么说刚刚从我们身边开过去那辆就是……”白马筱这个本地人对这座城市的布局相当熟悉,“刚才他们那里也有消防车开过,这么说他们应该就在这三个区的消防局到新港书店的救援路线上。” 宁远惊讶的说:“那范围也不小!” 的确,这三个区已经覆盖了一半的新港市,新港书店还正巧在三个区边缘交汇地区,距离三个消防局都差不多远,加上消防车的行驶路线可能也会因路况而改变,这简直就是个很大的范围。 “应该是去西山区的路上。”金三土忽然说出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质疑,似乎都在等他的解释,“我注意到那两人开着运钞车离开,却没有换制服,穿成他们那样开着运钞车在繁华的市中心肯定会被拦下,他们知道没有必要换制服,应该是开往郊区。” “你怎么知道西山区是郊区,你不是东北人吗?”白马筱很奇怪,这个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金三土,怎么会对新港这么熟悉。 “因为那里,老哥我可是记忆深刻——骁骑山就在西山区。” 白马筱这才想起来,西山区就是以新港西面的骁骑山命名的。那里的确是三个区中的唯一一个郊区。 “那就去西山区,大远,麻烦你开快点!”白马筱此时已是沉不住气,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带走剑音,简直不能忍,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追上去一雪前耻。 金三土也推了一把,“你小子不是跟老子吹牛说你曾经是开地下赛车的吗?让老子看看你多厉害!” 宁远斗志满满的挂了个档,“您放心吧三爷,就算是拖拉机,我也给您开出战斗机的感觉。坐稳了!”他离合与油门配合的极熟练,这辆面包车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路上白马筱也没闲着,向白鸟翎借了匕首,划破手指,在那本已经被他撕了几十页的笔记本上画着符。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军队出发前准备武器的过程。 “追上了你打算怎么办?”金三土问道。 “还能怎么办?直接撞翻他们!” 金三土摇着头,“勇气可嘉,但是你别忘了,那可是运钞车。你要是敢撞过去,马上咱们五个就得被当成抢劫犯,被全新港的警车追。” 这倒是。怪不得他们会选择用运钞车运送,一般人还真没法靠近。“那怎么办?” “他们这时候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的是汉奸,所以我们大可以把他们拦下来,理由随便找。只要他们下了车就好办了。”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宁远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到了西山区,这里已经靠近郊区,远离了市中心,但仍没出市区。 但西山区很大,虽说把范围缩小到了将近三分之一,但仍是个巨大的范围。 他们先是开往西山区消防局,但并没有遇到运钞车,一路上消防车倒是过去不少。 “那边没再传出消防车的声音,看来他们已经路过了消防局。”白马筱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但这两人没再说过话,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如果他们路过了消防局,那么这后面将会是很大一片扇形区域,去哪里都有可能,此时他们也就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路上乱逛,希望运气好能忽然看见一辆运钞车。 “什么声音?” 这时,白马筱听到了墨焱疑惑的声音。他赶紧检查了手机,麦克风依旧是屏蔽状态,不可能是他们这里的声音。 “好像是手机没电的声音。” “是从后面发出来的。”墨睿说,“你弄晕她时没有拿走她的手机吗?” “这……我忘了。” “白痴!若是她醒了,偷偷用手机求救怎么办?那我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接着他听到了推开座椅,向这里移动的声音。 白马筱赶紧挂断了电话,但他知道这是徒劳,只要一看通话记录就什么都穿帮了。 “计划有变,遇到运钞车直接撞过去!别管有多少警车追,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拽掉他几根胡子!” “老弟,你可太帅了!” 白鸟翎冷哼一声,“帅有什么用?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那还不简单。”白马筱按下车窗,向车外丢出去一张纸,“放一张远视符不就行了。” 他闭上眼,操控着那张符飞到高处,俯瞰着这片区域。 运钞车的造型不普通,很容易就能找到。 “我发现他们了!”果然,不出一分钟,白马筱已经发现了那辆运钞车。 宁远立刻问道,“在哪?附近有没有什么独特的建筑?” “他们……在我们后面……趴下!” 第三十九章 生死追逐 白马筱的话音刚落,整辆车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后车窗,一个巨大的运钞车车头出现在他们屁股后面,忽然一个加速又撞上了他们。 宁远艰难的操控着方向盘,持续的撞击几乎要让底盘本就不稳的面包车侧翻,金三土对后排的愣子喊道:“娘的,把爷的车当碰碰车撞?给他们看看大家伙!” 愣子应了一声,看着挺愣的人,身手却很是灵活,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在颠簸的车中从第二排翻到了第三排,从那一堆金三土所谓的下斗装备里搜寻着。他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拿出一根钢管来。 金三土喊道:“一节就够了,剑音大妹子还在车里!大远,车屁股掀起来!” 宁远应声按下后备箱的开关,面包车的后门随即打开,正对上那运钞车又冲了上来,愣子二话没说从包里拿出一把很老式的驳壳枪,朝着运钞车驾驶座上的两个家伙连开五枪。那两人立刻低下头躲避,愣子趁机将那根钢管捅进了车窗上的弹孔,在钢管的尾部一拧,拧下一个盖子来,露出一根短短的白线,他抓住白线用力一扯,那钢管的尾巴立刻喷出了火花。 “走!” 随着愣子一声吼,宁远一脚油门,他们立刻远离了运钞车头,没过两秒,运钞车头轰然爆炸,整个车头被炸的跳了起来,大火吞噬了整个驾驶座。 “这是,爆破筒?!”白马筱只在老电影里见过这东西,不知道金三土是哪弄来的。 “嘿嘿,没两把刷子,你老哥能活到现在吗!” 金三土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愣子不可置信的大喊,他正想骂,瞅了一眼后视镜,也跟着叫了起来。 原本吞噬了运钞车驾驶座的大火忽然向他们扑了过来,就好像那个运钞车瞬间变成了喷火车,一条长长的火柱直奔他们的车屁股。 “愣子!快他妈关门!烧到剩下的爆破筒咱们都得升天!” 愣子人愣,但干起活来反应是真的快,几乎金三土的话头刚起,他就拉下了后门,大火吞噬了车尾后势头并没有退去,而是继续前进,直到将整个面包车都包围在了火里。 这种廉价从面包车可没有防火构造,火顺着车门窗的缝隙就燎了进来。 “快!快灭火!别碰到了爆破筒!他娘的,爷可不想死在自己的家伙手上!” 愣子赶紧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灭火器,对着后排一通喷,忽然车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后门被撞的变了形,愣子手上的灭火器被这一下冲击直接脱了手,落在了第二排的白马筱手上,他赶紧接着继续喷,但车内空间很狭小,很快白色的粉末充斥了整个车厢,宁远瞬间就看不到前面的路,艰难的挣扎的操控着方向盘,脚踩在刹车上却没有任何用。 “刹车坏了!” “完了完了,今天出门忘看黄历,肯定他妈的是忌让大远开车!” “三爷,您这就不讲理了,爆破筒是您买的,引信是愣子拔的,这灭火器是筱爷用的,关我啥事啊?!” 咣当一声,车尾又被撞了一下,后门被撞的变形,两侧露出了两个大口子,火瞬间就卷了进来。愣子赶紧把第三排的包全部丢去第二排,白马筱和白鸟翎也赶紧从第三排抢包。 忽然,从白马筱抢过来的一个包里掉出一个东西,他一看,惊呼道:“我的剑?!怎么会在这里?” “哎?我没跟你说吗?”金三土正想说那晚救白鸟翎和剑音的时候,那剑刚好落在白鸟翎身边,他就顺便一起带走,忘了告诉他。总之那晚他除了白马筱没带走,其他都被他带走了。但此时根本就没有时间。 而白马筱也没时间听,他抓起剑,闭上眼感受着什么。 “筱爷,这时候向剑神祈祷已经晚了吧?”宁远看着后视镜里白马筱的动作,不解的问。 他回忆着那晚的感觉,回想这把剑化身超长光剑的那一刻,他究竟做了什么。 但无事发生。正纳闷着,白马筱下意识的换了只手握住这把剑,忽然一道青色光柱闪现,突破了车顶。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白马筱知道奏效了,赶紧向车后门画了一个圈,后门就像被激光扫过一样,整整齐齐的脱落,露出一个大洞来。 “所有人趴下!” 他们都看到了那个光柱,知道白马筱要做什么,赶紧卧倒。白马筱接着抓着剑在周身转了一圈,一瞬间面包车的上半部分连着车顶一起飞了出去,然后他左一刀右一刀,将左右侧的车门也给削了下去。 被火包围的部分都被白马筱切了下去,这辆面包车瞬间变成了一个光板车,车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外面,开着这车,比敞篷车凉快得多。 火势瞬间消失,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大火又从那运钞车头喷来,众人心里都凉了,这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暴露在外面,这火一旦喷上来,还不直接把他们烧成烤猪? 白鸟翎赶紧抽出匕首,往空中一横,一道红色屏障将他们包围,但屏障内的温度却是急剧上升,只怕他们要从被烧死变成被烤死,从死相上来看倒是好了很多,但这已是没有了咒印符的白鸟翎唯一能做的了。 但白马筱却是不急不忙的闭上了眼。 白鸟翎看他这样,艰难的说,“你还在想什么?有没有能派的上用场的符?” “没有。我在看剑音,确认她的位置。” 白鸟翎正觉得奇怪,他不是知道剑音就在那辆“喷火车”里了吗? “确认她……不在运钞车的中间。”说完,他猛地一睁眼,手中剑极快的一个上挑,青色剑光自下而上劈去,劈开了白鸟翎的屏障,就连火柱也被一分为二,从他们身边掠过,剑光顺着火柱,将那辆运钞车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瞬间从四轮车变成了两个自行车,那两半的运钞车立刻趴倒在地,惯性使得它们在地面上擦出了一路火花。 接着,白马筱又向身后一劈,精准的劈中了发动机,然后将剑向地上一指,光柱刺进地面,在车的余力下,光柱在路面上划出一条几十米长的口子,直到最后这架光秃秃的板车终于停了下来。 各人惊魂未定,白马筱和白鸟翎第一时间跳下了残缺的只剩车底的面包车,隔着几十米远,白马筱对着那趴在地上的两半运钞车喊话道:“废墟下的两位教徒,你们被包围了!我劝你们释放人质,出来投降!”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那两半运钞车的残骸也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不会是吓晕了吧?”白马筱把剑搭在肩上,语气中不乏傲气。 前面仍没有动静,但他们身后却传来了金三土他们三个的大喊。 一回头,那个“板车”竟然飘在了空中,仍继续远离着地面,板车上的金三土,宁远和愣子三人在惊慌的呼喊中渐渐升天,最后停在了离地至少有三十米的位置,也就是将近十层楼的高度。 要是一般人,这时早就三个人抱在一团大哭了,但这三个不愧是倒斗界的风云人物,此时也只是趴在边缘惊慌的高声呼救,最多只是带了点哭腔而已。 这三个专攻下地的业务,有点恐高也正常。 而他们的正下方,那两个菲斯的特灵——墨睿和墨焱正静静的站着,毫无感情的望着白马筱。 他们什么时候跑到后面来了! 白鸟翎做出经典动作,一个红光球瞬间在她指尖出现。白马筱赶紧拦住她,“大哥他们还在天上,这时候若是进攻,他们可能会掉下来!” 墨睿呵呵一笑,说道:“不愧是通灵白马家的后人,我们还是第一次被人拦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人质,后退一步继续说:“你们放心,你的三位朋友在我的控制下,所以你们攻击墨焱是没问题的。” 这不是典型的卖队友吗?但墨焱丝毫没有怨言,而是向他们缓缓走来。看样子,对付他们俩,墨焱一个人就够了。 在他身上,白马筱看到了以往的敌人身上所没有的气场,甚至他仿佛看到了墨焱身上冒出了黑色的气息,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这个男人自带特效,宛如一个大BOSS。 “小心。这人已经达到了灵力的最高境界——特黑级。” “特黑?这是新设定吗?我只知道金蓝青紫红黑白的等级顺序,特黑又是什么?” 魂侣继续解释道,“这个顺序的正确说法是,‘金蓝青紫红,黑与白’,黑色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同时与前五色不一样的是,跨度相较而言是巨大的,一般人可能修炼灵力四十年可以从金色达到红色,但再给你四十年可能都达不到黑色。所以红与黑之间又分了几个阶段,‘红、黑红、亚黑、黑、特黑’。” “我觉得为什么不分几个霸气一点的名字呢?小说里都有什么元婴期,渡劫期之类的,这谁给分的啊,我想这人不是画家就是个懒鬼。”白马筱很不满的在心里说。 “这是你祖宗,白马非分的。” “分的还不错,通俗易懂。” “大敌当前,别发呆啊。”白鸟翎小声的说。 白马筱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墨焱已经快走到他脸上了,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墨焱的两掌卷着黑气向两人拍了过去,白马筱完全没反应过来,硬生生被拍中腹部,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白鸟翎后跳躲过,顺势落在白马筱身边接住了他,将余力通过脚传到了地面,柏油马路瞬间印出一个破碎的脚印。 “这家伙很厉害,和以往的对手都不一样。”白鸟翎的语气中竟也生出了恐惧。 “菲斯的特灵,算是全灵界最强的那一类灵者了吧。”白马筱剧烈的咳嗽着,无奈中大多是恐惧。 白马筱似乎被这一掌彻底打醒,他这个灵界中的底层人物,似乎渐渐的一直在插手灵界高层人物的事,或许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他的不自量力。 第四十章 御火者·焱 “打起精神来!”白鸟翎将他扶起,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胆怯。 白马筱觉得不解,虽然她的灵力达到了红色境界,但据魂侣的描述,就算是她,距特黑级别的灵者也是差的很远,为什么到这一刻她也不见丝毫的恐惧? 来自强者的震慑力,在这个少女面前就好像并不存在。 白马筱稳了稳身形,忽然一个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明明说好了,以后换他来保护小翎,她还在战斗,自己又怎么能退怯! 他定了神,举起了剑。就算打不过,也要尽力去拼! “魂侣,我该用哪一招对付他?”他斗志满满,就算是老虎,他也要拔下它两颗虎牙。 “现代灵者我又不认识,最多只能通过他的灵术推测他来自哪个家族。但刚刚那两掌是个灵者都能做到,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行。” 更多的信息…… 墨焱静静的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进攻的一丝,好似在等待他们先出手。 白鸟翎便不客气的射出一个红光球,墨焱伸出五指,那红球在半空停住,随着他合拢成拳,红球忽然消散成红色的气浪,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招怎么样?” “这只是用强度碾压的灵力将她的聚灵球打散了而已。你想办法逼他用灵术攻击你。” 都已经灵力碾压了,他有必要用灵术吗? 但是不管怎样他也要试一试,他无剑指都懒得用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车里准备好的几张爆破符,向着墨焱丢了出去。 墨焱抬手的瞬间,他知道墨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他的符在空中解体,所以他先一步引爆,三张符在半路忽然爆炸,浓重的烟雾涌向墨焱,但他丝毫不动,冷静的站在原地。 忽然,一道青色光柱从烟雾中脱颖而出,直奔向墨焱的脸。 这可是能轻松把鬼王斩成两截的锋利光剑,白马筱料到墨焱一定挡不住,乘机在墨焱的两侧飞出爆破符,落在地面上形成了雷区,只要他一躲闪,就一定会踏进雷区。 但直到烟雾散去,白马筱都没有见到他从烟雾中跳开,只觉得手上的剑被人抓住了一样动不了,正诧异间,烟雾完全散去,墨焱一只手抓着那道光柱,丝毫不慌。 白马筱长大了嘴,这招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啥但足以算得上是BUG级的光剑,居然被他单手给接住了! 墨焱将剑拿开,另一只手朝他张开,丢出一发黑色的光球,白鸟翎挡在他身前,反手握住匕首,刀刃切上了那个黑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切开,而是艰难的与它较上了劲,但很快白鸟翎就处于下风,全力向旁一拨,黑球改变了方向,砸向了一边过路的汽车,一声巨响,那车被炸的窜上了天,重重的落下后零件如子弹般飞溅,砸中了路上好几辆车。这些车里的人目睹了刚刚被激光武器炸的飞上天的车,赶紧下车,纷纷逃窜,一下子这条路被十几辆停在路上的车堵住,本来宽阔的战场忽然就变得拥挤。 这招不用问,一看又是基础招式。仅仅一招基础招式就可以让白鸟翎使出全力抵挡,菲斯的特灵,何其恐怖。 “这人看似年轻,但估计已经百岁有余了,是个‘不羽人’。否则不会这么年轻就拥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捕鱼人?” “是‘不羽人’,即,非‘羽人’之人,‘羽人’是传说中的不死种族,‘不羽人’就指的是,不是那个种族却同样不死之人,在古代灵界用来称呼那些灵术修炼达到化境,返老还童,长生不死的灵者。也有‘不会羽化之人’的解释。” 这么说,白鸟翎说她失忆了三十三年,如今却依旧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她也是个‘不羽人’吗? 但是很明显,这个叫墨焱的不羽人与白鸟翎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白鸟翎是个几十年的小妖精,那么这人至少也得是个百年大妖。 “别说这么多,你还看出啥了?” “我已经分析了好多了行么?” 白马筱不敢再埋怨,魂侣的确至今为止对他的帮助不亚于白鸟翎,但这个墨焱明明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打赢他的估计也就只有菲斯的特灵了。怪不得墨睿这么高傲的站在一边不插手,原来是真的没必要出手啊。 “你们就这点能耐吗?亏我还对你的通灵白马的身份发出过惊叹,太让我失望了。”墨焱无聊的说着,手上又浮现出一个黑色光球,“不玩了。去死吧。” 一团黑影袭来,白马筱慌乱间无计可施,慌不择路的射出一发无剑指,青色的剑气忽闪而过,穿过黑光球的瞬间,那光球就像一个被刺破的气球,瞬间砰的一声消散。 “卧槽,发生了啥?”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鸟翎,刚刚连她都抵挡不住的光球居然被他一招无剑指就给破了? “忘了告诉你了,灵者的聚灵球是将灵力极度压缩形成的,在撞击后瞬间释放灵力从而引发爆炸。但是如果一旦被极细小的灵力穿破,就会瞬间消散。而无剑指就是这种很少见的剑气式灵术。”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说!”白马筱极其无语,先前看白鸟翎的红光球都被他随意打散,自己这招无剑指还只是青色,根本没必要显眼。却没想到完美克制了他的聚灵球。 “我是没想到一个基础的通用灵术都可以让你们陷入苦战,怪我咯?” 白马筱现在只想冲到魂池里揪着魂侣的头发暴打一顿。 墨焱愣了一会儿,随即连射出两发光球,白马筱立刻瞄准了连射两发无剑指,一如先前那样,两个聚灵球被打的烟消云散。 “躲在我身后。”白马筱故作深沉的说,关键时刻还想着耍帅。 白鸟翎看他能轻易破解墨焱的攻击,也只好站在他身后。这是她头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背影如此宽大,足够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墨焱微微一笑,“看来,果然还是小瞧你了。”他缓缓收起了手,“看来这些基础的招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那么……” 白马筱知道他要使用自己的独门灵术了,“魂侣,看好了。” 墨焱嘴角一勾,向旁边道路中央停着的其中一辆车射出了聚灵球,黑色的光球击中的瞬间,汽车又被炸上了天。 白马筱一愣,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忽然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忽然像是被抽出来了一样,飞向他们这里,那车落在地上散成一堆废铁,却一丝火星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爆炸的瞬间火就被扑灭了。 他忽然想起,刚刚那运钞车被愣子用爆破筒给炸了后,那爆炸产生的大火扑向了他们的面包车,而那被炸的运钞车也是丝毫火星都没有,这肯定也是墨焱搞的鬼。 他似乎,可以控制火? “不好!他是御火者!” 这个有着白马非的记忆,什么场面都见过的魂侣,她的语气居然也变得紧张起来,白马筱还没来得及诧异,那团火直奔着他的脸而来。那气势,只要被卷进去立刻就灰飞烟灭,挫骨扬灰。 “用爆破符的气浪把它弹开!” 白马筱只能照做,抽出两张爆破符,飞到火前的瞬间引爆,巨大的气浪将那团火吹飞了出去,但还没等他高兴,那团火再度飞回,并且变得更大了。 那两张爆破符爆炸产生的火焰也被他一并控了去。 “你这什么馊主意啊!”白马筱大骂道,知道对方是御火者竟然还用爆破符,那火不就更多了吗!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这句倒是难得了白鸟翎与魂侣的合音,这俩人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了同一句话。 不过语气差别很明显,白鸟翎的语气中透着担心与绝望,而魂侣则是纯粹的嘲讽。 这两个女人,这么瞧不起我?! 白马筱的确已经没了办法,看着继续向他扑来的,变得更大的火球,只能继续掏出爆破符,但火势明显大了很多,两张明显不够用,于是甩出了四张。 巨响过后,火球又一次被巨浪退飞,但很快又变成一个大了两倍的火球。 这下这个火球已经有一辆卡车那么大了,气势汹汹的又向他扑来。 但这时的白马筱却没有那么惊慌,刚刚那一次更大的气浪给了他一个一闪而过的灵感。 没有多想,他将兜里的所有爆破符全部掏了出来。 白鸟翎立刻喊道:“别再用这符了!根本不管用!” 白马筱没有理会,像撒钱似的丢出,十几张爆破符冲向火球,随着他的引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巨大的气浪将周围的车都吹得移动了起来,就连白马筱和白鸟翎二人也被吹得伏倒,那巨大的火球这一次被吹得很远,但没一会就形成了巨大无比的超大火球,就像一个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 白马筱趁着这个空隙,掏出了笔记本,极快的画出了一张符。 墨焱哈哈大笑,嘲讽的说:“还嫌不够?居然现画起来了。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智商。”他向着路边的十几辆车抬起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来帮你。” 一瞬间,十几发黑色的聚灵球砸过去,十几辆车全部爆炸,升起一团蘑菇云。爆炸的火焰全部聚集在那个小太阳上,体积极度膨胀,变成了一个大楼般的庞然大物,巨大的火光照耀着四周,印出一番恐怖的末日景象,此时若站在远处,可以看到这里的天空中悬挂着两个太阳。 这一下若是砸下来,不亚于一次地毯式轰炸造成的灾难性毁灭。 “小翎。”仰望着天空的太阳,白马筱轻轻唤了一声白鸟翎。 “嗯?”白鸟翎此时也没了办法,听着他似乎已经放弃了的语气,不由得也接受了这个命运。 “如果我们死在这里,你会不会后悔跟着我?” “呵……我已经死了三十三年了。能有这几个月的重生,我很满足。” 白马筱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放在她的脑后,粗暴的将她拉近,两唇相撞,白鸟翎本能的想推开他,但只一瞬间,就接受般的抱紧他的后背。 这深深的一吻,代表了太多太多意义。 白马筱继续着这个吻,另一只手抬起,那张刚刚画好的符渐渐升空,在空中燃烧殆尽。 第四十一章 灭火者·筱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可惜你们惹错了人。”墨焱对他们的虐狗行为丝毫没有动容,冷笑了一声,那颗太阳开始缓缓下降,这速度似乎是故意慢下来,让他们再多温存一会儿,在这最后的时刻。 高悬空中的板车上,三个人看的热泪盈眶,金三土哽咽着说:“这他妈就是爱情!我好想再见一面我那个老娘们儿……” 太阳继续下降,见证着这最后的光辉时刻。 忽然,风起,越来越大的风吹动着每个人的鬓角,所有人都没有在意,毕竟这么大的火球压下来,有些风有什么奇怪的。 但这风越来越大,路边的汽车残骸都开始移动,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火球靠近到白马筱不到十米的位置时,忽然整个开始变形瓦解,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螺旋的火柱,就此停住不动了。 墨焱皱了皱眉,伸手控制着那个火柱,却完全不听他使唤。那螺旋状的火柱高速旋转着,就像一个火龙卷矗立在路面上。 白马筱放开了白鸟翎,看着那个火柱。 “这是……什么?”白鸟翎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奇观,不知所措的说。 白马筱抚摸着她的脸,微笑道:“看来,成功了。”他看向墨焱,眼神中是浓烈的杀意。 墨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团丝毫无法被他控制的火龙卷,瞬间明白了,这是飓风搞的鬼。 风对火焰的控制远远凌驾于灵力对火的控制,这是自然的力量。 灵者无法战胜自然力量,纵使是灵者,也无法改变人类渺小的事实。 自然力量虽然无法被战胜,却可以被控制。而操控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白马筱指着墨焱,大喊道:“听着!你这个邪教徒!这是我的灵术!‘小白龙秘术奥义——爆破·火龙卷’!” 随着他慷慨激昂的喊出这个很土的名字,那个巨大的龙卷火柱朝着墨焱直冲了过去,所掠之处无不破碎毁灭,尘土飞扬,周遭的汽车残骸中小点的零件都被卷了进去,瞬间被极度压缩的火焰熔化,浩浩荡荡的奔向墨焱。 面对眼前的自然力量,墨焱不由得慌张起了,但他慌而不乱的伸出双手,向火龙卷推去,火龙卷缓缓停下,又朝着反方向卷去。 白马筱大惊失色,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用灵力把它强行推回来!赶忙也伸手去推,两股灵力在中间这团火龙卷上较上了劲。 可白马筱的灵力终究与墨焱差距极大,犹如螳臂当车,那火龙卷毫无悬念的朝着他就反冲过来。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啊!他完全没想到还能被推回来,他以为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一个帅帅的必杀技丢出去,反派就会死翘翘,然后大结局出字幕就完事了。 白马筱使出了吃奶的劲,青色的灵力气浪冲击着火龙卷,却丝毫不起作用,另一方向的黑色气浪正势如破竹的推动着这个庞然大物。 正在万般窘迫的关头,在他身旁又出现了两只手。 “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白鸟翎像这个刚刚强吻了自己的男人微微一笑,用力的一推,红色气浪喷涌而出,冲击在火龙卷上,与白马筱的青色气浪混合,将火龙卷又推了回去。 这下墨焱感到了吃力,使出了全力,黑色气浪沸腾了起来,犹如无数条黑色巨龙上下翻腾,那火龙卷还没过来几步,又给推回了白马筱他们那里。 没想到大小二白的灵力加在一起仍不是墨焱的对手,特黑级的灵力果然非同凡响。 两人死命的推着,渐渐的已抵抗不住,两人脚下的柏油马路正在飞速破碎,很快形成了一个大坑。而此时中间的火龙卷被两股强大的灵力挤压,有如人间炼狱,火龙卷中的烈焰在压力下被二度压缩,温度高的可怕,热浪一波一波的撒向四面八方,方圆一公里的气温都收到了影响,宛如一个巨大的桑拿室,附近一下子从一月的寒冷进入了炎热的夏天,升腾的雾气铺散开来,形成了浓雾,将这一片区域笼罩。 刚刚出现了两个太阳,忽然其中一个变成了红色的龙卷风在两个方向间来回奔走,渐渐的出现大雾笼罩了那里。远处的人们兴奋的拿出手机,记录着远处的奇异景象,争先恐后的上传到了网上。 而此刻白马筱那边已经像一个人间地狱,高温的气浪席卷着他们的身体,淋漓的汗水刚流出来就瞬间被蒸发,极其难受。就连空中板车上的金三土他们都感觉到酷热难熬,伸着舌头,喘着粗气,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最后三人就只剩了个大裤衩,这感觉,可比桑拿房厉害的多。 白马筱此时已经坚持不住,青色的气浪正慢慢淡化,身子也开始疲软。 “我不行了……这他妈强的不是人了!”白马筱大骂了一句,手渐渐放下。 白鸟翎此时也没有再给他加油,她此时也已是体力用尽,根本没有余力说话。不过就算可以说话,也没有那个必要?她知道白马筱已经尽了全力了,而自己也已经开始到了边缘。 就在两人几乎接近放弃的时候,在他们身旁,出现了第三双手。 白马筱回过头,惊讶的喊道:“剑音?!” 剑音用还没睡醒一般的语气说,“到现在才醒真是抱歉啊,大白,小白。” 白马筱和白鸟翎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向着火龙卷最后发出了全部的余力。 剑音也大吼着“操你妈的敢偷袭老子!这一招老子还给你!”奋力一推,又一道红色气浪激射而出,三股灵力互相缠绕在一起,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火龙卷极快的推向了墨焱。 墨焱那边的情况比二白好不了多少,体力也开始跟不上,此时又多了一股力量,让他完全抵抗不住,那火龙卷排山倒海一般朝自己冲来,他没有细想,立刻向身旁跳去,躲开了这呼啸而来的怪物。 那怪物掠过墨焱的位置,却丝毫没有停留,继续向着前方的墨睿冲去。 墨睿面对着这个呼啸着的大家伙,丝毫没有露出惧色,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左眼瞳孔中绿光一闪,那火龙卷即将与他亲密接触的瞬间,就如同按下了清除键,眼前这壮观的特效眨眼间被删除的丝毫不剩,这瞬间的平静就好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间点。 整片区域归于零点,仅有破碎不堪的马路在默默的证明着刚才那个地狱般恐怖的火龙卷的存在。 “那个家伙……居然连动都没动,就抵消了我们三人的攻击?”墨焱的恐怖已经让白鸟翎深有感触,没想到这个墨睿更加厉害。 剑音回想起不久前,在车上也是被他的一只绿色眼瞳看了一眼,就瞬间失去了意识。她能留下拨通的手机,就说明她本就不信任这两人,所以在车上一直以灵术护体,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怠慢。没想到被他一眼就弄晕了。现在看来,这人的确是个灵力超群的灵者。 那个眼中冒着的绿光,究竟是什么? 白鸟翎原本一直冷静的很,刚刚被白马筱强吻后忽然有了一丝胆怯,或许是一种由羁绊产生的求生意识,“刚才我们已经使出了全力,不但被墨焱轻松躲开,现在还有这个更强的墨睿,我们……” “没事。反正……”白马筱没有任何的恐惧,此时的他就好像已经被灵者之神附体,用君临天下般的语气的说,“我们已经解决了一个。” 还没等白鸟翎反问,白马筱又指着墨焱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招打赢你。我要的,只是你离开那个位置。” 墨焱意识到了什么,惊惧的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散落了七八张爆破符。 “你什么时候……” 白马筱本想帅气的和他解释一遍自己这完美的作战计划,但可惜这种给敌人留机会逃跑的嘴炮桥段只容许存在于电影中,他一点点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给他,甚至在他这句话只说了五个字时,就引爆了那满地的爆破雷。 震天的巨响过后,破碎不堪的马路彻底解体,露出的柏油路下的土地,一时间飞沙走石,将原本这城市的一部分炸成了原始的荒野。 新港的文明在这一段路上出现了断层,人类来过的痕迹全部消失,有的只剩大自然的废墟。 墨焱在看到脚边的爆破符的第一时间没有逃开,就已经注定他没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在这场爆炸中被炸的尸骨无存。 “这是我的第二招!‘小白龙秘术奥义——爆破雷阵!’,Boom!”虽然对手已经灰飞烟灭,但这个耍帅的流程还是需要走一走的,尤其两个美女在他身后,这一段就更不能跳过了。 这些爆破符是先前用烟雾遮目,配合光剑攻击的时候布下的那一圈雷区,本打算用那几十米长的光剑逼他闪入雷区,没想到被他单手就接了下来。如今这么大一个火龙卷让他不得不闪避,也算是完成了之前的计划。 “这就……完了?”剑音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马筱,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没想到战斗智商这么高,在一击不中后居然还有备用计划。 “还早着呢。剩下的家伙更难对付。”白马筱并没有过早的骄傲,眼前那个墨睿,可能比墨焱更加难以对付。 墨睿已向他们走来,拍着手说,“很好,很好。菲斯中能打败墨焱的不超过五个人。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白马筱。” 此时多了一个剑音,三人合力,白马筱更加无所畏惧。 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的惨烈。好在这一片的战场算是被他们清空的差不多了,没有了障碍,更可以放手一搏。 墨睿冷笑着,注视他们的左眼中,再度冒起了令人胆寒的绿光。 第四十二章 噬灵者·睿 “这个绿光,很有代表性吧?你知道这是谁吗?”白马筱在心中默念道。 却并没有听到魂侣的回复。 “喂喂?能听到吗?” “你在和谁通电话吗?”剑音奇怪的问。她心想这人总是神经兮兮的,决战关头居然还在这自娱自乐的演起独角戏来了。 “没……奇怪……”白马筱喃喃的念叨着,平常这时候她早就该回复了,难道临时有事?去上厕所?该不会是睡着了? 这简直是胡思乱想,梦境中的灵体怎么可能会有这些破事。 “看起来你的军师不在啊,白马筱。”墨睿微笑着说,瞳孔中的绿色愈发的浓烈,好似能看穿他的心思。 这家伙,知道魂侣的存在? 绝不可能!魂池应该是隐藏在他的灵魂记忆中的,一种不存在的所在,从没有人能够看穿这一点。 “不用瞎猜了。你心里的那位小姐已经被我封印了,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才是公平决斗,对吧,白马非的共魂者。” 白马筱的脑子里犹如被雷电击中,好像他的底牌被全部看穿,眼前这个人已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境地。 “这家伙说什么呢!”剑音不耐烦的说,“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墨睿那绿色的左眼望向了剑音,冷笑着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急呢,墨音。不用急,很快就会轮到你。现在,我想先和这位白马先生单独待一会儿,请两位女士回避一下可好?” “开什么玩笑!我们才不……”剑音还未回应完,墨睿忽然瞪大了眼睛,一道绿光从他的左眼里扩散开,形成一个绿色的气场,穿过了三人,直至将这片区域全部笼罩。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世界!”墨睿大笑着,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只一瞬间,白鸟翎和剑音凭空消失,整个战场只剩下白马筱和墨睿两人,就连远处空中板车上的金三土他们三个也消失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他们两人,如死一般寂静。 “你做了什么?你把他们都弄哪儿去了?!”白马筱不可置信的怒吼着,他想象过和墨睿会有怎样一场大战,无非是他有着比墨焱更华丽的特效,但没想到他居然一个响指就把人都弄没了! “他们,都化成了灰,现在只剩我们俩了。在我的世界里,你可以尽情的释放你的灵力。”他挑衅的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来,不用客气。” “我他妈才不会和你客气!就算撕烂你的嘴,我也要你把他们都吐出来!”白马筱大吼着,一连十数发无剑指激射而出,或许是他太过激动,十几发大部分打在墨睿的脚边,激起一连串的爆炸,尘土漫天。 其中三四发结结实实打中了墨睿,他竟然完全不躲闪,他的身上立刻出现了几个血孔,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他瞪大了眼睛,十分痛苦的捂着伤口,“没……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 看着墨睿倒在血泊中,白马筱愣了好半天。 什么鬼?这就赢了?这家伙难道是逗逼吗? 但白马筱不是白痴,他这时候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绝对不相信这家伙就这么被打败,这一切都太扯了。 “居然没有开心的笑出来?是你看穿了,还是我演技太差?”又一个墨睿从一旁走来,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自己,自嘲的说。 墨睿轻轻吹了一口气,地上那个化作了一片尘土。 很明显,这家伙在炫技。同时也在刷他。 白马筱十分恼怒,两手十指齐用,一瞬间青色的光芒就像电影中的高速激光枪一样急速射出,雨打荷叶般落在墨睿身上。这一次,他依旧没躲。 无数道无剑指几乎把他打成了筛子,已经不成人形,怪异的扭曲着,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哎呀……哎呀……好痛,我要死了……” “去你妈的!”白马筱十分厌烦他把自己当个傻子似的玩弄,拿起地上的剑,灌注全身的灵力,向他劈去。 却并没有光柱出现,不知怎的光剑居然使不出来。不过那本就是莫名出现的,他完全没理解的招式,忽然不灵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一会儿,那个扭曲的怪物又化作了灰尘,不知从哪,墨睿又走了过来,“怎么了?用剑砍人都不会了?” 这下白马筱怒气更盛,暴怒的举着剑砍向墨睿,一剑砍在他的左肩上,斜劈着一路砍到右腰,鲜血四溅,他更加的疯狂,一脚将他踹躺下,一剑又一剑砍下,金属劈砍在人的骨头上,手感受到的那种反馈,以及耳中听到的咔嚓声,还有眼里看到的血肉模糊,血花四溅的模样,都让白马筱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渐渐地替代了愤怒。似乎他并没有了怒气,而是沉浸在了杀人的快感。 但是很快,墨睿被他砍成了一滩肉泥,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忽然就失去了兴趣,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了?哦……剁肉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杀人有乐趣吧?”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这一次出现在了白马筱的身后。 白马筱暴跳如雷,反手一剑剁了过去。 但这一次,却被墨睿的两根手指拈住了剑刃,他的嘴凑到白马筱的耳边说:“是不是觉得,杀人是那么的愉快?” 这句话就像一支利箭,刺中了白马筱的心脏,人类的暴力倾向来自于原始的本能,他也不例外。 但只一瞬间,白马筱清醒了过来。脑海中最后一次良知在告诫着他,仿佛在说“这样是不对的。” 他幡然醒悟,揪住了墨睿的衣领,“杀人不愉快,但杀你我还是很乐意的!” “真是个不可教的孺子。”墨睿轻轻的将手放在白马筱攥着他衣领的手上,忽然用力,清脆的“咔嚓”声后,白马筱的手被他捏的变了形。 巨痛使白马筱丧失了所有的思考,他大喊大叫的想要挣脱,可他的手就如同死了一般,毫无知觉。 墨睿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剧烈的波动使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向后仰去,但手还在墨睿的手上,又给拉了回来,接着又是一掌…… 如此反复数次,白马筱只觉得自己的内脏肯定碎成了渣,和血混合成了一锅杂碎汤。 墨睿看着垂死的白马筱,笑道:“怎么了?就你这样,还想和我作对吗?” 这家伙的灵力究竟是什么?不但可以一个响指就把所有人都弄消失,并且还能无限再生复活,这简直就是怪物一般的人。这样的人或许是最强的灵者,简直就是无法战胜的敌人。 “你放心,等你死后,我再一个一个亲自料理那两位小姐,她们的下场,绝对比你还要痛苦。”墨睿依旧攥着他的手,但却忽略了他另一只仍死死抓着剑的手。 白马筱挣扎着抬起头,一剑刺进了墨睿的腹部,咬着牙说道:“就你……还想动我的女人?给老子爬!” 又一次化作灰尘,白马筱的手终于解放,他跪倒在地,不停的咳着血,看样子内伤极重。 魂侣的失踪对他的信心打击很大,似乎没有了军师,他就变得一无是处。 可是,刚刚打败墨焱时,好像和魂侣并没有关系?那么也就说明了,只凭他白马筱一人,也是可以战胜那些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的。 他又一次站起,墨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打算站起来吗?我劝你还是乖乖躺着吧。” “能让我躺下的……”他侧过脸,用一只眼斜视着身后的墨睿,“只有小翎。” 地上,白马筱吐出的鲜血正缓缓向墨睿移动。 墨睿没有察觉,冷冷的一笑,“是吗?早知道我就留下她了。可惜呀,她已经……”说着,他做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 “没有关系,很快,她就会回来。”白马筱将手指竖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每念出一个字,白马筱就单手做出一个手势,这本叫做“结印”,需要两只手,但此时他只有一只手能活动。 九个字、九个手势,念完,也做完。白马筱的额头浮现出一个青色的符号。这曾是GSG最后的决战中,聂涧枫使用过的“九言道法”,不一样的是,聂涧枫的头上出现的符号像是太阳,但白马筱此时头上的是一种类似眼睛一样的符号。 墨睿丝毫不在意白马筱的变化,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必要去在意。就好像在他所谓的“我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很快,周围的一切让他不得不留意,因为他们的脚下冒出了青色的光芒。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血画成的图案,这些简单却极有规律的图案组成一个圆,将墨睿框在了圆内。这些线条此时都在发着青色的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魔法阵。 “九言道法·降魔阵!” 墨睿脚下的阵发出的光忽然变得刺眼,光芒直冲天际,将他完全包围在了青光,阵中人只觉炽热刺骨,仿佛刺入了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在这个大火炉中却无法移动半步。 这样的痛苦是墨睿没想到的,不一会儿他就被炼化成了灰烬。 一如既往的,一个新的墨睿又出现,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的脚下又再度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降魔阵,整片场地中出现了两个喷发着青光的阵,这一次,墨睿又再度灰飞烟灭。 而下一个出现的墨睿依旧如此,重复着前一个的悲剧。 原本在这个他可以无限重生的“他的世界”里,却演变成了他如地狱般的无限痛苦。 “很可惜,这个降魔阵会在恶魔的脚下无限重生,直到他魂飞魄散。不过谁让你会无限复活呢?既然你是个BUG,那么引发另一个BUG,也是合情合理的吧?”白马筱的脸上浮现出了邪魅的笑容,这笑容异常的恐怖,刚才他的痛苦,这下千百倍奉还给了他。 随着墨睿一次又一次的重生,降魔阵渐渐的布满整个战场,冲天的青光覆盖了整片区域,直冲天地,就连碧蓝的天空,也被这炽热的青光击出了裂痕。 第四十三章 剑破星河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世界!” 随着墨睿的一个响指,他和白马筱一起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怎么回事?!大白和那个绿眼怪呢?”剑音目瞪口呆的说,环顾四周,不但人影不见了,就连他们的气息都丝毫察觉不到,就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白鸟翎冷漠的看着剑音,“你不知道吗?你和他们可是一伙儿的。” 剑音瞪着眼睛,没好气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吗?你们同属菲斯,他可是亲切的叫你‘墨音’。他们的灵术你会不知道?” 剑音愤恨的走近一步,“我失忆了,你难道不知道?莫非你也失忆了吗!?”眼前这个女人,自从自己出现开始,直到现在,她对自己一直保持着莫名的敌意。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无意间却戳中了白鸟翎的痛处,但是,痛并没有让她暴怒,而是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失忆的那份无奈与无助,也就能理解此时的剑音,肯定与她一样,忍受着这份痛苦。于是她没有再纠结这个,“刚刚那道绿色的气场,一定有古怪。” 想也白想,这两位失忆少女根本不可能想出这个隐藏在菲斯的特灵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瞎猜更是无济于事。 剑音没有理会,抬头望向了还在空中的金三土他们三个。 “不如我们先把他们放下来,再想办法。” 白鸟翎没有回应,但还是和她一起来到了空中板车的下方。 “弟妹!剑音大妹子!快放我们下来!爷的裤子都快晾干了!”金三土在上面待久了,这时候也没有了多少恐惧,毕竟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白鸟翎与剑音二人在下面望了许久,却没有想到放他们下来的办法。 这个由面包车削成的板车悬浮在十层楼的高度,没有看到任何的支撑,也没有东西在上方吊着,不知道墨睿是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弄上去的,这俩人又不会飞,实在是无法。 “不如这样!”剑音把手放在嘴当前做扩音器,喊道:“你们跳下来!我们接住你们!” “别开玩笑了大妹子,你会乾坤大挪移是怎么着?这十层楼你能接得住?”金三土不假思索的说,从头拒绝到脚。 看这俩人也是没办法的样子,金三土给了宁远一个脑瓜崩,“你的救兵呢?半个多小时了,还不来?” 宁远吃痛的摸着头,“哪能这么快啊?从美国来新港,坐飞机也得二十多个小时吧!” “你大姐不是就在浮海吗?” “开什么玩笑,这种怪物,叫我大姐来也是送死吧!大姐找了个帮手,那个帮手又找了个更厉害的,正从美国赶过来。” 金三土跳起来又给他一个脑瓜崩,“你他吗脑子被敲漏了?等他从美国过来都过一天了,来干嘛?给我们收尸?远水救不了近火不懂吗!”说完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若不是现在他们挤在高悬空中的一块不到四平米的小底盘里,他真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打。 看着金三土在高处发飙,下面的两个女孩就像是两个处理跳楼现场的两位女警,不一样的是她在劝他们往下跳,而他们还不肯跳。 “这墨睿也是闲的,没事把他们放这么高干什么!”剑音抱怨道。这时,她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向骁骑山的方向看去,“有东西过来了。” 白鸟翎一直没打算理她,但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的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从她注意到的方向有一团黑气朝这里袭来。 “难道又来一个?”白鸟翎不安的说。 “不像。我能感觉到,那是……剑气?”虽是这么说,但剑音的语气中满满的不敢相信。若是剑气,那么它传播的太远了,并且……太快了。 说话间,那团黑色的剑气已然撞上了什么,消散的瞬间,在同一位置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就像时空被撕裂,一瞬间,裂缝延伸至整片天空,紧接着全面破碎,绿色的气场从空中重现,如倒放一般急速收缩,再一次穿过所有人,回归到一个点上。 而那个点,就是墨睿那冒着绿光的左眼。 和墨睿一起出现的,还有白马筱。 这俩人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再度出现时就像彼此已经打过了一架,双双跪倒在地。 剑音趁机拔剑上前,一剑砍向墨睿的脑袋。墨睿似乎还有些余力,极快的伸指拈住剑尖,却没有了将她的剑撇断的力气,只得慌忙甩开她的剑,朝着她与白鸟翎丢了两发聚灵球。 两人躲过黑色的光球,再看时,墨睿已然消失不见,看来已经开溜。 白鸟翎没再管他,径直奔向白马筱。虽然他和墨睿一起消失,但回来后身上却并没有伤,尽管她很担心,但只要他平安归来,这些都不重要。 白马筱此时虽然平安,但手被捏碎的痛楚仍在,全身都感觉酸痛异常,在白鸟翎的扶持下艰难起身,一只胳膊被她扛在肩上,才能勉强站住脚。这时,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看样子你突破他的灵场了。” “魂侣……你刚刚去哪了?” “这是‘噬魂术’,施术者制造噬魂灵场,吞噬周围所有生物的灵魂,去到他创造的可以短时间存在的世界,在那里所有生物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灵体的形式存在,除了灵术,任何招术都派不上用场,所以我也被他封印了。” 一开始那道绿色的气场出现后,魂侣就与他失去了联系,原来是因为这一点。 说话间,高处传来金三土他们三人的尖叫声,那辆空中板车终于落了下来,剑音赶忙上前用灵术托住他们,但巨大的重量还是难以让他们平稳落地。白马筱赶紧伸手使出牵引术,将他们拉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斜线。 重重的落在地上,幸好那板车一样的面包车残骸还有四个轮子,他们在空中被牵引术改变了力的方向,砸到地面上后又向前滑行了几十米,算是把力道卸除,总算是没有摔伤。 这一切都算是结束了,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白马筱心有余悸的回想着刚刚的两场战斗,炸死一个,跑了一个,所幸剑音被救了回来。 只是……那道忽然出现解救了他们的黑色剑气,究竟是谁呢…… …… “是我。” 新港骁骑山,一个男人伫立山头,眺望着不远处,市中心方向的一段公路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接连的爆炸,到后来出现的小太阳,再然后变成一个惊天动地的火龙卷,直到现在,一切归于寂静,却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屏障将那一大片地区全部罩了进去。很明显,那里发生了灵术大战。这样的大战,在近十几年来的灵界,已经很少见了。 这个男人穿着深褐色的皮夹克,干练的黑色牛仔裤,精致的下巴蒙上了淡淡的胡茬,在他同样精致的脸上显得成熟而又稳重,看年龄已是年近四十,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成熟男人的气质。 此时,他注视着那个像餐盘盖一样的绿色屏障,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这似乎不在此次任务的范围内。我这边已经快完工了。” “银河,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做亏本买卖,但是……” “我说过,别这么称呼我。”被称作银河的男人皱着眉,很不耐烦的说,“而且,什么叫不做亏本买卖?那是以任务为上。你给我记好了,杰西卡。”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这么短短的半句,就被银河从头反驳到了尾,无一处被他放过。 “好的,菲斯首席行动顾问兼特殊行动组组长——墨如先生,我现在以菲斯麒麟旗旗主兼五旗总旗主——墨然的身份,向你传达命令,请听令。”那头的墨然报复性的说着全名,语气中也是充满了严肃。 墨如有些无奈,单手抚着两边的太阳穴,头疼的说,“我只是让你别叫我银河,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么?” “奇怪了,你名字里的‘天之川’在你们日语中就是银河的意思,难道不对么?” “我说过,私下里你可以这么叫,可现在是工作时间。” “是吗?你被开除了。” “好像只有UG理事会有这个权力开除我,并且是全票通过的情况下。” “不,我刚才是以杰西卡的身份告诉你——源天川,你被开除了。晚上收拾东西滚出我家。” 墨如彻底投降,他和这个女人吵架就从没赢过,这个菲斯领导人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好吧,我就当这是补充协议。” “早这么说,我们的对话两分钟前就可以结束了。”墨然的语气又回归平常,准确的说是和他在一起时的平常,与以往的严肃不同,带了点少女般的调皮,“还是说,你故意想多听一会儿我的声音?” “无聊。”墨如挂上了电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两人,只有在和对方产生交集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一面。菲斯中乃至整个UG中,都没有几个人见过墨如笑过。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那绿色的屏障,出刀,收刀,拿出电话,按下了回拨键。 “任务结束了。” “才十秒。这点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你和我扯了三分钟。”墨然很不满的说。 “准确的说是二十秒。”他看着远处的那个屏障,刚刚他斩出的剑气这时才击中屏障,闪过一丝黑光,那屏障竟然没有任何停顿,瞬间破碎。他看到这一景象,继续说道,“不过,或许不需要我的帮助。看起来里面的人已经将灵场破坏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不可能……能从里面破坏墨睿的噬魂灵场的人,除了你,我,墨离,应该不会有第四人了。” “或许,这第四个人,今天出现了。”他看着那破碎的绿色屏障内,隐隐约约飘出残留的青色光芒,喃喃的说道:“好像是,通灵白马家族的人。” 第四十四章 竹羽寄情 救出了剑音,一行人匆匆离开战场,这种时候如果不快点开溜,被警方抓到可就是天大的麻烦。各种赔偿的问题暂且不说,还可能会被抓紧研究院被人研究。 一场大战下来,受伤最重的是白马筱,当之无愧的此次战役的最强输出,相比之下没有了咒印符的白鸟翎,以及最后才出场的剑音,这俩人倒成了个边缘观战的角色。 看着白鸟翎担着白马筱艰难的走着,金三土一声令下,宁远给白马筱来了个公主抱,几个人一路小跑,跑出去两公里才拦到出租车,回到了金三土的住处。 一行人回到健身俱乐部,进入休整状态。在钟景的悉心照料下,白马筱躺了三天。 期间白鸟翎一直守在床前,自那一吻后,她对白马筱的照顾更加的细心,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她不允许钟景以外的人在房里停留五分钟以上,尤其是剑音,一步都不许踏入。这让剑音很是恼火,甚至有一次俩人都拔出了武器准备大打出手,所幸被金三土等人一起拦下。从那以后,剑音便不再自讨没趣,没再去看望。 三天后,白马筱醒来,靠在病床上狠狠的大吃了一顿后,问白鸟翎:“剑音呢?” 白鸟翎的脸色让他不由得浑身一凉,“这么关心她,让她来照顾你好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白马筱赶紧拦住她,“不不不,我不是关心她,只是我们费那么大劲,救了她两次,总要关心一下我们的劳动成果吧。” 她这才接受了这个说辞,又返了回来,指着他说,“你听好,你既然对我做了那种事,今后就不允许你想别的女人。” 白马筱早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醋意一直很不小,这样一个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女人,在感情的问题上却是出奇的认真,在这个上床就像上厕所一样普通的年代,一个吻居然能够将她牢牢拴住,还真是十分少见。 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何况还是他的前世情缘。一想到前世情缘,白马筱暗暗嘲笑白马非:我总算有一样是你比不了的。魂侣说白马非没有得到她的心,自己一个吻就让她死心塌地了,看起来这位灵者之神在情场上还是个弟弟呀。 想到这,白马筱拉过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微笑着看着她完美精致的脸庞,“此生有你就够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曾经面对那些穿黑校服的家伙,出手那么果断狠辣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像个小猫一般温顺,白马筱心里就好像被狠狠的揉了一便,强烈的爱意油然而生。 清晨初醒,正是情谊正浓的时候。温暖病床,美人娇柔,气氛暧昧,正是做点什么的好时机。 白马筱轻轻将她拉近,翻个身,将她放倒在床上,他压在她身上,轻轻的吻了下去。 白鸟翎没有反抗,仍由他的亲吻抚摸,渐渐的,他的手开始不安分,掀起了她的白色背心,露出她雪白紧实的腹部,慢慢的,快要露出她的文胸时,眼角边闪起了刺眼的红光。 冰冷的铁器靠在了他滚烫的脖子上,让他瞬间从燥热的天堂跌入寒冷的谷底,身体刚刚有了点反应,瞬间烟消云散。 白鸟翎一脸严肃的看着满是诧异的白马筱,用匕首逼着他随自己直起身,“我是喜欢你,但是不代表可以被你随意欺辱。” “欺辱”?!白马筱对她的措辞真是一点也不能理解,怎么自己忽然从一个情意正浓的小郎君变成了一个好色的流氓痞子了? 女人善变他知道,但是亲热的时候翻脸也太吓人了。 “我……哪有欺辱你?”白马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还没娶我,就对我这样,不是欺辱是什么?”白鸟翎义正言辞的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白马筱忽然反应过来,她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小,但她光在失忆中就度过了三十三个岁月,还不知她失忆前活了多久,这样的人思想保守也是可以理解的。 “哈哈哈哈,流氓!”这句话和白鸟翎此时的表情完全不符,白马筱立刻就知道是魂侣在嘲笑他。 “你闭嘴!少儿不宜的镜头你也看?” “从我在你这一世被唤醒开始,你的一切记忆都会被我记录。哪怕你和她的洞房花烛夜,我也会帮你详详细细的记录下来!” 这还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白马筱无奈的心说,“麻烦你翻一翻白马非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你弄出去。” “你放心,等你有一天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消失。” 本来和她开着玩笑,忽然她说的有些伤感,白马筱尴尬的说,“那你可能这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了,我可离不开你。” “怎么?你没想过娶我?”看他自顾自的愣半天神,白鸟翎不满的说。 “娶你还不简单?不过现在还不行……” 白鸟翎的匕首刚放下,又举起来,“想反悔?”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还没安顿下来。而且我打算先带你去日本打听你的身世,至少要找到你的家人,才能谈我们的婚事。”白马筱看着她的眼睛,十分真诚的说。 白鸟翎倒是不急,也完全没有逼婚的意思,只要他有打算,这就够了。 收起刀,又转回了微笑,“金大哥他们等你好久了,快下去打个招呼。” 这女人……变得还真快…… 下了楼,和大家寒暄了几句,白马筱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大哥,说好和你去水泉墓,一拖再拖……现在我想……” 金三土手拍在他的肩上,笑道:“老弟你是想去看看你堂哥是吧?一直说去看,老是遇到意外情况。你放心去,反正你老哥我为下墓准备的东西那一战都烧得差不多了,还得重新置办。有些东西还不好弄,这几天还出现了两次警匪火拼,新港戒严,那些东西就更难弄了。这不,三天了还没到货呢。” “警匪火拼?”白马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白鸟翎在一旁小声道:“UG消除了鬼王以及三天前与那两个特灵大战的记忆,现在新闻里说是有一批国外的匪徒在新港流窜。” 这效率还真是快啊。不过白马筱想起一个问题,“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剑音会在这吗?”他很好奇,如果不记得了鬼王和菲斯的那两个教徒,那么他们对剑音的记忆变成了啥? “老弟你怎么了?不就是那晚的怪物要抓剑音妹子,你们给救下了吗?”金三土奇怪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还能记得?!”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难道你也是灵界的人?!” “嘿嘿……”金三土坏笑着说,“你可不知道这大远是啥人,咱做这挖坟掘墓的事,对鬼神什么的总得有点知识不是吗?” 白马筱还是不懂,宁远解释道,“筱爷,不瞒你说,我们宁家也是灵界的一个大家族,只不过除了我大姐,我们兄弟俩都没有加入灵界。但是记忆这东西,被洗掉就很麻烦,所以我二哥黑进过灵界的系统,把我们,还有三爷,愣子,都给加入了白名单。” 金三土本来还想制造点悬念,没想到这个大远这么兜不住,扇了他一巴掌,笑道,“见笑了老弟,本来我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会消除人的记忆,所以才让大远给想想办法。” 这么看来,这些人算是在灵界边缘徘徊的人了,虽然保留了对灵异生物的记忆,但是对灵者那一套完全不了解。这倒的确有点灵异盗墓生涯的意思。 “对了,剑音呢?” 他们沉默着看了一眼白鸟翎。 面对白马筱疑惑的目光,白鸟翎淡定的说,“我只是信不过她,不让她看望你罢了,她现在应该躲在房间里。” 这个小翎……醋意还不小……白马筱挠着头说,“我再给莫钧打个电话,让他亲自来接她好了。” 告别了金三土,白马筱带着白鸟翎去往堂兄所在的医院。 路上,他又拨通了那个电话。这一次,还没等那个客服说完自我介绍,他就直截了当的说,“要茉莉,不要碗。赶紧给我接莫钧。” “你看新闻了吗?你派来那俩什么鬼啊……” “我知道了。目前菲斯正在通缉墨睿。这次你做的很好。” 对于他的夸赞,白马筱并不买账,“不需要你的褒奖,这次的麻烦是你给的。下次请你自己亲自来接她,不然来一个我宰一个!” 莫钧愣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没有想到九头蛇已经渗透进菲斯内部,我目前在UG总部,需要处理很多事,短时间内到不了新港。所以这段时间还请你继续保护她。” “我又不是你们UG聘请的保镖。我告诉你,过段时间我就会去日本,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来带剑音走,我就会带着她去,到时想找她就来日本吧。”白马筱的语气差到了极点,似乎将一肚子火都发泄给了莫钧。 “关于去日本的事,我想你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 “别以为你可以威胁我。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去日本。我现在告诉你,我七天后出发,过时不候,后果自负!”说完他就狠狠的挂上了电话,屏幕几乎都要被他给戳爆。 对方可是UG的中国理事代表,代表着整个中国灵界的男人。此时若是宁静在这,估计会觉得敢怼莫钧的白马筱,是何等帅气。 “你好像和莫钧有仇?”白鸟翎好奇的问。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起来不像是对他发火,倒像是本来就很讨厌他。” “呵呵,还真是瞒不过你……”白马筱的确很讨厌莫钧,因为某个原因,但他暂时还不能告诉白鸟翎,于是趁她追问前转移了话题,“你这么了解我,真要好好奖励你。”说着伸手揽过她的头,就想给她一个深吻。 白鸟翎推开了他,无奈的说,“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么轻浮。” “我哪有?只有对我喜欢的女人才会这样呢。你见过我和其他女人亲热过?”白马筱自信的挺起了胸膛。 “也不是谁,为了抱某个女人,把自己手都弄伤了。”此时她的醋意又升了起来。 “那只是下意识的保护,其实我第一眼就觉得那俩特灵不是好人了。”这时候他倒事后诸葛亮了。 白鸟翎笑了笑,没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 白马筱也无心再与她调笑。此时还不知堂兄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距离那晚,过了也有一个星期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生命危险,毕竟身中三枪,可大可小。 出租车继续向着医院的方向行驶,白马筱看着窗外,回想起三天前的大战,那是他第一次脱离魂侣,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了敌人。 而那个敌人,还是灵界数一数二的顶级灵者。 白马非,总有一天我会让魂侣承认,我比你强。 第四十五章 警花宝钗 未来科技大学附属医院,这是新港最现代化的医院,不但引进了世界最前沿的医疗科技,就连附属设施都有着一股浓浓的未来风,这与未来科技公司的宗旨倒是十分相似,其附属下的大学也是此种风格,用白马筱的话来说,就是有钱想怎么炫都行。 这家医院很大,大到足够开辟一个“医院中的医院”,和其他医院的军警绿色通道相比,这家医院直接隔离出了一个绿色小型医院,设施一应俱全,一直作为新港警察的专属医院。 堂兄作为民警,自然和那晚受伤的警察们一起送到了这里,这也是在堂兄受伤后,白马筱能够放心的原因之一。 来到一楼大厅就遇上了婶婶。原本白马筱会以为这么疼儿子的婶婶这几天会在悲伤与揪心中度过,没想到她居然笑呵呵的,就好像国家赔了她几百万的抚恤费似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依旧是这么不待见他的语气,白马筱早已习惯,“我听说堂兄受了伤,来看看。” 婶婶的目光绕开了他,对白鸟翎说:“闺女,你也来啦?真是有心了。”那晚这俩人相拥一吻,已经让婶婶认定她就是白马筱的媳妇了。虽然婶婶一直不喜欢白马筱,但对这个侄媳妇却没有偏见。 白鸟翎微笑着叫了一声“婶婶”,宛如将白马筱的家当成了自己的。 “哎……闺女你哪儿都好,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咋好。虽然我儿媳妇没你这么漂亮,但也是个警花呢,而且眼光可是灵得很呐。” 真是句句不离损自己侄子啊。 “儿媳?我哥他有对象了?”白马筱诧异的说,这受了伤没几天,怎么就蹦出一个老婆来? 婶婶白了他一眼,“怎么?你都能找到女朋友,我家小俊那还不满大街随便挑啊?” “我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恶意,要不要我教你画一张把人毒哑的符?” 魂侣这句话也带着嘲讽味,白马筱就装没听见,“婶婶,我哥他在几号病房?” “304,你堂嫂也在,刚好去打个招呼。晚上回学校还是回家?” “回校吧。今晚不回家了。” “那好,省我一顿饭。”婶婶开心的说,转而对白鸟翎道:“闺女,晚上早点回家,别跟他在外过夜,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说完,她愉快的哼着歌,离开了大厅。 这区别对待的情况,白马筱十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但对方是她亲儿子,这倒没什么。但是对白鸟翎这个外人也和他区别这么大,就好像白鸟翎才是她侄女。 没再多想,白马筱和她坐电梯上了三楼。 三楼这里是外科病房,走廊上不少缠满绷带的伤员来来往往,可以看出都是那晚受伤的警员,看起来伤的都不轻。 来到304病房外,还没推门,就听房间里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 堂兄房里果然有女人啊。白马筱好奇的推开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堂嫂长什么样。 据说还是个警花呢。 推开门的瞬间,白马筱看到了一个身穿警服,此时正两手拽着衣角,将外衣敞开露出文胸的女人。她容貌姣好,身材也是丰满的很,胸部露出了一半在外面,显得文胸过小,这场面看的白马筱几乎就要喷了鼻血。 警服是真的警服,但是这个女人此时的动作,让白马筱想起了某国的制服小电影。不过这种环境来说,不是应该穿护士服吗? 那女人看有人闯了进来,却没有任何的惊慌,很自然的单手叉腰,“你又有访客了呢。” “赶紧把衣服穿好!”病床上的白马俊并没有看来人是谁,而是先敦促道。 看她终于慢吞吞的穿好衣服,白马俊这才看到白马筱,“筱弟?你这是又回来了,还是根本没回校?” “我……那晚宵禁结束就急急忙忙连夜回校了,毕竟第二天有课嘛……最近才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请假回来看你。”他自圆其说的解释着,看着身边那个丰满的女人,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尴尬。 他的解释没有破绽,白马俊毫不怀疑,向他介绍起这个女人来,“这位是我同事,郑楠瑾。” 白马筱和她握了握手,“我是他堂弟,白马筱。这位是……我女朋友,白鸟翎。” 白鸟翎也和她握了手,“你好,我是他未婚妻。” 郑楠瑾吃惊的看了一眼脸红着的白马筱,笑道,“你弟弟可以啊,刚上大学就有了未婚妻,还这么漂亮。” 白马俊倒是毫不意外,毕竟那晚他们俩拥吻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呢,“我家筱弟一直都很游戏,只是有些贪玩。筱弟,好好对人家,而且,如果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可是要负责的,你是个男人了。” 白马筱脸红成了一片,赶紧摆手,“没,没,小翎不是那么随便的女生。” 郑楠瑾弯下腰,凑近了床上的白马筱,坏笑道:“是吗?那你看过我的胸了,是不是也要对我负责?” “唉???”白马筱发出了八卦的怪叫。 白马俊赶紧解释,“别闹!是你自己要解开衣服的!” “哎哟,是你说我看了你的身子,要我补偿你的。”郑楠瑾继续旁若无人的调笑着他。 已经越描越黑,白马俊只能原原本本的解释给白马筱,“我前段时间重伤昏迷,是楠瑾照顾我的。刚刚我们俩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们就……” “啊!怪我,我应该事先敲门的。”白马筱尴尬的说,的确进房间不敲门很不礼貌,谁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没事,也怪我没锁门。”郑楠瑾笑说。 “喂喂,别乱说,我们俩在一个房间了,锁什么门?” “看起来,这位就是婶婶说的,我的堂嫂吧?”白马筱可真会挑时候。 郑楠瑾眯起双眼,又凑近了白马俊,“哦?你是这么跟伯母介绍我的吗?” 白马俊一直以冷静为代表,此时居然也破天荒脸红起来,“是我妈他……一直在催我找对象,所以看到一个漂亮姑娘和我在一起就会乱想。” “你终于承认我漂亮了?”郑楠瑾继续挑逗着眼前这个伤员。 傻子都能看得出,这俩人的关系相当暧昧,也难怪婶婶会那么说了。 “言归正传。筱弟,谢谢你来看我。” 白马筱这才想起到现在自己手上还抱着一束康乃馨,赶紧递了过去。郑楠瑾接过,刚好床头有一个空的花瓶,她将花瓶拿起,准备去盥洗室将花处理好。白马筱给了白鸟翎一个眼神,她会意的说,“我帮你吧。” 郑楠瑾瞥了一眼这兄弟俩,知道他们有男人的悄悄话要说,心照不宣的和白鸟翎出去了。 门刚关上,白马筱立刻跳到堂兄身边,八卦的问,“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哪能啊,别听你婶婶忽悠你。她呀,被你和小翎气着了。现在巴不得我伤好了就立刻结婚呢。”白马俊无奈的说。 “我想也是,你可是还有个青梅竹马呢,叫什么来着……哦对,宝钗!”白马筱用拳锤了一下手心,表示笃定,“对,就叫宝钗。我还记得你上高中的时候,笑过她发育的比别的女生丰满,就和《红楼梦》里的薛宝钗一样,所以你一直喊她宝钗。” 白马俊脸上一红,不置可否。 看他的表情,又想起刚刚的郑楠瑾,脑海中的两个记忆碰撞在了一起,“那个郑楠瑾,不会就是宝钗吧?!” 白马俊继续红着脸沉默,白马筱知道他猜对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上学,现在还在一起工作,不错嘛。喜欢人家就赶紧求婚啊,别老让婶婶天天催你。” 白马俊伸出手,牵动了胸口的伤口,疼的弓起了身子。 白马筱赶紧扶他躺回去,“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别乱动。” “头伸过来。” 白马筱照做,刚伸过去就吃了他一个毛栗子,“我妈催完你跟着催,我可不像你,毛还没长齐连未婚妻都有了,人小鬼大。” 白马筱吃痛的摸着头顶,挺起胸膛说,“怎么了?这就叫本事。” 白马俊哭笑不得,捂着伤口笑了两声后就开始咳嗽。 门外,白鸟翎和郑楠瑾捧着花瓶进来,看他这样,赶紧把花瓶放在床头,安抚着白马俊,“中枪了就老实待着,别搞大动作。” 白马筱看着那束被郑楠瑾插在花瓶里的康乃馨,已被她精心处理过,上面一些枯黄的叶子都被减去,整整齐齐的插在了花瓶里,一点都不像路边摊上的廉价花束。 见两个女生回来,白马筱不再和他调笑,转入了正题,“你的伤怎么样?没啥后遗症吧?” “没什么,一枪打中肺,一枪从场子旁边划过,一枪打中大腿,就这腿上的一枪比较麻烦,一段时间内走不了路。”白马俊“如数家珍”般的介绍着自己的伤势。 白马筱听得有些心疼,毕竟堂兄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虽然现在他可能不会记得了。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不就是宵禁那晚吗?遇上了那几个外国流窜进来的匪徒,打的很激烈,我就那时候中了三枪。还好没什么大碍。”白马俊很平常的说。 郑楠瑾嗔道,“还没大碍啊?你胸口那一枪准一点就打中心脏了!” 看起来,果然没人记得那晚的自己和鬼王的大战,看起来灵界的保密措施依旧在运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暴露灵界的可能。 几个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护士进来换药,白马筱便借机告辞。 郑楠瑾代白马俊送他们下了楼,在门口,白马筱向她道谢,感谢她照顾着堂兄,从言语中能看出,这位“宝钗”对他堂兄很有情谊,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的成为他的堂嫂。 正说话间,忽然出现一双脏兮兮的手抱住了郑楠瑾的胳膊,她受惊的下意识躲过,正撞进白马筱怀里。 白马筱也吓了一跳,将她扶好,这才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颤颤巍巍的向郑楠瑾伸长着满是灰尘的双手,看起来有些怪异。白鸟翎警惕的上前隔在中间,单手手指抵在老人的咽喉,阻止了他的行动。 “没事的。”郑楠瑾拍了拍白鸟翎的胳膊,白鸟翎这才放开了他。她上前问道,“老人家,是不是有事找警察?” 老人高兴的点了点头。白马筱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他的目标是她的理由,只是因为她穿着制服,表现出了她是警察。 几下沟通后,原来这个老人有些老年痴呆的,记得家在哪,却不记得怎么走。 “北京路红夕阳小区是吧?我送你去吧。” 老人家十分开心的连连点头。 白马筱说道,“你工作吧,堂兄有我们呢。” 郑楠瑾笑着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一会儿不看着没关系的。而且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啊。”说着,她向他们身后的医院大楼招了招手。 白马筱望去,这才发现在这里能看到堂兄病房的落地窗,此时白马俊正在窗后的轮椅上,向他们招手。 看起来的确不需要照顾。这两个警界侠侣还真是让人羡慕。 和他们道了别,看着手拉老人离去的郑楠瑾,白马筱心想,真是个天使一般的女人,倒是很配温柔的堂兄呢。 第四十六章 休假义工 一月,天气逐渐寒冷,加上近几日忽然来访的冷空气,使得新港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天。 蜷缩在被窝里的白马筱,被温暖的被子无情的封印,完全不想起床,每次挣扎着将脚小心翼翼探出被窝时,都会被现实猛地刺激,瞬间放弃。 这种天气,就连在魂池,都能感觉到寒冷。 近几日魂侣开始交给他更高级的灵术,虽然白马筱很努力去学,但明显感觉到了层次差异,开始难懂起来。 真想赖在魂池不走啊,若不是现实世界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他还真想就这样一直呆在魂池里,面对着同样完美的魂侣——虽然这俩人长得一模一样。 但不知怎的,每次和这个与白鸟翎一模一样的魂侣时,白马筱总会对她异常的尊重,或许这就是对老师的敬重吧,毕竟从基础的灵术开始,几乎都是她在教他,也算是启蒙老师。 虽然很不想起来,但现实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做,在多次催促无果后,白鸟翎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将他的封印解除。 “说好今天去给楠瑾帮忙的,这都中午了,上半场都结束啦!” 听着白鸟翎带着愠怒的声音,白马筱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新港警局的义工日,每到一月十五,新港警局就会调配一半的警员去新港各处的社区做义工,每位警员两年一轮,今年刚好是堂兄,可他受了伤,于是他的搭档郑楠瑾就需要做两人份的工作,于是白马筱自告奋勇去帮忙。 可已经快十一点了,也就是说郑楠瑾已经一个人在那儿忙了三个多小时,若是让堂兄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教训他。 白马筱一下子就从床上窜起,勇敢的与寒冷搏斗。 这两天白马筱闲了下来,金三土在那些装备的采购上面遇上了麻烦,最近新港发生的事有点多,戒严的厉害。这也难怪,金三土的装备大多是些违禁物品,甚至有些能让他们牢底坐穿的东西,若是不小心被查到,那可就被一锅端了。 白马筱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下到墓里有他,白鸟翎,以及剑音这三个灵者全程保护,根本不需要这些危险武器。 可金三土却很执拗的说,若是下到墓里,大家全都走散了,没些家伙防身可就完了。 虽然白马筱觉得那是杞人忧天,不过他不是也和白鸟翎走散过么?墓里的事瞬息万变,会发生什么还真说不好。 于是也就由他了,虽然和莫钧说过他七天后就要动身去日本,但下个墓也就一天的事。 白鸟翎也问过他,为什么对那个墓感兴趣,白马筱说,只要是和那个孔老六有关的事,都值得去查看,孔老六在墓里失踪绝非偶然,他不止一次在地下玩失踪,每次失踪都会有人莫名被害,他总觉得,那个墓里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而且,那天墨睿和墨焱这两个狗汉奸带着剑音往西山区走,而骁骑山也在那儿,这个墓会不会和蛇神教也有关系?这么一想,孔老六或许也和蛇神教有点关系,这样想就很合理了:孔老六是蛇神教的教徒,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杀了骆勇,拿走了那个血玉,之后又忽悠金三土带他进入了水泉墓,那两个狗汉奸也要前往骁骑山,那个墓或许是蛇神教的某个类似据点一样的重要地址。 “孵蛇坛”,白马筱还记得墨睿和墨焱提到过要把剑音带去这个地方,或许这个“孵蛇坛”就是水泉墓。 整理过这个思路后,水泉墓就成了他不得不去打卡的景点。 今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这几天经历了两场大战,骨头都快要散了架。 带着白鸟翎和剑音,坐上前往新港“阳光编辑社”的公交车——如果出租车可以刷信用卡的话,白马筱真想每次都用出租车代步。 虽然把剑音放在金三土那里很危险,带在身边是无可厚非的事,但白鸟翎似乎很不喜欢剑音处处跟着白马筱,一路上极少说话,白马筱几次逗她都无功而返,和剑音说上两句,又会被她怒目而视,干脆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不理,低头看起了手机。 最近的新闻都被新港这几天的袭击事件霸屏,各界都在猜测那些匪徒如今躲在了哪里,或许真相就连掩盖了事实的UG都不知道,白马筱算是唯一一个知情者了,白鸟翎和剑音都多多少少错过了些,完整见证下来的就只有他。 刷了半天也没见其他的新闻,各种媒体都换着标题的争相报道这个新闻,实在有些无聊。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新闻,“红夕阳小区发生命案,痴呆独居老人惨遭杀害。” 居然对一个老年痴呆的独居老人下手,这世道怎么了……白马筱感叹着,看来不止灵界,生界也不安生。 红夕阳小区……总感觉在哪听到过。 正想着,公交车的报站广播闯进了他的思路,没提前做下车准备的白马筱匆匆忙忙拉着两个妹子冲下了车。 下车又步行了一段路,阳光编辑社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独栋建筑,看着像个别墅。 其实这就是一栋私人别墅,多年前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将这栋别墅用作收纳残疾人士的收容所,为了让他们自力更生,在这里创建了阳光编辑社,主要做发行杂志的业务,其中在新港很有名的《阳光下的杂谈》就是出自这里,这是堂兄很喜欢看的系列杂志,收录了很多有趣的小故事,白马筱曾看过几本,的确不错。 这栋别墅外围是一片花园,大门旁装着电子警卫,看起来十分的豪华。 按响了门铃,白马筱说明了来意,大门随即被遥控打开,这座矗立在花园中的别墅看起来毫无生气,草坪上杂草丛生,爬山虎熙熙攘攘的攀上别墅的墙壁,似乎是所有人都在屋里的关系,看不到一个人影,所以看起来很荒废。如果不是刚刚的电子警卫还在运作,白马筱差点以为这是个几十年无人居住的空房。 敲了敲别墅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和白马筱差不多大的女孩,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阴沉”,她的头发极长,几乎垂到了小腿,刘海也是异常的茂盛,像一个天然面具一般罩住了她的双眼。她穿着红色连衣裙,上身套着一件土黄色的绵外套,而令人在意的,是外套的右臂空空荡荡的垂下——这是个没有右臂的女孩。 “欢迎……”她说了这两个字,转身回了屋里,完全不在意他们是否进来。 白马筱犹豫了一下,心说这个女孩和这栋别墅的外观倒很是相配,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跟鬼屋似的。 然而在他走进客厅时,一切猜想都被现实冲击。客厅里很是热闹,至少有十几个人在忙碌着,他们有的在吹气球,有的剪纸,有的在包扎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准备一场庆典。 “筱弟弟!”耳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郑楠瑾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剪刀和剪了一半的彩纸,“你怎么知道俊哥在这呢?” “俊哥……你是说我堂兄?他不在医院吗?”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来这里?”郑楠瑾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 白马筱脸上挂满了黑线,“不是……说好了我来帮忙的吗……” 她愣了一下,摸着头尴尬的笑说:“我忘记了,哈哈……” 这俩人,一个说好了帮忙结果赖床来迟,一个压根不记得有人会来帮忙。 “我哥他不是说不来了吗?” “我拗不过他,非要来看看,坐着轮椅就赶来了。”她看了看白马筱身后的两个女孩,“你还带了帮手来?我以为你只会带你未婚妻来二人世界呢。” 白马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介绍道:“小翎你认识了。这位是剑音,我朋友。” 剑音和她握了手,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注视着郑楠瑾,久久没有收手。 “你……起色不大好,最近是不是常出入停尸房或是坟场之类的地方?”盯了半天,剑音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阴气挺重的,可能有小鬼缠身。” 剑音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但郑楠瑾完全不放在心里,哈哈一笑,“筱弟弟,你这位朋友还挺有意思的,说起话来很像是研究风水的老人家呢。” 白马筱尴尬的把俩人的手拉开,抓着剑音的手,把她拉近了些,小声道:“你说什么呢?人家好好的,怎么就小鬼缠身了。” “或许是错觉吧,也可能是这里全是特殊人群,怨气比较重。” 说起来,阳光编辑社当初是收容残疾人来工作的地方,看起来几十年过去,依然不忘初心,这里的员工都是多多少少有些残疾的人群,除了刚刚开门的独臂女孩,客厅里工作的都是坐着轮椅,或是手拄拐棍的人,虽然他们是特殊人群,但干起活来可不特殊,一点不比常人慢,甚至手脚比白马筱要麻利的多。说起怨气,的确身体发生意外,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但这些人明明脸上都挂着微笑,就如编辑社的名字一样,充满了阳光。 “这也是你的错觉吧,这里哪有怨气。” “说的也是,那为什么她身上阴气这么重呢……”剑音陷入了沉思,好像很是在意。 “可能是因为,我是黑寡妇吧。”郑楠瑾微笑着说。 第四十七章 黑寡妇 “黑寡妇?”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郑楠瑾始终微笑着说,“你们没听过传闻吗?只要和我有过接触的人,都会……”她的表情忽然变成一个邪魅狰狞的笑,“死!” 白马筱吓得后退两步,撞上了白鸟翎和剑音,却发现这两个女人不但没害怕,反而用一种看傻狍子的眼神看着他。 郑楠瑾咯咯的笑着,“看来这两位小妹妹比你惊得起吓。” 可能是最近一连串的事让白马筱的神经紧绷的有些厉害,现在回想起来刚刚她的表情的确很做作,明显是故意吓他的。 “但是,的确有类似的事发生吧。比如今天那个老人被害的新闻。”白鸟翎忽然沉声说道。 郑楠瑾的笑容立刻僵住,变得忧伤起来,“对。那天我刚把那个老人送回家,结果就发生这样的事。其实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和我接触过的人有很多都遭遇了不幸。所以不少同事在背后称呼我为黑寡妇。” 白马筱这才想起,怪不得那个小区的名字听着耳熟,不就是第一次见到郑楠瑾的那天,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老人的家吗? 但是这种“天煞孤星”之类的言论是毫无根据的,完全是巧合,这无论在灵界还是生界,都是无稽之谈。 三人均是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但郑楠瑾很快就从这种情绪里摆脱出来,笑道,“我带你去找俊哥吧,他现在就在办公室帮忙。” 能够承受这样的流言,这个未来的堂嫂还真是坚强。白马筱在心里默默的称赞着。 “剑音,都怪你挑事。”白马筱责怪的说。 剑音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她的确阴气很重。我也是为她好,万一哪天被上了身,做些危害社会的事,那可就是她和社会的双重灾难。” 白马筱想起小灵山旅店的那个恶鬼,一年间不断附身作恶,不但受害者可怜,被附身的“凶手”更是倒霉。 双重灾难……这事会发生在堂嫂身上吗? 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休假,却听到这么糟心的事。 但是这种事白马筱担心也没用,而且他和白鸟翎两人都能看见灵体,的确没有什么小鬼跟着她,若是有,早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办公室在二楼,推开门,就见白马俊坐在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前,桌上堆了不少文件夹一样的东西,他正翻看着,一抬头,惊讶的说,“筱弟?你怎么又回来了?不上学了吗?” “这时候还上什么学,保命要紧。”白马筱心里苦笑着,对堂兄说,“我们大学社会活动比较多,所以我来帮忙。” “是嘛,那还真不错。” 郑楠瑾走上前,看着一桌乱糟糟的,叉腰嗔道,“骏马小白!你又把这些相册拿出来了!我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剑音没忍住,捂着嘴发出“噗”的一声,“骏马……小……小白,那你叫什么,小马小白?” “你这个等位代换也太尬了,我同学一般叫我小白马。” “嘿,还是大白合适你。”相比之下,剑音还是喜欢自己给他取的这个昵称。 郑楠瑾对他们说道,“看来我们第一个工作,就是帮这个帮倒忙的家伙收拾房间了。” 他们四人将桌上堆着的相册一一放回到周围的书架上,这种工作量对四个人来说不算大,不一会儿就全部放回了远处,桌上又变得干净整洁。 “这一本放哪?”白马筱手上拿着最后一本最大的相册,看着周围已经没有了空位的书架,不知所措的问。 白马俊看了一眼,笑道,“那本是放在书架顶上的。” 周围的书架顶上的确也放满了杂物,白马筱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但这书架很高,他踮着脚尖才勉强把相册塞了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啦,接下来呢?” 这时,白鸟翎盯着那个书架,陷入了沉思。 白马筱好奇的问,“怎么了?是我放的位置不好,还是……”他忽然露出一个鄙夷的目光,“还是说,你在嘲笑我个子矮?” 白马筱身高一米七出头,在男生的个头中不算高,但也不算太矮,而白鸟翎也是这个身高,这在女生中绝对算高挑那一类,相比之下,和女生一样高的白马筱自然就被归到了个子矮的行列。 白鸟翎被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是我多想了。”说完,就跟着郑楠瑾下了楼。剑音见这里没乐子,也跟着下去了。 此时这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两位白马先生。 “哥……你听说过黑寡妇的传言吗?”白马筱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趁着这个没人的时候问一问堂兄。 “宝钗?这只是那些嫉妒之人的无稽言论。”一向温和的白马俊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免显得有些恼怒,“不用理会。” 白马筱也希望那只是流言蜚语,如果真如剑音说的那样,那么对于堂兄来说,这绝不是好事。他能看得出来,这位宝钗很受堂兄在意。 他还想再问,却被白马俊打断道,“他们下楼帮忙了,我们也去吧。”面对这个弟弟,他的语气回复了往日的温和,“还有一个小时就开饭了。” 白马筱应了一声,推堂兄下楼。或许真是剑音想多了,白马筱没有再纠结这种事。 楼下,十几名员工仍在忙碌,虽然加了白马筱他们三个人,六只手,却丝毫不见压力减轻,就好像原本事情就多到做不完。 白马俊和一些同样坐着轮椅的员工在一张大桌子前画着宣传海报,虽然最后的成品自然是用电脑绘制的打印海报,但也需要他们的设计草图,白马筱则在一旁做这些员工的双腿,帮忙递一些东西。白鸟翎和剑音则和一群女生一起剪窗花。这一个小时很过的十分充实,不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 他们的午饭吃的是盒饭,菜品很简单,但和一起工作的人们一起吃就显得很香。他们也没有餐厅,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客厅里的各个能当饭桌的地方用餐,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白鸟翎不易接受陌生人,所以期间没怎么说话。剑音倒是有北方姑娘的豪爽,十分自来熟加入大家的话题,白马筱则在堂兄身边,和他聊着天。 兄弟俩四个多月没见,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也只是吃了一顿生日宴就遇到了宵禁事件,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好好聊聊。 白马俊一直在问他大学的生活,而他则一直挖着堂兄和他的宝钗之间的八卦事。一顿饭吃的也很是充实。 “你有没有,想守护的东西?”在聊到未来的职业规划时,白马俊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想守护的?当然有。白马筱看向了白鸟翎,而她此时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各自露出会心的笑容。这就是白马筱想守护的。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魂池里刻苦修行,不断的让自己变强,就是为了有能力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其实最近的几次危机中,白马筱与白鸟翎的关系,已从一开始的被她保护,到现在的拥有足够资本去保护她。不过这俩人的实力差距还是很明显,若不是白鸟翎把咒印符用完了,也轮不到白马筱去保护。 看到这俩人的互动,白马俊仿佛看到了答案,“想要守护你在意的人,首先最关键的是什么?” “最关键的自然是锻炼自己,让自己有能力去保护。”白马筱脱口答道,这也是他这几个月来一直的做法。 “我觉得,首先是要学会坚强。”白马俊看着远处说笑的人们,意味深长的说,“你看他们,经管遭受的莫大的挫折,也依旧坚强的工作着,并且乐在其中。尤其是小琴。”他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白马筱印象深刻,当初给他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鬼,差点用无剑指招呼她。 “她四个月前,在开学的路上出了车祸,失去了右臂,也失去了母亲。” 白马俊惊愕的看着她,恐怖的印象一扫而空。 “虽然她还没有从打击中完全退出来,但她已经从一开始的轻生,到现在的接受现实,安稳的在这里工作,她就是这里最坚强的孩子。”白马俊动容的说着。 白马筱扪心自问,虽然自己自幼失去双亲,但自己仍是个健康的人,她这样的双重打击若是降临到自己头上,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坚强……我会坚强,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黑暗,我都会坚持走下去。”白马筱的双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焰,励志要用自己的力量,照亮这个黑暗的灵界。 “筱弟,无论如何,哥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错事,哥永远不会放弃你!” 白马筱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但很快就觉得气氛不对劲,怎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堂兄正在劝自己回头一样? 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骆勇的丝。堂兄难道是灵界的人?! 看着白马筱一脸惊讶的反应,白马俊早料到如此,语重心长的说,“你不用惊讶,我早就猜到了,你……” 堂兄的眼神十分的锐利,白马筱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就好像被揭穿了身份的卧底,惶恐而又不知所措。 “你……加入了那伙在新港捣乱的匪徒,是不是?” “啊?!”原来……还是想多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那位朋友,就是宵禁那晚,被警方通缉的EDT,虽然高层一直在隐瞒,但我能看出,她应该是那伙匪徒的一员。” 这UG办事效率真差,既然能消除记忆,干嘛不干脆全部删除呢,非要编出这么个破事来,不过那晚剑音的照片早就散布出去,此时不想个好一点的借口,还真应付不了眼前这个尽职尽力的民警。 白马筱脑子里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你说的那个人,叫做贺音,是金门餐饮总公司的考察员,我们也是在新港分店里听那些员工说的,她的确和剑音长得很像,但不是她。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核实,那个贺音刚好也是宵禁那一天失踪的。” 那天在金三土和白鸟翎的双簧配合下套出的信息倒是派上了用场。虽然那个贺音应该就是剑音失去记忆前,在生界的伪装身份,但现在她失忆,也算是死无对证。 白马俊看他说的信誓旦旦,半信半疑的说,“你真的……没有参与这两次的袭击吗?” 何止是参与,他甚至是主角。“你看你弟弟有那么牛批吗?”他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甩出一个反问,他并不想骗堂兄。 “不是……就好。” “你不会是以为你弟弟是恐怖匪徒,才和我说这些的吧?”这鸡汤有毒,而且还端错了,白马筱露出一脸的失落。 “这是你哥对你的教导,无论何时都可以,臭弟弟!”白马俊宠溺的揉着他的头顶。 堂兄一直都是这样,对这个过早失去双亲的弟弟付出了所有的爱。 兄弟俩正嬉闹着,人群那儿传来一声惊叫。 白马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失去了右腿的男人,正趴在郑楠瑾身上,看起来是没站稳,撞倒了她。 周围的人赶紧上去把那个男人扶起,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拐杖太滑,没站稳……” 郑楠瑾忙笑着说没事,但周围的男人的同事们却不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前段时间元旦晚会的时候,你的拐杖舞跳的可不赖,怎么连走路都不会了?我看你是故意想非礼郑警官吧?” 周围的人们立刻起哄,那男人嬉笑着和他们打闹起来。 “色狼还打人,郑警官快把他拷回去!” 郑楠瑾一边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一边跟着嬉笑,这个充满阳光的大家庭,真的是其乐融融。 白马筱羡慕的看着这些坚强的人们。原本抱着休假的心态来这里做义工,没想到却是一次心的修行。 看着他们的嬉闹,堂兄却没有加入,白马筱奇怪的看向白马俊,却发现此时的他面目有些狰狞,看起来有些痛苦,手上的纸杯被捏成了一团。 “哥,你怎么了?”白马筱关切的问。 白马俊舒缓了一会儿,看着手上的纸团,略带歉意的说,“没事……可能是创伤后遗症……我想休息一下。” 白马筱赶紧推着堂兄离开了这里,大病初愈的他的确不适合这么闹腾的场面。 看着为保护自己而受伤的堂兄,白马筱心如刀绞。 哥……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第四十八章 穿越骁骑 从编辑社归来的第二天,金三土终于坐不住了,骂骂咧咧的亲自出马,终于弄齐了装备,只是相较之前在面包车里看到的,好像更多了。 “大哥……你不会是买了一个军火库吧……”这是白马筱继当了整场GSG的骆驼后,第一次背这么重的背包徒步旅行。 不只是他,金三土,宁远,愣子,白鸟翎,就连临时加入的剑音,都背上了又重又大的包,不止如此,身后还跟着一头被压的快要吐血的老牛。 且不说金三土居然能在新港找来牛,但是这些装备看起来就够吓人了,至少是之前放在面包车里的三倍。 “老弟啊,这些装备都是分批次运来的,你那天在车里看到的只是最后一批而已。”金三土他们三个似是早就习惯了负重行走,此时一点都不喘——准确的说,喘的只有白马筱和那头老牛。 白鸟翎是老资格的灵者,剑音则是能跻身菲斯的后起之秀,唯独白马筱这个还不到半年的灵者,在体能上还是远远的落后了他们。 正如之前魂侣所说,在梦境的魂池里,可锻炼不了体能。虽然随着灵力的增长,他的体力好了很多,但还是比不上正经的体能训练所带来的体能增幅。 骁骑山,白马筱这个本地人从来没有来过,因为实在是没有值得来的理由,与其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一片土丘森林,这山的最高处还不到两百米,还没有南京紫金山的一半,实在没有登山价值,但覆盖极广,大大的马靴躺倒在这一片郊区,若是马靴立起来,其高度能戳破大气层。 六个人一头牛,从清晨就踏入这片森林,一直走到中午,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在一片平坦点的地方生起火,架起了锅,做起午饭来。 也难怪有这么多行李,光是这些瓶瓶罐罐,就够塞下两个人的包。 “大哥,你这怎么搞得像来露营一样?我看电视上那些野外探险的人,不都是吃压缩饼干的嘛。” 金三土亲自做起了菜,一边专注的熬着汤,一边回答道:“老弟啊,人生在世,吃喝拉撒,我金三爷活着没别的要求,只有两点:吃得好,拉得好。” 还真是个吃货……这样一个盗墓贼,倒是很专注生活,而不是那些墓里的东西。 或者说,墓里的东西,只是他的高品质生活的保障。不过也对,这年头谁盗墓不是为了钱,不为钱还不如去做考古,光明正大不犯法。 “老弟你还别觉得老哥我不务‘正业’,这生个火做个饭,能费多少功夫?比起我们在这啃干粮,也就省了一个小时,我们这条路可是要走到明天呢,省这一两个小时有什么意思?” “走到明天?!”白马筱吃了一惊,他以为这次下墓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晚上就可以到家呢,“这水泉墓不就在脚踝处吗,从‘鞋跟’走,一会儿就能到了吧?” 金三土哈哈大笑,“老弟你是没看过地图啊,这骁骑山是个大马靴没错,但却是靴筒朝着新港的。我们从新港出发,只能穿过靴筒到达脚踝。要是咱们坐个长途去广州,倒是可以从鞋跟走,但是从广州到鞋跟的那段路可要坐几天的车。” 这倒是没想到。白马筱住在新港十几年都没想过来骁骑山,自然也不会关心这山在地图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原先下意识认为这个马靴是把新港踩在脚底下的,没想到是反过来。 “那我们有准备帐篷吗?老哥你的要求里有没有‘睡得好’?” “哈哈哈,老弟这你放心,本来是没准备帐篷的,但就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能受得了风餐露宿,也不能让这两位小女娃跟着我们受苦哇!” 没想到他想的还挺周到,但为了她们特意准备帐篷,白马筱有些过意不去,“早知道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不带她们来,这样还能省下一番功夫,有小翎保护剑音,也是很稳妥的。” 白马筱这话一说出口,金三土,宁远,愣子三人不约而同看向白鸟翎,每个人眼中都透着不信任。白马筱也看了一眼,发现白鸟翎故意把头撇过去,用后脑勺对着剑音,剑音也是怄气般的学着她的样子,这俩人还真是不对付,让这俩人单独待在一起,估计一天能打三次,等他们从墓里出来,新港都有可能被她们拆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金三土赶紧打了个圆场,“老弟,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两位和你一样都不是凡人,带着也安全些嘛。” 宁远也顺着话头说,“就是。而且不过是多带了三顶帐篷,和这些装备比起来,算不了啥,我们四个大老爷们还跟着沾光呢。筱爷你是不知道这露宿在森林里,那蛇虫鼠蚁,我的乖乖哟……” 愣子也脱口道,“是……是啊,再……再说了,那墓……墓里的东西,你……你一个人也对……对……对付不……不……” 白马筱这是第一次听愣子说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结巴,怪不得不爱说话。之前那几个大战的场面,他要是敢这样说话,早就被打死了。 本来他结结巴巴的说不清什么,白马筱没往心里去,但他话说到这里,宁远立刻捂住了他的嘴,还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倒让他起了疑心。 这就叫欲盖弥彰。 “墓里什么东西我对付不了?大哥,这墓里有东西?”回想起之前在浮海遇到金三土的时候,他说了他们被困墓里两个月的悲惨遭遇,可从来没说过这墓里还有东西! 金三土一巴掌甩在愣子头上,另一巴掌甩给了欲盖弥彰的宁远。 白马筱看这样,心说果然有事啊!怪不得愣子不说话,原来他除了结巴,还把不住门,估计金三土想把他毒哑的心都有了。 金三土看这下瞒不住了,只好歉意的说,“老弟你别往心里去,这墓里啊……的确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那也只是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说。老弟你是斗过大人物的,那几个小鬼哪是你的对手啊,所以老哥我一开始也没想特意跟你说,那不是瞧不起你嘛!也就这个大远和愣子,块头大,胆子小,被那几个东西吓怕了!” 他这几句话说的白马筱心里飘飘然的,心说大哥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于是拍着胸脯道,“大哥你放心吧,老弟我虽算不上灵界数一数二的灵者,但对付区区几个小鬼还是不在话下的!还记得宵禁那一晚吗?老弟我斩的可是鬼王!” 金三土立刻露出一个惊叹的表情,拿出酒杯和几瓶啤酒就倒了一杯,“老哥我真没拜错兄弟!来,干一杯!” 白马筱没想到他居然还带了酒,此时气氛上来了,借着劲头和他对饮起来,一不小心就喝的多了些。 下午的路白马筱走的昏昏沉沉,虽然没喝到醉的程度,但走路明显开始打飘,意识也是朦朦胧胧的。就这样一直走到晚上,已是到了“脚踝”附近,他们在附近扎起了帐篷,打算今夜露宿在这里。 晚饭时,金三土又拉着白马筱喝酒,宁远和愣子也陪着喝了几瓶。看这架势,他们背的十几包行李里至少有一半是吃住类的东西,光酒就至少带了有一箱。 酒足饭饱,他们各自回帐篷睡觉。金三土只准备了三个帐篷,他们三个大男人睡一个,白马筱和白鸟翎睡一个,剑音独享一个。 本来白马筱打算和他们三个睡一起,但帐篷大小有限,只够睡三个人,金三土说他和白鸟翎是情侣,睡一个帐篷也正常吧? 白马筱心说你是不知道她有多保守。 入夜,白马筱和白鸟翎睡在一起,两人近的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白马筱喝多了酒,此时只觉得浑身燥热,听着白鸟翎微微的呼吸声,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翻来覆去一阵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你还没睡?” 黑暗中他看不到白鸟翎的口型,他不知道这是白鸟翎说的,还是魂侣说的,只好采用都能回应她们的措辞,“没呢,睡不着。” “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我?” 她的声音柔软中带着挑逗,这让白马筱这个酒后处男如何受得了。 “嗯……” “想我……就……来吧。” 白马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人生中最诱人的召唤,光是听到这个充满暗示的话语,就足够让他热血沸腾。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黑暗中触碰到了她柔软纤细的腰,情不自禁的向上游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无数倍,他的每一次前进,就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步,最终当他触碰到那柔软的起伏时,浑身如触电一般。 那是他宅男多年一直渴望触碰的地方,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他,将他劈的脑中只剩空白。 借着酒劲,他再也克制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美好的时刻刚要开始,就瞬间结束了。 泛着红光的刀在黑暗中映照着她深邃的眼神。 又一次,刚起的一点情绪被她搅的烟消云散。 “你,做,什,么?” 一字一顿的四个字,包含了愤怒和诧异,这语气就像是一个少女在熟睡中被一个陌生人侵犯。 她的匕首冷酷无情的抵在他的脖子上,毫不留情的将他逼退,似乎只要他动作稍慢一点,她真的敢就这样刺进去。 “魂侣,耍我很好玩吗?!” 白马筱愤恨的在心里怒骂,这次是真正的愤怒,没有以往的嬉笑。 其实白马筱心里明白,他生气的不是魂侣耍他,而是在耍了他后,白鸟翎对他的反应却是如此冷漠,明明说是他的未婚妻,却对他如此抗拒,这让白马筱不由得感到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魂侣的道歉,使得他更有一种被他的小翎排斥的感觉,他更加愤怒的翻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对她的威吓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更准确的说,他这是恼羞成怒。 “对不起……我只是……还不习惯这种事……” “够了,别再耍我了。”白马筱不耐烦的在心里说着。 “这次,真不是我。” 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他感觉到白鸟翎躺在他身后,身子紧紧的贴着自己,这让他意识到那句话的确不是魂侣说的。 “我只是害怕……我怕你得到我之后……就会抛弃我……所以,我才想用结婚来绑住你……” 她身体的颤抖,准确的透过他的后背,传递进他的心里。 这一刻,什么羞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是排斥自己,而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担忧,这种担忧造就了她的强势。 而这种缺乏安全感的心理,来自于她这几十年来的独处,就像一个长年身处黑暗的人,第一次迎来光明,高兴之余,更加担心这一份光明会再度从她指尖消失。 “傻瓜,这年头,就算结婚了,想抛弃的时候也绝不会成为阻碍。” 白鸟翎愣住了,她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马筱翻过身,面对着她,将她抱紧在怀里,“但是我对你的爱,就像我的通灵血,用之不竭,永生共存。” 在他的怀里,白鸟翎开心的笑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 “我相信你……如果你真的要……我愿意试着……” “别说傻话了。我答应你,在你准备好之前,我不会逼你。”白马筱绝不忍心去玷污这样一个看起来坚强,实则十分柔弱胆小的女孩,他此刻只想尊重她,珍惜她,爱护她。 “谢谢你……” “你们干什么的?”多么浪漫美好的气氛,被忽然打进帐篷里的手电光冲击的体无完肤。 两人被这黑暗中忽然出现的光刺的睁不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白马筱才看清帐篷外的两个人。 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肩上披着深紫色的短披肩。 他们,是菲斯的特灵。 第四十九章 新生特灵 忽然出现的菲斯特灵让这两人倍感意外,但这两个特灵明显不认识这俩人,在他们眼中这两人眼中流露出的惊讶只是在野外亲热的小情侣被发现时的尴尬。 虽然他们的确很尴尬。 但大多数还是警惕。 白鸟翎已经悄悄的攥住了匕首,白马筱则蓄势待发的准备大干一场。这时帐篷外传来金三土的声音,“我们是来这里野营的,两位老总是来检查作风问题的,还是来巡山的?” 这两位特灵一男一女,男的年龄在三十上下,女的则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看起来和剑音不同,非常的干练。 那个男的说道:“这一带都被封锁了,不要再往前走,野营的话在这附近就可以了。” 金三土笑呵呵的上前递了一支烟,被他拒绝,仍堆笑着问,“那可咋办,我听说这个大马靴的鞋跟处有一片大湖,风景最好,我们走了一整天就是去那儿的,怎么给封了呢?” 男的说:“鞋跟的湖你们可以去,但是不能从这走,需要兜个圈子。我看你们装备齐全,也不怕再多走一天的路程吧?” 金三土赶紧追问:“那具体是哪里被封了呢?我们心里好歹也能有个数。” “你把地图拿出来。” 金三土赶忙翻出了地图,递给了男人,男人很热心的帮他标出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指着圈说:“这是封锁线,你们不要越过。” “好好好,多谢!多谢!对了,冒昧的问一句,两位老总是哪个单位的?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我们是情报部门的,具体的你就别问了。最近新港发生的袭击事件你们也该听过,多的我就不说了,无可奉告。”说完他就带着那女的离开了。 临走时,那女的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别让我们在封锁区看见你们,否则,后果自负。” 等他们走远了,所有人才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毕竟不久前才和两个特灵战斗过,现在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六个人围坐在帐篷前面,升起火的瞬间,他们看到剑音脸上贴着一张面膜。 白马筱忍不住吐槽,“小姐,你还有心思敷面膜,真以为我们在野营啊?” 剑音像撕面具一样一把撕下面膜,“我这是临时翻出来的,我怕他们认出我。” 这的确想的很周到,如果这俩也是教徒,只怕一见到剑音又要大打出手。 “大哥,刚刚那些人……”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只是来巡视封锁区的,为了不让外人靠近。”金三土拿出了那张地图,地图上明确的用红笔将脚踝处圈了起来。 看样子,水泉墓就在封锁圈里。但是菲斯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封锁那一片区域呢? 剑音问道,“那地方,除了那个墓,还有什么特别的?” 白马筱摇摇头,“不知道,这地方我都没来过,就连这里有个墓也是听大哥说的。你们说,菲斯的目标会不会也是那个墓?” 白鸟翎笑着说,“你不是偷偷在那个男人身上贴了一张符吗?我猜是传音符吧?” “还真瞒不过你。”说着,他一如那天在餐厅里偷听鬼王的谈话那样,将手放在了白鸟翎的耳朵上。 剑音凑了过来,“我也要听!”瞬间就受到了白鸟翎的杀人目光,也就不再自讨没趣,“那我等明天听你汇报。”说完就回了帐篷。 那三个大男人看着这俩小情侣恩爱的靠在一起,活生生的虐狗场面,都看不下去的回帐篷睡觉。只留下这一对仿佛在坐在篝火前一边赏月,一边说着情话的情侣。 传音符的那头,那一男一女继续在森林里游荡,脚踩在枯树枝上,咔咔作响。 两人走了一会儿,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前辈,你说那些人真的只是来露营的吗?” “你不是也看到了?那对在帐篷里亲热的小情侣。如果是九头蛇的人,不会有这个闲心——他们现在可是焦头烂额了吧。” “前辈……你说,墨睿前辈和墨焱前辈真的是九头蛇的卧底吗?他们并不像那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每一个菲斯的特灵都经过了严格的筛查,但仍然会有漏网之鱼。或许我们太小瞧了九头蛇。别忘了,现在就连UG的高层都有他们的人存在。” “我还是不能接受……我不知道为什么莫钧代表和总旗主会那么相信那个白马筱。如果他才是九头蛇的人呢?如果墨焱和墨睿两位前辈是在正常执行任务时,被他杀死,并向我们伪造事实呢?” “墨言,你不应该质疑高层的决定。”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威严,“更不应该质疑白马家族。” “我不明白……墨罄前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相信他,或许……或许你们……”说到这里,莫言的语气忽然颤抖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令她十分恐惧的事。 “或许,我们和白马筱一样,都是九头蛇的人。”墨罄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肃杀诡异,好像一只恶狼,盯着束手待毙的羔羊。 “你……” “哈哈哈,开玩笑的。” “前辈!!” “不逗你了。话说回来,就算你不信我,你还不信你的那几位学弟学妹吗?今年GSG上,那个白马筱的‘风采’你不是不知道。” “我听他们说起过,那个白马筱虽然没什么用,什么也不会,体能又差,是个拖油瓶……” 白马筱此时和他最在乎的女人一起听着别人对他的废物映像,涨红了脸,从没觉得这么丢人过。白鸟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握给了他不少安慰。 “所以说,一个能够渗透进菲斯的组织,为什么会找这么个拖油瓶来当他们的卧底?” 虽然在墨言刚刚的言论里,白马筱和一个废物没两样,但她却很不赞同墨罄的反问,“可是,最后是他得了冠军,还将他的荣誉分享给了我们小组,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这份气度和力量,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韬光养晦这四个字。而且,最近出现的千年鬼尸,还有……两位前辈……都败给了他,这说明他的确隐藏了自己的力量。” 刚刚还把他贬的一文不值,现在忽然又对他大赞特赞,一下子飘到了天上。原本是白鸟翎安慰的握住他的手,现在变成他反过来自豪的握住了白鸟翎。 不过,这个墨言说我把荣誉分享给了他们小组,难道她是第一小组的人? 纪可言。白马筱立刻想到了这个只在最后的颁奖时出现过一次的名字,那个第一小组大四的学姐,今年刚加入菲斯的新生力量。 这还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她。 墨罄笑了笑,“白马家的灵者都这样,看着平庸,却会在某些关键时刻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就好像白马魁,传说刚入学的他就和白马筱一样,一无是处,然而几年后,他成为了凤凰大学最年轻的校长。” “这我也听说过,只可惜三十三……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三十四年前了,他的大意使得凤王社所有菁英们一夜之间尽数凋零,唯一幸存的那人还离开了灵界。” “1986年的事,我们现在谁也不知,UG调查了三十四年仍没有结果,孰是孰非不是我们可以讨论的清楚的。” 三十三,多么熟悉的数字,白鸟翎的记忆也是从三十三年前开始,而符剑声所说的,“他认识的白鸟翎”也是死于三十三年前。 1986年,还真是个神秘的年份,看样子那一年发生了不少事。 墨言也意识到他们跑题了,便又回归了最初的论题,“我还是不太相信那个白马筱。他也可能是九头蛇的人,明明有这个可能,为什么全都在说那两位前辈是……” 她似乎依旧不愿意相信墨睿和墨焱是教徒,毕竟曾经教导过她的两位前辈,看起来是那么的正义严明,怎么可能会是邪教组织的卧底?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墨睿他,还没有死。” “什么?!”同样是这两个字,但这一次表现出的是无比震惊。 “他没有死,为什么不回菲斯?他躲到了哪里?还有,如果白马筱真的是九头蛇成员,为什么他要一直带着墨音在身边,既然她知晓了九头蛇的秘密,为什么不杀了她?” 墨罄的前半段话白马筱很赞同,但后半段就不敢苟同了,就算他真的是蛇神教的教徒,抓到了剑音也不会杀她——因为墨睿和墨焱这两个货真价实的教徒也是这么做的。 但当时的细节除了白马筱他们几个之外,无人知晓,不然也不会有这些的疑虑。当时若是有录音,可就是宝贵的呈堂证供。 所以墨言接受了这一事实。 尽管她不想接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墨罄继续说道:“不要担心这么多,相信莫钧代表和总旗主,他们一定会找到墨睿的。此刻我们应该放眼于当下的任务,守住这个‘镜像双生墓’,毕竟里面的东西……”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非常危险。” 第五十章 不轻言信 白马筱的意识瞬间从那一头飘回了眼前,他第一反应是要用狐疑的眼神盯着金三土。 然而他才发现周围的人早就回去睡觉去了,此时只有树林中隐隐约约的夜鸟咕咕声,以及帐篷里传来的呼噜声。 金三土果然有事瞒着他,而且还不是一件小事。先前听他的自圆其说,说是宁远和愣子这俩人没见过世面,才会觉得墓里的小鬼很危险,白马筱还真信了。 听了这两个特灵的对话,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会让菲斯都觉得危险?! 虽然白马筱打败过墨焱,而他算是菲斯中的顶尖特灵,不能代表整个菲斯特灵的水平,但那一次算是他们三人合力才能在灵力上与他抗衡,这么一算单拎出白马筱来和菲斯的普通特灵对比,估计是没有胜算的。 能让他们觉得危险,那么那玩意至少也得是墨焱的水平。 也就是说,这次下墓,很可能又是一场三人联手的苦战。 “亏我叫他一声大哥,居然坑我?!”白马筱小声骂了一句。之前窃听鬼王时吃过这双向传音的亏,不敢大声说话。 白鸟翎凑到他耳边,更小声的说:“我觉得他不是故意隐瞒。他一个凡人当然看不出灵异生物的水平,以为你可以应付,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离的很近,口中轻吐微风,撩过他的耳朵,白马筱只觉得耳朵痒痒的,甚是挑逗。 若是今晚之前的白马筱,此时又要开始动手动脚。但今晚之后,他对她更加的尊重。 “算你解释得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对那个墓这么执着,如果下面真有东西的话,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干什么还要回去?” 白鸟翎也想不通,但以她对金三土的了解,这人江湖气很重,一看就不是那种省油的灯,若是想坑白马筱,简直比吃饭还简单。 两人陷入沉思,似乎当初太容易就信了他,被诓到了这里,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 “前辈,我听说这墓里的东西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会不会……是墓主人?” “这个墓只是个‘入口’,正墓不在这里。墓主人应该在主墓室。这里的……可能只是个守墓人。”墨罄的话忽然越来越小,到后来就好像是自言自语。 “可能只是为了防盗墓贼。但几个月前这个墓还是被盗过,那些盗墓贼可真厉害,居然能应付的了那东西。” “哼,从现场来看,光靠那些男人,根本没法逃出那东西的手下吧。” “咔嚓”。这两个特灵站在原地谈论了很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脚步踩在枯树枝上的声音,这时忽然传来这短短的一声,似是在谈话中稍稍换了一个站位。 这本是谈话时常会发生的事,但在白马筱耳中,听到的却是一声炸雷。 “前辈,你的背后,沾着什么吗?” “这个男人,聊天就老老实实聊天,干什么忽然背过身讲话!耍什么帅!”白马筱暗自埋怨着,毕竟这看似正常的事在他这里可是致命而又多余的动作。 他赶忙竖起手指,运起了灵力,那张传音符上的符号立刻消散,变成了一张白纸。 这是白马筱新学的一招,能够瞬间将一张符“作废”,其实是为了不让那一次窃听被发现的悲剧重演,毕竟在窃听中暴露所造成的的后果,可大可小。 那边的声音他自然是听不到了,但也用不着担心被发现的问题,此时贴在墨罄背后的只是一张没有任何灵力,普通的白纸而已。 不过,本来顺利的窃听到此终止,不过白马筱已经听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那个墓,并不普通。 从紧绷的窃听中缓解下来后,深夜树林的寒冷变得更加明显,白马筱先没说话,将白鸟翎带回了帐篷,两人躲在被窝里说起了悄悄话。 “那两人的对话,你有什么感想?”白马筱先是问了她的意见,毕竟虽然失忆以来一直自闭的白鸟翎在阅历上没有他丰富,但她的脑子明显比他好使。 “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信息。只是知道了墓里有东西罢了,而且还是个棘手的东西,可能是强大到让菲斯都恐惧的灵异生物。” 白马筱在黑暗中点点头,心说这样的信息就足够让他们紧张起来了,只是不知道明天该不该和金三土对质。但他看起来是有意隐瞒,让他承认估计不会那么容易,而且也没有必要。 现在最令人怀疑的,是金三土的动机。他究竟为了什么一定要再一次返回那个曾经困了他们两个月的,那个地狱一样的古墓里?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白鸟翎继续说道,“他们说的,这个墓只是个‘入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墓可以通往其他的墓?” “这的确也是值得注意的事。”虽然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个信息,“那个墓的确不简单。不单是这个墓本身,还有墓里的那个东西。” “不要再想了,明天下了墓,很多事都可以想明白的。”白鸟翎做出了总结,将这个死胡同避了过去。 她说的有道理。现在绞尽脑汁也都只是猜想罢了,根本不会有结果。今晚发生的事只能给他们一个警告,“明天下墓后,我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走散。不光这个墓和墓里的东西有危险,我总觉得……大哥也有自己的算盘。”他忽然想起了近几个月来,很多人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任何人也不能相信……” “我懂……但不包括我们彼此,对吧?” 白马筱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当然,现在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我也是……筱哥……” 筱哥?白马筱第一反应是堂兄对自己的称呼——“筱弟”,一直觉得这个和“小弟”同音的称呼总让他看起来像个跟班。如今白鸟翎称呼他“小哥”,这就有些社会了。 第二反应则是,这似乎是白鸟翎第一次称呼自己。想来从那天在无锡蛇店把她带出来后,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二人世界,根本用不着称呼。虽然在之后的遭遇中,人数多了起来,白马筱对她开始有了“小翎”这个称呼,而她……似乎很少和他之外的人说话。 这俩人,总有种在朦胧的情感中互相试探着靠近的感觉。 白马筱靠近着抱了她一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别想了,睡吧。明天或许有一场硬仗要打。” 白鸟翎应了一声,在他怀中静静睡去。 白马筱嘴上说不想,但他还需要在梦里再想一想——和魂侣一起。 …… “筱哥,人家也想这么称呼你~”魂侣故意用一种含情脉脉的有些过分的语气调戏着他。 “这是小翎的专属称呼,你不许这么叫!”白马筱对她戏耍自己的事依旧怀恨在心,佯作恼怒的说。 “那好,我也发明一个我的专属称呼,‘小白痴’,你觉得怎么样?” 从他第一次被叫“小白马”的时候,他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会是这家伙率先抢注了使用权。 但面对这个和白鸟翎有着同一张脸的魂侣,他怎么也计较不起来,也就由着她了,“你对这个水泉墓怎么看?” “很危险。”她也收起了笑容,皱着眉说。 “你是指什么危险?” “那个墓,还有墓里的东西。以及……金三土。” 这三点白马筱也想到了,但对于最后那一点仍然不愿确信,追问道,“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我总觉得,他瞒着你的,不止这些。” 虽然白马筱潜意识里把金三土真的当成了自己人,但理智告诉他,这个人他接触的并不多,他还不算了解他。但他总给人一种亲切感,让白马筱无法真正的怀疑他。 在魂池里,白马筱心里所想的也会被魂侣感知到,她轻摇着头说,“白马非旅行一生,未尝停歇,阅人无数。你毫无防范,才会容易对人放下戒心。金三土这样的人在白马非的记忆中并不少见,多数是那种左右逢源的奸诈小人。他让你感受到的亲切感,也可能是他有意而为。” 虽然不想承认,但魂侣掌管着灵者之神白马非的记忆,那些记忆构成了何其丰富的阅历,让白马筱不得不信服。 “我知道你一时间也难以接受。白马非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他也是在无数次被骗后才成长起来的,你同样也需要这个过程。” 她这话就好像自己被金三土欺骗已成了事实似的,可那明明是还未发生的事。 “我也没说这就一定会发生,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教你两招保命的技能。” 虽然他一直没说话,但可以感应他心中所想的魂侣完全不需要他开口,尽管看起来是她一直在自言自语,但已经与他形成对话。 这是心灵的对话。除了白鸟翎,还有魂侣也可以被他信任。 “如果说世界上唯一不会欺骗我的人,或许只有你,魂侣。”白马筱说这话时不是没想到白鸟翎,只是她……或许也有这样的可能。 魂侣看着他,愣了半晌,忽然摆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也不见得。我来自你的心,你难道就没有被自己的心欺骗过吗?小白痴……” 第五十一章 白色结界 第二天清晨,一月的树林夜晚与清晨温差并不明显,寒风依旧刺骨。 一行六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金三土做的蔬菜汤当做早饭,顺便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我们挖的盗洞如果还在的话,从那里进入古墓是最快捷的。不过从地图上来看,应该就在封锁圈内。”金三土把昨晚那两个特灵画过封锁范围的地图摆在白马筱面前,“现在我们不知道那些家伙是用什么办法封锁的,如果是巡逻封锁倒还好办,就怕他们筑起高墙,甚至埋下雷区,那可就难了。” “灵者封锁的办法有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灵术,让人一踏入封锁线就会灰飞烟灭那种。”据魂侣所说,这样的灵术并非不存在,灵界的灵术千奇百怪,都是经历千年流传下来的,其中还不乏自创的灵术,比如白马筱自创的组合符——爆破雷阵,爆破火龙卷之类的,称得上是自成一派。 但就连这样的半吊子灵者都可以自创灵术,菲斯中有些什么闻所未闻的灵术也就不奇怪了。 剑音说道,“如果是筑墙构成封锁线,我倒是可以帮忙。就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灵术。” 金三土一口喝完碗里的汤,满足的咂咂嘴,“是骡子是马,咱骑上去溜溜就知道了。” 收拾完帐篷,全部打包成包裹,放在那头老牛的背上,愣子牵着牛跟在后面,金三土在前面带路,宁远站在白马筱与剑音中间,这样的站位让白马筱觉得他们三人已经被金三土的三人团伙控制住了。 昨晚之后,不管金三土做什么,白马筱都觉得可疑,或许这就是心理暗示。 没走多久,就已经到达封锁区边缘,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前方似乎飘起了雾,笼罩了前方的封锁区,且边界很是分明。等走到面前时,才发现那不是雾,而是白色透明的屏障。 “好强的灵力场……”魂侣的声音居然变得沙哑,好像被什么压的喘不过气,“在这个灵力场外都有一股被压制的感觉,你确定要进去吗?” “灵力场?我看这只是一层雾气一样的东西,没什么感觉啊。”白马筱从没见过魂侣这样,可是自己在这个雾气面前没有任何的不适。 “奇怪……外来灵者应该也会感受到这种压迫感才对……可是她们俩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不适。”魂侣已经快说不上来话了,这种压迫对她而言十分的明显。 “剑音,小翎,你们有没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白马筱向她们求证着魂侣的疑问。 得到的回答果然是没有。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 “这不是假象,你看这白色的屏障,来自一个白级灵者,你能想象的到吗?” 金蓝青紫红,黑与白。红与黑的差距已是大到需要细分好几个档次,那这黑与白的差距……白马筱已经想象不到白级灵者是什么样的了,或许是个活了成百上千年的“不羽人”。 布下这层屏障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 “如果我进去……会不会被成吨的灵力撕碎?”听了魂侣的话,白马筱已经不想进去了。 魂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不知道……灵异生物走进这个气场一定灰飞烟灭,而灵者是介于人与灵之间的,所以进去多少会有点影响,但是为什么你和她们会没事呢……”说到这里已经彻底没了声,好像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就在白马筱犹豫不决要不要进去时,就听“哞”的一声,那头老牛已经被宁远用脚赶进了雾气中。 金三土点头道:“看起来没事,我们走。” 居然用牛开道……这个金三土要是灵者的话,估计会被这头牛害死。 看着他们进入了雾中,一个个站在雾气后面向他招手,白马筱半信半疑,只好跟着走进。 进入雾气,发现已置身大雾之中,周围白茫茫一片,和一般的大雾没两样,能见度虽然极低,但至少能看清五米范围内的东西。 “魂侣,你现在觉得……” “我……我……” 她的声音已完全淹没在了雾气中,看起来这雾对灵魂的压制是真实存在的。 金三土说了句既来之则安之,就带头继续往雾的深处走,白马筱也只好跟着,现在跟他们说他身体里有个古代灵界百科全书,他们肯定不信。 六人一牛在雾里走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白鸟翎的声音,“等等……” 众人回头,这才发现白鸟翎已经落在了后面,白马筱忙跑过去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喘不上气……” 宁远这时也说:“其实……我也觉得,刚才一直忍着,现在……”说着说着,忽然他跪了下去,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其余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唯独白鸟翎和宁远有了反应。 金三土扛起了宁远,冲白马筱喊道:“这雾有问题!快冲出去!” 白马筱知道是什么问题,看来魂侣说的是真的,来不及细想,赶紧抱起了白鸟翎跟着金三土他们狂奔。 这雾很厚,他们在雾里跑了十多分钟,白马筱因为到后面抱起了落队的白鸟翎,而且体能也不好,所以一直在他们后面跑,忽然听到前面发出两个人的大叫。 一个是愣子,还有一个是女孩的声音,但并不是剑音。 等白马筱抱着小翎赶上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出了雾气,地上坐倒着两个人,一个是愣子,另一个穿着菲斯的制服。 就在白马筱还没来得及惊叹怎么这么倒霉又撞上菲斯的时候,剑音已经一个手刀打晕了那个特灵,速度之快,都不给那个特灵尖叫的时间。 “愣子,带着她走,别被发现了。”金三土丢下一句,继续扛着宁远躲进了不远处的树丛中,白马筱赶紧跟上。 出了雾气,白鸟翎和宁远好了很多,开始大口的吞噬着空气。 宁远骂道:“真他娘邪门,就好像掉河里了一样。” “小翎,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现在她的声音倒和那时候的魂侣一样,虚弱无力。 看起来这雾对灵者的确有压制作用,但是为什么剑音和他自己没事?而且,为什么宁远也有事? 完全不合逻辑。 愣子放下了那个倒霉的特灵,白马筱才发现这是昨晚撞上他们的那两个特灵中的那个女的。 纪可言,代号墨言。 也亏得她算是菲斯里最年轻的特灵,不然不会被剑音一个偷袭就给干晕了。 “现在怎么办?”白马筱看着她,不知所措。 金三土说:“这娘儿们昨天晚上见过我们,刚才又撞上了,她肯定记得我们的样子,干脆杀了。” “杀人?你在开玩笑吗?”白马筱抵御性的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我金三爷只盗墓,不盗命。不如把她绑起来,堵住嘴,丢进草丛里。”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白马筱同意。 宁远从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绳,正准备绑,剑音抢过绳子,说:“这是个姑娘,你绑不方便吧?” 宁远只好退下,让剑音来绑。但剑音仅存记忆中的技能里明显没有绑人这一项,绑的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她的头磕在了石头上,一下子给她磕醒了。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纪可言看着眼前六个眼熟的人,以及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不由得惊慌失措。 宁远吓了一跳,“我的妈,剑音妹子你也太笨了,咋给她磕醒了?” 剑音不满的说,“别废话,再给打晕了就好了。”说着抬手就要再给她一下子。 纪可言吓得缩紧了脖子,白马筱赶紧拦住了她,说:“既然醒了,不如先问点事。” 还没等他们考虑,纪可言率先喊道:“前辈!救命啊!墨罄前辈……” 白马筱赶紧捂住她的嘴,却被她咬了一口,愣子眼疾手快的抄起一块刷锅的抹布塞进了她嘴里。 这下只剩支支吾吾的声音,白马筱摸着被咬出一个牙印的左手,咬着牙说,“别喊!再大喊大叫,信不信我扒光了你的……” 后面还没说出口,白鸟翎一声不吭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他赶紧改口:“皮!” 纪可言也不是个弱女子,也不理会他的威吓,闭上眼聚起了灵力。 白马筱知道她要用灵力挣脱束缚,立刻射出一发无剑指,打中她束起马尾的发卡,细小的剑气精准的切开了小小的发卡,却丝毫没有伤到她的头发,完整的秀发披散下来。 “别动,不然在你脑门戳个洞。” 头发的完整代表了他刚刚那招的精准度,纪可言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灵者,而且是此时可以轻而易举取她性命的灵者,只好放弃了挣脱。 白马筱看她老实了,这才取下她口中的抹布,她连啐了好几口,说:“这什么味儿啊!” 宁远笑着说:“刷锅布,早上刚吃的洋葱和大蒜。” 纪可言一阵反胃,又啐了半天,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白马筱蹲下身子,玩味的说,“当然知道。菲斯的特级灵者,代号墨言。原名纪可言,就读于凤凰大学,学生会第一小组成员,你的导师是白逻,你的同事是王朔,谭举和莫棋。” 纪可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你怎么……” “现在是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白马筱故作深沉的说,“我们是UG中国理事代表莫钧先生属下的秘密调查组,奉命来调查新港骁骑山的古墓,这下你懂了吗?” 第五十二章 新港古墓 面对白马筱的胡扯,纪可言当然不会看出来,刚刚他如数家珍的报出她的简历,就足够让她信服。 “现在,我问,你答。”白马筱尽量做出煞有介事的样子,“我问你,这个墓里到底有什么?” 纪可言已经完全被他唬住,老实回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奉总旗主之命,用封灵结界符封锁这里,并且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具体的,只有下过墓的组长和墨罄前辈知道墓里的东西。” “组长?” “青龙旗特别行动组组长,墨如。同时他也是我们青龙旗的旗主。”纪可言下意识的介绍着,忽然想起哪里不对,“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组长。原来是墨如啊。”菲斯这些特灵的代号都差不多,白马筱根本分不清,目前也就只知道一个总旗主墨然,以及剑音的代号是墨音,就连不久前被他打败的墨焱和墨睿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个墨如是谁,但有时特别行动组组长,又是青龙旗主的,这人肯定是菲斯中的大角色。这样的人居然亲自来下这个墓,说明这墓里的东西绝不一般。 虽然一开始怀疑金三土对他有所隐瞒,现在想想如果金三土他们真的碰上了那个连菲斯都如此紧张的东西,怎么可能逃得出来。所以金三土或许没有隐瞒,而是压根就没碰上。 “那么,现在他们还在墓里吗?”这个一定要确认,不然在下面遇上了他们,那可真是万劫不复。 “没有,他们昨天就回去了。留下我们在此守候。” “守候什么?” “总旗主大人。” 墨然?我的天,这个菲斯领导人都来了,这墓里到底有什么啊?! 目前至少弄清楚了几件事,首先这个墓里的确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其次菲斯的高层此时不在这里,只留下一些普通特灵在此守护。这时候正是下去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我们奉命下墓秘密搜查,你不能透露我们的行踪,明白了吗?” “明白……这位大人,等我们总旗主大人到了后,您要见她吗?” 大人……白马筱居然会有这个称呼,冒充领导的感觉真爽。 “不用了,这次行动完全保密,连墨然也不能说,知道吗?” 纪可言丝毫没有怀疑,连连答应,就差宣誓了。 白马筱一声令下,剑音配合的解开绳索,放她离去。 转过身,白马筱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自己。 金三土感叹道:“老弟,你真是让老哥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强!不但解决了麻烦,还套出了情报!老弟你在灵界真是当官的吧?” 我要说我四个月前还不知道灵界,你信吗……白马筱心虚得很,刚刚的应变也是在昨晚偷听他们的谈话,以及这个纪可言刚好是第一组的成员,才得以成功,不然肯定露馅。 “这招只对她管用,下面我们要是碰上其他特灵,可就回天乏术了。” “放心吧,老弟。我们以及很靠近那个墓了,我们打的盗洞应该就在这附近。”金三土带着愣子和宁远开始在这附近寻找起来,好像是在找标志物。 这老牛倒也很配合,或许也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全程都没有乱叫过,安安稳稳的在一边,偶尔咬一口地上的杂草。 也不知道金三土都带了些什么玩意,白马筱很是好奇。但没多久就能下到墓里,到时候就一清二楚了。 趁着他们在四处找洞,剑音无聊的搭话道:“看不出,你哄骗女孩子倒是个老手。” 白马筱脸一红,“别乱说,只是昨晚我偷听了她的谈话,而且很巧的是,她也算是我的同学。” “同学?你也是凤凰大学的吗?” 对哦,好像还没和剑音说过。不过,她怎么会记得凤凰大学? “你对凤凰大学有印象?” “有一点……总觉得我好像也在凤凰大学待过。” 中国的镇鬼高校就这么一家,中国灵者和凤凰大学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和剑音说了几句话,白马筱忽然想起那个醋坛子,看向她时,发现她很在意远处那个白色的雾气。 “小翎,你在想什么?” 白鸟翎沉思着说,“我觉得,那个白雾,对灵体有很强的压制作用,但对普通人好像没什么效果。那么菲斯为什么要用这个来封锁这里,毕竟这地方,凡人来这里的概率更大不是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这个屏障的作用是不想让外人进入,为什么对凡人一点用都没有?但这问题的矛盾点还是很明显的,“或许有别的作用吧,毕竟也不一定只对灵者有效。你看剑音不是没事吗,而且宁远居然也会中招。” 也对。白鸟翎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筱爷!我们找到了!”宁远一路小跑的到他们面前,尽量压低着声音喊道。 他们跟过去,发现愣子在金三土的指挥下,正拨开林子里的一大片树枝。 这些树枝比周围的密集,明显是人为铺上的。很快,树枝下露出一小片翻新过的泥土,显然是后填上的土。 愣子小心的用折叠铲将这新土挖开,宁远也上去帮忙,两把旋风铲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露出一个可供一人爬行的小洞。 这就是盗洞?白马筱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 “老弟,我们先爬进去,你们在后面跟紧了。下墓本就是个脏活,你和两个大妹子可别嫌脏啊。” “没事,大哥。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 金三土也没再客气,对愣子说:“我和他们先进去,你们俩在上面准备把装备送进去。” 白马筱没管他们怎么安排,在盗墓这方面他可是一窍不通,墓里只管听金三土安排就得了。 金三土递给白马筱一根绳子,“老弟,你在最后面,抓着这个绳子头儿,带进墓里。” 白马筱应了一声,就看金三土身子一缩,就爬进了那个洞里,别看他身子胖,手脚却很灵活,不然也吃不了这碗饭。 剑音随后跟上,白鸟翎次之,最后是白马筱。 这个盗洞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一般的土洞,成品自然是很普通,难的是在哪打,打多深,怎么打,这些如今都已经跳过,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值得白马筱稀奇的。 这个洞不深,一开始是以一个挺缓的角度向下的,爬了一段时间就转成了水平。再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前面传来了黄色的灯光,没多久就从洞里出来,出口在一面墙的上方,白马筱跟着跳下,发现这里是个不大的墓室。 这个盗洞直通这个墓室,非常精准,白马筱不由得佩服这门手艺,隔着这么厚的土都能找到墓的位置。 佩服归佩服,但他可没兴趣去学,毕竟这不光彩,而且作为灵者,对亡灵始终有一丝敬意,说不准那墓主人的灵魂就在附近徘徊着,盗进墓里万一看到正主,那该多尴尬。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墓主人的灵魂早就投胎轮回不知道多少次了。 跟着白马筱一同下来的,还有他一直拽着的绳子。这绳子很长,他拽着绳头一直从入口延伸到出口。 金三土上前很有规律的拉扯着绳头,另一边的宁远他们也拽了几下以示回应。 不一会儿,地面上那俩人又拽了几下绳子,金三土会意,开始拉那绳子。不知道这绳子究竟有多长,金三土拉进来至少有几十米,而且好像有些吃力,白马筱上前帮忙,发现果然很重,好像绳子拿头绑了什么东西,便示意白鸟翎和剑音一起来拉。四个人拉起来就轻松的多,不一会儿就拉进来一大坨绳子,拉着拉着,终于从洞口探出一个旅行包,看起来是金三土的装备。 这就是金三土说的把装备送进来的办法,先把绳子头跟着人送下来,然后上面的人开始在绳子上绑包裹,将所有的东西都绑在这根超长的绳子上后,再由下面的人一点点拉下来,就像开火车似的。 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把这十几包东西全部拉进来,绳子到这里也就断了。紧接着愣子和宁远也从洞里探出来,至此六个人和十几包装备算是完全进入了墓里,下墓第一步圆满成功。 但好像少了些什么。 “大哥,那头牛呢?” “咋了老弟,惦记那头老牛呢?肯定给它放跑了啊,那么大的目标,带不进来,在上面还容易暴露,所以卸下东西就让它回归大自然了。” 这附近是一大片山林,还真是回归自然啊。 趁着金三土他们三个清点装备的时候,白马筱参观起了这个墓室。 这个墓室大概只有三十平米左右,并不大,地上放着一个烛台,上面是金三土刚点起的一根蜡烛,构成这个墓室里唯一的固定光源。正对着盗洞的位置是一个一人来高的空洞,用手电照过去,是一个很长的墓道,照不到尽头。其他几面墙上画满了东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规则图案的装饰,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壁画。墓室地上放着很多瓦罐,多到只有一条窄路通往那个墓道,看起来这些瓦罐不像是装饰,倒像是储存在这里的,而这个墓室是一个仓库。 每个人的关注点不一样,这时金三土他们正在查看装备,白鸟翎饶有兴趣的看着墙上的壁画,剑音则很在意这些瓦罐。在关注点上白马筱和剑音一样,很好奇这个半人高,一人宽的大瓦罐里装着什么。从外表来看这瓦罐就是通体单调的土黄色,没有任何观赏价值,但每个瓦罐上都被盖子扣上,还交叉贴着两张封条一样的纸。 纸上的文字白马筱自然是看不懂。 看了一会儿,好奇心驱使他想揭开瞧瞧。 这墓看起来有些年头,至少也是百年往上,绝不会是活物,或许就是些陪葬的金银玉器。 本着艺高人胆大的原则,白马筱揭开了封条,打开的瞬间,闻到一股很难闻的酸臭味,就像是一坛放了几百年发臭了的酸菜。 他打起手电往里一照,坛子里居然真的放满了墨绿色带着霉斑的酸菜。 第五十三章 六岐诡蕨 这不会是古人的菜窖吧!居然会在墓室里放这么多坛酸菜,不过闻这味道估计是早就放坏了,不然还真想让那个喜欢做菜的金三土拿个两颗做午饭。 “卧槽,什么味?你们谁屎拉裤子里了?”金三土冲着宁远和愣子骂道。 俩人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确认了眼神,都不是对方拉的,又向着金三土委屈的摇了摇头。 三个人寻这味看向了身后的白马筱,他正好奇的盯着坛子里,竟然还不怕恶心的伸手进去。 “老弟!那东西不能碰!” 话音刚落,白马筱已经扯出了一条臭气熏天的菜头,“啥?” 那颗菜头就像是一个萎缩了的花苞,被白马筱扯出来的瞬间,忽然打开了,绽放出五片花瓣,上面一片,左右各两片,看着像一只手。每一片的内侧都长满了尖锐的牙齿一样的倒刺。看起来又像一个恐怖的大嘴。 那大嘴忽然一口咬住了白马筱的手,整个包在了里面,顿时那几百根倒刺扎进了他的手里。 白马筱疼的大叫一声,一发无剑指在那东西的嘴里爆开,那玩意立刻四分五裂。 还好反应快,那些刺还没有扎进肉里,不然肯定是上百个血洞。 但这一下并没有结束,那坛子里又探出了五个花苞,对着白马筱,虽然看不到眼睛,但就像在盯着他一样。 刚才那一下白马筱吓得不轻,趴在地上不敢动,稍稍往旁边尝试着移动了一点,那五个花苞就会跟着转向他,就像一群孩子好奇的盯着这个外来客。 这下把所有人都盯毛了,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跟蛇一样忽然袭击,一口咬在你脖子上,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你。 白马筱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撞翻了身后的一个坛子,那坛子摔在地上立刻破碎,一滩腥臭的液体铺了开来,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这冲天的腥臭十分辣脑子,而那从坛子里流出的东西更是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坛子里赫然是一具白骨,但并不是自然的腐败,白骨上连着一些筋肉,就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剔去了所有的肉,而那些肉已经不知去向,只有这一摊血淋淋的白骨,以及地上一大滩的血,和散落在血上的六个花苞。 打翻了坛子,白马筱才看清这个长得像花苞一样的东西的全貌,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一条蛇的蛇头上长出了六棵蕨菜,只是这些蕨菜现在都收缩成一个花苞,一旦展开就会像刚才那个被打爆的大嘴,每一片叶子上都布满了利齿。 这东西完全说不出是植物还是动物,但是既然不是长在土里的,应该就是动物没错了,不过这算是个什么物种?蛇? 在场的另外五个人对这个场景倒是表现的没有白马筱那么夸张,但也没有到淡定的程度,准确的说更像是吓得不敢动,好像刚刚咬住白马筱那一下就已经展现了它极强的攻击性,加上那个被摔碎的坛子里冒出的连着肉的白骨,足以表现这东西的恐怖,刚刚被咬的如果是个普通人,估计就会是这滩白骨的下场。 被摔出来的那个东西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但那个被白马筱打开的坛子里,五个花苞依旧盯着白马筱,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刻就会从五个方向咬住他,把他身上的肉也全部剔去。 正对峙着,忽然白光一闪,剑音耐不住了,一剑砍断了那五个花苞。 没有了那东西盯着,白马筱忽然觉得没那么恐怖了,赶紧站起来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六岐诡蕨,是一种……我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金三土仿佛对这东西心有余悸,“总之,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墓室,这东西一旦确定了猎物,如果正式发起攻击,那速度可是比猫还快的多。” 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两三倍,这东西若是比猫还快,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有时候绝对的力量压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速度压制。 剑音举着剑,不屑的说,“这东西再厉害,一剑剁掉了它所有的头,还不是死物一个?” 金三土苦笑着说,“谁说你刚才砍的,就是它的头了?” 剑音还没来得及反问,地上那五个被她砍断的花苞忽然抽搐起来,从它们的断裂处竟然随着抽搐长出了一个新的蛇尾,紧接着五个花苞各自分裂成了六个,瞬间五个断头变成了五个完整的六头怪蛇,也就是金三土所谓的六岐诡蕨。 这恐怖的分裂能力让剑音无话可说,剑也服气的放了下来。 “这东西,怎么才能杀得死?”剑音收起了剑,她知道这时候对这东西来说物理攻击根本只会起到反效果。 众人还没等来金三土的回答,一道忽然出现的火柱完美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那火柱掠过那五个新分裂出的诡蕨,顿时全身都着了火,一阵怪异的扭动后,便摊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焦炭。 “这一次三爷我可是有备而来,这些东西已经再也不会成为问题了!”金三土骄傲的拍了拍他的武器——背着两个铁罐、手拿一根钢管的愣子。 如果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叫做*****。 白马筱猜到他会带武器,没想到会带这么霸道的东西,这可是有命买,没命用的东西,被查到可是了不得的重罪。 貌似盗墓的罪名也不小。 白马筱也懒得问他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大哥牛批!能借我玩玩吗?” 剑音冷哼一声,后退一步说,“这东西危险性极高,像他这种不明渠道购买的更加危险,谁知道会不会忽然爆炸?” 听她这么说,白马筱后退了三步,他明白剑音不是危言耸听,愣子背上那两个铁罐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煤气罐,稳定性极度堪忧。 金三土笑道:“大妹子你放心,三爷我这绝对是军工品质,绝对正版!” 白马筱哭笑不得,“和这些怪物比起来,爆炸什么的不算恐怖了。对了,大哥,你说的墓里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诡蕨?” “我看不是。”白鸟翎忽然插口道,“从这些壁画上描述的来看,这些东西不是杀人兵器,倒像是……某种食物。” “食物?”这都哪跟哪啊,不过听她这么说,答案肯定就在壁画上。白马筱立刻对墙上的壁画升起了兴趣。 本以为是一副连环画,没想到是一副超大的完整壁画,在这个石室的四面墙上衔接的非常完美,就像是世界地图,首尾连接的很巧妙。 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画看起来颜色很淡,而且点点残缺,但是不难看出这幅画描绘了一个很大的场景,可以分成三个部分来看。 第一部分是一群人跪在很多坛子前,一人一个坛子跪着,坛子里露出六个张开的手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就是诡蕨,有几个坛子前的人被那六个诡蕨咬住了头、腹部和四肢,还有几个已经被拖进坛子里,只露出两只脚在坛口,整体描绘的是诡蕨吃人的景象,那个翻倒的坛子里的人应该就是这么被吃的只剩骨头的。不过从这些坛子前的人都是跪姿来看,更像是一种献祭,或者说是喂养。 第二部分则也是一堆坛子,不一样的是这部分里的人类不是被吃,而是各自拿着一根像长柄夹一样的东西,就是那种路边上的环卫工人用来夹垃圾的工具,不一样的是画里的这个工具长柄部分很粗,并且似乎并不是硬的,有几个人手上的长柄夹明显是弯的。他们一手用这种工具将坛子里的诡蕨夹出来,放在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盘子里,看着像是饭店里夹菜的服务员。 第三部分终于出现了新面孔,一座很大的宫殿里,一个类似人的怪物坐在高处的椅子里,下面则跪着一大群人类,他们双手托着盘子,盘子里装着卷成一团的诡蕨,像是奴隶给王敬献食物。而那个怪物一样的王,长得很奇怪,火红色的皮肤,背上张开的翅膀,但没有羽毛,额头长着两只向后弯曲的角,脸倒是和一般的人没什么区别,甚至五官还很精致,头发呈金色。整体造型看着有些像电影里的恶魔,看来这是一群供奉恶魔的人类。 整幅壁画描绘的是奴隶喂养恶魔的画面,而恶魔的食物就是诡蕨,而诡蕨的食物是人,人又是摘取诡蕨供养恶魔的,这是一种三角关系,而这食物链体现的也很明确。 这莫非是说古代出现过一个统治人类的恶魔?又或许这就是神话传说里的某个神怪,但白马筱对神话的了解并不多,看不出是什么怪物。 撇开这俩失忆少女不谈,金三土这么资深的盗墓业者,对古代的神话肯定有些了解,问他准没错。 正准备开问,就见金三土和宁远、愣子这仨人贴着墙躲得远远的,愣子手上的灭火器对准了白马筱。 卧槽,这些人不会把我当诡蕨了吧?该不会是吓傻了?白马筱正要问,就看见金三土朝着他挤眉弄眼的,这没来由的鬼脸让白马筱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开骂,旁边的白鸟翎和剑音也对着他使着眼色。 剑音也是个古灵精怪的,她也跟着做鬼脸可以接受,但白鸟翎和他们一起开玩笑,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的画面。 白马筱立刻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看他们虽然是做鬼脸,但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表情都向着一个方向扭曲,顺着这个方向白马筱转过头,正看到一张五瓣大嘴,完全覆盖住了他的脸。 第五十四章 万蕨惊魂 按照逻辑来说此时白马筱应该是歇斯底里的大叫,但那大嘴的状态就像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一只手按住他整张脸似的,此时这玩意就像一只蛇,蓄势待发,只要白马筱发出一丝声响就立刻吞下他整个脑袋。 很明显,刚刚打翻的坛子里的那个诡蕨苏醒了,另外五个头也已经到了他的腹部和四肢的位置,和壁画里的用餐模式一模一样,看来坛子里那位并没有把他喂饱。 “先别喷火,等那东西动手你再喷,不用顾忌老弟,与其让他被活活吃掉,不如我们给他来个痛快的!”金三土十分义气的吩咐着愣子。 白马筱心说我真他妈谢谢你,被活吃和被活活烧死,好像都差不多,哪一个都不痛快。 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一个静止的状态,所有人都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这个长着大嘴摆造型的诡蕨。 没有人动,从白马筱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张覆盖他整张脸的大嘴,完全遮挡了视线,他看不到那匕首,只能看到大嘴身后的背景忽然闪过了一道红色光芒,接着那大嘴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而其他人的视角里可以看到一把匕首悄悄的飘到了诡蕨的身后,在空中冒起了红光,一刀斩断了诡蕨的身子。 那一刀也惊醒了诡蕨,它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疯狂抽搐起来,不一会儿上半身又长出了尾巴,下半身又长出了六个蕨菜一样的头。果然物理切割只会让它分裂,此时又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虽然数量上变多了一个,但解决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愣子立刻大火开启,把那两只诡蕨烧成了烤野菜。 还没来得及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愣子紧张之间调大了火势,这次的火柱巨大无比,连带着烧裂了周围的坛子,发出一阵恐怖的瓷器破裂的声音。 金三土眼疾手快,从地上连连抄起旅行包,一人两个,摔给了白马筱和两位姑娘,他和宁远则最大限度的抱起剩下的八个包,率先冲进了对面的墓道里。这时已没了说废话的时间,所有人跟在后面迅速的撤离。 所有人都知道,满墓室的诡蕨同时苏醒,用喷火器把每一个都烤一遍的话,整个墓室就会变成一片火海,如果烧着了愣子背上的两个铁罐,那么所有人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金三土一手拎着两个包,嘴里还叼着一个,跑起来左右摇摆,十分滑稽的在前面领跑,速度十分有限,身后那些诡蕨已经在地上爬行着追了过来,愣子走在最后,向身后喷火,十分有效的减缓了它们的速度。 这东西叫诡蕨,显然他们都低估这这东西的诡异,它们追过来时遇到火焰展现出了明显的智商,纷纷爬上了左右的墙壁,速度也明显的加快。愣子大惊失色的将喷火器左右乱甩,将地面和墙壁全都照顾到了。 忽然,一只诡蕨竟然从顶部爬了过来,完全无视引力的进攻让愣子措手不及,那东西瞬间从顶上倒着落到了愣子脸上,一个头张开大嘴咬住了愣子的右手,喷嘴立刻脱手,如一个火龙般在空中纠缠,乱喷的火瞬间点燃了愣子的裤子。 宁远大惊,慌忙把手上的包丢到地上,从一个包里掏出一个灭火器来,对着愣子着火的裤腿狂喷。 装备带的真全乎,不但带了喷火器,居然连灭火器都有。 金三土买的是干粉灭火器,大量的白色粉末喷出,那诡蕨被这粉末刺激到,放开了愣子,转而攻向了宁远。宁远下意识用灭火器抵挡,那东西的一个头一口咬在灭火器上,砰地一声,灭火器炸裂开来,里面的干粉瞬间喷发而出,将整个本就没有光源的墓道弄得漫天白尘,就连手电都穿不透这层厚厚的粉末,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宁远扛起了愣子狂奔,落下了几个包,正赶上金三土跑了过来,捡起了宁远丢下的旅行包,“前面就是出口,快!” 不知道是不是干粉的原因,那些诡蕨居然没有再追,他们赶紧抓紧机会跑过了这个墓道,到了另一个墓室。 墓道的出口旁放着几个旅行包,看样子刚刚愣子被袭击的时候,金三土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跑出了墓道,丢下手上和嘴上的包后又折回去拣宁远丢下的。看来这些包里的东西对他很是重要。 这个墓室比刚才的大了许多,呈六边形,有六面墙,每一面墙都有一个入口,连着一个墓道,看起来这里可以通往六个区域,而他们跑出的墓道就是这六个中的其中一个。 这个墓室里放置着很多一模一样的石台,每个石台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看着就像个做菜的厨房。 宁远把愣子放在地上,他的右腿裤子被烧成了短裤,小腿大面积烧伤,但最严重的是他的右手,此时整个右手的筋肉尽去,只留下血淋淋的白骨,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瞬间啃光了所有的肉一般,极其恐怖。 一向大胆的剑音看到这副凄惨景象也不由得瞪眼捂嘴,“他……没事吧?” 不用愣子的回答,光他凄惨无比的叫喊就足够作为回应。 宁远从包里翻出医疗箱,先给他打了一针麻醉剂,然后取出一个锯子来,把愣子的右手白骨齐肉砍断,用纱布包好止血,看起来非常的熟练。 “墓里什么事都有,处理各种伤是基本功。”宁远看着吃惊的剑音,一边解释着,一边又拿出药来给愣子处理烧伤的右腿,和他的右手比起来,这烧伤已经不算什么,处理起来也比较简单,好在及时灭火,不然他这条右腿也得废了。 剑音不懂医疗,只能在一旁帮着递东西,按住愣子,一边的金三土却在数着他的包,不由得怒道:“你的兄弟都伤成这样了,你还顾着你的那点装备?” 金三土没有搭理她,而是喃喃道:“不对……少了两袋……肯定在墓道里……?” 看他这样就像鬼上身了似的,不过经他这么一念叨,剑音这才发现白鸟翎不见了,不但是她,白马筱也不在了!好像从墓道出来的时候就没听过这俩人的动静,刚刚注意力全在愣子的伤势上,全然没注意少人。 他们不会还在墓道里吧?想起刚刚墓道里被干粉封闭了所有视线,走散了也是难免的事,虽然墓道里只有两个方向,但慌乱中可能跑回了那个满是诡蕨的墓室,只怕现在已经陷入了诡蕨的围攻。 剑音刚起身想回墓道找他们,金三土已经先一步站起,冲着宁远喊道:“给老子看好了这些包,少一个我剁了你!”说完就急匆匆的冲进了墓道里。 从一开始金三土就很在意这十几包东西,也不知他带的都是些什么宝贝。但剑音没时间细想,提着剑也跟着跑回了墓道。 墓道里不通风,此时干粉依旧飘荡在整个墓道里,手电照在空气中的干粉上,几乎被完全反射了回来,根本穿不透,啥也看不到。 “大白!小白!金大老爷!”光虽然穿不透,但声音可以,她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候别说二白了,连先一步跑进来的金三土都不见了踪影,这窄窄的墓道此时就跟烟雾弥漫的树林一样,虽然只有前后两条路,但总有种迷路的感觉。 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下子趴在那东西身上,这玩意很大很软,像个人。 “金大老爷?”剑音看清了他,刚喊了一声,就被他捂住了嘴。 顺着他的眼神示意,剑音发现周围立着七八只诡蕨,它们此时像蛇一样,六个大脑袋立着,个个都像开了摇头模式的电风扇,极有规律的左右转着脑袋,仿佛在搜寻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应该是靠某种感官的反射来寻找猎物,这种反射和光一样穿不透这些粉尘,所以它们暂时看不见我们。”金三土小声的说着,紧紧的趴在剩下的两个旅行袋上。 剑音看他找到了这两个旅行袋,却不见二白,便问道:“大白和小白呢?” “不知道……我走到这里就只看到地上放着这俩包,还有这些蕨菜。” 刚下墓就走散,这俩是有多不靠谱!剑音懊恼的趴在金三土身上,“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听我说,我有一招可以牵制这些东西,你听我数到三,你就拿着你这些宝贵的包赶紧跑。” 这种时候金三土只能仰仗这位失忆的特灵了,听话的点点头。俩人缓缓站起身,随着剑音的起身,她的周围出现了很多发着红光的小点,这些光点越来越多,在这灯罩一样的粉尘下每个光点都被扩散成一片光晕,无数光晕组成了一片红光,将这些诡蕨照的清清楚楚。 “三!”剑音身边的红点开始拉长。 “二!”渐渐地,拉长的红点变成了一根根发着红光的针。 “一!”一声令下,金三土扛起旅行袋就跑,身后的红光直照的眼前的墙壁上都映出了红霞。 那无数根红点化成的针瞬间射向周围的诡蕨,细针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拂过即断,那些诡蕨犹如被千刀万剐,瞬间变成了一滩肉丁。 剑音趁机逃离了这里,跟在金三土后面回到了出口处,刚一出来,身后的墓道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骚动。 那些无数肉丁果然分裂成了无数诡蕨,这下它们的数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如潮水般涌向这里。 剑音丝毫没有停留,从愣子身上扯下灭火器,一手拎着铁罐,一手抓着喷嘴,对着墓道喷出一条火龙,将那墓道完全覆盖,没有一条诡蕨能安然穿过这道火墙,直到燃料用尽,火龙才渐渐消失,那个墓道除了可怖的热浪外,再无任何动静。 看着全部化成了灰的诡蕨,剑音放心的丢下喷火器,正准备回头看看金三土怎么样了,忽然后脖处被贴上了一根冰凉的东西。 接触到那股冰凉的瞬间,一道强大的电流席卷全身,剑音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五十五章 灵者之墓 砰地一声,灭火器爆裂,干粉喷的墓道里什么都看不见,白马筱只能看到那透过厚厚白尘的微弱火光,以及愣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他抽出剑来准备去救,但这墓道不宽,剑抽出来时不知砍到了哪里,发出当的一声,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进入失重状态,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屁股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捂着屁股在地上趴了几分钟才缓过来,手撑着地想站起,忽然摸到一个什么活物,像是蟑螂一样的小虫子,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缩手,但那虫子反应比他快,在他缩手前就已经从他手底下溜走了,接着整个地面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好像成百上千只虫子奔走的声音。 白马筱赶紧去摸手电,才发现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手电不知被甩到了哪儿去,在这漆黑的不明空间里,黑暗就成了最恐惧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来,用灵力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身边的一小块区域,一页纸燃烧产生的亮度极其有限,而且很快就烧到了一半,他来不及查看环境,先趴在地上找他的手电。 很快,一页纸就燃烧殆尽,白马筱赶紧又点了一页,把这附近都找了个遍,完全没有手电的影子,没一会儿第二张也烧完了。 虽然没找到手电,但这一圈找下来,白马筱大致弄清楚了这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比刚才放满坛子的墓室还小的一个石室,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是一个空房间。其实也不能算是房间,因为这里就像一个土坑,除了顶上有砖外,四面墙和地面都是泥土地,就像一个临时被挖出来的洞穴。 至少知道了这里空空如也,也就没了威胁。白马筱靠在一个角落里,点燃第三张纸,将和他一起带下来的两个包打开,看看有没有备用手电。 一个包里放着压缩饼干和罐装水,另一个包则有一把驳壳枪,一盒子弹,两个空**,三本笔记本,一把匕首,一个折叠铲,六根荧光棒,六个照明弹,还有一罐不知是什么玩意的金属罐。这金属罐挺有意思,捆着两个布带子,就像两个表带,好像是可以用来把这个罐子绑在手臂上。罐子的顶部连着一根胶皮管,胶皮管的另一头是一个类似氧气罐的呼吸阀的装置,这么看来这是个小型氧气罐? 看这两个包的重量,不是白马筱一直背着的两个包,应该是刚刚从墓室里匆匆逃出时,金三土慌乱间随便拿了两包给他。不过还真是贴心,一包应急食物,一包应急装备,就好像知道他会掉队似的。 这情形很像上次在GSG里的沙海地宫的遭遇,白马筱已经是第二次掉队了,但那次是游戏——虽然当时不知道——而现在是真真实实的大冒险,没有人能保证他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 “还真是可以锻炼人啊。”白马筱喃喃的说,语气中反而有些庆幸这次的掉队给他带来的成长机会,虽然和GSG那时一样的处境,但这一次明显斗志高昂,而且相较那时的他而言,此时的白马筱可不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骆驼。 他拿出了包里的荧光棒,用力一撇,明亮的绿光照亮了周围,和之前的暗淡火光照出来的场景不同,明亮而广阔的光源一下子就让他发现了对面的土墙上,有一个洞。 那个洞和他们下墓时爬的盗洞很像,很小,但足够一个人在里面爬行。 只要还有出路,就不算走投无路。 行动之前,白马筱检查了包里的每一个物件,心中做好了一个规划:首先食物和水足够他待上好一段时间,至少可以坚持一个星期,虽然这次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其次另一个包里的应急装备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应对很多突发状况,对于他来说那把应该是最重要的枪却是最没用的,他的无剑指可以代替,并且弹药可是比这一盒子弹要充足的多,所以重要的应该是照明弹和荧光棒,折叠铲可以用来临时挖洞,虽然他不会挖盗洞,但至少有了工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米可比巧妇重要。 对现有的资源每个都做出一个适用的印象,就不至于大难临头的时候想不起来用。 全部归类完成后,只剩下三本笔记本还不知道有什么用。白马筱好奇的翻看起来,发现这些都是金三土的笔记,原来这个包是金三土的啊,没想到混乱之中那家伙居然把他自己的包丢给了白马筱。 笔记中记载了很多古墓里常见的机关、陷阱以及构造,白马筱很认真的看了一遍,翻到第三本时,发现这里面居然有关于这个墓的详细笔记,最直观的就是一张这个墓的平面图。 白马筱通过盗洞的位置立刻就找到了他们进来的那个墓室。这个墓室在整个墓的最西边,只有一个墓道连着,应该就是他和部队走散的那个墓道,走过墓道会到一个很大的六边形墓室里,六个边每一个都有一个墓道,其中五个连通五个大小一样的房间,而他们进入的那个墓室就是最西边的那个。最东边的墓道连到一个很大的区域,如果这张图的比例准确,那么这个空间至少是刚才那个墓室的一百倍那么大,这个巨大房间里均匀的画着几十个圆圈,看这分布可能是柱子,毕竟这么广阔的房间,承重很重要。再往东就没有东西了,这个超大的房间已经是整个墓的最东边。往北则还有两个不小的房间,和那个超大的房间南北排列,最南面的这个是最大的房间,中间的只有一半那么大,最北面的则是最小的一个。 中间那个房间的西面还有一个不大空间,比最北面那个大了一倍。 中国古代建筑一直讲究的是对称美,但这么墓却并不对称,整体如果只按区域划分,忽略大小的话,可以看做是一个“匕”字型结构,准确的说是“土”字右半边。 最北面的房间里写着一个“棺”字,旁边还画了一个问号,而中间的房间则写了一个“人”字,并且还用笔把这个字圈了好几遍,一个个潦草的圆圈把这个字框在了里面,看样子是画了个重点。 “棺”字白马筱能理解,无非就是墓主人的棺材就放在这里,旁边画个问号或许只是个推测,并没有见到棺材,可能是隐藏起来了。但中间房间的“人”字就看不懂了,难道是说那个房间里有人? 说起来,如果最北面的房间真的是墓主人的寝室,那么中间这个必经的房间里有护陵的灵异生物倒也正常,但是写个“人”是啥意思?难道护陵的是个人? 该不会是灵者吧? 白马筱瞬间仿佛想明白了一样,这个墓会不会是古代灵者的墓,墓主人死后他的部下灵者就一直守在这里,听魂侣说过“不羽人”的事,说明灵者的确可能修炼到长生不老的境界,那么这个“人”可能指的就是“守护陵墓的不羽人”。 如果是一个古代灵者守护在这里,那的确是不好对付,天知道这家伙经过这么久已经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如果是个千年老妖精,那还真不是他们这些现代灵者可以对付的了的,就算白鸟翎也是个不羽人,但也不会超过一百年吧,毕竟她的灵力表现也只是红色,不过和剑音的红色不一样。魂侣说过红与黑又分为红、黑红、亚黑、黑、特黑,白鸟翎的红色中夹杂着不淡的黑色,明显已是黑色境界的边缘。而剑音的红色则明显是十分纯亮的红色,不掺一点黑。 越想越对这个中间的房间产生好奇,很想去看看这个护陵人究竟是个什么神仙。 不过这张地图明显没有画出地下的全部,因为就白马筱所在的这个区域,在图上就没有画出来,就连他面前那堵墙上的盗洞,也是不存在的。看起来这个墓里还有很多的隐藏区域,远没有这张平面图上画的这么简单。 翻过地图的这一页,现出一张夹在本子里的照片。 照片上有五个人,四男一女,男的是金三土,宁远,愣子,以及虽然白马筱没见过本人,但见过本魂的宁致,那个女人则是完全没见过的,长得还算俊俏,但似乎化了很浓的妆,尤其是十分明显的口红,在她化得惨白的脸上显出一种十分突兀的红色,就像是电影中嘴上沾着血的吸血鬼。虽然女人化妆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们穿着的衣服却是清一色的登山衣,每个人都背着厚重的背包,有的人腰边挂着登山镐,有的人则是手上拿着,看样子是去某个地方探险的途中拍的,在这种时候还化这么浓烈的妆容,这个女人是有多爱美啊。 拿出照片,底下的笔记中写到了他们为进入水泉墓而做的准备,可以看出金三土准备的相当完备,白马筱心想他当时写这些准备笔记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会在墓里困上两个月吧。 金三土的笔记对他而言有用的只有那张平面图,但用处也很有限,毕竟他现在身处的位置就不在图上,若是顺着那个盗洞爬,所到之处估计也是不存在于图上的隐藏区域。 收起了笔记,白马筱将整理好的包重新封好,准备开路。 忽然身后他背靠的墙猛地震动了一下,他毫无防备的被吓了一跳,跳了起来盯着这面墙,隐约能听到叮叮当当凿土的动静。 不会有人在挖洞吧? 果然,没多久那墙的中间部分破开了一个洞,一个脑袋从洞里伸了出来,看到白马筱的瞬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你不是那个探洞的吗!” “你是王梓?!” 第五十六章 故地重游 两个人同时认出了对方,齐声叫了出来。 王梓没有白马筱那么惊讶,从洞里爬了出来,打着矿灯把这里照了个遍,白马筱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盯着他。 “探洞的,这个墓也被你们捷足先登了吗?那个姓聂的也来了?”王梓对那天要砍他腿的聂涧枫心有余悸,“我就说嘛,那个姓孔的老头跟你们是一伙儿的,他都来过了,你们肯定也会来。” 这一瞬间信息量有些过大,还没从他忽然冒出来的惊讶中缓过来,他又抛出一个孔老六来,白马筱木讷的问,“孔……孔老六?他来过?你怎么知道?” 王梓皱着眉,“他不是和你们一起的?那可真是奇了,两个月前和他分手了之后我一直盘算着偷偷回来,还以为你们也是被他派来的呢。” 他这样一说,白马筱觉得脑子有点乱,按住他肩膀,让他坐倒在地,自己也在台身边坐下,“你从头说,你和孔老六到底怎么回事?” 王梓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什么脾气,他这一问,也就说了起来,“那次你不是和他们在小灵山地宫里走散了嘛,后来我们出来之后他们说要下去找你,就让我先走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回了店里,想着这次和你们下地啥也没捞着,真是亏大了,还好我……嘿嘿,把那个血玉顺了出来。” “那个血玉,是你拿的?!”白马筱大叫了出来。当时听骆勇的魂魄分析,那个血玉是被杀害他的人拿走的,当时没想到有什么目的,没想到是被这家伙给顺手牵羊了。 王梓立刻反应过来说漏了嘴,赶紧捂着嘴,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说,“我当时看你们注意力都在那个从房顶掉下来的大剑上,然后你们只说着要把剑带走,没注意血玉,我寻思这本来就是我拼死带出来的,是被那个姓孔的骗来的,总不能让我啥也没捞着还赔一个宝贝吧?所以我就顺走了,这不算偷你们的,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白马筱心说这原来是地宫里的东西吧,你们这些盗墓贼还真是一点道德都没有啊,谁挖出来就是谁的。但这时候他也不想和他啰嗦这事,本来以为血玉是凶手拿走的,可能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作用,现在看就是这家伙财迷给顺走了,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也就没想和他要回来,“你的你的,没说跟你要,你自己收好,千万别化了!” 王梓呵呵一乐,“你还挺懂规矩,和他们果然不一样。而且啊,这次我可学聪明了,血玉我压根就没带来,给我留在无锡了。” “别说这个了,你为啥从无锡跑来新港,还挖到这个墓里来了?” 王梓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不是个让他交代血玉的事,便继续说道,“我回了店里之后没多久,那个姓孔的就来了,我一看他来还以为是跟我要血玉的呢,没想到他压根不提这事,直接跟我聊起那个地宫里的宝贝来,还说没拿些东西走真是太可惜了,我心说你是不知道我把那宝贝给顺出来了,这次可不会再被你骗了。” “那个孔老六不是在我们遇到僵尸群的时候就失踪了吗,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这我也问过,他只轻描淡写的说地宫里有个地道,他看情况不对就开溜了,还说你们应付得来,他留在那里也是个累赘,然后就不愿多说了。” 这明显是敷衍他的说辞,一开始挖那个棱钻的时候就可以看出这老家伙不知道怎么进去,要真知道这地宫还有个连通外界的地道,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把这个姓王的骗来?这王梓在电视剧里就是那种带完路就该被枪毙的无用角色,和他们一起进到地宫里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还给他顺走了血玉。 王梓看白马筱没有追问,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继续说道,“后来他跟我说他还知道新港有个墓,里面有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胆子。我心说你才骗我带过一次路,这次又想骗我去哪?但他说的很是玄乎,我一时财迷心窍,也就答应了他,跟他一起来了。” 白马筱算了算,下地宫那一次是十一月初,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而大哥他们和孔老六一起是五个月前来到这个墓里,一进来孔老六就失踪了,大哥他们直到三个月前才从墓里出来,这么一算,两个月前王梓和孔老六再来这里的时候大哥他们早就出去了,显然这两队人没遇上。 梳理了一下孔老六的日程安排,这货五个月前,也就是八月份和金三土他们进到水泉墓,把他们丢在了那里自己不知躲哪去了,过了三个月,十一月份的时候和白马筱他们下了小灵山地宫,又莫名失踪,出来就诓了王梓又回到这个水泉墓里。那么时隔三个月他为什么要回这里?又是因为什么非要带着王梓不可? 这些白马筱都想不通,但也没有立刻问他,而是继续听。 “后来我们来到这里,当时这里还没有这么大雾,我定位了半天,发现这个墓超级大,大到夸张,简直和那个小灵山的地宫一样大,我和我家老爷子除了小灵山地宫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地下建筑,后来我选了个好地方打了个盗洞进去,喏,就是那个洞。”他指了指对面那个墙上的洞。 原来对面那个盗洞是他打的,看来这个洞是通往外界的,没什么特殊的。难怪金三土的图上没有,原来是王梓挖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孔老六看着你挖洞?他没说什么吗?” “他能说啥?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也是个行家,没想到只是古董行家,对盗墓一窍不通,要不是看在这个墓是他告诉我的份上,我才不跟个傻狍子似的一个人挖了半天。” “他就没和你说在这附近还有个盗洞?” “没有啊,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白马筱瞬间就懵了,这孔老六明明和金三土他们来过一次,怎么也该知道这附近还有个金三土牌的盗洞啊,怎么会故意说是第一次来,还让王梓浪费时间又打一个进去,完全没理由。 看白马筱没有继续插嘴,王梓接着说,“后来我们下到这个地方,一看这里居然是一个天然的方形坑,很奇怪,没有任何出路,所以我们又从盗洞返回,在洞里那姓孔的忽然让我往上打,我以为他发现了啥,就听了他的话,结果那地方真的往上打进了一个墓室,嘿,那地方宝贝还不少呢,可那姓孔的看都没看,就往外走。这老头可是个古董行家,既然他知道这个墓,那他肯定知道这墓里真正的宝贝是啥,他看上的必定是个神器,至少是那个墓室里那么多金银玉器都比不了的,我就赶紧跟着他。谁知道这家伙就好像变了个人,本来按他那种性格应该一路上和我聊这地方的年代,历史什么的,毕竟一个古墓里的壁画和装饰对喜欢古玩的人来说可是个圣地,结果他完全不在乎,我也没多想,以为他这次就是奔着那宝贝来的。我也是财迷了,一路上只想着会是个什么宝贝,要真弄个国宝出来,好家伙,卖到国外去可真是打断腿都不用愁了!” 白马筱像看卖国贼似的看着他,本来想发挥社会主义好青年的爱国情怀把他批评教育一番,但一想这盗墓的可不就干的这事,在他们眼中人民心不如人民币,千百年来的盗墓业都是这样,也就不多说,只说了一句,“后来呢,找到啥宝贝了?” 刚刚说的还起劲,这会儿忽然就蔫了,“我也是想多了,那老家伙好像一直在找东西,我以为他找的是个宝贝,没想到只是一堵墙,他摸着墙说了句‘找到了’,我可是看不懂他在干嘛,我还没问呢,他忽然像变了个人,瞬间跑进了一个墓道里,我追过去的时候这家伙就没影了,还真他娘邪门,这货和你们下地宫那会儿也是玩消失,这会儿又来这套。” 的确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说的这一段怎么感觉很熟悉?这不是金三土跟他说的吗,简直一模一样,都是摸了一面墙,然后就跑没了影,难道他时隔三个月,又诓了王梓陪他下墓,然后故技重施?到底这墓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费两次劲进到这个墓里,而且每一次都要诓人陪他下来呢?如果第一次是需要有盗墓贼帮他挖洞,那么第二次他顺着盗洞自己进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带这个王梓?怎么感觉这是个吃人的墓,而孔老六专门负责骗人下来给墓吃呢? “后来呢?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吗?”白马筱想起距离上次和王梓下地宫也已经过了两个月,莫非他也被困了俩月? “困在这?我的老天爷啊,和那东西困在这里,你还要不要我活了啊?” 第五十七章 记忆崩坏 “那东西?是什么?” “这墓里……有个怪物……”他说到这里浑身不自在,好像当时那怪物给他吓得不起,现在回想起还是胆战心惊,“那是个三米高的家伙,人形,穿着一副很奇怪的盔甲,就像日本战国时期的将军铠甲,手上还拿着一把很大的太刀,好家伙就跟日本古代的亡灵似的!” “日本僵尸?!”白马筱脱口道,这里难道不是中国古代的墓?怎么会有日本的僵尸?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玩意是不是僵尸,因为它全身都覆盖着盔甲,看不到肉,就连脸上也带着个日本恶鬼的面具,根本看不到这是个啥玩意,你要说里面是个活生生的人都有可能。” 白马筱心想那东西该不会就是金三土的图上写的“人”?护陵人是个身穿日本盔甲的家伙? 王梓回想起那个怪物,浑身不自在,从包里翻出一瓶水来喝了一口,“后来啊,我被那怪物吓得什么宝贝都顾不上捞,赶紧原路返回,顺着盗洞出去了,可把我吓得……” 看来他比金三土幸运,至少没出现金三土他们遇上的整个墓左右颠倒,盗洞还消失了的情况,“既然你好不容易出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王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耸着肩说:“嘿嘿……人为财死……是吧?这墓里的宝贝可真不少,我可不想放过。就想着回来,而且这一次那姓孔的不在,我可以独吞!不过我没那么贪,把一开始进入的那个墓室里的东西拿了就好,我想就在入口的地方,拿了就走,应该不会有事,要是实在倒霉,一出来就遇上那玩意,大不了我直接钻洞走,那玩意身形那么大,盗洞可钻不进去。本来是这么想,但今天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咋回事,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封了这一带,我想着别是衙门的人,要是被他门先挖走文物,那我不就白忙活了嘛,所以干脆从外沿一路挖进来,还好我老王家的手艺学的还算通透,没整错地方。” 白马筱心说你还真是个财迷,也真巧了会和这家伙遇到一起,还真是缘分,而且他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居然真给他从反方向打到同一个坑来了,这下两个盗洞算是连在了一起。 “这次来的不止你一个哦,还有三个你的同行,我看你的寻宝梦要破碎了哦。”白马筱幸灾乐祸的说,刚刚他要把国宝卖到国外的计划落了空,这让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很是爽快。 不过转念一想,金三土那家伙也不一定就是个盗亦有道的盗墓贼,没准东西落他手里也是这个下场。 “哎?!不会吧!这墓应该很隐蔽啊,那姓孔的可是跟我说这地方只有他知道呢!” “呵……你觉得一个下墓就失踪,并且连续玩了三次的家伙,他说的话还能信吗?”一说起这个孔老六,简直就是专业下墓丢,完全逮不着他的想法。 “三次?除了地宫,和我那一次,他还失踪过?” “是啊,就是这次和我一起来的,你的同行,也是这么被他坑的。说起他的名字,你应该还有印象呢,他在你们盗墓界应该算有点名气。”虽说职业不光彩,但在这个不光彩的业界里就没有这么一说了,“他叫金三土。” “啊,就是那个自称三爷的家伙?我两个月前刚从这个墓里出来的时候就和他遇上了,当时还和他说了孔老六的邪门事,不过我没有透露这个墓的位置啊……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马筱没想到这俩人先前遇上过,并且还分享了孔老六坑他们的事,“哈哈,那你们可是同病相怜,这孔老六也坑过他呢。” “不对啊,那家伙并没有和我说他认识那姓孔的。” 白马筱瞬间感觉不对劲,按照金三土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不会和他一起吐槽那货?毕竟下墓就没影,这么不靠谱的事搁谁身上都恼火,况且他在浮海遇上他时,这家伙就是在路边摊上大声吐槽孔老六,才吸引了自己的注意,怎么会遇上相同遭遇的人就缄口不提了呢? 王梓继续道,“当时我和他说了很多,还有包括你们的事,他倒是很有兴趣呢,一直跟我打听你们。对了,尤其是你,他最有兴趣,还说什么要找你之类的话,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快就凑一起去啦?” “对我有兴趣?”白马筱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从在南京机场遇到他,一直到浮海,自己躺了俩月后,刚逃出凤凰大学就这么巧又遇上了他,而回到新港后,宵禁那一晚又这么巧和他在那家根本不起眼的饭店相遇,这一切难道真是巧合?现在回想起来,或许真有可能是他有意安排,并且……甚至他遇上孔老六之类的话,很可能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对这个水泉墓有兴趣,从而被骗来这里。 莫非,这一切都是骗他的?真正和孔老六一起来到这个水泉墓的,其实是王梓,现在回想起来这两次经历为何这么巧完全一样?如果其中一个是假的,这样看起来才合理,而金三土只是知道了白马筱一定会对孔老六感兴趣,所以才照搬了王梓的遭遇,来诓他? 白马筱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在逐渐崩坏,好像以往的记忆都被否定了一般,这就是被骗的感觉。 但他们被困在这个墓里两个月的事可能是真的,因为没有必要编造这事来骗他,只要提到孔老六,就足够吸引他来到墓里,这么一想,金三土他们的确很早就来到这里,并且被困俩月,出来后遇上王梓,听他说起白马筱那一行人的事后,出于因为某种原因想再度回到这个墓里的目的,故意接近白马筱,骗白马筱和他一起下墓。 这么一说就有了两点疑问:第一,为什么他一定要回到这里?第二,回到这里和白马筱有什么关系? 第一个疑问虽然可以是王梓的那种财迷动机,但并不能解释第二个疑问,为财而来根本不需要把白马筱骗来。或许这一切都和那被困的两个月有关,白马筱此时只想找到金三土,揪着他的衣领,逼问出这两个疑问。 正陷入无限的沉思中,王梓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咋了?有什么问题僵住了吗?” “没什么……有些事想不通。” “我家老头常说,想不通的事就放一放,以后遇到的事多了,没准就想通了呢。” 有道理……这的确不是光靠想能想通的问题…… 白马筱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金三土的两个背包,把能放在身上的东西全放身上,剩下的凑了一下,把两个包凑成了一个,这下方便他携带,“好了,王老板。不介意我跟着你吧?” 王梓立刻道,“你想组队?那再好不过了,我还真怕那个日本怪物找我麻烦,有你这种超人类在,我也能踏实点。” 白马筱心说我怎么就这个当盗墓贼保镖的命?金三土这样,和他走散了遇到这货居然也这样。 这么说,灵者去盗墓岂不是更好? 正哭笑不得呢,忽然听到周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在白马筱刚掉下来那会儿也听到过。他忽然想起那只被他摸到的,像蟑螂一样的虫子。 王梓也听到了,打起矿灯一看,俩人猛地一惊,刚刚聊得入神,没注意周围的情况,此时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围了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并且还在向他们靠近。 “卧槽,这什么?!”俩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对视了一样,又同时问道,“你不知道?!” 白马筱吼道:“在墓里你是专业的,这墓里的东西你会不认识?而且你也算是二进宫了,没见过这些东西?” 王梓立刻不甘示弱的对吼了回去,“我是摸金校尉就必须要知道吗?况且上次我来也没遇到过这些玩意啊!” 然而这样吵除了证明这俩人都不靠谱外,没什么意义,王梓见这些不知名的虫子向他们迅速靠拢过来,慌忙之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整只烧鸡,往虫群里一丢,那些虫子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抛物给吓退出一个圈来,但很快一窝蜂的涌了上去,这烧鸡没一秒钟就被黑色完全覆盖。 “你他妈盗墓还带烧鸡?伙食这么好的吗?”白马筱发现这家伙在吃上和金三土有的一拼,不过金三土也只是在旅行的过程中生火做饭,他还是准备了下墓时食用的压缩饼干的,比这个在墓里啃烧鸡的家伙靠谱多了。 “卧槽!你看!”王梓没理会他的吐槽,指着那只烧鸡,惊愕的说。 白马筱看去,发现那只鸡没两秒就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骨架,肉被啃的干干净净,这些虫子的攻击力何其恐怖! 吃光食物的虫子们立刻将矛头又指向了他俩,并且因为刚刚尝到了甜头,此时更加渴望眼前这两坨高大的肥肉,瞬间就爬到了他们脚边。 白马筱无奈,打出一发无剑指,但这招的特点就是细小,可以穿透一般的聚灵球穿不透的障碍物,但在这潮水般的数量面前,显得极其可笑,只打碎了虫群中的一只,连一丁点气浪都没有,对它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王梓眼看已经有一两只爬上了他的脚,一边怪叫着一边脱下衣服,疯狂抽打着虫群,这一招到还有点效果,至少比白马筱的无剑指有效,那些虫子退了一下,随即又涌了上来,有几只落在衣服上,顺着爬上了王梓的胳膊,那虫子速度很快,刚上了胳膊一眨眼就爬到了他脸上,他大叫着不停的拍打,生怕这东西钻进他的七窍里。 白马筱那边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虽然兜里有几张他常用的爆破符,但在这么狭小的地下空间,先不说会不会炸到自己,把顶给炸塌了就会落个活埋,一时间还真没了法子。 王梓把衣服往地上一丢,大骂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瓶东西,往地上一摔,瓶子破裂,里面的液体撒了一地,紧接着他又掏出了一盒火柴,火星划过,往地上一丢,一瞬间犹如天火降世,出现一大片火海。 第五十八章 墓下之墓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大火简直是自掘坟墓,火势瞬间逼退了地面上所有的虫群,顺着墙逃进了土墙上的各个缝隙之中,只留下白马筱和王梓俩人在火海中手舞足蹈。 这就是教科书级的“热锅上的蚂蚁”。 “你他妈不想被虫子吃就玩**?有没有脑子啊!”白马筱骂道,裤脚已经着了火,火辣辣的刺痛正在疯狂蔓延,疼得他直跳脚,短暂的离开火海后,很快又被重力拉回。 王梓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趴在墙上,尽可能踹出一个着力点,让自己挂在墙上。还好这四周都是土墙,不难找落脚点。白马筱赶紧也学着他在墙上乱爬。 好不容易离开了火源,但裤腿上的火仍在蔓延,俩人疯狂把腿往墙上砸,希望能把火打灭。 忽然,白马筱的余光里看到墙头正有一群黑色正向这里靠近,“那些虫子又来了!” 墙上没火,这俩人知道,那些虫子自然也知道,此时正从三面墙上爬来,向他们靠拢,显然仍不肯放过这难得的荤菜,这俩此时就像是两个烤壁虎。 白马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骂道,“妈的,左右都是死,被火烧死和被虫子咬死,老子宁愿选被炸死,和你们同归于尽!” 那张爆破符被他扔进了火堆,一声巨响后,巨浪将他们两人掀了起来,这下根本抓不住墙面,被掀的撞上墓室顶部,直直的向下摔去 白马筱心想这下可真是葬身火海了。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些教徒手上,也不失为是灵界烈士,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古墓里被虫子给逼死,真是窝囊。 但这土坑似的墓室并不高,撞上天花板再落下,根本用不着一秒就会落地,没想到居然过了一秒多还没接触到地上的火海,还没来得及奇怪,屁股又一次和硬物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下摔落的高度至少是之前掉进这个墓室时的两倍,浓烈的重击感从尾巴根一路蔓延到后脑勺,疼得他躺在地上直弓身,仰面弯成了一个弧形。身旁的王梓和他差不多,疼的躺在地上不能动,仿佛只要一动浑身就会散了架。 两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顶上破了一个洞,洞口火光涌现,看起来刚刚的墓室地面被炸出了一个洞,他们被炸飞起来,摔进了这个洞,到了下面一层。此时洞边的火海依旧,没有虫子可以靠近,暂时它们不会从那个洞爬下来继续吃他们。 不管怎样,王梓的点火战术,在白马筱的爆破符配合下,还是起到了脱离险境的效果,只是预期中完全没有这一项。谁能想到这个墓室的下面还有个空间。 俩人艰难的爬起身,白马筱的荧光棒在近处的照明范围比王梓的矿灯广,而在远处则是矿灯更佳,这俩人配合着把周围看了个遍,发现这是一个墓道,不一样的是这个墓道很宽,足有十来米,并且很长,矿灯照不到头。最奇怪的是这个墓道没有任何的砖块,四面皆是泥土,仅有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立着一根木柱用于支撑,看这寒酸的模样根本不像墓道,倒像是一个矿井,因为能拥有这么庞大的地下墓葬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也就是不差钱的那种,又怎么会连块砖都舍不得盖,简直和上面那个土坑一样。 王梓看着这个土道,不由得咂舌,“奇怪了,土下的建筑,顶部的坚固最为重要,否则会被土地压垮。这个墓道不但在土里,还是在一个巨大古墓的下方,这种承重已经非常大了,可这顶部居然是泥土?” 白马筱不懂这些,脱口道:“不是有柱子嘛?” “柱子可以承重,但泥土根本撑不起来,用来做房顶都不稳,更别说上面顶着真的么大的压力。”王梓说着,从包里拿出折叠铲,对着顶部捅了捅。 白马筱听他说的认真,好像这个墓道随时会塌一样,此时看他用铲子直接捅天花板,惊出一身冷汗,“你刚还说这个顶不稳,你别给捅漏了!” 王梓没理他,捅了几下发现不对劲,用力一刮,把顶上的土刮掉了一部分,原来这泥土的上方还有一层,看起来是这一层支撑了重量。 “这是……青铜?”王梓不可置信的说,“这就难怪了,这个顶是青铜做的,再用木柱支撑,这才撑得起上面的古墓。可是……这么大一片,全是青铜?” 白马筱毫无感触的说,“这有什么,这不就是上面那个墓的地板吗?青铜地板你没见过啊?” 王梓鄙夷的看着他,“这是古代建筑,古代没有机器,你知道冶炼金属有多麻烦吗?尤其是这么大的青铜建筑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白马筱耸耸肩,“你现在感叹这有什么用?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存在即合理’嘛?这都已经在你面前了,你在这质疑有什么用?” “我不是质疑!”王梓的语气里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我是激动!你想想,能用青铜给自己造墓,这墓主人得多有钱?”说着,他按捺不住的朝前走去,迫不及待想看看前面的陪葬品会有些什么宝贝。 上面肯定是回不去了,眼前只有一条路,白马筱没得选择,只好跟着他。 这个墓道很长,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壁画,没有雕刻,没有装饰器物,就是一个矿道一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这种无聊的路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出现了尽头。 这一次没有泥土的掩饰,一个巨大的青铜墙壁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这下总算是看到了带雕刻的东西。 青铜墙上雕着浮雕,除了一堆看不懂的规则图饰外,这中间雕着一个女人的形象,这女人身穿宽大的长袍,头上戴着王冠一样的东西,但那王冠的造型很特殊,像个太阳。 “到尽头了。这就是墓下的一个长方形墓室而已吧,只是稍微长了一点,没什么特别的。”白马筱现在生出了原路返回的念头,现在和白鸟翎他们走散了,还不知道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已经遇上了王梓说的那些个日本恶鬼? 王梓静静的看着这面墙,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不可能……这怎么看都应该是一扇门。” “门?你说啥胡话呢?” “如果这真是一堵墙,那么这个墓道只是个完全没必要存在的房间。但这地方没有任何陪葬品,也没有任何装饰,唯独这面墙上刻满了浮雕,在这个无用的房间里你不觉得很突兀吗?” “古人不是一直这么闲的慌么?明明把棺材一埋就能搞定的事,偏要耗这么多钱弄个这么大的墓,还把地上的钱都带进来,除了便宜你们这些盗墓的之外,还有啥用?你还别说这堵墙了,刚刚那个小墓室,入口是墓道里的一个暗门,你看这造墓的家伙已经无聊到弄个暗门连通到一个土坑里的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白马筱吐槽着说。 王梓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懂了……上面那个土坑一样的小墓室是个入口……那么这个肯定也是……” “是什么?” 王梓看着他,认真的说,“这一片顶上都是青铜铸造的,为什么那种程度的爆炸就可以炸出一个洞?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个洞本就是留好了的,在一整块青铜地板上扣了一个洞,填上泥土,只要受一点外力就会露出那个洞,通到这里来。暗门,洞,这些都是隐藏入口,所以这个青铜墙也应该是一个隐藏入口。” 他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暗门和洞就是为了让人进入而设置的,那么这个大墓道很可能通往某个区域,不可能是一面墙。 白马筱学着他的样子在青铜墙上摸索着,除了冷冰冰的金属质感,他感觉不到其他的。 “这个怎么看都是一堵墙吧?就算是门,那也是个机关门,问题是怎么开呢?” 王梓摸索了一阵,几乎把墙上的每一处浮雕都按了个遍,根本没有可以按下去的地方。忽然往地下一坐,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白马筱看他进入了中场休息,自己也坐下了,“放弃了?” “想不通的事就放一放。”王梓又把他爸的名言拉了出来。 白马筱也没再坚持。此时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了饥饿,想起来从吃了早饭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该吃午饭了。他拿出包里的压缩饼干和灌装水,“吃点东西?” 王梓看着他递过来的食物,“我有。”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袋,白马筱打着荧光棒照过去,发现居然是一袋压缩鸡腿。 “你他妈真是来春游的啊?”吃着那无味的压缩饼干,白马筱看着吃的很香的王梓,流下了口水,心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宽心的摸金校尉了。 实际上他也就见过两个摸金的。 吃完了饭,休息时间结束,依旧没解决的问题又再度呈现在他们眼前。 “要不,我们把它炸开吧。”白马筱提议道。 王梓想起刚才白马筱丢了一张纸就引发了爆炸,这才想起他是个超人类,“有道理啊,你们这类人会使法术,可以试试。” 白马筱拿出一张爆破符,把它贴在墙上,俩人后退了十几米才引爆了它。 巨大的爆炸震下来不少尘土,俩人拍了拍土,回到墙前,发现这青铜墙除了浮雕上有些许变形外,没有丝毫损伤。 “要不试试枪?”白马筱尴尬的说。 “爆炸都没用,更别说枪了。这门肯定是需要特殊方法才能开。”王梓又开始摸索起来,忽然注意到脚下的触感和刚才不一样了,低头一看,发现青铜墙前的地面上出现一个青铜板,上面还刻着什么。 白马筱也注意到了,问道,“这板子什么时候出现的?” “应该是一直埋在土里,刚刚的爆炸把墙周围的土地都掀了起来,这才露出了土下的东西。”王梓蹲下身,看着青铜板上的铭刻,念叨着说,“灵镜照日,神出天户?” 第五十九章 神出天户 这八个字完全听不懂,白马筱好奇的伸头去看,发现这块青铜板上果然刻着四行字,一行写着两个字,但从王梓刚刚读出来的顺序来看,这应该是从右往左竖着读的,这也是古代的读字顺序。写着“灵镜照日,神出天户”,用的是繁体的隶书,虽然能看得懂,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马筱问道,“这是什么,字谜?” 王梓摇摇头,“不像是字谜,应该是开门的方式。” “你确定?我倒感觉隐藏着密码之类的东西。可是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输入密码啊。” “乍一看,我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不是这个顺序,当我横着读时,我发现了一个词:天照。” 听王梓这么说,白马筱倒是也看到了这俩字,第一眼看时习惯性的用现代读法自左往右横着读,于是出现了这四个词,“神灵”、“出镜”、“天照”、“日户”,因为除了第一个词“神灵”还算靠谱,另外仨词完全不对口,所以立刻能让人想到读法不对,于是改为竖着读。其实在古墓里的这些字肯定是按古人的习惯写的,所以王梓那样读才是正解,但这时他提出这个“天照”是什么意思? 白马筱想不通的说,“你是说,这八个字横着看时也隐藏着什么信息?那另外三个词什么意思?” 王梓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这块青铜板要表达的应该就是‘灵镜照日,神出天户’,没有隐藏什么,只是我们看不懂而已。但是当我看到‘天照’这个词时忽然有了些灵感而已,这应该是个巧合。” 白马筱听得出来,他已经看出了这句话的意思,赶紧追问道:“那你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是至少知道它指的是什么。说起天照,我第一反应就是天照大神——日本的太阳女神。” 一向喜欢日漫的白马筱当然也知道这个天照大神。传说她是众神居住之地——高天原的统治者,日本神话中天皇就是她的后代。其实也就是中国神话里的玉帝,北欧神话里的奥丁,希腊神话里的宙斯,诸如此类的神话中的诸神之王。要说有什么特殊的,也就是她是各地区神话中不多见的女性神王。 说起太阳女神,白马筱抬头看了看这青铜墙上的那个女性浮雕,她头上的皇冠的确像个太阳,那么这幅浮雕画指的就是太阳女神——天照大神了? 可是,既然王梓说这八个字里出现“天照”二字只是巧合,那么也不能就这样断定这个女性浮雕就是天照大神吧? 王梓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接着说道,“传说中,天照大神的弟弟——‘素盏鸣尊’惹怒了天照大神,于是她就把自己关在一个叫作‘天岩户’的地方。因为她是掌管太阳的女神,所以当她躲起来时,人间出现了日全食,黑暗笼罩了大地。后来诸神为了恢复光明,于是打造了一面‘八咫镜’,用歌舞引起了天照大神的好奇,她从天岩户中探出头问,为什么黑暗降临了,诸神还那么开心?于是诸神就说来了一位比她还尊贵的神。当她生气的问这神是谁时,他们拿出八咫镜给她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愣,然后有个叫天手……啥啥的神乘机把她给拉了出来,于是日全食结束,光明再度回复人间。” 白马筱听得入神,不由得笑道:“这女神还真是呆萌啊,哈哈哈……” 王梓瞪了他一眼,“人家是女神,尊重一点好不好。话说回来,其实这个神话只是古代日本人对日全食现象的脑补情节,类似中国神话中用天狗食月来解释月全食。”看着白马筱满脸写着“和这有什么关系”,王梓没给他提问的机会,直接说道,“你看,这句话中‘灵镜照日’,指的不就是用八咫镜照太阳女神的意思吗?而下一句‘神出天户’……” 白马筱立刻反应过来,“指的就是她被忽悠出天岩户的事是吧?” 王梓点点头,“这么看,这面青铜门的背后,可能是一个和天照大神有关的墓,或许墓主人很崇拜天照大神也说不定。” “什么鬼,中国的古墓里的家伙崇拜日本的神?这难道是个汉奸的墓?” 王梓没理他,而是对着青铜墙上的女神浮雕跪了下来,拜了一拜,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我和这家伙不是一起的,冤有头债有主,他叫白马筱……” 白马筱一脚把他踹躺下,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刚才是谁救了你?现在咒起我来了!” 王梓摸着屁股说,“你这家伙,在人家的墓里胡说八道,知不知道啥叫敬畏之心?人在做,天在看,小鬼左右盼!” “同志,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灵者,专门镇鬼的灵者!我用得着怕……”白马筱正慷慨激昂的说到这,忽然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极其熟悉。 “你看!叫你别乱说话了吧!那些虫子肯定是墓主给你的报应!”王梓心有余悸的抄起矿灯朝身后的墓道深处照过去,圆形的灯光在远处的地面上晃动的厉害,可以看出他此时的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着。 白马筱一手掏出一张爆破符,喝道:“不管来的是啥,先给他点两个炮仗听听响!” 不一会儿,手电所照之处出现了黑压压的东西潮水般向他们涌来。白马筱二话不说甩出一张爆破符,轰隆一声巨响,气浪掀起一大片虫子,剩下的丝毫没有停留,继续玩命的往前冲。白马筱暗骂一声,又丢出去一张,轰然爆炸后,地面炸出一个土坑,两边的土墙也被炸的凹陷,柱子也被炸断了两根,顶上传来一声怪音。 王梓赶紧拦着还想丢雷的白马筱,喊道:“别炸了!要是把这里的承重破坏了,上面的墓压下来咱们都得死!” 白马筱倒是没想到这一节,赶忙收手,“那还有什么办法?这些东西要饭不要命,为了吃我们就连爆炸都不怕!” 此时背后只有一堵墙,根本没有退路,虫海一到他们避无可避,王梓说道:“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这堵墙,不然我们哪都跑不了!” “说得简单,你刚刚说了这么多,现在这个墓主和天照大神有关系了,那又怎么样?” “冷静下来想想,那八个字应该是开门的方法,快想想!” 看着眼前飞速靠近的虫群,怎么可能冷静下来!白马筱象征性的想了半天,大骂了一句,从背后抽出剑来,喊道:“妈的,老子不信还砸不开这个破铜门了!”说着他一剑砍上青铜门,除了当的一声,以及虎口震裂般的剧痛,啥事都没发生,这下彻底没了办法。 白马筱把包往地上一摔,举着剑往虫群走,边走还边喊道:“我帮你拖延时间,你快想!”他侧过头,看着王梓,“咱俩的命,就靠你了。” 王梓看着他壮烈的向虫群走去,不由得心生敬意,赶紧想着这八个字的含义。 白马筱走到虫群面前,挥剑乱砍起来,心中已是视死如归,就算被啃的还剩骨头也绝不放过……正给自己打着气,却发现这些虫子似乎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绕过他继续向王梓奔去。 这啥意思?嫌我臭了?白马筱不爽的追回去,喊道,“快跑!这些虫子铁了心要吃你!” 王梓还没反应过来,那些虫子也绕过了他,堆积在了青铜门前,似乎还想继续往前走,但这青铜门一点缝隙都没有,虫群钻了半天,干脆爬上了墙,一瞬间一波接一波,整面墙都被黑压压的虫子占据,已经看不出任何青铜门的模样,宛如一道虫墙,这场面别提多下饭。 俩人惊呆了,看着这些举止怪异的虫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觉得这些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疯狂要突破这青铜门,又或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着它们。 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虫墙,王梓忽然喊道,“卧槽,什么东西这么臭?” 俩人顺着臭味,看向那些虫子来的放向,墓道深处的虫群已全爬上了墙,此时空空如也的墓道里仿佛有什么大东西在靠近他们。 两人屏住呼吸,只觉得臭味越来越近,王梓慌张的用矿灯来回照,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那臭味似乎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接着飘到了他们后面。 俩人一直以为这会是个很大的东西,所以压根没注意这个小的像只蟑螂的东西从他们身边掠过,直到近了身才被白马筱的荧光棒发现。 这虫子体型比那些虫群小的多,连它们的一半都不到,但能看出是同一种虫子,不同的是这只不但小,而且通体呈红色,并且伴随着浓烈的腐臭味。 那只小红一靠近青铜墙上的虫群,虫群立刻疯了似的躲开,让出了一条路,小红一路无遮无拦的在青铜门上爬,爬到一处忽然停下,就这么静静的待着,周围的虫群立刻围过来,但始终保持着距离,看这样子这只小红就像是它们的王。 “虫王?打死再说!”白马筱看它不动了,觉得正是好机会,一发无剑指射出,王梓刚忙去拦,但没拦住,小红被无剑指打的四分五裂。 王梓大怒,“你他妈有毛病?虫王被你打死了,这些虫子还不暴走?!” 白马筱毫不示弱,“听没听说过擒贼先擒王?你怎么就知道虫王死了这些虫子不会退下呢?!” 俩人争论的时候,忽然那青铜门传来喀喇一声。 俩人顿时愣住了,一齐看向这堵开始打开的青铜门。 第六十章 青铜古墓 这次是白马筱猜对了,虫王被他的无剑指打成碎渣后,虫群瞬间散去,怎么来就怎么去,从他们二人身边绕过,仿佛完全无视了他们。 与此同时,青铜门开了。 这俩人想象过很多种打开的方法,左右横移,向里开,向外开,或者就像GSG里的沙海地宫那样,仰面倒下来,所以白马筱听到响动后就赶紧拉着王梓远离了好几米。 但这个开门的方式他们完全没有猜到,只见这面墙自中间的女神浮雕开始不断四周的边缘瓦解消退,仔细看时发现这面青铜门似乎是由成百上千个严丝合缝的青铜小方块组成,此时小方块开始有序的向外折叠滚动,通过极巧妙复杂的机械运动,将这些小方块都堆叠到了门的另一面,看起来就像是整面瓦解了一样。没过多久,青铜门就只剩周围一圈门洞一样的构造,以及中间的女神浮雕,他们这才发现这女神形象不是浮雕,而是一个嵌在青铜门里的青铜雕塑。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中间立着一个女神雕像的拱门。 门后显现出一个墓室,非常的大,就像一座宫殿的正殿,远处一道光落在一个高台上,隐约可以看出高台上放着一口石棺。从门外看,整个墓室只有那道从顶上落下的光是光源,其余都是漆黑一片,余光照不到边,不难看出十分广阔。 “这门怎么开的?”白马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有些接受不了。 王梓愣了半天,走到女神雕像的面前,仔细端详着。 这雕像露出来才注意到,这女神是立在地面上的,并且和常人一样高,像是一比一的比例,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先前嵌在这堵三米多高的青铜门里时没有注意,现在露出来了才发现。 白马筱好奇的跟着他,也观察起这雕像来,发现这雕像虽然是青铜铸造,但雕刻的极其精致,五官棱角分明,完全能看出是一个五官精美的女性,就连衣服的褶皱都刻的栩栩如生,宽袍大袖的衣服下,看不出三围,但隐约也能看出身材也很不错,整个雕像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被魔法变成了雕像似的,这绝对是目前被发现的青铜器里最精美的一个,在古代那种条件下做出如此生动的青铜雕像,简直是不可思议。 大约看了有十分钟,白马筱终于站不住了,推了一把王梓,“干嘛呢?看着雕像还能发愣?” 王梓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甩着头,“这……这雕像刻的太美,我不小心……咳咳,先不说这个了。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雕像的皇冠,有一块不是青铜的。” 他这么一说,白马筱才发现灯光照在雕像上时,她那太阳形的皇冠中间有一片掌心大小的圆形区域的反射特别强烈,就好像一面镜子。 王梓伸手摸了摸,愣神道:“这是……铜镜?” 青铜雕塑的头上镶了一面铜镜?白马筱好奇的也伸手去摸,刚一摸到,那面铜镜居然掉了下来。 白马筱吓了一跳,跌跌撞撞的接住,王梓一把抢过去,骂道:“你这家伙!离这些宝物远一点!” 白马筱举起双手,尴尬的一笑,“这面镜子怎么了?” 王梓白了他一眼,前后看了看这面小铜镜,“看这纹路,应该是汉末时期的,一千多年前的东西,你给我悠着点。我看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用光照在这个镶嵌在女神像皇冠上的镜子上,女神就会出现。只是这光似乎不是普通的光,是你打出的那一道光。” “灵力?你是说这面铜镜可以接收到灵力,并且以此打开门?”白马筱不解的说,“可我刚才没有打中这面镜子啊。” “应该是那只虫王,不知道为什么停在铜镜的位置上不动了,被你误打误撞的触发了机关。真是好运气。” 这门居然算是被虫子打开的。 不过王梓的设想没错,这果然是门,不是墙。门后的墓室只有一道光照在高台上,俩人仔细观察了这个墓室,发现周围放满了家具,矮桌,坐垫,书橱,炉鼎,应有尽有,由于没有光源,这些家具都隐藏在了黑暗中。 王梓看了看,说道,“这样式是汉朝时期的,距今一千多年,居然没有腐烂?”他摸上了一个书橱,惊道:“我的天啊,这……这些都是青铜的!” 俩人把这墓室里的家具看了个遍,王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果然都是青铜家具,这一墓室的青铜器不但做工精美,而且保存完好,这要是弄出去,开个青铜古董家具店,真是下三代都躺着过了!” 白马筱说:“你先别美,这要是青铜的你搬得动吗?” 这个墓室被他们逛了个遍,除了青铜家具外,还有很多的装饰品,一人来高的青铜花瓶,满地的铜钱,最壮观的要属四处可见的落地铜镜,足有将近一百个,整个墓室里除了青铜,几乎找不到第二种材质,就连四周的四个承重柱都是青铜的,宛如一个青铜王国,就好像那个年代的土地里长青铜似的。不过就算天上掉青铜,想做出青铜器也是需要高温冶炼铸造,这在古代是很繁重的工序,在一座墓里无论什么物件都用青铜铸造,简直就是奢侈,而且也没有必要。 王梓分析道:“铜镜的款式,以及门口的青铜板上的隶书刻字,可以看出这应该是汉末三国时期的墓,那时早已进入铁器时代,金银玉器早已替代青铜器的尊贵地位,就算为了彰显墓主的高贵,也应该使用金器玉石,也不知道这墓主人是有多喜欢青铜。”他的语气中除了不解,更多的是不满,这些青铜器根本搬不出去,累死这俩人也就只能搬出一件去,这要是金银玉器,肯定带出去的更多,能卖的价格也会更高。 “那不一定,你看那个棺材,没准好东西都在那里面。”白马筱指着那直射下来的光所笼罩着的高台上的石棺,整个墓室只有那里没去看过,充满了好奇。 王梓拦道:“那是墓主的安息之处,鉴于这墓如此邪门,我不太想开那个棺。” 白马筱拍了拍胸脯,“我是镇鬼的灵者,就算有僵尸鬼怪什么的,那也是小菜一碟,这是我的对口专业懂不?” 那个青铜门如果没有白马筱也打不开,王梓此时也不好独自下决定,而且他打心里也对那口棺材很是好奇。这个墓室明显是在水泉墓的下方,这种墓据说叫做“藏龙穴”,藏在墓中的墓,一般是选择命理相合之人的墓作为“穴”,也就是把别人的墓当成风水的一部分,这样有利于藏龙墓主的后代运势。当然这只是传说,且各地说法不一,也有如此做后代会折寿的说法。 其实就算在灵界,运势这种东西也是比较缥缈的,并没有命中注定这么一说。 尤其是像白马筱这种毫无信仰的无神论者,在加入灵界并了解了鬼魂后,就更加不信这些。 王梓始终没有战胜好奇心,俩人迈上了高台下的天梯。 这个天梯自然也是青铜铸成,整个高台全青铜,天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造的起这样的墓。 到达高台顶部时俩人已是气喘吁吁。顶部的范围不大,是一个边长约五米的方形,正中放着一口棺材,毫不意外的,也是全青铜。这口长两米,宽一米的青铜棺材,其重量不可估算,谁也不知道这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青铜棺材上放着一只青铜盒子,约有一个脑袋这么大。棺材侧面刻满了文字,一如门口的青铜板上的繁体隶书,对现代人来说倒是很容易辨认,这若是秦朝之前的墓,那么墓里的字体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了。 王梓提议先去看看青铜棺上写着什么,如果是个极厉害的天师之类的非正常人类,那开棺的事还得斟酌斟酌。 白马筱同意,但这隶书虽然能看得懂,但完全是文言文,白马筱这个学渣看了几竖行就看不下去了,便听王梓给他翻译了出来。 青铜棺上刻的大致是墓主的生平,翻译过来就是说,在东方海岛上有一个国度,那里长期内乱,人民苦不堪言。后来人民推举了一名女巫成为他们的国王。传说这位女巫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最厉害的是她可以召唤出“熔金断玉”的天火。在她的神力领导下,这个国家日益昌盛,女巫还创立了名为“鬼道”的宗教。并且,女巫用她召唤的天火,将山石炼化为金属,用以打造建筑与武器,这使得她的国家异常坚固。但邻国的国王瞧不起这个女性统领的国度,两国常年发生冲突,但女巫不愿意用巫术参与“凡间”的争斗,所以他们在战场上少有胜果。后来,他们发现了西方的强大国家,名为“魏”,女巫便派出使者出使魏国,并向魏国皇帝展示了他们的巫术,使得皇帝极为震惊,“遂赐‘亲魏倭王’紫绶金印,铜镜百枚,金银玉器数十”,以此相当于承认附庸关系,并向倭王的邻国发出休战通牒,两国于是罢兵。 解释到这里的时候,白马筱不安分的动起青铜棺上的盒子来。 王梓刚想喝止,他已经将盖子取下,露出了一只散发着金光的凤凰,怒目展翅,翱翔于金云之中。 第六十一章 凤钮金玺 看到这只金凤的瞬间,王梓把要骂出口的噎在了肚子里。 这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印玺,旁边放着一只金丝绶囊,周围环绕着一圈紫色的丝带,也就是紫色的印绶,是用来系着印章的丝带,绶的颜色代表了身份的尊贵,紫色已是丞相,或者王的级别。这只印玺通体呈金色,或许是纯金铸造,印钮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形象,印章本体刻满了云纹,呈现出一幅凤游九天的画面。如果按照刚刚王梓对青铜棺上的文字解读,这就是那个“亲魏倭王”紫绶金印。 白马筱刚想伸出手去抓,被王梓一把打开,“说了别乱碰!多摸一次,多打一折,没听说过?” 白马筱心说行,墓里你是老大,听你的。乖乖的缩回了手,问道,“我常在电影里看到这种印玺,顶上手握的部分大多是蛇或者乌龟,这个凤凰还真是少见啊。” “那叫印钮。像这个印玺应该叫做‘凤钮金玺’,在古代龙代表最高身份,也就是皇帝,凤一般指女性,且与龙地位差不多,在古代大多指皇后,龙凤呈祥嘛。不过古代地位高的女性,像皇后印玺的印钮大多为螭虎钮,而太后多为麒麟钮,这种凤钮的很少见。如果这个皇帝赐给这位女王的是凤钮印玺,那么他对这位女王一定是非常的尊敬,看来是被使者展示的巫术给征服了。” 白马筱一开始听他提到巫术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这位女王会不会是古代的灵者?说起来青铜棺上有没有提到这个女王叫什么?” 王梓说:“我一开始就猜到了。汉末时期,东方岛国,附庸魏国,被封‘亲魏倭王’。这个国家应该是日本弥生时期的国度——邪马台。这位女王就是卑弥呼。传说中天照大神的原型,侍奉太阳的女巫。” 卑弥呼在不少影视作品中都出现过,白马筱有些印象,传说她的确会巫术。 “没想到卑弥呼的墓,居然在新港?”白马筱想不通,这样一个日本古代的女王为什么会埋在中国。 王梓没回答,而是继续看青铜棺上刻的她的生平。 后来回国的使者向女王展示了魏帝赐予的礼物,一向崇尚青铜器的国家开始有了改变,他们放弃青铜器,转而使用铁器,但由于金银玉器的稀少,所以青铜器仍作为王室象征。没多久女王去世,新女王将卑弥呼葬在了魏国的最南方,并带去了所有的青铜器,以标志卑弥呼为日本青铜时代的最后一位女王。 到这里卑弥呼的生平就算结束了,王梓接着说起他所了解的,“邪马台的历史在日本几乎没有记载,人们对这个国家的了解还是从魏国的史书上看到的。看起来如果当时卑弥呼没有派使者来魏,可能这个国家都不会在历史上留下印记。不过魏国史书也只是记载到卑弥呼的去世,以及新任女王叫台与,之后就再也没有记载了。按历史来看,当时接受邪马台使者的魏国皇帝是魏明帝曹叡,也就是曹操的孙子。按照史书记载的时间线来看,卑弥呼死后没多久,司马懿就发动了高平陵之变,司马家开始掌控魏国,直到司马炎篡位称帝,魏国灭亡,晋国诞生,之后三国归晋。在魏国灭亡后邪马台就失去了靠山,虽然没有记载,但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或许是被邻国吞并了,这也许是邪马台在日本史书上几乎没有记载的原因。” 白马筱饶有兴趣的听着,那个年代的历史还算有点意思,“所以这就是一个神秘小国的女王,因为崇拜魏国而把墓按在了魏国最南方,也就是新港。不过那时候新港这一带应该是吴国的地盘才对吧。” 王梓分析道:“当时的邪马台也不一定会了解三国的分布,当时南海岸这里还不算发达,或许就是从日本出发,通过海路绕到了南海沿岸,认为那里也是魏国的一部分,于是就在那儿造了墓,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在南边……这就不知道了。” 还以为墓里会有些史书上没有的记载,那可真是极具考古价值,没想到它写的和现代人了解的历史没什么差别,除了知道了邪马台当时是一个青铜铸造技术极其发达的国家。 对于青铜器,王梓仍有疑问,“日本历史上青铜时代几乎没有记载,就好像日本是从石器时代直接跳到了铁器时代,并且日本一直到几百年前都没有大量铸造铜钱的能力,可以说日本古代的青铜冶炼技术很不发达,为什么邪马台的青铜铸造会这么繁盛呢?” 白马筱说道,“或许有两种原因。第一,邪马台的确有很厉害的技术,只不过卑弥呼死后,邪马台也进入了铁器时代,加上不久后就被邻国吞并,所以技术失传了。第二,或许卑弥呼的女巫传说是真的,她是古代的灵者,文中提到的‘熔金断玉’的天火可能是她的灵术,用灵术来创造足够高温的火焰来冶炼青铜器也不是没有可能,别忘了她可是被称作太阳女神呢。” 了解了这么多,大致明白这个青铜墓里究竟沉睡着什么人了,这俩人更加好奇的打量着青铜棺,开始琢磨怎么开棺。王梓先是在青铜棺的边缘寻找缝隙,第一步就碰了壁——整副青铜棺没有任何的缝隙,就好像是一个完全封死的青铜长方体,这真的是棺材? 白马筱想起了那个青铜门,说,“你还记得入口的门吗?也是一点缝隙都没有,或许这个青铜棺的打开方式和门是一样的。” 王梓退后了几步,“有道理。要不你再试试射两发激光?” 白马筱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注视着眼前这个青铜棺,愣了有半分钟,“那么……我该射哪里?” 这下两人都蒙了。如果说门是因为虫王刚好爬到那个铜镜上,而被白马筱偶然打开,那么这个青铜棺也应该有个可以感应灵力的地方。 俩人上下摸索了半天,整个青铜棺除了四周刻着字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王梓猜测说,“会不会这些字藏着机关?” 他们又仔细的把每个字都看了一遍,完全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不止看起来、摸起来,都一个样,就连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的亮度都是一模一样。 两人瘫坐在青铜棺前,没了主意。 “要不……” “休想。”王梓知道他要做什么,无非是把棺材给炸开,“且不说这是对死者大不敬,就算你炸开了又怎样,里面的东西肯定是被炸的稀巴烂,还不如不打开。” “那怎么办?”问完这个问题,白马筱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拍了拍屁股,“妈的,老子才反应过来,我下墓又不是来赚钱的,干嘛跟着你在这想这破事?赶紧去和大哥他们会合吧!” 王梓愣了,好像也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和这家伙在一块,貌似他们是很偶然的情况下撞在一起的,刚刚一路走来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了一起下墓的同伴了,“你不是来赚钱的,但我是啊。嘿,我刚琢磨了半天分钱的事,我才想起来我是一个人来的啊。” 白马筱骂道,“呸!没有我你早就被你自己烧死了,还有命到这里来?而且没有我你也开不了门,还在这叽叽歪歪?” 王梓这么一想,气势立刻软了下去,“好好好,算你说得对。反正这里一堆青铜器我也带不走,这青铜棺也打不开,干脆把这个凤钮金玺带走,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到时候分你一点就是了。” 看起来这么大一个墓室里他能带走的也就只有这个金玺,但白马筱也从没想过要钱,“随你,我不靠这个吃饭。你赶紧拿了金玺,然后咱们找路出去和大哥他们会合。” 王梓知道他们俩现在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白马筱需要靠他在墓里确定方位路线,而他则需要白马筱的保护,这种关系或许短时间内打破不了,也就听了他的建议。 这个装金玺的青铜盒子也是个古董,王梓想一并带走,但没想到这盒子却也是极沉,死活抬不动,也不知是太重,还是焊在了青铜棺上。 连试几下还是不行,干脆放弃,接受了只赚了一块金疙瘩的现实。 盒子里刚好有绶囊,可以装印玺。王梓拿起凤钮金玺,塞进了那个金丝绶囊里,连那个紫绶也没放过,系在了绶囊上,一并放入了背包。 王梓对这种古董的保护意识贼高,整个动作慢吞吞的,生怕蹭掉了一小克,让这物件便宜了一两分,极其的小心,白马筱耐着性子等着,看到他把装着金玺的绶囊放进包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王梓包里还放着一样东西,“你把人家皇冠上的小铜镜也顺走了?” “啥叫顺?这两样已经是整个墓室里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了,你知道这趟下来我多亏吗?”王梓一脸血亏的模样,忍着心痛般拉上了背包,又重新背在身后,恋恋不舍的看着眼前的青铜棺,估计此次要是没打开这青铜棺就离开的话,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白马筱走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青铜棺,像个老父亲般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人嘛,要学会放得下……” 说到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只见那个青铜棺的上半部分,居然开始旋转起来,与下半部分分离,以中间的青铜盒为轴心旋转,这样子就像一口棺材的棺材板旋转了九十度,露出了尸体的头和脚。这种打开方式真是闻所未闻,俩人好奇的伸头想看看青铜棺里的内容,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丝诡异,不敢上前看。 忽然,从青铜棺里坐起了一个身穿华美长袍,头戴太阳王冠的女人。 第六十二章 太阳女王 还好这女的长得挺好看,若要是坐起来个血肉模糊的僵尸,早就被大喊大叫的白马筱一发无剑指爆了头。 此时这个青铜棺材板处于横在青铜棺中部的状态,放金玺的青铜盒就在棺材板的中间位置,这个女人坐起来后脸正好对着这个空盒子。 这个场景太过吓人,王梓已经吓得倒退好几步,从高台顶上顺着台阶滚下七八级去,颤颤巍巍的手脚并用着爬上来,露出一个头看着那个坐在青铜棺里的女人,“这……这……这是僵尸还是恶鬼?” 白马筱这时候胆子倒是大了很多,居然凑上去看,几乎把脸都贴了上去。 这具美尸一动不动,看起来就是一具尸体,而她的身后有一个青铜椅背,而她身下也是一张青铜椅,椅的根部连着底部,能明显看到接口,看起来这个青铜椅是青铜棺里的一个机关,一旦触发就会把尸体从臀部处抬起,再升起椅背,瞬间形成尸体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就好像如果有朝一日棺材被打开,她也不会躺在里面被人观看,倒是很有威严。 “这应该就是卑弥呼的尸体。居然一点都没有腐烂。” “她她她,她为什么能坐起来?”王梓不相信这就是一具尸体,生怕她会忽然飞起来咬住他的脖子。 “她是坐在椅子上的,不信你过来看。” 听白马筱说的平静,王梓半信半疑的爬起来,走上前一看,果然是一个机关椅把她身子撑起来的,放心的说,“吓死我了,造墓人还真……恶趣味,这不算拿女王尸体开玩笑吗?” “我觉得不像是要吓你。”白马筱看着这个机关椅的椅背后面,喃喃的说,“你看这里刻着字,好像是说……她会复活。” 王梓一愣,赶紧挤过去,果然这椅子背后刻着几竖行字,大意是说,我将金玺留在此处,他日我归来之时,将手执印玺,号令我的武士,重新统领邪马台。 看起来人家这个印玺放在这里是为了日后回来的时候用的,而不是给她陪葬的。或者说她在这里不是死了,而是冬眠来着。 但此时她盯着面前的空盒子一动不动,好像在说“妈的,老娘的印玺呢?!”,这场面居然有些滑稽,白马筱不由得笑出了声。 王梓怒道,“你还有心思笑!这上面说了她会回来,说不准马上就会诈尸!你想想,一个僵尸王带着一群僵尸……我的天啊,地球有危险了!” 白马筱笑道,“你电影看多了吧。你们这些凡人就喜欢对一些不理解的事胡思乱想。灵界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人死了就是死了,灵魂脱离了身体最多化为恶鬼,就算是恶鬼,我也能看得到,制服得了。而且,你看她生前做女王做的那么潇洒,死后的墓也这么风光,估计也不会有遗憾,没准早就投胎去了呢。” “真的?”王梓不可置信的说。 “我是灵者,专门处理这些牛鬼蛇神的,安心啦。”白马筱总是能在凡人面前找到超强的自信,一旦在同行面前可就是个新人小屁孩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把金玺放回去?”王梓此时是要命不要钱了,他还是有点后怕这个女王会找他麻烦。 白马筱本就不太赞成盗墓,王梓把这个金玺盗出去的钱也不关他事,此时王梓想放回金玺,白马筱当然是赞成的,“行啊,为避免折寿,还是放回去吧,你看她一脸忧郁的看着这个空盒子,多可怜呐。” “你少耍贫嘴!”王梓不满的说,从包里取出金玺时仿佛心都在滴血,“妈的,这次真是血本无归。”他小心翼翼的将金玺放回了盒子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放回去后女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虽然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惨白。 “对了,那面铜镜,你是不是也该放回去?”白马筱想起了他包里还有个铜镜,“那可是放在人家雕像上的,就这样拿走,小心她……” “知道了!别再吓我了!”王梓怒道,“那金玺才是真宝贝,这铜镜没啥稀奇的,金玺我都舍得了,也不缺这一件。”说着他不情愿的拿出铜镜,这次真是血都放干了。贼不走空,今天算是侮辱了这个职业道德。 白马筱原本想让他把铜镜放回原处,但他似乎有些怄气,直接放进了那个青铜盒里,和金玺放在了一块儿,还特意把铜镜朝向女王的脸,“女王大人,你看我对你多好,金玺也还你了,还特意帮你把镜子送来,你刚起床肯定要照镜子不是吗?” 白马筱看他这样,有些恶搞了,不过就这样一幅画面那可真是其乐融融啊,女王坐在棺材里,看着金玺,照着镜子,一点也没有恐怖的感觉。 这个高台一直有一道直射下来的光照着,这光来自顶上的一个洞,从洞中直接通往了地面,地上的阳光直射进洞里,照到高台的青铜棺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时已是笔直的落下。 忽然,他们的头顶传来金属剧烈摩擦的声音,俩人抬头看去,顶上的洞居然开始缩小,阳光也渐渐缩小到了青铜棺上,强烈的明暗对比使得周围更加的黑暗。 王梓不安的说,“该还的我都还了,又有什么破事啊!” 白马筱率先发现了什么,用手肘推了推他,示意他看青铜棺。 只见那光缩小后变得更加明亮,照在那面铜镜上,铜镜又将光反射到了女王那惨白的脸上,照的更加的白,此时配合周围黑漆漆的环境,显得极其的诡异。 白马筱也变得不安起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颤抖着说道,“她……不会诈尸吧?难道因为我们还了她东西,她要起来谢谢我们?” 王梓没搭理他,而是喃喃的念叨着,“灵镜照日,神出天户……难道是……” 白马筱正想追问,忽然女王的头低了下来,这一举动把俩人吓得够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的让两人呆若木鸡。 随着女王低头,那道光照在了她的太阳王冠上,忽然整个皇冠将光四散反射,照在了散落墓室各处的落地铜镜上,各个铜镜又将这些光互相反射,只一瞬间整个墓室变得灯火通明,虽然没有现代建筑大厅里的电灯照出的那么明亮,但和一开始的黑暗相比,简直算是亮的出奇,整个墓室瞬间每个角落都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此时居高临下,并且墓室被光整个照亮,此时俯视整个墓室,才发现何其壮观。 满满的墓室里放满了青铜器,而且此时才发现这些青铜器并不是随意摆放,而是以一种极有规律的顺序放置,看着像某种……阵法。虽然看不懂是什么阵,但极其壮观,这个高台在墓室正中间,就像是放置在一个大阵中间的将台,这种临阵点兵的气势,何其宏大磅礴。 白马筱张大了嘴,小声的问,“你这么有经验,这种摆放,在墓里很常见吧?” “开啥玩笑……上一次看到把冥器摆放的像战阵一样的,还是在秦始皇陵里,不过那里的冥器是人俑,这个……太不可思议了。”王梓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青铜棺中的女王,“难道,卑弥呼真的是个女巫……卧槽!你快看!” 白马筱此时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被他这句话吓得丝毫没有思考,赶紧回头。 眼前的青铜棺,从上面放金玺的青铜盒开始,居然出现了铜锈,并且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蔓延开,不到五秒整个青铜棺都镀上了一层铜锈。然而铜锈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他们脚下的高台一路蔓延开,仿佛瘟疫一般向四周辐射,王梓这时忽然觉得这个墓顺眼了很多,原来他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是个魏明帝时期的墓,距今已有近一千八百年,这里的青铜器怎么会和崭新的一样,一点铜锈都没有? 他们顺着铜锈看去,这铜锈已经顺着四面的台阶往下延伸,渐渐的,大约十分钟后,整个墓室里的青铜器都镀上了铜锈,仿佛这短短的十分钟就像是过了几千年,将这些一千七百多年不腐的崭新青铜器变成了真正的古董。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才刚刚开始。青铜棺里的女王尸体,居然也开始腐烂,从一具鲜活如生的美尸变成了干瘪的干尸,那种变化是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干瘪的原因,她的嘴居然开始张开,越张越大,最后就像是一个在痛苦咆哮着的干尸。 接下来,她的确发出了咆哮声。 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荡在整个墓室里,仿佛底下的青铜器都被震的颤抖,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 很快,他们发现声音来自除了入口外的三面的墙上。 入口的青铜墙在南面,此时东、西、北三面墙上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从三面墙的中间,居然打开了一条裂缝。这墙至少有十米高,此时就像被一刀从头至尾劈开。随着裂缝越来越大,他们这才看清,那是一面有整面墙那么高的青铜门,随着两边打开九十度,只一瞬间三面墙上出现了三个巨型青铜门。就好像女王的嚎叫召唤出了什么东西,正从这门里走出来。 两人腿一软,相互靠着坐倒在高台上。很快,他们在高处看到了从东西两面的门里,整齐的走出两队身穿铠甲的军队。 王梓想起了椅背上刻的那句话:“吾遗玺于此,待吾归,执令诏侍,共复邪马台!” 第六十三章 烈阳武士 从东、西两个青铜巨门中走出的武士,两人一排,列成十几排,向中间的高台整齐的迈步靠近,人数还在增加,源源不断的从门里走出,谁也不知道这门后隐藏了多少大军。 这样的场景很是震撼,白马筱激动的腿有些颤抖,王梓则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那些武士已经快要走到台阶前时,他们才看清这些武士的面貌。 他们就和王梓先前描述的差不多,一身火红色的日本古代样式的盔甲,鬼头狮面兜上披着茂密的白色长毛,远远的看着感觉头极大。脸上带着红色天狗面具,居高临下看不出身高,但从他们走过那些青铜器时的对比,至少有两米。每个人右手执一只比它们的身高还长的长枪,左手握拳放于胸前,腰间配着武士太刀,背后插着两支长方形的红色旗子,一支绣着金色的太阳标志,另一支写着白色的“烈阳天狗众”五个字。 看这标志和名字,估计是卑弥呼的武士没错了。 “你……你不是专业镇鬼的吗?这场面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对吧?”王梓自己都不信自己说出的话,但这时候也只能侥幸的问道。 白马筱哪见过这阵仗,这么长时间来的确打过几次硬仗,但都是单挑,或者他和一群人群殴对方一个。这样的大场面他何曾遇到过。不过要说对付它们也并不难,一张地震符全部团灭,但他就只能和他们一起下地狱了,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它们的高台在中间,东西面有鬼兵,南面是入口,从那出去是个死路,万一被那些虫子包了饺子就更糟糕。此时只有北面的那个青铜巨门可以让他们碰碰运气。 王梓看出了他的心思,用眼神问着他:跑? 白马筱点头:跑! 俩人从北面的台阶迅速跑下,直奔北面的巨门,那些叫做烈阳天狗众的鬼武士肯定是来者不善,看它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和他们建交的,此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两人此时没有选择,也顾不上考虑那门后会不会有什么更危险的东西,与其留在那里被那群天狗刺成筛子,他们宁愿冒险。 门后是一个墓道,虽然那巨门有十米来高,但这墓道却是越来越矮,没多久就只有两米多高了。和入口前的墓道一样的构造,青铜顶,泥土墙和泥土地,木柱支撑。这样的构造一直持续到墓道的尽头,他们足足跑了有十分钟。 墓道尽头是一个石阶,两人一下子瘫倒在台阶下,象征性的往上爬了两级便进入了休息模式。身后的墓道仿佛一个无尽的深渊,只有看不见的黑暗,暂时没听到任何动静,看起来它们没追来。 白马筱喘着气道:“看样子,那个卑弥呼真的复活了,还召唤出了她的武士,你说她接下来想干嘛?光复邪马台?” 王梓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自从遇到你们这些人,世界观都崩没了。我们王家自古以来盗墓无数,从没听说过哪个墓里有这么邪门的事。” “你和孔老六来的时候到过这儿吗?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挖的盗洞就在那个土坑里,之后你们往哪走的?” “我们那时候哪知道脚下还有个墓的入口啊?当时孔老六不知道按了哪儿的机关,头顶打开一个暗门,我们是从那儿上去的。” “你的意思是……上面那个墓里也有那武士?”白马筱望着台阶的尽头处,那里是一扇门,“也就是说,我们从这儿上去,还是会遇到它们?” “我们现在还有的选?运气好可能遇不上那些武士,没准上面那个刚刚找女王报到了呢?我们赶紧上去找你大哥出去吧,妈的老子再也不盗墓了,回无锡就搬家,再也不想看见你们!” 白马筱理解他的心情,自己也是被人牵扯进来的,如果是加入灵界是被骗来的,那么这次下墓真算是自己上了金三土的鱼钩。本来事就够多够烦的了,也是脑抽了答应金三土下墓看看,结果一进来就走散,还遇到个千年女僵尸,真是晦气的很。 白马筱此时有些担心,不知道小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遇上了那些武士? 没歇多久,白马筱就拉着王梓,“别躺着了,快走。” “再歇一会儿,累死我了。” “那你歇着,我先走了。”说着白马筱爬上了台阶,一点没有等他的意思。 王梓现在一点都离不开白马筱,赶紧跟在后面。 这台阶很高,走到尽头时才发现这也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还没等他们想这门又该怎么开时,那门忽然自己开了。 那门缝刚出现,白马筱就看到了门后的一丝火红,赶忙拉过王梓,躲在了门后。 “你干……”刚说出两个字,就被白马筱捂住了嘴。 那门缓缓打开,将两人掩在了门后,就见从门那一头走进来一个火红铠甲,头披着繁茂的白色长毛,这和那个青铜墓室里的两队武士的造型一模一样,这近距离看时真像一个巨大的狮子,而且看这身高至少有两米五,简直就是个怪物,那盔甲和面具下的谁知道会是怎样恐怖怪异的躯体。 “我的天啊,真是好险,差点就撞他怀里了。”王梓后怕的小声说。 白马筱就像没听到一样,走了出去,居然没有进到那扇被它打开的门了,而是径直朝他走去,王梓赶紧拉回他,“你中邪了?不趁着这时候开溜,跟着他干嘛?” 白马筱回头给了他一个极其坚定的眼神,“你看它肩上。” 王梓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武士肩上扛着一个人,那人也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在这个身穿红色铠甲的武士身上很不明显,不说还没发现。 “那人是……” “站住!”白马筱没有理会王梓,忽然吼道,“大傻个,放下她,否则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女王!” 王梓吓得乱窜,躲回了门后的夹角。 那武士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向青铜墓室的方向走去。 “你他妈是聋子吗!”白马筱射出一发无剑指,青光一闪,打中了它的头盔,发出“当”的一声,那货这才动作十分机械的转过身。 红色的天狗面具刚好覆盖了它的整张脸,不知道是不是和那狮头盔连在一起的,一点肉都没有露出来。它看着白马筱,一动不动,连话也不说,就这么和他对视。 此时就像人与虎的狭路相逢,互盯的时候气势上决不能软,就这么昂首挺胸的盯着它的面具。其实不昂首根本看不到它的头,几乎一米的身高差让白马筱感到一丝压迫感。 “当”,又是一声,白马筱瞪了它半天,实在忍不住给他脑门又来一下。这一下打中它的面具,那个长鼻子天狗的面具瞬间碎裂。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原因,白马筱只能看到它面具下居然是一个黑洞,什么都看不到。 “你的脸还真是黑啊。放下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白马筱再一次威胁道。 那武士碎了面具,仿佛这才意识到白马筱是在挑衅自己,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丢。 从两米五的肩膀上摔下,看着都疼。白马筱更是心疼的大喊,“操你女王!” 那武士抽出了腰间的太刀,这家伙身材高大,就连武器也是大一号的,这刀握手处至少碗口粗,刀刃也有近两米长,朝着白马筱头顶就劈下来。 白马筱从背上抽出剑,刀剑相交,震的他虎口发麻,心说和这家伙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肉搏绝对没戏。 这武士块头大,但速度却比常人还快的多,第二刀迅速的横砍过来,白马筱赶紧弯腰躲避,刀从他后脑斩过时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子劲风撩动着他后脑的头发。 这一刀要是砍中,肯定断成两截。 白马筱忽然想起金三土说过,那个宁致的左半身不翼而飞,切口极其整齐,难道是这家伙干的? 当时想象起那个惨烈的模样就浑身掉渣,一想起那个惨状可能是眼前这个怪物造成的,就感到一丝凉意。 但眼下不止他一人的生死,此时决不能胆怯。白马筱一连几发无剑指与它周旋,可除了那面具外,无论射中哪都只有一声清楚的“当”,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那武士几下欺近身前,极快的一刀,白马筱眼见无剑指丝毫不起作用,慌乱间使出了一招最近刚学会的“气合手”。 这招是灵术中的气功的一种,其实是将灵力均匀分散在手上的技巧,或拳或掌或手刀,都可以利用这一技巧。因为关键在于“聚而不集”和“分而不散”,这对控制灵力的要求极高,所以这是白马筱学的最久的一招。并且最后一次学时还是没能完全掌握。 魂侣说过,要将灵力聚在手上,但不能集中,并且要在手上分开但不能太散,每一处灵力相互支撑,相互送力,发力之时才是聚合之时,击碰之处才是聚合之处,这就是“气”。 这一次,白马筱做到了。手上现出一个朦胧的青色气场,一掌拍上那武士的腹部时,那青色气场瞬间集中在他的掌心,化成一个青色光球,并在瞬间爆开。 这一掌的威力将武士打的腾空而起,直飞出去七八米。撞在地面上时,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王梓躲在夹缝里不敢出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喊:“这……太帅了吧!这是内功吗?”一掌把人打的飞出去,简直就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武侠梦里必有的场景之一啊。 白马筱没空理会他的夸赞,赶紧跑到那个被它丢下的人身旁。 果然是她…… “小翎!” 白马筱唤了几声,白鸟翎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的睁开眼,只一瞬间就瞪大了,喊道:“小心!” 不等白马筱反应,白鸟翎已经将他护在了身下。 身后,是猛然落下的太刀。 爆炸之声轰然响起,墓中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个愤怒的震动。 第六十四章 你的守护 爆炸来的很突然,整座墓仿佛都在颤抖,顶上的青铜天花板被震出了一道裂痕。 白鸟翎再反应过来时,原本在她身下的白马筱此时和她换了个位置,爆炸中将她护在了身下。 “你没事吧?” 不知为何,白鸟翎听到这句话时,流下了泪。她紧紧抱住了白马筱,仿佛一个流浪在外许久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家人一样,那一声哭泣,包含的是长久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放松的舒畅感,近似于崩溃一般的舒畅。这一刻,她哭的或许是过去的自己。 白马筱将她脸上的血渍擦干净,看了看她满是伤痕的身体,心疼的拥她入怀,久久不能平复。 这时他没有了目标,仿佛找到她才一直是他的目标。 刚刚的一招“气合手”打出的一掌,同时还有他顺势贴在它身上的爆破符,那一瞬间白马筱只想让这家伙死的彻底,因为它伤害的白鸟翎,就绝不能给它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抓住了任何可以撕碎它的机会。 此时的那个武士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残骸遍布这一截墓道。 王梓看着相拥的俩人,莫名的想起了两个月前和孔老六一起来他的店里骗他带路的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自从那一次见过宁静后,总是莫名的会想起,她那张可爱的像娃娃一样的脸。 他甩了甩头,试图甩掉这莫名的回忆,恼怒的跑到武士的一块残骸前踢了一脚,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喂!你……你来看……这个家伙的身体去哪了?!” 身体去哪了?难道它还没死?白马筱立刻警觉起来,看了一眼落在身旁的一块残骸,这应该是一只腿,但只有盔甲的护腿,里面是空空如也。难道爆炸的一瞬间这家伙脱下盔甲溜走了?但是不对啊,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它……就是一副盔甲……”白鸟翎的声音十分微弱,“我之前……和它对峙的时候,发现它只是一副盔甲,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这简直就是古代武士的亡灵附身在盔甲上的传说!”王梓吃惊的后退两步,“我就说……这个墓里全是崩世界观的东西……” “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白马筱轻轻将她抱起,又向台阶上走去。王梓看他这样一幅大神附体的感觉,自觉的退化成了小弟,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 那个门后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大殿,令人惊奇的是这里并不是一片漆黑,大殿中立着无数根承重的柱子,每个柱子上都插满了蜡烛,极其明亮,将整个大殿照的灯火通明。 从那个台阶的高度来看,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了水泉墓里,加上这么大的大殿,以及这么多的柱子,应该就是金三土笔记上画着的那个南面最大的房间,看来的确是回到了上面的水泉墓。 但是这个门的位置很奇怪,是在整个大殿的最北面,也就是说通往北面那个中殿的门就在他们旁边,而面前是一个高台的背面,这高台没有卑弥呼墓室的那个那么高,这个大概只有十几级台阶,从背面样式来看,应该是一个正对南面的高台。 金三土的地图上,这个最大的大殿的北面的确画着一个长方形,看来就是这个高台。 白马筱抱着白鸟翎,绕过了高台,到了它的正面,发现这是一个王座,坐在这个高台上的王座上,可以俯瞰大殿,就像皇宫里上朝的地方,皇帝坐在高处,俯视群臣朝拜。白马筱想起刚进入水泉墓的那个墓室的壁画上,画着很多人端着菜给一个恶魔模样的人跪拜的场景,到很像是这个大殿。 那个壁画王梓也看到过,“看起来,这个墓应该是仿照墓主生前住所建造的,让他死后也能享受同样的待遇,就和那副壁画一样。不过居然没有陪葬的奴隶,还是挺奇怪的。” 白马筱此时没时间和他讨论这些,他目前只想在这个大殿里找个合适的地方让白鸟翎好好休息一下,找金三土的事暂且先放一放。 但是很快,白马筱居然发现了大殿的一个角落里居然有帐篷。 走到面前时,果然发现是两个帐篷,白马筱心想,难道是大哥他们来过了? 没有多想,毕竟这帐篷总不会是造墓者做的陷阱。 他把白鸟翎放进一个小一号的帐篷里,从背包里拿出一罐水给她喝,然后又开了一罐帮她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剩下的一点自己喝了。王梓那边也拿出了自己的水喝了起来。从卑弥呼的墓里走了一遭回来,又累又饿。 帐篷外还有一个迷你煤气罐,连着一个小型烤架,外加一口锅。这倒像是金三土会带的东西,野营式盗墓,简直独树一帜。 俩人拿出包里的食物,放在烤架上加热。白马筱那边没什么东西,只有压缩饼干。他灵机一动,想起以前做过的一种神奇料理,他拿出两罐水,倒进那口锅里,放在烤架上,把两块压缩饼干用剑砍成小块,丢进水里煮。 王梓不知他想干嘛,自顾自的拿出了真空包装的鸭翅膀开始啃了起来。 这个王梓喜欢带真空食品,金三土喜欢自带烹饪器具现做现吃,这俩摸金校尉在吃上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那边王梓已经吃了几袋子,都已经吃饱了,白马筱这边还在煮着压缩饼干,此时那锅清水已经变得十分浓稠。又过了一会儿,他取出了饼干碎块,煮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么多,王梓从没见过这种料理,好奇的问,“你这是什么黑暗料理啊?压缩饼汤?” “我以前试过,拿压缩饼干去煮,煮个几十分钟会煮出一锅浓汤,虽然没什么味,但很抵饱,而且适合病人吃。”他将盛出的压缩饼干块放在一边,将锅里的饼干浓汤盛出一碗来,送进帐篷。 王梓偷偷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放进嘴里,发现煮了这么久,虽然外表有些软,但是里面还是很硬,而且没什么味道,看来这是军用压缩饼干,吃一块能抗饿四十八小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帐篷里,白马筱给白鸟翎喂了汤,看着她的伤,心疼的说,“你不是和大哥他们在一起吗?为什么会……” “在墓道里的时候,我被转进了一个暗门里。没想到那暗门里是一个滑道,我一路滑到了一个洞穴里,用了很久才爬上来,那个洞穴通到这个大殿,刚进来就遇上那个盔甲,和它周旋很久,还是不敌……然后就被他带进了一个青铜门里,一进去就遇到了你……”白鸟翎说到这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很快又皱眉道,“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也没和他们在一起?” “别提了……我和你一样被暗门害惨了。没想到在那个墓道里,咱们大小二白一起失踪,看来大哥他们要急坏了。”白马筱哭笑不得,他们俩居然同时遇上两个不同的暗门,还一起失踪,真是倒霉。看来这个墓里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很是神秘。 白鸟翎听到他说的称呼,噗嗤一声笑出来,尽管这是剑音给他俩起的昵称,而且也听了很多次,但这次听白马筱说出来,她才觉得好笑,对他微笑着唤了一声,“大白……” 白马筱宠溺的笑了笑,摸着她的脸说,“小白。你好好休息吧。”看到她闭着眼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起身,却发现帐篷的边缘处有一处口红印,不由得看了看白鸟翎的嘴。 水嫩自然的双唇,一看就没有涂口红,好想亲一口……想到这,白马筱赶紧定了定神,出了帐篷。 不过,既然她没有涂口红,那么那个口红印是谁的?剑音?她看起来也是个不会化妆的女生,而且那个红色是很深的大红色,要是谁涂了肯定会非常明显。 钻出帐篷,发现那一碗压缩饼干碎块只剩一半了,一把从王梓手里抢过,“妈的,压缩饼干这种东西你也抢?你不是有鸭翅吃吗?!” 王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道,“妈的,压缩饼干这种东西你也护?” 白马筱没搭理他,他是吃鸭翅吃到饱,自己可还没吃呢,自顾自吃起了饼干。 这种军用压缩饼干是真的又干又硬,还没有味道,非常不好吃,耐着性子全部吃完,果然饱了。 此时看不到时间,但两个人也是累的不行,无论如何这时候也该睡上一觉了。 王梓钻进了另一个帐篷里,白马筱跟着钻了进来,他惊讶的问,“你睡这?你不和她睡吗?” “你这话,听着有些色情。”白马筱趁他惊讶之际,赶紧先抢了一大块地方躺好,“她现在需要好好养伤,一个人睡宽敞点。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你可以睡外面。” “切,说的好像我稀罕这帐篷似的。我一个大老爷们,露宿山林又算啥,我还瞧不起睡帐篷的呢。”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乖乖的在白马筱旁边躺下了,说了句,“真舒服……感觉全身都要散了。” 白马筱倒是没在意他的言行不一,而是想起了金三土也说过相似的话:本来是没准备帐篷的,但就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能受得了风餐露宿,也不能让这两位小女娃跟着我们受苦哇。 的确,对于男人来说,宁愿风餐露宿,也不想多一个不必要的帐篷作为负担。如果有女生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那个帐篷里的口红,说明不是剑音和金三土在这里留下的,但看那迷你煤气罐和小心烤架,和金三土的那一套装备很像,如果不是另一拨人造成的巧合,那就是……五个月前的金三土他们下墓时留下的? 按金三土的说法,当时是他、宁远、宁致、愣子,还有孔老六,五个男人下的墓,但是为什么他会准备帐篷?而且帐篷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口红印? 白马筱猛然想起进水泉墓前的那一晚,偷听到墨罄的那句话:从现场来看,光靠那些男人,根本没法逃出那东西的手下。 这句话是不是说,他所说的那伙盗墓贼,也就是金三土他们一行中,不光全是男人? 第六十五章 悬空石亭 种种迹象表明,五个月前金三土的下墓队伍中,有一个女人,并且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 而这原因,和帮金三土他们从某个东西手下逃脱有关。 白马筱拿出了金三土的笔记,记录着水泉墓的那一页中夹着的那张照片里,的确有一个女人,一开始白马筱还以为那是他们以前的队友,现在看来,当时下墓的时候很有可能她也在。 但是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出来呢?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金三土要刻意隐瞒她的存在。 身旁的王梓已经呼呼睡去,白马筱也觉得一丝困意袭来,不再去想,将照片收好,随之睡去。 梦里,他没有回到魂池。准确的说,他没能回到,一片黑暗的梦境,什么都不存在,好像从来都没有魂池,也没有魂侣,一切都是他的想象。看来墓外的白色结界对魂侣的压制仍然存在。 少了一个可以帮他出谋划策的人,白马筱觉得有些孤掌难鸣,但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魂侣的帮助独自行动了,现在的他渐渐开始适应这份独立。 不知过了多久,白马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味,好像是烤鸡。 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发现旁边的王梓也和他一样被这香味弄醒,俩人对视一眼,确定不是对方烤的鸡,赶紧出帐篷查看。 账外,白鸟翎端坐在那个烤架前,用两根筷子叉着一整只鸡在那儿烤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醒了?” 看她这样,好像伤势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白马筱很是惊讶,先前看她虚弱的几乎动不了,这睡一觉就好了? “你伤好了吗?”白马筱在她身边坐下,关切的问。 “我以前每次受伤都是这样,睡一觉就好了,没事的。”她很淡然的说,似乎并不惊讶这样的自愈的能力,撕下一块鸡腿,递给白马筱。 睡前吃了压缩饼干,这时不是很饿,更多的是馋,毕竟那饼干实在是不好吃。接过鸡腿就大口啃了起来。 王梓在旁边看的流口水,见她又撕下一个鸡腿,伸手就要接,没想到她直接塞进了嘴里,无奈,只好伸手去扯鸡翅膀。 手刚伸过去,白鸟翎似乎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问道:“你是谁?” 王梓愣了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之前她的确是昏昏沉沉的没和他说过话,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他,“我和他一起把你救出来的啊,这就忘了?” 白马筱一抬头,“关你啥事?你连啦啦队都不如,就是个路人。” 这么说好像也对,王梓心虚的立刻改变了态度,伸手道,“你好,我叫王梓。” 白鸟翎上下打量着他,“朋友?” “对,朋友。”王梓满心欢喜的想和她握手。 “哦。”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又坐回了白马筱身边。 白马筱笑着对尴尬的王梓说,“她不亲近陌生人的。习惯就好了。”说完,又转而对白鸟翎介绍起王梓,以及这么久他们俩的遭遇。 “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个大白毛好像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这么看来是想抓我去见那个卑弥呼。” 白马筱奇怪道,“抓你去见女王干什么?封你做皇后?” 白鸟翎叹了一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这俩人分食着烤鸡,王梓想起自己还剩一只鸡,看着看着就馋了,赶紧去翻包里的烤鸡,发现居然空空如也,“我的鸡呢?!” 白鸟翎看了他一眼,愣道,“原来,那是你的啊……” 他们吃的鸡,原来是自己的……本来想开骂,但她连他都不认得,还会知道这个背包是他的吗?而且在这样一个美女面前,自己绝不能显得小气,便大义凛然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白鸟翎这才把鸡递过去,给他也分了点,就这样三个人分食了这只鸡。 吃饱后,他们各自收拾好,准备上路。 白马筱给他们俩分享了金三土的地图,指着东面那三个并列的墓室中,中间写着“人”的那个墓室,“大哥他们不在这里,很可能就在北面的两个墓室里,现在我们要去这里。” 白鸟翎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方位,说,“我从那个滑道里出来时,就是在这,不过这不是个墓室,而是一个山洞。” “山洞?”白马筱没听明白,他原本简单的认为这个墓就是几个墓室组成的,没想到还有山洞?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很大很大的山洞。图上的这个方形区域,应该指的是那个悬空台。” 被她这么一说,不但白马筱,连王梓也产生了极厚的兴趣。 这大殿的北面有一扇门,据白鸟翎所说,居然是一个少见的正经的门。 俩人一人拉一边,就把这个门拉开了,那个写着“人”的方形区域就这样映入眼帘。 眼前的场景足以让这两个男人如被雷击般震惊。 门外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大到完全看不到边缘,黑暗的空间就像身处宇宙。洞穴的顶部是一个大洞,阳光从洞上打下来,照亮了这里。他们的脚下是一个岩石平台,一端是这扇门,另一端,也就是北面则是一个向下的阶梯,阶梯一直往下连着一个不规则的巨大的岩石场地,场地的北面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阶梯,一路往上,通往对面的岩壁,岩壁里嵌着一个建筑,那建筑金碧辉煌,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似乎是一座黄金宫殿,看来就是地图上最北面那个写着“棺?”的墓室,原本以为是一个墓室房间,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独栋别墅。而中间的岩石场地的西面,则是一个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也有一个宫殿式的建筑,但并没有任何通往那个建筑的路,就好像一个洞穴中的孤岛。整个布局都和金三土的地图相吻合,只是没想到地图上这些墓室一样的房间,居然会是在洞穴里的石台。 最令他惊奇的,莫过于这巨大的洞穴,顶上的阳光足以将中间的岩地和对面的金殿照的明亮,却一点也看不到洞穴的边缘,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就好像把一整座山峰都给掏空了一样。 而看到中间的岩石场地,白马筱才明白白鸟翎说的“悬空台”是什么,那场地就像一个飘在空中的岛屿,下面没有任何支撑,好像整个场地都靠着两边的阶梯吊着,像个吊篮一样悬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 但他们并没有空去惊讶这个神奇的构造,因为那个悬空台上,立着一个很奇怪的建筑,一个圆形底座,十二根两米多高的长方体柱子环绕着立在这个底座上,像一个石阵,而那石阵前,两个人正举着一个圆锥形的大玩意,艰难的将它扣在了那十二根石柱上,这样一看整个石阵就变成了一个亭子。 而把顶扣上的那两个人,是金三土和宁远。 白马筱激动地就要叫出声,被白鸟翎一把按住,小声说,“不对劲,先看看。” 有什么不对劲?白马筱仔细一看,发现一旁的地上躺着剑音,剑音身旁站着愣子,不知为何他只剩一只手,另一只手上包着厚厚的圆柱形的纱布,看起来整个右手都没了。此时他的左手拿着一把驳壳枪,对准了剑音,好像是在看押着她。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为什么要控制住剑音?难道…… 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难道金三土也是蛇神教的人?!他猛然想起那时墨睿说过要带剑音去一个叫“孵蛇坛”的地方,而他们也是一路往骁骑山方向行驶,难道这里就是孵蛇坛?! “王梓,你呆在这里不要动。”白马筱又对着白鸟翎说,“我们下去看看。” 王梓求之不得,谁知道那下面的三个人中了什么邪,在这种地方盖起这么个奇怪的建筑,肯定有问题。 二白小心的从台阶下去,这个台阶两侧有岩壁,贴着岩壁往下走不易被发现,挪了半天终于挪到了他们身后的一个岩石后面,探出两个脑袋观察着金三土他们。 凑近了才发现剑音好像是晕了过去,那金三土和宁远正翻着旅行袋,周围杂乱的堆放着已经空了的旅行袋,看样子金三土带下来的十几包装备全都拿了出来,但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貌似他们所谓的装备就是这个拆散了的亭子。 “大哥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在这里拼一个亭子?难道是拍照发微博,然后造假?”白马筱实在想不通,如果是单纯的拍照装逼也太费劲了,不过的确比PS造假要真实的多。 白鸟翎没搭理他,这时只见金三土拿出一块石板,端详了一阵,将它放在了那个亭子顶上的一个缺口处,后退两步,对宁远说道,“准备好了吗?” 宁远皱着眉说,“希望这真的管用……我二哥的遭遇我可还记得……” 金三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们这一切准备了这么久,该有个了结。娟也可以回来。” 宁远深呼一口气,向亭子走去,没有犹豫,将手放在了那个石板上。忽然那石板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光线沿着缝隙将整个石亭都铺上了白色的线条,那圆锥形顶部的尖锐部分放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冲上洞穴顶部的大洞,冲进了洞外的天空,一瞬间阳光散去,洞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不时几道闪电劈过。 “可以了,把剑音带过来。”金三土吩咐道。 宁远上前,从地上把剑音扛起,送往亭子中去。 第六十六章 异世天使 白马筱立刻站起身,被白鸟翎拦住,他悄声道,“现在不出去就晚了,谁知道那个亭子会不会是什么祭祀台,没准一瞬间就能要了剑音的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出来,决不能再有什么差错。” 白鸟翎沉默了,只好和他一同站了出来。 “哟,大哥。你这是唱的哪出?” 白马筱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这三人着实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但他们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此时完全没有与他周旋的意思,金三土一个手势,愣子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宁远肩上的剑音。 金三土冷冷的说,“老弟,不是哥哥故意瞒你,只是这事对老哥我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拦着我。” 见对方直接撕破了脸,白马筱也收起了笑容,“金三土,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把我引到这里来。可是我不明白,那时剑音还不在,你究竟是冲着她,还是冲着我?” 金三土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是冲着你,本想利用你接触灵界的女灵者,可当我在机场第一次你身边跟着的白鸟翎时,我就知道我用不着通过你去接触她们,只需要把你们俩都引诱进来就够了。谁知道中途会出现这个剑音,这下更好,我连备用计划都准备好了。正巧,刚下墓你们俩就一起失踪,备用计划立刻派上了用场。”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白马筱问道。 金三土抬头看了一眼顶上大洞中的天空,摇着头,“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没有时间了。” 白马筱还想再问,金三土立刻做了个手势,宁远将剑音交给了金三土,金三土扛着她走进了石亭。 忽然,白马筱指着他们身后,大喊:“卧槽,那是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后方,可除了黑漆漆的洞穴,什么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上了当。 白马筱指着他们的手指微微一偏,一道青光将愣子手上的枪打掉,宁远反应很快的手插腰带,又拿出一把枪,但没有白马筱的手指快,又一发无剑指打掉,同一时间白马筱已经跑近了三四米,一个箭步冲进了石亭里抓住金三土,抢过剑音,金三土立刻和他争抢起来,过程中剑音摔出了石亭。 这时,乌云中一道闪电劈下,穿过顶上大洞直接击中了石亭的尖顶,白鸟翎看到这个闪电,意识到了什么,极快的几步冲进石亭,抓住了白马筱。只一瞬间强光闪过,再看时,亭子里空空如也。 金三土,白鸟翎,以及白马筱在亭子里如同蒸发般消失。 …… 白马筱捉住了金三土肩头,忽然周围白光一扇,但周围景物丝毫未有异常,还以为是雷电的闪光,没有在意的继续说,“放下她,你带不走!” “我已经带走了。”金三土诡异的一笑,忽然喊道:“伟大的天使长拉斐尔!我按照约定把人带来了!” 天使长?拉斐尔?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不是疯了的时候,远处巨石柱上的宫殿发出了极亮的光芒。 看到那个宫殿的瞬间,白鸟翎立刻觉得不对劲,那个巨石柱是在这个悬空台的西面的,可不知为何到了东面,而西面却是空空如也。就如同金三土说的,整个墓左右颠倒?而这个悬空台上,除了这个石亭里的他们三个,剑音,宁远,愣子,都不见了。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金三土笑道,“这一点我没有骗你们,我们当初就是在这个左右颠倒的墓里困了两个月,如果不是娟……我们肯定出不来……” 金三土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完成了所有任务后的人,有一种释然,这让白马筱相信,这人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为了某个他在乎的人,才会刻意来骗他。 “大哥……你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这个叫娟的女人?” “你还叫我大哥,我很愧疚。不过这不算对不起你,我只是用剑音去换娟的命,对你而言,不算损失吧?”金三土说出这句话时,居然非常的淡定,就好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交易。 白马筱愤怒的揪住他的衣领,“什么叫对我而言不算损失?剑音也是我的朋友,是我和小翎拼了命才救下来的人,你凭什么拿她去做交易?” 金三土并没有恼怒,而是带着一丝歉意,“不管怎样,现在已成定局,一开始我的目标是弟妹,后来改成了剑音,本以为和弟妹比起来,牺牲剑音更容易让你接受。”他看了一眼白鸟翎,“可没想到,还是变成了弟妹。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见证这个时刻。” “什么时刻?” 话音刚落,那个巨石柱上的宫殿发出的光芒中,出现了一个全身赤红,头顶着两个大角,背后长着一双翅膀的人,就和壁画中的那个被万人朝拜奉食的恶魔一模一样。 那个恶魔轻轻一跃,翅膀呼扇了几下,就落到了他们面前。 靠近了才看清它的脸,居然是一副极其英俊精致的脸庞,但它火红的皮肤和那两个大角,使得它看起来并非善类。 “你是谁?”白马筱问道。 一旁的金三土已经走出石亭,向着它跪拜了下去,“天使长,拉斐尔大人,我已按照约定。希望您也履行承诺。” 那个被他称作拉斐尔的怪物看了一眼白鸟翎,微笑着说,“很好。现在,你可以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了。”它伸出手掌,掌心向下,冒出一道黑气,直落到地面。不一会儿黑气散去,现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那张照片上的,画着浓妆的女人。果然金三土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可以退下了。” 金三土激动的拉住了那个女人,但很快,她就似乎全无意识般的瘫软在金三土的怀里,金三土没有多言,看了一眼白马筱,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抱着她回到了亭子里。 拉斐尔向着白鸟翎勾了勾手指,似是示意她从石亭里出来。 白鸟翎笑着说,“看来,如果我不留在这,你不会让他们走了?” “我以为金先生和你达成了共识。看起来是他把你骗来的。”拉斐尔没有直接回答,但看样子是不会让她离开这里。 白鸟翎走下石亭,白马筱立刻也走出,将她护在了身后。 拉斐尔奇怪的看着白马筱,“你不和金先生离开吗?” 白马筱笑着说,“抱歉,我们也不打算留在这。不过既然我大哥把他弟妹卖给了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厚道,不如我也留下来和你打个招呼再走吧。” 拉斐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金三土轻轻唤了声,“老弟……” 白马筱回过头看着他,“大哥,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带着小翎去拜访你们俩,到时候你可要告诉我……”说到这,他看向了拉斐尔,充满敌意的说,“这个满身邪气的丑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金三土仿佛被他的乐观逗笑了,笑了一声,说,“老弟,如果还能见面,我一定请你喝酒。我和娟……谢……”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拉斐尔不耐烦的打了一个响指,又是一道闪电从顶上劈下,光芒一闪,亭子里的金三土和他怀中的女人消失了。 “看来是个镜像世界的传送门,这可真是个方便的东西。”白马筱看着空空如也的石亭,惊讶的说。 拉斐尔皱眉道,“你是第一个看见天族还不惊讶的‘异世人’。有意思。”说着,他看向白鸟翎,只见她也是毫无惧色,“你是第二个。”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先前在壁画里就看到了你,看起来就像是曾经奴役过人类的恶魔,居然自称天族?而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的求知欲让我很欣赏。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好了。”拉斐尔打了一个响指,悬空台上忽然生出一块块石堆,那些石堆居然拼凑成了一个王座形状的石椅,对面则出现一个石制的长沙发。他往王座上一座,十分绅士的对着对面的长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马筱毫不客气,拉着白鸟翎坐了上去。 “这个世界,是由天神大人创造出的,我们天族也是他所创造。虽然不愿承认,但那位大人的确来自你们的世界。不过你们异世人让他很失望,所以他才会抛弃你们,来到这里。我们天族在这个世界是主宰,奴役着和你们长得一样的人类。这就说明,你们只是低劣的种族,本就该为天神效忠。”拉斐尔非常嘲讽的说,眼神中流露的是满满的轻蔑。 白马筱冷笑一声,“据我所知,在我的世界里,也有天神,而你们,是被真正天使消灭的恶魔,我猜你所谓的那个天神,是不是我的世界中,如丧家之犬的恶魔,被天使打跑了,才躲到这个世界来的?而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以天神自居,还让你们这些恶魔崽子自称什么,天使?呵呵,真是可笑。” 拉斐尔嘲笑的眼神忽然变得凛冽,“无知的人类。自居低端,却胆敢对天族不言不逊,这就是无知的力量吗?” “只是单纯的发表个人观点,毕竟你们那位天神是真的可笑。话说回来,你们在这个世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到我的世界抢女人?” “这只是一场交易。是我和金先生的交易,这就没有必要和你说明了。”拉斐尔站起身,好像终结了这场并不愉快的聊天,“现在,请将这位女性堕天使交给我。” 第六十七章 大天使长 “堕天使?”白马筱惊讶的看着白鸟翎,又看向拉斐尔,“你睡糊涂了吗?” “抱歉,是我没有和你说明。在这个世界,有一群掌握天族神力的人类。我们认为能够使用天神大人力量的人,就应该被称作天使,可他们自甘堕落,选择成为那种低劣种族,所以我们称之为‘堕天使’。” 天族神力?难道是灵力? 这么说,灵者在这家伙的世界里被称作堕天使?虽然这个概念和白马筱的世界里的堕天使完全不同,但他没有任何惊讶,毕竟这里的恶魔和天使都是相反的形象。 还有什么比这更扯的事吗? “我想我知道你说的堕天使指的是什么。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也是堕天使。要不你考虑考虑我?”白马筱十分自然的说,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拉斐尔笑着说,“很可惜,我只想要一个女性堕天使。这也是我和金先生约定的内容。抱歉,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先生。” 论教养,这位天使可真对得起天使这个名字。 “不用抱歉,因为这位女性堕天使,是我的妻子,你也得不到。”白马筱连同白鸟翎一起站了起来。 拉斐尔摇了摇头,似乎很可惜的说,“我并不想和你动手。不过,我既然做了这个交易,就不能亏了本。你也说了留下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那么就意味着你已经准备好了。” 白马筱抽出了剑,白鸟翎也握住匕首,俩人都已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拉斐尔却是十分的轻松,双手垂于腰间,凝视着二人,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白马筱知道他这是在等他们先手,与白鸟翎对视了一眼,两人毫不客气的射出无剑指和聚灵球。 青光和红色的光球砸向拉斐尔。他毫不慌张的伸出左手,白色的屏障出现,将那两道光化解的一分不剩。 白色……白马筱瞬间没了脾气,这家伙的境界已然不是人类,天知道他活了几百上千年,这样的灵力差距已经都不是墨焱之流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不过灵力相差巨大的仗白马筱也不是没打过,此时只能依赖他的符箓术。 两张爆破符飞出,贴在了拉斐尔的屏障上,轰的一声,悬空台上出现了破碎的裂痕,整个石台都在颤抖,剧烈的摇晃仿佛就要坠向谷底。 烟幕散去,拉斐尔站在原地,屏障丝毫没有破损。 白马筱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毕竟这是白色的灵力,灵力最高的境界。所以那两张爆破符不只是试探,还是用来吸引他的注意。 随着白马筱竖起手指,一道雷从洞穴顶部的洞中劈下,拉斐尔不慌不忙的将那只手抬起,屏障出现在他头顶,硬接住了这一劈。 这家伙,居然连闪电都接得住! 白马筱不敢相信,连连引下几道闪电,连续的雷击丝毫没有伤到他的屏障。 白鸟翎乘机跃步上前,反手握着匕首,向他脖子划去,拉斐尔抬起右手,又是一道白色屏障,将她阻挡在外,忽然那屏障随着他右手的握拳,反向弯曲,将白鸟翎包裹在了白色的光球里,像个气球一样飘在空中。拉斐尔微微一笑,右手一弹,光球带着白鸟翎飞向了悬空台的另一端。 白马筱赶紧上前抱住,光球压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摩擦着飞出十多米,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拉斐尔操控着那个光球腾空而起,白马筱抱着光球被带了起来,但手臂力量不够,支撑不住,只好松手掉了下来,看着白鸟翎被这光球带向空中。 拉斐尔笑着握紧拳头,那光球开始慢慢缩小,似乎要将白鸟翎压扁。白鸟翎挣扎着,挥刀劈砍,却毫无作用,仍由那光球把自己缩成一团,却还在缩小,几欲将她的骨骼压碎。 白马筱慌忙射了几发无剑指,可一接触那光球就立刻被弹飞,根本不起作用,便举着剑冲向拉斐尔,拉斐尔左手抓住剑刃,笑着说,“你应该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再给你一个机会,走吧。” 白马筱咬着牙说,“我们两个人来,就要两个人走!” “那你就只能带着一滩肉糜回去了。”拉斐尔示威性的又握了握右手,白鸟翎立刻疼的大叫。 白马筱痛苦的几乎将牙咬碎,冷笑着说,“可是你已经没有多余的手了吧。” 拉斐尔皱了皱眉,白马筱松开一只握着剑柄的手,手指竖于眼前。一道闪雷又劈下来,正中他头顶的两只大角。 他的表情立刻从轻松的玩弄变成了艰难的忍耐,但只一瞬间,又露出了笑容,他的两只大角忽然冒出了白光,将闪电顶了回去,直冲向云霄,将那团乌云打散,阳光再度照进了洞穴里。 白马筱又引了几次,却再也没有雷劈下,拉斐尔背后的引雷符也变得四分五裂,失去了效用。 “不错的战术,不过你不知道,我的角比我的手,更能操控灵力。” “这么厉害,有本事拿脚吃饭啊!” “此角非彼脚,你可真幽默。”说完,拉斐尔抓着剑刃的左手向外一翻,把白马筱连人带剑甩到了一边。 看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白马筱,拉斐尔耸了耸肩,“区区堕天使,竟然妄想与天使长对决,真是可悲,可笑。” 白马筱挣扎着爬起,强笑着说,“你是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堕天使有多么牛逼。否则也不会留下他们的传说了。”刚说完,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口血。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耍帅,原来他真有这个资本啊。白马筱绝望的想着,这家伙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敌人都不同,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 看他虽然坚强的爬起,但却是跪倒在原地没有起身,拉斐尔笑着说,“我很佩服你的坚强,你与那些堕天使反抗军一点都不一样,至少他们不会像你这么爱笑。你究竟是乐观呢,还是……就是个傻子?” “小白痴……” 熟悉的声音,却又陌生的称呼,白马筱顿时眼前一亮,“魂侣?”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所以没有了结界的压制,我好多了。” “别废话了,告诉我怎么弄他!” “我也没办法……这家伙已经和白马非一样,都达到了顶峰,就算是白马非来了,也没法战胜这个人。”魂侣的语气里居然破天荒的出现了无奈,一向有办法解决的魂侣,此刻居然也没了主意,难道这家伙真的是不可战胜? “我不信!就算是白马非,肯定也输过!白级灵者绝不是无敌的!” “很遗憾,灵者之神还真就没输过。”说到这个,魂侣总能在语气中增添一丝自豪感,“不过,除了那一次……输给了你的前世情缘。” 白马筱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鸟翎,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厉害,怪不得堂堂灵者之神会对她死心塌地,“那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打败白马非的。” “她的方法……你学不来,她的境界已经不在灵者的范畴了……她是真正的神。” 一向乐观的白马筱,此时也随着魂侣的放弃,变得绝望起来。白级灵者,一个只有神才能打败的人? 通过石亭穿越到这个异世界,脱离了结界,重新唤醒了魂侣,本以为会有转折,没想到她好不容易重新归来居然是来给他泼冷水的。 看来没有了结界,也是毫无帮助。 结界…… 压制灵者的结界? 白马筱猛然想起,水泉墓周围那道白色的结界,只会对灵者产生压制,对普通人来说根本毫无作用。当时他还在想既然要封锁这里,为什么会用这种对普通人毫无抵御力的结界? 现在他仿佛想明白了,那个结界,似乎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去,倒像是……防止墓里的某个东西出来? 他一切都想通了,那晚墨罄所说的,这个水泉墓是个“入口”的意思,以及金三土的地图上,那个中间墓室的“人”字的含义,那其实不是“人”字,而是个“入”字,意味着那个悬空台是个入口,那个石亭,或许只是入口的一扇门,而他们的确通过那扇门来到了这个异世界。 既然菲斯知道了这个墓是个入口,那么他们要防的并不是水泉墓里的东西,而是入口外的,这个叫拉斐尔的恶魔? 也就是说,那个白色结界,的确对他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至少让他无法达到那个世界。 “魂侣,你知道那个白色结界是怎么形成的吗?” “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白级灵者布下的,但压制作用有限。还有一种……” “结界符,是吗?” “嗯……准确的说,是‘噬魔封灵符’,符箓术中最顶级的符箓之一,可以压制一切有灵力的生物。” “教我。” “你疯了?”魂侣不可置信的说,“就算是白马非,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绝无可能驾驭这……” “教我!” “休想!你会死的!” “无锡那晚的雪,你还记得吗?”白马筱没有再和她争执,而是忽然开始抒情,“我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那边的魂侣沉默了,似是考虑了很久,才说道,“但愿你……不要连死的样子,都和白马非一样……” 这一切在拉斐尔看来,白马筱一直在那里沉思,但他也没那么心急,似是一定要等到他主动放弃,承认与自己这样伟大的天使长作对,是一件愚蠢的事。 可是,他没有等到。他等来的是白马筱再一次挺起的腰板,以及他如君王再临般的笑容。 第六十八章 噬魔封灵 “你考虑好了吗?”拉斐尔惊讶之余,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可不信这个低劣种族堕天使只是趴了一会儿,就能够想出打败他的办法。 白马筱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血渍,像一个狂热的吸血魔王,“当然。问题是,你呢?” “有趣。”拉斐尔抱着胳膊,不再收紧那个包裹着白鸟翎的光球,似是要看看,这个堕天使究竟想做什么。 白马筱拿起剑,左手握住剑刃,慢慢滑过,鲜血决堤般涌出,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整个剑刃。 “以血明志?真让人感动。” “会说话就多说点,一会儿你就没机会了。”白马筱笑着,将剑向脚边一甩,剑刃上的血溅在地面上,溅出了一圈血花。 一道剑光闪过,白马筱执剑冲向拉斐尔,一剑直劈面门。 拉斐尔自然又是一只手握住剑刃,刃上的血向他溅了过来,他赶紧摆头躲过,笑道:“打不过就开始泼血迷眼吗?还真是九流的下作打法。” 白马筱哈哈大笑,“你说对了!老子有艾滋,我的血你怕不怕!?”说着,流满鲜血的左手一挥,又是一把鲜血溅了过来,拉斐尔对他这种又脏又无用的招式感到厌烦,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身子立刻飞了出去。 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又咳出几口血来。这样的内伤他这几个月可没少经历,早就习惯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问题不大。 “原来是个傻子。还是说,是我把你打傻了呢?”拉斐尔三句离不开嘲讽,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逆袭的踪影,整个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心里极度瞧不起他。 白马筱又站了起来,举着剑再度冲来。 拉斐尔无奈,又一次抓住剑刃,用力一撇,居然撇不断,心里一惊:好剑!这莫非是神力打造的? 此时白马筱在拉斐尔的心中,还不如一把剑有影响力,心中充满了对这把剑的可惜——居然落到一个傻子的手上。 虽然撇不断,但这巨大的力气依旧传到了白马筱的手上,剑立刻被拨到一旁,白马筱顿时门户大开,拉斐尔趁机对着他胸口又是一拳。 但这一次,没有打中,白马筱左手运起了气合手,裹着浓厚灵力的一拳对上了拉斐尔的这一拳,瞬间一道气浪从两拳相交处扩散开,将周围的岩石击的粉碎。 拉斐尔感受到了这一拳的力量,冷笑着,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呵呵,力气还挺大。”说完将灵力聚集在拳头上,一道白光闪过,白马筱被震飞出去。 这一次白马筱刚站起,还没等他第三次冲过来,拉斐尔厌倦的伸出手指,白色的超小型的聚灵球出现在他的指尖,瞬间射出一道细小的白光,和他的无剑指很像。 白马筱跑动起来,那细小的白光几中他身后的岩石,打出了一个光滑圆润的小洞来。 这要是打在身上,一打一个窟窿。 白马筱继续绕着拉斐尔转圈跑着,躲避他的指光,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地上留下了一个个小洞,拉斐尔很享受这样的狩猎,至少比他一次次跟自己无脑肉搏要有意思的多。 随着白马筱跑动,周围变得破烂不堪,而白马筱的体力也渐渐透支,大腿上中了他一指,剧痛使得他像被绊倒了似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拉斐尔仿佛在欣赏着白马筱的滑稽表演,捧腹大笑起来,“你可真是个喜剧演员,就冲你把我逗笑了,我都舍不得杀你。真想把你带回去,在众神面前好好表演你的杂耍。” 这一下好像全身都散了架,本就受了内伤的他,此时又经过剧烈的跑动,加上大腿上就像被枪打中了一样,钻心的疼痛使得他这一次想爬起来,是无比的艰难。 白鸟翎看他这样,心痛欲裂,在场的三人此时只有白马筱自己还不肯放弃,连白鸟翎都认清了拉斐尔不是他可以战胜的这一事实。 “够了!筱哥,不要再起来了!”白鸟翎悲痛欲绝的喊道,但她似乎知道这个男人倔强起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便对拉斐尔喊道,“天使长大人,我愿意跟你走,任你处置,求你……求你放过……” 听着这个对外人一向冷漠高傲的白鸟翎,居然对这个令他厌恶痛恨的家伙俯首乞怜,白马筱愤恨的锤击着地面,喊道,“白鸟翎,你给老子闭嘴!” 白鸟翎被他的话震住了,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她一直关心爱护的男人变得非常陌生,陌生到让她心生畏惧。 眼前的这两个人,似乎都是恶魔。 白马筱又站起,抬头望着白鸟翎,“你这一辈子,只能求我一人。” 他没有理会发愣的白鸟翎,而是啐了一口血,对拉斐尔说,“还天使长,我看你就是个小使头,狗屎的‘屎’。” 拉斐尔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人,本事没多大,嘴巴倒还挺厉害。” 白马筱哈哈大笑,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痛使得他笑到最后变成了咳嗽,缓了一会儿,说道,“我的本事,你现在就能看到了。” 看着白马筱竖起手指,拉斐尔冷笑道,“还以为你又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原来还是这个操控雷电的能力,根本就……”忽然,他自身周围闪耀出的白色光芒打断了他的话。 拉斐尔看着周围的地面上,浮现出了四个冒着白光的奇怪符号,这些符号样式古怪,且笔画十分繁杂,但四个符号均是一模一样。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四个符号连成了一个框,将他框在了里面,脚下立刻出现一个发着耀眼光芒的正方形,就像整个地面都发着光。 拉斐尔顿时觉得两腿失去了知觉,站在这个正方形里似乎对两腿有一种奇特的压迫感,便觉不对劲,背后两个大翅膀用力一扇,整个人窜向空中。 可飞到半空,却发现头顶也传来了白光,不知何时,头上的空中,出现了四块岩石碎片,每一块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冒着白光的奇怪符号,那四个符号又连成了一个发出光芒的正方形,将他的上方拦住,顿时上下两股压力相互挤压,直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既然上面去不了,下面也下不去,拉斐尔立刻向水平方向移动,可还是晚了一步。 上下两个正方形连了起来,瞬间变成了一个正方体,将他在三维空间中完全的包围,除非他能逃进四维空间,也就是穿越时间,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本来来自上下相互挤压的压力足以让他难以移动,这下他周身都出现了压力,顿时他被这六个方向的压力紧紧的挤压在了正方体中间,动弹不得。 白马筱移动着手指,地面上的符号从地上带起了一片石块,加上空中的四个,一共八个画着白马筱用控水术控制血画出的符号的石块,此时犹如八个构成长方体的八个点,随着白马筱的指挥,这八个点开始相互靠拢,这正方体渐渐缩小,就如同拉斐尔对待白鸟翎那样,充满了讽刺意味。 但拉斐尔的处境明显比白鸟翎要难受的多,这来自六个面的强大压迫正极速靠近,增大,拉斐尔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要被压的粉碎。 白马筱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狼狈的模样,非常爽的嘲讽道,“呵,天族。那个世界的一个结界,就能让你困在这里不敢出去。现在,这是我白马筱为你特质的单人包间,好好享受吧!” 这八张“噬魔封灵符”构成的结界对灵异生物造成的压制力是毁灭性的,如此小的结界,其力量与体积成反比,比水泉墓外的那个结界强了数百倍。 白马筱继续收紧,他要让这个家伙灰飞烟灭。 可是,当那个正方体结界缩小到一定程度时,居然不再收缩,甚至开始有膨胀的迹象。 无论白马筱怎么控制,那结界都不再缩小,仿佛在这个毁灭性压制力的结界中,居然有一股灵力在与之抗衡。 这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在这样的地狱般的环境下居然还可以反抗! 白马筱忙继续收缩,与那股力量较上了劲。 渐渐的,发着耀眼光芒的正方体上,出现了裂痕。 这裂痕刚一出现,就迅速的如决堤一般蔓延至整个正方体,一瞬间,结界破碎。 从破碎的结界中,现出了一个长着六只翅膀的恶魔。 此时的拉斐尔,面目狰狞,赤面獠牙,全然没有了先前那帅气英俊的脸庞,身体也变得膨胀扭曲,不再像人类,倒像某种猛兽。头上的两个大角也变长变大,弯曲成了一个卷曲的弧度。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它背后多了两对翅膀,变成了六翼。 这一刻,拉斐尔似乎完成了进化,从类人怪物变成了一只完完全全的怪物。 他一声怒吼,激起了巨大的气浪,白马筱被吹的倒退十几步,跌坐在了那个石亭前。 眼前的这个怪物,已经可以挣脱噬魔封灵符的结界,仿佛也已不在人类的范畴。 费尽心思,遍体鳞伤,冒着神形俱灭的风险,居然还是没能解决他。白马筱这次是彻底的绝望。 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天族,而人类,就如他所说,只是一个低劣的种族。 在神的面前,人类一无是处。 “区区人类居然逼我露出原型,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啊!!”拉斐尔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邪恶的气息使得他的力量远胜于先前的类人形态,先前的他似乎封印了大半的力量。 此时,他那两只巨大的卷曲大角上,聚集起了一个硕大的白色光球。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飓风席卷着整个洞穴,这样的光球一旦落下,绝对可以摧毁这里的一切,这根本不是白马筱所能抵挡的力量。 他抬起头,与白鸟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互相诉说:“能与你共赴黄泉,死而无憾。” 那光球离开拉斐尔的大角,射向白马筱的一瞬间,两人都释然了,接受了这一结局。 拉斐尔说的对,他们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剑气从白马筱的脑后袭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无比的白色光芒。 那剑气所到之处,遇到的被飓风卷上天的碎石,尽数粉碎,却丝毫不减势头,就连掠过那巨大的光球时,也毫不停留的将它劈成了两半并化为了碎屑后,继续直奔拉斐尔而去。 拉斐尔好像完全不及反应,剑气划过,它头上其中一只大角,被从中间切断。 就在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时,白马筱身后的石亭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第六十九章 告别异世 白马筱见到这个从石亭里出来的人,就像看到了救兵,脱口喊道,“墨然!” “哎呀呀,白马同学,没想到你离开了凤凰大学,还这么能惹事,居然惹到菲斯的地盘上来了。”墨然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拧着他的耳朵将他从地上拉起。 白马筱疼的赶紧站起来,捂着生疼的耳朵,责怪的说,“墨然阿姨,这家伙可不好对付,你不能先内讧啊。” 墨然微笑着曲起食指,在他脑门上狠狠的扣了下去,“你姐姐我还没把那玩意放在眼里。” 这墨然看起来的确没多大,看着也就三十不到,但她的气场可绝不是同龄人可比,尤其是在白马筱亲身接触了几个菲斯的特灵后,对这个总旗主的实力真是俯首相望,只盼不要和她为敌。 尤其是在刚刚那一道剑气,居然一下子就劈开拉斐尔号称比自己的手更能控制灵力的大角,俩人同样都是白级,似乎差距却非常明显。 “那边那个,可以下来说话吗?”墨然叉着腰,笑着对拉斐尔喊道。 拉斐尔被这一击斩断了角,心中大约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从空中缓缓降落,过程中渐渐恢复到原始的形态。当他落地时,那张英俊的脸又回来了,“不愧是异世界最强的堕天使,你就是那些紫衣堕天使的首领?” “你对我们还真是了解。不过我喜欢堕天使这个名字。”墨然居然有些陶醉的撩着头发,“大堕天使墨然,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可不是最强的堕天使,某个人的恐怖你还没有见识过。应该说你根本想象不到。”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前段时间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男人?”拉斐尔问道。 “你说墨如?他的确比我更厉害,不过我说的不是他。” 这真的是王者级别的对话,白马筱听得只觉得自己是个井底之蛙,原以为这个灵界最高组织的首领就已是灵者巅峰,没想到人外有人,只希望她说的那些比她还强的人不是蛇神教的教徒,不然那真是灵界的灾难。 拉斐尔微微一笑,右手轻抚头上的断角,“看来,这次我不放人是不行了?” 墨然笑道,“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陪你。” “呵呵,你们走吧。”拉斐尔打了一个响指,困住白鸟翎的光球瞬间破碎,白马筱赶紧接住了白鸟翎,俩人灾后重逢,相拥而泣。看着这俩人,拉斐尔没有丝毫动容,“后会有期了。堕天使墨然。” 墨然示意他们回到石亭中去,对拉斐尔冷笑着说,“后会无期了吧。我们对你的世界不感兴趣,也不希望你们会对我的世界感兴趣,这个入口太过危险,所以……”她后退两步,也退到了石亭中去,向他摆了摆手,“我们打算摧毁这里。” 不等拉斐尔回应,一道闪电劈下,石亭再一次闪出光芒,三人消失不见。 看着空荡荡的洞穴,拉斐尔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抵在太阳穴上,不知和谁说道,“南海的入口已被发现并销毁,请神都上海发出新的指示。” …… 刚出石亭,墨然回身一剑,将这个金三土辛苦搭建的石亭击的粉碎。 金三土他们早就不见了,此时这个洞穴里出现了不少菲斯的特灵,正四处搜寻着什么,看样子有种官方事后打扫战场的感觉。 白鸟翎扛起了浑身是伤的白马筱,询问了几句,伤势并无大碍。 忽然,白马筱忽然飘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见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灵魂状态,漂浮在空中。 看来,正如魂侣所说,那个噬魔封灵符果然不是他目前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住的。难道自己就这样死了?这也太突然了。 “我早就告诫过你。”魂侣飘在他身后,无奈的说。 “看来,我要死在这里了。你会和我一起投胎到下一世吗?” “会的。不过我会记住你的,毕竟你是这几十世以来唯一的灵者。”魂侣向他伸出手,“和你合作很愉快。你也不算给白马非丢人。” 白马筱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想到他的灵者生涯会这么短,不过他最放不下的还是小翎。没了他,或许她又会回到无锡的蛇店,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度过无尽的岁月。 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引着白马筱的灵魂,白马筱没死过,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这是,要投胎了吗?这么快?”他紧紧抓住魂侣的手,似乎还没有做好和她分离的准备。虽然到了下一世,他还是他,魂侣还是魂侣,但不一样的是,他不会记得魂侣,而魂侣还会记得他——她记得他的每一世。每一世的初次见面对她来说,却是无尽循环的再见,她就这样度过了这几百年,那是何其孤独啊。 “我好希望我也是个不羽人,这样我就可以和你永远的在一起,不会让你再承受这样的分离。”白马筱抓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 魂侣向他温柔的笑了笑,“很感人,不过现在说早了点。”魂侣没有再拉着他,而是冲向他,和他一起被这股吸力带走。 一瞬间,当白马筱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时,唇上的湿润让他浑身酥软,他以为是白鸟翎在他“死后”悲痛的亲吻自己的尸体。 他回应着这个吻,试图用这个回应来告诉她,他还没有死,他回来了。 但很快,舌尖的剧痛让他猛然清醒,被人咬舌头还是头一回,痛得他整个口腔发麻。 墨然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刚醒过来就耍流氓,你死了也是活该!” 白马筱这才惊讶的发现面前的女人是墨然,而白鸟翎在他身旁,手上正攥着匕首,却被墨然捉住,看样子是白鸟翎想用匕首捅墨然,却被她死死的控制住。 也难怪,毕竟白鸟翎醋意一直很大,她在白鸟翎的面前亲吻白马筱,不捅她就怪了。 “你……你救了我?”白马筱这不是第一次被人口对口传输灵力了,不过这一次可算是占足了便宜,居然吻了菲斯的领导人,这要是说出去……那肯定……会被菲斯追杀吧。 墨然抹了一把嘴唇,十分嫌弃的说,“不自量力的家伙,就应该让你死了算了。”她的语气居然带了几分喘息,没想到这个符所消耗的灵力就连墨然都有些吃力。 看到白马筱果然活了过来,白鸟翎丢下了匕首,一把抱住他,哭道,“我以为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了!” 白马筱轻抚她的后背,笑道,“傻瓜,我怎么舍得呢。” “真是老土的对话,你们还是省省吧。”墨然十分不解风情,“这个墓马上就要被炸掉了,你们赶紧出去。” “炸掉?!”白马筱惊讶的叫道,“这算是国家文物,你说炸掉?!” “哟,你啥时候变成护陵人了?你把这里炸成这个鬼样子还有脸说这话?”墨然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是那个世界的入口,他们绝非善类,所以赶紧炸了的好。” 白鸟翎赶紧扶起了他,白马筱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些特灵不是在找东西,而是在装东西,看来是真打算把这里炸掉。 “这里的人呢?”白马筱问起金三土和王梓他们。 墨然回答说,“我们下来的时候你的那几个朋友都已经不在了。” 看来他们早就先走了,金三土这家伙自然不必说,出来就得溜。王梓这货下来就是寻财来的,看这边出了事估计就跑了,毕竟他知道这个墓有个地方放了很多宝贝,而他这次来也是为这些宝贝来的。不过剑音去了哪?她应该没理由丢下他自己跑了吧,而且金三土的目的也达到了,也不会再为难她。 “剑音呢?是不是和你们走了?”白马筱想起她可能是跟着菲斯的特灵们回去了,毕竟虽然她失忆了,那些特灵可没失忆,自己的同事总该认得,如果是那样他倒有些担心,毕竟有过一次落入虎口的前科,这菲斯也不是人人都能信任。 “剑音?你是说墨音是吧,我们并没有看见她。”墨然回答道。 没有看见?白马筱觉得事情不对,以剑音的性格她绝不会就这样丢下他们,难道是她还没醒,被金三土带走了?毕竟金三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从那个世界回来,总不能把剑音一个人丢这儿。 正思索着,墨然忽然问道,“白马,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救墨音吗?这本不是你分内的事。” 没想到墨然会这么问,不过她说的的确是,以自己现在这个丧家之犬的身份,的确不应该管这种闲事,现在回想起来,究竟当初为什么救她来着…… “因为……剑音她知道了蛇神教的秘密,而我想扳倒这个栽赃陷害我的家伙,并且,为我的同学报仇。” “你本可以老老实实遵照莫钧的安排,紧紧的躲在暗处,坐观大人们来解决这件事。而你却选择了牵扯进来,去趟这浑水。”墨然意味深长的说着。 白马筱总觉得她是在嫌弃自己给他们帮了倒忙,可到目前为止也不算坑他们吧?“我救了你们的人,还顺便揪出来两个内鬼,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觉得你在嫌弃我碍事?”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居然会是夸他,这算是来自灵界官方的认可吗?不过这时候白马筱没心思管这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的手下,墨音,她现在不知去向,你就不关心?” “她会照顾好自己。而你也会照顾好她的。菲斯的特灵从来不需要别人操心。”墨然很放心的说,“也许她跟着你们才会安全。你也知道,菲斯里有多少邪教的成员,我们并不知道,她现在待在灵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安全。” “你的意思是,想把她寄养在我这?”白马筱头都要大了,没想到绕到最后果然还是保持现状。 “别这么说,说的好像墨音多可怜一样。没准到最后,会是她保护你们呢。”墨然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俏皮。 “总旗主大人!安装完毕,三十分钟后引爆!” 墨然回应了一声,示意他们撤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布袋,递给了白马筱,“这算是菲斯的谢礼。你会用得着的。” 白马筱接过,沉甸甸的,好像里面有几本证书一样的东西,“这不会是……菲斯的工作证?你要破格收我进入菲斯,然后走向灵者巅峰?”白马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连初级灵者考试还没参加的新生,居然就…… “你电影看太多了,你没那个主角的命。”墨然头疼的揉着脑袋,无奈的说,“这是你们仨的护照和身份证,方便你们逃亡的。” 还“方便逃亡”……怎么听都不像是谢礼。不过这的确是非常实用的东西。白马筱接过收好。 “不到三十分钟这里就要爆炸了。和我们出去吧。” 在白鸟翎的搀扶下,白马筱跟着墨然和一群特灵回到了南面的大殿,刚进来,白马筱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通往青铜墓的门前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把剑。 那是剑音的剑。 第七十章 逃出生天 那个与白鸟翎重逢的青铜门在大殿的北面,而通往悬空台的门也在北面,所以两门相隔并不远,只是前者比较隐蔽,若不是白马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道门。 剑音的剑掉落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 先前那个天狗武士就抓了白鸟翎前往青铜墓,看起来失败了之后又抓走了剑音? 这个墓怎么这么邪门,先是金三土抓了她送给那个世界的恶魔,然后下面的这个墓里也有人要抓她,而且看起来只要是女人就行,这个墓怎么上上下下都和女人过不去? “等等!”白马筱喊道。 墨然回过头,“你又怎么了?” “剑音……她好像被抓去卑弥呼的墓里了。” “卑弥呼?你在说什么?”看起来菲斯根本不知道这个墓下面还有一个青铜墓。 白马筱这时候来不及和她解释,再过二十分钟这个墓就要塌了,下面那个肯定也无法幸免,“剑音她可能就在这个墓下面,穿过那个青铜暗门就到了,我们得去救她!” 墨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此刻墓上的结界还没有消除,如果这时发生爆炸,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我必须上去解除结界。”言下之意就是她没空和他去下面救人,何况他也说了只是“可能”在下面,她不能冒这个险。 “你们就不能先暂停引爆?” “不行。这个墓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为了稳妥,我们用的是定时引爆,此时去一个个拆除太过危险。” “那我下去救,小翎你和他们先上去。” 白鸟翎毅然摇头道,“你现在这样能一个人行动吗?我陪你去。” 白马筱知道她不会同意的,再争执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好吧。墨然阿……姐,我们下去救剑音。” 墨然知道此时一分一秒都决定着生死,脑中思绪飞快的旋转,对正在撤离的特灵们说,“让墨言和他们一起去。”他们应了一声,其中一人递给了墨然一把匕首后,跟随众人继续撤离。 墨然将那个匕首递给白马筱,“下去之后,就把匕首插在地上,墨言就会出现协助你们。记住,她可以帮你们离开,所以不要认为自己可以搞定就不需要她。” 墨言他记得,第一小组的纪可言学姐,下墓之前还忽悠过她,“怎么听起来她跟召唤兽似的?” “少废话,拿着。” 白马筱接过匕首,双方分别。 “白马!” 忽然,墨然叫住了他,两人回头对视了一眼,墨然顿了一下,说,“加油。” “我会把她救出来的。” 看着白马筱的背影,墨然喃喃的笑着说,“墨离啊,你不在真是太可惜了。这家伙和白马非简直一模一样。” …… 那个暗门并不难开,两人一齐使劲就将它推开,露出那个熟悉的墓道。 此时时间紧迫,两人尽全力在墓道里狂奔,白马筱大腿被打了个洞,跑不快,白鸟翎一把背起他就开跑,瘦小的身材背着他显得格外壮观。 白鸟翎不愧是一个红级老灵者,背着一个人还能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的光。 两人躲在门后,只见此时整个青铜墓室里的过道上站满了那些天狗武士,至少有几百人,宛如一个军队,非常壮观。正中的高台上,那具干尸女王依旧坐在青铜棺里,一个武士正抱着剑音走上台阶。 “剑音果然被这些鬼子抓来了。”此时距离爆炸已经只有十分钟了,这时候商量对策显然已经来不及。 “小翎,我问你个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白马筱想问她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只是碍于情面始终没有开口。 “你说。” “就是……你现在除了聚灵球,还会别的吗?”想起刚认识她那会儿,先炸服务区,后闹机场,简直可以用天下无敌来形容,可自从她的咒印符消耗完后,似乎就和自己的定位互换了。此时不是商量对策的时机,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冲进去将剑音硬抢出来,再趁着爆炸的骚乱逃出去。 既然是硬抢,那单靠白马筱一人是不够的,此时虽然有纪可言这个召唤兽可以用,但也得弄清楚白鸟翎此时的实力。 这个问题好像白鸟翎从来没想过,没问住了,“我……除了聚灵球以外,没用过其他灵术?” “是的。话说你没发现?” “我倒是还有一招,是灵丝术的变种,可是我没有丝带。” 咒印术需要咒印符,灵丝术需要丝带,等于她还是不会别的了。 眼下似乎只有纪可言可以帮忙,虽然不知道她的灵术是什么,但既然是菲斯的特灵,就绝不是无用之辈。 拿出墨然交给他的匕首,只要将它插入地下就可以召唤出一只名叫纪可言的召唤兽。不过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用法。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匕首插入了很远的人群之中。 几道紫色的闪电从匕首处喷发而出,武士们纷纷被这动静吸引了,周围的武士很快围了上去。紧接着,匕首上方一人来高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紫色光圈,从那光圈中落下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 纪可言刚一落地,就见周围正围着一圈两米多高的狮头鬼脸的怪物,那心情已是无法用语言描述。 “会不会太残忍了?”白鸟翎不安的问。 “她是菲斯的特灵,特级灵者,可比我这种见习灵者厉害得多,不用担心她。”说完,他往白鸟翎背上一趴,十分不要脸的说,“上!把剑音抢回来!” 其实除了聚灵球,白鸟翎这也算是个技能了,背着一百五十多斤的肉却跑的比白马筱零负重跑的还快。 纪可言那边已经打的是不可开交,白鸟翎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上到了高台上。 那个抓走剑音的武士已经将她放在了女王面前的棺材板上,这个青铜棺材板还和之前那样横在青铜棺上,那青铜盒子就在她身旁。此时剑音横躺在女王面前,那女王依旧和干尸一样,面目狰狞,却没有丝毫动作,就好像依旧是一具死尸而已。 也不像会复活的样子啊,这些盔甲都自己拼成了武士到处乱跑,这女王却依旧躺在这里跟死了没两样。 “我就说吧,灵界再怎么神幻,起死回生这种事也不……” 刚说完,那武士抽出刀向他们冲来,白鸟翎立刻摔下白马筱,用匕首与它较上劲。这东西虽然只是一副空壳子,但力气却出奇的大,白鸟翎与它相交了几次兵刃,震的虎口发麻。白马筱也不闲着,腿虽然动不了,但他还是两手一腿三肢并用的爬到了青铜棺上。 剑音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白马筱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了她还活着后,悄悄的将她向外挪动,期间他看了一眼女王,这女王干尸张大着嘴,眼睛处是两个空洞,虽然不是正对着他,但白马筱总觉得她在看自己。 或许是心理作用。白马筱只微微愣神,赶忙继续搬动剑音,这时,一只干瘪的手忽然抓上了白马筱的胳膊,对面那女王冲着他大吼,白马筱吓得也大吼起来,一人一尸对着吼了十几秒,白马筱一边吼着一边伸出手指,一发无剑指把她打的脑瓜崩裂。 这卑弥呼还想着复活,这下脑袋都没了。虽然白马筱觉得这有点不厚道,但是她手下抢人在先,此时也顾不得礼仪,抱着剑音把她拉下了青铜棺。 那边白鸟翎一刀划过武士的天狗面具,面具破碎,露出里面空空的盔甲,白鸟翎向着那盔甲内部射出一发聚灵球,红光闪过,这幅盔甲四分五裂。 纪可言那边还算撑得住,七把紫光飞刀在她周身乱飞,所到之处盔甲四散,俨然一副割草模式,看来这些武士对她而言真不算什么。 此时距离爆炸已经不足三分钟了,白马筱赶紧吩咐白鸟翎背起剑音,他自己则捡起那武士的刀,还好足够长,他拄着当拐杖,俩人从高台上跑下。 刚下了高台,那些武士忽然停止了行动,纷纷看向白马筱他们。 白马筱一愣,它们不会对剑音还是不死心吧? 就在这时,它们居然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朝着白马筱低下了头,再也没有了行动。忽然陷入死一般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 白鸟翎猜测道,“可能你打爆了女王的头,将他们从女王的奴役中解救了出来?” 哎嘿,是吗?那还算做了件好事。喜滋滋的想了一秒钟,示意纪可言快点回来。 纪可言从跪拜的武士群中冲了过来,骂道,“是你把我丢进人群的?你想害死我?!” “你不是召唤兽嘛,为驯兽师吸引仇恨这是基本的好吧。” 纪可言踹了他一脚,差点把拄着刀的白马筱踹躺下。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第二响,第三响,接二连三的爆炸从头顶传来,青铜顶立刻出现了裂痕。 时间到,上面的墓开始坍塌,很快就将这里也压垮。 “召唤兽,现在我们怎么办?墨然说你可以帮我们出去!” “你才是召唤兽!”纪可言骂道,从绑腿处抽出一把匕首,握在眼前,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大小二白此时都不敢出声。 忽然,纪可言向前方丢出匕首,那匕首脱手的瞬间,前方出现一个光圈,透过光圈,白马筱看到的是一片绿树草地,就好像这个圈连接了这两个空间。 来不及惊讶,在纪可言的带领下,三人跳进了光圈之中。那一瞬间,青铜顶崩塌,砂石土块将这个青铜墓埋葬,沉睡千年的卑弥呼女王始终归于了尘土。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跪倒的武士,都听到了女王的一声呼唤: “待吾重临东瀛,召尔等复国!” 第七十一章 黑暗之人 三人穿过光圈的瞬间,远处一声巨响,鸟群从树林中四散飞出。 站起身看去,远处树林中一座高凸的山包瞬间塌了下去,连带着周围一大片的树林沉进地底,一眼望去,绿油油的树林中出现了一大片土坑。 纪可言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这三人,尚算完整的被她带出,也算完成了总旗主亲自交代的任务,但是这一次合作非常的不愉快,“你们自便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看来她对白马筱把她丢进人堆里的事心怀怨恨,不过这是那时最有效快速的办法,白马筱也是无奈,只好哭笑不得的目送她离开。 总算是安全逃出,他们六个人来,此时只剩下他们遍体鳞伤的三人,金三土那边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也算是皆大欢喜,金三土达到了他的目的,而白马筱他们也安全离开。 不过这次之后,白马筱可能再也不会想下墓了,盗墓这种事难怪国家不让,实在是太危险。 剑音昏迷不醒,白马筱成了半个残废,这时候就白鸟翎还算是个健全人。刚刚穿过光圈时白马筱弄丢了刀,这时只能拄着剑,那剑尺寸正常,拄着明显太短,白马筱只好弯着腰,勉强可以行动。白鸟翎则继续背着剑音,两人跌跌撞撞离开了这里。 他们艰难的走了一个下午,到傍晚时才在树林里看到了公路,拦了一辆车,开往新港市区。 那个司机师傅很是热心,一路上关心的问他们怎么弄成了这样,白马筱只说是他们三人结伴去树林野游,谁知道忽然山体崩塌,就成了这样。 这也不算骗人,稍后的新闻肯定会提到骁骑山的崩塌事件,这事灵界肯定瞒不住,并且也没有必要瞒,山体崩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回到市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们先是回到了金三土的健身俱乐部,果然那里的员工说老板出了远门,没有回来。看样子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就连金三土的私人医生钟景也不在了,看来是集体跑路。盗一处坟换一个窝,这倒也是那些人的作风。 离开健身俱乐部,他们先去了医院,各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让医生检查了剑音,并无大碍,好像有些脑震荡,也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留院检查。而她需要有人看护,这事便落在了白鸟翎的头上,因为白马筱还有件事要做。 离开了医院,只身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看着夜晚的新港,白马筱觉得第一次下墓简直就是一场煎熬,远离了文明,果然不是一件舒适的事。 他给自己放了个假,也给白鸟翎和魂侣放了个假,但他只有一晚的假期。 几个月来的压抑,终于在这一次的下墓之行彻底崩塌,短短的几个月他经历了骆勇的死,被诬陷而逃亡,被人追杀,百鬼之中救人,与菲斯的特灵对战,被骗下墓,和异世界的“天使”对决。无数次的受伤经历,使得他成长的同时,还带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需要独自一个人去发泄,并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切。 发泄的方式也很简单,是他自学生时代以来一直沿用的,网吧通宵法。 可是在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阻拦。 他没想到会遇上郑楠瑾,更没想到的是刚遇到嫂子,就会像个被家长逮住逃学去网吧的孩子一样。 “你怎么伤成这样?” “伤成这样怎么还在外面闲逛?”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这位郑警官此时不像是人民警察对人民的关心,倒像是家人之间的关爱,虽然她没嫁进来,但已经有几分大嫂的模样了。 是哦,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学生,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大人都不见得会遇上的经历。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去网吧也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话是这么说,所以郑楠瑾也并不拦他,“那我告诉你哥去。” “别!我不去了还不行吗?”现在他可不想再给还在住院的堂兄添堵,从小到大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唯独不想关心他的堂兄失望。 先前做义工的时候堂兄已经怀疑他加入了什么奇怪的组织,现在再让他知道自己“逃学”上网,简直要给他关禁闭了。 “那你现在去哪?我送你回家吧。” “算了吧,我不想麻烦婶婶。”这时候回去,只继续受到婶婶的无情嘲讽,尽管这么多年习惯了,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 “你现在回浮海也太晚了,你一个学生住宾馆也太贵。”郑楠瑾开始考虑起他的去处来,这瞎操心的样子倒是和堂兄有些夫妻相。 白马筱心说要是没被你撞见,今晚就在网吧过了,哪用得着考虑这些。目前他算得上是无家可归了。 “算了,刚好我也下班了,你跟我回家吧。明早我送你回学校。”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他和这位嫂子也不算太熟,跟她回家好像不是很合适。 可能因为是警察的缘故,这个女人一身正气,正到完全不怕别人想歪,拉着他就上了车。 郑楠瑾的家在新港一处不错的高层公寓里,这里的房价可不便宜,比他婶婶的二层独栋门面房还贵。 白马筱唯唯诺诺的跟在她身后,很难想象这是个打遍了几乎半个灵界高手的灵者,虽然只是打遍,而不是无敌手,但气势上从没输过。这时跟在一个凡人女警的身后却显得有些蹑手蹑脚。 她的家在顶楼,四十八楼,特别大,看着像豪华公寓,朝外的一面全是落地玻璃,和这么高的楼层简直绝配,俯瞰新港夜景,特别壮观。 此时已快到午夜,郑楠瑾丢下一句“赶紧洗个澡去睡觉”就回了房。 白马筱也没什么能和她聊的,毕竟和这个嫂子也就认识了两天。 客厅的卫生间里有个浴缸,白马筱还从没试过,泡了个澡简直神清气爽,这可是淋浴没有的效果。 泡了有半个多小时,从浴室出来时沙发上多了一个枕头和一床棉被,郑楠瑾的卧室里传出了淋浴的声音,看起来卧室里还有个浴室。 这个沙发很大,比他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大,睡在上面比床还舒适,最关键的是,这沙发就在落地玻璃墙的边上,躺在上面翻个身就可以看到新港的夜景。 南海城市有个好处,那就是坐北朝南的建筑都是面朝大海的,这夜景能看到新港的南海岸,十分恬静怡人。 如果有钱了,一定要买个这样的房子。白马筱侧躺在沙发上,欣赏夜景,虽然今晚没去成网吧,但这样的景色足以让他的压力渐渐消散。 计划虽然有了变化,但目的却达到了。他开始梳理手上现有的线索。 首先,这次下墓肯定是血亏的,可以说是徒劳无功,唯一的贡献就是帮金三土救出了他所谓的“娟”,原本是冲着孔老六去的,没想到金三土骗了他,而且还没找到任何关于孔老六的信息。目前一件事都没有解决,还多出不少事,那个墓究竟和墨睿说的蛇神教的孵蛇坛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么那个叫拉斐尔的异世天使是不是蛇神教的高层人员?而且为什么他和卑弥呼的武士都想要抓小翎和剑音?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切他完全想不通,但一如王梓说的那样,不知道的事情想破脑袋也是没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寻找答案。 目前来说虽然这次下墓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多了疑问,但好在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那个墓被炸塌,通往异世界的入口也就不存在了,而墓下的青铜墓也被埋葬在了那里,看样子卑弥呼是死的透透的了。 不过,最后那些武士的一跪,真的是因为自己解放了它们?白马筱总觉得卑弥呼的事情还没完,如果真是这样,他算是放出了一个来自古代的恶灵女王了? 白马筱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毕竟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卑弥呼还活着。 说起卑弥呼,他记得救剑音出来时,她身边的青铜盒子里的金玺和铜镜不见了,难道是王梓领走前又给顺走了? 这个盗墓贼,还真是不走空。看来这次下墓的四拨人里,就白马筱这一波啥好处没捞着,还弄得一身伤。 金三土……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 白马筱想着想着,觉得烦恼压力依然清空了不少,否则一直积压在脑子里迟早会崩溃。 这是他几个月来最安静的夜晚,无与伦比的美景,舒服的环境,也没有魂侣的声音,仿佛这一刻全世界都只剩他一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有个人能陪他了。 第一人选当然是小翎,可惜她现在不在。原本想着今晚一个人好好发泄,没想到躺在这里没多久就基本发泄的差不多,就开始想念起白鸟翎来了,明明才分开还没三个小时。 然后,他想到了魂侣。反正一会儿在梦里也能见到,这时候就不想她了。 之后是莫棋……GSG时对她的好感仍在,不知道她这时候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和王朔待在一起…… 白马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她。 下一个,他想到的是宁静。这个丫头活泼顽皮,也可以称得上可爱,和她……算了,她满脑子都是聂涧枫,让她来陪自己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现在的白马筱就跟皇帝挑选妃子似的挨个筛选女孩,这也算宣泄的一种吧,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第五个,他想到了千芊。一个凡人在这时是多么的愉快啊,生界的学生就和老百姓一样,没有这些烦恼,每天过着平凡无趣却没有烦恼和危险的生活,曾经和她一起度过了学生时代,大学后却分道扬镳,不过上次见面时,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第六个,他想的是剑音。这个泼辣的女汉子,救了她这么多次,不知她会不会以身相许?然后开启后宫模式……不过小翎那个醋坛子肯定不会让他安生。有她陪着此时应该会很有趣吧。 第七个,墨然。这个也算和他有过一吻之缘的……阿姨?按外表来说顶多算是个姐姐,但那种气场实在是像老阿姨,有她在此时他肯定浑身不自在。 第八,纪可言。一个很单纯好骗,但也是很有脾气的召唤兽。不过她说过不想再见到自己,还是不想了。 白马筱在那做着春梦,把他认识的漂亮女孩都想了个遍,不过这么一梳理,才发现自己这短短几个月还认识了不少朋友。 说起这几个月的变化,堂兄也是一样,忽然就多了个嫂子让白马筱有些不适应。不过堂兄白马俊曾经也让他猝不及防过,他记得小时候的堂兄不像现在这么勇敢,曾经他在婶婶的溺爱下有些胆小,甚至有点娘炮,不过当他高中毕业后就变了,以至于他居然考了个警察学校,这让当时还在上初中的白马筱完全意想不到。 郑楠瑾。说起堂兄就想到了嫂子,这算是他想的第九个女孩吗? 还是算了吧,毕竟是嫂子。 不过她也称得上是警花,堂兄还真是艳福不浅。她现在就睡在离他不远的房间里,还是别去想的好。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 她出来了?半夜起来喝水吗? 白马筱赶紧装睡,不过这根本没必要,但他就好像一个偷偷做着坏事的小孩被发现了一样。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白马筱觉得她可能是想来检查自己睡了没,要是这个点还没睡,估计又要被她说一顿,所以更卖力的装睡,甚至有模有样的打起呼噜来。 那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头顶传来了很近的呼吸声,她好像正弯下腰看着他,这让白马筱更加紧张。 忽然,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白马筱感觉全身一震:嫂子,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那手缓缓抚过他的侧脸,到他的脖颈处,白马筱觉得有些瘙痒,但不敢吱声,他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接下来,他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双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力气,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 那一瞬间,白马筱想起了关于郑楠瑾的传言。 黑寡妇的传言。 第七十二章 逃离黑暗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白马筱来不及反应,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但他觉得在自己窒息而死之前,首先会被拧断脖子而死。 这人的力气极大,白马筱四处抓狂着捉住了他的手,但那粗壮的胳膊让他一瞬间就想到这不是郑楠瑾。 这是一个男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黑暗中,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窒息感使得他想叫都叫不出,慌乱间,他一发无剑指射在他的胳膊上,他大吼一声,从白马筱身上弹开,得到解放的白马筱终于站了起来,黑暗中借着窗外夜景的灯光,只能看清这人的身形,并不壮硕,但比白马筱要高,此时他正捂着被打中的左手。 “你是哪伙的?蛇神教?还是黑校服?”挣脱了偷袭后的白马筱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多恐怖的敌人他都见识过,眼前这个靠偷袭掐脖子的家伙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那人一声不吭,似乎是忍耐着手臂的剧痛,这更让白马筱费解了:这次来追杀他的家伙怎么连这招都受不住? 刚想开口嘲讽,那人忽然从腰里掏出一个东西对准了他。 一般这种动作十之八九掏出的都是枪,反正百分之百是远程武器,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一个闪身躲到了沙发后面。 果然一声震天的枪响,子弹穿过沙发射入白马筱脚边的地板上,冒出一丝火花。 功夫高也怕菜刀,灵术强也怕手枪啊,这子弹打在身上和无剑指的效果差不多,总之也是害怕这玩意的。 卧室里的郑楠瑾听到了动静,推开了卧室的门。 白马筱喊道:“别出来!他有枪!” “骏马小白?你怎么……” 开头这四个字让白马筱犹如从万丈高楼摔下,又掉进寒冷的冰川之中。 堂兄?! 白马筱不可置信的露出头来,只见白马俊一把掐住了郑楠瑾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怒吼道,“为什么!我为了你,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杀死,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马筱看到堂兄身上散发着一丝黑气,这黑气不是灵力,很像是……某种被具象化的怨念。而他所说的话完全不像是堂兄说出口的,此时的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哥!你……” “砰!”,一发子弹将刚露头的白马筱逼退,紧接着又是两枪,子弹穿过沙发,擦过白马筱的右臂,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两件事:第一,这个堂兄现在是真的想杀他。第二,这个沙发根本就不能当做掩体。 他瞥见了掉落在地的一个玻璃杯,他手指杯子,向身后一勾,那杯子立刻从地上飞起,直奔白马俊。 如果像电影里一样,此时玻璃杯准确的打掉了白马俊的枪,主角再趁机上前一举制服,那就太扯了,这时被压制的不敢抬头的白马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瞄准。 不过杯子砸中了白马俊身后的墙,散落的碎片让他不自觉缩头躲避,白马筱趁机爬起,躲进了厨房的墙壁后,后面的连续三枪均挡在了墙里。 白马俊大骂了一句,掐着郑楠瑾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拖起,左臂锁住她的脖子,右手持枪,就这么暴力的把她拖到了厨房。 白马筱一看,赶紧躲进操作台的背后,但自己的腿伤还没好,根本跑不快,堂兄虽然锁着一个人,但脚步比他方便的多,被他绕过掩体枪毙是迟早的事。 “小畜生!给我出来!”白马俊怒吼着,失去理智一般的将操作台打的稀烂,手中的郑楠瑾挣扎着,却根本脱离不了,一口咬上白马俊的手臂,白马俊吃痛的大叫一声,一脚将她踹躺在地,用枪指着她说,“我为你杀了这么多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你居然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你是不是贱!”他此时血灌瞳仁,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了,他对着郑楠瑾,缓缓扣下了扳机,“我杀了你!” 白马筱赶紧扑过去,掩住了郑楠瑾,“砰!”的一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沉闷的回响着。 “小白马!”郑楠瑾推开了他,在他身上找寻着弹孔,却一无所获,白马筱也不可置信的确认了自己没事后,看向堂兄,此时他持枪的右手被一根丝带紧紧的缠住,他挣扎了几下,手被丝带拉到了背后,紧接着那丝带在他周身转了几十圈,将他捆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窗外一人飞速跃近,寒光一闪,他已经被控制住的手上的枪被砍成了两截,紧接着那人一脚踹向白马俊的小腿,将他踹跪下,执剑架在白马俊的脖子旁。 “老聂?!宁静?!”白马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能在这里再看见这俩人,而且时间恰到好处,激动的热泪盈眶。 聂涧枫瞥了他一样,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宁静从窗外跳了进来,手上还抓着那根绑着堂兄的丝带,她倒是很惊讶的说,“还真的是你啊?我们还以为你被这女鬼……啊,不是,这位女警给迷住了。” “女鬼?这什么情况?”白马筱长大了嘴看着郑楠瑾,这一瞬间信息量实在太大,什么时候堂兄变成了这样,而嫂子啥时候又变成鬼了?! 宁静刚想为她的口误解释,聂涧枫向大门口歪了歪脖子,示意她废话少说,先做正事。 宁静点点头,跑去大门口开了门,门外,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符剑声?!他居然也来了! 宁静笑道,“符老师,这次行动很成功。原来是这男的被附身了,我们一开始猜错了!” 白马筱还想追问,白马俊忽然大吼了一声,从他的身体里飘出一个人来——准确的说,是飘出了一只鬼。 符剑声喊道:“小心!” 那鬼立刻扑向宁静,此时宁静的丝带还缠在白马俊的身上,来不及收回抵挡。而忽然倒下的白马俊正好朝着聂涧枫剑刃的方向,此时不敢快速收剑,眼看根本来不及救宁静。 这时,白马筱箭步上前,运起气合手,一掌拍向那只鬼,青色气浪扩散而出,那鬼被打的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这一下倒是打出了它的实体,撞在墙上时剧烈的震动使得旁边架子上的书都掉了下来。 它刚一抬头,一张白纸飞到眼前,紧接着数十滴血滴飞溅而来,在纸上形成一个血画出的图案,一瞬间冒出青光,强大的灵力灌注全身,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这一瞬间来的太过突然,仅仅十秒的时间,白马筱完成了聚灵于手,气合于掌,驭控飞纸,撒血成符,这一套镇鬼手法极其的干净利落,就连符剑声都惊的张嘴。 宁静直言不讳的脱口道:“你……你这是祖师爷上身了吗?” 若是以往的白马筱,此时应该和她耍起了贫嘴,但这时的他并没有,而是径直一瘸一拐的跑回堂兄身边,“请你解开。” 宁静愣了一下,不等符剑声的指示,下意识就解开了丝带。 白马俊醒来,看着眼前的众人,没有惊讶,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他看向白马筱,“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他们的一员。”他轻轻抚上白马筱的脸颊,“我的弟弟……你长大了。” 这话听着很像临终遗言,白马筱立刻来了情绪,眼泪止不住的留下,“你放心……无论你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哥,我会帮你照顾好婶婶和嫂子的。” 白马俊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还没死。”只是一瞬,眼神又黯了下去,“他……我想和他聊聊,可以吗?” 白马筱知道他说的是谁,没和符剑声他们商量,自顾自的向那只鬼一指,那鬼立刻飞向他,白马筱揭开它头上的定鬼符,冷冷的说,“老实点,不然直接让你灰飞烟灭。” 经过刚刚的交手,那鬼知道白马筱轻而易举便可做到,老实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并且改变了我的命运……可是,我不想再被你控制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白马俊看着那只在他身体里存在了五年多的恶鬼,淡淡的说,“我也会去自首,接受审判。而你,他们也会给你一个交代,这该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那鬼冷冷的看着他,吼道:“白马俊!你还想变回从前那个窝囊废吗!看着心爱的女人受欺负,也只能躲在一旁哭泣,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这几句话仿佛说到了白马俊不为人知的过去,他立刻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白马筱将它举起,怒道,“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需要你这死鬼干涉!现在的他,如果没有你,也会是个受人爱戴的好警察,而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精神病!现在的你,还是乖乖接受灵界的审判,灰飞烟灭去吧。”说完,他看了一眼聂涧枫。 聂涧枫会意的拿出那部凤凰大学的手机法器,将它收了进去。 恶鬼被封印,但在场的人却各怀心事的沉默了。 郑楠瑾紧紧的抱住白马俊,久久不语,仿佛不需一言,就足以知晓对方的心意。 白马筱愣了很久,才问道,“你们怎么会来?” 符剑声说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镇鬼行动。我们收到消息,这一带经常发生杀人事件,但死者全都毫无联系。后来我们发现他们都接触过同一个人。”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郑楠瑾。 所谓的“黑寡妇”传闻,白马筱也知道。 宁静接着说,“我们推测可能是有恶鬼作祟,所以就出动了。一开始我们猜测这位郑警官被恶鬼附了身,处于某种执念,将这些和自己有过身体接触的男子都杀死。没想到追踪到这里,却发现居然……不过我们真没想到,他是你哥哥。” 白马筱这下明白发生了什么。 过去的堂兄并不像现在这样,曾经他是一个胆小怕事,害羞怯懦的人,后来在高三期间忽然变了性格,最后居然考了警察学校,所有人包括婶婶在内,都以为他是长大了,没想到,他的转变是来自一只恶鬼。这只鬼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和无锡灵山旅店里的那只一样,四处附身作恶,而是只悄悄的跟着堂兄,这五年共用一个身体,却并不霸占,或许这只恶鬼,是把堂兄当做了朋友…… “辛苦了。”白马筱无奈的说。似是对符剑声他们三人,也似是对堂兄,亦或是,对那只恶鬼。 …… 三天后,白马筱和白鸟翎,剑音,三人出现在了新港机场,准备登上前往日本的国际航班。 有了墨然给的假护照,他们三人没有收到任何的阻拦。 白马俊去自首了,虽然那都是恶鬼所为,但始终是他的身体犯下的罪,他需要在生界做出交代。不过灵界对于恶鬼附身作案有一套自己的减刑程序,会通过修改相关知情人士记忆的方式,为被附身的可怜人制造各种可以减刑的因素,白马俊收到了十分公允的审判。期间白马筱去看过他,堂兄十分的释然,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郑楠瑾,和他说好,等他出狱,再和他一起去阳光编辑社。 这应该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白马筱心想着,我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候机时,他又遇到了宁静和聂涧枫,不过他们不是来送行的。 “你们要和我一起去日本?!”白马筱完全没想到行程安排会变成这样。 宁静笑说,“很惊喜吧?我们也没想到呢。符老师说要让我们出国修行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聂涧枫看着白马筱,郑重的说,“白马,你要做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本来第一组的他们也想来,毕竟我们都是菁英舍的同伴。不过他们第一组另有任务,所以不能来。虽然骆勇不在了,但我们第七组还在,不是吗?” 这是这几个月来,白马筱第一次感受到回家的感觉。 是啊,曾经他们第七组是他在灵界的家,若不是发生了这些事,他们应该一直在一起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 “庆祝我们第七组再度重建。”白马筱伸出了手,他们会意的也伸出手放在上面,此时,三个人仿佛都看到了骆勇就在他们身边,放上第四只手。 “给你们介绍两位朋友。”白马筱带着他们,来到了坐在候机室里的白鸟翎和剑音面前,“这位是白鸟翎,你们认识的。这位……” 这俩人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剑音,宁静更是脱口道,“师叔?!” 师叔?!白马筱觉得这信息来的实在是突然,几乎闪到了腰。 剑音愣愣的看着他们,冷冷的说,“我不记得你们。” 白马筱向他们解释了剑音的来历,以及她失忆的事。 聂涧枫解释道,“她是上一届从我们小组毕业的学姐。你来的那一学期她刚好毕业。我记得骆勇的桌上有她的照片。” 白马筱这才想起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剑音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眼熟,那次给骆勇送信的时候,藏信的相框里的那张合照,那个当时白马筱不认识的短发女孩,就是剑音。 没想到,无意间救下的人居然还是自己同组的学姐,这也太巧了。 不过,更巧的事白马筱还不知道。 “不过你为什么叫她师叔?”白马筱不解的问道。 宁静惊讶的说,“你不会还不知道她姓什么吧?如果你知道了,就很容已猜到了。她姓符。” “姓符……符……符剑音?”好熟悉的名字。白马筱瞬间想到了,“她不会是符剑声……哦不,符老师的妹妹吧?!” 白马筱惊讶的看着剑音,剑音则用一张“你看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我失忆了”的表情回应着他的尴尬。 白马筱脑海中浮现出符剑声和剑音站在一起的画面,一个是八字胡的半老头,一个是青春年少的短发美少女,怎么都不像吧?!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白马筱只觉得这个打击实在有点大。 还未出发,就收到了这么多的不可置信的信息,这场日本之旅,还不知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看着嬉笑的众人,剑音没有往常的豪迈健谈,而是冷漠的看着他们,看着手中飞往日本的机票,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 “是的,他们登机了。”远处的人群中,看着他们离去的符剑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的,剑音也在,他们一共五个人。没错,那个人也在,看来是和白马筱会合了。”他一一汇报着,忽然,眼神一亮,“您……也要去?我建议您不要在日本动手,那里……好吧,我知道了。”符剑声的语气变得无奈,仿佛那人做出了不可动摇的决定。“还有一件事。孔六此时正在居合会的木村家族做客,如果白马筱要去找白鸟家,那么他们迟早会遇上,因为木村和白鸟都是居合会五大家族之一。不止是孔六,还有那个金三土,也前往了日本,毕竟东京的那场活动……是‘盗墓者的盛宴’啊。” 说完这些事,符剑声放下手机,自言自语的说,“希望您……能够面对白马筱,您可能……会看到白马非的影子。那里,可是将白马非奉为‘灵者之神’的东洲灵界啊。” 日本。似乎一时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里。而那里,在灵界具有特殊的地位。 毕竟那里是灵界中唯一没有加入UG的地区。 在那里,UG和菲斯没有任何的干涉权,那里是灵者的自由之地。 同时,也是鬼怪的无法无天之地。 灵界的黑暗并没有结束,白马筱前往日本的理由之一,就是想逃离已被渗透了的UG和菲斯掌控下的黑暗灵界。 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东洲灵界,也并不太平。他们只是从一个阴影,走向另一个阴影。 …… 第二卷:黑暗时刻完 第三卷:东洲风云启 第一章 肃清寰宇 正值中国春节的前夕,随着中国人在全世界的定居数量日益增多,以及中国日益增大的影响力,越来越多的国家每当此时也会情不自禁被带入春节的气氛中。 日本也不例外,除了入冬的寒冷,更多的是温暖的节日气氛,这样寒风中的温暖,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日本的历法向西方靠拢,所以他们的新年就放在了元旦,此时刚庆祝完新年没多久,很多建筑还没有撤下节日的装饰,因为再过不久,就是中国的春节。 一家坐落于东京港区的寿司店,冷清的店面完美的契合进寒冬之中。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走进这家店,和这里一样,都是最普通的事物。这样的人,这样的店,在日本街头随处可见,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滴。 他坐在柜台前,点了一份三文鱼寿司,手指无聊的敲击在桌面上,独自等候,时不时哼着日本最普通的民歌。 厨师与他只有一桌之隔,精湛的料理手法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仿佛他早已习惯,亦或是他的注意根本就不在此。 “你的店还是这么冷清。”终于,他开口说道。 厨师没有抬头,仍旧专心做着料理,“现在还没有到时间。” “是啊。天还没有暗下。”那上班族拿起筷盒里的筷子,仪式般的放在手里搓了搓,迎接厨师为他做好的第一份寿司。 “今天的三文鱼很新鲜嘛。” “你来早了。”厨师靠在柜台前,懒洋洋的看着他,“这样的日子,枯燥吗?” “维持港区灵町的秩序是我的职责,虽然无聊,但还是需要有人看着。”上班族享受着这传统的食物,就和他的生活一样,古老而又平淡。 “叮铃铃”,门前铃清脆的响起,这个时间很少见的来了第二个客人。 这人穿着黑色的连帽衫,兜帽结结实实的戴在头上,这在寒冷的时节也是很常见的打扮。 “欢迎光临。您要点什么?”来了外人,厨师收起了那个话题,招待起这个眼生的客人。 “鲜血寿司。要新鲜的……”兜帽抬起了头,露出了干涸的皮肤,和一双火红的眼睛,“人血。” “你来早了。天还没黑。”厨师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变得不耐烦,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看着他并不想招待自己,兜帽一点也没有恼怒,反而在那上班族身后的方桌上坐下。这寿司店看着冷清,空调却打的很足,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但这人却丝毫没有摘下兜帽的意思,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十二点后才能出行。这规矩该改改了。” 厨师警惕的抬起头,似乎意识到了眼前这“人”不是简单的食客。 上班族更加谨慎,侧过头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伸出左手的腕表,对着他,不一会儿表上显示出了一串信息。 “犬山由太郎?”看到表上扫描出的信息,上班族惊讶的说,“你被限制在第二十四区活动,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东京一共二十三个区,为什么我一定要待在一个不存在的地方?”犬山靠在椅背上,很市侩的仰头侧视着他,“港区……是源氏主管的吧?你是源义宏的……第三个儿子?‘经川神隐’,你叫源神什么来着?” “源神英。”源神英眼神蔑视的看着犬山,玩味的说,“看不出你一个鬼民居然对我们源氏这么了解,那你应该知道源氏在东洲灵界的地位,注意你的用词。” 犬山哈哈笑着,“看来你还不知道现在的处境。你们源氏掌管着东京七大区的灵町这么多年,也该换换主了。” 源神英冷哼一声,回过身又夹起一块寿司,细细的品尝,半晌,才说道,“你替谁来下战书?赤井?还是木村?居合会现在谁做主,你的主子难道还弄不清吗?” “你误会了。”犬山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源神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警惕着防备。“我们的目标,不是你的七大区,而是……居合会掌控下的东京二十三区灵町。” “原来你是对整个居合会宣战。”源神英也站起身,面对着眼前这个上门挑衅的“鬼民”,“你背后究竟是谁?皇灵众?总该不会是你们的鬼王吧?” “他们?呵呵,我们还没放在眼里。将来收回全日本,那些人和你们居合会一样,都会被赶尽杀绝。” 源神英守护着港区灵町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鬼民,不由得觉得好笑,但也有些忌惮眼前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他背后的虎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犬山没有回答。忽然,他的身后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中伸出一只尖锐的利爪,极快的刺破了源神英的颈动脉,一瞬间血喷涌而出。 源神英完全没有料到,紧紧捂住决堤一般的咽喉,一时间没有了多余的意识,无力而又惊恐的看着犬山。 犬山按着他的头,将他按倒在柜台上,他的血横着溅满了整个台面,那份还剩最后一个的寿司也被浸满了鲜血。犬山笑着用手指插起那块寿司,塞入最终,满足而又陶醉的笑着说,“鲜血寿司,果然还是人血最好。” 那厨师冷冷的看着他,居然没有丝毫的害怕,“这就是你要做的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犬山没有回答,而是舔干净了手指上残留的血迹,将那根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下头凑近源神英的耳边,将他的头抬起,却对着那厨师说,“我们这位源氏三公子时间不多了,还是先让他把遗言说完了吧。” 源神英挣扎着,所剩的意识已经不多,恍惚间用尽全身的力气骂道:“腐尸恶鬼,永不超生!” 犬山似乎很抵触这八个字,又将他的头重重按在桌上,“看来你没什么遗言了。”说完,犬山的背后再度出现那个黑影,利爪一闪。 犬山将源神英的断头抓在手上,鲜血溅的他满身都是,整个店铺都陷入一片激烈的猩红,他抹了一把脸,又贪婪的舔舐着手上的血。 那厨师在这么恐怖壮观的场景前依旧是面不改色,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与居合会和平相处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们要打破这个平衡?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犬山陶醉的咂咂嘴,将那颗断头往旁边一丢,摊开手,耸耸肩,“东洲灵界,不是居合会和皇灵众的专属,还是我们三十万鬼民的寄居之地,你是不是被奴役的太久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三代目鬼王——平冈武之介!” 平冈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但转瞬即逝,“现在都已经是五代目了,你们还找我这个老鬼做什么?” 犬山连连摆手,“不不不,你以为我是来这请你出山的吗?我刚才说过,就算是鬼王,我们也没有放在眼里。” 平冈不解的问道,“那你们凭什么夺取整个国家?我听你们的意思,不只是东洲灵界,你们要的是整个日本。” “不错。平冈前辈,你也应该感受到了,还是说你住在人类的世界太久,都失去了鬼族的感知力了?” 平冈前几日的确感知到了那股觉醒的力量,但他并不相信这传说中的事,那简直就是荒诞无比的预言,“你只因为一个无稽的预言,就对整个东洲灵界宣战?你这么做不但是辜负了先辈们百年来的努力,更是给鬼民们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犬山仿佛早就料到他不会相信,摆了摆手,“你不信也罢。我一开始就说了,本就没指望前辈你会加入我们。我们也只是希望前辈你,给源濑经,给整个居合会带句话……”他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的是一个干瘪的大脑袋,没有任何的毛发,光秃秃却又像干尸一样的头,就像一个长了毛的皮蛋,好似在硫酸里泡过一般,恶心可怖。 “告诉他们,太阳女王复活了。”犬山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忽然又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东洲灵界的天照大神回来了!她回来了!哈哈哈!邪马台万岁!” …… “邪马台?!” 随着他一声震怒,身后身穿和服的官员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息怒?三天前,你们告诉朕,邪马台和那个预言只是古代的妄言,来自中国的灵力波动与此无关。现在你来告诉朕卑弥呼回到了日本?还对朕下了战书?!” 那官员一脸的惊恐,“陛下,臣等确实没有查到卑弥呼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灵监记录,这一切均来自一个叫作犬山由太郎的鬼民所说。” “鬼之狐犬山?”皇帝显然对这个人有印象,“他如何会知道?他不是被限制在第二十四区了吗?” “是……是三代目鬼王,平冈武之介所说,犬山……犬山由太郎,杀了源神英。” “源神英?”皇帝脸色一变,“居合会源氏的源神英?”得到那官员的肯定后,皇帝猛然站起,“源神英……先是赤井优俊,然后是木村小夫,现在又轮到了源氏。很明显,这些人正在肃清寰宇,将一切碍事之人通通铲除。” “陛下,我们是否应该相信预言所说……” “将整个国家的命运交付给预言实在太过荒谬!” 官员立刻颤抖着又跪了下去,不敢再说。 “全面锁国,将一切携有灵力之人阻于国门之外!决不能让那个女人有机会回到日本,直到我们做好准备。传旨下去,命居合会速速研究出锁定卑弥呼的方法,命皇灵众捉拿犬山由太郎,并肃清整个二十四区携有灵力的鬼民!” 那官员对这诏令十分震惊,“陛下!这……这有违……” “这个时候的日本……”皇帝背过身,低下头叹了口气,“已经不再是灵者的自由之地。” 第二章 东洲灵界 从新港机场坐客机到东京羽田机场需要五个小时,凤凰大学与新港机场有合作,学生会成员乘机可以享受单独机舱,位于货仓之中,是一个隐蔽的豪华房间,完全隔音的构造,方便灵者议事。 白马筱对菲斯十分的失望,堂堂灵界最高执法机构居然给他的机票是经济舱的,简直寒酸。 虽然对于一个在逃人员来说,能坐上飞机已经很不错了,但白马筱总觉得有种被放养的感觉。幸好有聂涧枫和宁静邀请他们去灵者机舱。 这个房间虽然在货仓里,但内部设施非常豪华,比头等舱还要齐全,而且还很宽敞,三面长条沙发围着中间一张很大的方桌,足够他们五个人在里面睡一觉。 对于骆勇的死,宁静是早就知道的,但白马筱担心聂涧枫会闹别扭,不过聂涧枫居然听符剑声提过这件事,也知道了蛇神教的存在,以及白马筱被陷害的事,这让白马筱很是意外。 “那现在不会全校都知道了吧?” “目前只有我们第七组知道,连第一组都不知道这事。”聂涧枫说道。 宁静以为白马筱会在意他的学籍,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虽然龙校长也不知道这事,但并没有开除你的学籍。目前校内的说法是,在你被抓回去交代清楚之前,你仍是无罪的。” “什么叫‘仍是无罪’?我本来就无罪!”白马筱头疼的说,骆勇的死已经够让他闹心的了,现在还被全灵界通缉,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 “这也就我们几个知道,那些不知情的群众谁知道你是无罪的呢?不过第一组的那些人好像也是站在你这边的。”宁静说。 第一组……白马筱想起了莫棋,她没有误会自己,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看他对未来一脸迷茫的样子,宁静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不过你最好祈祷年后的补考你能参加,不然你留级是肯定的了。” “补考?留级?” “你失踪期间我们都考过期末考试了,可你没参加,算你缺考。” 看着宁静眉飞色舞的模样,白马筱一脸淡定的说,“不好意思啊,本人从初中开始就从来不关心成绩。留学才好呢,包吃包住,还有漂亮的学妹看,我才不想……” 说到这里,白鸟翎下半身一脚踏上了他的脚面,上半身则揽住他的胳膊,一脸恩爱的模样。 白马筱感受着悲喜相交,哭笑不得的表情宛如吃到了一只味道不错的苍蝇。 这样的表情在宁静看来像是嘚瑟,立刻也挽起聂涧枫的胳膊,一脸“谁没个对象啊?”的表情,这四个对着秀恩爱,完全不顾一旁剑音的感受。 而此时的剑音却是一言不发的一直玩着平板电脑,仿佛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聂涧枫倒也没像一开始那样抗拒宁静的亲热,但他的性格本就不喜欢这么腻歪,立刻板着脸严肃道,“言归正传。白马,你了解日本吗?” 白马筱想了想,“我当然了解,日本有动漫,和服,武士道,还有**……” 宁静骂道,“不是这些生界的东西,你个猥琐怪!”说着还鄙夷的吐着舌头。 聂涧枫不理会两人的日常瞎闹,继续说“日本的灵界与其他国家的灵界不同,它是唯一没有加入UG的国家,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所以也没有系统化的镇鬼机构,完全靠他们古老的镇鬼组织维持,也就是居合会,这你再熟悉不过了吧。” 岂止是熟悉,前段时间在凤凰大学白马筱还亲手弄死了居合会灵刀七武士之一的赤井伊吹。现在去日本还不知会不会被居合会的人拿着刀在街上追着砍。 本以为聂涧枫会给他来个日本灵界知识大普及,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就已是全部了。 “你就知道这些?”白马筱鄙夷的说。 万年护枫的宁静立刻上线了,回敬道,“你这吊车尾的家伙,你还不是啥都不知道吗?” 她这话刚说完,白鸟翎将手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微笑的看着宁静。 宁静先前在菁英舍被她教训过一次,感受过她的厉害,此时被她这么一吓,立刻乖乖的缩回聂涧枫身旁,不敢再嘲笑白马筱。 看起来在护男友这件事上,白鸟翎比宁静更加专业。 这个小插曲被白鸟翎很自然的接话给瞬间带过,“关于日本灵界,我知道一些。” 所有人都不自禁凑近了些,虽然明明之前就听得很清楚,就连一直沉默的剑音也不禁侧耳。 “日本灵界因其未加入UG,所以一般不以国家来称呼,而是称之为‘东洲灵界’,在那里很多国家的灵界规则都不适用,所以被称为是灵者的自由之地。因为太过自由,所以也被叫做‘鬼怪的无法无天地带’。东洲灵界主要活动区域是在东京,其余各地的灵异生物不是被送到东京,就是被就地消灭。在东洲灵界,人类鬼魂被称为‘鬼民’,而非人类鬼魂被称为‘鬼怪’。东京在生界中有二十三个区,而灵界在这二十三个区的每一个区中都设置了一条专门让鬼民居住的街道,他们称之为‘灵町’。而在东京的地下,还存在着‘第二十四区’,一般居住着鬼怪,但有时一些遭到放逐的鬼民也会被限制在第二十四区,被当做放逐之地来使用。” “等一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白马筱奇怪的问道。因为之前了解的白鸟翎明明是把自己关在阁楼里,自闭了三十三年的失忆少女,怎么一转眼就宛如被他的魂侣附身了一样,成了一个灵界百科全书了呢? 白鸟翎没有责意,耐心的说,“你忘了我也会看灵界新闻吗?” 白马筱这才想起上次在南京的禄口机场时,她的确用一个U盘一样的东西接在电视机上,看着灵界的新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摊开手示意她继续说。 “而掌控着东京二十三区灵町,以及第二十四区的,就是居合会,这你们都了解的。居合会分为五大家族,分别为正剑流源氏,跃剑流赤井,鬼剑流黑羽,飞剑流木村,灵剑流白鸟。其中以源氏为主导,掌管东京七个区的灵町,而余下的十六个区则被其余四个家族平分掌控。” “源氏我知道,那个叫源濑经的家伙,很拽的。”白马筱插口道。 “源濑经是源氏家主源义宏的长子,也是目前的事实掌权人。” 宁静惊叹道,“原来居合会权利这么大,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日本的镇鬼机构,和凤凰大学一样的呢,没想到居然是掌控者。” 白鸟翎点头道,“居合会在东洲灵界的历史非常悠远,是由被他们称作灵者之神的白马非创立的。至今已有近四百年了。” 说到白马非,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白马筱,尽管他们并不知道白马筱是白马非的共魂者,但白马家的通灵血一脉相承,白马筱自然是白马非的后人,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看着他们的眼神,白马筱有些不自在的说,“看什么看,那是四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我这血统在他们面前还能加分是怎么着?” 这倒是,“创始人的后人”这一噱头的确除了情怀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这么说,居合会的掌权者源濑经,就是日本的国王了?”一直未开口的剑音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一愣,谁都知道日本有天皇,而且是自称皇帝的,没人会想到“国王”这个词。而且东洲灵界和日本在本质上来说算是两个概念吧。 不过虽然措辞有些奇怪,但没人在意,都以为那只是口误。白鸟翎摇摇头,“东洲灵界是有皇帝的,也是全灵界唯一的灵界皇帝,只不过他从未公开过身份,所以他是谁,没有人知道。在生界,他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小职员。” 这个人,表面上是个上班族,背地里却是皇帝?这可真是新鲜了。 白马筱追问道,“也就是说,居合会那帮人还是听命于那个灵界皇帝的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居合会在东洲灵界并不是一家独大的,传说有一个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组织,叫做‘皇灵众’,一直在制衡居合会的权力。不过没人知道皇灵众的成员是谁、领导人是谁,但的的确确存在这么一个时常左右着东洲灵界命运的组织。” 听完这一套权力构成,所有人都感叹这东洲灵界果然和其他国家的灵界不一样,这势力关系有点复杂,而且居然还有灵界皇帝存在,这东洲灵界简直像个独裁国家,怪不得不加入UG。一旦加入UG就代表着独裁受到了干涉,对皇权来说是致命的阻碍。 众人各自消化着这些构造,又听白马筱吹了一会儿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没多久飞机就到达了羽田机场。 走出口通道时,尽头除了安检人员外,还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墨镜的人,他们用手表对着这些匆匆出站的乘客扫描着什么。 “日本就是不一样,居然还有穿西装检查的,搞得跟特工一样。”白马筱感慨道。 宁静来过几次日本,奇怪的说,“奇怪,以前这里没有这些人啊。” 但这黑西装也就只是用手表扫描,没有进行其他的检查。但轮到白马筱他们五个时,他们却做出了反应。 为首的黑西装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请各位这边走。” 他们被两个黑西装算是强制的带离人群,走了另一条通道。 白马筱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谁身上带了违禁品来日本赚外快的?” 聂涧枫小声说,“他们刚刚一开口就说的是汉语,可能是针对灵者。” “说汉语怎么了?” 宁静习惯性的叹口气,解释道,“生界的国际通用语言是英语。而灵界的通用语言是汉语。如果他们是普通的安检人员,在不知道我们国籍的情况下,会先说英语。反之,如果是灵界的人……” 聂涧枫警惕的说,“只怕,来者不善。” 第三章 冤家路窄 五人被带进机场警局的一个扣押室里,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只有靠墙的几张长凳,没有其他的物件,此时这扣押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块头很大的男人背对他们面壁,另一个是个女孩。 白马筱一进来就脱口道:“召唤兽?!” 女孩一抬头,惊道:“白马?!” 宁静比这两人还惊讶,“小白马你居然认识纪学姐?!” 白马筱一脸坏笑的凑上去,不知好歹的笑道,“召唤兽,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嘛?没想到这才几天啊就又见面了。” 纪可言依旧记着他把自己丢进敌群中间的仇恨,撇过头去,“要不是总旗主大人派我来东洲,我才不会困在这里和你遇上!” 宁静好奇的追问这俩人相识的过程,因为白马筱刚来的时候纪可言就已经以实习特灵的身份去了菲斯,他能遇上纪可言,那就肯定是在和菲斯有关的任务中,那就肯定很有意思。 白马筱向她解释了在新港骁骑山水泉墓里发生的事,当然也只是长话短说的概括了一遍。 “对了,墨然派你来日本干什么?”白马筱解释完,就好奇的问道。 纪可言一点也不想搭理他。其实她没有那么小气,那时的确是战略需要才把她召唤至敌群中的,这也可以理解,但她更气愤的是经墨然解释后,知道了他们在墓前绑了她时所说的一切都是忽悠她的,这让她倍感智商收到了侮辱。 她扭过脸,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宁静小声道,“纪学姐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她会这么生你气,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白马筱想了想,歪着头说,“没有吧,也就是那次绑了她,差点扒了她衣服……” 话音未落,宁静、纪可言,还有白鸟翎,三个女人的脚一起送了过来,给他的小腿踢了个金玉满堂,疼的他往长条凳上一趴,失去了语言能力。 聂涧枫呵呵一笑,幸灾乐祸的说,“我劝你少胡说八道,这要是让谭举知道了,准撕烂你的嘴。” “谭举?关他什么事?”白马筱缓了一会儿,咬着牙问。 宁静没好气的说,“他们俩是一对儿,有本事你当着谭举学长的面把那话再说一遍。” 还真是没想到啊,现在都流行在同组里找同事处对象的吗?白马筱回想起GSG里谭举那三米狼人的风姿,乖乖的趴回凳子上,龇牙咧嘴的揉着小腿骨。 “小灰他还好吗?”纪可言对聂涧枫问道。 小灰是她对谭举的昵称。她比谭举大了两岁,以前在第一组时常以姐姐自居,因为他化身狼人时体毛是灰色的,所以亲切的称呼他为小灰,就像称呼一条可爱的小狗。其他人也学着叫过,但都无一例外被爆锤了一顿,所以渐渐的全校都知道这时纪可言的专属称呼。 似乎那时谭举就对纪可言有了好感,所以才允许她这么称呼自己。后来在纪可言离开大学,前往菲斯实习前,谭举才把话说开,于是就成了一对异地姐弟恋。 聂涧枫说道,“他很好,GSG的时候能看出他又进步了不少。” “我听说了,你和阿朔一起促成了‘义气联盟’,最后拿下了冠军,恭喜啊。”纪可言轻轻的鼓起掌,笑着说。 “义气联盟?”宁静奇怪的问。 纪可言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这是GSG史上首次的双冠军,灵界称呼你们为‘义气联盟’,其实就是‘一七联盟’的谐音啦。” 是说第一组和第七组的联盟吗……没想到那时因为意外的救下莫棋而促成的联盟,居然成了灵界的一段佳话了? 聂涧枫正声道:“我和王朔只是促成了联盟,真正到最后拿到冠军,并将其分享给我们的,是白马。”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泊名利呢。”纪可言丝毫不因此对白马筱改观,而是夸起聂涧枫来了,显然已经对白马筱到了全无好感的地步。 聂涧枫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在长条凳上坐下了。 宁静继续问道,“学姐来日本是为了保护师叔的吗?” 纪可言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剑音,只见她这时只是安静的坐在凳子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不由得皱眉道,“总旗主大人当然很担心她。墨音……哦,剑音学姐她早我一年进入菲斯,早已是真正的菲斯新秀,而我现在还只是一个见习特灵,我一直以她为榜样,可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白马筱从长凳上抬起头,“说起来,她原来不是这样的。自从出了那个墓,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这时,剑音忽然抬起头,“你要我说什么?我只是……有点累罢了。” 这很不像剑音的作风,以前的她这时候被莫名其妙的困在这里,早就开骂了。白马筱更加奇怪的看着剑音。 剑音被他盯得有些不耐烦,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 “豁,这是剑音本音了,这温柔的小模样。” 宁静不满的说,“小白马,你怎么不叫师叔,这样没礼貌的。” 白马筱这才想起上机前她们说这位符剑音是符剑声的妹妹,当时白马筱就难以接受,以至于上了飞机没多久就给忘了。但是叫这个比自己只大了三岁的小姐姐叫师叔,还是有点不愿意,“符老师又没教过我灵术,我师父才不是他。” 说到这,宁静好奇的问,“对了,我早就想问你了,这短短的几个月你从哪学的这些灵术?尤其是那天晚上你镇鬼时用到了‘气合手’,‘符箓术’和‘控水术’了吧?这些可不在镇鬼高校的教材里啊。”说着,她看向了白鸟翎,这段时间一直和白马筱在一起的就只有白鸟翎,很有可能是她教的。但看这俩人的灵术明显是有区别的,不像是师承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连白鸟翎都不知道,目前魂侣的事白马筱还没和任何人提过,此时也不想暴露魂侣的存在,因为魂侣和他提起过,像她这样储存了灵者之神白马非记忆的灵体,寄居于灵者体内是一个很不错的导师,不过一旦离开宿主,就会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灵异生物,这对灵界来说是个威胁,所以如果暴露她的存在,谁也说不准UG会不会采取措施来杜绝一切隐患。 “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是个天才。”白马筱十分神秘的说,用一种音量低的非常做作的声音说,“这些都是我从天地灵气之中悟出来的。” 宁静揪起他的耳朵来,“悟你个鬼!你要是真能靠悟就悟出来,那你悟一悟我里面这件衣服什么颜色的?” 白马筱立刻进行了灵魂求助,“魂侣,能看出来吗?” “下面白色,上面没穿。” 白马筱想都没想就重复了一遍,宁静脸红到了耳根,把他按在自己腿上一顿猛打,期间白鸟翎还补了一脚。 聂涧枫惊道:“你真没穿?” “今早起迟了,没找到……谁知道昨晚你给摔哪儿了……”宁静脱口道,转瞬间俩人都尴尬的红了脸。 白鸟翎撇过头去,脸色也有些微红,“我没听见。” 宁静尴尬到了极点,把气撒给了白马筱,此时他仰面躺在长凳上,宁静坐在他头前,用力勒住了他的脖子,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给我从实招来!” 聂涧枫也阴沉着脸问,“你是不是……会透视?” “什么?!”宁静更加恼怒,手上劲更大了,“你个臭流氓,我掐死你算了!” 白马筱觉得冤枉极了,他又一次被魂侣坑,宁静问的明明是她外套里穿的那件衣服的颜色,结果魂侣告诉了他内衣,而他也是断了根筋,居然这么信任的就给重复了出来。 俩人正打成一团,门外两个黑西装送进来一人,这人穿着白色连帽衫,似乎很冷的将帽子严严实实的戴着,一进来就一声不吭的在远离他们的一张长凳上坐下。其中一个黑西装看了看白马筱他们五人,指着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剑音,“轮到你了。” 聂涧枫站起身,问道,“你们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那黑西装上下打量着聂涧枫,说了句“只是例行检查。”后,就不再搭话,伸手就去拉剑音。 那边宁静还在掐着白马筱的脖子,忽然白马筱挣脱了她,从凳子上窜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黑西服伸出的胳膊,“你不说清楚,这个女人你带不走。” 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宁静,只觉得眼前这个白马筱忽然被鬼上身了似的,和以往嬉笑贫嘴的拖油瓶形象完全相反,甚至还有了点聂涧枫的影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门外立刻冲进来两个黑西服,想要控制住白马筱。这时白鸟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那两人后面,一只手扣住其中一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搭在另一人的脖子上。 这个机场警局很奇怪,没有一个穿警服的,只有这三个黑西服,一瞬间都在这个小房间里给制服了。 剑音看这样,估计短时间内没她什么事了,就又坐回了凳子上。宁静则是完全不知所措的躲在了角落里,聂涧枫护在宁静身前,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那个被白马筱抓住的黑西服挣脱了几下,却见白马筱手上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青光,怎么也挣脱不了,便妥协道,“各位请稍安勿躁,这是东洲灵界对外来灵者的例行检查。” 宁静从聂涧枫身后探出头,小心的说,“以前怎么没有这项检查?” 那黑西服转头瞪了宁静一眼,却被聂涧枫反瞪了回去,“这是灵帝陛下的旨意,还请各位配合。否则,你们可以在离开东洲和与东洲开战之间做出选择。” 强龙不压地头蛇,一来人家地盘就不配合的确说不过去,聂涧枫刚想说配合,白马筱立刻昂着头抢先说,“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信你?我还说老子就是灵帝呢,叫你们滚,你们滚吗?” 这下就连聂涧枫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马筱。 那黑西装倒也不卑不亢,“小伙子,我们暂且不追究你侮辱灵帝陛下。这是在东洲灵界,一切都请配合我们,如果你想要我们的身份证明,一会儿我就拿给你。” 看他这样的确不像是假的,但白马筱绝对不能放心,毕竟为了剑音他已经冒了太多的险,这时候谁来带她走都得过他这一关。但就这样动手也不太好,便让了一步,“可以,不过我不能让她单独跟你走,要走咱们就一起走。” “我们只是要把她带到隔壁的审讯室而已,一会儿就会轮到你们。” “那好,我再退一步,先审我。” 黑西装只好同意,各人终于放松了下来。白马筱对担心的白鸟翎,以及目瞪口呆的聂涧枫和宁静打了招呼,就跟着黑西装出去了。 看他们出去,宁静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和余下的人商量对策,就听角落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大块头说了句,“大姐……” 宁静猛然看去,惊道:“宁远?!” 第四章 灵者审讯 这间审讯室比刚才的拘留室还要小很多,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和电影中警察局里的审讯室一样。 看起来这是警局的标配房间,被那些黑西装拿来借用了而已,但白马筱丝毫不敢松懈,在房间的每一面墙上搜寻着什么。 那黑西装无语的看着他,过了很久,见他开始拆墙上的瓷砖,终于忍不住制止了他,问道,“这位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在找暗门。确保你们不会借着审讯她为名,偷偷把她从暗门里带走。”白马筱说的很认真,并且确信他不让自己拆的这个瓷砖肯定有猫腻,锲而不舍的研究起这瓷砖来。 那黑西装倒也是个和平主义,这时候还没有发火,耐着性子说,“请你坐下,我们不会带你那位朋友走的。可以看出你很在乎那位姑娘。” “当然。”白马筱一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那块瓷砖,恋恋不舍的坐在了他对面,“你要问什么?” “你们是从新港来的灵者。请问你们来东洲做什么呢?” 白马筱探了探身子,面无表情的说,“来日本看**,行不行?” “请你配合。” “谁他妈说来日本的灵者就是冲着你们东洲灵界来的?来吃个寿司也要被你们的皇帝追查吗?” 黑西装探口气,“看来你对我们的敌意不小啊,白马先生。” 白马筱立刻警觉起来,“你怎么会认识我?” 黑西装举起了手腕上的表,“这是一个扫描器,里面包含了灵界所有灵者的信息,所以我们一见到你们就知道了,你们是来自凤凰大学的学生,还有两位菲斯的特级灵者,是不是?” 前面还能理解,但后面他说的连菲斯的特灵都能扫描出来?他们的身份不应该是秘密吗?“你们还能扫描出菲斯的人?” “那倒不是,只是推测而已。因为扫描器扫描出了她们的灵力不同寻常,却没有任何的信息,所以我们常以此断定她们来自菲斯。” 这就叫欲盖弥彰吗?全世界的灵者就菲斯的人没有信息,所以没有信息的灵者就是菲斯特灵,这简直就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样的话,对我们很不公平。你们都知道我们的信息,而我们却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话我还怎么配合你们?” 黑西装无奈的两手摊在桌上,“如果不配合,我们只能将你们强制遣送回国。” 白马筱往椅背上一靠,笑着说,“随便,反正我是亡命之徒,不走正规渠道,照样进的来你们国家。” 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无赖,那黑西装一看就没对上过这么市侩的家伙,一下子无语。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富山,你退下吧。我来。”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白马筱这才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这人约有二十岁的年纪,身穿着淡粉色的和服,这身衣服在白马筱看来有些突兀,但这在日本穿和服出门是很正常的事。 那黑西装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出了门。出门前还对那女人微微鞠了一躬,看起来是个地位挺高的女人。 那女人站在桌前,上下打量着白马筱,还特意矮下身子看他低下去的脸,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他会不会介意被她这么盯着看。 看了一会儿,才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我叫木村伊织,居合会木村家族家主第七顺位继承人,负责此次的灵者审查,今年二十一岁,单身,喜好怀石料理,最喜欢的漫画是阿拉蕾。知道的够详细了吧?这下公平吗?” “你的三围呢?” “三十二,二十……关你屁事。”伊织脸色一沉,“你是来相亲的吗?” 白马筱笑的直抽抽,“是不关我事,但你从年纪开始到后面说的一堆是啥啊,我还以为你是来相亲的呢。” “白马筱,看在你帮了我妹妹的份上,我才亲自和你对话,否则我完全可以现在就把你丢进日本海,让你游回去。” “妹妹?美女,我不认识你吧?你可别跟我说白鸟翎是你妹妹,你们姓的都不一样。” 伊织绣眉微皱,“你认识白鸟翎婶婶?她已经失踪了三十多年了。” 白鸟翎……婶婶……白马筱有些气结,咳嗽了两声,问道,“那你妹妹是谁?” “木村秋雪。她是我堂妹。” 秋雪!白马筱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还会听到这个名字,他原以为这个去世了三年的女孩只是这个世界中一粒微小细沙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她也是个人物? 那是他第一次参与镇鬼行动,帮助一个叫木村秋雪的鬼魂了结心愿,顺利转世。这虽然和这几个月的遭遇相比,只是很小的一个插曲,没曾想在这里居然还会被人提及。不过那个木村老板,也就是秋雪的父亲,白马筱虽然知道他也是个灵力挺强的灵者前辈,但听这位木村伊织所说,居然还是居合会的一员? 这对父女俩,还真不是凡人。 看白马筱一脸陷入回忆的模样,伊织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等着他从回忆中出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白马筱才说道,“那么,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和你的同学们,以及那两位菲斯特灵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秋雪的姐姐,有些事我不能说,牵扯很大,但我也不想骗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躲避某个组织的追杀,并且帮我的未婚妻找回记忆。至于那两位同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目的,只知道是来这里修行的。至于那位叫做剑音的特灵,只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我现在需要保护她,所以把她一直带在身边。另一位特灵嘛……我和她不是很熟,甚至她现在见面就想杀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熟?想杀你?我看那位看你的眼神充满了温柔,不像是和你有仇的样子啊。” 白马筱差点笑出声,“温柔?这位姐姐,您是不是眼神不好?” 伊织疑惑的说,“不是吗?而且在你受到威胁时,以及帮你制服那两位手下的时候,也是相当有默契呀。” 制服两位手下?“你说的是谁啊?” “就是那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小美女啊,你以为呢?” 白马筱这才发现是个误会,他以为他们说的两位特灵指的是剑音和纪可言,不过这么一想也对,纪可言又没有和他们一起来,怎么也不会把她和他们放在一起说。不过他们为什么会以为白鸟翎也是菲斯特灵呢? “那是我的未婚妻,她可不是菲斯的人。” 伊织这下更加困惑了,“不是菲斯的特灵?可她也扫描不出信息,那么她就是一个未知的危险了?” 白马筱比她更加困惑,白鸟翎只是失去记忆,但她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啊,据符剑声所说,她只是失踪了三十多年而已,不至于就变成没有档案的人了吧? “小翎她曾经因为某些事失踪了,并且失去了记忆,而且我听说他们白鸟家在日本也算是大家族了,不会就这样删了人家所有的档案吧?”当初在英灵殿前看源濑经的样子,白鸟家在东洲灵界绝对算个势力。 “白鸟……翎?你说那个红衣女孩就是白鸟翎?”伊织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惊讶,有的只有一脸不信的嘲笑,“不可能,不可能。白鸟翎婶婶就算活到现在也已经五十多岁了,怎么可能是那个小姑娘?而且,你还说她是你的未婚妻,简直就是可笑。” 白马筱被她这几句话弄得也有些心虚,虽然符剑声说过他记忆中的白鸟翎并不是长那样,或许其中有些误会。但这个一口一个婶婶的女孩也说不可能,弄得他自己也有些怀疑。的确除了白鸟翎自己说过自己叫白鸟翎以外,不记得任何事,也没有第二个人认识她……不对,好像还是有第二个认识她的人。 白马筱瞬间回想起自己和白鸟翎相识,就是木村老板介绍的,“有人可以作证,就是秋雪的父亲,你肯定也认识。” “我堂叔?木村正雄?”看他说的信誓旦旦,伊织的笑容渐渐凝固,“堂叔他不至于也一起胡闹……难道她真的是白鸟翎婶婶……” “你既然知道我和秋雪的事,那你肯定知道木村老板住哪,你大可派人去问问。” 伊织没有回应,而是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将脑海中的线索串在一起,最终导向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解释:“三十多年前,和白鸟翎婶婶一起失踪的,还有我堂叔。既然堂叔说那个姑娘就是白鸟翎,那么那一次行动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三十四年前,1986年,白马筱也知道这个年份很特殊,很多事都发生在那里一年,白鸟翎失踪又失忆,凤凰大学第三任校长白马魁之死,现在听她所说,秋雪的父亲也是那一年失踪的,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次行动指的又是什么? 不过这么一来,那个木村老板岂不是唯一的幸存者?“你堂叔不是应该知道这事吗?直接去问他就是了。” “没用的,我堂叔他……”想到这里,伊织忽然扫去了满面的愁云,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别转移话题,这事也跟你没关系。” “哎?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再说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来这里就是帮小翎找回记忆的啊。” 伊织摆摆手,“现在是工作时间,这些私事以后再说。你可以出去了,准备审问下一个。” 呸,善变的女人。白马筱暗骂一句,夺门而出。 伊织依旧坐在那,低头思索着什么,喃喃的说,“堂叔……你们三十四年前,在罗布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章 因果解谜 一脸不爽的回到拘留室,一眼就看见了正和宁静谈话的那个大块头,瞬间眼前一亮,冲过去一脚将他踹躺下,大骂道“宁远!老天有眼,让老子这么快又碰到你!” 这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上了他,在这次日本之行中,白马筱本没有打算能遇到金三土他们,谁知道这么巧居然在拘留室碰面了。 虽然那次白马筱死里逃生,没有什么损失,但那次算金三土他们三个骗他们进去做替死鬼的,这笔账始终得算清。 白马筱还想再踢,宁静忽然挡在了他面前,“白马!你冷静!” “走开!你不知道发生了啥,这家伙差点坑死我!”白马筱扒拉着宁静,却丝毫不动。 忽然,宁静跪了下去,“要打就打我吧。” 白马筱这才发现,宁静居然眼眶噙满了泪水,诧异的说,“你咋了?我打他你哭什么?” 宁静没有说话,只是跪在他面前哭着,身后的宁远也在宁静身后跪下,手轻轻的搭在她肩上,这幅场景简直就像一个妈妈护着犯了事的儿子。白马筱一头雾水的看了一眼白鸟翎,她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下白马筱更奇怪了,又看向聂涧枫,他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这位宁远,是宁静的弟弟。” 这消息着实让白马筱吓了一跳,原来宁远常说起的那个还在上学的大姐,居然是宁静?!宁远,还有那个宁远死去的哥哥宁致……都是宁静的弟弟,这仨人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宁静致远”? 好像早就应该想到的,不过这个宁远怎么看都不像比宁静小的样子啊。 “他真是你弟弟?我怎么感觉他比你还大得多?”白马筱这时候怒气全消,只留下了疑惑。 宁静还在哭,已经说不出话,一旁的白鸟翎居然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一向不关心外人的白鸟翎居然都来安慰宁静,白马筱一下子心也软了,“好好好,你别哭了,我不找他算账了还不行吗?谁想到他会是自己人啊。” “谢谢……”尽管得到了白马筱的原谅,但宁静却仍没有止住哭。 白马筱奇怪的说,“你怎么还哭啊?” 白鸟翎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她在哭宁致。” 白马筱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无奈的挠了挠头。 聂涧枫解释道:“宁静他们家,是灵界中的一大家族,以灵丝术为主,但这是女灵者专有的灵术,所以他们家以女性为尊。宁静其实是宁家三个孩子里最小的,但因为她是女性,所以辈分上在她两个哥哥之前。” 这家族一旦发展成一个大势力,就会有好多奇奇怪怪的规定,白马筱也懒得吐槽了。不过他也能理解她这么护着宁远,除了是她弟弟之外,现在也是她唯一的弟弟了。 不过说起宁致的死,白马筱还是有点疑问,他走到宁远面前,无奈的说,“你也起来吧,这事应该我大哥来担,不该是你。” 宁远这才起来,比白马筱高了两个头,却低下目光不敢看他。 其实当听说白马筱毫发未损的从异世界回来后,宁远就知道这人绝对不一般,居然能从那个怪物手下逃走,将来找他麻烦,肯定只能等死了,所以一直很忌惮他。 “我和你姐姐是同居……不对,是住在一起……也不对……该怎么说?”白马筱求助的看着聂涧枫,生怕说错了被他一剑给剁了,由他来帮他措辞就好了很多。 “共宿同事。” “对,共宿同事。话说有这个词吗?”白马筱看了一眼聂涧枫,却被他瞪了回来,忙收回目光,继续问道,“我问问你,你二哥宁致究竟怎么死的?当初跟我说他死的那么……”白马筱“惨”字没说出口,看了一眼宁静,改口道“那么……奇怪,是你们为了骗我下墓胡乱说的吧?” 宁远叹了口气,悲伤的说,“不是,我二哥…他其实算是因我而死的。” “是因为那个武士?” 说起那墓里的红甲武士,剑音抬起了头,毕竟她也曾被那武士抓走过,好像还心有余悸。 “那倒不是。二哥他是因为我触发了入口结界,才死的……” 入口结界?难道是那个石亭?这么说来那次金三土带了十几个旅行包才在那个悬空台上搭了一个石亭出来,也就是说一开始他们下墓的时候那里是没有石亭的。 “那块石板——就是后来我们放在传送门上的那个石板,一开始是镶嵌在悬空台的地面上的,我触碰了它,于是触发了结界,将我们带到了那个世界,但我们不知道那个被触发的入口究竟有多大,而我二哥他……站在了入口的边缘,所以他一半身子就……” 白马筱听出来了,那个被他称作传送门的石亭,是一个能固定入口大小的装置,在此之前,入口大小很难掌握,所以宁致就很倒霉的站在了边缘,一半的身体被送到了那个世界……所以说他的死相才那么奇怪。 “后来,你们就在那个世界里被困两个月,是吗?” “是……那个世界也有个水泉墓,不过设计的时候是左右颠倒的。三爷说两个世界的墓合在一起,才是一整个墓,我们世界的那一个只是一个入口,正墓其实是那个世界里的墓。三爷说这叫……‘镜像双生结构’,而那个墓,是典型的‘镜像王字墓’。” 这下白马筱脑海里有了画面,当初看金三土的地图上,那个水泉墓的空间呈“匕”字形分布,也就是“土”字的一半,这下要是再来个和它左右颠倒的墓合在一起,不就成了一个完整的“土”字结构了吗?但是“王”是啥意思? “什么‘王墓’?我看地图上画的就算和那个世界的颠倒墓合在一起也只是一个‘土’字啊。” “三爷说,那一横是龙脉。还记得‘土’字顶端的那个金殿吗?那其实是王的寝宫,它嵌在那座山壁上,其实那个山是龙脉的中段,也就是那一横,组成了‘王’字。龙下有土是为王,龙指的是皇帝,在皇帝之下掌管领土的人,就是王了。” 白马筱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个王指的就是那个大天使长,而皇帝就是他所谓的天神了,这么一看,那地方不是个墓,而是……一个地宫?” “三爷也是这么推测的,那个大天使长绝不只有一个,那么……那个当做入口的地下王宫,可能也不止一个,存在于世界各地。” 白马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当初骁骑山那个入口被菲斯如此重视,最后还不得不把整个墓给炸毁,看起来很害怕那个世界的东西到这个世界来,如果入口不止一个……那么,将会是一场很严重的劫难! 宁静和聂涧枫听得一头雾水,但一般这时候去追问,并暴露孤陋寡闻的角色都是有宁静来扮演,但她沉浸在失去二弟的痛苦中,没那个心情去管其他事,所以聂涧枫很不情愿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白马筱刚想说,身后传来伊织的声音,“我不想打断你们,但我等下一位已经等了十分多钟了,我还以为你们逃了呢。” 白鸟翎站起身,对白马筱说,“下一个我去吧。你刚好可以在这和他们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白马筱点头同意,虽然白鸟翎没了咒印符,她的灵力在这间房里的所有人中,也算是最高的一个,还轮不到他担心,况且刚刚和伊织进行了还算愉快的谈话,没什么危险,便放心的让她去了。 白鸟翎走后,白马筱和他们叙述了他们在水泉墓里发生的事,不过是以异世界为重点,所以没提青铜墓的事,况且那个青铜墓在那次行动里只能算个插曲,也就是隐藏支线任务,和主线完全无关。 讲述的过程,其实也是白马筱又重新回顾的过程,于是又想起了一个事,问宁远道,“这么说,你也是灵者?” 宁远摆摆手,说,“我们宁家以女性为主,修习灵丝术,虽然宁家男丁做不了灵者,但仍会学习灵界的一些基础知识,所以我身上会有微弱的灵力。” “怪不得墓外的白色结界对你也有效果,而且你能触发那块石板。不过目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哥他和那个叫娟的女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自称天使的家伙那么想要一个女灵者?” 宁远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太懂了。那个女人……其实是三爷的女儿,金守娟。”说到金守娟的时候,宁远的脸明显红了很多,在场的人无一没看出来这家伙的心思。 宁远没察觉到所有人秒懂的眼神,继续说,“娟她从小就跟随三爷下墓,是要继承三爷衣钵的传人。可是……在一次下墓的时候,她中了不知是诅咒还是什么,脸上渐渐腐烂蜕皮,就像……一个僵尸一样……” 聂涧枫插口道,“可能是一种腐尸毒。” 白马筱这才明白,为什么照片里那个女人会化着那么浓的妆,原来是在掩盖病变的脸。 “我们没想那么多,三爷认为那是一种古老的诅咒,所以一直在各地的古墓里寻找解咒的方法。后来不知三爷从哪知道的,说新港的水泉墓里有医治她的方法。后来我们在墓里的事……筱爷你也就知道了,我无意中触发了入口的机关,在那个世界里困了两个月,才见到那个拉斐尔。三爷和它好像达成了某种交易,于是把娟留在了那里,放我们回来。之后……三爷就开始计划接近你,后来的事就是这样了。其实三爷他不是故意害你……” 白马筱打断了他的话,十分理解的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还称他为大哥。我一开始以为他是重色轻友,为了女人而坑兄弟,没想到是女儿。这下合理了。” 不管怎么说,宁远也是十分愧疚,毕竟差点害他们死在那里。 “说起来,大哥他这次和你来了吗?” “是的,不过三爷他三天前就出发了,我和他说好在源川居会合。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次能和金三土在日本重逢,还真是意料之外。 “筱爷……你不会是要……” 白马筱知道他想什么,“当然不是。只是大哥他还欠我和小翎一杯酒,我得去讨回来。” 这时,房间角落忽然传来了拍手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那个穿着白色连帽衫的人正鼓着掌,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真是精彩的故事。不过在场的各位,今天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第六章 莫名出逃 这个在房间里还带着衣帽的家伙说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家伙在这里半天都不出声,如果想要对他们不利,应该是在等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人离开才会动手。这白鸟翎刚一走,他就忽然跳了出来,肯定来者不善。 这一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到白马筱这一侧,只有剑音还在原地发呆,白马筱向她使了使眼色,她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发着呆。 那人笑了笑,摊开手,“你们误会了,我说的你们会死,指的可不是会死在我手上。介绍一下,我叫……”他摘下了衣帽,竟然露出了一个雪亮的大光头,不但没有头发,居然连眉毛都没有,这模样如果配上一身袈裟那还好说,但配上他用于刻意隐藏的连衣帽,就让人不自觉的觉得诡异,“犬山小次郎。” 说起小次郎,白马筱立刻联想到某个动漫人物,居然笑了出来。 面对这么诡异的长相,其他人可笑不出来。 犬山却是微微冷笑,“我的模样,很好笑吗?” 这有点以貌取人的嫌疑,白马筱立刻解释道,“不不不,只是你的名字……没什么,我的问题,不好意思。” 犬山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人嘲笑长相,不过因为他的名字而发笑的,好像还是头一回,不解的说,“有什么好笑的,我是犬山家的第二个孩子,所以叫小次郎,有什么问题?” 这个姓,和这个名,白马筱的奇葩脑回路忽然联想到了一个词,“二狗子?”,居然更大声的又笑了出来。 犬山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理解你们中国人。言归正传,在座的各位可能都在奇怪,为什么居合会把我们困在这里。” 白马筱收起了笑容,“刚刚那个管事的人和我解释了,是因为东洲灵界发生了某些事,所以要加强对外来灵者的审查。” “真的是这样吗?我所知道的,是东洲灵帝下令,要杜绝一切外来的灵者,也就是锁国政策。”说到这,犬山脸色忽然一沉,“据我所知,各位大祸不远了。” 白马筱奇怪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居合会要对付我们?”刚刚伊织和他的对话中,并没有要害他们的意思,如果有,就不会和他说那么多了。 犬山正要解释,忽然警局外传来了剧烈的骚动,人群的叫喊,打砸碎裂之声,夹杂着从门外的机场里传来。 这时,白鸟翎从审讯室出来,伊织跟在身后,皱着眉问那些黑西装,“外面什么事?去看看。” 白马筱一把拉过白鸟翎,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鸟翎一头雾水的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正在问话呢,忽然外面很吵,就提前结束了。” 犬山微微一笑,“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么我们该走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犬山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墙忽然在一声巨响中被整个拔了出去,露出了墙那头的一架巨型机器。 这机器像是一辆大卡车,但前段有一个机械臂一样的装置,将这面墙整个掰了下来,露出一个大洞。 犬山率先跳了出去,回身道,“各位,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白马筱和众人对视一眼,拉过白鸟翎跟着他一起跳了出去,其余的人也跟着出来。 墙外就是机场的外围,那辆卡车将那堵墙往旁边一丢,打开了车后的集装箱,犬山指着集装箱道,“各位,快上车。” 白马筱拉着白鸟翎先一步出来的,已经抢先冲进了驾驶室,之后的聂涧枫,宁静,宁远,剑音和纪可言五个人自然挤不进来,纷纷躲进了卡车后的集装箱。 白马筱看了一眼那个司机,只见这人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旁边上来了俩人都不回头看一眼,简直诡异。 忽然,那人“砰”的一声,居然变成了一缕青烟,从驾驶座上凭空消失了。还没等白马筱惊讶,犬山已经从那头进了驾驶座,一脚油门将卡车开了出去。 “刚才那个是替身符造出的假人。”看了白马筱的表情,犬山率先解释道。 “你也是灵者?”问出这个问题后,白马筱瞬间想到这是个废话,能和他们一起被送进拘留室的,当然也是个灵者,随后就换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卡车在机场高速上飞速行驶,犬山不慌不忙的说,“我可没说要帮你们,我是在帮整个东洲灵界。” “你这是……”白马筱刚想问,脑袋后面忽然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纪可言的声音。 “我们这是要去哪?为什么要逃?” 白马筱吓了一跳,猛一回头,才发现这卡车的驾驶室后面有一扇小窗,通过小窗可以看到后面的集装箱,此时纪可言的脸正从小窗里露出。 “为什么要逃,当然是……是……躲避追杀啊。” “谁要杀我们?” 白马筱一愣,他好像还真没听犬山说过,“当然是那些居合会的人,我们这样逃出来,能不追杀我们吗?” “可这是因为我们逃了,他们才来追杀我们的啊。我问的是我们为什么要逃?” 这好像是个很绕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逃出来?” 纪可言骂道,“我哪知道!是这个死胖子把我拉出来的!” 后面传来宁静的声音,“我弟弟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时候他也是看我跑出来了,才跟着出来,本意是救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吧?” 纪可言的声音明显出现了隔音,看起来是缩回头和宁静争论了起来,“那你说,你为什么要逃出来?” “我?我……我是被枫哥拽出来的。枫哥,你为什么要逃?” “啊?”聂涧枫诧异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来是没想到会顺着问到了自己,“我……我是跟着白马……”这时,他的声音忽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白马,你为什么逃?” 聂涧枫的脸忽然从小窗里出现,又吓了白马筱一跳,这下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自己这里,可白马筱回想起来自己也是听了犬山的话才逃的,连为什么逃都没弄清楚,忙问道,“二狗……不是,小次郎,我们为什么要逃出来?” 犬山没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外后视镜,白马筱不自觉也看了过去,发现后视镜里出现了几辆黑色的丰田车,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并且车上还放着一个忽闪着的红蓝灯。 “居合会追过来了。”犬山警惕的说,一脚油门,车飙的更快了。 白马筱只觉得摇晃的厉害,忙拉过安全带,这时白鸟翎坐在他腿上,一根安全带绑着他们俩人有些紧,但顾不了那么多了。 “难道真是居合会要杀我们?”白马筱看这阵仗,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犯的事,“难道是因为我杀了赤井伊吹,现在来报复我了?” 聂涧枫觉得这理由很合理,便回去把话传开了,纪可言听了立刻又冲上铁窗,“那是你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我们?我本来是代表菲斯来这里公干的,这下倒好,和你一起成为逃犯了!” 白马筱被这俩人轮番轰炸,怒道,“你这召唤兽很不讲道理,我又没请你和我一起逃!你现在可以下车,回去自首!” “你才是召唤兽!” 犬山拦住了俩人,“两位,别吵了。我可没说是居合会要杀你们。” 话音刚落,卡车忽然震动了一下,车顶上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车顶。 犬山冷笑一声,“他来了。” 白马筱刚想问是谁,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车顶刺了下来,差一点就刺中白马筱的胳膊。那东西一击不中,又缩了回去,紧接着第二下又刺了下来,白马筱有了防备,忙抱着白鸟翎矮下了身子。 这一下白马筱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一只利爪,就像是螃蟹腿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极其尖锐。 这驾驶室实在大的有限,而且一个两人座的驾驶室里挤着三个人,根本躲避不开,这样想去被扎个对穿是迟早的事。但此时车速极快,白马筱不敢跳车,但也不甘示弱的用无剑指对着车顶开射,车顶立刻传来左右躲闪的声音,看来是起到了效果,利爪没有继续刺下。 这时,车后的集装箱里传来了宁静的尖叫声,看样子那家伙转而去进攻集装箱了。集装箱里没有安全带,此时车后那五个人就连站稳都很难,根本无力反击。 正窘迫间,白马筱的余光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他望过去,发现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已经开到了他们身侧,忽然天窗打开,探出了一个粉色的和服女人。白马筱认出了那是伊织。 伊织虽然穿着和服,但身手很是敏捷的从天窗里蹦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太刀,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下子就从那丰田轿车上跳了过来,落在集装箱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看起来身手非常之轻盈。 “你坐好,我去帮忙。”白马筱解开安全带,从白鸟翎身下挤了出来,伏在她身上,为她扣好安全带,“不要轻举妄动。” 白鸟翎十分放心的点点头。乖乖坐好。 白马筱从车窗里爬出半个身子,一点点把头露出车顶,看清了此时车顶上的状况。 集装箱上,伊织的对面是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家伙,他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中伸出了两只螃蟹腿一样的利爪,正与伊织对峙。 伊织反手拿刀,冷冷的说,“犬山,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那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腐烂恐怖的脸,以及一双和犬山小次郎一样的红色眼瞳,“就算我的蠢弟弟也来妨碍我,就凭你和他,也别想阻止我!” 第七章 剑与利爪 “弟弟?”白马筱挂在车旁,矮下身子看着驾驶室里正专心驾驶的犬山小次郎,心说哥哥来杀人,弟弟来救人,这是什么情况? 那边,这俩人站在集装箱上,在如此高的车速下,居然丝毫不动,可见这俩人的下盘极稳,白马筱说是要去帮忙,但立刻就有点心虚了:若是他站在车顶,肯定站不稳。于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犬山由太郎,乖乖跟我回去见会长大人。” 由太郎哈哈大笑,“有本事,就来抓我吧。我记得你是……木村家主第七顺位继承人,你那个哥哥都死在我的‘络新妇之足’下,他可是第五顺位,你有战胜我的可能吗?” “络新妇?”伊织诧异的说,“你果然和第二十四区的鬼怪狼狈为奸,身为鬼民,却自甘堕落,你作为人类的尊严呢?!” “尊严?一个被你们居合会放逐修罗地狱的小鬼,谈何尊严!在你们居合会的统治之下,谈何尊严!”由太郎狂躁的大吼着,身后黑影中的两只利爪极快的向她刺去。 伊织反手执刀,打开一爪,一个滚动又躲过另一爪,这一下已滚到了由太郎的下盘,顺势一个扫腿,将他扫到,趁势一刀朝他脖子劈去。 那利爪反应很快的挡在他面前,挡下了这一刀,另一只立刻扫了过来,伊织起身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一爪。 那螃蟹腿一样的利爪又粗又长,却非常的敏捷,而伊织的身手比它更快,刚一落地,一个垫步又冲上前。 由太郎还没来得及站起,迎面又来一刀,立刻两爪交叉,夹住了她的刀。这下俩人较上了劲,但论力气伊织很有自知之明,没想和他这样僵持下去,左手摸向自己的左肋下,抽出了一把短刀,向他腹部划去。 这把短刀在日本被称作“胁差”,通常是在主武器损坏或脱手时才会使用,当太刀与胁差同时使用时,便是“二刀流”。 武士中使用二刀流的流派并不多,这伊织似乎是其中之一。 由太郎似乎没想到她是个二刀流,但反应却是极快,身子向后一撤,躲过了这切腹的一刀。 伊织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足下垫步,二刀齐攻,又冲上前来和他缠斗。由太郎的利爪很长,此时的近身搏斗并不是他的优势,俩人乒乒乓乓的打成了平手。 白马筱老老实实的扒着车顶,看这俩人的对决,此时可以看出他们还没有使用灵术,完全是体术的对抗,这对于体术盲流的他来说,根本是一个凡人仰望诸神之战的感觉。 伊织和他纠缠了半天,没落败,却也占不到便宜,立刻改变了战法,将胁差当飞刀丢了出去。 一直和他近身的伊织,此时忽然离远了丢出飞刀,这让由太郎没反应过来,慌慌张张一爪打开,但旋转的刀刃还是擦过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伤口,却没有血流出,就好像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被切开一个口子一样,腐烂的皮下是黢黑的腐肉,很是恶心。 那胁差被由太郎这一击,像个飞镖一样飞了出去,瞬间失去了一把武器的伊织却毫不慌张,举刀又向他劈来。 由太郎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她会主动丢弃一把武器,只以为她是孤注一掷,没想到自己会挡下这一击。 但很快,由太郎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第七顺位的小角色,那胁差在车周围转了一圈,朝着他后背飞来,他慌忙躲过,胁差又飞回到伊织的手上。 她似乎用了什么办法控制着胁差,还没等他缓过神,胁差又一次脱手而出。 这一次由太郎没有把它打开,生怕她会故技重施,到时从后方飞回来可就不妙,于是直接向着她的脸就打了回去。 砰的一声,胁差被打回,伊织反手一刀,将胁差又打了回去,这一下比先前的脱手要快得多,并且跟在它后面的,还有伊织的太刀。 这一下来得太快,由太郎慌忙闪过胁差,一爪打开了她的太刀,那胁差刺了个空,但很快又在他周身转了一圈,又飞回伊织的左手上。 原本没想到她是二刀流,这下更是没想到她这二刀流居然是这样的诡谲,那胁差每次被他躲过,都会在他身后以一种毫无规律的轨迹飞行,有时会落回到伊织手上,有时则是直接攻过来,就好像一次被两个人攻击,自己无法分身招架,最可怕的是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被那飞来飞去的胁差分了心。 她是两把刀,自己则是两只爪,但却不如她的两把刀可以分开进攻,数量上虽然相同,却处处被压制。 由太郎这下不敢再小瞧她,双拳攥紧,大吼一声,从黑影中又伸出了两只利爪,这下他的背后上下共四只,越来越像个螃蟹。 虽然他的爪子多了一倍,但伊织毫无惧色,继续丢出了胁差,又被他躲过后,在他身后飞了一圈,又飞向他的后背,这一次却被他下方的两只利爪打开,上方的两爪丝毫没有停留的朝她攻来,她慌忙用太刀抵挡,左手一拽,那胁差再一次飞来,却又被他下方的爪子打飞。 这下局面变成了由太郎对伊织的压制,他两只利爪专对付胁差,另两只则专心进攻伊织,分工明确,一下子将她的优势打散。 不但如此,她的招式也被由太郎看穿,刚刚她左手的动作太过明显,由太郎注意到了她左手始终抓着那胁差的刀鞘,鞘上似乎连着一根亮晶晶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根极细极长的丝线,一直连着胁差。 看穿了的由太郎趁机一爪斩断了那根丝线,这下那胁差没能再回来,失控的飞向远处。 伊织还没来得及惊讶,由太郎的四只利爪立刻向她正面疾攻,她慌乱的用一把太刀抵挡着,忽然一只手从那眼花缭乱的四只利爪中伸出,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先前与她对抗的一直是他的利爪,渐渐忽略了他本身还有两只手,这时他忽然出手,出其不意的掐住了她的命门。 她慌忙用刀砍向他的手,却被利爪一下子打开,执刀的右手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由太郎趁势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起,重重的摔在了集装箱顶,他居高临下,已是完全压制住了她。 “毕竟只是第七顺位,原本以你的身份我根本没把你算在我给居合会准备的礼物清单里,既然你主动送上门,那我就再送给你们居合会一个大礼!”他邪魅的看着她被他控制住的右手,露出了十分恐怖的笑容。 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伊织那女性的柔弱本性下意识暴露,脱口喊道:“不要!” 话音刚落,由太郎丝毫不为所动的落下利爪。 尖锐粗大的利爪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右手臂,直刺进了集装箱里。 接下来,便是伊织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场面,白马筱感同身受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看着都觉得痛彻心扉。 由太郎似乎还不满足,居然开始左右拧着那根大爪子,痛的伊织除了叫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住手!” 由太郎一惊,看着这个从驾驶室里探上来半个身子的白马筱,不知这时忽然出现的家伙有什么本事。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掉被居合会扣押的灵者,没想到却被弟弟插手救出,那么眼前这人是个灵者,也就是说不是凡人。 由太郎警惕的直起身子,冷漠的正视着他。 白马筱立刻从驾驶室里爬了上来,站在车顶,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变态的螃蟹怪,给我放开她!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你是哪位?中国的灵者?还是……韩国的?” “你给我听好了!我乃灵者之神白马非的第三十八代玄孙!白马……”这个第三十八代当然是他胡诌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代,但这样说很有气势。不过他还没说完自己的名字,卡车就剧烈的转了一个弯,他脚下没站稳,居然摔倒在车顶上。 在这个立足气势的时候掉了链子,白马筱赶紧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说:“我乃……”刚想完整的再来个自报家门从头说,结果刚站起,脚下立刻又是一晃,没练过体术的他下盘非常的不稳,在这个高速行驶的卡车上根本站不住,慌慌张张的又一次爬起,“我乃……我乃……”他颤抖着双腿,试图站稳,却根本不听使唤。 等他自报家门已经等了快五分钟,由太郎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脸上渐渐的出现了无奈以及不耐烦的神色,“说你奶奶干什么,说你自己!” 白马筱放弃了斗争,干脆往车顶上一坐,自下而上的用手指着他,“我乃灵者之神白马非第三十八代玄孙,白马筱!老子最看不惯那种欺负女人的男人,有种的冲我来!” 这话要是站着说那将很有气势,但他这时几乎是趴在车顶上,仰视着面前的敌人,气势这一块他丢的一干二净。 看着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小子,由太郎不由得觉得好笑,低下头对伊织说,“看来,有人想英雄救美呢。” 伊织这时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完全没有余力搭理他。 由太郎抽出了那只利爪,她的右臂立刻血如涌泉,又是一阵大叫。 那只爪子伸到了由太郎的嘴前,他贪婪的舔舐了一口,十分变态的说,“人血,依旧那么美味。” 白马筱坐在那儿看着他,好像逞完英雄了才开始考虑实际问题: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和这个稳如泰山的螃蟹精对抗? 但既然出头了,白马筱就不会退缩。 “魂侣,准备好做一道清蒸大闸蟹了吗?” 第八章 酣战妖傀 “络新妇,是日本的一种鬼怪,多指会幻化成女人的蜘蛛魂魄,实际上就是中国的蜘蛛精。”魂侣先给他进行了战前指导,至少要让他知道面前这个背后生出四个螃蟹腿的家伙其实是个蜘蛛精,而不是螃蟹精,而那些也不是螃蟹腿。 “没想到在灵界,蜘蛛还真能成精啊?”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是蜘蛛的灵魂修炼而成的,本质上是一种‘非人类灵者’,也就是俗称的‘妖’。但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你看他的样子,还有他喜欢鲜血的特征,这应该是一种鬼尸。” “鬼尸?”白马筱想到了新港宵禁那晚的千年鬼尸,那诡异邪恶的样子现在想起还是有些反胃,“那他这样,也算鬼尸的一种?难道是蜘蛛魂附身在尸体身上了?” “东洲灵界的鬼民其实都是鬼尸,但是这样的还真不多见。这是‘妖灵共生尸’,也叫作‘妖傀’,是鬼尸与妖的共生体,具体怎么做到的就不知道了,白马非的记忆中倒是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妖傀,但从没探究过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可能是某种很古老的邪恶灵术造成的。” “现在上生物课太晚了吧,有什么可以对付他的方法吗?”白马筱直奔重点的问。 “妖傀是以鬼尸为主体,所以妖的特性不是那么容易完全展现。你看他,只生出了四条蛛腿就已经灵力大减,估计这已经是他修为的极限。相对的,这时你和他拼灵力,他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白马筱懂她的意思,这是以往战斗中的惯例——试探。 “怎么样?你是想坐着和我打吗?”由太郎看他坐在那儿一分多钟,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对自己产生了恐惧,“如果你不敢打,就给我鞠一躬,然后从车顶给我滚下去,好好欣赏我怎么将这个女人制作成一份精美的礼物,送给居合会当做第三份见面礼。” 白马筱冷哼一声,“你废话可真多,蜘蛛会吐丝,你怎么就只会吐口水了呢?我坐在这就可以和你打,不信你试试?” 此时由太郎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强出头的灵者究竟什么来头,刚刚他在白马筱面前打了一架,还有专门的贴身战术指导给他做功课,这时他对由太郎可是有了大半的了解,可由太郎两者皆无,完全不知道这个自大的小鬼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由太郎和他想的一样,都在等对方出手,先行试探,所以导致两人对视了一分钟,仍没有人动手。 不过由太郎等得起,白马筱可等不起,伊织那儿还在飙血,再这样拖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白马筱只好先手用无剑指探一探他。 一道青光射来,由太郎闪身躲过,之后的一连十几道均被他躲闪。他的身手虽然很敏捷,但白马筱并没有觉得他厉害,因为他本以为由太郎会用那四只蛛腿将他的剑气一一打开,就像他对付伊织的胁差那样,没想到他好像根本不敢用蛛腿和他的剑气交锋,只是一味躲闪。 这下白马筱来劲了,左右手来回射,跟个机关枪一样一连数十发,就像玩枪战游戏开了无限子弹一样疯狂的扫射。 不得不说由太郎的体操还是练得不错的,他以各种非人类的姿势在空中起舞,甚至还用上了蛛腿,在车顶上来回翻滚腾挪,看着就像一只满地乱滚的大蜘蛛。 但很快,由太郎就从防守转为了进攻,随着他每一次腾挪,都离白马筱近了几分,不一会儿就滚到白马筱脸上来了。 白马筱也赶紧一个就地打滚,但身手明显差了很多,被他一脚踹中,从车头飞到了集装箱尾,由太郎一跃而起,朝他扑来。 白马筱慌忙爬起,但车实在开得太快,根本站不稳,情急之下运起了气合手,将灵力聚集在了双脚。 他本以为这样可以帮他像个忍者一样双脚紧紧粘在车顶上,没想到只一瞬间,他就从车顶腾空而起,直窜向由太郎。 正在空中猛地扑向他的由太郎,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像个窜天猴一样窜起来,毫无防备的和他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这场惨烈的空难造成的后果就是,俩人双双坠下,掉落在车顶上。 那高度离车顶至少有五米,那就是一层楼的高度,关键白马筱还没找到个好的姿势,直接一个狗吃屎趴那儿了,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你要是想施展走墙术的话,要反向运行气合手,让灵力内吸,而不是外放。” 白马筱试着魂侣的方法,将气合手的技巧反过来用,果然紧紧的吸在了车顶上,不单是脚,就连手也吸上去了,并且拔都拔不下来。 准确来说,他把自己粘死在那儿了。 由太郎从没见过这么野的路子,在空中被他撞了个满怀,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一抬头就见白马筱像个蛤蟆似的趴在那儿,心说难道是蛤蟆功?还是说,这家伙是个蛤蟆精? 蛤蟆斗蜘蛛,这场面可经典了。 由太郎没了耐性,又向他扑来,白马筱一惊之下将手上的灵力又反向运行起来,双手立刻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将他从车顶推了起来,但脚还粘在车顶上,于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从俯面趴变成了仰面躺,这翻面的一瞬间,由太郎落在了他原本俯面趴的地方,四根蛛腿都刺进了车顶里。 莫名躲过被捅出四个窟窿的白马筱不敢再乱试,匆匆忙忙站起,却发现由太郎好像卡在了车顶上。 那四个蛛腿比他的腿长很多,此时四根一起刺进集装箱顶部,这让他的双脚都悬空了,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把蛛腿拔出,稍一用力蛛腿就会又刺进去几分。 白马筱大喜过望,“哈哈,你不能动了是吧?!该我了!”他冲向了由太郎,灵气聚集在右拳,一拳打向由太郎的脸。 但一瞬间就被由太郎的手给抓住了。这家伙不用蛛腿,自己的双手力气也是十分大的,一下子就把白马筱捏的生疼,他趁机另一只手按在白马筱头顶,把白马筱当做了一根拐棍,一用力就拔出了四根蛛腿,顺势将白马筱按倒在了车顶上。 这下可是完完全全被控制住,就和他控制伊织时那样,只怕接下来,白马筱就要和伊织一样手臂被蛛腿扎个对穿。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白马筱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了,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来救伊织的,结果下场弄得和她一样,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时白马筱才想起了自己还有队友,但这时他们都在他身下的集装箱里,这集装箱不是车厢,没有窗户,唯一的门也从外面锁住了,不过就算这时候他们破门而出也来不及救他了。 这次由太郎没有废话,直接抬起一直蛛腿,朝着那只被他按住的手臂就刺了过去。 白马筱来不及求饶,赶紧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直到第三秒它都没有刺下来。 白马筱睁开眼,发现落下的蛛腿上捆着一根丝带。 顺着丝带看向由太郎的身后,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光圈,光圈那头是集装箱内部的样子,宁静站在圈后,丝带从圈中飞出,捆在那根蛛腿上。一旁的纪可言正用手指指着这光圈,看样子她用了在水泉墓时用的那招,将集装箱顶和内部的空间连接在了一起。 还没等由太郎反应过来,聂涧枫执剑从光圈内窜出,一剑直刺由太郎面门。 由太郎赶忙放开了白马筱,闪身躲过,聂涧枫丝毫没有停留,这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那个太阳一样的标记,身后正飘着三把蓝色的光剑,他顺势向由太郎一指,三把光剑齐出,由太郎艰难的用四根蛛腿拨打着,聂涧枫本人也没闲着,执剑刺出,一如那次GSG里的战斗,此时由太郎就好像被四个人围攻,和伊织很像的战斗方式,但没有她的攻心战术,却比她迅猛了很多,前者在于扰乱,后者在于杀敌,四把剑就像要把他剁成蜘蛛酱似的,连连进攻。 宁静这时也不闲着,见聂涧枫的四把剑对上由太郎的四只蛛腿优势并不明显,便又从光圈中飞出丝带来捆住他的一只蛛腿。 这下变成了四打三,由太郎很快就败下阵来,身上到处都是剑痕。 由太郎大喝一声,从头顶处又生出了一只蛛腿,绞上了宁静的丝带,一瞬间就将她的丝带绞成了片片碎布。 没想到他会生出第五只蛛腿,这下成了五对四,由太郎开始占了上风。 宁静赶紧又射出丝带,但都被看穿了她的灵丝术的由太郎几下又给绞烂,没几个回合她的丝带就只剩一小截了。 情急之下,宁静使出了空灵术,就像GSG时她在万龙潭救下聂涧枫那样,射出两条青色的灵力丝带,将由太郎的两只蛛腿牢牢捆住,这下可是挣脱不开了。 GSG对灵者的成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聂涧枫三把光剑齐飞,趁着他忙着挣脱宁静的控制时,依次砍断了他没有被控制住的三只蛛腿,只剩下两只被宁静牢牢拴住。 聂涧枫没有选择先斩断被控制的蛛腿,就是为了让他继续被宁静控制住,他收回了光剑,三把光剑聚集在他手中的剑上,整把剑立刻冒出了比这剑大一倍的蓝色轮廓,宛如一把发光的巨剑,朝着由太郎头顶劈落。 就在这决定胜负的瞬间。 一把利剑从背后刺穿了宁静的腹部。 不可置信的疼痛从背后传来,直冲破腹腔,灵力丝带立刻消失。 纪可言也完全没料到,毫无防备的被强力的灵力波动震退,那连接这集装箱顶上的光圈立刻消散。 这一切来得太快,聂涧枫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切都被白马筱看到,那光圈消失前,被背刺的宁静,被震退的纪可言,以及那个,站在宁静身后,眼中满是杀气与邪念的…… 剑音。 第九章 女王降临 “宁静!”白马筱失声叫道,那一剑从腹部刺出,足以致人死地。 聂涧枫没注意光圈里发生了什么,但这光圈忽然消失,便知道集装箱内一定发生了什么。 由太郎失去了丝带的束缚,向后一跃,脱离了战圈,隔着一段距离,向白马筱和聂涧枫的方向跪了下去。 如果白马筱没看到光圈里的事,他肯定会以为这家伙向他们下跪投降了,但他明白,有什么值得由太郎行跪拜礼的人物即将降临。 聂涧枫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与由太郎之间忽然生出一道火柱,这火不同于一般的火,更像是岩浆的颜色,火柱过后,双方的中间的集装箱顶出现了一个被火烧熔的洞,洞的边缘是升腾着热气的融化金属,可见刚刚的火柱造成了瞬间的超高温,将这铁皮瞬间熔成铁水。 而那个洞的上方,悬浮着一个人。 白马筱与聂涧枫诧异的看着剑音,此时的她眼中冒着红色火光,周身燃起了岩浆般的火焰,宛如一个在岩浆里泡过的石头人,脸上是诡异的微笑。 她的手上,还抓着的那把剑,还染着宁静的血,她将剑放在眼前看了一眼,随即剑熔成了一滩铁水,就像一个迅速燃烧殆尽的蜡烛,不到两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滴滴流向集装箱顶的铁水,就好像那把一直跟随着剑音的配剑对于此刻的她而言根本就不需要。 由太郎又一次拜了一拜,口中念道,“女王陛下,小人已恭候多时。” 剑音背对着他,丝毫没有看他一眼的意思,缓缓说道,“孤以为会有百万大军前来迎孤,没曾想,仅汝一人?” “陛下,数十万鬼民早已做好准备,在王都等候女王的归来。” “女王?”聂涧枫被眼前的场面弄得莫名其妙,侧目看向白马筱,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白马筱和他一样万分诧异,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剑音,根本不是剑音。 在他的印象中,剑音一直是用剑的,她的灵术与火毫无关系,否则那天对战墨焱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艰难。 况且,这个由太郎莫名其妙的称她为女王,唯一能让白马筱想到的,就是此刻的剑音已经被附身,而她唯一可能被附身的机会,就只有被抓去青铜古墓,躺在青铜棺上的那段时间。 这么一想,眼前这个剑音是谁,就十分明了了。 “卑弥呼?”白马筱试探着问道。 由太郎站起身,怒道,“直呼女王名讳,大胆!” 然而他只是说说,此时他算是白马筱身边的聂涧枫的手下败将,根本不敢上前教训白马筱。 但卑弥呼还是象征性的拦住了他,对白马筱说道,“汝与那王姓之人助孤复活有功,若汝肯归顺,孤必有重赏。” 这句话还真是女王范十足,但白马筱习惯了那个豪迈的剑音,此时听她说这话不由得觉得很是滑稽。 然而他还真笑出声来了。但很快就隐匿在了他严肃的表情之中,“女王大人,你复活就算了,为什么要占据我朋友的身体?这让我很为难。” 卑弥呼说道,“孤等了上千年,才等来第一个女巫,如此合适的身体,孤怎能放过?待孤重夺邪马台,天下女巫尽来朝拜,到时孤自然可以另选御体,将汝之好友归还于汝。” 言下之意,就是想拉拢白马筱加入她的阵营,帮她占领日本后,就可以把剑音还给他。 虽然逻辑说得过去,但白马筱还是决定很是荒诞,“你都死了一千八百多年了,为什么非要出来搞事?” 卑弥呼脸色一沉,“汝之言语实在过多,孤再问一次,汝可愿……” “不愿意。”白马筱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你伤害了我的朋友,你便是我的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绝不会是我的朋友。” “甚善。今日孤便饶汝之同伴性命,以作奖赏。”说完,卑弥呼这才向后飘去,落在了由太郎身前。 聂涧枫这才通过那个洞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宁静,剑指卑弥呼怒道:“你?!” 白马筱赶紧拦住他,小声说,“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宁静还没死,别弄巧成拙了!” 刚刚卑弥呼登场的方式就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既然她说了放过他们,此时翻脸的确不智。 聂涧枫愤恨的收回剑,从那个洞跳进了集装箱里去查看宁静的伤势。 这一剑伤的不轻,宁静已经晕厥,聂涧枫赶紧为她止血。一旁的纪可言好像伤的也很重,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这位纪学姐当时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菲斯实习的,所以她也算是个特级灵者的入门水平,这样的人居然一瞬间就被卑弥呼伤成这样,可见她的实力的确不一般。 近两千年前的恶灵,灵力之深厚,难以想象。何况她生前就是以灵术打造青铜王国的女巫,其实力可以说已经是深不可测。 “宁静她……还好吗?”纪可言艰难的直起身,问着聂涧枫。 聂涧枫感激的看着她,“伤的很重,不过我已经为她止血,但还需尽快送医,不然……” “墨音前辈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忽然……”纪可言刚想打听刚刚发生了什么,忽然身子被一股灼热的气息笼罩,继而被这股气息拉扯,从集装箱内被拉到了卑弥呼的面前。 卑弥呼挟持着纪可言,对白马筱说道,“此人先前在孤的陵寝前鬼鬼祟祟,既然其非汝之友,孤当杀之,以赎其扰乱陵寝之罪!” 白马筱知道她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纪可言灰飞烟灭,脱口道,“住手!” “为何?孤闻其言,观其行,其对汝之恨甚深。” 先前她说了会饶过他的朋友,但这纪可言不但不是和他们一起的,还对他意见颇大,此时说她是白马筱的朋友,卑弥呼肯定不会信。 但她毕竟是莫棋的学姐,并且在骁骑山的地宫里也算救过他,这时绝不能看着她被杀,情急之下白马筱只能说出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她是我的老婆,你不能动她。” 纪可言很想反驳,但置身火热气息内的她难以言语,只能让他占便宜。 “哼,负心之人。”卑弥呼先前在剑音的身体里伪装过一阵子,自然知道白马筱和白鸟翎之间的关系,此时冷哼一声,丢下这句话就放过了纪可言,将她丢给了白马筱。 白马筱接过她,余力却让他栽了个跟头,俩人一屁股坐在了车顶,纪可言赶紧挣脱了他,与他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白马筱哭笑不得,但也好歹是救了她一命。 放过了纪可言,卑弥呼又看向了一旁的伊织。 这时的她失血过多,神志恍惚。卑弥呼又问道,“此女,与汝有何关系?”看样子她的目标又锁定在了伊织身上,就好像今天她不杀个人就浑身不舒服。 “她也是我老婆。”反正娶一个是娶,娶两个也是娶,白马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哪知卑弥呼却被激怒,浑身冒出熊熊烈焰,喝道:“孤最恨贪得无厌,三心二意之人!” 她这无名火白马筱倒没想到,看来她能接受男人娶两个老婆,但是不能接受第三个老婆? 白马筱不懂她生气的点,但她看起来想一把火把他们烧个精光,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火焰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个冲天火柱,白马筱问道:“魂侣,我接下她这一招的胜算有多大?” “零。我从没见过能控制火到如此地步的灵者,只怕把白马非挖出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倒是魂侣第一次说出这种对方比白马非还厉害的话,这让白马筱更慌了。 这时,卡车忽然剧烈的一震,车顶的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弄蒙了,紧接着随着卡车向下俯冲,一秒后所有人都冲进了水里。 看样子是卡车掉河里了,那火柱瞬间变成了水蒸气,所有人在水中挣扎着。 卑弥呼对火的掌控力极高,但一遇水就不行了,甚至连游泳都不会,差一点刚来日本就淹死在日本的小河里。 由太郎抓住了她,将她带离水面,跌跌撞撞的从河里上来时,卑弥呼恢复了剑音的模样,就像一个旱鸭子一样狼狈。 “女王大人……” “孤差点忘了,令弟身旁还有个白鸟翎。”她已猜到这次落水是同样在驾驶室里的白鸟翎干的,对她而言倒是十分奏效。 看着陆陆续续浮出水面的白马筱一行人,卑弥呼冷冷一笑,说道,“今日炎体入水,伤害颇深,不可再战。姑且饶他们一次。” “既然如此,请女王大人对邪马台新生军做出指示。” “如今,此日本国之掌权者为何人?” 由太郎阴沉的笑道,“女王,如今日本的实际掌权者,乃是首相,安口敬二” “军队先行休整。孤先与此人打个照面。”卑弥呼说完,看着在水面上扑腾着的白马筱,微笑道,“白马,咱们来日方长。” 第十章 分头行动 这突然降临的车祸,让所有人都不及防备,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快要窒息了。 不过这点困难对这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一会儿就一个个浮出了水面。 白马筱是最后一个出水的,聂涧枫早就抱着宁静上了岸,一边的宁远也救了重伤的纪可言,白鸟翎则拖着小次郎,一行人狼狈不堪的上了岸,发现这里是一个乡村的河岸,不远处的桥上,护栏被撞烂,看起来车是从那里撞下来的。 “行啊二狗子,你这一脚油门可是救了我们了,不然那个火女肯定把我们全给火化了。”白马筱赞赏的拍着摊在地上的小次郎,后怕的说。 小次郎喘着气,说:“不是我,是那个女人抢了我的方向盘。”说着他看了一眼白鸟翎。 这下就合理了,那时候也就只有白鸟翎有这个魄力和胆识把车开到河里。 这时,从河里又冒上来一人,白马筱这才想起把她给忘了。 伊织单手划着水游了过来,白马筱赶紧上前接应,她的右臂仍在冒着血,一直流血流到现在居然还能动,白马筱不由得赞叹灵力的效用。 伊织虽然伤的很重,但伤处在手臂,宁静可就重得多,那一剑还不知有没有伤到内脏,此时仍是昏迷不醒,一旁的聂涧枫十分着急的掏出手机求救,却被伊织拦住,“我们家很快就会派人来,先不要惊动生界。” 灵者执行任务时尽量避免与生界联系,这一点聂涧枫也是懂的,但宁静的伤势不由得让他心神俱乱。 白马筱见聂涧枫对她实施了一些急救措施,也就放心的去看纪可言的伤势,“你怎么样?” 纪可言虚弱的摇摇头,看她没什么外伤的样子,或许受的是内伤,“看你伤的不轻,要不要输点灵力给你?” 纪可言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但心肺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只能把脸扭过去不理他。 白鸟翎可全看在眼里,一言不发的拧起白马筱的耳朵,他疼的大喊,“疼疼疼,娘子轻点!”看白鸟翎一脸的恼怒,赶紧解释道,“我又没说我给她输灵力,那肯定是让娘子你来嘛!” 白鸟翎冷哼一声,撒了手,问道,“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呢?” 白马筱知道她一直用“那个女人”来称呼剑音,这时听她问起,忽然沉下脸来,连耳朵的疼痛都忘了,“她……偷袭了宁静,打伤了纪学姐。” “怎么回事?” “那时候在那水泉墓下的青铜墓里,那个卑弥呼还是复活了,占据了剑音的身子。”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离开的时候那些天狗武士会对着他们跪下,原来它们跪的不是白马筱,而是他身后的剑音。这么一看,从那时候开始卑弥呼就一直在和他们演戏,陪同他们回到日本,好完成她的复国大计。 不过那个叫由太郎的家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来接走卑弥呼呢? 想起由太郎,白马筱觉得这个弟弟更奇怪,“喂,二狗子,你们兄弟俩到底怎么回事?” 小次郎望着眼前的河水,沉声说道,“我哥他……想让那个古代亡灵当第二十四区的鬼王,好让他完成对居合会的起义行动。” 伊织虚弱的说,“果然是这样,前几天西方南海那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果然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看来不知是灵帝察觉到了,就连鬼民之中也有人感受到了什么。灵帝让我们封锁东洲灵界,或许就是为了对付卑弥呼。我问你,既然你是他弟弟,为什么要组织他?” “阻止一件不正确的事,需要问理由吗?”小次郎似乎不愿多言,而是站起身,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虽然不算圆满,但至少避免了你们被我哥杀死,并嫁祸给居合会。” “你的意思是,由太郎是想在我们这次行动中把扣押的灵者杀光,这样可以嫁祸给我们,然后挑起东洲灵界与UG的纷争?”伊织不可置信的说,原来这一切发生的事都是早有预谋的。 “或许应该说是战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能让UG和你们开战,那么他就会多了一个帮手。只是我没想到,卑弥呼居然就在你们当中。”小次郎将衣帽掩好,向路边走去,“事已至此,我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啊。”看着他的背影,白马筱赞叹道,这家伙也算是大义灭亲,不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不过目前该想的是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正琢磨着,那几辆打着红蓝灯的黑色丰田轿车终于赶了来,别看从那桥上冲下来很近,实际开车下来要绕不短的路程。 伊织吩咐他们带聂涧枫和宁静去医院——当然,是东洲灵界掌控下的医院。聂涧枫小心的把宁静抱上车,对白马筱问道,“你来吗?” “不了,你们俩好好休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白马筱还在盘算着他此次来日本的行程安排,虽然出了插曲,但并不能对他的计划造成影响。 “也好。白马,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伊织也上了一辆车,从车窗里递出来一枚戒指,对白马筱说道,“你带着它,去一趟浅草寺,把它丢进功德箱里。” 这是一个通体翠绿的戒指,戒面是一个乌龟一样的造型,但头和尾巴看起来很细长,有点像蛇,这种造型和玄武很像,戒面与戒环是一个整体,通常翡翠戒指的戒环是纯金的,这个却是一整个翡翠,这造型看起来并不像是个首饰,倒像某种摆件。白马筱接过,好奇的问道,“丢进功德箱?现在临时抱佛脚是不是太晚了?” 伊织的手臂痛得厉害,没心情和他废话,“照我说的做。现在的我们如果想平安度过这个危机,一定要争分夺秒,赶在卑弥呼起事之前,让整个东洲灵界进入备战状态。否则,我们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什么。” 白马筱的嘴角闪过一丝细微的弧度,转瞬即逝,“好,交给我吧。” 安排好了聂涧枫和宁静,宁远自然也跟着他们去。伊织又看了看纪可言,“这位菲斯来的领导,你怎么说?” 纪可言看了看白马筱,说道,“我还有任务在身,而且我的伤也并不要紧,就不和你们去了。” 伊织点点头,示意车队出发。一时间,四五辆黑色轿车列队开走了,只留下了白马筱,白鸟翎和纪可言。 “墨然派你来执行什么任务,能透露吗?”白马筱试探着问,这不单是好奇,主要还想知道她会不会和他同行。 纪可言想了一会儿,好像很不情愿的说,“我奉命跟着你,协助你完成在日本的行动。别这么看着我,我才不想跟着你,但这是任务,我没法拒绝。” 白马筱心说原来他们又在这里相遇并不是缘分,而是墨然安排的。不过墨然为什么要把她安插在自己身边,是保护还是监视? 不过这倒无所谓,自己又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不用怕菲斯的人,将来要是遇到什么事,她那个能穿越空间的灵术倒是很方便逃跑。 “那行,想跟来我是无所谓。对了,你们特灵出任务有没有出差补助?” “当然有。” “那好。”说着,白马筱很爽快的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很绅士的将白鸟翎请进后座,回过身对纪可言说,“付钱的人坐前面。”说完就赶紧钻进后座。 看样子是想让自己付钱了,纪可言无奈的咬了咬牙,虽然在外执行任务这些花费都是可以报销的,但他这样公然薅菲斯羊毛的流氓行为着实有些令人不爽。 纪可言气呼呼的上了车,发现白马筱正递给司机一张名片,口中说道:“去这个地方。” 那司机热情的用英文说了句,“欢迎来到日本,你们是中国人?” 白马筱愣了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日本,想起自己无论是英语还是日语水平都是个半吊子,能听懂他这句话几乎已经是他全部的水平了,只能蹩脚生硬的用英文回应道,“是的,是的。我想去这个地方。” 那司机说了句“OK!”还比了个手势,将名片还给白马筱,似是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这里是出了机场高速的郊区公路,一路上倒是和中国的郊区没两样,漫山遍野的树林,风景非常舒适。 “好了,你能告诉我,这是要去哪?”纪可言坐在前排,头也不回的说。 要不是这司机不会说中文,白马筱还真看不出她在和自己说话,“怎么,不是说只要你跟着我们就好了吗,你还想对行程有意见?” “哼,果然是个无赖。”纪可言冷哼一声,本想就此不再理他,但仍不情愿的说,“我没意见,不过既然是同行,我觉得我有权知道我们要去哪,你既然愿意带着我去,就不怕我知道吧?” 这倒是,都要带她去了,提前几十分钟知道的区别罢了。但那地方白马筱的确说不上来,那是符剑声给他的名片,他只能看得懂地址是“日本橋人形町”,而第一行的日文“うぶけや”可能是一个建筑的名字,但白马筱根本看不懂。 “喏,你自己看。”白马筱把那张名片递给纪可言,心说反正我是告诉你了,你要是也看不懂,就别说我瞒着你。 纪可言接过,只看了一眼,问道:“你还有心情去买刀?” 第十一章 うぶけや “你要是想买纪念品,不用现在就去吧?我觉得那个姐姐交给你的任务更重要。” 又是刀又是纪念品的,白马筱开始怀疑这名片上的地址该不会是个卖武士太刀的地方吧? 说起来,在飞机上听白鸟翎说过,居合会五大家族中,有一个灵剑流白鸟,该不会是同一个?但是居合会是以源氏为主体的,如果白鸟翎真的是五大家族之一的白鸟家族的成员,源濑经不会对她如此恭敬吧? “我来就是为了弄清楚小翎的身世,任何事都要靠边。况且,不就是去浅草寺捐一枚戒指吗,哪用得着这么急?” 对于捐戒指的用途,纪可言也说不出有什么目的,也就不好继续和他争论,但是她相信那目的绝不是求神拜佛,很可能对于木村家,乃至整个居合会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 “你这位未婚妻,是日本人吗?”说起来,纪可言还不知道白鸟翎的全名,“她全名叫什么?” “白鸟翎。” “白鸟翎?!”纪可言忽然激动的大声喊道,那司机也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忽然猛打了方向,车剧烈的抖动,所有人都被甩向了一边,只一瞬间又被打正,差一点出事故。 那司机赶紧用日语道歉,但这时他们都没这心思去计较,白马筱抱怨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你认识她?她失踪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吧?” “废话,我当然不认识。”纪可言整理了一下失态的心情,继续说,“她曾经是凤王社的一员,不过三十多年前失踪了,和整个凤王社一起……” “凤王社?那是什么?”这倒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关于白鸟翎,他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凤王社是1985年的时候,由当时凤凰大学的校长白马魁组建的,集齐了当时凤凰大学最精英的灵者,他本人出任社长,副校长白鸟稚出任副社长,可以说阵容非常豪华了。而白鸟翎就是其中一员,同时也是白鸟稚的女儿。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她这身红色校服外套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就是凤王社的专属校服。”纪可言的声音略显激动,好像对当年的这个组织非常感兴趣。 白马筱和白鸟翎对视了一眼,确认了眼神,她果然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便继续问道,“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组织,那后来怎么会失踪?” “这个……具体情况没人知道,现在的学生知道凤王社的已经几乎没有了,老师们对此也是讳莫如深,我还是听菲斯的前辈们提起过的。其实凤王社的寿命只有一年,如果不是因为它集齐了当时灵界中几乎一半的精英力量,这么短的寿命可能早就被遗忘了。” 一年……1985年加一,又是1986年?“是不是……白马魁的去世就和这个有关?” “没错,当时连同白马魁在内的所有成员几乎全军覆没,准确的说是全部失踪,没有一个回来的,除了木村正雄。” “等下!木村正雄?!”秋雪的父亲,那个老板?!白马筱惊的说不出话,怪不得那个老板的灵力如此高强,居然是凤王社的一员,也就是说,伊织口中所说的1986年木村正雄和白鸟翎一起失踪的那次行动,就是凤王社的一次行动,并且在那次行动中凤王社全军覆没,包括当时的校长白马魁。“那个行动,到底是什么?” “这……在菲斯中被列为绝密档案,如果没有UG的同意,连总旗主大人都不能翻阅。况且那次行动只有木村正雄一个人活了下来,但他很快就脱离了灵界,根据UG制订的《世界灵者公约》,一个灵者在偿还所有罪孽后就可以隐退,届时任何灵界事物与他无关,任何灵者都不能去打扰。基本上来说,隐退的灵者就是生界的一员了,所以那次行动发生了什么,或许连UG都不知道。” 白马筱现在只想冲回无锡,揪住木村老板的脖子,逼他说出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这简直就像看小说时遇到挖坑不填的情况,根本忍不住内心的求知欲。 或许白马筱不是唯一有这想法的灵者,估计全UG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 这么想来,白马魁名声扫地可能也是因为那件事,毕竟他带领着凤王社全体玩失踪,对灵界来说损失太大了。 “话说,你这位白鸟翎……” “如无意外,就是你知道的那位。她也是在三十四年前的1986年失去了记忆,我不信在年份上这会是个巧合。”而且,白鸟翎也是木村老板推荐的,这俩人肯定认识,而他们俩都是凤王社的成员,这也肯定不是巧合。“总之,到了这个地方,一切应该都能知道答案了。” 纪可言没再说话,她现在甚至有些庆幸他选择了先去探究白鸟翎的身世,因为她也很想知道,这个三十多年的未解之谜的答案。 这下,三个人都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出租车开了有一段时间,来到了东京繁华的市区,这里就算是在中午,居然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听说东京的人口十分密集,从大街上的人流就能看出来。 车子开上了一座造型看起来很古老的桥,桥上还立着青铜雕塑,在开过桥头时,白马筱看到了桥头一只张开翅膀的青铜兽雕,很是精美。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问东问西,看他这副模样,司机很热心的介绍起来,一旁的纪可言本不想和白马筱多说话,但听司机这么热情,如果不帮他翻译,那就太尴尬了,于是解释道,“这里是‘日本桥’,是日本很著名的桥,始建于1603年,期间经过十几次改造修缮,现在这座是第十九代日本桥了,完工于上世纪末。” 白马筱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还看向白鸟翎,却发现她毫无兴趣,不由得一阵失落:看来她完全没有印象。他现在开始有点担心,待会儿就算到了目的地,会不会也是徒劳无功。 过了日本桥,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人形町,这里是繁华的步行街,街道两旁开设了很多古老的店铺,那个“うぶけや”就在其中。 下了车,白马筱才意识到需要付日元,好在菲斯是个非常专业的组织,既然来日本出差,纪可言当然事先准备好了日元,白马筱非常庆幸有她跟着,不然连车资都付不了。 或许应该说是墨然考虑的周到,想到派个人来给他当钱包——虽然这绝对不会是墨然的本意。 这果然是一个卖刀的店铺,但并不是白马筱所想的那种卖太刀的地方,店外的橱窗里展示着的是一些剪刀、小刀、菜刀一类的生活用刀具,店面不大,但能看出是个很老的店,当然不是指破旧,而是造型非常的古色古香,店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うぶけや”,虽然看不懂,但白马筱仔细对照了名片上写的,确认完全一致后才走了进去。 这店从外面看很小,进去后发现更小,只有两个柜台,柜台里放满了打开着的,十分精美的刀盒,里面躺着一个个精致的小刀,虽然都是一些在中国的小摊子上常见的生活用刀,但总给人一种很正式的仪式感,仿佛这是贵族使用的刀具。 店铺里只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爷爷,一张典型的日本武士特有的扑克脸让白马筱感觉到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这个老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武士之类的人。 “欢迎光临。”老爷爷淡淡的说。 这句白马筱听得懂,回应了一句“阿里嘎多。” 纪可言冷笑一声,“你这日语用的太尴尬了,这个词虽然代表的是谢谢,但是太过正式,日常中的日本人基本不会这么用。差不多相当于日常生活中有人用‘感恩’这个词来对你表达谢意,你觉得变扭不?这时候你还不如说‘Thankyou’。” 白马筱脸红成了一个大苹果,他以为这个常听到的词只要是这个意思就能随便用,没想到意思是对了,但是听着很尴尬。 谁知道那老爷爷居然笑着说,“没事没事,对我们日本人来说,虽然能看出是外国人,但我们能听得懂,并且可以理解。” 这老爷爷的汉语普通话居然这么标准,让白马筱不得不怀疑,“你是中国人?” “哈哈,我是地道的日本人,只是学过中文。我很喜欢中国的文化。”老爷爷紧绷的脸忽然就舒展开了,和刚进门时的扑克脸完全不同,这让白马筱相信他说的喜欢中国文化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很难想象这要是进来的是日本人,他会不会就这样一直板着个脸。 “那么,请问你们想买些什么刀具?你们会选择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店,应该也是了解了这家店的历史,这里的刀具倾注了日本古老的铸刀技艺,可以说让你在厨房里,也能像个武士一样对付名为‘料理’的敌人。” 没看出这老爷爷还很健谈,白马筱不自觉感到很亲切,或许生意人都是这样。 但他这次来可不是来买纪念品的。他拿出了那个名片递给了老爷爷。 那店主看着这张很普通的名片,“看来你们也是受朋友介绍而来的,那么你们想买些什么刀具?是送人,还是自用?” 这和白马筱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这名片就像一个入场券一样,只要一亮出来,他立刻就会带他进入一个密室,然后开启灵者之间的对话。 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名片,还真就是个普通的名片。 “老板,我们想买那种刀。就是背面写着的那种。”纪可言忽然说道,这时店主举着那张名片,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名片背后写着的字,瞬间明白了什么。 店主微微一愣,将名片翻了过来,看到了背后写着的“呪文の刃”,顿时脸色一变,不自觉的向外张望了几下,问道,“你们……想买咒刃?” 第十二章 名刀白鸟 “呪文の刃”,是“咒文之刃”的意思,也就是店主所说的“咒刃”。 “你们可有证明?” “证明?证明什么?”白马筱刚感到有点起色,就又陷入了懵逼之中,那符剑声就给了他这张名片,从没说过还有暗号啊? “没什么,这名片背后写着的只是恶作剧罢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看来对错了暗号,店主开始了装傻模式。 还没等白马筱说话,纪可言举起了手,一瞬间店铺门窗上的帘子被放了下来,将店内的一切遮蔽的严严实实,“我们是灵者没错,这就是证明了吧?” 店主一脸释然的表情,“好吧,你们果然是灵者。欢迎你们来到东洲灵界。不过,我说的证明不是这个,只有证明是白鸟家族的人,或者是收到白鸟家族邀请的客人,才能买到咒刃。” 这老爷爷让白马筱觉得他对灵者的态度是介于日本人和中国人之间的,没有对日本人的扑克脸,也没有对中国人的热情,倒是有种……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对着一个本就不熟的同学,还相隔了二十年才又遇上的这种感觉。 这下白马筱没了主意,他哪知道怎么证明是白鸟家族的人?要不回去问问伊织? “这个,行不行?”白鸟翎忽然说话了,只见她从手臂上拔出了那个她一直使用的匕首,对店主说。 那店主先是一愣,然后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仔细的眯缝着眼端详着这把匕首,看了半天,才不可置信的说,“这……能不能给我仔细看看?” 白鸟翎有些防备的把刀往回收了收,但白马筱觉得这是个契机,便眼神示意她放心交出去。 见白鸟翎虽然考虑了一会儿,但还是把匕首递了过来,店主赶紧双手接过,一边更仔细的看着,一边踱回了柜台后面,从柜台里拿出一副眼镜戴在脸上,将匕首毕恭毕敬的放在柜台上,又拿出一个放大镜,十分仔细的上下观察。最后,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刀柄上的一个图案,在几乎要把匕首给看透了的时候,终于开口道,“这的确是名刀白鸟。你是从哪弄来的?” 白鸟翎说道,“这是我的刀,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你的刀?”他又开始上下打量起白鸟翎来,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你是?” “白鸟翎。” “白鸟翎?!”他这反应和纪可言几乎一模一样,“这不可能……”他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考虑什么完全拿不定主意的事。 白马筱手指轻轻敲打着柜台,“老板,你要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先带我们去见能拿主意的人?” 店主恍然大悟般抬起头,摘下了眼镜,走到柜台旁的一扇门前,“你们跟我来。” 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有了进展,看来这里的人的确认识白鸟翎,不但如此,连她的刀都认识,符剑声果然没诓他,这里的确可以寻到白鸟翎的身世。 穿过那扇门,是一个走廊,走廊的两侧有不少的门,看起来两边都是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旋转楼梯,这楼梯是向下的,一直通往一个很深的地方。 白马筱跟着店主来到楼梯口,正准备下去,却被店主拦住,“不要乱跑。” 白马筱见白鸟翎和纪可言很老实的站在店主身后,忙闪回她俩旁边,静静的看店主大显神通。 店主将手放在了旋转楼梯的扶手上,忽然从他手下的那段扶手开始,冒出了绿色的光,那光顺着扶手一路旋转而下,白马筱伸出头去看,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楼梯,仿佛直接连通地狱一般,根本看不见尽头。 不一会儿,从底部传来了沉闷的机械运转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能看到底部的黑暗中出现一缕枯黄的灯光,正慢慢向他们靠近,等到了近处时,白马筱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老式的电梯,在他看来这电梯简直就是磕磕绊绊的来到他面前的,有一种一踩上去就随时会塌毁的感觉。 白马筱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去,但这明显不会是陷阱,因为陷阱的前提是看起来没有危险,让人可以放心的跳进去。眼前这个电梯就算拿刀逼着他进他都不肯进,如果是陷阱那真的太失败了。 白鸟翎本就无所畏惧,纪可言却是一脸兴奋的进了电梯,白马筱自然不能畏缩在两个女生后面,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四名乘客到齐,店主这才扳动了一旁的杠杆式开关。 居然连个按钮都没有,白马筱开始怀疑这电梯是不是纯机械式的,完全没有现代科技的踪影。 电梯缓缓下降,摇摇欲坠,一点点往楼梯的深渊处降下,看着入口在头顶一点点变小,白马筱有些不安的说,“这到底有多深?不会直接通到地心吧?” 店主微微一笑,说,“可以这么说。” 地心那里根本不能住人,白马筱知道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但渐渐的,电梯里昏暗的灯光下,白马筱看到了这个楼梯的底部。那是一个圆形的水泥地面,但电梯正下方有一个和电梯一样形状的洞,让电梯缓缓的开进洞里,而那旋转楼梯到这里也就断了,只有这个洞可以让电梯继续向下。 看起来如果不走电梯,而是直接走楼梯的话,在累个半死后只能到达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底部,果然电梯才是入口,白马筱一开始还以为这么高的距离,电梯的作用只是为了代步。 在这个黑暗的洞里继续下落,终于来到了一片新的区域,又是一个走廊。 石砖结构,两边整齐的火把,让白马筱觉得这个走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古墓里的墓道。 又是墓,现在白马筱对这个词十分过敏,他可不想再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电梯停在了这个走廊面前,没再往下,白马筱注意到电梯下面就是实地,看来是到头了。 “欢迎来到东京中央区灵町。”店主象征性的道了个欢迎,就领着他们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 之前听白鸟翎介绍过灵町,在东京二十三个区中有二十三个灵町,是鬼民居住的地方,白马筱一开始还纳闷,东京人口那么密集,难道人和鬼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居然是在地底下。难怪店主会说那句话,这里简直就是电影中的地心世界啊。 说是地心世界,其实就是地底世界,这里距离地面也就三四百米,在地铁的下方。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店主将手放在了上面,又是一道绿光从门缝中闪过后,门打开了。 按此时的场景,这时门的对面应该是一个墓室,但真正的门后世界,让白马筱大跌眼镜。 门后是一个日本古式道场,干净的地板上放着一张矮桌和几个坐垫,整个道场很大,最令人吃惊的是道场两边的大门大开着,透过门可以看到门外是绿草如茵的庭院,最奇葩的是,此时居然有阳光照在庭院上,看起来就和地面世界的道场没有任何区别,可这明明是在地底下,怎么会有阳光? 店主走进了道场里,对着白马筱三人,向那矮桌一指,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们在此稍后,我去请家主。”说完,他就穿过左边的一扇门,进入到庭院里去了。 三人在坐垫上坐下,各人一如进电梯前的表情,白鸟翎依旧一脸的无所谓,纪可言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白马筱只觉得这里非常的诡异。 这道场很大,却并不空旷,四面墙前都放置着不少木架,架子上放了不少摆设,同时还挂了不少照片。 这地方说是道场,实际上是日本古代庭院式建筑的一个会客厅,但这阳光还是让白马筱感觉诡异,尤其是从这里看向庭院,还能看到小桥,树林和溪水,顶上是一片蓝天,真的就和地面上一模一样。 “我说,那个门会不会是个传送门,就像召唤兽你的灵术那样,把我传送到地球的某个角落?” 本来满脸惊喜的纪可言听到他这句话,瞬间转变成了愤怒,“你才是召唤兽!灵町就是这样的,二十三区组成了东京都,二十三灵町组成了东洲灵界,这你都不知道?” 这个所谓的东洲灵界,居然还真是独立于生界的另一个世界啊,和这里一比,其他灵界那种凡人和灵者共存的隐藏式世界简直弱爆了,这才是灵者世界该有的样子啊,独立,隐蔽,而且神秘。 怪不得他们不肯加入UG,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小翎,这里你有印象吗?”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东洲灵界,白鸟翎对此该有点印象了。 哪知道白鸟翎还是摇了摇头,白马筱微微叹口气,看来只有等那店主所谓的家主来了,才能有下一步的进展吧。 说是家主,还不知是个怎样的人。那个店主看起来也是一把年纪了,居然不是家主,看来这个家主可能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正想着,从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姑姑?!是姑姑你回来了吗?!” 第十三章 白鸟家主 看着这个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跑到他们面前的少女,三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打量着她。 这女孩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穿着十分宽大的华丽和服,头上插着一支十分华美的凤凰金钗,宛如一个古代的皇后,但这打扮和她的年纪非常的格格不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淘气的小孩子偷了大人的衣服来穿。 就在三人都在猜测这女孩是谁的时候,那店主已经回到了门口,一言不发的跪坐下来,就像一个侍候在侧的仆人。 店主的表现仿佛就在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所谓的家主。 原本以为家主至少得是一个家族里辈分很高的人,但这个五六十岁的店主怎么看辈分也该高于这个女孩,她怎么会是家主? 看着三人木讷的表情,女孩毫不在意,只是环顾了他们三人后,有些失望的说,“不是说姑姑回来了吗?阿平你又骗我!” 店主恭敬的说道,“幸子大人,他们中的确有人持有白鸟翎大人的‘离火雀国光’。” 幸子眯缝着眼,目光扫过了这三人,佯作凶狠的说,“这么说,他们其中有个人是小偷,偷了我姑姑的刀,是吗?” 尽管她很卖力的表现凶狠的模样,但她缺少大人的杀气,总感觉是闹着玩的,白马筱敲了敲矮桌,学着她凶狠的说,“你才是小偷,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白鸟翎!” 幸子看着他目光所指的人,忽然低下头,几乎快要贴到白鸟翎脸上,“这就是我姑姑?可是她今年也该五十岁了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灵者修炼到后来啊,都是可以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木村家的木村正雄大叔,他们可是三十多年前就认识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年轻。” 白马筱的话她半信半疑,但既然他能说得出木村正雄这个名字,应该就不会是虚张声势,不过证明她是白鸟翎的方法,幸子还是有的,“‘离火雀国光’呢?拿来我看看。” “什么国光?” “看吧,你果然是骗人的。”幸子站起身,对店主说,“阿平,把这个男的丢进鳄鱼潭吧。” 那个店主立刻就站了起来。 白马筱惊道,“我们三个一起来的,为什么只丢我一个?!” 这种卖队友的做法迎来了纪可言一记肘击,幸子笑的前仰后合,说,“因为这两位姐姐比你好看啊。” “别闹。”白马筱捂着被怼的胸口,“我的确不知道你说的国光是什么,但是刚刚那位老大爷是看了小翎的匕首后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白鸟翎会意的拿出匕首,放到幸子面前。 幸子拿起端详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这的确是‘名刀白鸟’,不过是不是‘离火雀国光’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店主插话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就是离火雀。” “我听说‘离火雀国光’如果被外人使用,就会反噬使用者,造成大面积的烧伤。”幸子看了看这三个人,“但是他们看起来没有一个被烧伤的样子。这位红衣姐姐,这是你的刀吗?” 白鸟翎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就是我姑姑白鸟翎?” 白马筱觉得好笑,“你连你姑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靠一把刀来认亲吗?” 幸子鼓起腮帮子说,“我姑姑失踪的时候是三十多年前,我今年才十五岁,怎么可能认识。” “那你总该有照片吧?” “我们白鸟家的人从来不拍照的。”忽然,幸子好像想到了什么,歪着头说,“不过我好像记得姑姑是有一张照片的。阿平,你还记得吗?” 店主说道,“翎大人的确有一张照片,是她失踪那年,出现在凤凰大学凤王社的论坛上的。” “论坛?三十四年前就有论坛了吗?”白马筱很是诧异,他印象里自己用上电脑还是小学的时候,那是七八年前的事,难道只是因为他们家太穷了吗? 店主解释道,“那时互联网的确还没普及,但中国的浮海作为世界科技的领先者,位于浮海的凤凰大学在那时就配备互联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也是因为那个年代的网络不发达,所以那张照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幸子等不及的追问道,“那张照片在哪?” “我去拿。”店主说完就转身离开。 幸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到了白鸟翎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自言自语道:“早听说我有个失踪的姑姑,没想到……嘿嘿。” 白马筱觉得她笑的不怀好意,“干嘛,怎么感觉这个姑姑欠你钱似的?” 幸子挑了挑眉,笑道,“那倒没有,不过她欠我一个自由。” 这话白马筱听来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话说,你是家主?” 幸子忽然端坐了起来,但脸上充满稚气的笑容丝毫没有被她的坐姿掩盖住,虽然她极力塑造威严的样子,但完全无济于事,“本人就是居合会白鸟家族的家主,白鸟幸子。” 果然和居合会白鸟家是同一个家族,看来白鸟翎不但是日本人,还是居合会的成员。不过更让白马筱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大一个家族,居然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当家主,这家是没人了吗? 没等白马筱问出来,纪可言首先好奇的问,“为什么你是家主?你明明还那么小。” 说到这,幸子的脸上露出了无奈,以及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孤独,还有对自由的渴望,“白鸟家族……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一个人?”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就连白鸟翎也惊讶的开口说道。 幸子解释道,“白鸟家族是一个母系家族,以女性为主的,历代家主都是女性。你们也是灵者,应该能理解吧,因为只有女性灵者才能修炼灵丝术。” 这个听来惭愧,白马筱还是今天在机场遇到宁远的那时候才知道这回事,他们宁家也是以女为尊的家族,就是因为主修的灵丝术,才会出现宁静明明年纪最小,但辈分却是大姐的奇怪情况。 “不对啊,我记得你们白鸟家是以咒印术为主的,什么时候变成灵丝术了?”纪可言插口道。 白鸟翎的咒印术,白马筱见过好几次,直到她把五张咒印符全给败光。但说起灵丝术,在青铜墓是倒是听她说过她还会一种用丝带施展的招式,或许灵丝术也是白鸟家族灵术的一种。 “其实我们修炼的不叫灵丝术,但也是用丝带施展的,叫做‘天罗刃舞’……” “是不是用丝带系着匕首施展的?”白鸟翎突然说道。 幸子脱口道,“对。但是随着白鸟家的人越来越少,这招已经很少有人见过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会……”白鸟翎低声道,语气中充斥着难以压制的激动,毕竟她总算是找到了她,以及她的灵术的出处。 幸子也很激动,但她却毫不掩饰,高兴的说,“看来你真是我姑姑!那我终于可以自由啦!” 虽然姑侄相认的场面很感动,但白马筱总觉得还有事没说完,赶紧拦住幸子正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你继续说,你们白鸟家族是母系家族,然后呢?” “然后?嗯……就因为这样,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日本,我们家族的女人很难找到肯接受入赘的男子,所以人丁一直不旺。到我出生之前,我们家就只有爷爷,姑姑和我父亲了,那时姑姑是家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三十四年前爷爷和姑姑一起失踪了,于是家主这个位子就一直空缺着,直到我父亲生了我,自然就落到了我这个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上。”她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不情愿,这家族的重担无论落到哪一个孩子身上都是不好受的。 家主虽然看起来风光,但肩负的责任实在太重,而且必然和一般的孩子有不一样的童年,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样,看起来风光,却被关在皇宫里无法出去——除了少数浪荡不羁的皇帝。 纪可言这时母性腾然而生,非常心疼的说,“那……你的父亲呢?” “他……我当上家主没多久,他和妈妈就丢下我离开了。其实这个大家族只有我和阿平守护。” 看纪可言都快哭出来了,白马筱赶紧安慰道,“想开点,你不是还有阿平吗?那个阿平是你什么人?我猜是你爷爷的弟弟吧?” “他是从小就服侍我爷爷的管家,他虽然叫白鸟平,但他不是白鸟家族的人,他这个姓是爷爷给的。” 这么一看,的确整个家族就只剩白鸟幸子一个人了,原本以为白鸟翎的家族会是一个日本的大家族,到时候娶了她还得适应这么多的亲戚,没想到整个家族只有她们两个女娃,还真是家族凋零啊。 听着自己家族这么凄惨,白鸟翎不由得动容,她轻轻的握住幸子的手,柔声道,“没关系,姑姑回来了,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幸子长这么大,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亲人的疼爱,此时被她握着手,脸上的嬉笑立刻被感动的泪花覆盖,她现在只想扑到姑姑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就这么阖家团圆的气氛,却被白鸟平的归来打断了。 他手上只拿着一张老旧的相片,走到矮桌旁,跪坐下来,将照片放在他们三人面前,“这就是翎大人最后的影像。” 照片里是一个戈壁滩,此起彼伏的土丘上,站着七个人,六个男人中间有一个女人。一旁的土堆上坐着一个女人,虽然离群,但不难看出他们八人是一个队伍, 而那个离群而坐的女人,就是白鸟翎。 白马筱这下总算是放下了心,终于顺利找到了白鸟翎的家了,这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激动的指着土堆上的白鸟翎,正准备开口,白鸟平先他一步指着那六个男人中间的女人,说道: “这位,就是翎大人。” 第十四章 铸剑时期 现在白马筱只想揪着白鸟平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对他大吼大叫,逼他说出所有的疑问。不过白马筱知道他可能也是一头雾水。 三十四年前的这场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全体除了白鸟翎和木村正雄外全部失踪,白鸟翎还失去了记忆,关键是看这张照片,如果说这照片里没有白鸟翎,单是告诉他这个陌生的女人就是白鸟翎,白马筱还能理解是她后来整了容,但这时照片里白鸟翎就坐在旁边,他却指着另一个女人说这个才是白鸟翎,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难道这两个女人交换了身体? 这倒非常有可能,既然灵魂可以脱离身体,那么脱离后再交换个身体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就好像脱下衣服互换着穿是一个道理。 现场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五个人一句话也不说,都哑口无言的盯着面前的这张照片。 白鸟平指着的那个女人,脸型和幸子颇为相似,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但和白马筱认识的白鸟翎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虽然他目前见到过的每一个女孩和她比都是天差地别,不是她们不够好看,而是白鸟翎实在太好看了,不过这个印象是在遇到白鸟翎之前就形成已久的,先是梦里见到了她,后是在魂池见到了魂侣,再来是白鸟翎,这三个人一张脸,但身份上却不冲突,一个是白马非记忆中的她,一个是白马非按照她的样子做出的魂侣,一个是现代的她,但是现在又推翻了白鸟翎的身份,这让白马筱觉得,这真是个又美又神秘的女人。 最后,和整件事几乎没有关系的纪可言终于打破了沉寂,“你们……谁能解释一下呢?” “还解释什么?!肯定是这俩人交换了身体!”一直沉思的白马筱忽然莫名的发起火来,就像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宝贝,却被人说成是假的一样恼羞成怒。 这样的白马筱让纪可言很是害怕,居然连还嘴都不敢了,一下子吃了瘪一般沉默。 “先生您先冷静一下。这张照片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和这比起来,我更相信国光的灵性,除非上一任家主去世,并将它传给同是白鸟家族的下一位继承者,否则不会有外人能够驾驭它,这是几百年的羁绊,不是用特殊手段可以解除的。”白鸟平十分中肯的说着,这倒让白马筱静下来不少。 不但是他,就连幸子这个小丫头也很冷静,“我也相信国光。” “我相信木村老板。”白马筱说道,“他是凤王社一员,和小翎一起失踪,既然他说她就是白鸟翎,那么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变成这样的。”其实来之前白马筱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符剑声也和他说过,这位白鸟翎和符剑声记忆中的也不是同一人。 “我插个话。”纪可言很有礼貌的举起手,“为什么你们这么相信这个叫做国光的刀呢?我在菲斯也有一段时间了,却没听说过这么灵性的武器。” 白鸟平解释道,“‘离火雀国光’,是由镰仓时期的著名短刀刀匠新藤五国光铸造的,在居合会‘铸剑时期’成为了白鸟家族的家主信物。” 纪可言惊奇的说,“我听说过!‘铸剑时期’是江户初期居合会成立的标志。当时为了对抗‘紫衣僧’,由‘居合斋五祖’和灵者之神白马非发起了‘召灵锻剑’,开始了改变东洲灵界历史的十年铸剑时期。” “白马非!” 纪可言鄙夷的说,“别想了,白马非肯定不是你的祖先,你没有人家半点的气魄。” 白马筱心里觉得好笑,白马非不但是他的祖先,还是他的共魂者,不过现在说这些她肯定不信,而且还会变本加厉的嘲讽,也就不自讨没趣,“这些事听起来还挺稀奇的,你再仔细说说?” 纪可言挑着眉毛,十分满足的继续说,“在白马非东渡日本之前,日本处于对灵异生物毫无办法的无灵者时期,那段时间诞生了很多日本鬼怪传说,百姓们对鬼怪敬若神明。后来,白马非的到来将灵术传到了日本,史称‘天师东渡’,这在当时的日本引起了轩然大波,千年来无比敬畏的鬼怪在灵术面前不堪一击,这简直就像是欧洲的启蒙运动带给人们对神学的挑战。不久,被称作东洲灵界‘一代目鬼王’的紫衣僧出现,向白马非发起挑战。白马非集结了他当时所收的五位最厉害的弟子,成立了居合会,这五位弟子也就是‘居合斋五祖’,是五大家族的祖先。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白马非带头,找到了当时尚弥留人间的几位古代著名刀匠的灵魂,新藤五国光就是其中之一,于是开启了十年的铸剑时期,在那段时期出现了很多著名的灵刀,像是最有名的‘天上五剑’:源氏的‘星辰斩宗近’,赤井家的‘天狗切一文字’,木村家的‘通天月安纲’,黑羽家的‘鬼之瞳正宗’,白鸟家的‘鸟羽丸国光’。” 这段讲解听的白马筱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才插得上话:“天上五剑?我知道有天下五剑,是日本国宝级的名刀。” “灵刀是用来斩杀鬼神的,自然就是天上的武器。不过这个离火雀国光是我孤陋寡闻了……”纪可言红着脸说。 白鸟平笑着说,“东洲灵界一直不和外界接触,你不知道也正常。鸟羽丸国光虽然是白鸟家最具盛名的灵刀,但并不是家主信物,而是供奉在祖先灵堂前的。离火雀国光才是家主信物,由历代家主持有。上一代家主是翎大人,可是三十多年前和翎大人一起失踪了。” 白鸟翎一直无言的听着,失去记忆的她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盯着自己的刀痴痴的发愣,白马筱觉得她是在感慨连她的刀都找到了出处,而她自己的身世却还没搞清楚。 看着她这样,白马筱心里很不好受,问幸子道,“既然小翎手执你们家主的信物,至少能证明她是白鸟家族的人了吧?” 他现在的模样,就好像一个极力想把货卖出去的商人,而白鸟翎就是那个货,白鸟家族就是买主,他很希望他们能够收下这件货物。 幸子和白鸟平对视一眼,白鸟平说道,“其实只要拥有名刀白鸟就已经能证明是白鸟家族的人了,不过,幸子大人此时应该想的不是这个。” 听到他们肯认白鸟翎,白马筱十分高兴,但看白鸟翎似乎没那么兴奋,反而有一种愠怒的情感表现在脸上,白马筱握住她的手,小声问,“你没事吧?” 白鸟翎微微摇头,挤出一个微笑,“没事。” 或许,白鸟翎并不希望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白马筱这样推荐出去,但也知道他一直想帮自己寻到身世,只欣慰的笑了笑。 幸子听到白鸟平的话,笑说,“阿平还真了解我。现在我想的呢,是把家主的位子还给姑姑。”她冲着白鸟翎一脸坏笑的眨眨眼,好像是把一个十分沉重的担子转嫁给了别人。 家主?!白马筱本意是带着白鸟翎来这里认祖归宗的,没想到居然一跃成为了家主,不过这个只剩两个人的家族,其家主的位子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不过幸子大人,这样好吗?我们还不了解翎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鸟平说的客气,但他们三人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眼前这个白鸟翎的身世仍旧不明,让她当家主显然是不现实的。 “那有什么关系?”幸子摆出一副无聊的样子,“反正做白鸟的家主,只需要跟在那个源濑经后面,对他唯命是从就好了吧。我听他话听了十几年了,这个家根本就是他在管着。” “为什么要对源氏言听计从?”白鸟翎皱眉道。 幸子叹了口气,“说是白鸟家族,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家族世代管理的灵町罢了。原本源氏只管理着三个区的灵町,加上一整个第二十四区,其他四家每家都有五个灵町辖区,可近年来源氏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吞并好几个区的灵町了,四家每一家都被吞并过,我们白鸟和黑羽家族是最惨的,黑羽家只剩两个区了,而我们……只剩一个了。” 白鸟翎追问道:“我记得居合会向灵界公布的最新辖区划分中,源氏只有七个区的控制权,可他光是吞并你的区就已经有七个了,他究竟吞了多少?” 幸子板着手指,很认真的数了起来,“我数一数啊……嗯……我们家四个,黑羽家三个,木村家和赤井家各一个吧,一共是……九个区!” 纪可言惊道:“九个?那算上他自己的三个区,一共是十二个区的灵町,已经占了一半多了?!” 白鸟翎冷冷的说,“还有整个第二十四区,可以说东洲灵界大半江山都在源氏手上。” 说起这个,幸子根本就不在乎,但白鸟平却和白鸟翎一样非常在意,“如果您真的是翎大人,一定会想着改变此刻的现状吧。” 白鸟翎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如果我想拿回白鸟家族的领地,应该怎么办?” “东洲灵界依旧使用古代的规矩,那便是‘御前试合’。” 第十五章 御前试合 “御前我知道,指的是在皇帝面前。试合是啥意思?考试?那不就是科举的廷试吗?”白马筱依旧无知的问道。 “日本武士的对决叫做‘真剑试合’,而‘御前试合’应该指的是在皇帝面前的对决,有皇帝做公证,以示公允正式。”宁静不在,纪可言代替她成为日常嘲笑白马筱的角色。 白鸟平点点头,“如果向源氏发起御前试合,赢了就可以拿回领地,但我们也需要准备同等的条件。” “同等条件?我们有什么能值四区灵町的?”白鸟翎似乎很在意,这一刻仿佛她已经是白鸟家族的一员了。 “你们不是还有那什么……鸟羽丸国光吗,作为天上五剑之一,应该够了吧?”白马筱说。 白鸟平苦笑着摇摇头,“一把刀怎么样也不能和领地对等,如果是一个区那还好说,四个区根本不可能。五大家族的收入来源大部分来自于领地内的鬼民上缴的税收,领地就相当于一个长期收入来源,可不是什么廉价物品。” “我很好奇。”白鸟翎对着幸子皱着眉,语气也有些严厉,“你是怎么把领地交出去的?总不会是源氏硬抢的吧?” 幸子被她的目光瞪的脸红成一片,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支支吾吾的说,“是……是因为我……” “是幸子大人中了源濑经的计,把领地输出去了。”白鸟平替她做了回答,但言语中明显存在修饰,有些避重就轻的感觉。 白鸟翎一下子就看出来,厉声道,“怎么输的?” 幸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不好,我不该去他的赌场和他赌钱,把领地全输光了!”她忽然就趴在矮桌上大声痛哭,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把祖上留下的财产全给输出去了,竟然还是通过赌钱输出去的。 白马筱惊道,“日本的赌场不禁止未成年进入的吗!” 白鸟平苦笑着摇摇头,“原本就是一个局,源濑经就是看中幸子大人的嗜赌,所以才……” “嗜赌?!”白鸟翎呵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就……” 现在的白鸟翎就像一个家长在训斥孩子,幸子被吓得哇哇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马筱赶紧劝道,“小翎你别这么激动,吓着她了。” 白鸟翎平复了一下心情,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幸子的头,“对不起……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放心,我会把属于我们的领地夺回来的。” 所有人都是一惊,纪可言失声道,“你是说,你要和源氏御前试合?” 白马筱倒是很赞成,一来他对那个在凤凰大学耀武扬威的源濑经非常没有好感,二来和灵刀七武士之一交手过的他觉得白鸟翎对付他们简直是毫无压力,如此通赢的比试非常合算。 此时应该由家主表态,但幸子仍在啜泣,虽然也被她的话惊的抬起头盯着她,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鸟平见状,便替她表态道,“虽然您没有正式回归白鸟家族,但您却为我们着想,并愿意临危受命,我们非常感激。” “不管你们认不认我,我只知道我叫白鸟翎。” 幸子立刻说道,“我认!你就是我姑姑!”说着她居然撒娇似的从对面扑进白鸟翎的怀里。这个一直冷漠对人的白鸟翎此时也竟像个母亲一样安慰着怀中的孩子,白马筱看得出来,她对白鸟家族是认真的。 虽然身世依旧是个谜,但白鸟翎的刀已经足以证明她的白鸟氏血缘,认主灵刀是不会骗人的。 但目前仍有一个问题,白马筱问道,“可我们有什么可以交换四个区领地的资本吗?” 白鸟翎目光坚定的说,“就算赌上整个白鸟家族,我也要和他御前试合。” 白马筱苦笑着说,“不是我泼你冷水啊,现在你整个家族也就只有一个领地,怎么和人家四个区交换啊?” 白鸟平解释说,“其实不一定非要价值对等,只要被挑战的人认可就行了。我想用白鸟家族作押,源濑经一定会感兴趣的。” “为啥?”白马筱问。 白鸟平说,“在‘居合会圆桌会议’中,五位家主出席,并进行决议投票,源氏家族占三票,其余四位家族一家一票。” 白马筱长大了嘴,不可置信的说,“圆桌会议来自于亚瑟王的典故,讲究的是会议上的人围绕圆桌而坐,不分主次,没有排序,人人平等。他这一人占三票还好意思叫圆桌会议?” 虽然白马筱说的直,说出了幸子和白鸟平的心声,但白鸟平仍摇头道,“虽然您如此抱怨,但这就是现实。源氏这几十年来的运作使得他们在居合会中占绝对的主导地位,不过尽管这样,仍然有推倒源氏决策的机会。” 纪可言若有所思的说,“我知道了,源氏占三票,如果另外四家全部反对,那就是四对三了。” 白鸟平点点头,“源氏还是不敢完全独裁,这样他对整个居合会都没法交代,因为另外四大家族之间也是勾心斗角,但是一旦他做的过火,导致四家联合起来,源氏就算势力再大,也是受不住的。否则他完全可以一家占五票,完全控制圆桌会议。” 白马筱说,“那我们联合另外三家就是了。到时候直接来个四比三,让他把霸占的土地给吐出来,连御前斗殴都省了。” 白鸟平笑着摇头,“圆桌会议中是不允许出现针对某个家族的决策的,会议能决定的,只有与整个居合会有关的决策。” 白马筱泄了气,“那你说他会感兴趣是指啥?” “如果白鸟家族被源氏完全控制,那么他就相当于名正言顺的占了四票,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实现独裁。” 这种权利之间的斗争,白马筱完全听不懂,也想象不到。 说到这里,仿佛已经给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白鸟翎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们就以家族为条件,与源氏发起御前试合,将属于我们的四区夺回来!” 幸子忽然开心的笑道,“好!既然这样,我的家主位子就交给姑姑你了!” 白鸟翎愣住了,不仅是惊讶于这个丫头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更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家主位感到震惊,连连摆手,“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这时的我不能做家主。” 幸子撒娇着摇摆着身体,“不嘛!您是长辈,也是离火雀国光的主人,这个家主应该您来当!”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没看出她就是想把责任尽早甩出去,虽然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把家主就这样交给一个才出现了一天,并且还失忆了的人,总觉得还不如交给一个小孩子。 而白鸟翎也是这么想的,她严词拒绝道,“绝对不行!就算我同意,在居合会中我这个忽然冒出的家主也不会让他们信服吧。” 白鸟平也劝说道,“幸子大人,目前来说,还太早了。” “那好吧……”幸子失望的嘟起了嘴,慢慢的挪回到了矮桌对面,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虽然她的确就是个小孩子。 现在是讨论家族命运的时刻,但这个家主一脸自暴自弃的模样。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对话,众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叫白鸟平的管家相较幸子而言在这个家族里才是真正管事的人,此时和他商量总比和幸子对牛弹琴要好得多。 白鸟翎问道,“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在圆桌会议上向源氏提出御前试合的挑战?” 白鸟平回答道,“通常应该在圆桌会议这样的正式场合上提出,以表示此为居合会中的大事,而非两家的私人恩怨。” “那我们应该怎么发起圆桌会议?” “一般圆桌会议是由黑羽家族组织,发起会议的一方需要将代表家族的家徽指环放入黑羽家族掌控的浅草寺的公德箱里,第二天就会在浅草寺开启圆桌会议。”说着,白鸟平指了指幸子手上的指环。 三人望去,白马筱立刻注意到这是一个通体火红的玉戒指,戒面是一只凤凰一样的造型。 这款式,简直就和伊织交给他的那枚绿玉戒指是一个系列的,这么说,这个刻着玄武造型的绿玉戒指就是木村家族的家徽指环? 而且白鸟平所说的开启圆桌会议的方法,也和伊织交代的一模一样,原来伊织是想要以木村家族为发起人,开启圆桌会议。至于会议的内容,可能就是商量怎么对付卑弥呼了吧。 这倒是巧了,两件事可以一起解决。 白鸟翎问道,“这么说,就需要和幸子借一下戒指了?” 没等这两位答复,白马筱抢先说道,“不用,木村家族已经委托我开启圆桌会议了,到时候顺便连我们的事一起提了。” “木村家族也想召开圆桌会议?那可真是巧。”白鸟平笑着说。 纪可言见他们商量好了,便说道,“这么说,我们下一步就是去浅草寺投戒指?” “不急,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白马筱拦道,“我想问……你们能不能给小翎补充一下咒印符?她用完了。” “用完了?!”白鸟平忽然异常的激动,“你说用完,是什么意思?她给用掉了?!” 他的反应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马筱则是一脸不爽的说,“用就用掉了呗,这能有多稀奇?” “您不懂……咒印符目前来说是不可再生资源。三十多年前还好说,可近年来,咒印符只能被我们当做施术媒介使用,根本就不能直接使用……或许这就是白鸟家族越来越衰败的原因。”白鸟平十分懊恼的说,“翎大人身上的咒印符,应该是她这一生使用的武器,将来还要传给她的后代的,这用掉了,可如何是好……” 白马筱和白鸟翎对视一眼,显然因为白鸟翎的失忆,而忘记了这些符的重要性,居然很自然的把它们全给用了。 难怪一开始觉得白鸟翎那么厉害,原来是把她们家珍藏数十年的宝贝给用了……不过现在想来完全是因为白马筱的事才用掉的,这事他也需要负责任,“你就说怎么才能补充吧,你不是说三十年前还不是消耗品的吗?” 白鸟平摇着头,仿佛失去所有希望一般,“这制作咒印符的材料很一般,但它上面所画的咒文,需要一种独特的血来画,而拥有这种血的家族,如今已经几乎灭绝,那便是灵者之神白马非的后代才拥有的,‘通灵血’。” 第十六章 上门女婿 白鸟平这话一说完,那三人被吊着的情绪忽然就落了下来,纪可言和白鸟翎直接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白马筱,这弄得那两人莫名其妙。 而接下来白马筱的一番话让这两人彻底蒙了,“我还以为要什么千年玄铁,万年灵石呢,原来只是要通灵血啊。” 白鸟平苦笑着说,“您不知道,这白马家族不是一个大家族,继上一任凤凰大学校长白马魁失踪后,我们已经找不到白马家族的人了。” “那你们可走运了,你们的翎大人给你们带回来一个白马家族的女婿。”白马筱一脸的坏笑。 看他们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白马筱干脆搂过白鸟翎,“我就是翎大人的未婚夫,白马筱。” 就算是忽然掉下一座金矿来,或许也不至于做出白鸟平此时的表情,他的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看得出他们是不信的,白马筱干脆拿出被他撕的没剩几页的笔记本,又撕下一页来,划破手指现场画起了符。 既然这里是白鸟翎的老家,那他这个女婿也算是第一次上门拜访,见面礼还是要有的,一般的小符肯定镇不住他们,于是他画了一张引雪符。 几个月来的成长是十分明显的,当初差点要了他和聂涧枫两个人老命的引雪符,此时却也只是稍微感觉到疲累,用灵力点火燃尽后,坐等奇迹的降临。 然而五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奇怪……怎么不行?”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跑到门口,像庭院里张望着,空中完全没有一丝降雪的痕迹。 难道画错了?不可能啊,灵力明显感觉到被抽走了。 纪可言弯着食指扣在桌面上,连扣了三下,嘲笑着说,“你是白痴吗,这是在地底下。”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这地底的天空做的十分逼真,也不知是投影还是什么科技,这里的天空和地面上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蓝更清澈。 不过这才说明问题,真实的天空怎么可能这么蓝,简直像动漫里画出来的一样。 虽然白马筱丢人了,但白鸟平还是惊讶的说,“您成符的时候,我已看出这张符所蕴含的大量灵力了,这绝不是其他灵者可以伪造的。您真的是白马魁校长的后代?” “不不不,我是白马家的人没错,但我和白马魁可没关系,我不认识他。”白马筱连连摆手。 “也不一定吧。”纪可言说,“镇鬼高校的校长会被切断与生界的一切联系,就算白马魁校长真的是你的什么长辈,你也不会记得。” “可我不是已经加入灵界了吗,按理说应该恢复我的记忆才对啊。” “是否恢复记忆应征求白马魁本人的意见,可你也知道,他失踪很久了。而且除了他本人之外,也没人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亲戚呀。” 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不过他根本不稀罕和白马魁攀亲戚,光一个白马非共魂者的身份就够他拉风的了。 “先不说这个。老爷爷,这下你相信我是白马家族的人了吧?你要别的我没有,但通灵血我可多得是。” 白鸟平十分激动,他四处张望着什么,忽然跑出了房子,不知从哪拎回来一个木桶,往白马筱面前一丢,手上还拿着一把刀,一脸渴望的看着白马筱,看那意思他恨不得一刀给白马筱放放血。 幸子看他那架势,赶紧拦住他,白马筱也赶紧拦着,“等等等等……你这是要我把血放干?你这算是谋财害命啊!” 白鸟平把刀一丢,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还以为咒印术从此会失传,如今真是见到了救星了!” “那这样,其实我今天来呢,除了帮小翎认祖归宗,还有一个目的。”白马筱坐了回去,生态变得非常恭敬的看着幸子,“我就以我的通灵血作为聘礼,请让我成为你们白鸟家的女婿。” 白鸟翎立刻红了脸,来日本之前白马筱就说过一旦征得她家人的同意,再加上安稳下来之后,就会娶她。不过这时对面的幸子的脸却比她更红,支支吾吾的说,“你……我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你想娶我,也得……” 白马筱吓得赶紧摆手,白鸟翎反应比他快,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他是你姑父!” 幸子自作多情了,羞恼的说,“怎么会!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姑姑您可比他大了三十多岁呢!您这叫老牛吃嫩草!” 白鸟翎被这话说的恼羞成怒,骂道:“臭丫头!说谁老牛呢!” 幸子鼓起腮帮子,“你!” 刚刚还抱在一起演苦情戏的娘俩,这时居然毫无征兆的就吵了起来,白马筱和纪可言都目瞪口呆,而白鸟平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 一月份的东京早已入冬,此时忽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2020年的第一场雪。原本气象台播报的晴天转眼就变成了雪天,虽然市民们觉得意外,但也不算稀奇。大雪下的东京变得更加寒冷,许多原本打算外出游玩的市民都缩回了家,把各个景点让给了各国的游客。 这时还没到假期时间,一向中国游客居多的东京此时没有多少游客,加上这样突然的天气,各大景点的客流明显少了很多。 浅草寺位于东京台东区,其所在的浅草地区是东京的发源地,而这座寺庙本身也是东京最古老的寺庙,距今已有近一千四百年,虽然寺庙发源很久,但大部分的建筑是在江户时期兴建翻新的,至今保留这日本江户风格,这和白马筱看过的日本古装电影的场景一模一样。 穿过悬挂着巨大到不像话的红灯笼的风雷神门,即进入浅草寺内,两旁的道路上是一排商铺,有的售卖一些纪念品,有的则是小吃店,这和中国的旅游景点差不多,最不缺的就是卖东西的。 不一样的是,这里有很多日本的传统小吃,这对于外国游客来说十分吸引,白马筱显然就被吸引住了,一路上不停的吃吃吃,这一段不算长的路他们耗费了一个多小时,仿佛忘记了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经历了两个多月的逃亡,在这里可以算是一次旅游休养,这些费用自然就由纪可言买单。 菲斯的生活也并不轻松,对于纪可言来说也是一次休假,加上她本身对这些小吃的兴趣不比白马筱弱,所以付钱的时候也是非常慷慨的。 虽然白鸟翎有心事,家族的压力使得她不像这两人这么有心情,但也不由得被他们感染,陪着他们一路吃了过去。 美食街的尽头又是一座门,和入口的风雷神门一样的气派宏伟,同样在门中间悬挂着巨大的红灯笼,上写着“小舟町”三个字。 白马筱仰着头看着这个大红灯笼,好奇的说,“入口的灯笼上写着‘风雷神门’,这里写着‘小舟町’,难道这是‘小舟町门’?” 纪可言笑着说,“你真是啥都不懂就来旅游,这是宝藏门,也叫作仁王门,你看两边的仁王像。” 门的两边立着两尊巨大的仁王雕像,穿过宝藏门,门两旁则挂着两只非常巨大的草鞋,这草鞋立着挂在墙上,比一个人还高,如此硕大的鞋子估计除了仁王,没人能穿的动。 穿过门便看到了浅草寺的本堂,也就是正殿,里面供奉的是圣观世音菩萨,而本堂的侧面,则放着有着密密麻麻抽屉的大柜子,每一个抽屉上都有一个号码,柜子前则是一个箱子,上面放着一只签筒,看来这里是求签的地方。 那么那个箱子就是功德箱了。此时游客不多,也没有人求签,白马筱拿出那枚绿玉玄武戒指,本来想好了一来就往里一投就完事了,但到了面前却有些犹豫,“是这个箱子吧?别到时候投错了。听你们家管家老头子说这戒指还是家徽指环呢,应该对木村家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别弄错了被这些日本和尚弄了去,我可担待不起啊。” 纪可言抱着胳膊,鄙夷的看着他,“怎么,白马家族的人就这点胆识?那位老爷爷和那个木村家的姑娘都说了是丢进功德箱,难不成两个人还能一起忽悠你?” “我又没说他们忽悠我,我只是担心他们所谓的功德箱万一不是这个,那不就吃大苦了吗?” “实在不行,你找个人问问。” 她说的轻巧,这种事怎么问人? 白马筱正为难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三位是想求签吗?” 回身看去,是一个头戴草笠,身穿黑色僧衣的和尚,他向着他们合十敬礼,三人也赶紧还礼,白鸟翎问道,“大师,请问贵寺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功德箱?” “有的。不过,这个却最是灵验。” 灵验?这话什么意思?他们三人面面相觑,黑衣僧低着头,草笠下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三位既然来到浅草寺,何不求上一签,这里的签文,很灵验。” 第十七章 浅草问途 “求签?”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箱子上的签筒,再回头时,那和尚已经不见了。 浅草寺人来人往,这和尚可能是四处走动,忽然不见了也并不稀奇。不过这是他们从风雷神门一路走来遇到的第一个会说中国话的。 “那和尚会不会是灵者?”白马筱猜测道。 纪可言斜了他一眼,“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都是灵者?这是灵界通用语言,又不是专用语言。况且每年来日本的游客里,中国人是最多的,会两句中文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鸟翎却赞成白马筱的猜测,“阿平说浅草寺是由黑羽家族掌管,说不定那位大师真的是灵者,甚至是黑羽家族的人。” 白马筱想了想,觉得这个和尚忽然出现,又和他们说了些奇怪的话,他说这个功德箱很灵验,一般人不会这么说吧? 隐约之中,白马筱觉得那个和尚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把某样东西投进功德箱里来实现某种愿望的话,投进这个功德箱是最能让你实现的。意思就是,想召开圆桌会议,就把戒指丢进这个箱子。 虽然这个想法毫无根据,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意思。 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纪可言看不下去了,“你就丢呗,白鸟和木村都这么信任你,让你一个外人来这里丢戒指,就说明他们不怕你丢错,没准你丢哪个箱子都行,反正只要进了箱子就会到黑羽家族的手上,至于这么难产吗?” 白马筱被她说的恍然大悟,又看了看白鸟翎,她也是这个想法,白马筱细想也对,这是居合会的事,他们都不担心,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没再犹豫,走到箱子前,将戒指递了过去。 这时,他才发现一个问题,这箱子只有一个投币口,其大小跟一枚硬币差不多,旁边写着“100円”,有点自动贩卖机的意思。 这根本投不进一枚戒指。 这种设计估计也是为了防止某些马虎的游客把手机滑进去吧……毕竟在国内这事没少发生。 他正准备苦恼呢,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帮他省去了这个环节。 那个投币口忽然闪现出一丝绿光,和那绿玉玄武戒指合为一体,一眨眼的功夫,白马筱手上的戒指就随着那洞口的光一起消失了,看起来就好像是戒指化成了一道光被吸进了箱子里。 “这算完了?”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 纪可言笑说,“你说的是这事完了,还是你完了?” 白马筱两手一摊,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反正要我做的我做到了,木村家的人问起来我就说被黑羽家的拿走了,其余的事我不知道!” “你知道吗,势力间的矛盾就是你这种人挑起来的。” 白马筱没有理会,转头对白鸟翎说道,“小翎,接下来我们去哪玩?去富士山怎么样?” 白鸟翎皱着眉,“你就不担心吗?我们和源氏必有一战,还有那个卑弥呼,我总觉得这一次居合会要大难临头。” 白马筱无所谓的说,“这五大家族就是同林鸟,和平的时候整天勾心斗角抢地盘,现在还不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我知道你对白鸟家族很上心,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等圆桌会议开完再说也不迟嘛。” 白鸟翎想了一会儿,对他露出了一个苦苦的微笑。 能看得出,这时的白鸟翎根本没心情和他游览东京,这下弄的他也没了兴致,“好吧好吧,那我们先去看看老聂和宁静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再去调查一下源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这下白鸟翎的笑容就变甜了不少,看来她果然心思都在和源氏的御前试合上了。 看她这样,白马筱也开心的笑了,果然两个人都能接受的决定才是最合适的,他拉起白鸟翎的手就准备走,却被纪可言拦住了。 “难得来一趟,不求个签,买个御守再走吗?” 白马筱有些心动,眼神请示白鸟翎。白鸟翎见他的确有些不甘于这么快就走,便也退了一步的点点头。 “召唤兽,召唤一枚100元日币。” “你这种人,求的签肯定是下下下下下下签!”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把一枚一百元硬币拍在了他手里。 “召唤成功!谢了!”白马筱不顾纪可言的怒视,将那枚硬币投进了箱子里。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白马筱好奇的拿起签筒,发现能拿起来后,仔细端详着这个签筒,“奇怪,机关在哪里?” 纪可言不解,“什么机关?” “我以为签筒是用机关锁在箱子上,然后投币后才能拿得起来,但是看起来没有机关啊?” “谁告诉你有机关的?这就是个普通的签筒。” “那刚才为什么要投币?” 纪可言有些头疼,“这是全凭自觉,如果连这点钱都舍不得,如此没有诚意还是别求签了。求了也肯定不准。” 白马筱一想,确实有道理,看这求签柜前,一没有人看着,二没有机器管着,全靠人的觉悟,还真是佛系求签。 白马筱拿起签筒晃了晃,摇了摇,反手一倒,掉出一根筷子似的竹签,圆柱形的竹签上有一小段用刀削出的一个小平面,上面写着一个“七”字。 “七?这是什么暗示?七个葫芦娃?七个小矮人?” “这是编号,对着编号自己去那柜子里找,白痴吧你。” “在菩萨面前,不要口吐芬芳,小心有报应。” “呸呸呸。白鸟,你也求一个吧?” 白鸟翎本来没什么兴趣,但看着挺有意思,便也接过她一枚硬币投了进去,学着白马筱的模样也抽出了一根签。 “五。” “嘿嘿,小翎,我比你大。”白马筱像个孩子似的举着他那个写着“七”的签,有时候他的点真是让人get不到。 最后,纪可言也投了一枚,抽出一根,“二十六。” 他们来到柜子前,这些柜子的抽屉密密麻麻,抽屉上的编号从“一”一直到“一百”,看来一共有一百个签,这算是分的很详细了。 走到柜子前他们才觉得有些紧张,就像是开奖前的小激动,谁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虽然命运这东西别说在生界没科学根据,就算在灵界也是没有灵学根据的,但这就是一种心理暗示,每个人都希望抽出来的是大吉大利。 三个人愣了一会儿,纪可言首当其冲,“别这么磨叽了,我先来。” 她拉出了第二十六号抽屉,这抽屉真的非常小,也就比巴掌大不了几圈,里面仅仅半张A4纸的长宽,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和抽屉差不多大小的签文。 这签文白底黑字,顶部从右往左写着工整的“第二十六吉”五个字,下面是一个表格,从右至左,由上而下,写着四竖行诗句,每一句下方都有一个格子写满了日文,整体的最左侧一竖格里也写着日文,除了顶部的标题和那四竖行诗句是汉语,其余的一概看不懂。 “将军有异声,进兵万里程。争知临敌处,道胜却虚名。” 听纪可言念着这四句诗,白马筱问道,“这啥意思?” 纪可言看了一遍这张签文的全部,说道,“每一句下面都有注解,意思是,‘平日的指导力得到部下的信赖,大家听你的指挥吧。就像是无论在多远的人都尊崇将军的命令,大批士兵向前行进般地,即使多么困难的工作都能得到身边的人或部下的帮助吧。但是,努力急著成功都徒劳无功吧。就算是达成了目标,也会变成白费力气吧。’就这样……” “你这翻译的也太可爱了吧,像个小萝莉说的吧。”白马筱学着她解释的语气嘲笑般的说。 “它就是这么写的,你有意见?”纪可言把签文工整的叠好收了起来,没去搭理他,对白鸟翎说,“来,看看你的。他肯定是凶,咱俩都是吉。” 白马筱脾气上来了,上前拦住白鸟翎,“我先来,我就不服,我在网游里脸可红(幸运)了,我肯定是‘大吉’!” 抽出七号抽屉,白马筱迅速抽出一张来,顶部写的“第七凶”彻底打了他的脸。 “登舟待便风,月色暗朦胧。欲辗香轮去,高山千万重。”白马筱念完,羞恼着说,“这肯定写错了,这诗听起来是多么美的夜景啊。怎么就是凶了?!” 纪可言凑了过来,“来来来,我翻译给你听。听好了,这意思是说呢,你就像没有风的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原地打转。就像夜里月亮被乌云笼罩,你两眼一抹黑,只能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像个失控的大水牛。” 她正准备继续说,白马筱立刻伸出手打断了她尖酸刻薄的话语,“你这文风明显不对,是你瞎编的吧!” 刚刚她按照字面翻译,却被他嘲笑了,所以这次她修饰了一下,用自己的风格翻译了出来,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大意是差不多的,“就是这个意思,不信你随便找个会中国话的日本人给你翻译。” 白马筱立刻陪笑道,“别别别,我信你还不行吗,你继续。” 白了他一眼,纪可言继续说道,“为了摆脱困境,你去找别人求助,但并没有什么用,困难却越来越多。你就像在攀登险峻的重重高山那样,就算你现在绞尽脑汁也是徒劳无功,还是回家乖乖睡大觉吧。” 就算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这肯定被她修饰过至少一大半,如果之前那个直译像是小萝莉的口吻,那这个简直就是个尖酸刻薄的大妈说出来的话。 看着白马筱灰头土脸的样子,纪可言别提多开心了,对白鸟翎说,“来,看看你的,白鸟你肯定是吉。” “希望如此吧,我希望我可以重整白鸟家族,让它回复到往日的光彩。”虽然已经抽过了,但白鸟翎还是象征性的祈祷着,希望能开出有利家族的签文。 不像白马筱和纪可言,白鸟翎肩上带着重担,此刻这签文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娱乐,但对她来说,却有着特殊意义。 第五个柜子里,取出一张签,上写着“第五凶”。 “家道未能昌,危危保祸殃。暗云侵月桂,佳人一炷香。” 第十八章 御守祈愿 光从诗的字面上看,光第一句就透露出不祥的气息,这对于正准备重振家族的白鸟翎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这……”白马筱上前翻了翻那个抽屉,当然这抽屉里每一张都是一样的,看来和抽屉没关系,抽出号码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你是什么签。 白鸟翎的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强笑着递给纪可言。 纪可言看了一遍注解,有些为难的说,“这都是迷信,没什么好看的,不用在意……” “翻译一下,我想知道。” 白鸟翎的性格不算太沉闷,但也不是那种活泼的,面对这样的人纪可言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搪塞过去,只好接过来,想了一会,说道,“试着努力家业,但和你做出的努力相比……不成正比,也就是说可能会很难,但也不一定不会成功。” 她居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前两次的风格都不同,白马筱能看出她想安慰白鸟翎,也就默不作声的听着。 “不是你一生注定多灾多难,只是会出现很多危险来磨砺你。就像乌云遮月那样,阻碍比较多……”看到最后一句“佳人一炷香”的注解时,纪可言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微微一笑,继续说,“但是,在贵妇人的房间里点上一炷香,这些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吧。” 最后一句明显风格怪怪的,白马筱意识到这句或许是纪可言的故意曲解,甚至完全是胡说八道,目的只是为了安慰白鸟翎,也就赶紧迎合的说,“这最后一句,看起来是个转折,什么意思呢?” 纪可言偷偷的对着他会心一笑,郑重其事的说,“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如果家族找到一个贵妇人,请求她的帮助,家业就可以得到复兴。” 白马筱贼眉鼠眼的提高了嗓门说,“啊……也就是说,白鸟家族需要一个贵妇人,也就是一个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来复兴,也就是谁呢……”说着,他十分夸张的盯着白鸟翎,简直就是明着暗示。连纪可言都十分配合的看向白鸟翎。 他们这话很明显,意思就是白鸟家族有白鸟翎的帮忙,肯定能够回复往日风采,这贵妇人自然指的是身为现任家主姑姑的她了。 白鸟翎忽然捂着嘴,更夸张的惊叹道,“啊!那这人是谁呢?我是不是该去找她帮忙呢?或许你们应该给我一面镜子,这样我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刻,白鸟翎的行为和她以往的人设完全不符,两人被她这动静吓得不清,都以为她是不是疯了。 但是很快,白鸟翎就收起了夸张的表演,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想安慰我,其实用不着的。我也不是那么迷信的人。” 原来,都被她看穿了。她那夸张的演技其实是在嘲笑这俩人演技太差,都被她看出来了。不过却可以从这反应中找到一丝的俏皮,这在白鸟翎身上出现也很是少见。 不过既然被看穿,也就说明白鸟翎已经知道这签文的意思了,二人不由得有些失落,但很快,纪可言又想出了法子,“对了!我想起来了,在这里求的签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把它挂在树上。”说着她双手合十,“这样就可以得到浅草寺的庇佑。很灵的哦!” “是吗!那我去挂!”白马筱兴冲冲的说,“挂哪儿?” 纪可言瞪了他一眼,“你没救了!你就算挂在如来的脚上也没用,你命中注定的!” 白鸟翎忽然笑了起来,让打闹的两人愣住了,她笑着说,“谢谢你们。不过求神求佛不如求自己,我决定就把它挂在身上。可言,你不是说‘佳人一炷香’吗?那这柱香,我得烧给自己。” 到了这一刻,看着忽然乐观的白鸟翎,纪可言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白鸟翎的问题所在,这个明明并不冷漠的女孩却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原来是因为她总是一股很丧的模样,现在乐观起来,就觉得亲切了很多很多。 “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去买御守吧,可以把签文放在里面戴身上。”说着,纪可言伸手抓住了白鸟翎的手,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得到了白鸟翎的回应。 两人突然秒变闺蜜,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只留下白马筱站在冷风中发愣。 虽然抽到了凶签,但好像她却因此打开了心结,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白马筱跟着出了本堂,不远处有一个小房子,依旧是江户风格的建筑,像一个报刊亭大小,上下橱窗里展示着很多小饰品,走近一看,这两人已经开始挑起来了。 “就‘厄除守’怎么样?刚好可以把凶签放进去除厄,而且颜色和你的衣服也很配呢。”纪可言热情的为白鸟翎挑着。 白马筱来到面前,发现这所谓的御守,其实就是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样式各异,有些就是个护身符,有些则是首饰之类的东西,价格也都差不多,除了几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比如那个‘金守’和‘银守’,就是金项链和银项链,那价格可是高得多了。 那个‘厄除守’是一个护身符一样的饰品,掌心大小的方形织绣物,红色为底色,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龙图和金色的“厄除”两个字。和穿着红色校服的白鸟翎的确很配。 白鸟翎很喜欢,也给纪可言挑了一个“雷门守”,那是一个用塑胶套起来的方形挂饰,里面是一张黑色边框的掌心大小的白纸,写着“合格守”三个字,纸上还挂着一个迷你红灯笼,造型和风雷神门上挂着的那个巨型红灯笼一样,灯笼正面写着“雷门”两个字。 纪可言现在还是菲斯的实习特灵,送这个“雷门守”可以保佑她顺利合格,通过实习。 两个姑娘挑好了才发现少了个人,白鸟翎这才注意到白马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后,忙招呼他道,“筱哥,我帮你挑一个吧?” 这些御守让白马筱挑花了眼,但他不像这两个女生那么在意服装的搭配,而且一眼望去觉得哪一个都想要,无论是财运,感情,事业,除灾,身体健康,交通安全,他都很需要。 纪可言瞥着她,笑呵呵的说,“我看这个‘福禄槌’挺适合他,保佑财运,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赚不到大钱的倒霉蛋。” 白马筱做了个鬼脸,不去理她。开始专心的挑选起来。 纪可言看他一副选择困难的模样,拉着白鸟翎说,“我们先买,比他早一分钟买到手,就多一分钟的庇佑!” 就好像只要能怼他,纪可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俩人之间的拌嘴比和宁静在一起时还要严重,或许是因为宁静没有纪可言那样强势,而白马筱也没有给宁静起外号。这就注定这俩人不能太平清净。 她们来到窗口前,才发现屋内没有人。 这屋子不大,一眼能看清全部,明显是没有人,纪可言觉得奇怪,就算现在不算旺季,游客少了很多,但不至于大白天人就跑没影了吧? “没人吗?老板?”纪可言用日语喊道,当然没人答复。 看来是买不到御守了,正有些失望,忽然从窗口下方探上来一个头,十分冷漠的尖锐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要买什么?”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才发现这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个子矮小的她只能勉强的从窗口下伸出头,她的打扮很独特,哥特式的黑暗风格萝莉装,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哥特萝莉。 COSer(角色扮演者)白马筱见过不少,但这个简直就是本色出演,她本身就是个正宗萝莉,而且她的表情和语气也是她这个年纪非常少有的黑暗风格,给人一种十分阴森的感觉。 明明是个可爱的小萝莉,但她的表情和装束着实让纪可言浑身不自在,支支吾吾的指着橱窗里的御守,颤声道,“我想……买一个‘厄除守’和一个‘雷门守’。” “一次只能买一个,做人太贪心是会被神抛弃的哟。” 她的语气是在有些制冷,纪可言赶紧说,“不不不,我们三个一人一个。” 她的眼神飘过白鸟翎,就连白鸟翎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接着她又看向了白马筱。 “哇,好可爱的小萝莉,你中文说的真棒!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爸妈呢?”白马筱的脑回路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事在他那儿却看出“可爱”来。 那个小女孩没说话,只静静的盯着白马筱,这种长时间的注视若是换成纪可言,估计她能被盯的发毛,但白马筱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陶醉的和她互瞪。 纪可言轻轻用手肘怼白马筱,小声道,“你不会是对小女孩有兴趣吧?” 白马筱第一次被人认为是恋童癖,赶紧骂道,“呸!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谁都喜欢好不好?” 纪可言还想再说,这时,从窗口里伸出来三个御守,那女孩冷冷的说,“给你们。” 那是除厄守,雷门守,还有一个福聚守。 纪可言赶紧抢过前两个御守,分配给了白鸟翎,只留下一个福聚守。白马筱看了看,“我没要这个啊……” “它很喜欢你。” 白马筱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什么?谁喜欢我?” “金龙铃,很喜欢你。” 白马筱看着这个福聚守,这造型和雷门守很像,但很大,是一个长方形的白纸,上写着“金龙之铃”,下方则是三个大字“福聚守”,纸上放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十分的精致,精致到让白马筱觉得这根本和这些御守不是一个类型的东西。 白马筱小声的问,“这难道是什么神器?” “你少做梦。”纪可言小声道,“福聚守的金龙铃都是这样的,这也算是很受欢迎的一种御守,你看这小铃铛,多可爱。” 原来只是大众配饰啊。不过的确挺好看的,而且既然是小姑娘推荐的,白马筱也就收下了,对小女孩说道,“谢谢啦,小妹妹。”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但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 纪可言实在待不下去了,匆匆把钱放在窗口上,就拉着白鸟翎离开了,白马筱立刻跟在后面,“再见,小妹妹。” “你要好好对他哦。” 白马筱一愣,回过头,却发现那个窗口没有人,或许是小女孩蹲下去了所以看不到吧。白马筱没有多想,继续跟在她们后面离开。 几张日元依旧放在窗口上,在风中轻轻的摇曳。 …… 远处,浅草寺的五重塔顶,一个男人冷漠的盯着人群中离去的白马筱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左手的紫色太刀,刀柄上血红的玉石散发着耀眼的红光,就像一只来自地狱的妖瞳。 “你终于回来了,梁月。” 第十九章 斩铁之刃 出了浅草寺。白马筱打了个电话给聂涧枫,确定了他们在东京新宿医院后,三人立刻坐出租车前往。 来的时候纪可言坐在副驾驶,回去的时候却变成了白马筱坐前面,白鸟翎和纪可言似乎经过佛法的感化,变成了一对很要好的姐妹,这让白马筱不得不感叹,女生之间的情谊来的也太快了。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从服装搭配到时尚潮流,无一不谈,最让白马筱惊讶的莫过于自闭了三十多年的白鸟翎,居然对时尚潮流有自己的见解,这真的很让他大跌眼镜,明明她刚出来的时候连香肠都不认识。 恐怖的女人。 这也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白鸟翎和别人说话,而他却插不上嘴。不过那个凶签让他有些郁闷,他相信此刻的白鸟翎肯定比他还难受,此时的说说笑笑可能是装出来的。也可能白马筱低估了她,或许她对这些迷信的求运势之类的活动根本不是很在意。 但总有种出师不利的感觉。 “别想了,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白鸟翎此时还在后排和纪可言聊天,白马筱知道这肯定是魂侣说的,于是在心里回应道,“白马非有没有求过签?” “他自己就是神。灵者之神。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要知道,浅草寺的凶签为什么会让求签者挂在浅草寺里?如果签文真的准确,就不会有这种吉签应验,凶签被庇佑这样的说法了,那还不人人都大吉大利?可这世上的事本就是哀多乐少,没有人一生完美。” 白马筱觉得她的话很伤感,宛如一个看破世俗的高人。有人说过,看破红尘的人都是被红尘伤透了的人。对于魂侣而言,她已经送走了很多白马非的共魂者,见过太多的离别,也许哪天他也离开了她,她又会被伤一次。 “反正就是坏的不灵好的灵。” “呵呵,可以这么说吧。有的只是心理作用,别想那么多了。”魂侣安慰着,同时生出一个疑问,“既然你那么在意,为什么不把签文挂在浅草寺里呢?” “小翎她想用自己的努力来化解凶兆,我也可以。她能自己解决,我没理由要靠一个寺庙来庇佑我。” “永远不输人吗?他当年也是这样……” 白马筱知道她又想起了白马非,骄傲的说,“是吧,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他了?” “是啊,后来他死的老惨了。” 白马筱一口气堵在了肺管子上,气的他连连咳嗽,后面的纪可言一脸嫌弃的打开了车窗,“大骗子,你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大骗子……仿佛是报复“召唤兽”这个昵称的称呼,让白马筱哭笑不得,不过他当时的确骗了她,看来她还一直记着仇。不过他依旧不屈不挠的说,“什么大骗子,要叫我召唤师。” 纪可言狠狠的推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把他推的差点扭了脖子,气的他回身就和她打闹起来, 这两位的实力在灵界也算是上等,在这个狭小的出租车里就像两个嬉闹的小孩,一旁的白鸟翎只天真的笑着,谁也不帮。 “嘟!嘟!”明亮的喇叭声忽然想起,那司机用日语说了句什么,接着大叫了一声。 白马筱忙着回身和纪可言对战,完全没注意到前方发生了什么,还没回头去看,忽然整个出租车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好像撞到了什么,但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失控的向前冲,但白马筱觉得自己左侧变得特别敞亮,只瞥了一眼,全身的血从头凉到了脚底,之间整个出租车的左侧分离了出去,在不远处和他并排滑行着,左侧的位子上是惊惧的大叫着的司机,以及后排的白鸟翎。 一切来的太快,就好像车正行驶着的时候忽然从中间分成了两半,惯性带着这两半残骸继续向前滑行,但明显的失衡很快就让这两半车倒了下去,车门朝天,车顶摩擦在地面上擦出了剧烈的火星子,突然变大的摩擦力使得速度立刻减慢许多。幸好白马筱坐在副驾驶,系着安全带,不然这时早就和地面亲密接触,被车框顶着一路拖行了。 不过后排的纪可言可没安全带,白马筱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十分镇定的抓住车门,将身体固定在那里。 残骸又滑行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停了下来,白马筱赶紧解了安全带,打开顶上的车门,像开潜艇的门似的从上面翻了出来。 这时,他们的位置在一个十字路口,看起来还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段,四面道路上的车辆开到他们面前纷纷停下,一时间将这里堵了起来,加上不少看车祸现场的观众,一下子变得水泄不通,就像忽然出现了什么游街活动似的。 看到这么多人,白马筱有些尴尬,赶紧去寻找还在另一半车里的白鸟翎。 另一半就停在不远处,但没有白马筱他们那么好运,撞进了一家店铺里,店门面目全非,可以看到里面也是被撞得一团糟。 “完蛋了,这下不知道要赔多少钱,你们应该付得起吧?”虽然白马筱在电影里看过很多这种场景,但这毕竟不是拍电影,把人家的店铺撞成这个鬼样子肯定是跑不掉的。 “呵,你见过特工完成任务后还回去给人结账赔偿的么?”纪可言坏笑着说。 白马筱仿佛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快溜”这两个字。 但这并不是寻常的车祸,谁撞车能把车撞的从中间分成两半? 白马筱还没来得及担心白鸟翎,她已经从那店铺的废墟里出来了,顺手将那半辆车抬了起来,将司机救出。 那司机撞得不轻,看样子已经晕了,白鸟翎将他放在店铺的一个墙角,走出来与他们会合。 白马筱上前打量了一下,看她步履依旧轻盈,看起来没什么事,便问道,“发生啥事了?你们谁注意到?” 那时白马筱面朝后排,所以啥都没看到。后排的这两位应该看到前方发生了些什么。 纪可言说,“我当时只看到车的前方一道光闪了一下,接着车子就被劈成两半了。小翎你呢?” 白鸟翎警惕的看着四周,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人伏击我们。” 白马筱恍然大悟,这下合理了,要是用灵术将车分开,那是再正常不过,“谁?难道是源氏?我们刚打算和他们开干,他们就来搞我们了?” “可能吧。他应该还在附近。” 白马筱和纪可言随着白鸟翎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不一会儿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那家伙。 人群中非常明显的穿着,一眼就能看到,这是一个身穿深紫色羽织的男人,过耳的杂乱头发将脸遮的看不清年纪,左手执一把深紫色刀鞘的太刀,刀柄处发出耀眼的红光,刀尾系着一个勾玉形状的红色坠饰。 乍一看,就像是某个下血本的COSer(角色扮演者),只是如果作为动漫人物,这样的造型又太简单了些。 羽织虽然是古代服饰,但在日本并不算奇装异服,相反,是一种常见的正装,但在大街上拿着把刀的就很少见了。自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的庶民不允许带刀,也是从那以后,所谓的浪人武士就很少见了。 这人从人群中走来,但他没有拨开周围的人,而是蛮横的旁若无人的直接走过来,看热闹的人群被他挤的几乎摔倒,但看他这样一幅杀气腾腾的模样,没有一个敢上前理论,反而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远离,就像逃避瘟疫一样躲开他。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十字路的中间,在三人面前站定,紧紧的盯着白鸟翎。 就这样好像白马筱和纪可言都不存在似的一直盯着白鸟翎,盯了有五分钟,白马筱终于看不下去,往白鸟翎身前一站,隔绝了他的视线。 但他的目光就像一束激光,白马筱挡在白鸟翎面前后,那束激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格外的灼人,那杂乱不堪的头发下,似乎藏着一只猛兽的眼睛,凶狠而又残暴,令人毛骨悚然。 双方这样对峙着,就连一向不怕事的白马筱此时也不敢逗逼了,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犊子,居然也会被这头猛虎给吓住。 纪可言悄悄在白马筱身后小声说,“再站下去,警察就要来了,到时候我可赔不起钱,你被卖到牛郎店还债我可不管。” 白马筱惊道,“又不是我撞的,凭啥我赔?!” “你想,待会儿警察来了,这里的四个人,谁跑的最慢?谁最容易被警察抓住?” 白马筱在灵界靠通灵血和符箓术尚能与高手一战,但说到体能,他依旧算下下级别的灵者。 要是真卖去牛郎店还债,那还真是生不如死,白马筱赶紧迈前一步,厉声问道,“是你干的吧?!你故意找我们麻烦,到底想干嘛?!” “滚开。”他的声音颓废阴森,冰冷到了极点,同时连声音也充满杀气。 “滚?你把我拦下来,然后叫我们滚?你这什么路子?”蛮横的灵者白马筱见多了,但这种又莫名其妙又蛮横的还真是独一份。 那人没理他,但接下来,白马筱听到了魂侣和白鸟翎“同”口同声的大喊。 “闪开!” 下一秒,白马筱被推开,白鸟翎箭步上前,手拈着六张咒印符,将六张符宽边相对呈六芒星状展开一圈,浮于掌前,紧接着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击在咒印符上,白色剑气与红色屏障立刻发生剧烈的冲突。 可白鸟翎的六芒咒印盾还没坚持两秒就被击的粉碎,六张充满灵力的咒印符被剑气撕扯的粉碎,白鸟翎立刻闪身躲过,剑气呼啸而去,将他们身后的一辆卡车从中间劈成两半,“轰隆”一声巨响,卡车两开倒下,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却没有人逃散,而是纷纷掏出了手机。 看到这卡车的下场,他们总算是明白那辆出租车是怎么分成两半的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剑气。 不止是白鸟翎,就连魂侣都察觉到了,不然白马筱肯定和这卡车一样被一刀两断。 那人抬起头,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那把太刀,红色的刀刃,红色的眼睛一样的宝石,还有红色勾玉坠饰,这把刀和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莫名强大的邪气。 “吾找的是你。梁月。”他继续盯着白鸟翎,冷冷的说。 第二十章 东京剑魔 可怕的人,可怕的刀。还有这莫名其妙的话,都让白马筱觉得这个家伙就像是临时强行加入的boss,就像一些电影里那样,为难主角不需要理由。 “老大,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这没有人叫梁月。”白马筱瘫倒在地上,语气里依旧是不服输的硬气。 那人将刀尖对准了白鸟翎,冷冷的说,“你的脸……吾永远不会弄错。练剑的每一天,吾都对着你的脸,吾迄今为止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打倒你!黑羽梁月!” “黑羽梁月……”魂侣喃喃的说。 “你也认识?这人到底是谁?”先前魂侣就提示过他闪开,那时她似乎就表露出认识他的样子。 “黑羽梁月就是你的前世情缘,白马非缅怀一生的女人,以及……我的原型。” 白马筱震惊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过去的名字,他只知道她现在叫做白鸟翎,但这肯定是她的其中一个身份,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人肯定需要不断的变更身份和姓名的。 这下白马筱理解了,眼前这个精神病一样的家伙,他要找的梁月,的确就是白鸟翎没错。 “你到底是谁?黑羽梁月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现在早就死了,你一定是认错了。”白马筱试图摆脱这个家伙,失忆的白鸟翎这时候肯定也不记得和这家伙以前究竟有什么过节。 “那把刀……是赤妖星村正,你是千子钥剑!”纪可言忽然指着那人,诧异的说,“你不是被关在第二十四区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钥剑将赤妖星举起,横在眼前,火红的刀纹隐隐发出红光,“放逐之地早已不再被黑暗笼罩,吾即黑暗,光明之处,黑暗不存,那里岂是能关的住吾的所在!” 魂侣惊惧的说,“赤妖星……当年被梁月斩断的妖刀,居然重现人间,当年的邪气经几百年居然丝毫未减!” 听魂侣这么说,白马筱有些慌了,小声问纪可言,“这个家伙什么来头,那把刀好像还是个古代的东西?” “知道东洲灵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把刀的。”纪可言忽然变得有些慌乱,眼神也开始漂泊不定,好像被某种强大的气场压的她难以呼吸,“东洲灵界铸剑时期的妖刀,是当年白马非的弟子,千子鹿鸣的佩刀,这人在东洲历史上被称作‘千人斩鹿鸣’。” 听到这个称号,白马筱就知道这个千子鹿鸣肯定不是善类,而魂侣的沉默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原先千子鹿鸣是白马非六位弟子中的一位,千子家族也是日本有名的刀匠世家,这你肯定听说过,他们家族的初代刀匠叫做千子村正。” 白马筱脱口道,“我知道!妖刀村正!” “没错,生界历史中记载的妖刀之名,是来源于德川家康因他身边之人很多死于名刀村正之下,认为不利于德川幕府所以才发布禁止村正刀的命令。可那是有原因的。初代村正是著名刀匠‘正宗’的弟子,因其心存邪念,而被正宗斩断一腕后逐出师门,而后一直心怀怨念,其自立门户后所铸的村正刀一直保存着这股邪气,直到铸剑时期,千子鹿鸣不顾反对,毅然决定寻找他的祖先千子村正的灵魂为他铸刀,于是一把充满邪气的刀就诞生了,鹿鸣渐渐被这把刀的邪气感染,开始滥杀无辜,据说当时的他至少杀了千人,所以才有了这个外号,而那把刀就是赤妖星村正。” 灵界历史果然不一样,大部分生界历史在灵界都有另一个版本,而这个村正的传说也算是又一次颠覆了这段历史。 白马筱狠狠的消化了一遍,才问道,“这么说,这个千子钥剑,就是千人斩鹿鸣的后代了?但他好像也很出名,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纪可言脸色一沉,“这家伙,是五年前导致UG与东洲灵界首次建交失败的罪人,也是从那以后,UG彻底失去了与东洲灵界对话的机会。” “那件事你们全算在了吾的头上?” 纪可言的声音一直很小,没想到钥剑居然全听了去,纪可言下意识身子往后缩了缩,好像对他非常忌惮。 钥剑将赤妖星扛在肩上,邪魅的笑着,“灵帝那个老头子本就不想与你们建交,而你们也并无诚意,否则也不会在吾砍了几个人后就与你们彻底决裂。” “几个人?!”纪可言怒道,“你杀了菲斯七十五位特灵,还有不计其数的UG灵卫!这是菲斯继三十年前魔灵王突袭总部后,最大的损失!” 钥剑十分的不以为然,身形晃了晃,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无聊的新闻,“吾还砍了几十个皇灵众,以及上百个居合会的武士,按人数来说你们双方谁也不吃亏。别说的好像是吾把你们打出东洲灵界的。” 纪可言代表菲斯表达着愤怒,还没等她开骂,白马筱已经抢过了话头,“你是个混蛋吧!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忽然的同仇敌忾让纪可言莫名的感动,但如今的他们去惹怒这家伙明显是不智之举,当初几乎砍翻半个菲斯的家伙,又岂是他们三个可以对付的! “很感谢你对吾这么了解,吾耐心的等到现在就当是对你的谢意。”钥剑扛着剑一摇一摆的走来,对白鸟翎说,“吾只想打败你,如果你不想伤及无辜,就让这两只小老鼠滚远一点。” 刚刚那一刀轻松就劈碎了白鸟翎的咒印盾,这还是号称灵术中最强的屏障,虽然和施术者的灵力强弱有关,但白鸟翎这临近黑级的灵力修为绝非常人可比,可见对付这个家伙绝非易事。 “想挑战小翎,就去乖乖申请御前试合,没准小翎一高兴就答应你了。像这样在大街上拦路挑衅,还有没有点武士道精神了?” 钥剑好像对白马筱的话非常不耐烦,手中的赤妖星一挥,一道剑气涌来。有了前车之鉴的白鸟翎不敢再接,一脚把白马筱踹开,剑气又劈碎了一辆轿车。 只一瞬间,白鸟翎露出了破绽,钥剑举刀上前,一刀劈向她面门。 白鸟翎挥刀阻挡,离火雀与赤妖星相交的瞬间,激起一层气浪。 “梁月!你以为用一把短刀就可以打败吾吗!拿出你的‘樱吹雪正宗’,与吾之村正对决,看看到底谁才是对的!” 这不仅仅是钥剑与梁月之间的对决,更是“村正”与“正宗”两位师徒刀匠之间的对决,当年因村正的理念不被正宗认同而被逐出师门,如今相隔几百年,两者才得以战出一个结果。 但白鸟翎并不知道他说的“樱吹雪正宗”是什么,一边艰难抵御着,一边语气吃力的说,“你说的梁月我不认识,樱吹雪正宗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叫白鸟翎,我的刀是‘离火雀国光’!” “国光……那不是白鸟家那个小家子气的刀匠么?哼哼,堂堂黑羽家族的祖先,如今居然隐身于日薄西山的白鸟家族,当真可悲!” 他这话触碰到了白鸟翎的痛处,她愤怒的大吼一声,左手一甩,一道红色长鞭甩了过来,钥剑向后一闪,躲过这一鞭。 他定了定神,才发现白鸟翎手上的鞭子其实是六张咒印符拼接而成,攻击的瞬间组成了长鞭,攻击结束后就像扑克牌一样被她展成扇形抓在手里。 此时若白鸟平在场,肯定会为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喝彩,白马筱到来之前的白鸟家族绝不可能一人身上放这么多咒印符,先前被钥剑一刀砍碎六张简直能让白鸟平心疼到吐血。 在知道了咒印符制作方法后,白马筱第一件事就是撒血画符,给白鸟翎补充了很多咒印符,多到拿不下,实在拿不了的就留给了幸子他们,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比发钱还兴奋。 “想用这些妖术打败吾?梁月!拿出你的剑,与吾在剑道上决一胜负!” 白马筱眼前一亮,喊道,“别上他当!他这么说肯定是害怕灵术!咱们一起上,用灵术打败他!” 纪可言早已忍耐不住揍他的冲动,如果能打败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再交给菲斯,那么她一定可以顺利完成实习,甚至成为菲斯中的名人。 于公于私,她这时都有插手的理由,况且白鸟翎根本不认识这家伙,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单挑邀请。 钥剑呵呵一笑,显然没有把这两个老鼠放在眼里,“看来不先解决你们两个,是不会让吾有机会挑战梁月了?” “少废话,吃我一指!”白马筱试探着打出一发无剑指,被他用刀格开,之后的十几发均被他一一挡住,刀法之快,令人眼花。 白马筱趁机飞出一张爆破符,在他挥刀的瞬间引爆,剧烈的爆炸产生的风浪将围观的人吹得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再能看清时,钥剑已经出现在了白马筱身后。 红色的刀刃朝着白马筱的脖子砍了下去,白鸟翎忙出刀挡住,只一瞬间,钥剑将刀柄向下一压,刀柄撞上了白马筱的后脑,瞬间天旋地转,白马筱一个踉跄就扑了街,晕了过去。 这么快就被K.O.并没有让纪可言感到意外,回身右手一甩,射出一只飞刀。 如此近的距离,钥剑居然反应极快的摆头躲过,随机一刀刺来,刀尖没入纪可言的胸前。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远处的一片枯叶缓缓落下。 第二十一章 天罗刃舞 钥剑的赤妖星半个刀身进入了纪可言的胸口,白鸟翎只震惊了一秒,随即看到了纪可言胸前的光圈。 青色的光芒在光圈边缘流转,可以看出这个光圈并不大,却连通了另一个空间,此时赤妖星的刀身另一半已刺进了那个空间。 但是纪可言的灵力虫洞除非事先准备,否则并不能连通很远的地方,这种临时画出的虫洞,其出口只能在附近。 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树上,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光圈,此时红色的另一半刀刃从洞中刺出,刺在了树干上,落下了几片枯叶。 只一瞬间,纪可言迅速收起虫洞,企图利用空间的断层让他的刀分成两半。 这原理倒是和某个人的死法很像。 可虫洞缩小到刀刃处时,竟然无法再缩小,纪可言大惊失色,没想到这把刀居然连空间力量都没法切开,就好像这刀可以斩破空间。 钥剑冷笑着,将刀极快的抽出,猛地向纪可言脖颈处划去,白鸟翎伸出短刀阻挡,左手一抖,六张咒印符再度变成一条长鞭卷向他的手腕,两手一起用力,将他的刀打了开。 钥剑后退一步,执刀箭步前劈,纪可言右手画了一个圆,在钥剑前方出现一个虫洞,钥剑来不及反应,冲进了虫洞,再反应过来时,已离她们有了十几米的距离。 虽然传送的距离很短,但这十几米的距离为她们争取到了进攻的机会。 纪可言双手插入腰间,六个指缝中出现了六把飞刀,向钥剑掷出,六把飞刀从六个方位攻去,钥剑一秒连砍六刀,将飞刀尽数打飞,纪可言极快的运作手指,那六把飞刀刚被打飞,在各自的运行轨迹前出现了一个个小虫洞,六把刀,六个虫洞,将飞刀全部收入,而出口则出现在钥剑周围,从出口飞出的飞刀继续射向钥剑,再度被打飞,依旧进入虫洞,如此循环,明明只有六把飞刀,却打出了数十把的效果,并且随着钥剑的刀速加快,飞刀攻击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一瞬间钥剑就被包围在了无数把飞刀的刀光之中,宛如置身牢笼。 这一招的压制力极强,钥剑瞬间在飞刀包围圈内动弹不得,但很快,他就玩腻了,将刀在手中飞速一转,正手变反手,往地上一插,红色刀刃刺入地面的瞬间,从刀刃处向四周辐射无数裂缝,一时间无数道剑气从地面的裂缝中冲出,并极快的向她们延伸,仅仅两秒不到,剑气已到她们面前,两人赶忙躲闪,钥剑趁着这个间隙,从包围圈中箭步踏出,一刀砍过,纪可言拼尽全力躲闪,但右臂还是被划出一个很深的刀口,余力将她击的飞出了三四米,刚一落地,钥剑立刻上前补刀。 刀落下的瞬间,钥剑眼角余光出现白光一闪,立刻下意识跳开,一把匕首刺向他原来所在的位置,匕首的末端绑着一根白色的丝带。 丝带一颤,带着匕首飞回了白鸟翎手中。 白鸟家族体术奥义,天罗刃舞。 离开白鸟家时,除了白马筱给她补充的咒印符外,还有幸子送给她的丝带,此时的她和在中国时相比,可以说已是全副武装,将完全发挥她所记得的所有灵术。 钥剑显然没有意外,冷笑着说,“看来你的鬼剑术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白鸟家的招式倒是学的不少,可你以为凭这种跳舞似的九流妖术可以打败吾吗!” “你以为用嘴就能打败你说的梁月吗?只怕你的废话连我都打不过,想打败你说的那个人,我看你是做梦!” 钥剑的眼神中又重新充满了杀气,刀光一闪,一道剑气擦着地面直冲向白鸟翎。白鸟翎一个闪身躲过,同时右手掷出丝带,匕首擦过剑气奔向钥剑,钥剑挥手一刀打开,白鸟翎右手抓着丝带,猛的一抖,那匕首刚被打飞,立刻又转了一圈攻了回来,在丝带的控制下,丝带与匕首就像一条银蛇,上下翻动,对钥剑发动猛烈的进攻。 这招虽然很难缠,但和纪可言的飞刀阵相比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威迫感,钥剑对付这条银蛇简直是游刃有余,不过短时间内还无法摆脱。 忽然,钥剑一刀正要击上匕首,那丝带忽的变长,匕首绕过了他的刀刃,直奔向他的脸,他刚想回刀抵挡,那匕首转而向下,带动着丝带在他右手腕上转了几圈,将丝带缠上了他的手腕,白鸟翎猛地一拉,钥剑哪肯放过,右手运力,与她拔河,但她借着这一拉,身子飞向钥剑,转眼落到他面前,右手一抖,丝带立刻松开了匕首,将匕首抛向空中,被她左手的咒印符长鞭卷住。 只一瞬间,匕首就换到了另一只手上,但钥剑执剑的右手仍被丝带捆着,难以动弹,白鸟翎乘机挥动咒印符化成的长鞭,卷着匕首刺向钥剑的双眼。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将钥剑逼入生死边缘,只差一秒,他将被这离火雀国光刺穿了脑袋。 但就这一秒里,钥剑飞速的将刀锋一转,刀交于左手,左手执刀瞬间打开了刺来的匕首,瞬间一刀刺向白鸟翎,白鸟翎躲闪的间隙,他趁机一刀将丝带砍断。 右手丝带上的拉力立刻消失,白鸟翎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会以为,吾连左手刀都不会吧?”钥剑玩味的看着她,此时他右手得到了解放,却似乎挑衅似的并没有将刀再交回给右手,而是左手继续拿着刀扛在了肩上,仿佛要继续用左手刀与她对阵。 这人的剑道的确非常厉害,论体术白鸟翎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想起白马筱曾说过,这家伙可能弱点是灵术,白鸟翎在脑海中飞速的制订着作战计划。 钥剑享受般的看着她无计可施的模样,但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箭步上前继续与她缠斗,白鸟翎用剩下的丝带继续绑住匕首,丝带上的离火雀可近可远,忽近忽远,但对上他极快的刀,并不能占上风。她左手的咒印符也没有歇着,配合着丝带左右开弓,而此时的咒印符也不再是长鞭,而是绷直了,符的长边变得极其锋利,划过地面时立刻划出一条口子,此时她的招式已经完全变成了即兴招式,融合了天罗刃舞和驭符术,这样的体术在灵界可以说是没几个灵者可以与之抗衡。 钥剑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在这样的攻势下完全不见弱势,很快,白鸟翎似乎被逼急了,孤注一掷的将丝带缠上他的左手,另一边的咒印符刃极快的划向他的右手。这两招几乎是同时使出,钥剑这时再将刀交于右手肯定来不及。 但她低估了钥剑,在如此完美的双向进攻下,居然换手换的如此之快,一瞬间刀劈向她的咒印符刃,眨眼间将咒印符劈散,钥剑趁势一划,刀刃划过白鸟翎的左肩。 突如其来的伤势让丝带也撤了回去,白鸟翎后退几步,跪倒在地。 “你那白鸟家的杂耍根本不是吾的对手,乖乖的用你的鬼剑术与吾认真对决!”钥剑虽然赢了,但丝毫没有喜悦,在他看来若不能胜过她的鬼剑术,根本毫无意义。 然而白鸟翎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她本就不知道谁是梁月,更别说什么鬼剑术。但此时她却微笑着看着他,“你还没赢。我承认我的体术远不如你,但在灵术上,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钥剑皱了皱眉,不知她是合意,但很快他就注意到自身周围六个方向的空中,悬浮着六张咒印符。 刚刚被他劈散咒印符刃,完全在白鸟翎的计划之内,为的是让散开的咒印符分布在他周围。 “界牢咒印,结!” 很久没使过咒印术了,此次使出来丝毫没有生疏,钥剑周围的六张咒印符上的白色线条立刻换成了另一种图案,六张符图案相同,还没等钥剑做出反应,白鸟翎右手拿过离火雀,向他一划,一道剑气冲出,将这六张符尽数劈成两半,化作了无数红色碎屑,散布在钥剑的周围。 钥剑看了看四周的碎屑,骂道,“又是这种无谓的妖术!”他往前迈出一步,那些碎屑一瞬间变成了六道光柱,光柱之间相连,形成一个六边形的红色结界,将他关在了里面,他勃然大怒,举刀就要砍向结界,忽然六边形的每一个对边都在相互喷发出灵力,一瞬间三个对边,三道灵力向他挤压而来,一瞬间如同置身岩浆之中,灼热的气体疯狂的挤压他的身体,仿佛要撕裂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钥剑大叫着,巨大的痛苦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一动不动的站在界牢中间,就像是在承受着酷刑。 纪可言挣扎着爬起,捂着剧痛的右臂,来到白鸟翎面前,看着这个界牢咒印,感慨道,“这就是白鸟家族的咒印术吗,真厉害……” “你的飞刀也不差。”白鸟翎笑着说,“你的伤没事吗?” “皮外伤,不打紧。倒是这个家伙……他……”纪可言看着钥剑愣住了。 白鸟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被困在界牢中动弹不得的钥剑。居然缓缓的举起刀,将刀横在了眼前。 他还想干什么?就算他有数十倍于我的灵力,也不可能挣脱这个界牢!白鸟翎不可置信的想着。 赤妖星横在钥剑的面前,刀尾末端的那个勾玉坠饰,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饿鬼趣勾玉,解!” 一瞬间,红色的界牢完全崩塌,密集的灵力呈旋涡状被吸入那勾玉坠饰中,强大的灵力涌进勾玉中,那勾玉发出的光芒已经明亮到看不出这个勾玉的外形,密集的红色也渐渐压缩成了黑色,变成黑色的光芒,从勾玉处沿着刀,流向刀柄处的红色宝石。 那红色的宝石也被这高压的黑色覆盖后,整个刀刃立刻被黑光笼罩,时不时发出剧烈的黑色的电火花。 “还给你们!”钥剑大叫着,将刀向他们划去,黑光脱离刀刃飞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劈向二人。 这道剑气集合了刚刚界牢咒印的全部灵力,谁也不敢硬接,向旁一闪,剑气击中她们身后的一栋高楼底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那栋高楼整个底部都被黑烟笼罩,几秒后,整栋楼就像融化了似的,瞬间矮了下去。 黑烟散去,这二十多层的高楼成了一滩废墟。 第二十二章 银河剑圣 这堪比定向爆破的场面让所有的围观群众随之惊呼,人群之中将手机举的老高,一时间就像开演唱会似的,没有一个人逃窜,十字路口彻底堵死,随着来到这里的车辆越来越多。渐渐的以这里为中心的半径一公里范围内的所有交通全部陷入瘫痪。 闻讯赶来的交通警察也被堵在了一公里开外,纷纷下车徒步赶来。不少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上空,向地面部队报告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两位姑娘被彻底惊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原以为他不愿用灵术和她们对决是因为他不擅长灵术,没想到赤妖星上的那个勾玉居然将六张界牢咒印符的灵力全部吸收,又回敬个了她们。 这个体术异于常人,灵术对他又丝毫不起作用的家伙,让她们深深感到了无力。 “玩够了吗?”钥剑扛着刀,慵懒的说,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相反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吾说过,你们的小把戏不是吾的对手。”他将刀尖又指向白鸟翎,“你的试探该结束了,用你的真功夫好好与吾打一场!” 白鸟翎没有试探,那几乎已经用尽了她的全力,纪可言也是如此。对付这样的家伙,两人都没有留手的必要。 这时,人群中终于挤出了几个交警,他们迅速的将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往后疏散,用日语大喊着什么,其中一个带头的走到他们面前,用日语对他们喊道,“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在这里拍电影有没有经过允许?现在造成了交通瘫痪,赶紧给我撤离!” 显然,那些围观的人和他想的一样,所以没有一个人离开,反而都争先恐后的拿出手机录像。 那三人没有一个人理他,那交警碰了壁,又看向地上躺着的白马筱,上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吆喝了几声。白马筱挣扎了几下,醒转过来,发现周围已是一片狼藉,一旁的大楼甚至变成了废墟,懵逼着站起身,那交警又对着他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日语,走到钥剑身边,喝道,“听到没有!你们导演呢!叫他别拍了!” 钥剑厌恶的看着这个叽叽喳喳的家伙,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心!”纪可言下意识喊道,但话音未落,刀刃已穿透了那个交警的胸膛。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不住的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下一刻,刀刃拔出,鲜血喷涌,随即倒下。 观众们先是一愣,开始议论纷纷,大多认为这个交警也是演员。 很快,余下控场的那些交警大惊失色,开始慌乱的疏散人群,透过对讲机发出求助之声此起彼伏,一下子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但那些群众依旧相信这是一场极其逼真的表演,有的甚至认为这是一场整蛊路人的节目。 白马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这三个人的模样,白鸟翎和纪可言已经都挂了彩,但钥剑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胜负似乎已经定了,但他还是不可置信的问,“你们……输了?” 一向喜欢和他斗嘴的纪可言此时也说不出话,从她的眼神中白马筱隐约感觉到刚刚发生了多么令她恐惧的事,看来他们身后的那栋大楼的废墟,也是钥剑的杰作。 白鸟翎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当做那个叫梁月的人,但也知道这家伙的目标是自己,此时这人绝不会放他们俩离开,便上前一步,说道,“你的目标是我,放他们走,我留下。” “早该如此。”钥剑百无聊赖的将刀拄在地上,玩味的看着白马筱和纪可言,“这两只老鼠也该明白,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战斗。” “你们快走。”白鸟翎小声的对他们说。 白马筱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她,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小声道,“你能打得过他吗!” “他的目标是我,我们三个加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时候能走一个算一个。”白鸟翎平静的说,转而很认真的盯着白马筱,“不要犯傻,这时候我们都死在这里,谁来振兴白鸟家族?” 这一刻,白马筱才明白这个刚刚才找到归宿的白鸟翎,对家族的荣誉感和使命感是多么的强烈,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感情,她宁愿死,宁愿和自己分开,也要想着白鸟家族。 他开始有些后悔带她回来认祖归宗,但谁又能预想到这次东洲之行,会遇上这么一个半路杀出的家伙? 而且这家伙,既不是居合会的人,也不是蛇神教的教徒,更不会是那些黑校服的同伙,就这么凭空出现的一个敌人,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可言,和你做朋友很开心。尽管只有一天。” 她像说遗言一样对这两人道别,这反而让他们更加放心不下。 “别说傻话了,就算不为你,这时候我若逃了,还有什么脸回菲斯?”纪可言十分笃定的说,语气中是满满的没得商量,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也是。B键(某个游戏中的回城按键)已扣,不死不回城!”不知是不是被纪可言的话感染,白马筱觉得这时候要是他也逃了,那真是没脸见任何人了,尤其是让他丢下女人自己跑路,绝对没得商量。 一般这个时候,魂侣应该劝他离开,或是赞许的夸他两句,但这时却是破天荒的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白马筱已经没时间去考虑她的想法,又向前一步,挡在白鸟翎面前,对钥剑喊道,“你不是说要打败梁月吗?现在你赢了,小……梁月她不是你的对手,就这样结束吧!” 他以为这家伙突然冒出来不就是为了和梁月一较高下吗?现在认输了,也就没理由继续为难他们了吧? 谁知钥剑哈哈大笑着,冷冷的说,“你这是在侮辱鄙人吗?吾为了战胜她的鬼剑术,苦练数十年,如今她一招未出就投降,这是不将吾放在眼里!” 纪可言实在忍不住了,冲上前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我们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伤你分毫,现在你说我们一招未出?!还说我们瞧不起你?!” “哈哈哈哈!”钥剑歇斯底里的狂笑着,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愤怒,“用几招不入流的戏法就想打发了鄙人?黑羽梁月,你欺人太甚了!” 这哪儿窜出来这么一个偏执狂啊!白马筱属实被他整的哭笑不得,天知道这家伙是什么脑回路。 但这一次钥剑是真的发怒了,他再度举起了刀,赤妖星的刀身充满了黑气,大吼道,“看来不杀一两只老鼠,你是不会出手了!” 没人看得清他是怎么挥刀的,只看到三道黑色闪电般的剑气直奔三人而来。 这一次的剑气明显和前几次不同,这无与伦比的速度似乎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先前被他们躲开的剑气都像是嬉闹玩耍一般。 从他举刀,到剑气出现在他们面前,仅仅一秒不到的时间,直到这三道剑气被不知从哪来的又一道剑气打的烟消云散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钥剑看清了这一刀的来处,一跃而起,三人的视线随他的身形跃向空中,只听“砰!”的一声,两刃相交,巨大的气浪从空中传来,就连在远处围观的群众们都被这气浪掀翻,那三人更是运起了灵力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还没看清空中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已经落回了地面上。 钥剑落回到了原地,而白马筱他们三人面前,则落下一个人,这人手执一把黑色的太刀,身穿着深褐色的皮夹克,下身是干练的黑色牛仔裤。梳了个不太柔顺的背头,发丝根根翘起,像个刺猬。这高大伟岸的背影给了他们不小的安全感。而纪可言更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激动的喊道,“墨如大人!” 钥剑冷冷的盯着墨如,看了一眼他的刀,神情忽然又放松下来,扛着刀笑道,“‘星辰斩宗近’,你就是那个离开源氏几十年的二公子?‘经川神隐’,你是源天川。” “我是菲斯特别行动组组长,兼任青龙旗主,代号墨如。”墨如似乎不太愿意承认源天川这个名字,他将刀做了个收势,收回到了左手的刀鞘,“早听说你‘修罗剑魔’千子钥剑的名声,今天才来拜访,真是失礼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鄙人好不容易等来了黑羽梁月,正要和她一决高下,两只不自量力的小老鼠已经让吾非常烦躁了,现在你又来插手,的确是非常失礼。” “梁月?”墨如回头望了一眼三人,眼神明显在白鸟翎身上停住,很快便又回过身笑道,“枉你日思月想着打败梁月,怎么连人都认不清?这位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是大名鼎鼎的黑羽鬼剑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我早说过,你要找的人就在菲斯,你若想挑战她,我们随时恭候。” 钥剑显然是完全不信他的说辞,正欲开骂,头顶忽然吹来十分巨大的旋风。 众人抬头望去,五架黑色的直升机出现在低空,正缓缓降落在他们周围。 停稳后,五架直升机同时开门,从里面走出五队身穿黑西装,手执太刀的人,将他们围在中间。 看到为首的穿着付纹羽织的人,墨如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大哥。” 第二十三章 居合五旗 “我的弟弟,你是来参加你三弟的葬礼的吗?”源濑经冷笑着说。 墨如苦笑道,“大哥你这样说,显得我很没有人情味。” “人情味?二十五年前你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了我一顿后就离家出走,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弟弟还没死呢。”他丝毫不带感情的说。这个二弟的出现让他很是意外,不是兄弟间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对来者不善的担忧。在这个敏感时期,他出现在这里是福是祸仍是未知。 墨如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源濑经见状也不再搭话,对钥剑正声道,“千子钥剑,咱们的账还没算,你居然又给我添了新账,我究竟该对你的勇敢表示赞赏,还是该对你的傲慢表示愤怒?” 钥剑一脸的不屑,“源濑经,你的这些个西装革履的狗若能制服鄙人,上次UG来观光的时候就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了。” “你说什么!”有了墨如在身边,纪可言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不但敢怒斥他,居然还上前两步想要动手,却被墨如识相的拦住。 源濑经瞥了一眼纪可言,冷哼一声,“看来我的弟弟这次回来是来公干的。怎么?是UG改变心意了,拍你们来谈判,还是代替菲斯来悼念我的三弟?” “大哥你想多了,这次弟弟回来只是想家了而已。只不过我的这个后辈遭遇了点危险,我这做前辈的不能袖手旁观。不过话说回来,已经七八年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抓住这个家伙,看来那一次不止是UG,连居合会也元气大伤了啊?” 这下源濑经脸上有些挂不住,让这个修罗剑魔在东洲灵界横行了这么多年,居合会的确非常的失职,对此他也没法反驳,只好对钥剑怒道,“千子钥剑,这次你跑不了了!” 周围二十多个黑西装齐刷刷的将太刀拔出,杀气腾腾的向包围圈中心逼近。 钥剑对这群忽然从天而降的居合会没有丝毫的惧怕,“姓源的,你根本不想杀吾,你以为吾看不出来吗?你只是想将吾当做对抗灵帝那个老头子的资本罢了。想让吾死的,恰恰只有老头子的皇灵众。”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就这样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倒是很想把你带回去好好解剖研究一下。” “啧……”钥剑有些不舍的摇了摇头,“看来今天是比不了了,恼人的老鼠一拨接着一拨的来。”他收起了刀,将刀架在双肩上,两只手搭在上面,像一个放荡不羁的浪人,对白鸟翎勾了勾眉毛,“喂,别这么快离开日本,否则吾若是杀到国外去,那可就是整个灵界的‘盛典’了。” 丢下这么一句极度高傲的恐吓,他一摇一摆的架着刀走了,穿过居合会的包围圈时,那些黑西装十分默契的让出一个缺口,他大笑着走进了人群,在围观群众崇拜的目光中渐渐消失。 “就这样放他走了?”白马筱原本以为突然出现的源濑经,会一声令下让这些小弟上去把这个在他底盘闹事的家伙乱刀砍死,可惜这么经典的狗咬狗的场景他没看到。 墨如冷笑一声,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回应着白马筱,“他想走,这里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他明显也包括了自己,此时的右手依旧隐隐作痛,不知不觉冰冷的液体从手上流了下来。 “可你刚刚不是……”他想说“你刚刚不是打退了他吗”,但说到一半就被纪可言拦住,她指了指墨如的右手,白马筱悄悄看去,不由得一惊:原来墨如握刀的右手虎口被震裂了,血顺着大拇指流向了地面。 虽然刚刚钥剑大战这两位姑娘的精彩时刻白马筱没有看到,但由此也明白了那个钥剑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还记得在和那个叫拉斐尔的异世天使对峙的时候,墨然说过这个墨如可是比她还厉害的。 这个比菲斯老大还厉害的人,和钥剑只对了一刀,就分出了胜负,可见这个钥剑的厉害之处。 而他却日思夜想打败梁月,那这个梁月不是更厉害?白马筱崇拜的看着白鸟翎,不过显然白鸟翎不记得,甚至钥剑一直强调的鬼剑术她也不会,白马筱开始怀疑这俩不是一个人,或许和自己一样,白鸟翎只是梁月的共魂者? 这倒有可能,虽然白鸟翎绝对是个不羽人,但也不一定就是从白马非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 赶跑了钥剑,源濑经就像大功告成了似的命令收队,那些黑西装到这里摆了个poss就回去了。源濑经刚转过身,又回身对墨如说,“跟我回去参加葬礼吗?” “顺便看看父亲,还有小妹。”墨如毫不客气的跟了过去,走到一半好像才发现什么,回头道,“墨言,你来这里是墨然的指示吧?” 纪可言忽然立正,十分严肃正式的回答道,“是的!” 墨如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马筱,笑着说,“那就……加油吧。”说完,他跟着源濑经上了直升机。 一时间,五架直升机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不到五分钟就撤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各自都松了口气,好像捡回了一条命。白马筱刚想问接下来怎么办,忽然一声洪亮的“咔!”从扩音器中传来,周围的人群中忽然冲出来很多穿着制服的人,有的手拎着手提箱,有的拿着摄像机,其中还有一个手拿卷成长筒的白纸,像个导演一样拿着个大喇叭慷慨激昂的喊了几句日语。 “这又出什么事了?他在说什么?”白马筱愣神的看着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像剧务一样的一群人,不知所措的说。 纪可言解释道,“他说,今天干得不错,就拍到这里。收工。” 这句话说完,白马筱只觉得自己从万丈高楼掉了下来,这一切还真是拍戏啊?待会儿那个钥剑会不会跑回来问这个导演“我演的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条!”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晕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这个导演趁着这段时间买通了白鸟翎和纪可言,一起来整他? 这时,一个小女孩也穿着明显偏大的工作服,在人群中用自己的手当做喇叭,用日语喊道,“各位辛苦啦!等下来领盒饭!感谢各位观众的配合,你们是最棒的群演!散了吧!” 这女孩虽然把头发收进了鸭舌帽里,还带着个眼镜,但很明显就是白鸟幸子! 白马筱长大了嘴,问她们俩,“你们老实跟我说,你们和幸子是不是串通好了跟我开新年玩笑来了?” “谁有那闲工夫!”纪可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跟着白鸟翎飞快的走到了幸子面前。 白鸟翎一把掀开幸子的鸭舌帽,她长长的头发立刻如瀑布般披散开来。 “姑姑?!”幸子惊讶的说,“怎么会是你们?” 白鸟翎没空和她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白鸟翎一瞬间也和白马筱想的一样,这会不会是幸子给他们下的一个套,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刚刚的钥剑,他的强大绝对是真实的,并且令人绝望的。 幸子看了看周围,渐渐疏散的人群中依旧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他们,便拉起他们的手,故意大声喊道,“导演!我先带这三个主演下去了啊!” 听了纪可言的翻译,白马筱更加疑惑,但只能仍由她拉着他们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的十字路口。 出了路口,不远处停着一辆保姆车,煞有介事的将这三个“主演”送上了车。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刚上车,白鸟翎又迫不及待的问,这也是白马筱和纪可言迫切想知道的。 幸子看了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忽然大笑了起来,“我还在想是哪个倒霉蛋遇上了‘刽子手千子’,没想到是你们啊!你们不是去浅草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马筱坐在她们后排,急切的拍着椅背,“先别说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幸子收起了笑,看着三人的表情几乎要咬人了,这才踏踏实实的解释道,“没什么好稀奇的,东洲灵界的常规操作。你们在那些凡人面前打的正欢,可苦了负责善后的我了。” “善后?”白马筱倒理解这个意思,不过这和他认识的灵界善后工作不一样,“一般不是消除他们的记忆,再重新编一个的吗?” “那是UG的做法。在东洲灵界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因为某些需要,居合会有很多自己的隐藏门徒,我们一般叫他们为‘食客’。这些人的信息、身份都是保密的,除了各个家族自己,根本没人知道他们都是谁。所以UG那一套大规模消除记忆的做法根本做不来,因为不可能有白名单。”幸子向他们解释着。 白马筱一下子就理解了,既然有很多人的身份是保密的,也就不可能写进白名单里,要是也被整失忆了,那可真是天大的麻烦。所以他们善后的做法居然就是装演戏? 想起之前那些围观群众一个个丝毫不怕死的样子,就好像这种当街用裸眼特效拍戏的事情在这里很常见似的。 白马筱都能理解,那另外两位姑娘自然也都明白了,白鸟翎追问道,“那为什么是你负责善后?” “还记得我的家徽戒指吗?白鸟的家徽是朱雀。” 白马筱想起那天她手上戴着的红玉朱雀造型的戒指,这么说木村家族的戒指是绿玉玄武,“那么木村的家徽是玄武?” “没错,源氏是麒麟,赤井是青龙,黑羽是白虎。” 这个分布白马筱非常的耳熟,纪可言先一步想到,“这和菲斯五旗一样!” 第二十四章 地下东京 “没错,这是当年白马非做的分配,青龙负责消灭,白虎负责收服,玄武则是防御,朱雀是修缮,麒麟就是指挥了。从时间上来看,菲斯的五旗是借鉴的我们。” 虽然不太想承认菲斯抄袭,但纪可言明白UG成立也不过才七十年,菲斯就更短了,居合会可是三百多年前就成立了。 “所以,我们白鸟家族负责的就是这种善后的工作。” 纪可言感叹道,“你小小年纪,就要负责这么重要的事吗……” 幸子立刻像个大人一样挺胸抬头,刚想自夸两句,就被白鸟翎破了冷水,“少来了,再怎么说也不会让家主亲自处理。我看你是闲不住偷偷跑出来的吧?要不我回去问问阿平?”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被一眼看穿的幸子立刻泄了气。 但是白马筱还是觉得很了不起,“你不是说白鸟家族就你一个了吗?你居然能调集这么多人陪你演戏?” 幸子刚想张嘴,又被白鸟翎看穿,“刚刚也说了,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食客,那些就是白鸟家的吧?” 幸子似乎一个人惯了,忽然有个家长压在她头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似乎将烦恼转嫁给白鸟翎的同时,某些小孩子不该有的特权也跟着消失了。有些赌气的将头靠在车窗上,没再搭理他们。 看她闹了别扭,白鸟翎立刻心软了,“好啦,我们幸子最厉害了,能调动这么多食客来维护两界的秩序。而且你也快成年了,现在亲临现场提前适应也是应该的。” 听她这么说,幸子果然笑了,“真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好哄,“真的真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现在还没有成年,如果下次你还想出来,一定要通知我,或者通知阿平,别一个人吓跑,出了事怎么办?你可是咱们白鸟家的独苗。” “知道啦。” 白鸟翎宠溺的伸手抚上她的头,这一下带动了肩上的伤口,吃痛的咂了咂嘴。 “姑姑你受伤了?”幸子查看着她的伤口,从车顶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医疗箱,“你这伤口不能耽搁,先把外套脱了吧。” 白鸟翎信任的将红色校服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白马筱和纪可言赶紧把车窗的窗帘拉上,白马筱说,“不能去医院弄吗?在大街上……” “姑姑这伤不重,还没到去医院的地步,我能搞定。而且这种时候,去医院肯定要排队排到晚上,本来没什么事的也得排出事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白鸟翎的背心也脱了,上身只留下了文胸,瞥见白马筱直勾勾的眼神,怒道,“看什么,转过去啊!” 白鸟翎笑道,“没事的,他是你未来姑父。” 但她刚说出声,白马筱就转了过去,纪可言看他这样,心想这人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没想到还算是个君子。 看到纪可言对着自己傻笑,白马筱觉得她仿佛在说,“装什么装,你个猥琐男。”,便开玩笑似的说,“干嘛?小翎是我老婆,身子早就看腻了,要是你脱,我还给你拍照呢。” “胡说什么,这里还有孩子呢。”要是平常,他调戏别的女人肯定会被白鸟翎踹上一脚,这时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当着晚辈的面不好意思发作,又或者是和纪可言很熟了,这时居然没有动手,而是有些娇羞的嗔了他一句。 虽然白鸟翎有了顾虑,但纪可言还是一如既往的抬手就要打,“美的你!”手刚抬起,右臂的剧痛让她缩了回去,好像这才想起自己也挂了彩。 “你也受伤了,别乱动。”白马筱正声道,但很快又调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等小翎那边弄完了,就该你脱了吧?哎?我相机哪去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索着,好像真打算摸出个相机来给她拍照。 “不用,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小幸子,拿一卷纱布给我。”纪可言没搭理他,从幸子那儿接过纱布,将外套一脱,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她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棉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毛衣,脱下毛衣,里面就是文胸。白马筱脸一红,又背过身去。这下他左后方和右后方都有两个美女上身只穿个文胸,这场景他真想钻到车底。 纪可言看他这样,笑了一下,用车门上的矿泉水弄湿了纱布,将伤口简单的洗了洗,又接过一瓶酒精消了毒,一切做的井然有序,好像她这个年纪就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受伤。 白马筱有些无聊,同时还很尴尬,一车三个女的,就他一个男的,显得他很碍事,便找了个话题,“对了幸子,你刚刚说‘这时候’去医院会排队,是什么意思?” “哦,你不知道吗,最近练马区那边出了点事,听说是闹了瘟疫。”幸子专心的处理着白鸟翎的伤口,一边给他解释道,“说是瘟疫,估计是练马区灵町的那些鬼民不**分。” 白马筱点点头,东洲灵界这地方居然会收纳鬼民,这一点就和外面的灵界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在中国出现鬼尸或是恶灵之类的,就会派学生会去那里解决,哪有机会和人类住在一起。“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每个区的灵町就在那一片区的地底是吗?” “是啊,整个东京的地下都是空的。要是有时间你可以去地下世界参观参观,那里还保留着东京江户时代的模样,自从江户时代白马非创造了东京的地下世界后,就一直没改过城市的样貌。虽然地下的二十三个区和地上一样是连在一起的,但每个区都有结界,这个结界一直通到地面上还有,鬼民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区的,只能在自己的区,以及地面上的那个区里活动。” “鬼民还能上来?”白马筱惊讶的回过头,瞥到纪可言时赶紧又把头转回去,生怕她说自己偷看。 “我好了,你转过来吧。”纪可言穿好了毛衣,随意的说,“这是所谓的‘人权’,也是经历了几十年的谈判才让灵帝妥协的,他们主张虽然自己是个鬼尸,但也有人的感情,所以也需要人权。” 本来白马筱对聊斋之类的人鬼故事不感兴趣,但经历了秋雪的事后,他开始觉得鬼和人在情感上来说没什么区别,就连恶鬼也是有感情的,比如说那个纠缠了堂兄五年的恶鬼,虽然它很邪恶,但对堂兄还是不错的,或许恻隐之心不止人,连鬼也有。 幸子点点头,“是这样的。那些鬼民就和人类一样,有时逼急了还会造反呢。”她用剪刀剪掉最后的纱布,拍着手说,“好啦。” “谢谢。你还真挺擅长这个的。”白鸟翎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没那么疼了,赞赏的说着,将背心穿好,披上了外套。 “我们负责善后工作的嘛,除了隐藏灵界以外,还负责治疗一类的工作。别看家族就我一个人了,我们在灵町也是有自己的医灵院的哦。” “医灵院?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治疗灵魂的医院吗?”白马筱脱口道。 幸子想了想,“嗯……准确的说,是‘可以治疗灵魂’的医院,这只是我们的主营业务,其他疾病的医疗条件我们也都具备,因为我们的医灵院正上方就是日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嘛。” 纪可言惊讶的说,“日医大附院是你们家的!?” “那倒不是,不过一直有我们家族在背后支持,历代的院领导都是我们的食客。只不过……”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它所在的文京区灵町被我输给源氏了。” “你的意思是,你连家族产业你都……”白马筱诧异的说,刚说到一半就被白鸟翎的眼神打断了。 “别那么丧嘛,那个区虽然不在我们手上,但那个医院还是我们照料的。” 白马筱心说你说的这个“我们”指的是白鸟平老爷子一个人吧。 这老头也是够惨的,遇上这么个家主。 看他们没再追问,幸子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白鸟翎说,“我们已经把木村家的家徽戒指丢进浅草寺的公德箱了,现在我们打算先去医院看看朋友的伤势。不过,戒指投下去几天之后会开圆桌会议?” “一般是一个星期后的同一天,不用着急,我现在还没收到开会的通知呢。” “等通知?不是我们发起的会议吗?为什么还要等通知,我以为应该是我们通知他们。”白马筱不解的问。 幸子一脸的坏笑,“嘿嘿,虽然是我们发起的,但是你丢进箱子里的是木村的家徽指环,发起人自然就是木村了。不过就算是我们发起的,我们也得等通知,因为是由黑羽家族组织的,所以我们都要听黑羽的安排。” “那好吧。”白鸟翎深呼了一口气,“虽然是一周以后,但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想想怎么让源氏接受我的挑战。” “还有一周呢,不急,我们先去医院接你们的朋友,到时候我们再大吃一顿!”幸子似乎很期待一顿团圆大餐,“对了,你们谁有驾照,直接开这辆车去吧。” 白鸟翎会开车,在无锡这么多年也考过一本驾照,不过中国驾照在日本不能直接用,而幸子和白马筱都没驾照,这下就显示出有国际驾照的纪可言的优势来了。 “作为菲斯的特灵,这是必备的证件。”坐上驾驶座的纪可言骄傲的说着。 “菲斯的人都没有真实姓名,只怕你的驾照上用的也是假名字,严格来说这是个假证吧?”白马筱依旧不忘怼她。 “要你管。”纪可言不爽的说,“好啦,这车有导航吗?” 幸子坐在副驾驶上,将控制台上的导航调了出来,“哪家医院?” 白马筱说道,“东京新宿医院。” “你的朋友们怎么会在那儿?!” 幸子惊讶的让所有人都是一愣,白马筱更是感觉到事情有什么不对,“那医院有什么不对的?” “那地方一般的民众都会敬而远之,就连东京警视厅都发过通告,提醒市民不要去那家医院。” 白马筱不解的说,“那家医院闹鬼?还是说已经黑到连官方都开始抵制了?” “那倒不是。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幸子忽然又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事的表情,“那里是臭名昭著的黑帮医院呢。” 第二十五章 新的生命 东京新宿医院,那里是东京红灯区的集中区,这家医院也坐落在红灯区里,就连这医院的外饰都像个风化场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专营制服类特殊服务的地方。 这医院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医疗设施非常齐全,尤其是外科,对治疗一些骨折,刀伤,断手断脚,缝缝补补之类的非常擅长,说白了就是非常适合黑帮火拼之后来这里治疗。 住院部在三楼以上的楼层,此时躺在五楼某个病房里的少女,从昏睡中醒来,看到身边的男人时,对这个陌生环境的恐慌立刻烟消云散,似乎只要有他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家。 “你醒了?”聂涧枫激动的说,一天一夜没睡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我去叫医生。” “等等。”宁静的伤势使她的音量非常有限,但聂涧枫还是完完全全的听到了。 “怎么了?” “陪我一会儿。” 面对她的撒娇,聂涧枫很配合,笑着坐回她身旁,“还疼吗?” “还行,别以为我是大小姐就细皮嫩肉的,这点伤……哇……”还没装够十秒,疼痛立刻将她拉回了现实,“真的好痛,下身像被撕裂一样,就像……就像……”说到这里她忽然就脸红了。 聂涧枫坏笑着,静静的靠近她,将额头与她的额头相碰,小声说,“像第一次,是吗?” 她从没想到这么正经的聂涧枫居然也会说这种话,脸红着将被子蒙住头。 说起他们的第一次,那简直是痛心的回忆,为了救白马筱而弄得聂涧枫灵力大损,十分虚弱的身体让恶灵有了可乘之机,结果用他的身体做了那种事。一开始符剑声要他负责的时候,他十分抵触,甚至开始更加排斥不知情的宁静,但经历过GSG的生死患难后,对她彻底改观。 尤其是刚刚医生告诉他那个消息后,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害什么羞?你快成为我的妻子了。”聂涧枫柔声说着,将她的被子轻轻褪了下来。 被子下露出的是她不可置信的表情,欣喜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不确定……”她想说她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对此负责,他的身后总是不乏追求者,而她在那些女孩中算很普通的一个。 而她并不知道,在聂涧枫心里,她一直是特殊的,而那恶灵的作为只是个开端,GSG则是又狠狠的推了一把。 “傻瓜,等我们回去,嫁给我好吗?”他没有说“我娶你”,而是征求似的向她求婚,似乎一直以来不是她单方面的追求,而是两情相悦的交往。 这让宁静喜出望外,不顾腹部的剧痛,紧紧的抱住了他。 聂涧枫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这对于从小失去双亲的他来说,这是时隔十多年后再度找回家的感觉,仿佛这一刻,随着这个新生命的出现,聂涧枫的生命也获得了新生。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成为一名强大的灵者,或许以前是一个叫千芊的女孩,而现在,是宁静,还有他们的孩子。 “对了……是无锡那一次,还是……GSG之后的事?” “讨厌……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的吗?”宁静娇羞着说,依旧沉浸在这幸福的拥抱中,没有多想。 “我只是想知道。”这对于聂涧枫来说尤其重要,对他而言占有她初夜的那一晚,被恶灵占据的他的身体,始终不是他本人的意志。 “在那之后。” “你确定?” “我的孩子我当然知道,怎么了吗?”宁静放开了他,注视着他的双眼,好奇的问。 聂涧枫立刻收回了目光,“没什么。”他觉得这样的说辞她不会轻易放下疑问,便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的说,“我只是对孩子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他的气息撩过她敏感的耳朵,宁静只觉得脸烫的可以捂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聂涧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顺着吻了她的鼻尖,接着在她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双手不安分的伸入她的背后。 宁静被他这么一挑逗,意乱情迷的抱住了他,但腹部的剧痛传来,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轻轻的说,“别,我还有伤……别在这……” 聂涧枫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的舒服了点,又在她耳边一吻,“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误会了的宁静脸更红了,将被子蒙住了头。 聂涧枫不再逗她,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去叫医生,你再休息一会儿。” 宁静现在羞的不敢见他,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出了病房,聂涧枫长舒一口气,刚刚的确差一点没忍住自己,还好被她制止了。来到护士站,对护士说道,“七号病房的病人醒了。” 他说的是英语,在医院这种地方,生界的通用语言还是能派的上用场。 那护士也用英语表示她会去叫医生来。 宁静醒了,聂涧枫紧绷了很久的弦终于送了下来,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 在洗手间里,他用手接着凉水往脸上泼,冰冷的刺激让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这一次宁静的受伤是那么的险峻,幸运的是孩子没事,否则……他暗自发誓,从现在起一定要保护好宁静,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或许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符老师,让宁静先回学校休养。 他拿出手机,发现经过上次落水,已经坏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关心着昏迷的宁静,以至于到现在才发现手机已经开不了机。看来要去跟护士借电话了。 “最近歌舞伎町没什么新鲜的女人,那些老女人早就看腻了。” “我看啊,也就浮世馆的艺伎还算养眼。” “那些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没意思,你还真想去那里对着一群连衣服都不脱的美女,和她们老老实实玩游戏?” “就这样才刺激,至少干净的女人玩起来感觉非常不一样。” 这时,从里面的隔间里走出来两个人,这两人说着日语,聂涧枫完全听不懂。 在日本的地盘上遇到几个日本人说日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聂涧枫没有在意,何况他也听不懂。 那两人走到聂涧枫身边的洗手池前,一个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一个摆弄着自己的衣服。 透过镜子,聂涧枫看到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一个梳着背头,一个剃了个板寸,俩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大衣,胸口挂着小指粗细的金链子,衣领大开着,露出的胸膛上纹着花花绿绿的文身,典型的小混混。 “唉,我听说那个木村伊织今天带了个姑娘来医院,好像受伤了,但我看得出来,长得不错,很可爱。” “木村伊织?你是说那个浮世馆的花魁?能来这种医院的,估计也是浮世馆的艺伎。嘿嘿,到了我们的地盘,算她命好。” “去看看,我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好像就在这层楼的七号病房。” 那两人笑的很浪荡猥琐,说说笑笑的就出了洗手间。 打从进了这家医院,这样的小混混聂涧枫见得不少,他不知道这个医院的特殊,只以为日本新宿区这种小混混很多。 出了洗手间,往病房走去,他发现那两个小混混就走在他前面,好像要去同一个方向,正觉得奇怪,耳边传来护士的声音,“七号病房的聂涧枫先生!” 那护士刚和他说过话,知道他不是日本人,此时也用英语喊着他。他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您的朋友给您来电话了。”那护士站在护士站里,拿着护士站的座机。 聂涧枫接过电话,那头传来白马筱的声音。 “老聂!我们这边已经完事了,现在去找你。” “白鸟的家人找到了?” “找到了,我们现在刚从浅草寺出来,准备打辆出租车去看你们。你们在哪个医院?” “东京新宿医院。”说完,聂涧枫看了一眼手上的座机,问道,“你能打这个电话,你不知道我在哪家医院?” “说来话长了,我打你的手机,发现你关机了,然后我就找幸子要了伊织的手机号,她叫我打这个号码。我也是笨,忘了直接问伊织了。” 对于白马筱的脑子,聂涧枫早就习惯了,“幸子是谁?” “说来话长,到了再说,我打到出租车了,如无意外我们马上就能见面啦!” 聂涧枫心说在这地方还能有什么意外能拦得住他们?他还能遇到拦路追杀的日本武士不成? 看来他那边进展顺利,也认识了新朋友。聂涧枫也和他说了宁静醒过来的消息,不过怀孕的事没在电话里说,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向大家公布。 挂了电话,又拨了符剑声的号码。 “符老师,是我,涧枫。” “居然隔了这么久才给我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符老师,有件事需要和您汇报,剑音师叔她……”他本想说宁静的事,但听到符剑声的声音时忽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接着将剑音的身体被卑弥呼占据的事完完全全的说了一遍。 那边的符剑声听了,沉默了半晌,聂涧枫没打扰他,他明白自己的妹妹遇到这种事,还打伤了自己的学生,这种事很难接受的了。 “我知道了。我会向龙校长申请,让UG与东洲灵界交涉。这不止是东洲灵界的事,很有可能是整个世界灵界,乃至两界范围的大灾难。” 如果UG真能插手摆平这件事,那将会好很多,“对了,我还想说一件事……宁静她……” “啊!”这时,从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宁静的声音! 聂涧枫立刻丢下了电话,箭步冲向病房。 踹开房门,房内的景象让他愤怒异常,腾升的怒火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第二十六章 新宿黑帮 是厕所遇到的那两个混混模样的男人。 此时那个板寸头正按住宁静的两只手,而那个背头则骑在了宁静身上,胡乱的撕扯着她的病号服,宁静愤怒的大喊大叫,两手渐渐冒出了青色的光芒。 聂涧枫上前一脚将背头从床上踹了下去,那板寸头还没反应过来,刚看了聂涧枫一样,咽喉就挨了一手刀,这一招压制力很强,他瞬间失了声,后退两步摔在身后的花盆上,一屁股把花盆坐的粉碎。 背头是个狠角色,他用日语狠狠的骂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从地上窜起来直奔聂涧枫。 聂涧枫捉住他持刀的右手,一拧,就听咔嚓一声,他的右腕就断了,疼得他嗷嗷直叫,刀立刻脱了手,紧接着胸口挨了聂涧枫一脚,摔在了墙角。 两个小混混一瞬间就趴下了,聂涧枫知道骂他们也听不懂,索性一言不发的去看宁静。 这时宁静已经穿好了衣服,但是并没有一般女孩此时该有的哭哭啼啼,而是难以压制愤怒的喘息着,聂涧枫轻抚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她腹部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看起来刚刚被那个背头弄得伤口崩裂了。 那背头又骂了一句,聂涧枫回过头,却对上他漆黑的枪口。 那一瞬间,聂涧枫赶忙护住了宁静。 仅有短短一秒,他就要扣动扳机,这时门外传来一句日语,“山口先生!” 那个叫山口的背头愣了一下,看到门外出现一个身穿粉色和服的女人,但她并不能平息他的愤怒,继续用枪指着聂涧枫。 忽然,那女人就到了他面前,那么短的距离居然这么快就近了他的身,一愣神,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那女人轻轻将手搭在山口的枪上,笑着说,“在这里闹事,令尊会不高兴的。” 听到她这句话,山口好像非常的忌惮,将枪放下,怒道,“这是你们浮世馆的人吧?居然敢打我!” “这两位不是浮世馆的,是我的朋友,都是平民百姓。就当给我木村伊织一个面子,下次来浮世馆,我好好请你喝一杯,如何?” 山口看了看她,粉嫩俏丽的脸蛋对着他妩媚的眨着眼,他瞬间骨头都酥了,十分放肆的将手狠狠的在她的翘臀上抓了一把,“好,这是你说的,今晚我就来,你可要好好伺候我。” 被吃豆腐的伊织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十分暧昧的将手放在山口的胸前,“放心啦山口先生,我们小本生意,哪敢得罪您啊。” 山口哈哈大笑,将手枪收回腰间,凶恶的看了一眼聂涧枫和宁静,对着花盆上的板寸挥了挥手,“你个废物,被人家一招就打趴了,跟我走!” 板寸灰溜溜的站了起来,跟着山口出去了。病房外,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退了开去,让出了一条路。 伊织走到了门口,目送着山口离开,待他们走远了,才回到病床前,“你们没事吧?” “应该问问那家伙有没有事。”宁静气愤的说,“要不是枫哥出手,我真想把他们打成猪头!” 看她气的浑身发抖,聂涧枫十分理解的安抚着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做的很好,最后还是忍住了。” “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被……”宁静这时才变成了一般的女孩,开始委屈的哭了起来,她哭的不是自己受了侮辱,而是哭在他面前没能自己保护自己。 “傻瓜,这种情况你能忍住不出手,已经是万幸了。” “不对凡人使用灵术,这是每一个灵者的底线,无论是自己,还是灵界的法则,我都过不去。”想起刚刚,还真是千钧一发,要是她忍不住用了灵术,不只是她们宁家都会遭受灵界的谴责,她本人也会接受惩罚。 灵者一旦对凡人使用灵术,都会被视为大罪,造成严重后果的会被灵界除名,并交由生界的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哪怕是正当防卫,只要用了灵术,都是没法被原谅的。 这就是灵者底线。 不止是UG,东洲灵界也有这样的法则。不过居合会里人人都是剑道高手,对付凡人也完全用不着用灵术。 “没事,都过去了。”聂涧枫安慰道,转而抬起头对伊织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你也受委屈了。” “没什么,也是我不好,把你们带来这种地方。”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只有这个医院不会被警察关注,我们在这里别无选择。”聂涧枫将宁静安稳的放躺在床上。 闻讯赶来的医生帮宁静看了伤口,换了纱布,重新上了药,又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让她睡了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宁静醒来,伤口处已经好了很多。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没什么损失,除了那个叫山口的家伙断了一个手腕。 不过对于那种混混来说,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聂涧枫只觉得便宜了那家伙。 “对了,刚才那家伙是谁,他有枪,不像是普通的小混混。”想起刚刚被枪指着,真的是生死一线,也是因为聂涧枫低估了那人,完全没想到他会掏出一把枪来。 “山口平二,是新口组老大的二儿子,我们一般叫他二少爷。”伊织司空见惯的说,好像那家伙的跋扈已经是常态了。 宁静问道,“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他直接就上手了,我还以为你会揍他。” 伊织尴尬的一笑,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就是一贯的客套话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这地方是各个黑帮约定的和平区,这里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管辖,在这里不允许闹事,否则他老爸会被东联会问责,他老爸要是倒霉,他也不会好过,所以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东联会?”聂涧枫问道。 伊织说,“就是‘东京社团联合议事会’,是由东京各个黑帮组成的,由一个日本黑道老前辈出任会长,负责协调各帮派之间的矛盾。也有传言说会长其实是一个日本政界的高层。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没有政界做后台,这些黑帮哪能这么嚣张。” 聂涧枫冷笑着说,“早听闻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将黑帮合法化的国家,难怪这些家伙那么嚣张。” “我生活在新宿,这种事早就习惯了。”伊织苦笑着摇摇头。 聂涧枫和宁静对视一眼,心中均想这个东洲灵界五大家族之一的木村家的女孩,在生界居然还会受黑帮的欺负,其实就和宁静一样,明明有能力不被欺负,也没法这么做,就好像身为灵者就活该被凡人欺负似的。 不过,宁静还是有些想不通,“我看你身手不差,为什么不像枫哥那样,用体术把他们教训一顿呢?” “生活在人家的势力下,你就算能打,又能打多少个?打多久?你能确保永远在你的亲人身边守护吗?对他们低头,永远比与他们交恶要好得多。就比如你,刚刚打了他们俩,现在看起来是解决问题了,但是之后的麻烦会非常的多。” 宁静被她说的有些害怕,“他们不会打算一直纠缠着我们吧?” “你放心,这事我来解决,很快就会过去的。”伊织信心满满的说,仿佛处理这种事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那……真是谢谢你了……”宁静歉意的低下头,好像自己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 看她这么自责,聂涧枫立刻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出的手,不过……不过……” 伊织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不过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吗?你们都不用自责,那种情况下,小静你能忍住不使用灵术,小聂你能忍住没杀了他,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你们很幸运,有我帮你们处理后事,这事很快就会过去,别在意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俩人十分羞愧,毕竟给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一直在中国这种治安这么好的国家生活,从来只在电影里见过黑帮的俩人根本不懂和真正的黑道打交道。 不过两人都不后悔,当时那俩人根本不是想吃豆腐那么简单,看那架势根本就是想性侵宁静,这种情况阻止他就是他们底线,但那俩人明显是那种不打一顿就不老实的人。 “这事……真的可以解决吗?”宁静依旧不安的问, “放心,我处理过很多这种事。除非……有人节外生枝。” 刚说完,门外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跑了进来,对伊织说道,“不好了,伊织大人!您的朋友……和山口打起来了!” “朋友?”伊织茫然的看了看同样一脸懵的两人。 忽然,宁静想起了什么,“难道是我弟弟?” “宁远?”聂涧枫好像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那家伙从他姐姐住院后就说有事跑了出去,一直到宁静醒过来都没见他人。 伊织也想起来了,问道,“是不是一个身体很强壮的年轻人?” 那黑西装摇摇头,表情非常急切的说,“不止是他,还有一个男的和两个女人,都是在机场的时候见过的。” 第二十七章 墨染白衣 “黑帮医院?”白马筱头一次听说,这医院里的大夫和护士不会都是痞子太妹吧? 幸子一边给纪可言指路,一边回应道,“有啥好奇怪的,新宿区是东京红灯区的集中地,黑帮的大本营几乎都在那里,如果一受伤就去医院,那些警察还不够他们应付的,还不如自己弄一个医院。其实就是大一点的私人诊所。” 说起日本黑帮,白马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日本电影里出现过的那群人,穿着黑色西装外套,梳着挺潇洒的发型,戴着一条大金链子,满身都是文身,一说话就叽里呱啦的贼凶狠,打起架来也是绝不含糊,甚至还会有枪。 不过前段时间看网上说现在的黑帮老实多了,毕竟现在的资讯传播速度非常快,一有点事就会成为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焦点,日本官方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胡闹。 但无论是网上看的,还是电影里的,白马筱都没接触过现实里的黑帮,好奇的问,“他们会不会像电影里一样,横行霸道,见女人就调戏?” 虽然幸子是本地人,问她是对的,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白鸟翎立刻偷偷拧着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去问这种问题。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幸子却意外的毫无不适感,“你以为是拍电影吗?黑帮也是普通公民,没有明确目的是不会轻易出手的,除非是你故意挑衅他,那你被打也是活该。” “我才不会招惹他们。再说了,他们也打不过我。” 听到他说这句话,纪可言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对了,有件事忘了提醒你,灵者决不能对凡人使用灵术,否则你会被问刑。” “还有这种事?那我打不过怎么办?”这还是白马筱第一次听说。 纪可言惊讶道,“你在学校里都学的什么?你没有学过灵界法律课程吗?” 白马筱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涯,第一个月他经历了分组选拔赛,在医务室躺了几天,之后去小灵山执行任务,因为一张引雪符他回来之后又躺了好几天,课几乎差不多全逃了。然后就是GSG,紧接着小灵山地宫后就脱离学校开启逃亡生涯。 这么算来他好像根本没上过几节课,第一个学期居然就这么蒸发了! 看着后视镜里白马筱一脸便秘的模样,纪可言无奈的摇摇头,“镇鬼高校的学生在校外会被‘灵监处’监视,一旦你在非灵界场所使用灵术,他们就会立刻收到消息,到时候你就会被抓去写一堆报告,如果你解释不清,就会被判刑。所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马筱惊住了,他不止一次想过用灵术把小时候欺负过自己的家伙们暴揍一顿,幸好没来得及实施,不然肯定坐牢了。 不过说到坐牢,现在的白马筱已经是“谋杀同学”的通缉犯了,这些都是小事。 “那要是有凡人想杀我呢?我也不能用灵术自卫吗?” “你以为像你一样只会灵术不会体术的人有多少?”纪可言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觉得她在看一个弱势群体。 说起来他遇到过的每一个灵者都会功夫,不过他瞬间想起还有一个人,“宁静!宁静她就不会武功,我看她的怪力和灵丝术都是需要灵力的吧?” “宁静?前年她入学参加分组选拔赛的时候我见识过,她的身手在灵者中算差的,不过对付没练过武的凡人绝对没问题,除非她受了伤。” 原来,说到体术还是他最差劲,不过正如魂侣所说,在魂池里可不能锻炼身体,现在他去健身房也来不及了。 “等事情办完了,一定要回新港找大哥给我办一张他健身俱乐部的终身免费卡,这是他欠我的!”白马筱心想着,这金三土害他差点死了,包他一辈子健身不算过分。 浅草寺所在的台东区和新宿区之间只隔着一个不大的文京区,先前出租车已经开了大半路程,这时他们没开多久就到达了医院。 这是一个挺大的院子,一栋高楼矗立在院子里,和白马筱想象中只有一个门面房的小诊所完全不同,他还是低估了黑帮的财力。 车开进院子,远远的看见那栋高楼的大门前围着一圈人,好像出了什么事。 白马筱和白鸟翎下了车,幸子跟着纪可言去停车场停车。 他们挤进了人群里,发现人群中间是三个人,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大金链子,和白马筱预想的黑帮模样一模一样,其中一个板寸头正按住一个人,那人跪在地上挣扎着,另一个梳着背头的黑西装正用日语骂骂咧咧的不知说着什么,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此时背头背对着他们,挡住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白马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听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估计是被刀划了。 白马筱好奇的想上前看看究竟,白鸟翎拉住了他,“别招惹这些人,对这他们来说这肯定是常态,你不能救每一个人。” “你误会了。”白马筱对这些自相残杀的日本人毫不感兴趣,“我只想看看这个倒霉蛋被打成什么样了,叫的这么惨。” 俩人绕到了前面,发现跪着的是一个身体很健壮的家伙,此时被那个板寸头死死的抓住双手,可以看出他的胳膊上有几处刀伤,难怪他那么健壮都挣脱不了,而那个背头正用刀划他的脸颊,从右脸颊划过了鼻梁,正往左脸颊划过去。 背头笑的很大声,跪着的壮汉喊的也很大声,整个脸扭曲的不像人样,鲜血几乎铺满了整张脸。 这场景发生在现实中是非常瘆人的,在和谐社会长大的白马筱根本想都想象不到是这么凄惨,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到这时也不由得后背发凉。 白鸟翎在他身后拉着他,催促着远离这里,像个怕事的小女孩,“别看了。” “等等,这人怎么看着有些面熟?”此时关注点很容易被那张满面红色的脸吸引,白马筱看了半天,越看越眼熟。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一直在看他的白马筱,忽然眼神中出现了求助的神色。 不管他是谁,白马筱的直觉告诉他这人肯定和他是认识的。 白马筱没管那么多,上前一脚就将背头踢开,那壮汉见他出手,立刻喊道,“筱爷!” “大远?!”白马筱愣住了,没想到才和他们分开了一天,这家伙怎么就惹了黑帮了? 那背头大怒,爬起来举着刀向发愣的白马筱刺去,还没近身就被一旁而来的一只手抓住了手腕,“咔嚓”一声,手腕被拧断了,弹簧刀掉在了地上。 白鸟翎接着一脚将他踹躺下,一旁的板寸也吱哇乱叫的冲上来,被她捉住了胳膊,伸脚一踢,立刻绊了个狗吃屎。 白马筱扶起宁远,看他一脸的惨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俩谁啊?” 宁远怒喊着,“他们俩侮辱我姐姐,我打死他们!” 侮辱?白马筱脑中仿佛闪过一个霹雳,“你说宁静她……” 宁远没再搭话,冲上去一脚踹在背头的脸上,一下子把他的鼻梁踹断了,鼻孔中鲜血直流,宁远还不肯放过,接着又连踹好几脚。 “小心!枪!”白马筱见那板寸爬起身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宁远,失声喊道。 “叮”的一声金属相击的脆响,板寸的手枪只剩了个握把,枪管被整齐的切了下来。白鸟翎顺势将匕首搭在了板寸的脖子上,他瞬间就老实了。 刚老实下来,白马筱一脚将他踹躺下,骑在他身上一阵乱拳,拳拳打在脸上,没几秒就开了花,满脸的血污,那边宁远依旧不饶人的踹着背头,这俩人都打上了头,一旁的白鸟翎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只好在原地看着他们欺负黑帮。 人群中幸子和纪可言赶了来,看到这场景,纪可言惊讶的说,“什么情况,精武门?” 幸子看到这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满脸血污,惊叫了一声,纪可言赶紧捂住了她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俩暴怒的男人。 打了将近有五分钟,才被聂涧枫的声音制止住。 大楼入口处出现了推着轮椅出来的聂涧枫,轮椅上的宁静十分震惊的看着他们。 看到宁静,白马筱血气上涌,粗暴的从地上扯起板寸,把他连滚带爬的扯到宁静面前,怒吼道,“跪下!道歉!” 宁远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背头也拉了过来,“道歉!” 那俩人被打的没了脾气,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又被白马筱踹躺下,“谁让你站起来了?跪下!”说着又补了两脚。 看他这力度,一点也不像是以往半傻半疯的白马筱,聂涧枫知道他真的动了怒,生怕他踹死了这俩,赶紧拦道,“别打了!他们听不懂你说什么的。” 白马筱好像才意识到这两个是日本人,回过头看着纪可言,“召唤兽!过来翻译!” 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而且又喊着她的外号,纪可言本想骂回去,但看到他充满杀气的愤怒眼神,瞬间愣住了,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翻译!” 又一声怒吼,纪可言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颤,就连白鸟翎也被这样的他震慑住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白马筱。 纪可言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对他生出了恐惧,颤颤巍巍的用日语翻译着,“跪下,道歉。” 那两人赶紧爬到宁静的面前,宁静不知被这满脸血的两人吓到,还是也被白马筱震住了,紧紧抱住聂涧枫的胳膊,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滚!”白马筱指着外面,怒吼道。 这句不用翻译,单看他的手势,以及起身后没有再被踹躺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俩人跌跌碰碰的跑了。 这俩人虽然走了,但宁静的恐惧却没有消散,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自己害怕的是什么,惊恐的看着白马筱,“小白马……” 白马筱有些失常的走到宁静面前,跪了下去,忽然抱住了她,哭喊着,“阿静……别怕,我们不会嫌弃你的……就算你被他们侮辱了,我们也不会瞧不起你……” 宁静被这句话说得浑身不舒服,下意识的一脚把他踹了个底朝天,“说什么呢!未遂,未遂懂吗!” 白马躺在地上,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宁远,又看看聂涧枫,居然一下子破涕为笑,“我就说,就算你肯,老聂也不肯啊。” “呸!什么叫我肯!”宁静嗔道,但看他这么关心自己,心里还是很暖的。 宁静到底是单纯,看着这样的白马筱,没想那么多,心里大部分被感动占据。但聂涧枫却看出了刚刚的白马筱,似乎不太对劲。 他发怒的暴打那两人的样子,就像是变了个人。 第二十八章 初入黑暗 宁远脸上的刀口很深,医生给他缝了几针,用纱布把他的头包成了一个粽子。 医生说,他脸上的疤是肯定会跟他一辈子了。 尽管宁远乐观的说,“没事,有疤的男人才帅,我早就想留疤了,一直没机会,现在好啦。” 虽然疤痕的确和他的身材很配,但那毕竟是毁容,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安慰他们,或者说是安慰自己,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宁远这外伤除了毁容外不是什么重伤,失了点血有些虚弱,但行动无碍,已经可以自己跑到宁静的病房里接受审问了。 “你为什么会惹他们俩呢?”宁静坐在床上,有些气愤的说。 宁远的行为不止给他自己招来了毁容之祸,更是让他们彻底惹上了新口组,并且伊织受这么多委屈做的周旋也算是白费了。 “我听木村小姐说的,姐你……受了欺负,所以……”不知是脸上的伤口作痛,还是有些内疚,他说话支支吾吾的。 伊织不好意思的说,“也怪我中文学的不好,没和他说清楚。不过他还真是个男人,一听到姐姐被欺负就冲到门口去堵他们。” “他这叫不自量力。”宁静赌气的说,“且不说他们有两个人,就他们那身打扮也不是我们能惹的吧?” 白马筱不同意她的说法,怒道,“黑道又怎么了?欺负了我朋友,就别想完整的走出去!” 聂涧枫摇了摇头,“白马,你别那么幼稚,这已经不是有仇必报的世界了,做事总要考虑后果。” “老聂,你还好意思说我?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你居然能忍?” 白鸟翎拦住了他,“你别这么说,刚才我折断他的左手时,我发现他的右手也是断的,并且身上也有伤,应该是聂涧枫做的。” 白马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气呼呼的坐下,一言不发。 宁静柔声说,“小白马,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件事你做的的确有点过了。” 纪可言也说道,“在这么多面前如此折辱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今后我们在日本不会安稳了。” 白马筱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中杀意腾升,满是怒火,“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做的不对?都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他炽热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最后落在了白鸟翎身上,似乎对他来说,就连白鸟翎都不站在他这边,这是让他最难过的事。 白鸟翎看出了他的失望,赶紧解释,“我没有……” 白马筱没给她机会,夺门而出,门重重的关上,白鸟翎看都没看尴尬的众人,跟着追了出去。 先前暴打山口和那个小弟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白马筱和他们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这一次他们又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纪可言问道,“他以前就这样吗?” 宁静叹口气,说,“他以前很怂,虽然胆小但却很温柔,好像从上次在小灵山地宫分开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是能力。”聂涧枫自言自语的说,“能力变大,心也变大了。” 幸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的说,“不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宁静若有所思,“或许……自从他不知从哪学了那些厉害的灵术后,就觉得他应该保护我们所有人,就像GSG里我们保护他那样,所以才……” 聂涧枫说,“这是最可怕的地方。一个压抑了很久的凡人,短短几个月就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若他能控制的住,那将会诞生一个救世主,反之,可能就会多了一个恶魔。” 伊织能体会他说的意思,“我在歌舞伎町长大,形形**的人见过不少,那种忽然获得大权大势的小角色,都会变的忘我,自负,狂傲,像个暴发户。” 他们说的太深奥,宁静听不懂了,但她隐约能体会到白马筱对自己的关心爱护,这时反而开始内疚自己不该怪他。 见他们都有些担心,或是担心新口组,亦或是担心白马筱,伊织安慰道,“你们大可不必太过担心,刚刚你们下去阻止他的时候,我已经偷偷打电话联系了新口组的社长,他应该可以摆平自己的儿子,毕竟这次的事是他们在和平区乱搞再先,我相信山口老大能处理好。” 这事到了这份上,如果还能摆平,那真是最好的结果,聂涧枫充满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们,我就被犬山打包成礼物送给居合会了。”伊织笑着说,“你们来日本才几天,就发生这么多事,今天算是你们重聚的第一天,也是幸子找回她姑姑的日子,晚上一起来我们浮世馆,大家聚一聚,喝一杯,没准几杯酒下肚,什么烦恼都没了呢?”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幸子更是期待已久的欢呼起来。 宁静看了看幸子,才想起来问道,“这孩子是伊织姐姐你家的吗?” 伊织笑道,“我可不敢高攀,这位是居合会白鸟家族的家主大人,白鸟幸子。” “家主?”宁静和当初的白马筱一样惊讶的说,“还这么小?” 幸子扬起头,“别看我才十五岁,我已经做了十五年的家主了!” “你刚出生就是家主了吗?真了不起……”宁静张大了嘴。 “不过呢,很快我就不是家主了,等事情结束,我的家主位子就要还给我姑姑了。” “你姑姑?” 伊织解释道,“就是你们那位白鸟翎。先前我也不知道,原来那位红衣小姑娘居然就是白鸟家族失踪了三十多年的前任家主。” 这是宁静和聂涧枫第一听到这事,都惊讶的面面相觑。 伊织笑着说,“具体的可就要问问他们了,今晚在饭桌上再好好说说吧。” …… “妈的!老子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山口平二在洗手间里一边洗着脸上的血,一边说,“喂,高助,这事不要跟老头子说,知道吗?今晚带几个兄弟,咱们去端了浮世馆!” 那个叫高助的板寸头也在洗着脸,“是!大哥!” “妈的。”山口气愤的说着,看着镜子中几乎肿成了猪头的自己,愤恨的一拳捣在镜子上,镜中的自己瞬间粉碎,拳头上鲜血直流,他平静的从旁边的纸筒里抽出一大捆卫生纸,在手上擦了擦,“那****人真他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在我们地盘上还这么嚣张!” “老大,我们今晚怎么部署?”高助问道。 山口把那一大捆染血的卫生纸摔在地上,“把兄弟们都叫上,他们不是馋浮世馆那些个娘儿们很久了吗?告诉他们,今天带他们去开开荤,还能品尝几个中国女人。” 高助兴奋而又猥琐的笑了笑,“好嘞,大哥。对了大哥,那几个男人怎么办?” “手脚砍掉,丢进海里。”看着被扭断的两只手,原本被白鸟翎拧过的那只左手还能活动,只是扭伤,伤的不算重,但刚刚那一拳打的有些狠了,这下两只手都伤了骨头,只怕短时间内这两只手都用不了。 出了洗手间,面前出现两个背着手的穿着整齐黑西装的男人,山口扬起头,“这不是渡边的狗吗?怎么,找不到主人了?” 那俩人没搭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昂首挺胸的挡住他的路。 这时,一旁传来一个声音,“哎哟,这不是平二吗?怎么了,被谁打成了这样?” 山口显然很不想见到这家伙,不耐烦的咬了咬牙,撇过头去看着他,“渡边,管好你自己,还有你的狗,挡我路了。” 这个渡边是一个和山口平二年纪相仿的男人,却打扮的相当得体,整洁的外表没有任何金饰,连文身也没有,像个体面的生意人,他走到山口面前,看着那两个手下,忽然一人扇了一下后脑勺,“这可是咱们新口组的大公子,他的路你们也敢挡?” “不敢。”其中一人看都不看山口一眼,而是对着刚刚打了自己的渡边鞠了一躬,“是社长大人要我们拦住他。” “哦……哎哟我都忘了。”渡边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社长找你呢。不过看你这身伤,我觉得你得好好解释解释咯。” “不劳你操心。”山口十分不爽的看着他,带着身后的高助离开了。 转过几个走廊,他们来到了客厅,正中的长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老人,他一头斑白的头发,一张长满皱纹的扑克脸,突显着他不凡的威严和阅历,他身穿黑色和服,正襟危坐。双手搭在面前的拐杖。这就是新口组现任社长,山口一郎。 山口一郎看到自己的儿子和他的手下出现,听他们对自己打了招呼后,没搭理儿子,而是开口问高助,“井上高助,你和少爷今天干嘛了?” 高助显然没想到社长会直接问到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山口平二开口道,“父亲,就是和几个混混打了一架,没什么……” “我没问你。”山口一郎举起拐杖指着他,示意他闭嘴,转而指向了高助,“你说。” 高助偷偷看了一眼山口平二,不知道该不该说,此时两边都不好得罪,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他这个小弟无论说什么都不讨好。 看出他的为难,山口一郎正声道,“看来,你眼里只有你大哥,没我这个社长了是吗?” 高助吓得直哆嗦,山口平二上前一步,道,“父亲,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要为难高助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 山口一郎十分气愤的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我说过,不要在新宿医院闹事,这事要是捅到了会长那儿,让其他的几个社团知道了,你知道我们新口组多丢人吗!” “被人打还要忍气吞声,能不丢人吗。”山口平二脱口道。 “混蛋!”山口一郎骂了一句,站起身,“现在社团的生意越来越差,靠着会长我们才能勉强支撑下去,一旦事情闹大,那些政客随口一句就能让新口组从东京消失!” “或许这样的日子该改改了,爷爷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山口一郎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举起拐杖砸在了他的额头,他一动不动,一条血线从他的头顶流向下巴。 看他这样,山口一郎叹了口气,放下拐杖,从他身边走过,塞给了他一封信,“今晚,我本打算亲自去一趟浮世馆,可会长有事找我谈。你给我听好了,你自己去,不要再给我惹事!”他走向了门口,在临出门时,又回过头说,“我虽然只有你一个儿子,但社长的位子可不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父亲的意思他完全明白,早就有传言渡边会与他竞争下一任社长,山口平二咬着牙,自言自语,“渡边武志,你早就中意他了是吧?”他歇斯底里的将父亲塞给他的信摔在地上,他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一封息事宁人的调解信,“我才是你儿子!你唯一的儿子!你这个老糊涂!” 他大吼着,尽管他知道这时父亲肯定听不见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喊出来。 “大哥,我们……今晚怎么办?”高助看他这样,有些犹豫今晚到底是去砸场子,还是去和解。 当他看到山口平二那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后,他会意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二十九章 浮世宴乐 位于东京新宿区中心的歌舞伎町,是日本为数不多的红灯区聚集之处,常常从夜里热闹到黎明,号称“不眠之街”。 这里除了有很多的风俗店外,还有很多电影院和美食街,即使是正经的旅客也会来此享受热闹的气氛,品尝日本的美食。 穿过长长的美食街,来到东京最繁华的风俗店区域,这里是风尘男女的聚集之地,大街边常能看到满是帅哥美女的招牌立于灯光暧昧的酒店前,这在十分性开放的日本是很常见的。 这些风俗店大部分是现代建筑,这些建筑具有浓重的人口密度极大的东京风格,紧凑小巧,有一种恨不得利用所有空间的感觉,但是这座独特的日本古式建筑就十分的招眼,除了它是为数不多的古式建筑外,空间也是极大,看起来十分的宽敞。 穿过宽大的玄关可以看到内部装潢也颇有古风,堂上高高的挂着一个木质招牌,写着“浮世馆”三个字,大堂内人来人往全是身穿和服的女服务员,这显得那些穿着便装的客人十分格格不入。 浮世馆在歌舞伎町属于特殊的存在,它和这条街的名字十分匹配,却又和这条街一点也不相融,因为这是歌舞伎町内唯一还有歌舞伎表演的地方。 这样的歌舞伎馆有点类似中国古代的青楼,不一样的是这里更偏重卖艺,且歌舞伎的表演是包间内的单独表演,大堂里是没有的,不像青楼的大厅常常会有歌舞表演。 一楼为堂食,二楼往上则是包间,这里的包间也可以用来睡觉,和饭馆不一样的是,包间内不止是一张矮桌和几张坐垫,酒店房间的设施这里也一应俱全,就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在餐厅内招待宾朋,更有种亲切的感觉。 一楼的后堂有温泉,但男女浴池并不是严格的用房间分开,而是一个大池子中间用一个木制屏风分成两部分,男女之间也可以隔着屏风说话。这时白马筱就静静的靠着屏风附近的石岸边,享受着冬天里的温暖。 温泉和热水澡不一样,身下总能感受到不断涌上来的热气,在这个一直不会冷却的热水里泡着,瞬间扫去所有的烦恼和疲惫。 “你还在吗?” 屏风那头,很近的地方传来白鸟翎的声音。 这么近的距离让白马筱觉得她就在他的身旁,和他一样泡着温泉,十分的心旷神怡。 “在呢。说好一起走的。”白马筱回应着,白天对她发了脾气,虽然很快就被她劝了回去,但此时还觉得有些内疚。 最近不知为什么,白马筱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可能是几个月来的压力一直存在,这使得他变得暴躁。 “你们啊,也**爱了,泡澡都要待在一起,你们干脆去对面的情侣酒店开个房,在房间里的大浴缸里一起洗算了。”远处传来纪可言的声音,听声音的远近变化,似乎在偌大的池子里游得正欢。 “什么是情侣酒店啊?和一般的酒店不一样吗?” 幸子的话让纪可言尴尬的红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编了起来,“那个……就是普通的酒店,大人才能去的,和你能去的那种不一样。” “哦……”小丫头半信半疑的说,哗啦哗啦的游到白鸟翎身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听一阵激烈的拍水声。 “臭丫头,干什么呢你!”白鸟翎笑着嗔道。 “姑姑的身材真好啊,我以后也能有这么好的身材吗?”幸子十分单纯的问。 白鸟翎看着她刚发育起来的身体,笑着说,“会有机会的,只要你少吃零食,多做运动,你就会……” “你就会有和你纪姐姐一样的小粗腿!”白马筱大声的说道。 “要死了你!”纪可言飞速的游过来,重重的一巴掌拍上屏风。 巨大的声响着实把白马筱吓了一跳,脚一滑就哧溜进了池子深处,挣扎了几下才有坐好,那边光是听他的动静就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几个女孩笑的正欢。 这时,浴池的门打开,进来一个人。 白马筱回过头,发现是聂涧枫,好奇的说,“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小静非让我来。”话是这么说,坐进浴池里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一行几人应伊织的邀请到浮世馆聚餐,吃饭前先泡了温泉,宁静和宁远两兄妹身上都有伤,还裹了纱布,这时候不宜下水,聂涧枫本想在上面陪她,却被她打发来了。 “阿静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不过可能会留疤。” 想起那一刀捅在了肚子上,可比她弟弟划在脸上要幸运的多,“没事,就当剖腹产了。反正那地方的疤也就你有机会看得到。” 这要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聂涧枫肯定会不高兴。但他知道白马筱对宁静的关心不比自己差多少,也就明白他只是在安慰宁静,或者说是安慰聂涧枫自己,所以反而有些感激的说,“今天的事……” “男人道歉很难为情的,如果你想道歉的话,就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了,你说的难受,我听得也难受。”白马筱把毛巾盖在脸上,舒适过后便是一股困意,若不是此时腹中饥饿,他可能会就这样睡过去。 聂涧枫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两个人静静的坐躺在温泉里,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 泡了有一个小时,门口有人用日语喊了句什么,幸子说道,“菜快准备好啦,我们可以上去了。” 虽然有些不舍,但终究敌不过五脏庙的需求,几个人上了岸,穿上了店里准备好的和服。 这倒有点温泉旅行的意思,泡完温泉换上和服,去吃一顿日式大餐,简直是享受。 出了浴室,在走廊里和女生们又遇上,此时她们穿着颜色各异的和服,本就是美女的她们此时散发着不同风格的韵味,红色和服的白鸟翎看起来有点女王的冷艳,淡绿色的幸子看起来有些俏皮活泼,而蓝色的纪可言看着有些中性的美,白马筱看的有些痴了。 “看什么看啊,你个色鬼!”纪可言毫不客气的说。 白马筱回过神,更加不留情的反击道,“我在看呐,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衣服好看才显得漂亮的,你看这娘俩,骨子里的衣架子,再看看你,啧啧啧……” 看他一脸嫌弃的摇着头,纪可言叉着腰怒道,“我怎么了!” 身后的聂涧枫笑着说,“我觉得纪学姐穿着也很漂亮。” “你看看人家,人家穿和服就像个正直的武士,再看看你,就跟个猥琐痴汉一样。” 白马筱猥琐的笑道,“是啊,你穿着的确也好看,不过像是日本小电影里的温泉系列女主角。” “你找死!”纪可言上前就要打,被聂涧枫挡在了中间。 聂涧枫笑着说,“我们快上去吧,一会儿菜都要凉了。” 看在晚饭的面子上,纪可言放过了他,拉着两个姑娘说说笑笑就走了。 二楼的一间包间里,一张长长的矮桌上放满了精致的日式料理,不远处的一个梳妆台前,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正端正的跪坐在那里,身后一个和服老婆婆正给她扎头发。 那发型很复杂,但是与她的和服非常相称,看起来是种古式的发型。 一旁的宁远也换上了黑色的和服,但配合他被纱布缠了一圈的脑袋,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战场上负伤回来的日本武士,十分的滑稽。 白马筱径直走到那个女孩前,盯着她看了半天。 女孩不敢乱动头,眼神瞟着他,“看什么?” “美女,你那位?进错房间了吧?”白马筱故意的说。 宁静白了他一眼,这时身后的老婆婆给她扎好了头发,她站起身,就像个从古代的日本穿越过来的美女一样,朝他们微微下蹲,行了一礼。 纪可言见了,非常感兴趣的上前,对那老婆婆说,“婆婆,帮我也弄一个这样的发型吧。” 白马筱见这个老婆婆很好说话的给她摆弄起了头发,对一旁的白鸟翎说道,“要不你也弄一个?” “你喜欢?喜欢我就学。” “算了,看起来怪麻烦。”听她这么在乎自己的喜恶,白马筱哪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拉着她入了座。 聂涧枫夸了几句宁静的造型,对那老婆婆说道,“老婆婆,真是麻烦您了。” 老婆婆一边摆弄着纪可言的头发,一边笑道,“你们都是伊织小姐的朋友,这都不算什么的。” “这老婆婆中文说的真好,我都快忘了我们在日本了。”白马筱小声的说。 宁静说,“这里是伊织的家,可能工作人员都是灵者,熟悉中文没什么奇怪的,通用语言是必修课。” 白马筱十分庆幸灵界的通用语言是中文,这让他们少了一项外语要学,并且还能轻易的走遍世界灵界。 他看了看满桌的美食,激动的抓起一个精致的寿司就往嘴里塞,“哇!好腥!这是生肉?!” 宁静笑着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叠黑色的蘸料,“这是三文鱼寿司,当然是生鱼片了,蘸点酱油。” 白马筱试着蘸了酱油后再咬了一口,发现腥味少了很多,嫩滑的口感瞬间就凸显出来了。 那边,纪可言的头发也捣鼓完毕,她爬到桌前,问道,“怎么样?” 所有人都称赞的说好看,就连白马筱也连连说,“好,好。” 白马筱居然不怼她了,纪可言半信半疑的问他,“真的?” “我说寿司好吃,三文鱼也好看。”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纪可言抓起桌上的餐巾纸盒就丢了过去。 几人正嬉闹着,门口进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华美的和服,梳着精致的圆盘发,插着一支鲜艳的花钗,脸上涂抹着浓浓的白色,衬托着她的双唇和脸颊格外的红,这是典型的艺伎妆。 看着她出现,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这个女人进来做什么,白马筱直接说道,“伊织还真够意思,还给我们点了歌舞伎表演?” 那艺伎笑道,“你若想看,我可以给你们表演一段。” 听这声音,所有人都惊讶道,“伊织?!” 这时的伊织画着浓浓的艺伎妆,完全看不出来是她,这妆简直跟面具似的,起到了非常完美的伪装作用。 所有人都鼓起掌,让伊织来一段。 伊织走到桌前的一片空旷处,跪坐了下来。那老婆婆站起身,从门外拿来一只三味线,跪坐在伊织身旁,笑道,“各位可真有面子,伊织小姐不轻易表演的。” 这话说的众人更加期待了,纷纷安静下来看着。 随着三味线那浓重的日式风格的音色在房间内响起,老婆婆一边弹奏着三味线,一边唱着日本特有的长颤音的民歌,伊织随着歌声翩翩起舞。 日式风格的歌舞很有特点,她跪坐着表演,动作幅度并不大,并且缓慢,但却十分的优雅,和这风格强烈的民歌相呼应,所有人一下子仿佛穿越到了日本的古代,欣赏着这古老的艺术。 一时间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烦恼,沉浸在了眼前的舞蹈中,明明看起来并不难的动作,却有一种别样的美。 大约过了五分钟,随着歌声的结束,她的歌舞也结束在了最后的一鞠躬里,愣了有半分钟,他们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纷纷鼓掌。 伊织也很满意的直起身子,双方正打算寒暄两句,楼下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这叫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摔砸桌椅的声音,不时还有几句骂骂咧咧的日语传上来。 伊织站起身,“是新口组。” 第三十章 夜闯浮世 “你们千万不要出来。”伊织吩咐道,还特意嘱咐了那个老婆婆看着他们,自己出门去了。 对付黑帮伊织比他们有经验的多,加上先前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坏了事,现在更不敢再插手。 白马筱不安的说,“她一个人不会有危险吧?听下面那动静挺凶的。” 纪可言说,“你把人家黑帮的少爷给打了,还逼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黑帮最好面子,这不当街砍死你怎么能解气?” 白鸟翎看了一眼幸子,刚想让她别当着孩子面瞎说,幸子立刻插口道,“哎呀,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不就是黑帮火拼嘛,又不是没见过,又是刀砍又是车撞的,肠子胳膊满天飞。” 听她说的这么瘆人,大多都以为她是信口胡诌的,谁知那老婆婆说道,“各位别不信,在灵町这种事常有,可比这些生界的黑帮厉害的多。” “灵町也有黑帮?”白马筱奇怪的问。 幸子回答说,“那些鬼民不会死,整天这样多无聊,所以他们常常拉帮结派的,经常在灵町大街上互殴。你可不知道,那些鬼尸都是借用的尸体啊,那打的真是,满地都是腐肉黑血,别提多难闻。” 很难想象这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说出的话,就连宁静都恶心的直想吐,连连摆手,“你别说了,听着真难受。”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没想到东洲灵界的灵町居然这么混乱,他们原以为独树一帜建立灵町的东洲灵界是整个灵界的世外桃源,唯一能容纳无法转世的恶灵的地方,没想到根本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个混乱的无法无天地带。 聂涧枫冷笑道,“这也难关,他们生界的官方连黑帮都整治不好,更别说他们灵界能有什么作为。” 幸子笑着说,“不是不能整治,只不过居合会需要他们这样打,而且打得越狠他们就越开心。” 纪可言皱眉道,“为什么?” “因为啊,以前那些鬼民团结的时候,经常会联合起来对抗居合会的统治,最有名的一次就是五十多年前三代目鬼王带领三十万鬼民冲击五大家族的灵町府邸,差一点就打到地面上了,最后还是源老爷爷对他们做出了妥协,终于承认了他们的人权,制订新的规定。不过啊,为了防止他们会再团结,所以自那以后对于灵町治安就管的很松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免得他们再团结起来搞事。” “源老爷爷,你指的是源氏家主源义宏吧?”纪可言说。 “当时的他呀,可是大英雄呢,灵帝还为此给他颁过奖。” 聂涧枫喃喃道,“相逼则同心协力,相容则心生间隙。这政策深谙兵法,还真是毒辣。” 见他如此贬低居合会,幸子毫不在乎,“统治需要嘛,这也没办法的事。反正只要他们不干扰地面上的生界,随他们怎么打咯。” 对于聂涧枫他们这些遇到恶灵不是消灭就是收服的外界灵者来说,鬼民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对于居合会这种听起来挺残忍的做法也是不做评价。但经历过“人鬼情未了”的白马筱,对鬼还是心存敬畏的,他觉得所有的鬼就和秋雪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也会伤心难过,不该这么对他们。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房间里格外安静,桌上还放满了华美的日式料理,但没有一个人吃得下,都在担心伊织。 想起今天在医院,那个叫背头少爷对伊织动手动脚的,宁静根本坐不住,站起身就想出去。 那老婆婆拦道,“伊织小姐吩咐过,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宁静哪能放心,毕竟这事因她而起,伊织根本就与此无关,这时让她躲在这里她怎么能过意的去,她央求着说,“婆婆,您就让我去看看吧,我保证不干扰她。” 老婆婆摇摇头,似乎在极力维护伊织的做法,确保万无一失。 有了坏事的前科,他们这时采取强制措施不让他们插手,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宁静悻悻的回到座位上,她急的双眼噙着泪。 看她这样,所有人也开始坐不住了,白鸟翎说,“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可以用咒印符。” 见他们投来期待的目光,白鸟翎取出一张咒印符,念道,“投影咒印,结。” 那咒印符变换了符上的咒文,飞出了门口。 他们按照约定没有出来,老婆婆没有阻挠。 白鸟翎又拿出一张,放在桌上,不一会儿那张符就像个投影机,将影像投在了墙上。 想起自己的符箓术就只能用身体接触的办法共享视角,这个咒印符简直方便的多,“你这可比我的符箓好多了啊。” 幸子骄傲的说,“我们白鸟家的咒印术本来就是对符箓术的改进,被称作‘现代符箓术’呢。尤其是到现在我们也还在不断的发明新的咒印哦。” “切,还不是要用我的通灵血。”白马筱不服的说。 幸子朝他吐了吐舌头。 画面中的一楼大厅打翻了几张桌子,那个被白马筱和宁远打成猪头的两人都在,他们身后站着一群身穿黑西装的人,他们人手一只钢管,看来就是专门来砸场子的。 此时,一个黑西装小弟正扯着一个跪着的女侍应的衣领,嘴里骂着日语。 纪可言这时充当翻译,为这场直播做同声翻译。 “管事的人呢?给我出来!”他狠狠的喊道,对那个小弟说,“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给你们的服务员化化妆!” 那小弟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对准了那女侍应,女侍应哭的很大声,却毫无办法。 这时,伊织出现了,十分冷静的说,“山口先生,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要为难小辈。” “我们的花魁小姐终于出现了。”山口平二一摇一晃的笑着说,“把刀放下,别让人家觉得我们不体面。” 摆脱控制的女侍应哭着跑向了伊织,躲在了伊织身后,一旁立刻走来几个女侍应将她带离了这里。 “花魁小姐,咱们说好了今晚你要好好招待我,美女的邀请怎么能失约呢?只是你贵人事忙,为了快点见到你,才不得不采取了点措施,让你们受惊啦。”他故作绅士的说,但话语中流露出的暴戾之气却是难以掩藏。 伊织笑道,“今晚确实忙了些,怠慢了山口先生真是万分抱歉,既然来了,就请来包房内喝两杯吧?” “好啊。只是我们人有点多,你可要准备一个大一点的包房。”他十分客气的说。 这笑里藏刀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觉得精神紧绷,仿佛一句话不对,下一秒就要掏枪开射,战争一触即发。 而伊织的笑也让他们觉得暗藏利刃,先前在机场就见识过她的飞剑二刀流,这女人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群人上了二楼,来到了他们隔壁。 整个浮世馆能容纳这么多人的,似乎只有隔壁的最大包房。 投影咒印符就像个监视探头一样跟着他们进了包房,贴在了天花板的角落。 山口带来的人足有三十多个,围着包房站成了三层圈,将中间的一张矮桌围了起来,伊织在山口的旁边坐下,对门口的女侍应做了个手势,又对山口道,“山口先生要不要尝尝我们的清酒?” 山口笑了笑,“咱们不兜圈子,说正事。”说完,他向手下也做了个手势,门口的手下会意,将门关上,两人守在了门口。 “伊织小姐,关于上一次和你提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投影墙前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原以为他是来找他们的,没想到开口却是另一件事。 伊织笑了笑,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山口斟了一杯茶,“山口先生真是抬举我们了。我们只是歌舞伎町一家小小的茶屋,怎能和你们新口集团共事?” “看来伊织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健忘。上一次我已经把证据放在了你的面前,证明你们木村氏不止是经营着这间茶屋,还经营着某种地下组织。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组织究竟有多大的规模,但从上次收集的证据来看,你们的实力非常强大,有足够的资本和我合作。” 伊织挑着眉毛说,“上一次山口先生来时,家父已经拒绝了。这一次,我可不敢忤逆父亲的意志。” 山口调整着坐姿,叹口气,“这么说,这一次,你们还是拒绝了?” 伊织抱歉的鞠了一躬,“抱歉,山口先生。家父可能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让您有了误会,但据我所知,我们真的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茶屋经营者。” 山口冷笑了一声,“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该说说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了。”他凑近了伊织的脸,几乎都要贴了上去,但伊织并没有抗拒的后退,仍由他贴近,在她耳边说,“那几个中国人呢?”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得罪了山口先生,万分抱歉。他们也很内疚,不知该怎么平息您的怒火?” 看到这里,白马筱不解的说,“为什么不干脆说我们跑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聂涧枫说,“他们不是个小势力,如果没确定我们进了这家店的话,是不会轻易来找事的。” 想起他们的确是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被他们的人看到是十分正常的。这时候不和他们装傻才是正解。 “很简单,既然是伊织小姐的朋友,我就不难为他们了。你让那三个男人出来,跪在我们面前道歉。再让那个病床上的丫头陪我这几十个兄弟几天,这事就算了结。” 白马筱站起来就要冲出去,聂涧枫和白鸟翎赶紧拉住了他,“我干他妈!我现在就去陪他们玩玩!” “道歉还可以商量。不过山口先生,那位姑娘是正经姑娘,不如我做东,让这些哥哥们去歌舞伎町最有名的风俗店玩,如何?” “哈哈哈……”山口忽然大笑起来,伸手揽着伊织的肩,“伊织小姐,那些女人怎么能那位可爱的中国女孩相比呢?我的这些兄弟的火,只有她能浇灭,白天我试过了,那柔嫩的……” 说到这里,不是山口忽然闭嘴了,而是纪可言翻译不下去了。 听着他后面那些描绘宁静的污言秽语,纪可言怎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怎么圆过去,忽然就冷场了。 “咦……好恶心的大叔,真恶心。”其他人听不懂,幸子却能听懂,连她这么见怪不怪的人都觉得不适,其他人也就大概猜到他说了什么。 这样的气氛很微妙,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但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内容,但尺度却非常不好把握,以至于他们的情绪也不知该怎么调整,该不该愤怒,或是该不该羞恼。 最难做的就是宁静,看他一脸猥琐的描述自己,看幸子和纪可言的反应能看出其言语中的猥琐程度,羞的涨红了脸。 “妈的,老子撕烂他的嘴!”白马筱又一次激动起来。 这一次只有白鸟翎拦住了他,聂涧枫却是站了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连聂涧枫也坐不住了,宁静也赶紧拉住他,一时间房间里就乱做了一团。 这时,不知山口说了什么,画面中他忽然扯起伊织的衣服,将她按倒在了矮桌上,粗暴的扒开了她的和服。 第三十一章 无光黑暗 房间里乱做了一团,这下没有人在拦着,所有人都要夺门而出,除了那个尽职尽责的老婆婆。 “你的伊织小姐在那里受辱,你还要拦我们?”白马筱十分不理解的看着眼前这个婆婆。她的面无表情让白马筱觉得她巴不得看伊织出丑。 所有人都站在了这位老婆婆的面前,但没有人敢上前拨开她。 身后的墙上依旧投影着隔壁房间里的画面,山口伏在伊织的身上,伊织上身的和服已被撕扯的乱七八糟,几乎已经**。 那婆婆依旧面无表情的右手一扬,就听一声沉闷的声音,那画面立刻消散,众人诧异的回身望去,只见桌上的那张投影咒印符上扎着一把飞刀。 当他们惊讶的再回过头时,婆婆已经从她左手的三味线的头部拔出一把无镡(刀刃与刀柄之间的护手)直背刀,横在身侧,挡在了门前,“伊织小姐吩咐过,不允许你们离开这个房间。” 她为了拦住他们去救她所谓的“伊织小姐”,居然动了武? 纪可言着急的说,“老婆婆,您不是伊织的人吗?为什么要阻止我们救她?” “伊织小姐自有打算,既然是她的选择,我就要帮助她完成,防止任何人打乱她的计划。” 尽管前车之鉴让他们明白不应该打乱计划,这样只会添乱,但除了白马筱外,还有一个人完全坐不住。 “婆婆,她是因为我才遭此大难,就算让我们与整个日本黑道为敌,也不该由她来承担。”聂涧枫心里清楚,就算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不该让别人为此付出代价,何况这种代价对女人来说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这婆婆完全听不进去,缓慢而又决绝的摇了摇头。 聂涧枫知道她有职责在身,十分不情愿的说,“那就只能得罪了。” 聂涧枫伸手抓住了老婆婆执刀的右手腕,想把它拨开。忽然她的右手轻轻一拨,将刀架在了聂涧枫的脖子上,聂涧枫一愣,忽然腹部一痛,被她左手的三味线顶出了三步。 白马筱上前怒道,“你疯了?!伊织和你有仇吗!自己的罪自己顶,大不了我们灭了那帮鬼子!”说着他挥手就要打。 “慢着!白马。”聂涧枫捂着腹部,拦住了他,“你不是这位前辈的对手。” 聂涧枫向来不会和他斗嘴耍贫,既然说了他打不过,那就真的是打不过。 看白马筱悻悻的退到一边,聂涧枫拿起了剑,抽出,剑尖向下对婆婆施了一礼,“请指教。” 婆婆没说话,只是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聂涧枫见状,只好先手刺出一剑,却被她极快的一刀打开。 这婆婆看着年纪大,身形却是极其迅速,每一次打开聂涧枫的剑都是以极快的刀速挡开,随后又极快的横在门口,拆了几十招,她挡门的姿势却是丝毫未变。 这几十招全都是一招一招拼凑出来的,聂涧枫一招完整的剑招都没有打出来,甚至是第二招都没法使出就被她打开,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如此。 “是‘神守’!您是‘魅之舞姬’千守鹤大人!”幸子十分不可思议的说,“我小时候经常听到您的传说,还以为您早就……” “那都是老身年轻时的传言。现在的我已不再年轻,只是个普通的弹弦老太婆。”老婆婆平淡的说着。 白鸟翎好奇的问,“这老婆婆是谁?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她可是江户时代第一美女,风靡当时的日本很多年的歌舞伎。传说中她的剑术非常高,经常借着献舞献唱的机会进行暗杀,一招奥义‘神守’据说没有任何剑客可以破得了!” 听着她的夸赞,千守鹤依旧平静如水,“小姑娘,你两件事都说错了,无论是容颜还是剑术,老身都输过,而且是输给了同一个人。” “我知道!是黑羽梁月!”幸子脱口道,但很快就尴尬的低下了头,明明刚刚还夸她各项第一,没想到却也认识那个打败了她的人。 千守鹤没有回答,而是不自然的看了眼白鸟翎,而白马筱、白鸟翎以及纪可言三人都是十分惊讶,之前遇到的千子钥剑就一口咬定白鸟翎是这个黑羽梁月,而这位老婆婆提到她时也会不自然的看向白鸟翎。 只有白马筱明白,这个黑羽梁月和白鸟翎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位小姑娘……很像那位故人。不过……她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千守鹤自言自语道。 聂涧枫和她过了这么久的招,完全清楚她的剑术远在自己之上,此时也十分敬佩的说,“前辈,如果您是江户时代的人,那么现在该有三百多岁了?” 白马筱心想这很有可能是个不羽人。虽然她听起来非常厉害,但这时他赶着救人,没空赞叹这个老妖怪,“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你挡着我们救人,就休怪我不客气!” 千守鹤面对他凶狠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老身看着伊织长大,知道她有分寸,这时你们不插手,对她是最好的。” “我今天就要过这门,有本事你剁了我!”白马筱骂道,弯腰从她的刀下钻了过去。 千守鹤立刻刀锋下压,向他的后脑勺斩了过去,立刻被白鸟翎出刀阻挡。 白马筱想趁此机会闯出去,谁知两刀相交的一瞬间,千守鹤一脚同时踢出,将白马筱踢了回去。 白马筱彻底被激怒了,掏出一张爆破符,“今天我就是把这里炸了,也要出去!我看谁拦得住!” 话音未落,千守鹤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与此同时,白鸟翎的匕首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明明大敌当前,自己却内讧成这样,这场面即使是自诩见识广博的幸子也不由的钻到了纪可言身后。 “老身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上白马家的后人。不过除了白马非,老身还没把任何白马家的人放在眼里。” 白马筱这时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爆破符,他知道就算想和她同归于尽,她也能在点燃爆破符的一瞬间将他一刀穿喉,再顺便一刀将符斩成两半,凭她的刀速简直小菜一碟。 “聚灵于腹,沿胸至喉,由口喷出。” 白马筱这时全身都不敢动,只好听从魂侣的做法,将灵气聚集在了腹部。 一瞬间腹部开始肿胀,觉得快要爆开,他赶紧将灵气从腹部移向胸部,在短暂的胸腔几乎要炸裂的痛感后,赶紧移到了咽喉。 这下不用按她说的“由口喷出”,强大的压力直接冲向了口腔,他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强烈的气体从嘴里喷发。 他原以为魂侣教他的这招能十分霸气的像哥斯拉似的喷出一道壮观的射线来,结果只是打了个超响的嗝…… 而且这一团从经过了肠子带出来的灵气,将那里的味道也给带了出来,一瞬间一股恶臭迎面而来,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就连白鸟翎也皱着眉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鼻子。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千守鹤这个老成持重的剑道前辈居然反应比他们还要大,居然收回了刀,挡在脸前,就好像被人扔了一团石灰粉,不得不挡。 包括白马筱在内的所有人都很诧异,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居然定力这么差? “无剑指,攻她左脚踝。” 白马筱照做,趁着她捂脸,一道青光擦过了她的脚踝,居然奏效了。 千守鹤吃痛的叫了一声,跪倒在地,白鸟翎趁机上前,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胜负居然出现的如此快,并且还如此滑稽,“魅之舞姬”输给了一个恶臭的饱嗝。 纪可言骂道,“你是吃了屎吗?这么臭!” 白马筱也没想到赢的如此轻松,还如此突然,不愧是魂侣,看来她很了解千守鹤的弱点。愣了两秒后,立刻推门而出,余下的人除了看着千守鹤的白鸟翎外,都急忙跟了出去。 隔壁的门口果然站着两个黑西装,他们看了一眼这群从旁边包间里涌出来的六个人,目露凶光。 还没来得及放狠话,就被白马筱和聂涧枫一人踹飞了一个。 这动静一出,从门内立刻涌出来十几个人,场面顿时乱做一团,聂涧枫拳脚相加,瞬间打倒了三个,但人实在太多一时间挤不进去。白马筱那边就不那么顺利了,他拳脚功夫几乎没有,脸上挨了几拳就乖乖退下,纪可言补上,宁静受了伤不敢出手,似乎也没这个必要,赶紧从人群中拉过退下来的白马筱,身后还护着幸子。一旁的宁远上前一步护在宁静他们身前,一下子形成了一个防守圈和一个进攻圈。 偶尔有几个从纪可言与聂涧枫的攻势下漏出来的家伙扑向他们,几下就会被宁远撂倒,场面虽然混乱,对方人数也多,但毫无悬念的形成了白马筱一方的压倒性优势,一个个小喽啰就像是送经验的小怪。 不一会儿先头部队都躺在了地上,后出来的十个人拿着钢管,这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拳头的力道和距离都比钢管弱很多,这下面对赤手空拳的两人优势瞬间就靠向了黑道。 一时间聂涧枫和纪可言攻不进去,身上也挂了彩,被钢管敲中好几下。 白马筱见他俩挨了好几下钢管,上前就要用无剑指把他们串成糖葫芦,被宁静死死的拦住,“不能用灵术!后果真的很严重的!” 白马筱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锁链紧紧拴住的饿狼,死命的想挣脱,但最后的理智紧紧的拉住了他。 “老聂!你拔剑啊!用剑不算灵……那啥的!” 显然,聂涧枫不想出人命,这样的乱战很难做到点到即止,剑一出必见血。 “去你妈的!”白马筱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就冲上去一通乱打,这一下场面更加的混乱。 打了将近有五分钟,白马筱几乎肿成了一个猪头,这些黑道不止是肌肉发达,明显也是练过的,就这么僵持到现在,从门里出来一人,喊了一句什么。 所有人停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山口整理着杂乱的衣领,看了看他们,笑着说,“终于肯出来了?不过可惜,我的事也办完了,看在伊织小姐的份上,老子不和你们计较。” 他说的话在场只有两个人听得懂,但看他这状态,心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马筱骂着脏话就要冲上去,被聂涧枫拦住,白马筱刚想连聂涧枫一起骂,就听聂涧枫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和我们的事了结了,我们和你的可才刚开始。”说完,他看了一眼纪可言。 纪可言会意的翻译给了山口,山口哈哈大笑,“我们新口组随时恭候。”说完他就下了楼,身后的小弟们一个个嚣张的看了他们一眼,跟着山口离开。 所有人都在内心挣扎着,不知该不该就这样放他走。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样的挣扎才逐渐消失。 白马筱冲进房内,所有人都紧跟其后。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中间的矮桌上,伊织静静的以一个优雅的坐姿坐在桌上,手里拈着一根燃着的香烟,蓬乱的头发下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全身的和服都被蹂躏的十分褶皱,上身的和服更是被撕扯的穿不上了,松松垮垮的,露出了她的双肩。 白马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无神的跪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二章 暗云遮月 房间里,七个人静静的环绕着跪坐在桌前,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做多余的动作,各人的心里都是百感交集,他们一言不发,却都在心里问着自己,骂着自己,恨着自己。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痛苦,渐渐的,宁静开始啜泣,捂着嘴尽力压低着声音,十分伤心的哭着。身旁的聂涧枫将她揽入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上,眼睛里也是通红一片。 看她这样,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纪可言也开始哭了起来,白鸟翎揽住她的肩,一时间气氛更加的悲伤,就连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幸子都跟着他们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内门打开,从里面的房间里,千守鹤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将木盆放在了地上,朝着屋内跪坐下去,将门关上,才又拿起木盆站了起来,转向他们,说道,“伊织小姐已经睡了,各位也早些安睡。” 男生们低沉着脸不说话,纪可言和宁静又哭的说不出来话,只剩下白鸟翎问道,“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受了点惊吓,有点累。各位无需挂怀。”千守鹤依旧淡淡的说。 “无需挂怀?”白马筱忽然说道,猛地站起了身,“她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你让我们‘无需挂怀’?因为你一直拦着不让我们去救她,她才变成这样,你也‘无需挂怀’?!你这个百年老妖怪,心已经腐烂了吗!” “白马!不要对前辈这样说话!”聂涧枫正声道,也站了起来,“伊织的事我们都很难过,千守婆婆肯定也很难过。” “难过有什么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是灵者,那些个凡人你们一举手就能全部打趴下,为什么要为了隐匿自己,就仍人欺负?你们是这样,这个老妖怪也这样,甚至就连伊织她自己也这样?为什么强者要忍气吞声,弱者就可以横行霸道?!”白马筱暴怒的说,他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明明是弱肉强食,可在这里,强者却偏偏要装作弱者,这根本让他想不通。 “你冷静一点,灵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这时,就连魂侣都开始劝他。 “你闭嘴!”白马筱喊道。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知道还有个魂侣再和他对话,都被这紧接而来的一句闭嘴给怔住了。 千守鹤摇了摇头,说,“年轻气盛,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端着木盆,摇着头就出去了。 屋内的人没有再说话,安静悲伤的气氛很快就转变成了困意,各人渐渐的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白马筱离群而坐,坐着靠在阳台的门上,看着中天的明月。 今晚乌云密布,看不到星星,皎洁的月亮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一处亮光。白马筱静静的看着,好像在黑暗中抓住了这唯一的光,百感交集的他完全没有困意。 远处的同伴们安静的睡着,只有他清醒着,这让他想起了GSG的夜晚,他孤独的坐在沙漠中守夜,也是这样一个人看着天上唯一的光源,不一样的是开着暖气的屋内,比那时的沙漠夜晚温暖的多,但白马筱却感受到了比那时更冷的凉意。 “睡不着吗?”宁静坐靠在他背后的门旁,和他呈九十度坐着,“今天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不好。” “别傻了,那时的你如果不反抗,结果有什么不同?把伊织换成你,我就会好受了吗?” 宁静傻傻的低下了头,的确,受辱的如果换成她,对她而言心里的确会好受一点,但对白马筱而言,没什么不同。在宁静心里,白马筱是除了聂涧枫以外,最关心她的人,如果不是白鸟翎的出现,她甚至一度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最纯洁的友谊,像是兄妹。准确来说,是姐弟。 “你快去睡吧,这是男人的事。你要记住,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谢谢。” 一如那晚的对话,宁静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守夜的确很难熬,但对于睡不着的人而言,时间就过的快得多了。不知过了多久,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发现你这两天不对劲。” 纪可言坐在了不知多久前宁静坐的位置上,也是这么不在一个平面的对话着。 “以前总觉得你这人,满嘴大话,吊儿郎当,只会耍贫嘴。可是我发现,遇到大事,你从不退缩,甚至会冲在最前面。” 听着她的赞扬,白马筱毫无感情的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不是只要你在意,就能做到最好。也不是因为你在意,就需要担起所有的责任。这是总旗主大人对我说过的话。好了,我说完了。” 又回归了安静,但白马筱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一个,“你还好吗?” 就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魂侣说的话时,白鸟翎没有像前两位那样坐在他侧面,而是在他对面的门框上坐了下来,一直束着马尾的头发此时也放了下来,过肩的长发,有些杂乱的刘海,配合她完美精致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的美,美的让人心旷神怡。“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好过一点?”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会儿。”此时的白马筱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美,他毫不客气的说。 白鸟翎没有羞恼,刚坐下就又爬起来,但没有立刻站起,而是爬到他的面前,张开了双臂,“那就抱抱吧。” 白马筱对于这种不符合她淡漠人设的话逗出了一个苦笑,“你这撒娇是和你外甥女学的吗?” “算是吧,你抱不抱?” 白马筱没有犹豫,也张开了臂膀,白鸟翎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身子依旧很软,白马筱问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淡淡的体香,混合着稍浓的洗发水的香味,让他心情一下子平复了很多。 抱了很久,白鸟翎才离开他的怀里,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近到对方的呼吸都可以完完全全的感受的到。 “希望你能开心。”说完,白鸟翎歪起了脑袋,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一如前两次那样的湿润,柔软。 宽松的和服让她看起来没有往日那红色校服的英姿飒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性感妩媚,白马筱不自觉的紧紧抱住了她,激烈的回应着这个吻,渐渐地,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最后两人翻了过去,将白鸟翎压在了身下,白马筱继续吻着,脑海中瞬间不再去想那些事,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白鸟翎没有任何的反抗,双手无力的放在身侧,十分的配合。 白马筱继续着他的狂乱,当他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时,他愣住了。 那一瞬间,白鸟翎变成了伊织,而他变成了山口。 忽然白马筱的脑中就像有一道雷劈过,他一下子从白鸟翎的身上弹起来,靠在门框上,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喘息着。 白鸟翎对他的反应竟然没有感到诧异,而是略显失落,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坐起身,伤感的看着他,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猜错了,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怎么了?我可以的。” 白马筱猛地摇了摇头,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绝望的疯子。 看来是猜对了。白鸟翎知道他仍旧放不下这件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帮他解脱,可惜这根本不是这样就可以忘却的。 白鸟翎扶住他的双肩,轻轻的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别自己面对。” 白马筱没有回应她,过了许久,当他再恢复平静时,一旁的白鸟翎早已不见,他看了一眼睡着的众人,白鸟翎静静的坐靠在墙边,一只手搭在幸子的头上,聂涧枫和宁静相拥而卧,宁远顶着一头的纱布摆成一个大字躺在那里,纪可言挨着幸子。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不知道伊织现在怎么样了,还能不能睡得着。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站在了内屋的门前,呆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那扇门。 内屋不大,屋中间打着一张地铺,这在日本非常常见,这里的地板上都铺着榻榻米,一些守旧的日本老人依旧喜欢在榻榻米上打地铺。 地铺上,伊织躺在那里,忽然转过头,看向白马筱。 “你还没睡?”两人异口同声的轻声说。 白马筱先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但她已经看到了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拉上房门。 来到伊织身边,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医院的事,如果白马筱没有插手,那么最多是宁远被打一顿,然后按照伊织的安排,晚上在这里和山口吃顿饭就算了结,可因为他,一直对伊织心怀不轨的山口终于找到了借口。 “帮我倒杯茶好吗?” 白马筱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四处张望着,发现她的不远处就放着一个茶盘,他赶紧倒了一杯给她。 她依旧躺在那里,笑着说,“扶我起来好吗,我的身体……” 白马筱将她扶起,她接过茶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她的脸上充满了虚弱与疲惫。 “你的身体……怎么了?” 伊织知道他的意思,单单是被强迫着一番云雨,身体不会虚弱成这样,苦笑着说,“不是每个女孩的第一次,都会遇到温柔。” 白马筱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居然还是她的第一次…… 喝完了杯中的茶,递还给他,伊织轻轻说了句,“谢谢。” 白马筱赶紧帮她重新躺下,看着这样的她,白马筱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 “对不起……我……” “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的命运。其实今天不是因为你,我迟早也是要把身子交给山口的。” “为什么?”白马筱愣住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他发现了木村家族的秘密,居合会的秘密。新口组是东京最大的黑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他们还想让我们加入新口组,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他被逼急了,威胁到东洲灵界的存在,源氏就会借机将我们木村家族逐出居合会。你应该也知道的,五大家族,现在只剩赤井,和我们家族一直在制衡着源氏,他们一直在找机会铲除我们。所以……为了家族,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白马筱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居然还是整个居合会的权力纷争,“你的意思是,山口其实一直在威胁你们?” 伊织苦笑着说,“没错。你们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就算没有你们,他也会有很多的借口。这一次,我的身子既可以帮你们解脱,又可以让我们家族避过一劫,值了。” “可是……山口不会放过你们,以后……” “以后这种事还会有,即使你们不在。你放心,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以后的……会好很多的。” 白马筱攥紧了双拳,愤恨的说,“如果山口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被威胁了?” “生在东京,根在东京,我们如果动手了,迟早会有更多的麻烦。”显然木村家族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可能会更加麻烦。 为了在灵界的势力争夺,而让他们在生界遭凡人欺辱,简直是荒唐。 白马筱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你放心,你以后……不会再被他欺负了。” 第三十三章 白马失踪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直接照在了睡在阳台前的纪可言脸上,刺眼的阳光刺破了她的梦,睁开眼,正看见明亮的太阳,她翻了个身,懒洋洋的趴在榻榻米上,看了看周围,他们仍在呼呼大睡,她侧过身,背着阳光,想继续睡一个回笼觉。 忽然,楼下传来吵杂的声音,吵吵嚷嚷,隐约能听到有人用日语喊着,“他们在哪个屋?” “楼上,靠近楼梯口的那间包房。” 纪可言一下子清醒了,二楼楼梯口的包房,不就是他们所在的房间吗? “醒醒,有人来了。” 众人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墙上表,才七点不到,昨晚所有人都没有睡好,此时都不想起来,纪可言把他们一一拍醒,喊道,“快起来!有人来找我们了,不知道是不是新口组那帮人!” 一说新口组,所有人都清醒了,还没来得及确认,门就被拉开,进来七八个人。 所有人都警惕的站起,与他们对峙,没想到才过了一晚,就又找上门来。 这些人穿着参差不齐的便服,为首那人穿着深褐色风衣,里面还打了一条领带,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私家侦探的造型,约莫四十岁年纪,干净的胡茬,整齐的服装,看起来这人很干练。 “东京警视厅警部,佐藤中将。” 看着他拿出的警员证,纪可言用日语回应道,“中将?你这警部怎么还有军衔,而且还不低。” 佐藤放下警员证,没有任何的笑意,“中将是我的名字。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个叫白马筱的中国人?” 看样子还真是警察,这时候警察为什么会来,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 他开口就找白马筱,不会是这个愣货斗不过黑帮就去报警了吧? 但听他这么说,他们才发现白马筱不见了,不但是他,白鸟翎和幸子也不在。 聂涧枫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纪可言觉得这么问没什么意义,没有帮他翻译,而是自己说道,“他是我们的朋友,这次也是一起来的日本。我想你们也查到了,不然不会来找我们。但是他现在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聂涧枫以为她在帮自己翻译,但是这短短几个字翻译成日语居然这么多? 佐藤凌冽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好像是在确认白马筱的确不在他们中间,“他涉嫌一宗谋杀案,我需要带他回去接受调查。你们知道他可能会躲在哪里?” 这些人里面只有纪可言懂日语,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只能把所有外交活动交给她。 纪可言回过头问他们,“你们知道白马去哪了吗?” 各人面面相觑,宁静和纪可言昨晚都找白马筱谈过话,那时他还在,不知他是不是凌晨的时候出去散心了。宁静推测道,“是不是晚上出去走走了?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日本,不会有什么朋友吧。” 要说朋友,纪可言知道他除了白鸟家那间刀具店外,没什么朋友,而且白鸟翎和幸子也一起不见了,有可能真是回刀具店了,于是回答道,“他和我们一样是第一次来日本,他有可能去任何地方,我们不清楚。” “是吗?”佐藤看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确一脸懵的样子,是真的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那麻烦你们了。如果看见他,请立刻通知我们。” 他说完,就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要离开,纪可言拦道,“等等,可以告诉我们他发生了什么吗?” “你们看新闻就知道了。多余的请恕我不能告诉你。” 佐藤刚离开房间,迎面而来一个身穿红色和服的曼妙女子急匆匆的和他擦肩而过,冲进了房内,后面还跟着一个淡绿色和服的小女孩,他好奇的回过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那女子一进来就问道,“木村伊织呢?” 纪可言看她焦急的模样,往内屋一指,“她应该还在里屋,怎么了,小翎?” 白鸟翎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向里屋,刚准备拉开里屋的门,那门就开了,伊织好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外面这样吵?” 接下来白鸟翎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只见她伸手掐住了伊织的脖子,厉声问道,“你昨晚和他说了什么?!” 出于警察的本能,佐藤皱着眉,警惕的又走了进来,但没人注意到他,聂涧枫上前抓住了白鸟翎的手,“白鸟,发生什么事了?伊织她怎么了?” 白鸟翎没理会他,右手甩开了聂涧枫,换了左手掐住伊织,同时右手防备的指着聂涧枫的胸口。 很明显,白鸟翎不让聂涧枫插手,继续问道,“回答我!” 伊织倒也没怎么惊讶,而是一脸苦笑着说,“昨晚我身体不舒服,早就睡了,并没有见过白马。” “不可能!昨晚我明明看见他进了里屋,你要是没和他说什么,他又怎么会连夜出去刺杀山口?” 所有人都惊呆了,聂涧枫诧异的说,“白马他去杀山口了?!”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们以为白马筱最多耍耍孩子脾气,没想到他居然冲动到直接去杀了山口?! 伊织也表示非常惊讶,“我真的睡了,就算他真的进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为什么会……” 聂涧枫也说道,“白鸟,就算白马他一时冲动,也不关伊织的事,她是受害者,你不能这么对她。” 宁静也说,“是啊,伊织姐姐怎么会叫小白马去杀人呢?肯定是他看到伊织姐姐的样子,一时想不开所以就……” 白鸟翎放开了她,旁若无人而又十分冷漠的说:“等我找到筱哥,如果让我知道你真的和他说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她怒气冲冲的出门去了,幸子还想跟着她,她头也没回的丢下一句“你回去!” 幸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姑姑这是真的发怒了,不知所措的回到房里,纪可言问道,“幸子,你和她去哪了?” “我们早上发现姑姑的男朋友不见了,就跟着她出来找,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新闻,姑姑她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什么新闻?” “新口组的老大死了。警方正在通缉姑姑的男朋友,说是现场的监控显示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山口一郎死了?!”伊织惊讶的说,“他不是去杀山口平二的吗?怎么变成山口一郎了?” 纪可言喃喃的说,“难道是刺杀小山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不小心把老山口给杀了?” 聂涧枫说道,“这下麻烦了,他要是杀了山口平二,这事还有个说法。他杀了新口组的社长,只怕山口平二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浮世馆。” 想起昨晚山口平二大闹浮世馆,只怕很快就要再来一次,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伊织似乎打击有些大,毕竟昨晚刚遭了大难,摆平了山口,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晚,问题却更加的严重了,她有些头晕的晃了两晃,宁静赶紧说道,“伊织姐姐,你快回去休息。这次我们……”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伊织刚用如此惨痛的代价帮他们擦了屁股,没想到这次又来了,而且这次闯的祸更大。 伊织也没说话,回了里屋,关上了门。 余下的众人羞愧的低着头,心里都在埋怨白马筱的冲动。 此时,他们没注意到,佐藤还站在门口,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他们说的话都被佐藤听了去。 既然要来这里和中国人打交道,佐藤怎么可能不带个翻译。 出了浮世馆,佐藤问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务人员,“刚才那个红衣女人,往哪走了?” 看了一眼他们指的方向,佐藤拿起对讲机,“注意监控,刚刚有个身穿红色和服的年轻女子出了歌舞伎町,发现她就盯着她,并且及时向我汇报。” “佐藤警部,这个女人真的知道嫌疑犯在哪?” “小岛,如果你没有翻译错,那么这起谋杀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只是死者身份不简单,我觉得背后可能有什么阴谋。” 他们回到了警车里,不一会儿对讲机那头就传来了找到白鸟翎的消息。 佐藤一脚油门,追了过去。 白鸟翎刚走,且是徒步,没十分钟他们就找到了她。 此时她正在附近的一棵樱花树下,愣愣的出神,这个男人走近她的身旁,她才反应过来。 白鸟翎看了佐藤一眼,默默的走开了。 佐藤赶紧上前拦住,说了几句“等等”,发现她听不懂后,转用生硬的中文让她停下。 白鸟翎警惕的看着他,只见他招了招手,又跑来一个年轻男人,他这才说道,“我看得出,你和那个白马筱关系不一般,你想帮他,我们也想,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小岛将佐藤的话翻译给了她,白鸟翎冷冷的说,“你们是警察,难道不是想抓住他,然后判刑吗?我告诉你,他是我的丈夫,如果你们想抓他,那么你们也是我的敌人。” 佐藤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我们发现,这件案子,有蹊跷,非常蹊跷。白马筱他,很可能是被陷害的。” 第三十四章 警民合作 说到陷害,白鸟翎眼中这才闪过一丝光芒,“你是说,他或许不是凶手?你们知道什么?” 佐藤摇头道,“这是机密,我还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谈什么合作。”说完,白鸟翎转身就要走。 佐藤赶紧拉住了她,她反应极大的甩开了他的手,摆出一副“别碰我”的冷漠表情。 佐藤尴尬的举起双手,无奈的说,“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可以分享我们目前为止的调查成果。怎么样?” 白鸟翎看了看这个中年男人,眼中满是诚意,她心想反正现在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找起,和他合作也没什么损失,便说道,“我先表明我的立场。我不在两界之内,他们不敢对你们凡人动手,我敢。他们不敢捣乱你们的秩序,我敢。他们不敢为了一个渺小的人就和你们开战,我敢。如果你们查明他果然是凶手,那么我就算沉了整个日本,也不会让你抓他。听懂了吗?” 她这句话说完,负责在两人中间做沟通桥梁的小岛愣住了,他一时间觉得这座桥梁塌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中文水平还不够,白鸟翎这句话他完全听不懂。 佐藤奇怪的看着他,迫切的寻求一个翻译。 小岛十分为难,想了半天,说,“她说,她愿意和我们合作,但是先说好,如果我们要抓白马筱,她就会和我们翻脸。” “就这么多?我听说中国话都很简练,她说了这么一大串,就这一句?” 小岛尴尬的耸耸肩,心虚的说,“简练的是中国文言文。其实中国人说话很绕的。” 佐藤没再纠结这事,对白鸟翎说,“我明白了,我接受你的条件。现在,和我们回警视厅,我让你看看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 白鸟翎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跟着他上了警车。 东京都警视厅,佐藤带着她来到了他所在的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三系,路过他的同事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抬头瞧着这个穿着红色和服的绝美女子,不少人在他们离远后就交头接耳的讨论,大多在说佐藤警部是不是抓了个明星回来。 但这“明星”所有人都没见过,于是传说是某个外国明星,还有人说是佐藤的妻子,因为她没有上手铐之类的,到最后越传越奇葩。 佐藤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她坐在了办公桌对面。 刚坐下,白鸟翎就说道,“你们查到了什么?他到底在哪?” 佐藤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只好说,“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对佐藤微一躬身,“警部,刚刚强行犯二系的松下警部来找您聊天,您不在,已经回去了。” “这事不用特意跟我说。”说完他就明白了为啥这么琐碎的事他都要进来汇报,因为这小子一直盯着白鸟翎看,他强忍着怒气,“没事就出去吧。” 门刚关上,白鸟翎又问道,“可以给我看了吗?” 佐藤刚想说话,门又被敲响,“进来!” 这次进来一个中年人,端着两杯咖啡,“警部,刚泡好的咖啡。” 看着这又一个盯着白鸟翎看的家伙,佐藤怒气腾升,“田中,我和你共事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给我泡咖啡。没见过美女是吗?” 被看穿心思的田中灰溜溜的出去了。 这下不止佐藤,连白鸟翎都有些不耐烦,刚张嘴,敲门声又响了。 “你们给我安静点!我这有正事要处理!” 刚说完,门居然还是打开了,进来一个看起来比佐藤年纪还大的男人,“有什么事这么重要啊,佐藤?” 佐藤立刻站了起来,“部长,您怎么来了。” 显然,这位部长也是看白鸟翎来的。只是这一次盯着她的人佐藤不敢呵斥,只好尴尬的说,“部长,请问是不是关于新口组的案子?那个我下午的会议上会向您汇报的。” “那个不急。” 东京最大黑帮的头目被暗杀,这居然都不急。 “佐藤啊,原来你夫人这么漂亮,难怪你这么多年都不带来,看不出来你还有个外国明星的妻子呐。” 佐藤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知道一路走过来背后不少人在议论,没想到居然传成了这样。不过这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部长解释,如果说白鸟翎是线人之类的,那肯定要向这位刑事部长汇报很多事情,而白鸟翎是他个人请来合作的。 “是的,我夫人比较忙。”佐藤只好厚着脸皮说,幸好白鸟翎听不懂。想起先前只是拉了一下就被她震怒的甩开,要是让她听懂他在说什么,估计能打断他的腿。 不过人漂亮就是有好处,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把妻子带到单位来,作为部长肯定是要批评他的,但这位居然只是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一旁的小岛根本不敢说话,等部长出了门,才幸灾乐祸的说,“我看以后您怎么和部长大人解释。” “大不了就说离婚了。反正谁会跟我这个整天不回家的刑警。”佐藤无所谓的说。 白鸟翎这时有些焦虑,被一连串的人耽搁打扰,最难受的是,她还一句都听不懂,愠怒的说,“可以开始了吗?” “咳,是这样的,这起案件发生在山口一郎在世田谷区的别墅内,据我们所知,这也是山口一家的住所。我们现在掌握到的视频监控,是新口组提供的。”说着,佐藤在自己的电脑内调出了监控视频,接到了他对面的一块大屏幕上。 白鸟翎转过身,只见这个视频里,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身穿和服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面,而他的对面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西服的人,老人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正在训斥他们。 视频没有声音,但能看出老人的愤怒,他一会儿指了指对面,一会儿又拍了拍桌子,一切看起来很正常。忽然,从视频左上方,也就是窗户的位置冒出了一道火光,那老人立刻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倒地不动了,紧接着又是一道火光,一瞬间视频就结束了。 “这一段是山口一郎被杀时的画面。接着,是别墅庭院里的监控录到的画面。” 下一段视频里,是一个别墅的院子,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房里跑出,慌慌张张的跑到了监控的下方,爬上了这面墙,那一瞬间他的脸被完完整整的拍到,那就是白马筱。 “山口别墅里的监控探头很多,这应该是取自其中一个拍的最清楚的一个。两组监控视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位白马筱,深夜闯入山口的别墅,爬上了二楼办公室的窗户下面,用枪射杀了山口一郎,并途径庭院逃脱。” 看样子的确是确凿的证据,但白鸟翎显然不这么认为,“又没有拍到他动手的画面。第一个视频里根本就没有他。” 佐藤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通过我们在现场的勘察,窗户外面的确采集到了血液样本,证实了窗户边的确有人藏匿,并且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这个。”他拿出一张证物袋,里面是一张画着红色线条的白纸,白鸟翎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白马筱一贯喜欢用的爆破符。 “不用耽误时间了,这是他的东西。窗户外的人就是他。” 佐藤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合作,更让他没想到的事,她这算是指证白马筱?“你这算是承认了?” “我承认窗户外的人是他没错,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人是他杀的。” “的确,接下来我提几个疑点。” “我先说说疑点,可以吗?” 佐藤十分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首先,第一段视频中,老头子中枪后,他对面的那些人太过平静了一些。” “这一点我们想过,我们推测,从山口一郎中枪到监控探头被打碎,只有短短的一秒左右的时间,由于枪声和火光来自窗户,所以这一秒里他们没反应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白鸟翎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解释,“第二点,我注意到两个视频的时间间隔有二十分钟。” “没错,从山口一郎中枪,到白马筱逃出,两段视频显示的时间相差了二十分钟。我看过现场,从办公室二楼的窗户跑到这个探头所在的墙,不需要五分钟。从现场窗外遗留的血迹,以及现场掉落的弹壳与大量的硝烟反应来看,现场发生过枪战,并且统一是向窗户射击。或许,你的那位白马先生,受了枪伤。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已经杀了山口一郎,为什么要逗留在那里和他们发生枪战?他本可以直接逃走。” 这一点白鸟翎也想到了,但从他翻墙头的动作来看,伤得并不重,“这我能理解,他在那里逗留是为了杀山口平二。他本来就没有杀山口一郎的动机。” 佐藤点点头,“没错。我们查到,昨晚山口平二去过浮世馆,还造成了不小的骚动。他还侵犯了那儿的花魁,木村伊织。我们起初的猜测是,白马筱为了给木村伊织报仇,而去杀山口平二,却意外的杀了山口一郎,并且为了能继续杀害山口平二,留在那里和他的手下进行了十几分钟的枪战后,逃离现场。” 白鸟翎陷入了沉思,一切似乎都能证明是白马筱杀了人,不过她还记得佐藤说过,他可能是被诬陷的,“那你说他被诬陷,有什么根据?” “说到关键了。我们在楼下发现了很多弹孔,楼上的办公室里,除了山口一郎附近有一个弹孔外,并没有其他弹孔,说明白马筱不是和他们枪战,而是单方面被枪击。如果是这样,他根本和他们无法纠缠这十几分钟。” 难道是灵术?白鸟翎想到白马筱可能是用灵术与他们纠缠了这么久,不过就算他用无剑指,现场也不会没有其他痕迹留下,更不用说爆破符,他根本没提到爆炸。现在回想起来,白马筱的灵术中似乎没有可以不在现场留下痕迹的。 佐藤继续说,“还有一点,他为什么要打破监控探头,他在窗外本就不会被拍到,而且他逃出去的时候根本也没处理墙上的探头,还被拍的这么清楚。” “欲盖弥彰。”白鸟翎说道,“杀死山口一郎的另有其人,或许就是在房间内可能会被拍到的人。而那十几分钟,筱哥根本没有和他们周旋,而是没有被发现。” 佐藤打了个响指,“没错!只有这种可能!所以我猜测,新口组这么快就把这两段录像提供给我们,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白马筱。由此看来,这的确是一场他们新口组内部的,谋权篡位。” “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都能解决。那么你说的合作是什么?” “我需要你,去接近山口平二。我想以你的资质,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佐藤相信,凭她对白马筱的紧张程度,也会愿意接受。 “为什么要接近他?” 佐藤关上了屏幕,双手撑在桌面上,正声道,“因为,我们推测,白马筱现在没有离开过山口别墅的附近,或许,他现在,就在新口组的手上。” 第三十五章 暗夜寻光 入夜,歌舞伎町迎来了她最繁华的时间段,人来人往,如潮水般将整条街道灌满,紧凑的店铺张灯结彩,一派闹市景象。 穿越人群的聂涧枫和宁静各怀心事,热闹吵杂的街市对他们来说却如一条寂静的林间小道,他们仿佛和这些逛街的市民处于不同的时空,就连两人彼此之间似乎也不再一个平面。 一路无话的回到浮世馆,刚进门,正在客人中间忙活的一个娇小身影冲到了他们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宁静仿佛没有看到幸子,低着头兀自走过,上了二楼。看到这样的她,聂涧枫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我姑姑呢?也没消息吗?” 依旧是摇头,聂涧枫从没感到这样的无奈,才来到日本没几天,师叔剑音莫名被恶灵附身,下落不明,宁静受伤,白马筱成了杀人嫌疑犯,还玩起了失踪,就连看起来非常靠谱的白鸟翎都一起失踪,原本整整齐齐的一支队伍就这样支离破碎。 最让他担心的是宁静的状态,原本担心她的身孕,想让她留在浮世馆,但她坚持要和他出去寻找他们,从她的神情来看,她非常的在意,并且自责。 尽管所有人都劝她这不是她的错,但聂涧枫明白,宁静一直是那个总怕给身边人添麻烦的娇弱女孩,最能体现的就是GSG时她与卡尔同归于尽。 一个宁愿死都不愿给人添麻烦的人,这时候该多么难过。 幸子依旧乐观,“你们去泡个温泉,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她穿着和周围的侍应一模一样的和服,就像是一个新来的童工,充满活力的干起活来。 到底是孩子,这种时候却比他们要看的开,居然在这里体验起生活来了。 聂涧枫上了楼,来到他们的包房,发现宁静正在收拾衣篮,看起来准备去泡温泉。 这种时候温泉是缓解压力的最好场所。 “一起吗?”聂涧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衣篮,一边轻轻的说。 “嗯。” 两人依旧无言的收拾着准备换上的和服,无言的一起出门,无言的一起前往温泉。 温泉的门口处,他们遇到了伊织和千守鹤。 “找到他们了吗?”伊织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看起来刚刚从温泉出来。 两人摇着头。 伊织没说什么,从他们身边走过。千守鹤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看着他们,轻轻的说,“你们不需要担心。他们的身手老身见识过,能照顾好自己。” 聂涧枫挤出一个笑容,“嗯,谢谢前辈。” “伊织……她还好吗?”宁静依旧不安的问道。 千守鹤看着已经走远的伊织,若是以前,她没有跟上伊织,伊织一定会发现,并停留等待,现在看来,她依旧有些魂不守舍,“这孩子,没有表面那么坚强,今天已经是泡了第四次温泉了。” 第四次。不需要过多的描述,聂涧枫和宁静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有觉得自己身子脏,才会总想洗澡。 伊织不但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样的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千守鹤向他们微微点头,追随伊织而去。 聂涧枫看着宁静,她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无言的低着头进了浴室。 偌大的温泉,只有两个人,和一张木屏风。 他们靠着屏风泡在温泉里,温暖的泉水包围着全身,没有人说话。 过了良久,那头传来了宁静的声音,“你还在吗?” “我在。” “我想你了。” “……走吧。” 简短的对话,两人结束了温泉,一起离开了温暖的泉水。 两人无言的穿好了和服,一路十分安静的回到包房,很默契的进了里屋。 很快,两人就又一次进入了温暖的泉水,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疯狂的亲吻着对方,宁静脚下一软,倒在了地铺上,他们几近狂暴的发泄着各自的压力,一直持续到房间内重归寂静。 云雨过后,宁静像是被击破了最后的防线,她蜷缩在聂涧枫的怀里,放声痛哭。 此时坦诚相见的不止彼此的身体,还有各自的内心。 宁静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伤心内疚。聂涧枫没有出言安慰,或许刚刚就是最好的安慰,她现在只需要放肆的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宁静在他怀里睡着了,看着她眼角的泪痕,他轻轻在她的眼角留下一吻。 “咚咚咚”,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宁静被惊醒了,看着眼前和自己紧紧相拥的聂涧枫,先是一笑,下一刻似乎才感受到他们此时的状态,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宁静的脸绯红一片,拿起他的衣服盖在他的脸上,自己则慌张的拿起自己的衣服胡乱的穿着。 聂涧枫抓住她的手,将她再度压在身下,深深的一吻。 “等等……门外有人。” “怕什么?”聂涧枫顺着她的脖子吻了下去。 宁静浑身燥热,但并没有战胜她的理智,“可能是纪学姐……晚点再说……” “好。”聂涧枫吻了吻她的脸颊,“晚点。” 两人这才老老实实的穿好了衣服,开门时,外屋的矮桌上已经放满了料理,纪可言穿着和服跪坐在桌前,看样子已经泡过温泉回来了,此时正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看着俩人,笑着说,“你们终于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 宁静羞红着脸躲在聂涧枫身后。 每一次事后宁静都会这样,聂涧枫早就习惯了,拉着她入了座。 纪可言继续她的调笑,“哎,亏我在外面找人找的那么辛苦,你们可倒好,在这里偷懒。” “学姐说笑了,我和小静也是刚回来。可惜没有什么进展。”虽然聂涧枫在和纪可言说话,但手上却不闲着,给宁静夹着面前一大锅寿喜锅里的牛肉。 看着面色红润,食欲大开的宁静,纪可言感叹道,“爱真的能给女人滋润啊,你看看你,早上还一副苦瓜脸,现在就乐的跟要做妈妈了似的。” 宁静红着脸笑道,“纪学姐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不取笑你了。说正事。”纪可言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这酒味道淡淡的,但依旧有冲劲,咂了咂嘴,“今天我联系过菲斯玄武旗的同事了。我拜托他帮我查了小白马的灵监记录,发现他今天一天都没有使用过灵术。” 聂涧枫也倒了一杯酒,纪可言见状主动邀请和他碰了一杯,聂涧枫喝了一口,说道,“那就是说,他目前还没有遇到危险——至少是没有足以让他使用灵术的危险。” 纪可言笑道,“那可不一定,死了也有可能。”她玩味的说着,又喝了一杯。 “别说笑了,学姐,白马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聂涧枫坚定的说。 纪可言已经有了些醉意,微醺着说,“昨天我们遇上千子钥剑的时候,这家伙一招未出就被打晕了。我看他离开了你们,半天都活不下去。” 聂涧枫正色道,“白马他一开始的时候的确黯淡无光。GSG里他也和我们走散过,不过他带出了决胜的信号弹,不仅活着到了最后,就连最后的魔灵,也是靠着他才能打败的。更何况,最近两个月的他,变化很大。” 聂涧枫在凤凰大学是出了名的腹黑冷淡,能被他这么看好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这一点纪可言完全明白,毕竟当了他三年的学姐,他的事迹纪可言听的不少。 “那好吧,就让我拭目以待咯。”纪可言略带歉意的敬了他一杯,“不过小翎……我也没有头绪。” 正说到这,门被打开,已经换了一身和服的幸子,披散着潮湿的头发闯了进来,趴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纪可言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别急。你今天在这里帮忙了一天?” 幸子大口吞咽着,一大块牛肉下肚后,才满足的说,“我也想出去找人,可是千守鹤大人不让,还把我扣在这里给他们打工,关键还不给工资,过分。” 纪可言看着她这好笑的模样,不禁觉得千守鹤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前辈,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染上了赌博,不但输光了家产,还这么任性多动,把她扣在这里打工,的确能很好的磨练她的心性。 “不过啊,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我让白鸟家的食客都去找他们了。”幸子又吞了一块肉,拿起纪可言的酒杯就要喝,被纪可言打了手,给她换了一杯果汁,猛喝一口后,继续说,“结果发现,我姑姑啊,今天被那个叫佐藤中将的警部带去警视厅了。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至于我姑父,据说现在还在新口组那里没出来,可能被新口组的某个人救了,也可能被新口组关起来了。” 三个人都很佩服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幸子年纪最小,而且还待在这里一整天,居然也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真是运筹帷幄啊。 “哎?那个大块头大叔呢?”吃到一半,幸子忽然问道。 宁静说,“他走了,说是找他老板去了。不用管他,你继续说,还打听到什么没有?” “关于我姑父,现在还没有消息,就连警方那里也是一无所知。至于我姑姑嘛,待会儿让她自己和你们说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开了,耀眼的火红色出现在了门口。 第三十六章 卧底佳人 白鸟翎穿着红色的和服,也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了,看起来她不但回来了,而且都已经泡过了温泉。 她进来后很自然的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就兀自吃了起来。 除幸子外的三人看着她发愣,这个他们找了一天的人,就好像和他们一样在外面找了一圈后又回到这里似的。 气氛尴尬了几分钟后,纪可言终于开口问道,“小翎……你今天也去找白马了?” 白鸟翎继续吃着寿喜锅,淡淡的说,“我去了警视厅,那里的警察说他应该在新口组手上,没有逃出来。” 看来警察掌握的信息和幸子打听到的一样,怪不得他们在外面打听了一天都毫无头绪。 宁静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她放下筷子,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十分平静的说,“我要去接近山口平二。”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都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半分钟后,大致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那太危险了!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纪可言不可置信的说。 宁静也反对的说,“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这样的话你的牺牲太大了!” “而且,你确定山口不认识你?”聂涧枫没有明显的反对,他知道白鸟翎这样性格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劝回头。 “我和他只见过一面,在新宿医院前,他的手被我掰断过。不过他那时应该没什么机会看我。”想起那时候,的确是被她掰了手腕后就被打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看她的脸,“而且,昨晚你们出去与他对峙的时候,我在房间里看着千守鹤,并没有与他照面。所以我应该是最适合接近他的人。” 她说的有道理,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宁静依旧不舍的说,“真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这次的行动,会在警方的协助下,我不会有事的。佐藤答应会保护我周全。我只需要带着录音笔去接近他,套出筱哥的信息就可以全身而退,他没什么机会和我独处。” 聂涧枫冷笑着说,“这警察还挺会做生意,他这是在利用你帮他收集山口的罪证,作为抓捕山口的理由,如果只是想查到白马的下落,根本没有必要带着录音笔。” 这一点白鸟翎何尝不知道,“我知道,但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坏处,这本就是和他共赢的合作。” 宁静说,“可是,不和他合作你也能接近山口的吧?” “你以为他这样身份的人这么好接近的吗?佐藤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白鸟翎吃下最后一筷子食物,放下了餐具,好像已经吃饱了。她想了一会儿,说,“这次的行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不用跟来。” 她刚想站起身,就被纪可言拉住了手,“白马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他也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也想出一份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虽然聂涧枫和宁静没说话,但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宁静,她很迫切的想挽回一点损失,她始终认为事到如今是她的责任,如果白马筱因此受到了什么伤害,对她而言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这么说,我的确需要你们的帮助。”她重新坐了下来,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们,“明天富山集团会在他们的富山居酒店摆一场舞会,到时候山口会去参加,佐藤希望我借助这次的舞会去接近山口。但他不会派人协助我,因为这次的合作他不想让太多警察知道。” 卧底一般只有接头人知道身份,这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都懂。 纪可言心领神会,“你需要我们帮你混进舞会?” “没错。这次舞会会有日本许多商界政界的高层人物参与,如果只有我一个寂寂无名的人混入,会非常的不自然。可言,你们菲斯是不是可以制造假身份?” 纪可言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明天就要的话,太赶了一些。虽然玄武旗的那些技术人员加班加点的话今晚能搞定,但是……” 她说到这忽然停了,但白鸟翎明白,菲斯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就紧急展开行动,虽然这事对于他们来说一点也不小,但对菲斯这样的组织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的微不足道。 纪可言背后的菲斯指望不上,宁静和白马筱根本和她一样都是外来人,在日本一点势力也没有,剩下的只有…… “如果要身份的话,阿平可以。”幸子果然不负众望的说,“毕竟阿平在日本演艺界也算个知名制片人,因为善后任务的需要,我们在居合会的整体支持下参与过日本很多电影的投资和制作。当然,投资赚来的钱都上交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穷。” 众人心想,你们这么穷不是因为家产都被你败光了吗? 纪可言吃惊的说,“可是你那位白鸟平老爷子不是刀具店的店主吗?他这么大的制片人在那儿卖刀,应该早就成为大新闻了吧?” “阿平有很多身份的啦,自然每种身份对应不同的伪装咯。像是他作为大制片人片冈祥太的时候,就是个打扮时髦的老头子。” “片冈祥太?”纪可言显然听过这个名字,但聂涧枫和宁静二人就觉得生疏的多了,毕竟一部电影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主演和导演,很少会有人注意制片人是谁,“他就是那个号称‘日本电影银行家’的片冈祥太?!” 宁静一头雾水的问,“这谁啊?好奇怪的称号。” 先前聂涧枫还没听说过这人,但一听这名号,立刻就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号称投资出整个日本电影界的人吗?我听说过,他在近代日本电影业发展初期时投资了大量电影,可以说是逢片必投,基本上只要你想拍电影,都可以找他投资。所以他在日本演艺圈的地位很高,几乎是教父级别的制片人。” 宁静吃惊的说,“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幸子你的家仆?!” 幸子不好意思的摇摇手,“没有这么厉害啦。他和我一样,只是照着居合会的决议做事罢了,钱都是居合会的公款,阿平他只是个发言人罢了。” 这么一想的确是这样,这位伟大的制片人自己本身就是个演员而已。 白鸟翎眼前一亮,“这样就太好了,我可以让阿平带我进去,那我……就假扮是他的女儿好了。” “不行的,片冈祥太现在的设定是已经九十五岁了,你这年纪当他女儿,谁信啊?” 这相当于说他七十多岁还能生孩子,的确有些难以置信。 这年纪的差距只能说是她太爷爷了。 她看向这三人,好像在给他们分配各自的人物,“为了确保成功,参与的人越多越好,必要的时候可以帮我支开碍事的人,让我可以顺利接触山口。” …… 富山居是新宿区最大的酒店,靠近新宿区与港区的交界处,站在高耸的大楼上,可以眺望到繁华的东京湾,极尽奢华。 富山集团的社长富山健次郎今天在这里举办他的独子,也就是富山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富山末彦的婚礼,取的还是日本政界一位著名政客的女儿,可以说是黑白联姻,对黑白两道而言是一场不可错过的盛典。 从下午开始,张灯结彩的富山居酒店门口,富山末彦和他的新娘就早早的站在那里,对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个人点头问安。 作为东联会的同事,新口组自然不会错过,只是原定会来的山口一郎永远的错过了,原本不愿意来的山口平二自然也就代替父亲前来,一同来的还有山口平二在新口组里的死对头,渡边武志。 “平二?没想到你会来。”富山末彦明显很惊讶的说,转而语气就变得遗憾起来,“山口伯父的事……还请节哀。” “你的大喜日子,别说这种话。”山口平淡的说,看了一眼新娘,“新娘子很漂亮,和你不太配。” 俩人笑闹了一阵,山口就进入了酒店。在他的队伍之后进入的渡边武志,与富山末彦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停留。 迎接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新娘有些站不住了,新郎很体贴的让她先回去。 两个多小时里陆陆续续来了各界的大佬级别的人物,东联会中和富山组较亲的几个社团都来了人,可以说半个黑道的人物都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来了很多的商界精英,政界精英,演艺圈自然也来了不少明星大腕,以及导演编剧。 大约距离开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复古老爷车到来,懂行的人纷纷投来目光,这辆车虽然款式非常复古,但却是古董级的车,这种车现在可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 从车上下来了四个年轻人,三女一男,均是陌生面孔,却格外的光彩照人,如此高的颜值让不少人纷纷侧目,以为是什么明星。 但最后从车里出来的佝偻老人,却让几乎所有人都肃然起敬。新郎富山末彦更是直接迎了上去,“片冈老先生,您怎么也来了?晚辈真是受宠若惊。” 片冈祥太有些吃力的拄着拐棍,直起腰,语气虽然苍老却不难听出很有活力,“当年你爷爷,你爸爸,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我都来捧过场,这回终于轮到了富山家第三代的小子,我老头子怎么能不来?” 富山末彦十分恭敬的搀扶着他,看了看他身边的四位年轻人,问道,“这四位是?” “他们呐,是我的重孙子,重孙女喽。这位是我大重孙子——片冈枫。然后是老二——片冈言子。老三老四——静子和翎子。” 富山末彦向他们一一点头,正准备寒暄几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只见负责停车的侍应生打开了老爷车的后备箱,准备拿出他们的贺礼,却从后备箱里钻出来一个小女孩,在片冈一家惊奇的注视下,蹦蹦跳跳来到他们面前,对富山末彦说道,“还有我,我是片冈幸子,请多指教!” 第三十七章 黑白之会 来参加富山组大少爷婚礼的人大都不是来祝贺的,至少有一大半人是与富山健次郎联谊来的,从来宾阵容可以看出富山健次郎不止是黑道,连白道也混得很不错,在婚礼开始前的舞会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接一个给他敬酒,而敬酒的宾客也都是龙蛇混杂。 相对来说本该是主角的富山末彦那里就冷清了很多,而与他搭讪的也几乎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基本上都是他的生意伙伴,新娘那边则更是肃静,偶尔来敬酒的都是看在她的政客父亲的面子上。 整场婚礼就像是一个调色盘,将每一种类型的颜色都归类的清清楚楚,不同颜色却又糅合在一起,变得十分浑浊,难以界分。 在这其乐融融的环境里,大制片人片冈家的几个孩子就不那么省心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呆着吗?”白鸟翎责怪的说,看着根本不能让人放心的幸子,表情十分的愠怒。 这位“片冈幸子”嘟着嘴说,“你们都来这里吃好吃的,放我一个人在家,太过分了!我和阿平从来没分开过,你们把他借走了,我怎么办?” 白鸟翎叹口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粘着阿平。” “你也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跟你们出来我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算了,来都来了,随她去吧。”一旁的纪可言来打圆场,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山口在那边。” 白鸟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家伙正坐在在远处的一组会客沙发上,端着一杯酒,和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攀谈,“他对面那人是谁?” 纪可言当然不认识,正想说不知道,幸子看了一眼就插口道,“那是古川正,古川组的老大。” 纪可言惊讶的说,“这你都知道?东京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幸子端起一盘蛋糕就吃,“也没什么,我只知道古川组和富山组,以及新口组都是东联会和平派的,三家关系向来不错。” 白鸟翎问道,“和平派?” “东联会一共有四大集团,除了这三个外,还有一个山本组,是属于武斗派的。和平派主张黑帮向企业转型,尽量洗白自己,配合官方遵纪守法。武斗派则是那种传统的黑道,违法犯罪什么都干。” 纪可言说,“武斗派就山本组一个社团?那怎么还没有被和平派吞并掉啊?” 幸子回答,“山本组是东京第二大社团,和新口组不相上下,所以就算是一对三,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平的。而且我听说啊,和平派的三个社团内部其实都有不少是赞成武斗派的。” 纪可言十分理解的点点头,“这就合理了,三个和尚没水喝嘛。” “我还听说,那个山口平二,也是亲武斗派的,所以和他那和平派的老爸关系一直不好。这次老山口归了天,我觉得小山口要是继承了新口组,很可能整个东京黑道都要出大事。” 两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如果小山口带着新口组集体倒戈和平派,那么整个东联会都可能变成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对东京治安绝对是致命打击。 “新宿区,是不是山本组的地盘?”白鸟翎忽然问了一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问题。 “是啊,姑姑你怎么知道?” 纪可言会意的说,“新宿区是红灯区的集中地,也是违法犯罪的集中地,看起来很有武斗派的风格。” 白鸟翎点点头,“我想的果然没错,这个小山口在山本组的地盘上横行,看来果然和山本组有些勾结。” 想起他在浮世馆的所作所为,的确和武斗派的山本组行事风格异曲同工,纪可言从一开始的恨意逐渐转为了惧意,这样一个人,若是让他继承了新口组,还不知会有多少平民百姓遭殃,“要不我们去把他给做掉,省得他再害人。” “就算要干掉他,也得等他说出筱哥的下落来。”白鸟翎默许了,看起来她也很想这么干,“你那两位学弟学妹呢?” 纪可言张望了一下,发现了他们,“他们在那跳舞呢。” “把他们喊过来。” 纪可言照做了,不一会儿就领回来俩人,白鸟翎责怪的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兄妹,别跳这么亲密的舞,容易被拆穿。” 宁静不情愿的说,“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做兄妹?假装夫妻也可以啊。” 没等白鸟翎解释,聂涧枫理解的说,“想要支开山口身边的人,最好用异性,而他身边不止会有男人,也会有女人。单身的身份更容易吸引目标。” 宁静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要**他身边的女人?” 聂涧枫没说话,而是给了她一个严肃却又不失宠溺的眼神,她立刻就无奈的说,“我知道,一切为了小白马嘛。” 聂涧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转而问白鸟翎,“是不是有计划了?” 他们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此时山口平二侧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坐的位置很有意思,距离古川正和山口平二基本相等,没有亲密的坐在山口身边,也没有靠近古川正,就像是在他们俩人中间,看起来和这俩人都有些关系。 “那女人是谁?”白鸟翎问道。 幸子摇了摇头,果然不是什么事她都知道的。 “那是古川美奈子,古川正的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化成佝偻老人的白鸟平出现在他们身边。 纪可言笑道,“老爷子终于摆脱那些粉丝了?” 白鸟平无奈的笑了两声,“前二十年,来找我的都是问我新电影的投资,最近二十年,都是来问我有没有什么长寿的秘诀,我觉得我居合会该考虑让这老爷子去世了,在这样下去我都快变成养生大师了。” 的确,这位片冈祥太都快一百岁了,随着电影事业的蒸蒸日上,指望着他的投资才能开拍的电影已经逐渐趋无,这位老爷子的影响力也日薄西山了。 “那位古川美奈子和山口是什么关系?”白鸟翎没有参与他们的说笑中,现在的她时时刻刻惦记的是任务。 白鸟平回答说,“应该算是他的未婚妻,老山口在世的时候就给俩人订了亲,其实也是外交式联姻。不过这俩人都被拍到过出入风化场所,看起来他们都不关心彼此。” “那就是假夫妻了。”白鸟翎微微一笑,有了计划,“一会儿,阿平你去支开古川正,聂涧枫你就去和古川美奈子搭话,等山口落单我就有机会了。” 聂涧枫为难的说,“就我的日语水平,怎么和日本人搭话?” 这倒是,昨晚他们跟着纪可言学了一些基础日语,除了白鸟翎外,各人连发音都很成问题,现在最多只能用日语和日本人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绝不高于日语二级。 而白鸟翎则表露出了不同一般的语言天赋,或者说是学习天赋,更准确的说,她拥有超群的记忆力,一晚上的时间就记住了所有的语法,之后她就选择了更快捷的方法——翻日语词典。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看完了词典,并且对她来说看完就是记住,由于她和聂涧枫夫妇俩的起点是一样的,所以下意识认为他们的日语水平和自己应该差不多。 可惜是强人所难了。 “不用担心,那个古川正是个老华侨,他早年从中国来到日本后入赘了古川家,所以他其实是以内婿的身份接管古川组的。而美奈子大学时期也是去中国留学回来的,所以他们中文说的都不错。”白鸟平的这个信息来的十分及时,让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这下白鸟平和聂涧枫两人都没问题了,聂涧枫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不就是当僚机吗?交给我吧。”说完,他安慰了宁静一句,就跟着白鸟平走了。 宁静可放心不下,悄咪咪的跟了过去。 白鸟翎知道宁静的脾气,没有拦她,而是十分认真的关注着这两人的行动,一旁的纪可言看她这样,叹气道,“你还真是对那匹白马上心的很,我真想不明白他哪有这好运,能收到小翎你这么完美的人的青睐?” “完美?从何说起啊?”白鸟翎奇怪的说,没有任何的反语,好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 纪可言瞪大了眼睛,“你就从来没照过镜子?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已经是人类的顶峰了?” 她苦笑着摇头,“照了又能怎样?我又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纪可言知道她失忆的事,听她这番话不由得伤感起来,“失去记忆……的确会感到无助和难过。不过你也找到了自己原来的家,不是吗?” “你说得对,所以在我无助难过的时候,是筱哥出现,他给了我余生的意义,余生的目标,也是他带我找回了家,所以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她说的很真诚,真诚到让纪可言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只注重外表的肤浅女人,虽然白马筱这个人其貌不扬,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作为——至少在纪可言的记忆里是这样。 不过纪可言转念一想,当初在水泉墓能把她骗的团团转,还能让总旗主大人对他百般关注,这人或许的确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自己还没发现罢了。 就在她沉思的这段时间,不知什么时候白鸟平和聂涧枫已经完成了任务,山口已经离开了沙发,落了单。 白鸟翎正了正自己的和服,又稳了稳精致的日式古装发型,“我去了。” 看她这样,真像个要去勾引汉子的小狐狸精,只是她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满满的不情愿。 这时,山口身边立刻又出现了一个男人,这俩人又毫无征兆的谈了起来。 “他们两人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又多出一个人,怎么办?”纪可言有些紧张的说。 随后她看到了白鸟翎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了句“好吧”,下意识的也整了整衣服,自觉的走向了那个男人。 白鸟翎看着他们都进入了角色,满意的继续等待着,无意间发现身边的幸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丫头,又乱跑到哪去了?”白鸟翎哭笑不得,为了让山口落单,她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了,就连幸子也不知去了哪,现在她倒是落单了。 “请问,要来一杯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听起来有些阴森的日语,白鸟翎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直接伸手去背后拿酒。 忽然,手腕被那人抓住了。 白鸟翎下意识想挣脱他,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居然纹丝不动,这时,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又见面了,梁月。” 第三十八章 黑暗交融 “令尊的事,我感到很遗憾。这真的是太突然了。” 面对古川正的客套话,山口平二表现的非常无动于衷,“伯父,家父生前常和我说起,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不知您是否像支持他那样,支持我。” 看他对他父亲的死好像不是很忧伤,古川正有些惊异,但很快就被他开门见山的话给淹没了。老山口尸骨未寒,他已经开始惦记着权力交接的问题,不过这的确是古川正来和他搭话的目的,只是他很爽快的绕过了前戏,“平二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也是你父亲多年的好兄弟,新口组倾注了你父亲的心血,社团的未来就是他的遗愿,我这个做兄弟的,当然要完成他的遗愿。”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并没有说会支持山口平二,而是说会继续支持新口组。然而新口组社长的继任者,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不一定会是山口平二。 山口听出了这层意思,微微冷笑着说,“伯父啊,看起来您对我没什么信心啊。” 古川正立刻赔笑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不过啊,我听说新口组内部,拥护渡边的人不少,我实在替你担心啊。” “呵,渡边武志,一个先父捡来的孤儿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他这话更像是说给古川正听的,古川正的脸立刻就僵住了,一旁的古川美奈子尴尬的笑着说,“平二,父亲和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不然也不会把我许配给你。” 她的话是在提醒他,如果她父亲从没有认为下一任继承者是他的话,就不会把她嫁给他来维持古川组和新口组的关系。 但是山口平二却并不领情,“是吗?我听说有传言,说伯父打算取消这次的婚约。不过可惜了,渡边他有妻子,而且还很恩爱,伯父您可能没有机会把女儿转嫁给他了。” 古川正赶紧摆摆手,“这都是谣言,平二啊,你可不能轻信啊!” “是吗?”他眉毛轻挑,端起手中的酒杯。 古川正以为他要给自己一个台阶,敬自己一杯酒算是道歉,这事就当跳过,于是也端起了酒杯,没想到他居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古川正见状只好尴尬的也喝了一口。 “伯父,希望您能记得,港区酒吧街的生意一直都是谁负责的。” 这对古川正来说简直就是威胁,但他完全没有恼怒,反而有些卑微的点着头,“是,是,我知道,都是平二你负责的。你放心,你继承令尊的位子,我们古川集团一定支持!” 一旁的美奈子对父亲的懦弱非常不满,但男人之间的事向来不是她可以插嘴的,只好有些愠怒的低头不语。 而面对古川正的表态,山口却没有那么的领情,依旧神态傲慢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在对话中向来结束对话的是长辈,但这个作为长辈的古川正却显得很没有威严,见山口不说话,也只好陪着静默。 这时,忽然来搭讪的人解救了他,“古川大社长,见您一面真不容易。” 古川正一回头,见是片冈祥太,赶紧站起身鞠躬赔笑,“哎哟,晚辈怎么受得起您的敬语,结算是家岳见到您也得恭恭敬敬的呀!” 这个九十多岁的老爷子笑着说,“阿正啊,你当上社长这么多年,可是越来越忙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今天我只好厚着老脸来找你了啊。” “不不不,是晚辈失礼,是晚辈失礼。” “听说你们古川集团最近打算投资电影了?正好我有些后辈,不知道古川社长有没有兴趣提携一下他们?” “有,有!老先生推荐的,自然都是精英,晚辈我当然愿意。”说着,古川正看了一眼山口平二,眼神中有些恳求的意思。 这意思很明显,长辈有私人会谈的时候,应该是晚辈们回避,如果让长辈们起身换个地方聊,那真的太过失礼。 虽然山口对古川正很是不屑,完全没有把他当做长辈,但在外人面前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这个外人来头还不小。 尽管他们新口组的生意和演艺圈没有什么交集,但在这个社会,地位由资产决定,像片冈这样的有钱人无论到哪都是个大人物。 “那我们就失陪了。”山口随意说了句,起身就离开了,身后还跟着美奈子。 远离了古川正他们,山口靠着大厅的一个柱子前,点了一支烟。 看他有些冷落自己,美奈子没有丝毫的不适,而是非常的习以为常,她走到他面前,“谢谢你,最后还是给了我父亲一点颜面。” 虽然是谢谢,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言语中也是冷嘲热讽,山口对此好像也习惯了,“你我都知道,那根本就不是谣言。反正我们俩只是父辈拿来沟通感情的工具,现在老头子不在了,你们想换一个靠山,我也能理解。” “我父亲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为他辩解。但你也得对自己有点信心,虽然我对你们集团并不了解,但我知道子承父业才是自古以来的惯例。山口伯父生前也常和我说起过你,他老人家对你的期望一直很高。” 山口嘴角不自然的微颤着,语气也有些颤抖,“是吗?” 美奈子没注意他的情感变化,继续说,“没错。而且他和我父亲在一起时,也常常恳求我父亲照顾你,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父女一直在你背后支持你的。” 山口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这个会场里,大部分的女性都身穿和服,只有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淡粉色长裙,处处凸显着她的不同,但就是这样一个他根本不爱,也根本不爱他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刻依旧选择支持自己。 他原本以为,父亲死后,一直与父亲交好的古川组会就此与新口组断交,甚至转而支持他的死对头渡边。 看来他低估了他们,也低估了自己。 “平二……我父亲让我今晚跟你回家。”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明显泛着红晕,“他让我和你商量一下,他希望我们两家的合作能够保持不变。” 山口会意的说,“你老爸这是拿自己女儿的身体来和我做交易?” 美奈子很不喜欢这个措辞,涨红了脸辩解道,“我们本就快是夫妻了,说这种话也太过分了!” 古川正那个老家伙的心思他怎能不知道,那老东西最怕的就是自己上台后会增加他们的费用,甚至是和他们断绝生意来往,这样对他们来说会是不小的损失。他扔掉了烟头,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轻轻的说,“古川,和你上床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乐意的,不过呢,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美奈子眼神一黯,这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随着她的脸阴沉下来,她的语气也变得冷漠,“你喜欢那种可爱柔弱的女人,比如前段时间你在新宿医院侵犯的那个女人?还是喜欢那种妖艳娇媚的女人,比如那个浮世馆的舞娘?” “你知道的不少。”山口冷笑着说,不带丝毫感情,“那你呢?你是喜欢那种乖巧阳光的小弟弟吧?比如你经常去的牛郎店里的那种男人?” “啪!”盛怒的美奈子在感知到手上的疼痛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有些慌张的看着他。 果然,被扇了耳光的山口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扬手就要打,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他惊愕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是谁?她的姘头?” 这句日语聂涧枫听得懂,回道,“我只想请这位女士跳一支舞,我叫片冈枫。” 原来是片冈家的人,山口微笑着放下手,“那祝你们玩的愉快。” 美奈子刚刚被吓得不轻,此时正想离开这里,毫不犹豫的将手搭在了聂涧枫手上,跟着他往舞池走去。 看他们离去,山口冷笑了两声,觉得此时清净了不少,又点了一支烟。 “借个火。” 山口点完了烟,下意识的将打火机递了过去,随即发现来人是谁,在他接过打火机时,却并没有缩手。 “我的东西,你没那么容易拿走。”山口冷冷的说。 渡边愣了一下,一把抢了过来,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又递还给了他,“只是借用一下,别这么小气。” 山口撇过头去,没有看那个打火机一眼,冷笑着说,“我留不住的东西,就算你还给我,我也不稀罕。” “不就是个打火机吗,至于这么认真?”渡边笑着说,将他的打火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我就谢谢少爷了。” 山口冷哼一声,“我不缺的东西,我才会让给你。但我仅有的东西,你绝对拿不走。” “仅有的?”渡边吐出一团烟圈,走近了他,“可越稀有的东西,我越喜欢,兄弟我不是君子,会夺人所爱,到时候可别怪我。” 山口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腾升出一股杀意,“有能耐的,就来夺吧。” “既然你做好了准备,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渡边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家里那件武田信玄的甲斐虎铠,我喜欢很久了,但那是你仅有的一件,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要。” 山口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怒视着嬉皮笑脸的渡边。 山口一直说的是社长的继承之位,而渡边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根本没听出来,此时居然扯到了他家的那件古董铠甲上,一时间气的语结。 渡边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个人撞到了他身上,并伴随着一声非常矫揉造作的“哎呀!”。 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姑娘撞在自己怀里,渡边哭笑不得的扶起了她,见是个穿着和服的清秀女孩,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那姑娘有些做作的摸着额头,“没什么,忽然有些晕,不好意思。” 渡边微微一笑,忽然搂过她的细腰,她一瞬间反应很大的想挣脱,但一秒不到就恢复了柔弱,“先生?” 看着他们这样,山口无语的摇摇头,径直走开了。 看着山口离开,姑娘仿佛得逞了一般嘴角轻翘,但对上渡边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离开隐匿,“先生别这样,请放开我。” 渡边很识时务的放开了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片冈言子。”纪可言尽量装的像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只想尽快离开,“打扰到了您,真不好意思,我告辞了。” “等等。”渡边一把拉过转头就要走的纪可言,忽然脸凑了上来,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只要微微伸头就能吻上彼此,“你的演技太假了,刻意接近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看穿了?纪可言脑中“嗡”的一声,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的抱住,只好继续装道,“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呢?请放开我。” 渡边笑了笑,一扬手,右手上出现了一个东西,“这是你的吗?” 纪可言看去,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白鸟翎在浅草寺时为她挑的雷门守,赶紧伸手去抢,“还我!” 这御守她一直放在贴身的地方,他怎么拿到的?! 渡边一缩手,让她扑了个空。 这时,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大厅正北的台子上,富山健次郎上了台,对着麦克风说道,“感谢各位莅临犬子的婚礼……” 这一小插曲只短暂的转移了这俩人的注意力,纪可言很快继续展开攻势,“快还我!” 渡边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整个会场的平静。 随着台上的富山健次郎倒下,所有的宾客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台侧的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 纪可言看到他的脸的瞬间,不可置信的从渡边怀里走了出来,喃喃的说,“白……白马?” 第三十九章 浴血婚礼 “千子钥剑?!”白鸟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预测了很多会发生的意外情况,唯独这个忽然又冒出来的修罗剑魔让她大吃一惊。 若是他此时又想和自己对决,那么今天的计划将全部被打乱。 “你想怎么样?” 身后的钥剑抓着她的手腕,牢固的可以用“攥”来形容,仿佛生怕终于到手的幸福会从手中溜走一样。 “看样子今天那些小老鼠都不在,这下你可以放开手和吾对决了吗?” “抱歉,今天没空应付你,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白鸟翎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她十分迫切的希望钥剑不要在这个时候捣乱。 “吾也有很重要的事做,那就是你啊,黑羽梁月!拔剑吧。” “你想在这里动手?”这话刚说出口白鸟翎就觉得是多余的,第一次遇上他的时候就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从来不会管平民的死活。 果然,他十分理所当然的说,“有何不可?真剑试合的奥义就是无论在任何场所都可以发挥全部的实力,这也是剑道的奥妙之处。来吧,梁月!” 白鸟翎焦急的看着远处的山口,此时纪可言已经完成了任务,让山口再度落单,生怕等婚礼开始,就再也没有机会,于是恳求道,“我求你了,今天绝对不行!不如我们约一个时间,我一定满足你。” 她的语气十分有诚意,哪知道钥剑并不买账,“笑话!吾等你等了二百多年,整整二百多年你都没有回过东洲,你以为今日凭你一句话,吾就能放过你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白鸟翎忍无可忍,见软的不行,瞬间就硬气起来,“你给我放手!” 但这似乎正中了他的下怀,他立刻放开了她,手已握住了腰间的刀。 白鸟翎回过身,正看见他拔刀欲攻,赶紧后退两步,手伸进袖子里握住了短刀。 一瞬间剑拔弩张,她知道一旦开打,整个婚礼就会变成浴血地狱,最关键的是,这一下在那么多人面前露了脸,想再接近山口那将是难比登天。 钥剑完全没有与她僵持的意思,毕竟这一刻他已等待许久,加上上一次被中断,此时更加的饥渴,毫无停留的就拔出了刀。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大手按住了他拔刀的右手,那刀仅仅露出了一丝红色的闪光便停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钥剑大惊失色,一个剑客若是没有注意到身边五步之内忽然冒出的人,那么就与死无异,那一瞬间若那个男人不是按住他的手,而是直接捅他一刀,那么他必死无疑。 这样的惊吓一闪而过,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表情瞬间就释然了,“你怎么在这?” “我说过,不要在平民面前惹事,你自己也说了,你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又何必急这几天?”那男人缓缓的将钥剑的手按了回去。 而钥剑竟是没有反抗,收了势,对白鸟翎说,“哼,后会有期,梁月。” 看着钥剑居然一点脾气都没的离开,白鸟翎欣喜之余,对这个忽然冒出来替她解围的男人感到好奇,这么一个疯子居然会听他的话,真的是不可思议。 那男人向她走来,白鸟翎这才仔细观察了他,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十分坚毅的国字脸,摆着一副严肃威严的表情,“你如果不接受他的挑战,下一次真的会伤及无辜。” “你是……?” “木村博,伊织的二叔。我听说过你们。” 一听说是木村家的人,白鸟翎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会认识千子钥剑?还有,筱哥的事多半是木村伊织搞的鬼,你们木村家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 “你的敌意不小,而且莫名。”木村博嘴角翘起,勾出一个冷漠的笑容,“与其把注意力放在木村家上面,还不如想着怎么把你那位朋友救出来。” 听他说起,白鸟翎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忙回头去找山口,却见人影丛丛,却不见了山口平二。 居然跟丢了? 白鸟翎无名火起,不知在愤恨自己的无能,还是在怨怼忽然冒出搅局的千子钥剑。而这一刻,她将怒气发在了这个刚刚帮自己解围的男人身上,“千子钥剑为什么会听你的?你们一伙儿的是不是?” 木村博哭笑不得,上前两步,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非常的凌厉,一般人不出半分钟就不敢再和他对视,但白鸟翎的目光却坚定不移的盯着他,仿佛紧紧攥住了他的咽喉,若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绝不会放他离开。 “我可没说千子钥剑会听我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时候的他应该还躲在暗处,伺机偷袭你呢。” “他虽然是个疯子,但不失为一个磊落的剑客,偷袭这样的事他不会做。反倒是你们木村,从一开始在机场拦住我们,导致我们被犬山由太郎伏击,掳走了剑音,到后来把宁静他们带到新宿医院,与新口组结怨,接着就卖可怜诱导筱哥刺杀山口太郎,我怎么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一直和你们家有关系?” “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仅此而已,你想多了。” “是吗?”白鸟翎眯缝着双眼,好似要仔细将木村博看透一样,正想说什么,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偌大的会场顿时黑暗一片,只留下台上一片光明,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这唯一明亮的地方。 富山健次郎健步上台,手拿着话筒,面对众人朗声道,“感谢各位莅临犬子的婚礼,同时也是富山集团的盛会。我,富山健次郎,将在此宣布一件事。” 在场的宾客都没想到他在儿子婚礼上要宣布什么,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就在这时,白鸟翎注意到人群中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一眼望去,黑暗中似乎有不少人正在人群中推推搡搡的向前挤,正奇怪间,就听台上传来一句日语,“富山!” 富山健次郎下意识转过身,看到了舞台侧面的男人。 这人穿着黑色兜帽衫,在这黑暗的环境下看不清身形,却见他极快的伸出手,手上冰冷的铁器闪耀着刺眼的寒光。 下一秒,随着一声巨响,富山健次郎应声倒地。整个会场瞬间沸腾,无数宾客尖叫着乱窜,人群中不少富山组的人掏出了手枪,对着那个刺客连开数枪,场面一下子更加的混乱,人们纷纷涌向出口,但在黑暗中难以找到方向,一时间跌跌撞撞,不少人被撞倒在地,造成了不轻的踩踏事故。 混乱间,那刺客早就不知逃到了哪儿去,富山末彦已冲上了台,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声的哭喊着,那个一直站在富山末彦身边的年轻人大声喊道,“封锁酒店,一个人也别放出去!开灯!” 随着灯光再度亮起,宾客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窝蜂的跑向出口,但很快就被富山组的人封了大门,将他们全部堵在了里面,一时间变得更加混乱,最靠外的几个人撕扯着富山组的人,呵令他们开门,却丝毫无用。 人群中,纪可言跑了过来,“小翎!没事吧?” 白鸟翎一直站在原地,虽然被混乱的宾客冲撞了几下,但并没有事,“他们呢?” 纪可言回头望去,白鸟平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到这时他倒还能十分敬业的扮演自己的老头形象,“腿脚不便”的他并没有随人群乱窜,而是选择了待在沙发上。 正准备找宁静,宁静就走了来,表情十分的沮丧,还夹杂着不小的怒气。 纪可言问道,“小聂呢?” “他还在和那个日本女人在一起,舍不得分开。”宁静带着七八分醋意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他的方向。 此时聂涧枫果然扶着古川美奈子走向一个沙发前,扶着她坐下,看起来她似乎崴了脚,行动起来也是一瘸一拐的。 看来投入角色的不止白鸟平一个。 纪可言见大家都没事,小声的说,“你们看到那个刺客了吗?好像是……白马。” 白鸟翎离得较远,没来得及看清刺客的脸,他就转身进入了黑暗中,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的点点头。 好像这一切她都能接受,只是好奇他这么做的目的。 “为什么……他要杀富山组的社长?” 纪可言耸了耸肩,“先是新口组社长,现在又是富山组,他这是想当蝙蝠侠吗?除暴安良?” 白鸟翎没有心情理会她的说笑,皱着眉看着台上富山健次郎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刚刚发号施令的那位站在富山末彦身边的年轻人,拿起了掉落在台上的话筒,正声道,“请各位安静!我们封锁酒店是为了不让凶手逃出去!现在,请各位配合!我富山初源在此对各位表示歉意!” “富山初源?他也是富山组的人吗?”白鸟翎看着他,觉得此时他相较新郎而言非常的冷静,并且能在如此突发的情况中也能应对的如此从容,便觉得此人并不一般。 纪可言说道,“他是新郎的哥哥,富山家黑道生意一直由他这个长子负责,富山末彦是次子,只接管白道生意。” 也就是说,这个富山初源就是富山组的继承人了? “请在座的各位,到偏厅等候,我们会安排专人搜身,为大家洗脱嫌疑。首先,就先从前面的这几位开始吧。” 随着富山初源所指的位置,白鸟翎发现此时的会场已经被分成两部分,大部分人都已经聚集在南边的出口前,而北面这一片只剩下寥寥十数人,都是在混乱中待在原地没有走动的。 白鸟翎环顾周围这些人,发现除了她、纪可言、宁静、聂涧枫和白鸟平之外,其余的大多是新口组和古川组的人,这些人毕竟都是见过大风浪的,所以在混乱中并没有自乱阵脚,先对他们进行检查,也是早一步洗脱嫌疑,也算是一种关照。 看着那些聚集在出口的宾客们被带往偏厅,纪可言皱着眉说,“好像没看到幸子。” 白鸟翎猛一抬头,发现果然不见幸子,难道这丫头已经出会场了? “男士们请站到这边,女生们去那边。” 余下的人们被分成了男女两部分,由同性的检察人员为他们搜身。 “你身上还带着短刀吧?”纪可言小声的说。 白鸟翎下意识手摸腰侧,触碰到了藏在衣袋里的离火雀,正烦恼该怎么混过去时,纪可言偷偷将手放到她的后腰,“递给我。” 白鸟翎无暇思索,悄悄取出了离火雀,交给了纪可言。 纪可言结果,悄悄往后一丢,刀飞出的瞬间,在刀的前段出现一个小虫洞,随着刀飞进去后虫洞消失,这管制刀具瞬间就悄无声息的被藏匿了起来。 这招还真是方便。 不一会儿,那个女检查员就到了白鸟翎面前,但她却没有像搜其他人那样,而是先伸手递给了白鸟翎一个东西。 白鸟翎奇怪的接过,发现是一部小手机,屏幕显示还处于通话状态。 看着这位女检查员的暗示,白鸟翎把手机放在了耳朵上。 “梁月,不想这个女孩死的话,就来天台。” 第四十章 暗夜剑破 “喂!你是不是和我姑姑有些过节?” 这栋百米高楼的楼顶上,可以俯瞰整个东京的夜景,十分的壮观,寒冬的冷风呼啸而过,这男人迎风站着,却纹丝不动,好像他已经感受不到人间的寒冷。 这个神经病站在顶楼边缘的护栏上,此时只要有人在后面给他一脚,就能把他踹下这三十多层的高楼,幸子蜷缩在他脚边的护栏下,背后就是百米高空,她始终不敢回头看一眼这俯瞰的东京夜景。 这男人一直盯着楼下,旁若无人,但幸子看了一眼面前不到半米处的深深的刀痕,打消了偷偷跑掉的念头。 几分钟前她尝试过趁他发呆的时候逃跑,他居然头也不回的执刀向身后一划,她的面前立刻出现了这一道刀痕,她明白这是一种警告,如果她再有这种念头,下一刀肯定劈在她头上。 “我说……你们究竟有几个人?” “就我自己。”他动都没动,冷冷地说,“我喜欢一个人。” “那刚才是谁帮你把电话交给我姑姑的?” “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嘴角还是翘起一个弧度,毕竟他也是利用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幸子乍起胆子好奇的仰起头,偷偷看着他。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他给幸子的感觉是这人和她姑姑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就是很迫切的想见到她。 “你……难道是我姑姑的前男友?”幸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现在的确是又找了个比你年轻的,但是模样可比你差远了,你还是有机会的,但是你绑架了她侄女来逼她见你,这样是会扣分的哦,大叔。” 男人没有理会,而是忽然之间跳了下来。 这一跳是倒着跳的,所以他落到幸子面前时刚好和她撞了个对脸,幸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他一把抱住。 幸子第一反应是,这怪大叔被她说中了痛处,现在要把她抱起来丢到下楼去。 “我错了!别丢我下去!啊……!”她一边说着,就感觉身体在空中飞速的转动,她不敢睁眼,只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甩了起来,准备随时脱手丢出去。 在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在了一个墙角边,耳旁传来噼里啪啦的刀剑对砍的声音,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顶楼的一个排风机边,而那男人就在自己面前,背对着她和三个黑衣蒙面的家伙对砍。 一阵叮叮当当过后,那三人左手都被砍了一刀,退到了远处。 见他们后退,男人也没有再追,而是收了刀,冷冷的说,“看在同袍的份上,不伤你们拿刀的右手。” 此时这男人挡在那三个黑衣人和幸子的中间,幸子看不到那三人,偷偷的侧躺下来,却见这三人穿着黑色劲服,头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行眼睛,典型的忍者打扮。 三人中间那个忍者说道,“虽然小人们不是您的对手,但还是冒昧的请千子大人跟我们回去。” 千子钥剑呵呵一笑,“怎么?那老头子还不肯放过吾?你们回去告诉他,吾办完事,立刻就去拜访他。” 那人横举太刀,说道,“您身负天命,还请跟我们回去。您该知道,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皇灵众。” 钥剑不耐烦的将刀抗在肩上,身形摇摆着说,“吾离开已久,若想泄露你们的秘密,何须等到今日?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陛下,吾对你们的无聊计划不感兴趣,也不会插手你们和居合会之间的争斗。今日是吾与梁月对决的好日子,不想被打扰,滚吧。” 这三人显然不想放过他,又上前一步。 钥剑叹口气,“为那个昏君而死,傻不傻?” 那三人没再言语,左右二人举刀上前,钥剑的赤妖星向上一迎,“当”的一声,一人的刀应声而断,接着极快的一刀,另一人的刀也从中断裂。 断了刀的二人却仍没有放弃,几乎是断刀的瞬间,将断刀当做短刀又攻向了钥剑,这次钥剑没有留手,一个闪身躲过两人的断刀,接着又是两刀,将他们的右腕斩断。 这两人硬气的很,手断了居然还有办法进攻,右脚一踩,脚尖处伸出短刃,抬腿就踢向钥剑。 这下钥剑彻底不耐烦了,刷刷两刀,将他们斩了首,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滚到了幸子面前,幸子吓得从地上窜了起来,赶紧逃跑,刚踏出两步,面前一刀白光闪过,身旁的排风机被斩成了两段。她惊的又瘫倒回了地上。 看这两人几乎没有走过两招就齐刷刷的惨死,中间那个带头的忍者丝毫没有惊慌,而是冷笑一声,“怪不得陛下如此器重您,果然身手了得。” “吾是要打败梁月的人,这些蝼蚁岂能做吾之对手?”钥剑没有趁势进攻,而是将刀收回了鞘中,扛回肩上,“留你一命回去报信,别再碍眼。” 那人将刀横在眼前,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我们早已给陛下报信——‘第六小队全部玉碎,灵帝陛下万岁’!” 面对又冲上来的他,钥剑没再拔刀,而是左闪右躲,右手执刀扛在肩上,左手伸出食指,当做短刀与他对拆,没走过十招,手指已在那人的脖颈处和心脏处连点了五六下,而他的手上还沾着那两人的血,在那人的身上留下了六个血点,意味着他在这短短的十招里已经死了六次了。 完全是压倒性的实力,但那人却丝毫没有丧失斗志,正如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玉碎的心态而来,已是视死如归。 尽管都是徒劳。 但钥剑有意留他一命,始终不肯拔刀杀他,但他可是招招拼命,虽然伤不到钥剑分毫。 或许打算在等白鸟翎的这段时间里正好可以和这人热热身,钥剑没有一点的不耐烦,身手反而越来越快,在他身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血点,渐渐地钥剑觉得每次都点在他的致命处有些无聊,转而开始进攻他每一招的薄弱处。 就在他乐此不疲的热身的时候,通往楼下的门被猛地打开,白鸟翎出现在了楼顶。 紧接着她身后的纪可言也跟着出来,但这两人来到楼顶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幸子,而是回身关上了门。 没过两秒门那头就传来了砸门的声音,瞬间吵成了一团,纪可言死死的抵住门,喊道,“小翎!快去找幸子!” 这俩人从听到钥剑绑了幸子的消息后就直奔楼顶而来, 那些东联会的黑帮当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嫌疑人”,一路狂追,电梯行驶到一半就被停了,两人是从安全通道爬楼梯上来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吱哇乱叫的黑帮。 钥剑看到了她,瞬间一指重重的点在了那忍者的咽喉,那忍者吃痛的后退了好几步,跪倒在地。仅仅一招就结束了缠斗。 钥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朝白鸟翎求救的幸子,对他说道,“你若想吾跟你走,你就杀了这女娃。” 忍者看了一眼幸子,居然没有犹豫,举刀上前就往幸子头顶劈了下去。 白鸟翎大惊,她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但不知道钥剑和他说了什么,居然举刀就砍,赶紧使出天罗刃舞,匕首带着丝带瞬间飞出,打开了他的刀,又缠上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拉。 那忍者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她拉过去,扎稳了脚步,与她角力,但白鸟翎本就不想拉他过来,接着这个力道把自己拉向了他,眨眼间就来到了他面前。 刚一落地,白鸟翎接过短刀就攻向他面门,她原先只想将他逼退,没想到他就像和幸子有深仇大恨似的,疯了一般想要打开白鸟翎,冲向幸子。 几十招对拆下来,白鸟翎觉得这人的剑术非常高,招式多变诡谲,速度却不是很快,似乎用繁杂奇诡的招式代替了出刀的速度,每一次都能造成明明速度不快却又难以招架的窘境。 钥剑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看着这俩人的对打,饶有兴趣的说,“黑羽梁月,吾倒要看看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白鸟翎那边情况并不乐观,她无法占到上风,但身后就是幸子,这使得她根本不敢使用灵术,仅凭体术根本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可言!帮我把幸子带走!” 纪可言那边还在堵门,根本走不开,若是让门那头的那些愣头青冲进来,场面肯定很难控制得住,只好扬手向幸子掷出一把飞刀。 那刀到了幸子面前的瞬间化作了一个虫洞,透过这个扭曲的空间,幸子可以看见虫洞的那头就在纪可言身边,赶紧跑向虫洞的那一头。 刚踏出一步去,一道白光剑气划过,那虫洞被剑气打中,瞬间消散。 纪可言暗暗心惊:这家伙的刀果然有斩破空间的力量! 幸子见状,又瘫软在地,这下她是明白了,自己在这男人手上,虽然没有被关起来,也没有被绑起来,但就是别想能逃得出去,这下彻底放弃了,只能盼着姑姑能打败这个神经病,把自己救出来。 但她姑姑的表现着实让她有些失望,这个刚刚被钥剑无情戏耍的家伙,居然和姑姑打了个平手,在对姑姑担心的同时,更担心自己的下场,或许没轮到姑姑和这神经病大叔打一场,就要败给这个忍者了。 忽然,幸子想到了什么,喊道,“姑姑!看他身上的红点!” 第四十一章 黑夜质子 这忍者身上果然有几处红色的圆点,但在他黑色的忍者服上并不明显,接住顶楼微弱的灯光可以略微看到一些反光。 这下在交手的时候白鸟翎察觉到他每一招攻过来时,他身上的红点中总有一处似乎是个破绽。 临阵对敌的时候只有高手才能在躲闪防守的间隙中寻到对方的破绽,但他的破绽都被红点标出来了,这下一点都不难找。 白鸟翎试着进攻红点位置,果然效果十分明显,那人的招式一下子就变得慌乱起来,没多久就被她的断刀划过了右腕,刀一时间没握住,掉落在地,白鸟翎趁机一脚将刀踢开,又将这人按倒在地。 论剑术,白鸟翎自问不是这人的对手,虽然打得胶着难分,但很明显自己一直被压制着。 钥剑拍手大笑,“老头子就是被你们这些人保护着?看起来灵帝气数已尽,该退位了。” 那忍者在白鸟翎身下挣扎着,喊道,“灵帝陛下万岁!” “他要咬舌头!”幸子看出了他说出这句台词后下一步的动作,脱口喊道。 白鸟翎也没管那么多,捏住了他的两腮,他的上下颚瞬间动弹不得。 “他要死,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钥剑满不在乎的说。 白鸟翎没搭理他,一把扯下这人的面罩,却发现这居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也就比幸子大了一两岁,这样的年纪居然就当了杀手刺客?但她无暇细想,把手伸进他的嘴里,掏出了一块很小的胶囊。 幸子看着她手上的胶囊,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毒药。”白鸟翎说着,将胶囊放进口袋,放开了这个少年。 看她放了人,幸子着急的说,“姑姑你不能放开他!他还会咬舌头的!” “咬舌是不会死的,别被电视剧骗了。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不用担心。刚刚他只是想咬碎嘴里的毒药。”白鸟翎说着,见他一脸绝望的瘫坐在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幸子?” 少年冷笑一声,抬头看着白鸟翎,这两人的眼神中有着同样的冷漠。同样外表年少的两个人,有着同样的与外表极不相符的冷峻目光,这让白鸟翎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 短暂的停留后,少年猛地在地上一滚,捡起了同伴的断刀,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白鸟翎当然没给他机会,箭步上前,一记手刀将他打晕。 这个不速之客算是打发了,白鸟翎直奔向幸子,却被钥剑举刀拦住,“这小姑娘,吾还不能还你。” “千子钥剑,你尽管冲我来,抓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白鸟翎怒道。 钥剑笑道,“不这样,你又如何能使出全力与吾比试呢?黑羽梁月。” 白鸟翎已经懒得和他解释自己不是他所说的梁月了,直接退了一步,“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你早知道,用你的‘正宗’刀,你的鬼剑术,和吾正大光明的对决。”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真的失忆了,我不明白你说的‘正宗’和鬼剑术都是什么。而现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 钥剑皱了皱眉,忽然拔出刀砍向幸子,白鸟翎大吃一惊,一个闪身到了幸子面前,紧紧的抱住了她。 刀锋落在白鸟翎的头顶,削下几根发丝,那一瞬间若是钥剑没有恻隐之心,这两个女孩就已被分成了两半。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敢睁开眼睛,发现他的刀已经收了回去,都长舒一口气,幸子吓得在她怀里哭了起来,白鸟翎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愤怒的盯着钥剑,一边口中喃喃的安慰着她。 “看来你所言非虚,如果是梁月的鬼剑术,刚才那一招可轻松接下。吾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打败你是吾一生的夙愿,既然等来了你,吾就绝不会放过这一上天给予的机会!”说着,他忽然伸手从白鸟翎的怀里扯住幸子的脖领,不顾白鸟翎的怒喊,和幸子的哭叫,将她粗暴的拎了出来。 “千子钥剑!你要做什么!”白鸟翎喊道。 “只是一个保障而已,吾看得出你很关心这个女娃,在你找回记忆,并且下定决心与吾对决之前,这女娃就暂时寄养在吾处,这段时间你若离开日本,就别怪吾用她来试刀了!” “姑姑!救我!” “千子钥剑!你要的是我,我跟你走,你放了她!” 钥剑哈哈笑道,“吾在皇灵众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如何才能更有效的逼一个人交出吾想要的东西,刀悬在亲友的头上,远比在他本人头上有效的多。” 他说的一点不假,白鸟翎站起身,盯着他,冷漠的说,“我一定会尽快找回你说的梁月,并且第一时间杀了你。如果这段时间你敢对她怎么样,就别怪我……” “你也很会威胁人呢。好啊,不过可别让吾等太久,这丫头这么水灵,一直放在吾这,吾不敢担保哪一天忍不住做些什么。” “你敢!”白鸟翎话刚说出口,钥剑已经抱着幸子,从楼顶一跃而下。 白鸟翎赶紧冲上前往楼下看,只见钥剑抱着幸子在构造复杂的大楼上腾挪跳跃而下,身形鬼魅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她的脚边,留下了一个掌心大小的木器,看着像是某种烟花。 黑夜中,传来钥剑鬼魅般的声音,“天火现世,剑魔降临。梁月!吾等你!” 楼顶的凉风呼啸而过,摩擦着白鸟翎的脸庞,在寒风中久久不能回神。 几十分钟前还在她面前有说有笑的幸子,转眼间就被人在她眼前掳走,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先是白马筱的失踪,现在又是幸子,这一刻白鸟翎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用,不仅丢掉了自己的过去,现在还弄丢了两个她最重要的人。 复杂的思绪在脑海中回荡,直到被纪可言的一声惨叫惊醒。 那边还在堵门的纪可言,对着趴在栏杆上发呆的白鸟翎呼喊了几声,却不见她回应,正焦急着,那门忽然就被整个推了出去,一辆摩托车从门那头冲了出来。 还没惊讶于楼顶怎么会有摩托车,那车就从她身上的门板上开了过去。 这一下压的昏天黑地,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门板被一脚踢开,一个马仔伸手就去抓她。 她赶紧一脚将他踹开,刚要翻身起来,一个二百多斤的黑西装大胖子忽然就压在了她身上,这一下被压的死死的,几乎都要吐血,一旁又来两人按住了她的双手。 不能用灵术的纪可言瞬间就被控制住了,接着跑出的十几个人看向白鸟翎,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若是以往,这些人会被她三五下撂倒,但这时她依旧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恍惚间毫无反抗的被他们按住。 这些人都是富山组的手下,也知道她是片冈家的人,也不敢冒犯,只是按住了她的两只胳膊,没敢毛手毛脚。 纪可言见白鸟翎束手就擒,也就没再反抗,仍由他们架着自己,和白鸟翎一起送下了楼,连带着地上那位忍者少年,一起送回了大厅。 此时大厅里正议论纷纷,都在议论刚刚忽然跑出去的两个姑娘,不少有些辈分的老人凑近了白鸟平问长问短,甚至好多人猜测这次刺杀事件和片冈家族有关。 没多久,两位姑娘外加一个晕厥的身穿忍者服的少年被送回到了这里,富山初源走到白鸟翎面前,问道,“片冈翎子小姐,什么事这么急?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擅自逃走,难免会造成一些误会,希望我的手下们没有冒犯道您。” 白鸟翎满腹心事,这时六神无主的静默无言,一旁的纪可言见她这样,也学着她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聂涧枫见状,“会意”的上前,对富山初源说道,“富山先生难道认为我这两个妹妹是刺客?那她们现在被阁下的朋友侮辱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富山初源听着他有些生硬的日语,好在她们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白鸟平刻意向他们透露了他这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在中国长大的假信息,才没有怀疑,扬手给那伙抓人的头领一巴掌,骂了两句,那人赶紧鞠躬道歉。 很明显,这是给片冈家面子,但明显不能就这样放过她们,富山初源柔声请她们坐下后,继续追问道,“也许两位是被我们这阵势吓到了,多有冒犯,实在是抱歉。那么……这位打扮的奇装异服的家伙,又是从哪来的?” 随着富山初源的手势扬起,那晕倒的少年被架了起来,他捏着少年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这看起来和刺客有些关系,两位姑娘,你们知道他是被谁打晕的吗?” 纪可言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向白鸟翎,却见她依旧像一个在度过惨无人道的经历后完全精神崩溃的少女,也就没言语。 富山初源见状,吩咐手下道,“把他关起来,等醒了再严加盘问。” “他是我的小孙子,片冈弘一。”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白鸟平——这个白发苍苍,却又子孙满堂的日本殿堂级电影人,片冈祥太。 第四十二章 御皇之灵 喧嚣的歌舞伎町,依旧往日的繁华热闹,好像不远处那栋大楼里刚刚发生的刺杀案,和这里并不是一个时空。 浮世馆内依旧客满,而一行灵者的房间内,依旧是一派沉重的气氛。 众人围坐在桌前,伊织的精神好了一点,和白鸟平打起了招呼,“有幸见到大名鼎鼎的白鸟平大人,我真是三生有幸。平常见您一面可不容易。” 白鸟平此时已经除去了片冈祥太的伪装,微鞠一躬,笑道,“家族未能中兴,需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无暇来拜访木村家族。而现在,家主大人也被人掳走,这实在惭愧。” 白鸟翎沉声道,“怪我,没能保护好她。不然……” 纪可言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千子钥剑是个疯子,灵界谁不知道?你不用自责。” 本来今晚去接近山口平二,打听白马筱的下落,没想到不仅行动没成功,又弄丢一人,每个人脸上都挂满愁云。 聂涧枫握着宁静的手,小声道,“夜深了,你今天也累了,先去睡吧。” 宁静微笑着,抽出了手,“不用,倒是你,今天和那个日本女孩玩的挺开心,你也累了吧?” 屋子里充斥着满满的醋意,一向冷漠的聂涧枫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好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对了白鸟,听说你今天遇到伊织的二叔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伊织,伊织表情自然的解释道,“我二叔他近年一直在外经商,可能和富山集团有些交集,所以也被邀请参加婚礼。” 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就像聂涧枫尴尬的转场一样。 “他真的是偶然出现在那里吗?”白鸟翎并没有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山口太郎被杀时是因为你,富山健次郎被杀时你二叔又在场,似乎这两件事不但每次都和筱哥有关,而且每次还都和你们木村家有关。” 众人都知道自从白马筱不告而别后,白鸟翎一直对伊织心怀芥蒂,甚至可以说是敌意,但他们大多对伊织保持歉意,所以几乎没有一个站在白鸟翎这边,尤其她说完这番话后,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白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伊织他们也是因为我们才牵扯进来的啊。”宁静不满的说。 “是吗?”白鸟翎侧过脸,没有看任何人,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把你们带进那家医院的是她,将山口引来浮世馆的也是她,就连邀请我们到这里来的人,还是她,我怎么觉得她牵扯进这事的过程那么的巧合,似乎还充满了刻意。” 聂涧枫摇着头,“白鸟你太过分了,我知道你关心白马,但伊织也是个受害者,你不能只考虑自己。” 伊织低头不语,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低下的头看不到表情,这模样十分的惹人怜惜,几乎所有人都反对白鸟翎说出这样的话。 白鸟平伸手拦道,“大家别说了,发生这么多事,人难免会胡思乱想,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 他说的有道理,白马筱没找回来,山口的事还没洗脱嫌疑,现在又加上了富山健次郎,而且还弄丢了幸子,目前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这时候起内讧完全没有意义。 这下他们都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陷入沉寂。 安静的环境下,微弱的开门声就显得十分明显,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千守鹤从内屋出来,关上了门,对他们说道,“那孩子还没醒过来。” 宁静问道,“对了,这个男孩是哪来的?” 纪可言见白鸟翎不想说话,便替她说道,“我们追到楼顶时,他和另外两个个相同装束的人正在围攻千子钥剑,那两个被杀了,而他被小翎打晕了。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皇灵众的人。” 一听到皇灵众,伊织抬起了头,正对上宁静的眼神,“这个皇灵众到底是什么组织?先前在飞机上听白鸟说过,这是个神秘的组织,而且好像从来没有公开它的存在。” 伊织回答道,“皇灵众正如传言那样,是直接听命与灵帝的护卫组织,其作用除了保护灵帝外,还负责监视我们五大家族,掌握东洲灵界的一切情报,有时甚至会直接去五大家族中抓人,算是维持东洲秩序的隐形部队。” 聂涧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不就是和锦衣卫一样的特务组织吗?” 纪可言点头道,“其实他们和菲斯很像,每一个政权都是需要这样的一个情报部门的。灵帝在灵界的统治也是需要安全的。现在看来,这个千子钥剑曾经可能是皇灵众的人,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出逃,正如每一个秘密组织会做的,他们当然不会让一个出逃的人活着。” 宁静不安的说,“那我们现在留着他?会不会很危险?毕竟我们看过他的脸……不会杀我们灭口吧?” 纪可言说,“按正常程序来说,会的。” “那我们把他带回来干嘛,直接让富山组把他带走不就好了?”宁静激动的说,现在他们结下的梁子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又多个和菲斯媲美的神秘组织,这趟东洲之行简直就是噩梦。 白鸟翎说道,“他可以帮我找到千子钥剑,并且了解他,我需要找到打败他的办法。” 看着他们的沉默,白鸟翎知道他们在担心被皇灵众盯上,只是不方便明说。 白鸟翎站起身,“我不会给各位添麻烦,我这就带着他离开,就算皇灵众找上门,也只会来找我。”说着就往内屋走去。 宁静赶紧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同伴,当然要共同面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我没有同伴。”白鸟翎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我除了家人,不需要任何同伴。” 她这话说完,聂涧枫和宁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这个神秘的女孩与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白马筱,如今他失踪了,她似乎和他们的关系就此断绝,说起来他们也从没有真正的建立过情谊,说断也就断了。 准确的来说,他们似乎本就不是一路人。 白鸟平赶紧也站起来,跟着她进了内屋,将还在昏睡的少年背在了身上。 众人没再拦着,纪可言站起身道,“小翎,你如果还把我当你的朋友,我愿意和你们一起走。” 白鸟翎对伊织心怀敌意,似乎早就想离开这里,这个皇灵众的少年或许只是个借口,而此时正是分裂的时候,纪可言仍然选择了站在白鸟翎这边。 “可言……你是我除了筱哥外,唯一的朋友。不过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帮我找回筱哥,可以吗?” 纪可言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和救回幸子同样重要的事,她能这样托付给自己,说明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于是郑重的说,“你放心,赌上菲斯特灵的名誉,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回来。”说完,纪可言拿出一支匕首,递给了白鸟翎,“如果你需要我,就把它丢在地上,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就和骁骑山的那个墓里一样。” “谢谢你。”短短的三个字,包含了白鸟翎所有的感情。说完,她收下匕首,和白鸟平一起离开了这里。 随着减员,这支队伍终于又迎来了分裂,似乎从他们回到这里后白鸟翎第一时间换了衣服就能看出,她本就打算离开了。 但他们都能理解,先后失去两个重要的人,对她而言打击是十分巨大的,无论她对伊织的怀疑,还是她决绝的离开,都是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会这样……”宁静哭丧着脸,“难道又是因为我……我又说错话了吗……” 聂涧枫伸手搂住了她,试图给她安慰,这次她没有拒绝,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纪可言安慰道,“不是因为你,小翎她可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思考,就像过去三十多年里那样。虽然她和白马很亲近,但她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人。” 他们陷入了沉思,事情走到这一步,似乎处处碰壁,队伍刚组建就进入了黑暗的冰河时期。 气氛冷了一会儿,伊织说道,“白鸟翎小姐说的也有点道理,这事的确是因我而起。各位放心,说到底白马先生也是因为我才失踪的,我们木村家也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们找寻白马先生的下落。” 出于特灵的警觉,又或许掺杂着一些个人情感,纪可言对伊织也采取保留态度,“劳烦伊织小姐费心了,就算不为小翎,白马也是我们的同学,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只不过目前来说线索似乎断掉了,今天的行动应该说是完全失败的,好在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只不过下一次机会就不那么好找了。” 的确,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白马筱真的在山口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安全将会一直向危险的方向趋近。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侍应,对他们躬身道,“聂先生,外面有一位女士找您。” “女士?谁?”聂涧枫一头雾水,在日本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人也仅限于这间房里的人。 敏感的宁静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没好气的说:“呵,估计是那个日本姑娘吧,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看她这样,聂涧枫脸色一沉,冷冷的说,“跟她说,我不见她。” 那女侍应有些为难,“这……这位女士好像和前段时间来这里闹事的那人有些关系,这样会不会得罪那个人?” “哼哼,还真是那个古川美奈子啊。” 看宁静彻底打翻了醋坛子,聂涧枫此时实在没心情纠结这种事,站起身道,“那我去赶她走。” “等等。”纪可言拦住了他,“我记得,她是山口平二的未婚妻。或许,这是接近山口的一个机会。” 第四十三章 灵剑居合 东京中央区灵町,白鸟宅。 偌大的府邸本就只住着两个人,如今还少了最活泼的幸子,此刻已是更加的萧条。 依旧是那个白马筱他们曾来过的,像道场一样的前厅,两边的门大开着,穿堂风吹过端坐正中的白鸟翎,虽在地下,但风依旧和地上一样的寒冷。 她身穿白色的剑道服,静静的跪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脚步声穿过庭院,来到了门前。 白鸟翎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的站起,“你想好了吗?” “如果我赢了,你真的放我走?”对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确认着什么。 距离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今天清晨这位皇灵众的小忍者就苏醒了过来,毫无悬念的和他们大打出手,但没几招就被白鸟平制服。 那一刻白鸟翎才明白,这位白鸟家族管家一样存在的白鸟平,实际上才是真正的家主,他不但掌管着白鸟家的一切,还掌握着白鸟家的灵剑流奥义,准确来说,他更像是幸子的师父。 “源健一,我知道你们皇灵众的气节,就算我们强留你,你也不会帮我们,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输给我,你是不是又会遵守诺言,与我合作?” 源健一看着这个昨晚和自己打了个平手的女人,心里没有任何输的准备,他知道若是自己拼尽全力,绝不会输给她。 “既然确认了我们的约定,那就开始吧。”源健一看了一眼在一旁躬身站立的白鸟平,对这个一招就制服自己的人仍有些忌惮。 白鸟翎看到他的眼神,会意的说,“你放心,阿平不会插手,这是你我的对决。” 她心里明白,若是让白鸟平与他决斗,他定然不会同意,也就没有了这一约定。 白鸟平也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手,手一扬,丢给他一把竹剑。 源健一将竹剑放在手上掂了掂,冷笑道,“我学的是杀人技,这种砍不死人的玩具我用不惯。” “把他的刀给他。” 白鸟平没有劝阻,拿起身旁的刀,丢给了他。 他接过,将刀抽出,看了一眼刀上的花纹,确定是自己的刀后,才退至道场的一边。 此刻这个前厅将作为道场,见证两人的真剑试合。 源健一双手握刀,举于脸侧,正声道,“东洲皇室御灵卫众六番队组长,源健一。” “对阵——居合会白鸟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白鸟翎。” 这是真剑试合开场时的礼仪,白鸟翎为了御前试合早已学习过,此时双方相隔五步,对面而立。 源健一没有犹豫,率先举刀直劈,白鸟翎拔出离火雀格挡,两人拆招换式,源健一的剑术十分迅捷,这在昨晚白鸟翎已经领教过,此时正式对决时也没有丝毫的忌惮。 迅疾如风一般的三连击均被她挡住后,源健一加快的剑速,刀刀攻击她的咽喉、心脏等致命处,就如在中国遇到的那些来路不明的黑校服一样,他的剑术并不是对付灵体的,正如他所说,是纯粹的杀人技。 但很快,白鸟翎就显露出昨晚并没有使出来的招式,挡开他的一剑后,顺势从袖**出丝带绑住离火雀的末端,将刀掷出。 飞射而出的短刀擦过源健一的面颊,但他对于这昨晚并没有见她使过的招式却并不慌张,而是镇定自若的挥刀攻击她的丝带。 这是天罗刃舞的软肋,连接匕首的丝带是最薄弱的位置,不但不好防守,一旦被斩断就会使这一招被完全攻破。 他的每一招都好像在克制她,白鸟翎几下闪躲,退到了远处。 看她颇有些震惊的模样,源健一说道,“作为皇灵众的一员,首要任务就是监视你们居合会,所以你们每一个家族的招式都已被我们研究过。” “是为了对付我们吗?还真是来者不善啊。”白鸟翎收了势,不解的说,“都是东洲灵界的维护者,都在灵帝的领导下,为什么要刻意以我们为敌?” “这只是一个制衡的手段,否则这东洲,究竟是灵帝是皇帝,还是你们的源氏是皇帝?” 白鸟翎沉思着,白鸟家的天罗刃舞自然也是被他们破解了,此时用这招根本就无胜算。 见她打到一半忽然不打了,源健一笑道,“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可以就此结束,让我离开。免得伤了自己的性命。” 白鸟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白鸟家的天罗刃舞或许是被你破解了,但我的招式,你不一定见过。” 说着,她左手掏出了六张咒印符。 源健一知道那是什么,仰起头说,“想用灵术解决这场对决吗?” 白鸟翎知道这在真剑试合中是绝对不容许的,“不,这只是驭符术,用咒印符本身做武器,不算犯规吧?” “驭符术?”源健一显然没听说过这一招,这也难怪,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白鸟家的咒印符几乎绝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极度败家的招式。 源健一没再多问,此时进攻才是感受这招的最佳途径,他一个箭步就跃过此时至少五六步的距离,一刀劈向白鸟翎头顶。 白鸟翎驭符成剑,接下了他这一刀,随后右手飞出短刀趁隙进攻。 此时她左右开弓,右手使天罗刃舞,左手的咒印符或刀或鞭,变化多端,渐渐的源健一的单刀就支持不住,处于下风。 几个来回后,源健一渐渐招架不住,喘息道,“原来如此,昨晚你还留了一手。” “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可以就此结束,乖乖与我合作,免得伤了自己性命。”白鸟翎学着他的话嘲笑道。 源健一却丝毫没有慌乱,一刀从她双手的缝隙中刺向她的面门,她赶忙摆头躲过,紧接着他忽然左手一抽,他的刀柄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尾部那一半居然从刀中抽出了一把刀,极快的向她腹部切去。 这一招白鸟翎倒是没有想到,下意识的收腹躲闪,但始终慢了一步,腹部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刀痕。 后退两步,才发现他此时右手执刀,左手则是一把无镡刀,两刀长度相仿,看来他的刀居然还是个子母刀,子刀藏于母刀的刀身里,这么看来母刀的刀身居然是空心的,这样的刀得是什么样的工艺才可以造的出来? 日本的太刀,刀柄为了方便双手握住,本就做的有两握长,此时抽出子刀后,刀柄就只够一手握住了,但这在二刀流的刀中的确是很常见的,只是这刀初始时根本看不出内藏乾坤。 “昨晚你留了手,我就没有吗?”他将两把刀交于身前,摆出一个独特的起势来。 双手对双手,这已是双刀流之间的对决。 这下两人的对决再度进入胶着期,四只手的对决使得招式眼花缭乱。 源健一的双刀流使的格外顺手,好像这才是他的全力,而白鸟翎那边也已经使了全力,两人打的不相上下,只是这样的程度根本不是千子钥剑的对手。 那天与钥剑过招后,白鸟翎深深体会到与他之间的差距,而面前这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少年,昨晚在钥剑面前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千子钥剑,到底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制服他? 毕竟是让整个UG和东洲灵界都束手无措的剑魔,看来即使拉拢了源健一,也很难找出应对他的方法。 这么沮丧的想着,白鸟翎的士气大大降低了,她的拆招也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源健一察觉到了她的变化,抓住了一个空隙,两把刀上下翻飞,在她的左臂和小腹各砍了一刀。 剧痛让她回过神来,连忙后退远离,跪倒在地。 看起来胜负已定,白鸟翎输了的同时,却并没有感到沮丧,因为她渐渐的对战胜钥剑失去了信心,与源健一的对决输赢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收手吧,趁你还活着。” 白鸟翎没有言语,而是跪倒在原地,似是默认了这一结局。 “不能放弃啊,翎大人。”白鸟平忽然说道,“多一份帮助,就多一份胜算。幸子大人还等着你去接她。” 这句话仿佛打醒了白鸟翎,她抬起了头,斗志又重回她的眼眸中。 白鸟平说的有道理,虽然和源健一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钥剑的对手,但总归是多了一份可能。 她收起咒印符,将刀也收回了手臂上的刀柄,站起身,双脚前后迈着弓步,右手静静的放在身前。 这是拔刀术的动作。 居合术,即是拔刀术的正式名称,在居合会中,居合术自然是每一个家族的绝技奥义。 “想用拔刀术来结束吗?”源健一十分配合的将子刀插回母刀,又将整把刀收回刀鞘,也摆出了拔刀术的动作。 一场对决中,即使剑术不相上下,在同时施展拔刀术时,那一瞬间的胜负便可展现两人的差距。 两人保持这样的动作相峙甚久,似乎他们都在心里保留着对彼此的敬畏,他们都知道一旦出手,一秒间就有一方的性命会瞬间丢失。 忽然间,两人就像是同时下定了决心,几乎同时拔出了刀。 白鸟翎的丝带一瞬间缠上短刀,拔出刀来极快的在他挥刀之前刺向了他的面门。 而源健一的刀虽然挥出的比她的短刀慢了半秒,但他本就不需要击中她的刀。他微一摆头,她的短刀划过他的脑侧,这时他的刀挥到,砍断了丝带,顺势刀尖前送,直刺她的咽喉。 这一切都是一秒内发生的事,但胜负就已经分了出来。 源健一的刀尖没有刺进白鸟翎的咽喉,绷直了的六张咒印符紧紧的贴在她的咽喉处,挡住了这一刀。 而他也原本没有刺进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没这个机会。 此时他的后脑正被她的短刀抵住,只需轻轻一送,他就会立刻殒命。 刀悬在脑后,很明显是被白鸟翎的灵力控制着,但这并不是犯规,源健一看得出来,刚刚她飞出的那一刀并不是随意一掷,而是用了十分巧妙的力道,在丝带被他斩断的瞬间,惯性就会使那把失去控制的飞刀在空中回旋,直接插进他的后脑勺。 而她的灵力,只是拉住了短刀,救了他一命。 在那一秒里,白鸟翎用巧力掷出了短刀,同时左手用驭符术护住了咽喉,她不但预判了他会斩断丝带,还预测到了他刀尖的落点。 不愧是居合会的家族,在拔刀术上的差距果然十分明显。 “灵剑流居合术奥义——飞燕回廊。” 第四十四章 浅草书房 东京台东区。 街边拥挤的建筑是东京建筑的特色,两栋富有现代气息的崭新高楼中间,却十分突兀的夹着一个仅有五米多高的门面房,这房子十分的古旧,从上到下就像是用上百年的木板拼凑而成,除了破旧外,还透着一丝古色古香。 不到两米的门上挂着一块同样很破旧的招牌,不小的招牌却写满了字,其中最大的五个字很明显的在正中间——“御藏前书房”,这五个字前还有两个竖写的小字,“浅草”。 这间书房不但破旧矮小,就连门内目所能及之处,均是堆放的书籍和书架,十分的拥挤,虽有三条路可以进入,但每一条都挤得只能横着进去,能够在里面畅通自如的,估计只有小孩子了。 书房最里面,一个老者坐在书堆中间,是这家书店的老板,这样的书店虽然古旧,但书籍不少,附近也常有人来光顾。 但今天却来了两个新面孔。 这两人一男一女,看着像是两个高中生,但穿着却并不像个学生,他们身穿着黑色的皮衣,搭配着深色牛仔裤,看着像是不良少年,但他们没有那些人的花哨首饰,脸上都十分的干净,和他们的衣服十分不相称。 老者像往常一样,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低下头去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在这里,除了时间,最不缺的就是没看过的书。 “老先生,我们在找一本《龙马来了》。” 老者又看了一眼这个少年,他身后的那个少女似乎对这里的书毫无兴趣,而是和他一起盯着自己,并不像是来买书的。 “在那里,司马辽太郎的书都在那。”老者向最靠里的一个书架一指,淡淡的说。 少年看都没看他指的方向,“不,我们找的不是司马辽太郎写的那本,而是赤井松平写的。” 老者这次头都没抬,伸手握拳,在身后的墙上一敲,刚刚他指着的那个放着司马辽太郎著作的书架忽然“卡拉”一声,往外打开了一条缝。 少年也没再问,带着少女走向了那个书架。 拥挤的书店里,这样最靠里面的书架一点都不显眼,此时它打开了,后面居然是一个暗门。 少男扒开书架,领着少女走了进去。 暗门内是一个通道,刚进入,身后的书架又再度合上,同时顶上亮起了灯,并不明亮的灯在这个狭小的通道里提供了足够的照明,两人没有犹豫,顺着通道往里走。 没走多远,尽头出现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 这门不大,门上有一个明显的推窗,只够容纳一双眼睛。 少年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推窗打开,露出一双眼睛。 “番号。” “居合会跃剑流十番队。” “砰”,推窗关上,同时铁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中年大叔站在门后,看了他们一眼,就退到一边的坐垫上继续喝着茶。 两人走进门内,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街道,两边挤满了灯火璀璨的店铺,谁能想到在这样的地底下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商业街,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看着就像是一个地下的歌舞伎町。 少年没有看这些繁华的商铺,而是径直走向深处,少女紧跟其后,看起来对这里没有他那么熟悉,但也对这些店铺并不感兴趣。 地下商业街的尽头是一扇门,门上老旧的显示牌可以看出,这是一部电梯。电梯旁站着一个表情严肃的身穿和服的男人,看他们靠近了,警惕的说,“你们想去哪?” “赤井松平先生叫我们来的。”少年回答道。 “稍等。”那人回身按了一下电梯旁的按钮,电梯门随之打开。 两人走进电梯,门关上,却并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少女问道,“为什么不动?” “他在考虑,是把我送到他身边,还是把我们直接送到地狱。” “谁在考虑?” 少年抬起头,看着电梯门上的显示屏,“他。” 少女随之望去,却见那漆黑的显示屏忽然亮了起来,显示出一个端坐在书桌前的和服老人,老人身后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你们是谁?” “东洲皇室御灵卫众六番队组长,源健一。这位是白鸟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白鸟翎。”源健一直到这里,才报出了真实的姓名。 白鸟翎说道,“你就是赤井家族的家主,赤井松平?” 赤井松平点头道,“是在下没错。两位远道而来找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源健一说道,“来和你谈一笔生意,关系到第二十四区灵町的,不知赤井家主有没有兴趣?” 透过这个高清的显示屏,白鸟翎看到赤井松平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丝波动,果然他毫不犹豫的说,“请来面谈。” 说完,他就切断了显示屏,紧接着电梯开始启动。 看样子,这部电梯应该和白鸟家的刀具店里那一台一样,可以直接将他们送到赤井家的灵町府邸,不过和白鸟家一比,真是阔绰了很多。 “你确定他会帮我们?”尽管来的时候源健一已经和她说过,但她仍旧不放心的问道。 “各取所需。你要你的侄女,我要千子钥剑。而赤井松平,一定会对千子钥剑手上的东西感兴趣,现在有两个人愿意帮他料理此人,并帮他拿到他要的东西,摆在他面前的是稳赚不赔的交易,他是个商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商机。” 看他说的这么笃定,白鸟翎没再多问。 在对决中输给白鸟翎后,源健一对她的合作要求爽快的答应了,在她说出合作要求的那一刻,源健一甚至觉得那场对决完全没有必要,若是早跟他说他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他一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白鸟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阿平和她说过,想要建立一个万无一失的合作关系,那一战是免不了的。 的确,没有那一战,双方将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她赢了这一战后,她便成为了这场合作的主导地位,这是很有必要的。 电梯的速度很快,但也运行了有十分钟,才停了下来。 电梯门一打开,没有任何的阻碍,迎面而来的就是赤井松平的书房。 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一间普通的书房,而且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结构,正对电梯门的就是他的书桌,两旁则是书架,看样子这电梯的每一层都是一个房间,整个赤井府邸是一个立体的结构。 赤井松平很讲究,此时他书桌对面的左侧放着两张矮桌和坐垫,矮桌上放着茶水点心,茶杯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在这十分钟里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待客准备。 “请入座吧。” 这样的座位排列很有古风,而他就像一个战国大名。 按照中国古代礼仪,早期时以右为尊,但唐朝后改为以左为尊,日本礼仪多取自中国唐朝时期,所以在日本上座的左侧设席是对客人的尊重,说明他很重视这两位客人。 源健一很有礼仪的请白鸟翎先入座,白鸟翎率先挑了个离赤井松平稍远的那一个座位,这在座次中是客席的陪同位,而源健一作为本次谈话的主导,自然就坐在靠近主人的客席上。 看起来赤井的家风就像那个浅草御藏前书房一样,非常的古旧。 “源先生,近来陛下身体安好?”赤井松平没有一上来就谈生意,而是先选择了客套。 “陛下身体日隆,若贵会能与陛下同心,那么陛下将少去很多忧愁。” “赤井家对陛下自然忠心,不过以源氏在敝会的影响力,想来敝会的事也不由在下做主。源先生也姓源,恐怕对此情况,源先生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下只是源氏的一个弃子,幸得陛下恩宠,才得以苟活至今,对陛下自然是以死相报。” 这两个日本人这时候用中文说这些颇有古风的客套话,听的白鸟翎浑身不自在,“两位,客气话就免了吧,不然先谈生意?” 源健一没想到她会不耐烦,有些尴尬。赤井松平却是哈哈笑道,“这位白鸟家的继承人还真是心直口快。在下并没有见过你,想来你也是初到东洲不久,不了解我们居合会和源先生的皇灵众之间的关系吧?此时我们两家是敌非友,可以说是互相监视,互相防备,这时候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源健一冷笑着说,“赤井家主比起白鸟小姐,更加的直爽。” “呵呵,在下早已与陛下达成约定,若你们皇灵众能助我扳倒源氏,我赤井家族将会尽心辅佐陛下,维护东洲和平永安。所以本质上来说,贵组与敝会虽关系紧张,但与赤井家族算得上是朋友吧?” 源健一听得一愣,与白鸟翎对视了一眼。 白鸟翎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事毫不知情,看起来皇灵众内部的消息并不是互通的,这一点连赤井松平都不知道。 白鸟翎可以想象,像他们这样的组织,成员之间甚至都可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但源健一反应很快,立刻就顺着他的话说,“没错,所以面对同一个敌人,我们自然也能做到同仇敌忾,是吗?” 赤井松平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源先生所说的生意指的是……” 源健一露出了一个微笑,“自然是目前还在‘修罗剑魔’千子钥剑手上的,第二十四区灵町鬼王的证明。” 第四十五章 除魔计划 “饿鬼趣勾玉?”听到他的话,赤井松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词,看起来他的确是觊觎了很久。 这个词白鸟翎有印象,当初第一次被千子钥剑截击时,他用他刀尾上悬挂着的勾玉轻松破了自己的界牢咒印阵,当时他口中念叨着的就是饿鬼趣勾玉。 “没错。”源健一点了点头,“传说中用这件神物可以随意吸取灵魂,这对鬼民来说是莫大的威慑,所以历来是鬼王统治鬼民的武器,只要有了它,就可以号令数十万鬼民,成为第二十四区的霸主。” 赤井松平先是惊讶的昂起头,很快却又放下,“可在下听说,饿鬼趣勾玉已经消失很久了,不然也不会继多年前那场浩劫之后,再无新的鬼王出现。而且,在下还听说,就算是那场浩劫中的三代目鬼王——平冈武之介手中也没有那块勾玉。” 的确,饿鬼趣勾玉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代目鬼王手中,后来跟着鬼王一起消失了。 “没有勾玉?那他是怎么号令鬼民的?”白鸟翎不解的问道。 源健一没有回答,而是露出十分不自然的表情,好像对这个话题相当抵触。 赤井松平却是没这些忌讳,直言不讳的说,“是团结。当年他们为人权而战,平冈只是被选举出来的领导人,严格来说他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王。历代鬼王对鬼民都是奴役、强迫,只有平冈是真正的为自己的人民而战。” 言下之意就是当年的浩劫源头是灵帝对鬼民的压迫,导致鬼民们团结一心了,难怪源健一这个代表皇室利益的皇灵众会抵触这个话题。 或许那一次浩劫是对东洲皇权的极大动摇,灵帝自己也不愿承认吧。 但源健一没有纠结于此,而是借着这个话题说道,“没错,可阁下知道当初的二代目鬼王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记得。那也是你们皇灵众的成名战不是吗?”赤井松平说起他人的光辉事迹时,语气中自然有些不服气,“当年二代目鬼王发起了第二次灵鬼大战,五大家族损失惨重,最后还是由皇灵众的忍者刺杀了鬼王而终结了战争。” “没错,当年刺杀鬼王的人,就是千子钥剑。” 这话白鸟翎听来没觉得什么,但对于赤井松平来说是十分震惊的,“你是说,那个剑魔,他是……” “没错,他就是初代皇灵众成员之一,我们的祖师,真正的剑圣。”尽管如今钥剑是他的敌人,但他依旧对钥剑充满了敬意。 “怪不得,陛下对他如此容忍,原来他还是个元老级的人物。而且也难怪,他能在东洲和UG之间逃窜的游刃有余,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赤井松平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他原以为这个砍翻半个灵界的家伙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狂妄小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辈分这么大的老前辈,但这样一来,勾玉在他手上,就变得合理了,“也就是说,他刺杀了二代目鬼王后,就得到了饿鬼趣勾玉?” “阁下猜的不错。” 赤井松平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那……恕在下有这贼心,没这贼胆了。自问鄙人没这个能力拥有这件神物。” “纵使此人剑术再高,与他对阵的也只是我们两人,对赤井家主来说,只需要做一点点的牺牲就好,阁下又担心什么呢?” “呵呵,源先生误会了。在下只是想知道,联手对付这样一个元老级的人物,是陛下的意思呢,还是皇灵众自己的意思?或者说,是源先生的意思?” 这位赤井家主的城府果然很深,他不但自己深藏不露,还懂得明哲保身,绝不给别人利用他的机会。 源健一听到这并不慌张,而是自然的笑道,“家主多虑了。纵使资历再老,不为陛下所用,也只是与街边野狗无异。” “懂了。”赤井松平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虽然白鸟翎听来一头雾水,“那么,源先生想要在下做什么呢?” “只需要……牺牲几位贵府的护卫……” …… “你确定你这计划能成功?” 离开赤井府邸,坐在源健一的车里,白鸟翎半信半疑的问道。 “如果你说计划会不会成功,我的答案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成功的解决千子钥剑,这就难说了。” 听着他模棱两可的回答,白鸟翎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一点计划也没有,对于东洲灵界的局势,她只是一个外来的旁观者,根本提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头传来佐藤警部的声音。 “白鸟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我们的合作结束了吗?” “抱歉,警部先生,那一晚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新的部署。” “并不算失败,至少我们确认了白马筱还活着,并且彻底陷入某种旋涡里。” “什么意思?” “我想你那晚也看到了,杀害富山社长的,也是他。” 那一晚,白鸟翎的确看到了那个刺杀富山健次郎的刺客,而且那的确就是白马筱。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钥剑打乱了所有的思路。 “那又如何,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别忘了我先前就说过,我不会让你们抓他的。” “想不到才分别几日,白鸟小姐不但日语大有长进,就连口气也是丝毫的不变。你要知道,这可是连续杀害两人的重要杀人犯,我们警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在他杀害下一个人之前,配合我们找到他,并且劝他自首。” 白鸟翎冷哼一声,刚想和他撕破脸,源健一忽然伸手示意她将手机交给他。 她狐疑的看着这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事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摊牌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迟疑了一会儿,就将手机交给了他。 源健一结果手机,打开了免提,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和白鸟翎一模一样,这让她一时间缓不过神,呆呆的看着这个不借助任何机器就可以自由变声的家伙。 “你说‘在他杀害下一个人之前’,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他为什么杀那些人?” 佐藤的声音明显变得缓和了好多,“你能配合那就太好了,我可不想亲手抓你。经过我们的推测,白马筱杀的这两个人都是东联会社团的首领,这与东联会有必然的联系,经过调查,他下一个要杀的很有可能是东联会的会长。” 听到这,源健一忽然对白鸟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这笑容让她更加的莫名其妙。 “那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白马筱了吗?” 那边的佐藤忽然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说道,“很快就会是新口组前社长山口太郎的葬礼,在此之前新口组需要选出新的社长,所以今天晚上八点,东联会将在圣岳阁举行大会,决定社长的归属。届时东联会的会长也会参加,我们推测,白马筱一定会现身。” 白马筱……听到这个消息,白鸟翎内心说不出的激动,虽说已经将找回白马筱的任务交给了纪可言,自己则专心寻回幸子,但听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她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动摇。 按照计划,今晚的计划她是必不可少的,但似乎与这场圣岳阁大会的时间重合了。 或许,现在回去和赤井松平重新约定时间也是可以的? 正举棋不定的时候,源健一没有丝毫停留的为她做了决定,“我明白了,今晚我会去圣岳阁,如果我找到他,我会劝他自首。” 白鸟翎吃惊的看着他,对于他这么爽快的为自己做了决定,她不知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恼怒他。 但显然那边的佐藤已经收到了她的信息,“很高兴你会做出这一决定,那么今晚六点,在圣岳阁东门外见。” 挂断了电话,白鸟翎立刻问道,“你在做什么?今晚不是说好了要按照计划执行吗?” 源健一笑着瞥了她一眼,“还记得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吗?” “你说过,要将千子钥剑引至灵帝面前,同时要集齐五大家族,这样居合会就会联合皇灵众一起对付他。” “没错,如果千子钥剑在居合会的面前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居合会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加上他们和这位剑魔本就积怨很深,那将会是一场大战——一场足以决定剑魔生死的大战。”源健一的语气变得十分肃清,就好像他的这个牵扯整个东洲灵界的计划一点也不宏大,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但是,你也说过,今晚会是难得一遇的机会,五大家族与灵帝会同时出现,如果丢失这一机会,那不就……” “并不会丢失。”源健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说的难得一遇的机会,就是这个,圣岳阁大会。” 看着白鸟翎完全不懂的眼神,源健一造足了悬念,十分满足的说,“东联会的会长,就是灵帝陛下。” …… “家主大人!” 漆黑的房间,漆黑的人,唯一的光源来自门外,被这些单膝跪地的身影遮挡的只剩一点点的缝隙。 “今日,来找我的那个女人,叫做白鸟翎。”赤井松平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没有人能看得见的微笑,“替我杀了她。” 第四十六章 魔的人质 “小妹妹,叔叔陪你玩好不好啊?” 这个臭名昭著的剑魔,凌乱的头发将他的脸几乎全部遮挡,只留下一口黑黄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里忽隐忽现,咧开的大嘴几乎到了耳根,极其的恐怖。 幸子蜷缩在角落,大喊着不要,但他依旧越靠越近,油腻的脏手向她伸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游遍她的全身。 在触碰的一瞬间,幸子绝望的一声尖叫,头磕在了墙上,一阵剧痛伴随着眩晕而来,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个发出暗淡黄光的台灯,和一张凌乱的小床。 她看了看这个狭小的卧室,捂着头缓了好一会儿,发现地板并不冰冷,躺在上面还挺舒服。 “居然掉下床了……”她懊恼的站起身,又爬上了床,柔软的床居然还没有地板温暖。 这就是地暖吗。幸子觉得在这里还不算太糟,除了刚刚那个梦。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并没有等她的回应,门就被打开了。 看到他的瞬间,幸子赶紧缩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只留下一双羸弱的眼睛,偷偷的看着刚刚在梦里非常猥琐的大叔。 钥剑的头发依旧凌乱,但没有乱到遮住全部的脸,仅仅只是看不清眼睛,他剩下的脸庞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反而透露着一丝成熟俊雅的感觉,嘴也没有她梦里的那么大,隐藏在滋生的胡子里,看起来像个多年没打理过自己的野人。 准确的说,像是一个英俊的帅大叔,被丢到荒野生活了大半年后的模样。 他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是一块三明治,还有一杯乳白色的饮料,可能是牛奶。 他把餐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大叔……” 他愣住了。 “放我走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叫我姑姑来见你,所以……” “砰!”钥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或者说这重重的在外面带上门就是对她的回应。 幸子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骂道,“姑奶奶难得跟你装一回可爱,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这个在家主的位子上混迹了十年的小姑娘绝不像一般的同龄女孩,她跳下了床,来到门边,小声嘀咕着,“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以为我堂堂白鸟家主是好欺负的么?” 她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又看了看门下的缝里透出的光,确定门外没人后,走到小桌前,拿起餐盘里的东西嗅了嗅,发现只是一杯普通的牛奶和火腿三明治,她小心的将三明治里的生菜取了出来,放到一边,狼吞虎咽的把剩下的三明治和牛奶送进了肚子里。 从婚礼上被他带走后就一直被关在这间卧室里,期间就给她送过一顿饭,到这一顿相隔了至少十几个小时,她差点以为他想直接饿死自己。 没两分钟就吃完了这些,但明显不够,虽然她年纪小,但这相隔了这么久,相当于午饭没吃直接到了晚上,这一块小小的三明治是肯定不够的。 果然,她刚吃完,肚子就发出了抗议的叫喊。 “别叫了,等出去了,我请你吃吉野家的**烤鸡,一整只!”她小声的安慰着,对着剩下的那片生菜,右手竖起食、中二指,左手握住右手腕,两手举在眼前,眼睛紧紧盯着生菜。 那片生菜抖了抖,忽然自己折叠了起来,就像折纸一样按着十分复杂的折法折成了一只纸鹤,应该说是“菜鹤”。 这只菜鹤呼扇着翅膀,飞了起来,随着她的目光,顺着门缝飞了出去。 她闭上眼睛,看到了菜鹤传过来的画面。 小心的控制着菜鹤,飞到了门外的锁孔上,一只翅膀卷成了一根尖锐的针,捅进锁孔里。 这样的开门方法她以前淘气的时候没少试过,刚开始的时候几次都把自己所在房里出不来,每次都是阿平把她救了出来。 要是没有阿平,这个家主早就把自己作死了。 捣鼓了半天,就听“卡啦”一声。 “成了!”她小心的转动把手,发现居然打不开。 “明明听到声音了啊。”她不死心的让菜鹤继续捅锁孔,这时,她看到一个黑影从走廊的拐角出现。 有人来了! 她赶紧让菜鹤从门缝里飞了回来,往餐盘上一丢,还没来得及销毁,那人已经到了门外,她害怕的赶紧窜上床,把被子蒙住了头,假装睡着。 那人转动了几下门把手,没能打开门,奇怪的说,“你不是说没锁吗?” 没锁?!幸子羞恼的暗骂自己是个笨蛋,居然也不试试门锁没锁就去撬锁,结果反而给自己锁里面了。 不过门外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正觉得奇怪,门就被打开了。 那女人小声说了句,“睡了吗?” 幸子没敢回应,生怕她发现自己想逃走,到时候毒打一顿都是好的,只怕不会让自己住在这个还算舒服的房间里了,很可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往恶臭冰冷的地下室一丢,再拿一根狗链子锁着自己。 见幸子没回答,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端起了小桌上的餐盘,发出了一声“咦?” 明显是发现了菜鹤,幸子紧张的冒出冷汗,祈祷着她不会发现这菜鹤里蕴藏的灵力。 果然,她好像并没有发现,端着餐盘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幸子窜下床,看了看门缝,确认门外没人后,这一次她先转动了把手。 果然这次还是没锁。 悄悄打开一条缝,幸子观察了半天,发现外面是一条横向的走廊,正对面则是一个竖向的过道。左右两边是房间,且无路可走,看来正对面的过道是通往外面的唯一出路。 她确认了好一会儿,发现外面没有监控后,才小心的走出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过道,拐了个弯,就是一个客厅。 她趴在墙角边,观察这里,发现这是个不大的客厅,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传来放水的声音,而客厅另一头的厨房里,一个纤细的背影正在那里做饭。 看来刚刚就是这个做饭的女人来看自己,她是那个大叔的女人吗?幸子想着,看了一眼正对面的防盗门。 那里一定是出口,此时那女人背对着自己做饭,那个大叔又不在,可能在那个有水声的房间里洗澡,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她尽量保持安静,但脚步极快的跑到门前,刚准备开门跑路,一旁那个传来水声的房间门就被打开了,她下意识的使出全力,一跃而起,翻进了沙发后面。 这距离至少有三四米,落地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一跳也是以前和阿平躲猫猫的时候练出来的,没想到以前的玩闹居然会派上用场。 那女人把什么东西放进了烤箱,转过身看着出来的钥剑,说道,“你至少穿个浴衣出来吧?” 幸子偷偷伸出眼睛,发现钥剑果然赤着身子,脸一红,赶紧又躲了起来。 “你也该好好打理自己了,到时候真遇见了梁月,她肯定不乐意搭理你。” 钥剑一直没说话,幸子不敢再探出头,此时这个位置很尴尬,进退两难,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外面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接着还有电动剃须刀,以及咔嚓咔嚓好像是剪头发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女人说,“好了,这样不是好多了吗?” 钥剑还是没说话。女人好像很习惯他的冷漠了,又走回了厨房,“准备吃饭了。” 吃饭?幸子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而且动静还不小,她赶紧捂住了它,但还是被听到了。 “出来。” 钥剑终于说话了,但一开口这短短两个字就如晴天霹雳一样,幸子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但既然被发现了,再躲着可能下场更悲惨,勇敢面对可能还可以死的有尊严点。 她蹭的站起,正准备慷慨就义,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就呆住了。 眼前这位原本蓬头垢面的大叔,此时束着一个朝天髻,过长的头发被整个理到了脑后束了起来,露出的整个脸庞虽然说不上是白皙,但比起之前干净了很多,肆意的胡须也被剃的只剩浅浅的胡茬,看起来和之前判若两人。 这就是个成熟英俊的帅大叔啊,幸子不由得看呆了。 见幸子溜了出来,钥剑没有恼怒,也没有惊讶,他坐在一张餐桌前,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知在看哪里。 “我说你啊,不会带孩子就别随便绑人家回来,一天就给她吃两顿,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那女人说着,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 幸子看向她,又是一愣。 这是一个继白鸟翎后,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和白鸟翎不一样的是,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艳丽的成熟美,凸显身材的黑色紧身毛衣,宽松的棕色长筒裤,就像个时尚女性。 当看到她手上端着的烤鸡时,幸子和她的肚子都做出了反应。 女人将盘子放在了餐桌上,招呼着她,“没吃饱吧?快来。” 第四十七章 冰冷寒夜 温暖的环境,喷香的烤鸡,还有这柔声柔气的话语,让幸子瞬间忘却了自己是被绑架来的,一溜小跑的从沙发后面跑出来,坐在桌前,看着这只硕大的火鸡,不知何从下手,只好贪婪的嗅着这人间至美的香味。 女人拿了三个盘子,在他们面前摆好,拿出刀叉,切了一块鸡腿给她。 她抓起鸡腿就啃,十几分钟前安慰肚子的话,居然这么快就成了现实。 女人没给钥剑切,仿佛知道他会直接撕下另一个鸡腿。看着这两人蛮横的吃相,女人笑道,“你们俩这吃相还真像。” 火鸡比一般的鸡大得多,鸡腿也是大的夸张,这一只足够填饱一个人的肚子,幸子十分满足的吃光了一整只鸡腿后,眼前的火鸡就不那么香了,瞬间就回复了理智,警惕的看着旁边这位把自己绑来的帅大叔。 钥剑倒也没搭理她,吃完一个鸡腿后又开始撕扯剩下的部分,就好像刚刚那个硕大的鸡腿根本连他的牙缝都没塞满。 女人看幸子这样的拘谨,笑道,“你不用紧张,有我在,你不会被他怎样的。” 这句话幸子听来极有安全感,不自觉的朝她那边挪了挪。 “我……我叫白鸟幸子。” “叫我小鹤就行。其实我们见过。” “有吗?”幸子不记得见过这么美的大姐姐,这样的盛世美颜她若是见过就一定会有印象的。 “不记得也很正常。你也用不着记得。”小鹤淡淡的说,随后她看着还在埋头咀嚼的钥剑,“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的姑姑或许根本就不是梁月?毕竟你也和她交过手,她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不希望你牺牲自己的武士精神后,换来的却是个错误的对决。” 钥剑一边吃着,一边抬着眼瞧着她,“她就是梁月,骗不了我。出于某种原因,刻意隐藏自己,这一点你比我懂。” 小鹤笑了笑,不置可否,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一件咖啡色的大衣,“那就希望你,心想事成。” 看她好像要走,幸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鹤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着说,“宝贝,我可带不走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吧。” 这句话说得幸子浑身冒冷汗,原本以为小鹤是钥剑的妻子,和他住在一起,所以当她说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不会有危险时,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但听他们的对话,这两人只是老朋友的关系,这下幸子觉得她那句话简直就是威胁。“只要有我在……”现在她要走,是不是意味着…… 她不安的看着钥剑,此时他依旧埋头闷吃,一整只火鸡已经渐渐的只剩个骨架了。 看出她的顾虑,小鹤笑着说,“她只是个孩子,还请你不要吓唬她。” 钥剑依旧头都没抬,“吾已经几十年没碰过女人了。” 这话在幸子听来简直就是恐吓,她吓得倒退到了门边,小鹤刚打开门,她就想跟着出去,却被小鹤拦住了,“我劝你还是别想着跑了,若是被他捉回去,肯定砍掉你的腿。” 幸子相信这个剑魔能干得出,但是看样子小鹤也是不会帮她的了。 随着门再度关上,房子里就只剩她和钥剑两个人,这让她觉得,这扇门隔绝的不止是他们和小鹤,还有她的幸福。 钥剑吃完了最后一块火鸡肉,骨头丢回盘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 幸子吓得一激灵,机械的转过身,看着他。 正赶上他站起身,朝自己走来。幸子吓得往旁边移动,而他却径直走了过来。 幸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下意识捂住了脸,“我……我才十五岁!” “让开。” 幸子把手拿下来,木讷的看着他。 他打理过后,看起来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让开。” 他的语气加重了一些,看着他的脸发呆的幸子吓得浑身一颤,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他推开了刚刚被她挡住的门,幸子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是个洗手间,而他只是进去洗手。 还没松一口气,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把桌子收拾一下。” 她完全不敢怠慢,迅速的跑到桌前,将他吃剩下的盘子端进厨房。 手忙脚乱的把盘子放进水池里洗刷,但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 这时,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正慢慢向这里靠近。 手上的动作明显变得重复而又机械,一看就是心不在焉。此时她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漆黑的影子从身后笼罩了过来,很明显,他已经到了她的背后。 她的手慢慢向旁边的水果刀移去。 忽然,有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对于陌生人来说这绝对算亲密行为,幸子全身如同触电一般,抽出刀来回过身胡乱的一刺。 扎实的手感反馈而来一个信息,她刺中了。这一刀扎在了钥剑的胸口,但似乎并没有穿过胸骨,而是扎进了他厚实的胸肌里。 钥剑没有什么反应,但幸子吓得不清,她知道正常人挨了这一刀是肯定要暴怒的,何况这还是个恶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包扎……”她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然而她根本就不知道医疗箱在哪里。 钥剑没说什么,默默的回到了餐桌前,脱下了衣服。 幸子乱找了半天,还真给她从镜柜里找到了医疗箱,慌慌张张小跑过来,放下箱子,翻出了纱布。 先前为白鸟翎包扎的时候就已经显露过她的医疗技术,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当她看到钥剑的上身时,愣住了。 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十分明显,已经精致到了他这个体型的极限,仿佛全身的肉都是肌肉,没有一点脂肪,不过这样的身材对她来说不算少见,真正让她惊讶的是他身上的伤痕。 这样的一幅躯干,如果按照解剖图来说,可以说是整个腹腔和胸腔没有一处器官没挨过刀的,致命伤遍布整个躯干,这样的人居然还没有死,简直就是人类的奇迹。 难道他是鬼尸?幸子想到刚刚被捅一刀连哼都没哼,可能真是个没有痛感的鬼尸。 但明明流出的是新鲜的血,说明在她面前的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 “看够了没有。” 幸子赶紧收回了目光,为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直到结束,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后也只是一声不响的站起来,穿上衣服离开了客厅。 看样子是往房间去了,幸子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没有遭他毒手,只是这样似囚非囚的日子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 入夜。 没什么事做的幸子早早的就回房里睡了,可到了半夜忽然醒了过来。 冰冷的寒意告诉她,这不是梦,她是被冻醒的。 明明之前还很暖和,为什么忽然这么冷?她下了床,刚踩上拖鞋就被冻的惊叫一声。 这双柔软温暖的棉拖此时已经冻得像个冰块,又硬又冰,开了灯才发现地板上居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就像冷冻室里冒出的冷气一样。 这冷气好像是从门缝里冒进来的。 “这个剑魔在外面干嘛呢?难道想冻死我?”幸子细想一下决定不太可能,要解决自己也就是一刀的事。 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可能出事了。 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尽管有些刺骨,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打开了门,发现门外的地面上也都铺上了一层白雾,正对面的过道的墙上正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白色的冷气,她奓着胆子走上前,发现这是墙上的一道暗门,不知怎么的打开了一条缝。 “他难道在这里面?” 推开暗门,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她伸出食指,运起灵力,在指尖上现出一个光球。 门内果然被白雾笼罩,冷气就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她在白雾里摸索着前行,这么厚重的雾气让能见度十分有限,而且漆黑的房间只有她指尖上的光球是唯一的光源,但她并没有慌乱,而是贴着墙壁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张桌子。 这是一张很大的老板桌,桌上乱糟糟的堆满了文件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些新闻、调查报告之类的东西,内容却大致差不多。 “居合会重拳出击,修罗剑魔生死不明。”幸子瞬间想起大概五年前,居合会开过一次针对千子钥剑的圆桌会议,当时她只有十岁,还什么都不懂,也不记得会议上说了些什么。但看了这些东西,她隐约记起当时会议决定要剿灭千子钥剑,好像是突袭了东京的某个场所,还对一般市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为此他们被灵帝骂的很惨。 只是当时的她还太小,会议上的决定本就没人征求她的同意,也就随波逐流,最后行动造成了损失也和她关系不大,可以说当时完全就是听源氏一家主导的。 他把这些资料放在这里,是记仇用的吗?可他看起来不是活得好好的么,当时的行动应该失败了呀。幸子觉得很奇怪,放下了这些资料,继续往里摸索着。 忽然,光照下出现了一张扭曲腐烂的脸,小小的脑袋上没有丝毫的毛发,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虎皮蛋。 第四十八章 寒冰公主 幸子被这忽然出现的怪物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直到那东西被黑暗和白雾掩盖。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刚刚那是什么?看起来就像个鬼尸,但是鬼尸不会腐烂到这种连一根毛发都没有的程度,要知道头发是最不易腐烂的,等到头发都烂没了的时候,尸体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既然不是鬼尸,难道是…… 她想起被火烧过的尸体,就会呈现出这种扭曲变形,没有头发,像个虎皮蛋一样。 她壮起胆子又向那个方向走去,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再看到那张脸时就显得镇静多了。 原来这个怪物是在一个器皿中,它泡在器皿里的不明液体里,口鼻上还戴着一个呼吸器,看起来像一个正在接受治疗的重度烧伤患者。 她将这个器皿仔细的看了一遍,在右下角发现了一个标志。 一只朱雀环绕着一个红十字,这是隶属于白鸟家族的医灵院——圣鸟医灵研究院的标志! 幸子瞬间回想起来了,她记得五年前的某一晚,听阿平说过,他们的医灵院遭到袭击,一名患者失踪,难道就是这个人? 她记得,那名患者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和现在的自己年龄相仿,这么看来,莫非是钥剑把她劫到了这里? 五年前,好像五年前还有件和千子钥剑有关的大事。 五年前,东洲灵界首次尝试与UG建交,却被剑魔钥剑捣毁,连杀百人后建交彻底失败。 这些线索统统指向五年前,并且在幸子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非常残忍而又恐怖的假设。 假设,这个女孩对钥剑非常的重要,袭击医灵院并且将她带到这里的就是钥剑。 如果再假设,这个女孩,就是在五年前居合会那一次歼灭剑魔的计划中变成这样的? 那么,在同一年,他砍杀了居合会数十名成员,只是为了报仇。 这一切似乎能说得通,但是这样一来,到底谁才是恶魔? 是钥剑?还是……居合会? 而五年前那次计划,幸子也是赞成了的。 虽然那并不由她做主,而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赞成了什么样的计划,但她确确实实是参与者之一。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假设,但这恐怖的合理程度,仿佛在暗示着她,这就是事实。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猜测,这都不是真的。 她向旁边挪了两步,脚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个踉跄摔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这是……千子钥剑? 幸子吃惊的看着昏倒在厚重雾气里的钥剑,他全身冰冷,瑟瑟发抖,她摸了摸他的额头。 可能是在这冰冷的环境中,手被冻得冰凉,此时摸到他的额头上只觉得格外的烫。 这个让整个东洲都闻风丧胆的剑魔,此时居然晕倒在这里,还发着烧? 而他的身边,静静的躺着他的佩刀——赤妖星村正。 如果这时候拔出刀来,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年少家主白鸟幸子怒杀剑魔千子钥剑。她连新闻标题都想好了,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但是理智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渐渐的意识开始变得十分模糊,当她再度清醒时,已经站在了客厅的沙发前。 钥剑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屋子里厚实的暖气终于发挥了效用,幸子觉得自己的身体也终于开始暖和起来。 “我在做什么?就算不杀他,只要放任他不管,我就可以回家了。”幸子现在有些后悔,但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 或许,还是会选择救他。 寒冷虽然褪去,但高烧却没有什么起色,冰袋在温暖的环境下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那个暗室里轮番换冰,好在那个房间温度足够低,冰块暂时供的过来,就这样忙活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他的情况才有些好转,等到了中午,小鹤没来,她只好自己找了点米,煮了粥给他喂了进去。 钥剑一直昏昏沉沉的,幸子累了一晚上,从前作为家主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一个人,此时到了下午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惊醒,幸子被这不小的动静给激醒了。 “你醒了?”看着伺候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人终于醒过来,幸子下意识激动的说。 但钥剑也很激动,但并不是感恩的谢意,而是一把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幸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还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巨大的反差让她手足无措,连求饶都想不起来,只是惊恐的看着他。 “我为什么在这里!小幸呢……小幸……” 幸子曾经也被称呼过小幸,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说,“什么小幸……我就在这里啊……” “你不是小幸……小幸!”他放开了幸子,暴躁的冲出客厅。 她知道他一定是去那个暗室里了,赶紧跟了过去。 依旧冰冷漆黑,满是白雾,她看到钥剑跪在那个装着那女孩的玻璃器皿前,嘴里念叨着什么,她觉得此时不该打扰他,但这样寒冷的环境对这个高烧才好了一点的病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这里太冷了,你烧还没退,快出去……” “滚开!”钥剑暴怒的说,从地上抄起了赤妖星,拔出刀来,红色的刀刃瞬间划过。 幸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冰冷的白雾之中。 那一声叫喊让钥剑忽然从梦中惊醒,木讷的丢下刀,机械的走上前,跪倒在地,将幸子扶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本就精神狂乱,加上又发这高烧,而且幸子的身手也不差,那一刀被她躲过了大半,只在她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小幸……我伤害了小幸……我……”钥剑莫名的痴语着,拿起刀,缓缓向自己的脖子靠近…… 缓过来的幸子看他这样,赶紧捉住了他的刀。 “小幸?”看幸子醒了过来,钥剑无神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神采。 “是是是,我是小幸,说多少遍了,快跟我出去。”幸子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出去。 这一次钥剑没有反抗,仍由她把自己带出暗室,回到客厅,又躺回了沙发上。 “小幸……不要离开我……” 幸子幻想过无数次被这大叔侵犯折磨的场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肉麻的语气喊自己,不由得汗毛倒竖,把手抽了出来,“大叔,我和你很熟吗?你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剑魔的事她听过不少,都是砍人的,从没听说过和女人有关的,更没有关于小孩子的,对于他的生活作风她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幸子警惕的坐远了点,尽量柔声的说,“乖,好好睡一觉。” 钥剑十分的配合,静静的睡着了。幸子长舒一口气,心说真是够折腾人的,但这下她可睡不着了,生怕这货趁她睡着了干些什么奇怪的事,抬头看了看钟,已经下午四点了,便起身准备晚饭。 他看起来烧退了不少,此时需要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幸子想起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顿顿白粥吃的浑身不自在,但是每次在快好了的时候,阿平都会弄一些味道重的食物给她,她每次都能感受到大病初愈时的愉悦。 她看冰箱里还有泡面,于是煮了两包,但并没有放调料,而是煮完后就捞出来泡在了凉水里。 期间她看了一会儿电视,等钥剑醒来后,她才去烧火放油,把泡面丢进去,加上调料包一起炒了两盘。 “来吃晚饭吧。” 钥剑看起来好了很多了,因为他没有发狂,也没有犯花痴,而是回复到了和以往一样的冷漠。 他又板着一张扑克脸地来到餐桌前,看到她做的炒泡面后,吃惊的说,“谁教你的?” “我自己想的呀,小时候我口味特别重,尝试了各种泡面的做法,就这样味道最大。”幸子说着,一边陶醉的吃着自己的料理,累了一天后终于吃上了正经的一顿。 “小幸她……以前也很喜欢这样做……”他这么说着,梦游似的慢慢叉起来吃了一口,居然哭了。 哭了?看来他还没好透。幸子震惊的看着他,但没多久就觉得自己也想哭,他看起来十分悲伤。 “那个……小幸是谁……应该不是我吧?” “怎么可能会是你……”钥剑收敛着泪容,强作镇定的说,“小幸是我的女儿。她叫千子幸。” “那和我名字差不多,我叫白鸟幸子。” 看着钥剑吃惊的眼神,幸子没好气的说,“大叔,你绑架我两天了,才知道我的名字吗?” “昨晚……”他没有理会幸子,而是直接问起了昨晚的事。 “那间暗室的门你没关好,冷气都漏出来了,就把我冻醒了,幸亏这样我才发现了你,不然你就冻死在里面了。” “难道是小幸在保护我……一定是……” “是我,幸子在保护你好不好?也是,我的名字就叫幸子嘛,谁遇上我都会变得幸运。”她忽然自豪的夸起了自己的名字。 “你和她……真的很像。” 幸子渐渐收起了笑容,想起暗室里那个被烧得像个怪物一样的女孩,或许就是她的女儿千子幸,也有些哀伤的问道,“暗室里那个……就是小幸吧?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冽而又痛苦,“五年前,居合会将我堵截在银座的一个商场里,激战中引发了大火,小幸她……” 银座大火?幸子这下全想起来了,五年前的计划,银座大火,是圆桌会议决定的,而她也投了赞成票…… “你很恨我们吧?” “现在不恨了。”钥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上百条人命,加上与世界的隔绝,我认为东洲偿还的够多了。” 果然,五年前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不过他既然选择了原谅,那就说明他还有一丝的人性。 “难道……你千方百计想挑战我姑姑,也是为了小幸?” “打败梁月是我一生的梦想,也是我们家族几百年来的宿命。”钥剑冷冷的说,仿佛此刻这个剑魔心中,依然还住着一只恶魔。 “而且,只要打败梁月,那个老头子就能明白,谁才是东洲真正的武士,源氏只不过是个弄权的奸臣罢了!” 老头子?他说的是灵帝?“难道你是想扳倒源氏?可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们了吗?” “你们只是源氏的棋子。当我知道当初的计划是源氏一手制定,并且到现在他们还在专横跋扈时,我才意识到,杀再多人,也伤不到源氏。” 所以……他就想让源氏在灵界消失? 原来他的复仇,从没有停止。他还是那个修罗剑魔。 但这样的剑魔,似乎和以往她所知道的,并不一样。 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各自满怀心事,却似乎没有了以前那样的隔阂。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彼此心中的样子,都发生了改变。 这时,窗外的天空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钥剑立刻冲到窗前,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明亮火光,大笑着说,“梁月!” “你要……”没等幸子说完,钥剑已经从窗口跃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幸子看着那火光的方向,“那是……圣岳阁?” 火光下的圣岳阁,矗立在富士山前,辉煌璀璨。 第四十九章 暗访魔窟 两天前的晚上,父亲就死在这间屋子里,可对于山口平二来说,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忧伤。 原本作为案发现场,应该遭到封锁,可经过平二一番运作,这间屋子在提供了全面的搜查结果后,就从警方的手中解放了出来。 看着父亲生前整理的资料,山口平二止不住的冷笑着。 “这是社团?哼,简直就是慈善机构。”他不屑的将资料丢在了桌面上,那本资料上赫然写着“新口组的未来”几个字,那是父亲生前为新口组做的规划。 但显然这些规划与平二的理念完全相悖。 “高助,把这些丢进碎纸机。” 井上高助看了看这些资料,皱眉道,“大哥,不……”他看到平二凌冽的眼神后,赶紧改口道,“社……社长,不看看这些规划吗?这可是社……前社长留下的。” “都是些无用而又软弱的规划,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他的目光充满了火光,“别忘了,现在的新口组,是我的。” 高助微微鞠了一躬,拿着资料转身离去,在门口却被另一个人截住。 渡边武志从他怀里抢过了资料,撇了撇头,示意他离开。 高助回头看了一眼平二,见他没什么指示,只好悻悻的离开。 武志手举着那份规划,对平二笑着说,“我们的大少爷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开始摆架子了吗?” “人人都知道我会是下一任社长,我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 看他大摇大摆的坐在山口一郎的位子上,武志只是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将资料恭敬的放在腿上,“这些都是社长生前留下的,你刚准备上任,就把这些丢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直在盼着这天呢?” 平二的目光黯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杀害社长的凶手,我一定会找到,到时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平二冷笑一声,“不就是那个叫白马筱的中国人干的吗?怎么,你还没找到?” “我说的,不是他。你知道是谁。”武志依旧露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像对这个社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不过他的话却是典型的笑里藏刀,而且还是一把妖刀,充满了诅咒,让平二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更多的是不爽,“你还是省省吧,你我都知道,我上任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武志当然明白,他若是上台,第一个就会先解决自己,这个一直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人。 “所以,我就不能让你顺利上台了?” 平二紧紧的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但转瞬即逝,“你够格吗?” “或许用不着我吧,要知道,东联会里一直支持着你的富山伯父,昨晚可是去世了呀,现在的富山集团掌控者是富山初源,他对你什么态度,你应该知道,毕竟……你害死了他的女人。” 富山健次郎的死对平二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曾经父亲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支持自己的人不在了,而即将继承的富山初源又和自己有过节,这样的行事的确很糟糕。 尤其是,富山初源与渡边武志反而走的很近,这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女人而已,我可以给他更多更好的女人,我和他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他把胳膊放在了桌面上,枕着下巴,无畏的说,“再说了,没有富山组的支持,我就当不上这个社长了?” “当然了,还有古川在支持你。”看着他有些自负的笑容,武志接着说道,“或许你会以为武斗派的山本也会赞同你的理念。” 平二的笑容凝固了,心思被看穿的他露出狐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问:你什么意思? 这样的疑问武志当然看得出来,直接回答道,“你和木村家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是早就怀疑他们家有社团的势力吗?” 侵犯伊织的那晚,平二和伊织说的就是这件事,他通过他们家一些不寻常的行事和暗地里的交易推算出木村与某个社团有关联,打算可以拉拢他们,不过被他们装傻拒绝了。 而那个女人居然还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在他面前蒙混了过去。 听武志这么说,平二不禁心虚,难道这个木村和山本有联系? 新宿区是山本组的地盘,木村家的浮世馆就在新宿区的歌舞伎町,木村家暗地里勾结的很可能就是山本组。 这样的话,就算是山本也结下仇了吗?平二有些心烦意乱,没有再理会武志。 武志看他这副模样,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两人同事同屋,却离心离德,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寂。 “大哥,大嫂来了。” 没等平二回应,武志先站了起来,“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后天圣岳阁见。”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平二的心情好了一点,他望着窗外,想着刚刚武志说的话。 富山和山本似乎都不会支持自己,东联会四社里就只剩下古川。 古川美奈子,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要讨好这个女人。 出了房门,从二楼望向客厅,美奈子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的身边却坐着另一个女人。 从二楼下来,一路上他一直盯着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但他见过的女人很多,尤其全是漂亮的女人,而漂亮女人又都长得差不多。 这女人年纪不大,看着比美奈子小,但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英气,好像比她的内心要比外表看起来成熟,精致姣好的脸,垂至背心的马尾辫,额前随意的刘海,都让他觉得这是个很精干的女人。 “平二?你好点了吗?我看你昨晚好像受了惊。”美奈子看到他来了,站起身寒暄道。 支持他的伯父忽然被刺杀,能不受惊吗?平二粗略的回应了一声,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位……很眼熟。” “我叫片冈言子,我们见过。昨天的婚礼上。”纪可言回答道。 “原来是片冈家的小公主。经历了昨晚的场面,言子小姐看起来比我还要镇定。” 纪可言优雅的微笑道,“山口先生别取笑我了,回家后我可是躲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刚刚才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言子小姐和美奈子还认识,今天怎么想起来到寒舍来透气了?” 平二的表情没有以往看到美女时的轻挑,反而有意思的戒备,这让美奈子有些不知所措,“啊……言子说有事要和平二你商量,我正巧要来看你,就一起来了。” “那么,有什么事?” 纪可言不禁皱了皱眉,接近他比自己原本想的要难,原先以为他这样的人会很殷勤的和自己搭讪,没想到却是出乎意外的冷漠。 “是……令尊生前与我太爷爷交情很深,所以太爷爷派我来看望一下你。” “是吗?那昨晚你和渡边……那也算是先看望他了?” 纪可言一下子无言以对,原来昨晚她引开渡边武志时发生的事,山口平二居然还记得,明明只是见过一面,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结合他和渡边武志的关系,纪可言作为特灵的知觉告诉她,此刻平二对自己肯定也有了戒心,甚至是抵触情绪。 一个和自己的对头卿卿我我的女人,怎能不让人怀疑。 “算是,我与渡边先生是先认识的。令尊还健在的时候,常与我说起过他。” “是吗?”这下她彻底被平二排斥了,他的语气里已经透着浓重的不耐烦。 纪可言察觉到了,她已意识到今晚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只是创造了一个理由离开而已,“看起来山口先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那我只能改天拜访了。” 看着她起身离开,平二没有送的意思,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说,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美奈子责怪的说,“平二,片冈家特意派自己家的小主人来看望你,这是很难得的,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 “你主动介绍女人给我认识,这也是很难得呢。”平二冷冷的说。 美奈子知道他起了疑心,心里一虚,没敢再说,只好任由纪可言离开。 当纪可言打开门时,却愣住了。 “姐姐,说好了一起来的,怎么不等我?” 看着忽然出现的宁静,纪可言惊的目瞪口呆,原计划她不该来这里的。 然而宁静也没等她回应,径直绕过她走了进去,“你好,山口先生,我是片冈静子。” 她的日语尽管还是有些生硬,但明显比先前好了很多。 看到她,平二站了起来,这才露出了以往的表情,“片冈老先生太客气了,我真是受宠若惊,这位美女也是来看望我的吗?” 宁静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的纪可言说道,“静子,我刚刚已经看望过山口先生了,他今天心情不佳,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不不不,见到这么可爱的静子小姐,我的心情怎能不好呢?言子小姐,令妹在我这,我会照顾好她的,请放心。” 对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纪可言知道他有意留宁静,但这明明是她计划中平二该对自己的态度啊,居然让宁静成功了? 纪可言只好说道,“那就麻烦您了。”说完,她不安的看了一眼宁静,无奈的离开。 出了山口的别墅,来到马路边的一辆车前,看了一眼后座的聂涧枫,没好气的坐进了驾驶室里,看着后视镜里的他,怒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进去了?” 聂涧枫看起来比她还无奈,更多的还有担心,“我们都听到了,她一听你的计划失败了,就急着要进去,我根本拦不住。” 她果然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解决这一切。纪可言无奈的叹口气,将藏在文胸里的窃听器取了出来,“她窃听器带了吗?” “带了。” 纪可言懊恼的把胳膊搭在车窗上,抓着头发,“现在只能相信她了。希望她能套出白马的消息。”她戴上了耳机,和聂涧枫一样倾听着里面发生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美奈子就从别墅里出来,径直走向他们,在后座的车窗前弯下腰,看着聂涧枫,笑着说,“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下次联系。” 聂涧枫敷衍的点头致谢,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宁静和那家伙同处一室,不知是该担心宁静,还是该担心那家伙。 他真怕宁静会忍不住用灵丝术掐死了山口平二。 忽然,耳机那头传来了巨大的噪音,两人赶紧摘下了耳机,却听那声音渐渐消失后,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第五十章 看见恶魔 “静子小姐看起来有些紧张啊。” 宁静刚坐下不久,平二就打发走了美奈子,而他这位未婚妻似乎对她的未婚夫与另一个女人独处这件事毫不在意。 宁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抑制着内心的愤怒,强作镇定的说,“听闻山口先生的家族企业很大,和这样的成功男人独处,难免有些激动。” “是吗?贵府在日本可是首屈一指的影业大家,也会对我们新口集团这样的小企业有兴趣?” 不知是不是错觉,宁静觉得他的表情和先前纪可言和美奈子在场时不太一样,或许他只是在外人面前多少收敛了些,她现在只觉得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猛兽,玩味的盯着眼前待宰的绵羊。 “山口先生过谦了,您的家族在东京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像是富山集团和古川集团都不是您的对手。” “你想说的是……我是黑道,是吧?” 宁静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也许是因为没有经验,居然带入了些个人情绪,话说的直了一点。 但山口好像不是很在意别人说他是黑道,踱到一旁的酒柜前,拿出一瓶洋酒,倒了一杯,“静子小姐喝酒吗?” “不用了,谢谢。”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又踱回到了她身边,贴着她坐下。这样的距离非常暧昧,但宁静没法拒绝,只好仍由他贴近。 “静子小姐好像日语有些生疏,是刚从外国回来?” “我……从小在中国长大,日语是最近回国后才开始学的。” 山口缓缓点头,忽然用标准的汉语普通话说道,“我其实很喜欢中国,也会说一点,不如我们就用中国话交谈,这样你也会觉得亲切一些。” 宁静觉得有些奇怪,先前遇到他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中文,当时还是纪可言帮忙翻译的,不过他会中文是最好不过了,于是笑道,“那真是多谢了,山口先生真是温柔呢。” “是吗?我的女人都这么说。”说着他居然凑了上来。 宁静看出他想吻自己,赶紧往后一躲,伸出手掌挡在两人中间。 “看来,静子小姐不是个随便的人。” “我在中国长大,那里是个相对保守的地方,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会这么亲密。” “哦?那还真是失礼了。”说着,他从她的身边站起,又回到了她的对面坐下。 宁静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令尊的事真令人遗憾,昨晚去世的那位富山伯父和山口先生好像关系也不错,家父和太爷爷都很担心山口先生。” “不用了,说起来先父还是死在一个中国人手上,不知在中国长大的静子小姐对这位在日本嚣张跋扈的中国人,是怎么看的?” 宁静皱了皱眉,但很快平复了一下心情,“每个国家都会有一两个特殊,这不能代表国家的吧?” 山口点点头,“的确,是我失礼了。不过静子小姐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好沟通,所以,我想请静子小姐劝劝他,早日与我们合作。” 宁静心里闪过一道光,赶紧追问道,“山口先生的意思是,那个凶手,你知道在哪?” “这话该我问你吧,静子小姐?”他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充斥着杀意,“或者说,该叫你宁小姐?” 宁静脑中仿佛劈过一道雷,脱口道,“我……” “砰!”未等她说话,山口忽然掏出一支手枪,一枪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她的肩头。 剧烈而又突然的冲击力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一瞬间只觉得左半边身体都感受不到了,接着好像被人狠狠的在左肩上推了一把,她一下子转过身体,俯面摔倒在沙发上。 趴在沙发上的一秒后,钻心的疼痛传来,她下意识的大叫了起来,从没有想象过中枪会是这样的感觉,不但痛,而且还感受不到左臂的存在,又疼又麻的感觉是此前从未能想象过的。 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右臂就被人抓住,把她从沙发上扯了起来,将她摔倒在地上,山口来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用枪口将她的下巴抬起,“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你以为我会不记得?” 宁静痛的说不出话,看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虚无,好像这一刻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左肩的剧痛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意识。 “真是奇怪,在新宿医院的时候你极力拒绝我,现在又自己送上门,你说,你是不是在你男人面前不好意思,现在避开了他,忍不住来找我了?” 宁静想反驳,但没有多余的力气。 “既然你这么想要男人,我成全你,等我玩够了,就把你交给我的手下,等他们都玩够了,再送你上路。”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带她下去洗澡,记住,我要做第一个。” 旁边的几个手下应了一声,上前来抓宁静。 这时,一根丝带忽然出现,缠住了这些手下的脖子,此时的宁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还能活动的右手奋力一挥,一道青光闪过,这几个手下都被这丝带甩了出去。 她缓缓站起,看着山口,“你真以为,我是那种好欺负的女人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平二看到这一的场景,居然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微笑着说,“难道不是?” “我会让你知道!”宁静暴怒的射出丝带,直奔他的脖子,她已经完全起了杀心。 谁知丝带到了他面前,他居然伸出右手捉住了它,左手缓缓抬起,手心上冒出若隐若现的紫色光芒。 “你以为就你们这几个是灵者吗?” 宁静还没来得及惊讶,眼前闪过一丝紫光,那聚灵球猛地砸在了身上,她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了一架钢琴上,三角钢琴被砸的塌成了两半。 平二又挥了挥手,那几个被甩出去的手下缓了过来,又上来抓住了她。 那一下是完全没意料到的,挨了结结实实一发聚灵球,宁静吐出一口血来,内心此时充满了绝望。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凡人,一个黑道家族的纨绔子弟,一个在灵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 可他们都不知道,山口平二居然也是个灵者,而且他的灵力修为居然和他们的导师一个级别,是她完全对付不了的对手。 “带下去,按我说的办。你们谁玩腻了就杀了她。” 那几人抬起了宁静,想把她拖走。这时,宁静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求……求你……” 山口平二示意他们停下,耳朵凑了过去,“什么?” “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听到了吗?怎样都行。”手下们和平二一起大笑着,好像很享受这样被弱者哀求的感觉。 “但是……能不能……不要杀……” “原来你也怕死啊,可惜了,你死了,我才能嫁祸给渡边,然后让你的同伴找他报仇去。不然的话,他们天天来找我要人,多麻烦?”山口无畏的说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而杀一个人就像做一道菜一样,很简单就可以下了决定。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宁静的声音渐渐趋无,已经晕了过去。手下们见她晕厥,便继续将她拖行。 “等下!”山口忽然大吼道。 手下们对视一眼,只好将她又放下了。山口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腹部,说道,“把医生叫来。” …… 宁静从没感受过这样的痛,肩头一枪,胸口中了一发聚灵球,牵动着腹部的刀伤也裂了开来,她只觉得痛感就像蚁群,爬满了她的全身,并且深深的钻进了她的皮肤里。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像病房一样的地方,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回到了新宿医院,回到了聂涧枫对她说,他会娶她的那一天。 但肩头的疼痛,还有肩上的纱布让她明白,这不是个梦。 “难道是枫哥他们来救我了?”一定是的,如果自己没被救出来,现在应该已经…… 后果她完全不敢想象,只知道那将承受伊织数十倍的痛苦。 可当她看到门外进来的男人时,又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看着面无表情的山口平二,宁静激动的想要起身,但全身的疼痛牵扯着她,让她无法起身。 “不想死就躺好。” 宁静不知道他为什么救自己,只好乖乖躺着,惊恐的看着他。 “你……” “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不喜欢玩浑身是血的女人。” 这倒是,宁静这才明白自己还没有从虎口中逃脱,原本以为的恶魔良心发现的剧本也没有出现。 “只要你伺候的我高兴了,我就不杀你。别忘了你说的,想怎样都可以。” 宁静听得只觉得生不如死,她很想就这样死去,免于他的侮辱。 但正如她意识弥留之际所说的,她还有孩子,她不想孩子跟着一起死去。 此刻的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忍辱负重。 看她含着泪点了点头,山口平二满意的笑了笑,走到一个衣柜前,打开了柜门,露出一件淡紫色的晚礼服,“今晚跟我去圣岳阁,六点前穿好这件衣服,我准时派人接你。” 说完他就出了门,没有等宁静的回应,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 门外,渡边武志出现在了他不想看到的地方。 “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昨晚抓了个刺客,但你没有杀她,怎么,是因为她怀孕了吗?” “别以为你了解我。”山口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武志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我当然了解你,她让你想起了你母亲,是吗?” 山口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应,而是举起了手摇了摇,“今晚圣岳阁见,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武志微微一笑,“圣岳阁见,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今晚,你准备好了吗,白马筱。” 第五十一章 白马行踪 痛。 这是白马筱最后的感觉,他觉得脚踝像是碎掉了一样。 就算是在魂池里,他也能感觉到那种痛。面前的魂侣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好像连她也感觉到了痛似的。 一旁那个黑影,也不像往常那样蜷缩在亭子的角落,而是坐在亭子边,模仿思考者的样子,手托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头一次,白马筱来到魂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破天荒的是,魂侣也没话说。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亭子里的石桌前,也没有对视,而是各自低头思索着什么,谁也不肯打破这个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白马筱终于开口了,“我走了。” 魂侣还是没有说话,连象征性的“嗯”都没有,这样的冷暴力让白马筱感觉她在生闷气,“连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是不是?” 魂侣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有资格评判宿主的对与错。” 白马筱看着眼前这个亦师亦友的魂侣,他觉得自己已经让很多伙伴失望,老聂,宁静,纪可言,还有小翎。如今就连这最后一个支持他的人也觉得他令人失望。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在意别人。你只需要对得起你自己。” 这声音非常熟悉,但白马筱不记得这是谁,但他能听得出,是那个坐在亭子边的黑影,它抬着头,似乎在看着他,但没有任何的五官,就是一团人形的黑气。 虽然白马筱不知道这团一直存在于魂池里的黑影是什么东西,但这是他在这段时间里,听到的最中听的话语。 魂侣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摇头。 白马筱冷哼一声,既然不愿意看见我,那我就走。 离开了魂池,他失去了意识,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就像睡着了但没有做梦的普通人所处的环境,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当他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非常昏暗,只有床边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发出了橘黄色的灯光,将这个房间照的像黄昏的颜色。 灯前,一个女人正专心的低头缝补着什么,从白马筱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脸,以及她忽上忽下的双手,桌上的东西他看不到,只感觉她在制作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女人长了一张好看的瓜子脸,不是多么的靓丽,但非常的耐看,虽然在他认识的女同伴里不算美女,把她丢进她们中间,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在普通人眼中,已经算得上是好看的那一类女人。 尤其是她认真的模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贤惠,或许这就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最佳妻子。 过了一会儿,女人例行公事般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太快,快到她收回目光后又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又看向他,惊喜的说,“你醒了?” 这当然不是问句,女人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拿过手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在离他最近的桌脚边,“我去喊他过来。” 白马筱艰难的坐起身,那女人没再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东西就走。 白马筱看到,她手上是一根手绳,灯光太黑暗,他看不太清,但明显是一根造型很简洁,但却很细致的手工品,看她认真的模样,不像是给她自己做的。 “他是谁?” “救你的人。” “你呢?” “我叫渡边惠。”女人没有丝毫的逗留,出了房间。 白马筱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卧室,装潢谈不上豪华,但明显能给人一种高级感,总之就是贵。不难看出这房子的主人是个挺有品味的有钱人。 他拿起桌脚的水杯,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还有一些柠檬味,好像是蜂蜜柠檬水,和这个房间的装潢很搭,淡淡的高级。 没多久,门再度打开,那个叫渡边惠的女人进来,手上拿着一根腋拐杖,放到白马筱床边,“感觉好点了,就出来吧。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又没有菜单,白马筱只能这么说。那女人没说话,又出去了。 他看了一眼那根腋拐杖,感觉像是给肢体受伤的伤员使用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打上了一层石膏,并不疼,但稍微转动一下就疼得厉害,并且不管他怎么想转动,都转不过去,看起来是骨折了。他拿起腋拐杖,拄在腋下,石膏腿悬空,一蹦一拐的出了房间。 房外就是客厅,一如卧室的装潢风格,淡雅别致,中间还有一个环形吧台,显得这个客厅非常大。吧台对面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透过玻璃窗能看到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夜景极美,其中最闪亮的就是那座灯光璀璨的高塔,以及塔后面隐藏在遥远黑暗中的雪山。 那就是东京铁塔和富士山。这让白马筱确信自己还在东京。 这时,一声开门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想起,从一个房间里走出一身黑的男人,这人上身是黑色毛衣,下身是黑色西装长裤,那毛衣很紧身,凸显出这个男人结实的肌肉,但又不像那些健美教练一样看起来很壮,他个子很高,这样的肌肉强度看起来非常匀称,脸也非常整洁,棱角分明,是个帅哥。白马筱第一眼的反应就是这人的气质和形象和聂涧枫有的一拼,都是那种看着很成熟,很有安全感的男人,总之应该挺讨女人喜欢的。 他看了一眼白马筱,径直走进吧台里,拿了一杯架子上叫不出什么名字的洋酒,从吧台下拿出两个杯子,每一杯都倒上了一个底。 和电影里看到的一样,那些有身份的人和洋酒都是拿出一个很大的杯子,但只倒一点点,这让白马筱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用中国的白酒杯,上面那么大空间都空着,不是浪费吗? “喝吗?” 和那个女人不一样,这个人的中文说出口让他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 白马筱这时候正是最烦心的时候,毫不客气的蹦了过去,拿起剩下的一杯,一口就喝光了。 极冲的酒精味直冲脑仁,他呛得连连咳嗽。 这鬼东西,看着像冰红茶,喝起来还是和白酒差不多,一样的苦,一样的冲,一样的难喝。 喝酒的人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会喝酒,那男人笑了笑,举起自己的那杯只微微抿了一口,仿佛在嘲笑他,酒不能喝这么急。 “你是谁?这是哪?” 男人看着白马筱,点了点头,“在陌生的地方,看到陌生的人,也不害怕,陌生人给的酒你也喝,看来果然有胆识。” 白马筱冷哼一声,“又不是小孩子,不能跟陌生人走,也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你的确不是小孩子,不然也不会大胆到去刺杀新口组的社长。” 白马筱上下打量着这人,看着不像警察,电影里的警察都很穷,住不起这么贵的房子,这人看着像商业精英,或者像个明星。 他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从山口的别墅里翻墙逃出,在翻墙头的时候脚下一滑,然后一头从墙上掉了下去,一下子就晕了。 再醒来,就出现在这,那女人也说过是这个男人救了他,要不这人是个超人,能从那种环境里把他救下,要不这人根本就是新口组的人。 又或许两者都有,这人没准是电影里常见的卧底,是个不知道自己是警察还是黑社会的纠结角色,会在黑夜无人的时候对着天空咆哮:“三年之后又三年,这都十年了!”之类的。 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让白马筱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形象一下子就丰富多彩起来。 “你哪位?警察?还是黑社会?难道是蝙蝠侠?” “我听小惠说中国人都很幽默,我一开始还不信。”男人玩味的看着他,又喝了一口酒,从吧台里出来,走到吧台前的沙发前,有些疲惫的坐进沙发里,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小沙发。 白马筱会意的蹦过去,坐在沙发上,这沙发看起来其貌不扬,但非常的柔软,真的感觉整个人都坐进去了一样。 “我叫渡边武志,算是你昨天杀死的新口组社长的接班人之一。” 让渡边很惊讶的是,眼前这位白马筱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慌张,反而淡定的点点头,无所谓的说,“我叫白马筱。” “有胆识。或者是傻。”渡边笑着说,“你杀了我老大,竟然一点都不怕我报复你?” “想报复你早就报复了,何必把我救起来,还让自己的老婆来照顾我,不怕她有危险吗?” 渡边皱着眉毛说,“你知道她是我妻子?是小惠和你说的?” “没有,只是我注意到你手上那根有些破破烂烂的手绳,我看到她刚才很认真的在编一条新的,一模一样的手绳,我猜是编给你的。” 渡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绳,笑着说,“那也不一定是妻子送给丈夫的,也可能是下属送给上级的礼物。” “那你也是个睡了下属的领导,还生了个孩子。”白马筱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说。 渡边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张合照,是他和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的合影,哈哈大笑,说,“真是有趣的人。你说得对,我不会报复你,你也用不着怕我。” “你也不用跟我绕圈子了,说吧,该轮到你解释,为什么我杀了你老大,你却不想报复我?” “很简单,我们社长不是你杀的。而且杀他的人,你知道。”渡边坐起来,将酒杯放在茶几上,双手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现在,请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我以为那家伙会把锅全部甩给我。” “今天一大早,山口平二就把监控视频交给了警方,他可不是会警民合作的人,我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急着想把这事推到你头上。并且也能看出,杀害社长的人,多半也是他。”渡边分析着,他对事情的冷静让白马筱觉得这家伙没准真是个卧底警察。 白马筱挑了挑眉,开始述说起昨晚发生的事。 第五十二章 恶魔之子 “我让你去浮世馆平息这件事,你说说,你去做什么了?”办公室内,山口一郎愤怒的说,恼怒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桌前的山口平二。 小山口看着暴怒的父亲,好像早就知道了他会知晓这事,便十分坦然的说,“不就是个小小的艺伎花魁吗?玩了也就玩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势力,何必对他们卑躬屈膝?” “混蛋!”老山口气愤的拍着桌子,“这是一般的事吗?浮世馆在歌舞伎町影响多大你不知道吗!就连政界高官都很注意那个地方,你总是拿那些人当风俗场所,但是在官方眼里,那就是一群受平民关注的良家百姓,会长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我们社团在外横行,欺负平民,你知道这样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小山口冷笑一声,“能有多大事?又不是我强迫她的,是那个贱女人主动要求用她的身子偿还,我难道还能拒绝?父亲,你也是男人,有女人投怀送抱,你会拒绝?你年轻的时候女人可不少。” 老山口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种话,气的他浑身颤抖,将手边的茶壶摔得粉碎,“放屁!浮世馆的花魁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守身如玉的贞烈女子,深受政界高官们尊敬,常常去那里捧场。你这畜生,自己下作,还这样污蔑她的清白,这话要是传出去,就连会长都不会饶了你,更不会饶了我们整个新口集团!” 小山口依旧无所谓的双手撑在桌前,凑近了说,“老爹你这么关心她?难道她也是你老相好?不对啊,我玩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处女啊。” 老山口彻底被激怒,扬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气的他直捂着心脏,指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山口捂着被父亲打了的脸颊,冷笑着开始踱步,“真是想不到,自己儿子还不如一个歌舞伎町的下贱女人,她当时在我耳边搔首弄姿的求我上她的模样,真希望父亲你也能看到。”说着,他踱到了床边,回过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 老山口喘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指着对面那一班小山口的手下,骂道,“你们老大做出这样畜生的事来,你们就跟着他一起败坏我们幸苦创下的基业吗!” 那些黑西装低着头,瞟了一眼小山口,不敢说话。 “与其让会长以你为借口,将我们新口集团抹杀,不如让你去国外躲一躲。从今以后,集团的事你不许再插手。”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驱逐出去?那你打算以后把集团交给谁?渡边吗?”小山口靠着窗边,冷笑着说。 老山口拍着桌子喘着粗气,“武志他做事比你有分寸的多,新口集团在他手上才不会被败掉!” “父亲啊,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东联会该有些改变了。” 听他忽然说起改革,老山口一愣,以为他悟出了什么道理。 这位老父亲到现在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他还是继承了自己的一些能力,可以带领集团走向更好的未来。 “你能有什么道理?” “我觉得,东联会该做些改变了。这几年来,我们关了不少赌场,停止了不少可以挣钱的事业,我们向政客们低头太久了,我很羡慕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那些前辈们的日子,那才是刀尖舔血发大财的时代。” 老山口叹了口气,“随着外界对日本的关注加大,我们这条路只能依靠着政客们走下去,只要我们做的不过分,他们都会默许。这些年我都想明白了,为什么你还……” “这最大的关键,就是几位老前辈们都老了,他们赚够了,就开始害怕了,就和父亲你一样。”小山口看着父亲,皱着眉,眼中隐隐出现了泪水。 看着眼中含泪的儿子,老山口一瞬间心软,在他眼里,儿子一直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没想到比起自己来,他有着自己年轻时的冲劲,他想了想,说,“如果你以能踏实一点,集团还是可以……” 他还没有说完,小山口并没有给他父亲说完的机会,“东联的改革,就从我们新口的改革开始吧。”他站在窗边,掏出了手枪,在一道绝望的火光亮起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带走了新口组的一个时代。 所有人都吃惊的望着小山口,他毫不慌张,十分连贯的开了第二枪,将监控打掉。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窗外的白马筱瞬间愣住了。 连夜闯进这里的白马筱,带着爆破符,打算把山口平二这个畜生炸的粉身碎骨。没想到在窗户外等了很久,没等到小山口的独处,却等到了这么经典的弑父夺位的场景。 “各位都是我的兄弟,难道你们不觉得,社团已经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吗?” 众人看了看已经凉了的老社长,又看看蓄势待发的新社长,十分义气的选择了原来的大哥——山口平二。 “新口集团,首先要做的就是重启那些被老东西废止的项目,赌场,毒品,妓户,这些都要重兴,等时机到了,我们就拉拢其他社团,再一举夺下东联会会长的职位。兄弟们,黑道的黄金时代就在我们的面前,你们是要继续待在这个委曲求全的老头手下,还是要向政客和警察们发起挑战,迎接这个时代?!” 白马筱不知道山口说了什么,但他有个实时翻译,而且还十分隐蔽。 虽然魂侣的精神不知为何一直很不好,但还是尽职尽责的为他做起了同声翻译。 就听那些人听了小山口的计划后,全都义愤填膺的叫好,看起来今天这个局面是小山口早就准备好了的。 也难怪,没有足够多的人支持,篡位不是仅靠杀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 “大哥,这样做的话,和平派的富山和古川是不会同意的,他们都是和社……前社长一样,对针对我们的新法律十分忌惮,都是一些正向企业转型的家伙。”井上高助提醒道。 小山口笑着说,“富山伯父与我父亲向来交好,古川就是一个畏首畏尾的可怜虫,他们所谓的和平主张其实都是在老头子的主导下,如果我对他们说,老头子生前早就想改革了呢?” 高助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前社长主张和平已有二十多年,只怕他们不会相信……” “相不相信,真的重要吗?”小山口打断了他的话,自信的说,“只要他们知道,该听谁的,这就够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山口平二在富山和古川这些人眼中就是新口组下一任的接班人,虽然他们都以老山口马首是瞻,但其实还是畏惧新口组的势力,如果小山口真的成为了新口组的新任社长,那么他们也一定会无条件支持。 “不止如此,山本那个老家伙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改革,和平派消失,全部成为武斗派,是他最想看到的。现在的形势是,东联会另外三方势力都会支持我,还有谁能阻拦我的帝国建立?” 这些见风使舵的小弟们都举手赞成,只有少部分的人还保留着理性,高助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大哥,渡边组长他……” “哼,他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小山口不屑的说。 的确,现在这种四方来朝的形势,渡边武志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我听说他和富山组下任社长继承者富山初源暗地里有联系,而且,会长也不会支持这样的改革,如果会长和富山组都支持渡边组长,那么……” “高助。”小山口打断了他,语气很是严峻,这让他立刻躬身住口,“你也说了,富山初源这个家伙只是下任继承者,富山伯父他身体好着呢,还轮不到这个毛头小子做主。至于会长那边……”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十分摆谱的对着月亮说道,“几天后的圣岳阁大会上,我自然会给他一份大礼。”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他们猜到了小山口的意思,但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小山口真的会有这样的想法,十分的大胆和狂妄。 此时小山口就站在窗边,白马筱能感觉到,这是离他最近,下手最好的时刻。 虽然他刚刚慷慨激昂的讲了一堆改革计划,也分析了半天形势,但对白马筱来说,那都是废话,因为他根本用不到。 他拿出了爆破符,他知道只有符箓术产生的灵监记录不会查到他头上,因为他的符谁都可以用,根本不能成为他使用灵力的证据。 这些都是向魂侣咨询过后,推算出来的。 “谁?!” 正准备丢符进去,但拿符的时候发出了些动静,居然被发现了。 “靠!躲了半天居然还没动手就被发现,早知道不听他废话了!”白马筱懊恼的想,但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他做出反应,立刻从窗下站起来,举着爆破符喊道,“不许动!不然我就……” “趴下!”现在的他几乎已经熟练到听见魂侣的提示后能够毫不经过思考的做出动作来。 毕竟被魂侣救过无数次,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不过这一次,正好被这条件反射给救了。 他趴下的瞬间,子弹就擦着头顶飞了过去。 窗下这个位置,只有一截很窄的房檐让他立足,在这里被枪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他无暇细想,赶紧跳下了二楼,紧接着枪声铺天盖地而来,打在脚边激起一道道泥土。 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脚踝,他踉跄了一下,赶紧逃走,穿过了庭院,暗骂道,“这些人不怕死吗?爆破符都不怕!” “是你笨,在这些凡人眼中,你只是拿着一张纸就敢威胁他们。” “对哦。”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早知道直接引爆就好了,但后悔已经晚了,他一路奔逃,跳上了围墙,却脚下一滑,从墙上摔了下去。 这墙从里面看并不高,但墙外面却是个土坡,直接摔得不省人事。 第五十三章 恶魔契约 虽然渡边武志大致猜到了会是这样,但当他亲耳听到白马筱的叙述后,依旧是惊的直皱眉。 “社长……果然是这个畜生害死的。和我想的一样,他果然有复辟黑道帝国的野心。” 白马筱虽然不懂日语,但是当时有魂侣为他翻译,虽然记得不是那么详细,但大致意思说的很明白。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杀了自己的老爸。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他到底是因为浮世馆的事才和他爸闹翻了,还是早就有这个意向?” 武志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白马筱被问住了,这的确与他无关,但是他为什么想要问这个问题?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留存着一丝责任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这场变故是不是全都源自我那天揍了他。” “你倒是有点担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白马筱显然也没有想过,顶多就是在以后的简历中多加一笔:曾引起黑帮家变。但这对他来说的确不能算是炫耀的资本,因为这并不光彩。 毕竟有个女孩因此受到了莫大屈辱。 看他为难的样子,武志微微一笑,“别想太多,山口平二这个家伙早就有这想法,不过以前他只是想尽办法说服社长,这一次,他是来真的了。想来他这些年的社交都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吧。” “哼,不过他爸的死直接让我的计划失败了,这老爹被自己儿子杀了,临死前还救了他儿子,真是讽刺。” “恕我直言,这一次社长救的不是山口平二,而是你。” 白马筱完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瞪大了眼睛问,“这怎么说?” “平二这个畜生,就算昨晚他没死,之后也一定会被你,或是别人弄死,所以根本算不上是救。反而如果你成功了,你不但害了你自己,还害了你的同伴,包括浮世馆那姑娘。” 白马筱不耐烦的说,“直说,别绕圈子。” “好吧。山口和你们的事,整个新口组都知道,从今天他提交的监控录像来看,就算你得手了,你依旧会被拍到。我就直说了吧,你根本不是做杀手的料。” “哼,我只想杀了那个混蛋,早已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被拍到又怎么样?” “正如我所说,你们的事我们社团内部都知道,你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浮世馆的姑娘指示的,你认为他们会放过她吗?讽刺的是,如果这次死的是平二,那么社长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斩草除根。白马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电影中经常出现的,追杀一个人,就要把和他有联系的人统统杀光,以免他们日后报仇。 白马筱做决定的时候的确没想过会连累到其他人,老聂和宁静他们还好说,可正如那晚伊织对他说的那样,他们生长在日本,又能躲到哪里去? “那我就把整个新口组全部铲平。” “太幼稚了。”武志直言道,“东联会内部虽然勾心斗角,并不团结,但是一旦一方受到灭顶之灾,所有人都会串通一气,因为一旦东联会的内部平衡被打破,对东联会的发展也会是致命的打击,所以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没错,你可以说把整个东联会都铲平,但是官方的那些政客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以为日本这么多年虽然打击黑帮,却从没有废止过,甚至还承认了合法化,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白马筱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就是一个热血愣头青,除了满腔的激愤没有任何的大局观。 日本官方和东联会之间,东联会内部四个社团之间,都存在着一条利益链,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他算是理解为什么说山口一郎的死其实是救了自己了。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救我?难道只是把我带回来,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最后得出一个我不该杀他的结论?”白马筱冷笑着说,“你还真像个警察。” 武志哈哈笑道,“有趣,我混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我像警察。的确,按你的想法来说,这的确是个警察会做的事,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和你说说不像警察会做的事了。” “什么?” 他凑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弄出了一丝神秘的紧张感,“和我合作,我们一起杀了山口平二。” 这的确是出乎意料,白马筱原先真以为这就是警方的卧底,没想到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黑道,还是个黑吃黑的黑道。 “你和他是同一个社团的,为什么你会帮我?” “这是合作,合作的目的是共赢。如果你能帮我继承社长的位子,到时我自然可以轻松解决他,就和他上位后第一时间就会解决我一样。” 这下白马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原来他做这么多是为了想让自己帮他上位,同时也是为了自保。这样对他来说的确没有了后顾之忧,由他解决山口,绝对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更不会连累其他人。 可是,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事。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斗得过太子,成为新的社长?” “怎么做,山口平二那家伙已经告诉你了。” “山口?告诉我?”白马筱愣了一会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刚刚和他叙述的那一段山口平二的慷慨陈词。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富山组的领导者富山健次郎支持平二,但是下一任继承人富山初源与渡边武志交好,如果这时候富山健次郎死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富山健次郎?”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妖聪明的多。只要富山健次郎一死,新任社长富山初源就会支持我,而剩下的古川只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 白马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山口平二同样有野心,而且同样是蓄谋已久,在山口平二拉拢当前的社长时,这个男人已经将眼光放在了第二代的身上,的确很有远见。 但他却和平二一样,都等不及的去推进这样的进度。 或者说,平二的行动,使得他不得不去推进。 “我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结果却还是让我去杀人?” “不,从安全性来说,这样的安排对你我都有好处。你没有杀害富山健次郎的动机,就算你被整个日本通缉,也绝不会连累到你的朋友,他们都会认为你只是咎由自取。而我,在成为社长后,解决掉山口平二,也绝不会让人想到和你有关。这是最安全的,交换杀人。” 交换杀人。白马筱听说过这个词,两个人交换杀人目标,可以给对方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同时,也会因为没有动机的问题,难以查到自己身上。 这的确是又狠毒又隐蔽的杀人计划。 “计划是好计划,不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又为什么找上我?你刚刚也说了,我不是个做杀手的料,就不怕我坏事?” 武志知道他会有此一问,神神秘秘的一笑,两只有神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紧紧的盯着他,“因为……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或者说,‘你们’。” …… 入夜,白马筱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复思考着渡边武志的计划,虽然完美,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他。 他的目的性太过强烈,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和太子争位,这让他从武志的身上找到了平二的影子。 这两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武志就是个不好色的平二,仅此而已。 但更让他纠结的是,武志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他们不一样。”难道说的是灵者? 回想起以往与新口组的交集中,他们没有人用过灵术,就算是刺杀平二失败后,白马筱也从没使用过。 正纠结着,房门忽然被打开,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睡了吗?” 白马筱一直在翻来覆去,不知道被她看到没有,此时装睡根本没有必要,“没有。” 他坐了起来,看到了渡边惠,那个在自己昏迷时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女人,同时她也是武志的妻子。 当他看到渡边惠穿着单薄的连衣睡裙,只在外面披着一件外套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这家伙,难道叫自己老婆来**他? 没有多言,她直接走了进来,关上房门,有些扭捏的搓着手,“抱歉,这么晚来打搅你。” “没……没事……渡边夫人有什么事?” 这样的称呼很正式,也很别扭,渡边惠笑着说,“叫我小惠就好了。”说着在他床边的那张书桌前坐下了。 那是他醒来之前,小惠一直坐着的地方,也是在那里,她贤惠的编织着那条手链。 这让他一下子扫空脑海里猥琐的想法,这样的一个贤妻良母,怎么可能来**自己? 但是……如果是武志强迫她的呢? “小惠……你找我有事吗?” “武志他……”她叹了口气,好像在担心着什么,“或许你会以为他和山口一样,被野心占据了。” 原来是个说客,“难道不是吗?” “山口伯父,是武志的养父。武志的父亲曾是山口伯父生前最好的兄弟,他父亲去世后,就一直被山口伯父照料。他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只是不想看到伯父一手创立的新口集团,被山口平二弄成这样。” 第五十四章 地狱行者 这些白马筱先前都不知道,低下头,若有所思。 不过,这很难说是不是武志派她来游说自己所编造的。 但是很快,这样的疑虑就被消散。 “这个你拿好。”她递过来一个手链,白马筱认得,这是她在自己昏迷期间编织的那一条,他原以为是给武志做的,没想到居然给了他。 “给我?”白马筱不可置信的拿起手链,很精致的三股绳编织而成的手链,正中间有一个表盘,原来是个手链表,“为什么给我?” “打开表盘看看。” 白马筱照做,发现表盘其实还是个盖子,打开后露出下面的凹形底盘,里面放着一张存储卡,“这是?” “你和他对话的录音。” 白马筱惊讶的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他,有了这个,你应该会有所安心吧?”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为什么要帮他提防自己的丈夫? 看着他满脸的疑问,渡边惠会意的回答道,“我希望你能帮他,有了这个你就不会有顾虑。” 果然还是那个贤妻良母的人设,这下合理了。 白马筱不再有疑问,默认地手下了手链表。 “还有,其实他知道,我和你……是一样的。” 白马筱再度奇怪的抬起头,只看到她出现在门口的背影。 关上门前,她说了一句,“我的原名,叫做赤井惠。” …… 回到房里,看着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丈夫,渡边惠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悄悄的回到了床上。 “录音给他了?” 渡边惠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武志缓缓的转过身,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你……知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这是唯一让他能够和我合作的方法。”说着,他笑着握住了妻子的手,“抱歉,吓着你了。” “你不怪我吗……毕竟……”毕竟这算是帮别的男人算计自己丈夫,这简直就是不守妇道。 “我知道你和他是同样的人,我看得出来。”武志笑道,“和你一样,敢爱敢恨,会为了在乎的人做一些傻事。你们那个世界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我父亲就不这样。”她苦笑着低下了头。 “别想了,过了明晚,我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了。” …… 第二天,夜晚。 灯火辉煌的富山居酒店,喜气洋洋的婚礼,以及……谁都不认识的宾客。 白马筱隐藏在后台的工作人群中,悄悄的观察来往的人。 目标非常好找,身边人最多的往往不是名气大的人,就是权力大的人。而两者之中年纪最大的,自然就是目标。 这是渡边武志教他的,不过这场婚礼似乎有很多大人物,不少人身边都围了很多的宾客,其中年纪大的人占了一大半。 “你是新来的?” 一直鬼鬼祟祟张望着的白马筱自然容易被发现,这个和他搭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威严的国字脸,让人不敢小觑。 “我……”刚说出一个字,白马筱瞬间反应过来,因为他不会说日语,所以此时他的身份是一个沾着大胡子的哑巴清洁工。 “中国人?”那男人并不觉得惊讶,而是很自然的用中文说道,“我叫木村博,别紧张,我不是这里的领导,只是见你和我的一个老朋友很像,所以来找你聊聊,请别觉得我冒昧。” 虽然无意间就开口说了话,好在这个男人没有起疑。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个当杀手的料。 “不会,不会。我……刚来日本,有些紧张。” “看出了,你一直很好奇的盯着这些人。不介意的话我为你介绍一下?” “那太好了!我是说……麻烦你了……”白马筱高兴坏了,还真是在哪拉屎,就有人在哪送纸啊。 “那边那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小白脸,是个电影明星,没什么本事,你应该也不会记得他的名字。那边,是一个商界很有名的人……” 木村博非常热情的为他介绍起会场里的这些宾客,也是托了他的福,原本在这里东张西望很显眼的白马筱,因为和客人说话的关系,没有其他工作人员敢上前打扰。 听着他一一介绍,白马筱发现这场婚礼宾客里,包含了社会各界的大佬,真的是十分热闹。 富山组面子还真大,应该说这些黑道涉足的领域还真广,几乎是什么来钱就干什么。白马筱十分佩服的想着,但目前还没有看见目标。 “这一位,是古川集团的社长,古川正,旁边那位姑娘是他的千金,古川美奈子,再旁边那位年轻人……” “山口平二!”白马筱不自觉的咬牙道,但很快就发觉失言,赶忙说,“额……我见过这人,好像很有名的样子。” 木村博没有觉得奇怪,笑着说,“他是新口集团的少公子,为人是比较高调,你认识也很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木村博说起山口平二时语气也变得有些不爽的感觉。 “哇,那一位可就厉害了,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来。” 白马筱好奇的顺着他的手看去,一下子怔住了。 “那位是号称日本电影银行家的,片冈祥太老先生,身边的那几位应该是他的家人。”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片冈老先生的家族很大,所以他的家人我认得不全。” 他认的不全,可白马筱认得很全,聂涧枫,宁静,纪可言,白鸟幸子,还有……白鸟翎。 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白马筱完全想不通,他知道自己失踪了,他们一定会去找他,但是为什么会找到富山集团的婚礼上来了? “你没事吧?” 白马筱愣了愣,赶紧摇摇头,“没事……” “介绍的差不多了。小伙子,还能记得吗?” 白马筱难为情的笑了笑,“我脑子不灵,记不得这么多,但我知道都是些很厉害的大人物,真是谢谢木村先生了。” “没事。” “对了,富山集团的社长呢?怎么没见到主人家?” 木村博笑道,“富山先生回房休息去了,不过婚礼开始时会第一个出来贺词。”他指着舞台中间的发言台说,“就站在这个位置,一个打扮很正式的老先生,你不会认错的。” 白马筱觉得他就像是在和自己描述暗杀目标一样描述着他的衣着,出现的时间,以及会出现的地点。 这一定是错觉。白马筱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如果按他说的,婚礼开始时富山健次郎就会出现,而且那将是最佳的刺杀时机,他决不能错过。 他静静的盯着舞台,观察着一会儿的刺杀角度,一旁的木村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非常安静,没有打扰他的观察。 这时,一个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人端着酒盘,匆匆而过,那一瞬间木村博认出了他,不禁大皱眉头,对身边专心致志的白马筱说道,“我看到了一个熟人,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白马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连连说,“好的,好的,慢走……” 但身边的木村博已经不见了,白马筱暗自奇怪,这人怎么就像来提供线索的NPC一样,给完提示就走了? 不管怎样,他也算是帮了大忙了,白马筱已经决定好了合适的刺杀位置。 在人群中动手,随后跟着混乱的人群一起消失,简直完美。 他自顾自的想着,眼神不自觉的又寻到了山口平二的身上。 他不禁攥紧了拳头,这个他做梦都想杀死的男人,此时就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他真的很想飞出一张爆破符贴在他身上,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但平二身边的男人让他恢复了理智。 武志若无其事的在平二的身边点了一支烟,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那仿佛是在安抚他,告诉他不必着急,只要完成好今天的任务,杀山口平二将会变得易如反掌。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最近越来越懒了,真是难得才能听到你的声音。”白马筱对魂侣冷嘲热讽的说,“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让山口那个畜生付出代价,还能避免新口组黑化,不是挺好的吗?” “是的,非常好,只要做你自己,不需要理会别人。”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但这却是白马筱第一次听到脑海中出现魂侣以外的声音,“你是谁?” “我就是你,只有你才了解你自己,只有你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你的奴隶,你灵魂的寄生虫罢了,没必要在乎她的感受。” 这句话对白马筱来说有些过分,他从没想过魂侣是自己的奴隶,更别说什么寄生虫,“喂,你胡说什么,魂侣是我的老师,更是我的朋友。你到底谁啊?” “我就是你啊,这不就是你心里的想法吗?” “屁!”白马筱不想理会这个神经病,“魂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没有得到魂侣的回应。 “魂侣……魂侣?能听到吗?” “她不会回应你了,这一刻你不需要魂侣,想象一下,在你即将成功的时候,一个恼人的声音一直在你的脑海里劝阻你,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是阻止你的成功,那不是挺烦人的么?” 那一瞬间,白马筱竟然觉得这个声音说的对,而他的确也没有时间去在意魂侣的情况。 因为,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宾客也已聚集,喧闹随即停止。 婚礼开始了。 “感谢各位莅临犬子的婚礼,同时也是富山集团的盛会。我,富山健次郎,将在此宣布一件事……” 白马筱趁着黑暗,混进了人群,手缓缓的伸进腰间,握住了武志给他的枪。 只要对准了他,扣动扳机,武志就会成为新口组的社长,而山口平二,也将一命呜呼。 白马筱黯下了目光,一瞬间杀气腾升。 第一次杀人,他却没有犹豫,掏出了枪,对准了台上的富山健次郎。 “富山!” “砰!” 简短的过程,富山健次郎应声倒地。 早已猜到的结局,却完全没有猜到这个过程。 白马筱吃惊的看着舞台后方出现的那个开枪的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他清楚的看到,那个人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而白马筱手中的枪,枪口处打出的一面小旗子,无力的垂下,似乎正嘲笑着自己。 第五十五章 纯黑与白 白马筱没来得及惊讶,周边的人群开始骚动,簇拥着他往出口奔逃,但很快就被富山组的人封住了路。 “请各位安静!我们封锁酒店是为了不让凶手逃出去!现在,请各位配合!我富山初源在此对各位表示歉意!” 随着人群被分成男女两部分,每个人都开始接受检查。白马筱完全不慌,毕竟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把会打出旗子的玩具枪,看着跟庆祝用品似的。 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他手上的是一把真枪,并且那一枪又是他打出的,那么现在早就被剁成肉酱了。原本以为混在人群里方便逃跑,没想到不但拥挤之中根本没法逃出去,而且还被轻而易举的封了门,把人都堵截在了里面。 不过这些人的反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刚出事就冒出这么多人堵了门,而且举办一场婚礼至于搞这么多小弟在这吗? 白马筱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渡边武志,他的笑容中露着一丝的狡黠。 从他的眼神中,白马筱仿佛读出了什么,再看向他身边的富山初源时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场暗杀,富山组内部早就知道,甚至是里应外合的配合武志完成,更甚至于,那个伪装成白马筱的刺客,就是富山组的人。 在这样的场合要把枪带进来根本不可能,白马筱的枪还是进来之后去厕所水箱里取出的,武志事先派人藏好的枪。 虽然是个玩具枪。 人群中,他还看到了他们,以及白鸟翎。白马筱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他看到了白鸟翎忽然反应很大的冲破封锁,跑向了另一边的电梯间,他下意识的想跟过去看看,却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拦住。 “趁现在,跟我出去。”武志抓着他,趁着这突如其来的纷乱,将白马筱带离了会场。 但是现在出口肯定是不通的,武志只是把他带到了会场旁边的逃生通道,上到了二楼,送他进了一间客房里。 “这里很安全,你先待着,等下面结束了,我再把你带出去。” 白马筱对这事很没有经验,只能听从安排,先象征性的道了谢后,问道,“你的计划就是这样的?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我。” 武志笑道,“怎么会?你若是不同意合作,这就行不通了,万一你有个什么不在场证明,那很容易就会查到我们的头上。” 白马筱理解这一点,如果他不控制住自己,直接找个人冒充自己去杀人,那么不可控的因素将会非常的多,而且麻烦。 “果然,你说过我不是做杀手的料,你就想到了找个人来代替我动手。还真是有诚意的合作。”虽然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但白马筱对于他向自己隐瞒计划这一点还是很不爽。 “有什么区别?你若不答应,这场暗杀就不会存在。而且你也做好了杀人的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你可有犹豫?” 这几句话说的他有些心虚,的确虽然不是他亲手杀死的富山健次郎,但的确是因他而死,并且那一刻他也的确毫不犹豫的就扣动了扳机,结果都一样。 看他默认了,武志微笑着说,“富山健次郎就是你杀的,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白马筱冷哼一声,这下算是彻底上了这贼船下不来了,他将那把玩具枪掏出来,丢到一旁的茶几上,“还你。” “这是你的‘凶器’,你应该处理好。”武志开玩笑似的,玩味的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 武志知道他说的是谁,头也没回的继续向门外走去,“可能是来找你的,他们刻意的想接近山口。” 看来也是知道了自己没离开过山口的别墅,估计他们推测自己可能被山口抓住了。 但他们肯定想不到,他居然会在渡边武志——这个在他们眼中完全是个陌生人的手上。 “但是,小翎她为什么……”话未说完,武志已经关上了门。 白马筱叹口气,不知道小翎她怎么了,从没看过她这么焦急的模样,希望没出什么大事,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肯定会被她暴揍。 她现在……最在乎的除了他,应该就只有幸子了,不过幸子这丫头古灵精怪,也不会出什么事。 吧。 “第一次杀人,感觉怎么样?”又是那个声音。 白马筱刚刚惦记着白鸟翎,此时只想听听魂侣的声音,不耐烦的说,“你到底哪位?把电话给魂侣好不好?别老是占我们的频道。” “她现在……不太方便呢。”这声音有些戏谑的说。 “我还就不信了。”白马筱躺在了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他要去魂池,看看这到底是哪位这么讨厌。 漆黑一片,仿佛是无意识的梦境,正如魂侣所说,他每次进入梦境时应该可以直接来到魂池,只要他想。 可他这次是专程来找魂侣的啊。正疑惑间,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过头,他看到了一面镜子。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镜子,因为对面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有着自己的动作,“欢迎来到你的内心世界。” 就是这个声音,从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才发现这就是自己的声音。 一个人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和别人听到的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在听到自己的录音时都会觉得一点都不像。 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原来是他自己。 “你是谁?魂侣呢?这里是哪?” “我说过,我就是你,这里就是你的魂池啊。” 白马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讨人厌,这分明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当他看到这个“自己”的身后,那个熟悉的亭子时,才发现这里就是魂池。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魂池,居然变成了漆黑的一片,不变的只有那个亭子。 亭子里,魂侣趴在石桌上,好像是睡着了。 白马筱上前推了推她,她懒洋洋的,比先前更加的没有精神。 “你怎么了,生病了?”白马筱觉得此时的魂侣就好像那时在水泉墓的结界里的那样,好像被什么压制着。 但那时是喘不过气,这时是直接一脸要死的疲倦,直觉告诉白马筱,这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况。 “你管她做什么?她醒过来后,不是一样会对你发牢骚?她会像我……不对,她会像你一样,支持你自己吗?” 白马筱愣住了。是啊,她要是恢复了精神,又会和聂涧枫他们一样对自己说教,到时候除了自讨没趣,还能有什么用?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开始觉得母亲是烦人的,只有脱离母亲的管束,才可以愉快。 他甚至觉得,魂侣一直以来都看不起自己,她的眼里,只有白马非。 而他白马筱,是永远也比不上那位灵者之神的。 “对,那就让她一直睡着。等她醒来时,我已经成为比白马非更了不起的灵者。”白马筱说着,倒退着出了亭子,没有再去管她,而是对那个“自己”说道,“你觉得,我可以吗?” “你知道我的答案,因为我就是你,你自己怎么会不相信自己呢?” 我自己…… 没有了束缚,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鸟,白马筱觉得敢爱敢恨的人生才是自己喜欢的人生,强者向弱者低头的日子,他绝不要再回去。 彻底脱离灵界法律的束缚,成为一个恶人,比做一个任人欺负的人,要好得多。 “我们一起……去登上灵界的顶峰吧。” 白马筱看着“自己”,伸出了手,快要接触的瞬间,魂池开始剧烈的摇动。 一瞬间整个魂池坍缩成一个点,消散的无影无踪。 白马筱被摇醒了,看着眼前的武志,有些起床气,“干什么?” “你还真能睡得着啊,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武志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丢下了一套西装,“外面完事了,穿上它跟我走。” “去哪?” “当然是去我家了,现在的你还在被警方通缉,再加上今晚的事,只要你走在大街上,不出五分钟就会被无数便衣按倒在地。” 白马筱没再多言,穿上了那套黑色的西装。 他身材微胖,这西装穿在身上却很合身,像订做的一样。 黑西装,没领带,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像个道貌岸然的黑道份子。 “放心,等我成了,解决掉山口平二,就可以恢复你的清白。到时候你想去哪都可以。” “是啊,到时候,我想去哪,都没有人会阻拦我了。”白马筱看着镜子,就像是在看魂池中的那个自己,露出自信邪魅的笑容时,镜子里的他也回应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回到一楼,一众和白马筱打扮一样的黑西装整齐的排列着,看到武志,都深鞠一躬,“组长!” 武志随意的回了个招呼,拍着白马筱的肩膀,示意他混在这些黑西装之中。 武志带领着众人,离开了会场,出门前和远处的富山初源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笑容。 “接下来,要做什么?”回去的车里,白马筱问道。 “明天你休息一天,后天晚上,在圣岳阁的会议上,事情就能定下了。”武志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街道,仿佛在看着自己即将到手的一切。 第五十六章 圣岳之阁 “今晚在圣岳阁内举行新口组社长山口一郎的葬礼,由于东联会各社团首脑将会齐聚,警视厅不敢轻视,出动了大量警力。我台更收到消息,称新口组内部已经开始争夺社长一职,他们今晚将在东联会会长的主持下选出继任人选。” 女记者熟练的说完,见摄像机的灯灭了,便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怎么样?” 摄影师竖起了大拇指,“很好。” 女记者长舒一口气,依靠在直播车前,结果车里的同事递出的一瓶水,喝了一口,开始抱怨道,“东联会真够摆谱的,这么晚居然还来圣岳阁开会,这里离东京市区那么远,回家还不知道要几点。” 圣岳阁位于东京西部的西多摩地区内,八王子市的最西侧,是东京范围内最接近富士山的建筑,而富士山被称作“圣岳”,圣岳阁也因此得名。 整体建筑为日本战国时期城堡的造型,是大阪天守阁的仿制品,人称“东京的天守阁”。与天守阁不一样的是,这栋圣岳阁是由大阪人富山大介所建,作为他定居东京的标志,而富山组则是在此地发迹,后来被他的后人贡献给东联会,成为东联会的会址,平常作为景点开放,一旦东联会举行盛大活动时就会暂时封锁圣岳阁。 这座日式城堡如同一个边境碑一样,从富士山的方向望过去,圣岳阁身后便是东京区域,而从东京的方向看,则只能看到巨大的富士山,就像是一座瞭望塔,守护着圣岳富士山。 正如女记者所言,此时圣岳阁下,在私人范围外,东京警视厅派来了大量的警力,将整个圣岳阁团团围住,只留下入口处供东联会的成员进出,而四周的一般民众却也围了不少,这也是警方派出如此多的警力的原因。 除了女记者这一家电视台外,附近还有很多别台的直播车,和她一样早早的蹲守在这里,等候拍下第一张东联会成员入场的照片。 他们从下午六点就来到这里,一直到七点这段时间,四社成员陆续驾车来到,此时只剩下新口组,作为今天的主角却姗姗来迟。 然而今天的焦点将是目前还没有到的新口组,所有的记者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焦点的到来。 这时,从东面传来一阵响动,女记者凭借多年的经验,悄悄的拿起相机,假装不经意的踱步到了一个最佳的位置。 果然,不到两分钟,车队开了过来,女记者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一连十多辆黑色的轿车开进圣岳阁大院,从车上下来几十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那人西装革履,虽然装扮差不多,但在人群中格外明显——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颜色也是十分抢眼的深蓝,最关键的是,他打了领带。 而他身旁的女人,穿着淡紫色长裙礼服,不高的身高,配上这样合身的长裙,像个娇小的公主,尤其是这样一张可爱的脸上却挂着三分愁容,十分惹人怜爱。 “新口组的大少爷,山口平二终于到来,而他身旁的女伴依旧不是古川组的千金,在这权力交接的重要时刻,这位女伴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她是否会在此次的新任社长的选举中起到关键作用?而先前我们拍摄到古川组首脑到来的画面中显示,古川组千金身边的男伴也不是新口组大少爷,这位神秘的男伴又有怎样的身份?”女记者立刻运起了她过硬的职业素养,提出了一连串十分吸引人的问题。 她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了骚动,另一组车队开了进来,但却没有等山口平二的车队停好车,直接莽撞的开进了大院,并且将他们围在了中间。这场景就像是聚众约架时叫来的帮手,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平二的小弟们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守的姿态。 平二却是依旧冷静,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揽着身旁的女人,看着从车里出来的渡边武志,“你来的挺早,可惜了,却是在我之后。” 武志依旧穿着很休闲的黑色大衣,和满院子的西装完全不搭。他很随意的走上前,身后同样西装革履的小弟也气势汹汹的跟了过来,两帮人互相对视,剑拔弩张。 “现在,新口组的渡边武志也赶到了现场,目前我们可以看到,双方正在对峙,充满了**味。看来与本台收到的消息相符,新口组内部出现了权力斗争。” 武志笑着说,“真是着急啊,平常都是我来给大少爷开路,今天大少爷却这么殷切的赶在我前面。” 这句话把山口平二说成了手下小弟一般的存在,平二冷哼了一声,“渡边,虽然你来新口组比我早,我出生之前老爷子就已经收养了你,但是你不要以为先来的人就能先走到最后。” 武志笑了笑,不甘示弱的说,“是吗?但是别忘了,先到达终点的人,往往越容易翻船。”说着,他示威般的看了一眼自己那将平二包围在中间的车队,“比如就像今天这样,大少爷你急着赶到终点,如果这时候进来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仇人,那么你们可就危险了。” 平二知道他是故意把自己的车队围在中间的,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是啊,不过有渡边你保护,我这个位子,很安全。” “先出手的人往往也先露出破绽,下次,还是让我先来开道吧,少爷?”武志凑近到了他面前,低声的说。 双方的形势正如那个女记者的报导一样,**味十足,而这两人也是你嘲我讽的相互斗嘴,将反讽与双关的语言技巧发挥的淋漓尽致,且丝毫没有退让。 两边的小弟互相瞪眼,似乎都在卖力的给大哥涨阵势,只有其中一个在人群中明显显矮的男人,双眼正紧紧的盯着平二身边的女人。 “宁静?!她为什么在这里?”白马筱眼睛睁的比旁边的每一个小弟还要大,眼珠子几乎就要掉了出来。他完全想象不到,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里,聂涧枫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前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富山组的婚礼上,今天宁静又出现在山口平二的身边。 想到这两人的恩怨,他死光所有的脑细胞,打开所有的脑洞,也想不到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非要能说得过去的,那就是这个平二是聂涧枫假扮的,他觉得比起山口平二挽着宁静出现在这里,这个想法更加现实。 但宁静似乎很没有精神,一直皱着眉,眼神游离,他盯了这么半天,她也没有发现。 那边武志和平二之间的“寒暄”结束,平二带着手下进入了大门。 踏上台阶的一瞬间,身后传来武志的声音,“你确定要先进去?这次也不用我给你开道吗?” “哼,不用了。”平二跨上台阶,到达顶部时,充满杀意的说,“以后都不用了。” 看他们全部进入了圣岳阁,武志笑了一声,带着他的手下随后进入。 白马筱混在人群里,被周围一众高个子围着,在外围很难注意到他。 圣岳阁内部装潢很朴素,就像个普通的日式古建筑,进门先拖鞋,清一色的白色袜子踩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没有了往日的鞋底踢踏声,只留下沉闷的一声“嘎吱”。 两边站着一排和服女人,看起来非常的**肃穆。 一楼的大厅没什么特点,白马筱正觉得单调,偶然抬头,顿时惊呆了。 这个大厅虽然不算很大,装饰也不豪华,更没有什么特色,但这高度却是十分惊人,抬头望去,可以看到至少有三十多层,每一层都呈环形围绕着中间的大厅,并且每一层的对角都有一座桥连接,并且这些对角的桥并不重合,每往上一层,桥的位置就会旋转一点角度,从下望上去,呈现出整个三十层的三十座桥像个纵横交错的高架桥,桥上人流窜动,极其的壮观。 但白马筱注意到,虽然三十座桥整体呈螺旋状,但正北和正南放向却始终没有桥,这就造成了虽然桥遮挡了大量的视线,但在正南和正北两个方向看上去时,可以看到每一层的景象,并且可以一直看到整栋建筑的顶部。 而顶部却是个全景玻璃天窗,可以看到外面星光璀璨的夜空。 这样的建筑让白马筱看的呆若木鸡,但很快就从梦中惊醒,念叨着,“这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样啊,这他妈是个塔啊!” “吓一跳吧?”白马筱的确吓了一跳,不过是被武志突然在身边炸开的声音吓到的。 不知什么时候渡边出现在了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行。 可能刚刚一直仰头看这壮观的建筑,一时间忘了保持队形。 害怕被认出来的白马筱赶紧想后退回去,却被武志拦住,“不用担心,我们是走在最后的,前面的人都已经进入休息间了,不会有人看到你的。” “哦……”白马筱长舒了一口气,问道,“的确吓了一跳,从里面看这个建筑像个很规则的高塔,但是外面看的时候明明是个城堡。” “这只是内部构造而已,其实这座圣岳阁就像一个被城堡包裹住的高塔。” 白马筱只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或许这样的建筑对日本人来说并不罕见。 就好像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会议,对这些黑帮社团的成员来说,也是不算罕见的。 …… “东联会成员已全部齐聚圣岳阁,决定新口组未来的会议即将展开,本台将持续为您报导。”女记者说完,解脱般伸了个懒腰,“好了,接下来就一直等着出结果吧。”她靠在车上,撇过头看了一眼这黑夜中的城堡,喃喃的说,“这会,估计要开很久。” 第五十七章 雨前宁静 “你好像很紧张。” “我?”聂涧枫绷直的坐在美奈子的身边,看他这样的确有种紧张感。 纪可言笑着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一层是古川组的休息间,美奈子和聂涧枫、纪可言他们作为参会次要人员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说白了他们只是个观众。 “一开始听到你愿意和我来圣岳阁,我真的很意外呢。”美奈子握住了聂涧枫的手,却被他下意识的抽了出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光,“我觉得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我吧?” 纪可言意味深长的看着聂涧枫,那眼神好像在说:我看你怎么圆过去。 聂涧枫的确没什么和女生交往的经验,过去也只是被一群粉丝追捧,从没和她们有过交集,唯一有过交集的只有千芊和宁静,而这俩基本也都是倒追,所以他没什么讨好女孩子的机会。 这下他的确无计可施,向纪可言投去求助的眼神,换来的也只有她一脸等着看自己笑话的表情。 “舍妹至今没有消息,有些担心罢了。” “可是我觉得,小枫你对静子小姐不像是对妹妹的担心,倒有点像是在担心自己的情人呢。” 聂涧枫的表情瞬间产生了变化,纪可言赶紧插口道,“他是个妹控,对妹妹们好得很呢。” 美奈子看了看纪可言,又看了看聂涧枫,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而是安慰道,“平二他虽然平日里风流了一些,但对贵府这样的大族势力的千金,可是不敢造次的。” 话是这么说,他们这个片冈家族的身份的确是个强有力的护盾,但是窃听器莫名的失效,还是让他们不得不担心。 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伯父。” 古川正的声音随即响起,“平二啊,来来来,快进来坐。” 看聂涧枫对门外一脸关切的模样,美奈子会心的说,“来客人了呢,我们出去吧。” 打开里屋门的瞬间,聂涧枫看到了坐在平二身边的宁静。 她看起来非常憔悴,在平二那里待的这一天看起来并不顺心,受了不少委屈。 聂涧枫攥紧了拳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纪可言赶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接着很自然的说,“舍妹真是太任性了,一天一夜没有消息,害的我们担心,这下山口先生把她带来,我们真是安心多了。” 宁静看到他们,眼中充满了渴望,渴望着他们能带自己离开这里。 看到她这样,聂涧枫不自禁的想冲上前去把她拉过来,却被纪可言死死的按住,对宁静说道,“你这丫头,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宁静立刻想说什么,手却在下面被平二攥住,怯懦的看了一眼平二,眼神又黯了下去,始终没说出话来。 平二笑道,“让两位担心了,静子和我在一起,过的很愉快,一时间忘记了和你们联系,真是抱歉。” 不知道平二是不是故意的,聂涧枫被这话激的浑身发抖,如果不是纪可言拉着,他早就动手了。 “父亲大人很担心你,今天不许任性了,必须跟我回家!”纪可言正声道。 这话不是说给宁静听的,平二听得出来,微笑着说,“静子还不想回去,她想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说着他靠近了宁静,紧紧的盯着她。 宁静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看聂涧枫他们,只好低着眼睛点了点头。 看她这样非常不对劲,他们也嗅出了味道,不知道她在平二那里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屈辱威胁,纪可言赶紧说道,“那可不成,你是不是要太爷爷亲自来把你拉回家?” 她的话说的很绝,如果平二不交人,等片冈祥太亲自来了,到时就会是两家之间的冲突。 平二却丝毫不买账,无奈的说,“静子小姐这么大了,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她不能一辈子都在片冈老先生的庇护下。况且,片冈老先生身份特殊,而且有些童心未泯,倒是若表现的像个年轻了四十岁的中年大叔,那对贵府的影响可就不太好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是莫名,但纪可言和聂涧枫都听得明白,尤其是在看到宁静对他们悄悄的摇头后,就更加确信,这个山口平二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并且很有可能是关于片冈祥太的真实身份。 暗示很明确,如果他们想搬出片冈祥太来,那么片冈家族的秘密将会被曝光,到时居合会辛苦经营多年,耗资无数培养的身份将会完全覆灭,这不管是对白鸟家族,还是对居合会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 事已至此,牵扯太大,纪可言一时不敢妄自决定,只好妥协道,“好吧,既然山口先生这么坚持,那就等静子玩够了,我们再接她回家。” 他们这样的对话自己听得明白,但旁边的古川组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尤其是古川正,他对这位未来的女婿揪着另一个女人不放这一点很是不解,看了看女儿,发现美奈子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也就不敢多问,尴尬的笑着说,“平二啊,会议即将开始了,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平二很乐意结束关于宁静的话题,笑着回应道,“没什么,只是来看望一下伯父。顺便,看看伯父对会议的议程,有什么看法?” 说是对议程的看法,实际上就是确认他到时候在竞选新任组长时会支持谁,古川正这个老练的江湖人当然听得懂,满脸真诚的说,“我当然是支持平二你了,将来我们的生意,还需要你们新口多多关照呢。” 果然是个句句不离利益的家伙,不过这样的家伙反而是最好满足的。 “这个当然。” “不过,平二,我听说富山那边……不要紧吗?” 平二本来愉悦的表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他知道古川正指的是新接任的富山初源与渡边武志很亲近,到时富山组可能不会支持他。 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谁也想不到富山健次郎会突然遭到暗杀,而且杀他的人居然会是被自己嫁祸了的那个叫白马筱的中国人。 当初他来杀我,却反被我将老头子的死推到了他头上,现在却又杀了富山健次郎,他到底在做什么?山口平二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从给他制造的麻烦上来看,的确很棘手。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办法,“没有关系,就算得不到富山的支持,东联会四社里也就只有富山而已,孤掌难鸣。” “你是说,山本他……”古川正不可思议的说,但很快就被他的眼神逼了回去。但他根本想不通,武斗派的山本向来与他们不合,从不插手他们和平派的决议,难道平二他暗地里勾结武斗派? 正如平二手下那些小弟们的猜想一样,古川正是个胆小的人,他和山口一郎一样,都不赞同武斗派的行事。 看古川正有些犹豫,平二安慰道,“相互利用罢了。伯父,我保证将来古川集团的生意还和原来一样,绝不会改变。” 听他这么说,古川正放心了不少。 离开休息间,平二理了理衣领,拉着宁静走向了电梯,身后跟着两个手下。 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平二认识,表情立刻变得不屑,好像完全无视了她。 渡边武志的妻子,渡边惠。 …… “这边一切顺利,他们都到齐了,不过暂时没有发现白马筱。” 耳机那头的佐藤警部对这个消息的前半段很满意,而后半段却让他的声音变得沮丧,“那就麻烦白鸟小姐多加留意。不过比起这个,在会议中做好录音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放心,按照约定,我交给你录音,作为交换,在你们抓白马筱之前会给我一点时间和他沟通,这点没错吧?” “没错,请不要质疑东京警视厅的威信。” 挂断了通讯,源健一对白鸟翎做了个OK的手势。 白鸟翎看着这个把自己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家伙,一脸的警惕,“老实说,皇灵众里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也就是声带的位置。 源健一会意,说道,“无辅助变声是我们的必修课。” 白鸟翎挑了挑眉,心说这个情报以后要留意,“现在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借助警方的力量混进来了,然后你打算按照计划诱捕千子钥剑呢,还是帮警方录音呢?” 此时两人打扮成了圣岳阁服务生的模样,各自穿着和服样式的制服,据佐藤警部所说,这是利用警视厅运营了多年的内线,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装成服务员混进来的,按源健一的说法,没有警方的帮助,他们还真不容易混进来。刺客他们正按照工作安排,守在一间休息室前。 “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你就交给我吧。等会议开始后,就按计划好的办。” 白鸟翎点了点头。这时她看到电梯里走出了一队人。 山口平二。 白鸟翎这才发现这里是新口组的休息间,她默默的低下了头,避免被他注意。 而他也的确没有注意到她,带着身后的人进入了休息间,但很快那两个手下就出来了,并且对他们吩咐道,“山口先生说有重要的事要谈,请你们离开。” 白鸟翎和源健一对视一眼,只好离开,而他们注意到,这两个手下也没有待在那里,而是去了别的房间。 看起来房间内正谈论着什么秘密。 白鸟翎当然留了个心眼,离开前留下了一张咒印符。 …… “说吧,现在很安全。” “我只是想帮你。你知道吗?杀害富山社长的那个中国人,其实是我丈夫主使的,这可以让你顺利的战胜他,夺得新任社长的宝座了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个中国人,就在我丈夫的身边,而他手上的手链中,有他和我丈夫合作的证据。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第五十八章 会议开始 这栋有着三十层高的圣岳阁,是西多摩地区最大的建筑,二十五层以下平时作为古式酒店对外开放,以上五层则属于东联会专用的场所。顶楼三十层有一个壮观的机关,可以从二十九与三十层之间展开混凝土板,填补三十层环形构造的中心,形成地面,将三十层与下面的楼层隔绝,从一楼大厅望去,原本能透过楼顶看到夜空的玻璃全景天窗将被这临时出现的地面遮挡,从楼下看就像是升起了一层金属巨顶,将夜空遮蔽。 此时的三十层变成了独立的空间,并且在这里,将独享这样的天窗夜景。 这是只有东联会开展重要会议时才会出现的临时场所,随着地面一起出现的还有固定在混凝土钢板上的家具,并且因为这样的技术需要,三十层并没有房间,电梯则是通往这个秘密会议室的唯一通路,且这是隐藏在二十九层一间房间内的,而二十五层以上一般市民无法到达,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三十层是一个会议室。 此时东联会各个参会成员均聚集在二十九层的这个小房间里,按照顺序进入电梯到达会议室。 每个人都像带着一副面具,没人知道各人的想法,也没人能够猜到,各社团之间相互利用,相互猜疑,在这件房间里都很默契的缄口不语。 渡边武志站在平二的身后,四下张望着,对身后的收下悄声说,“白马呢?” 日本也有白马这个姓,白马筱在武志这里自然就用了这个日本姓氏。 “没见到他,在休息间时他说去厕所,结果就没回来过。” 武志觉得很奇怪,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能跑到哪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妻子,渡边惠正看着他,对视一眼后,她微笑着低下了头。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平二回过头看着他,挑着眉毛,微笑着说,“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不见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武志盯着他的眼睛,短暂的皱眉后,随即化为平淡的微笑,“没什么,这里只有小惠是我重要的人,她就在那里。” 平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不一定吧。”说着,他看了一眼武志身后不远处的渡边惠,随后回过身去。 前辈们陆续进场后,他们也随着进入,只有一层,所以没过几秒他们就来到了这个隐藏的会议室。 十二块组成地面的钢板,拼接在一起就像一只绽放的花朵,且钢板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发光板,整个会议室的地面发着暗淡的白光,这在除了天窗外的月光外没有其他光源的会议室里,看起来格外的压抑。 光从脚下传来,把每个人都照的十分阴森,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会议室中间也是由十二块桌面拼接而成的圆桌,每一块桌前都固定了一张可以前后移动的椅子,共十二张椅子,可以坐十二人。 此时四社的参会人员都入了座,只留下了最后一个位子。 会场的周围站着一圈他们各自的手下,与会场之间隔着一道玻璃墙,整个会场被玻璃墙围住,只有一面玻璃门可以进入会场,此时他们站在外圈的玻璃后面,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内容,只有在发生突发情况,得到会长的允许时,他们才可以进来。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最后一人进入了会场,身后跟随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径直走向了最后那个位子。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女人,面容肃穆,精巧无妆,淡雅文静,眉宇间透出一股浓浓的王者风范, 全员到齐,全场一共十四人,只有最后进来那个女人身后有保镖,其余各人的手下只能站在了玻璃墙后。 “各位辛苦,我是会长大人的助理,高桥隐之岚。” 所有人都点头回礼,对于这个叫隐之岚的女人他们都不陌生,因为每一次的会议都是她代替会长出席,甚至没人知道会长是谁。 这是一种保护机制,因为能够联合东京最大的四个黑帮的人,必定有不浅的背景,且不愿意暴露,很有可能是一位有名的政客。 但她每一次都能将会长的意志传达到,所以所有人都习惯她来主持会议,相反,若会长亲自来了,他们甚至都没人认识他。 隐之岚端正的坐着,吐字清晰的说,“山口社长和富山社长的去世,会长大人深感遗憾,但由于事出突然,富山社长的葬礼还未来得及筹备,所以今日我们的主人依旧是新口组的山口一郎社长。”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重点。 “不过,我想你们也不在乎,毕竟逝者已逝,还活着的人,改怎么活下去,才是你们在乎的。会长大人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她说的非常直接,不过他们也习惯了,这是她一贯的风格。甚至也可能是会长的风格。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兜圈子,新口组新任社长的位子,我们本不该插手,但若山口一郎老先生没有留下委任书的话,我们就只能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在会议中决定新社长的人选——也就是本次会议的主要议程,各位有没有意见?” 另外三社都没有意见,而征求意见的重点,是新口组自己的意见,平二与武志自然也是跟着同意了将本社的事变为东联会公事。 隐之岚重点确认了新口组的意见后,微笑着说,“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平二与武志都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他们的确,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十七次东京社团联合议事会,就此开始。 …… 没想到在这种古式建筑里,厕所却还是和外面的公厕差不多。白马筱原先还担心会不会和以前的茅房一样,虽然他不知道日本古代的厕所长什么样,满脑子想的都是中国古代的茅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才意识到好像很久没这样注视过自己了。 穿着黑西装的他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帅气的,果然是人靠衣装,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消瘦了些,眼神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会议结束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吧?白马筱开始盘算着之后的路程,平二一死,他完成了复仇,接下来呢? 他这几天好像忘记了自己来日本的目的,现在回想起来,小翎找到了家,但是剑音却不见了。 卑弥呼是因他才复活的,而剑音也是因他才会出现在水泉墓,并给了卑弥呼可乘之机,他有责任将剑音带回来。 可是她又会在哪呢? 白马筱懊恼的想了一会儿,心说当初约好的居合会圆桌会议,应该只剩两天了,到时和小翎在会上和居合会提这事好了,毕竟这说不好也是东洲灵界的大事。 复兴邪马台……他始终记得卑弥呼的目的,可到底怎么复兴? 他若有所思的出了厕所,发现对面的厕所里出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看着有些眼熟,而他在洗手台上匆匆洗了手后就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白马筱越发的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等一下,白马筱忽然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对面的厕所,出来的是个男人?! 他看着自己刚刚出来的厕所,门上写着“Female”,而对面那个则写着“Male”。 他记得学过这个英文单词,他记得male是雌性,女人的意思,而female是非雌性,也就是雄性、男人,他当时是这么记的。 难道记反了吗? 他赶紧推开门确认,发现这厕所里果然没有小便池。他以为日本的男厕所没有小便池。 这时,从一个隔间里走出一个女人,看到这个整个人探进来观望的男人,吓得一声尖叫。 白马筱赶紧关上门,转头想溜,面前却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又是黑西装,最近打交道的人全都这幅扮相。不过在这个黑帮聚集的圣岳阁,有这些人很正常。 但他们明显是来拦住他的。 看他们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白马筱尴尬的说,“我……只是进错了厕所,但我不是色狼!” 那两人不容分说,一人一边架起了他。 这两人个子比白马筱高,这一架直接让他双脚悬空,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他们把自己架着走上了这一层中间的桥上,看样子想搭对面的电梯。 这里每一层之间只能通过电梯到达,这俩人明显是想把他带到其他地方去。 “喂!有话好好说,我是新口组的人,渡边武志的小弟,不就进错了厕所吗,你们想把我带哪儿去?” 虽然白马筱大声叫喊着,但这俩人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架着他。 三个人极快的走向对面,忽然从迎面走来一个和服女侍应,她低着头走过他们身边,这两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正如这里的黑帮一样,这样的和服女侍应也是多的很,所以当她走过他们,忽然转身肘击,一招回头望月打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脑时,另一个人还完全没反应过来,下巴就挨了一掌,两人双双倒地。 这一下太突然,白马筱本来悬空的双腿忽然落到地面,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摔倒在地。 刚想爬起来,后脖领就被她一把揪了起来,抓着他继续往前面的电梯走去。 这是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白马筱赶紧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瞬间怔住,“小翎?” 第五十九章 爱与背叛 白鸟翎没有说话,把他带进了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 “啪!”门关上的瞬间,白马筱正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忽然回身一个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小翎……” “你为什么离开?” 白马筱被打蒙了,愣愣的看着她,“你怎么会在……” “啪!”又是一巴掌,“你为什么离开?!” “你来这是……” “啪!”依旧是那个问题。 三个巴掌,同一个问题,白马筱反思自己的答非所问,赶紧捂着脸回答道,“我去杀山口平二了,他……” 谁知道这回虽然回答对上了,但还是被她甩了第四个耳光。 “我说了你也打?”白马筱的脸火辣辣的疼,震惊之余还带着些许委屈。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她通红的眼眶中泛着晶莹的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滑落脸颊。 白马筱看她这样,知道她有多么的担心自己,没有说话,而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白鸟翎盛怒未减,歇斯底里的拍打着他,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白马筱咬着牙,死死的抱住,好像要将他曾经失去的东西紧紧的拥入怀中,绝不让她再离开片刻。 离开之后,他无时不刻没有怀念和白鸟翎在一起的日子,曾经他们成双入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合作的亲密无间,他们一起度过了太多的苦难,战胜过很多强大的敌人,自他在渡边武志的家里醒来后,就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刺杀山口平二。 或许,这就是渡边武志所说的宿命,如果那晚他带上了白鸟翎,那么平二一定活不过那一晚,接下来就会像武志所言,他们会连累伊织他们,造成更加麻烦和严重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虽然后悔,但如果再给他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孤身前往。 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遇上渡边武志,就不会有这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杀死山口平二。 渐渐的,白鸟翎的动作越来越慢,直至彻底结束,挥舞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后背,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是白马筱第一次见她哭,在他的印象中,她始终是那个不苟言笑,对一切都不关心,除了她所关心的人。 能让她放声痛哭,看来的确是让她伤透了心。 “对不起……我不想连累你……”白马筱十分愧疚的说,两行热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说什么不想连累,你从没有把我当自己人,从没有把我当妻子……”白鸟翎哭着说,一边骂着“混蛋”,一边重重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白马筱有些吃痛,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久违的一吻,充斥着太多的情感,有不告而别的愧疚,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更多的还是失而复得的爱意。 这一吻没有持续多久,等她渐渐的平静下来,才离开她的唇,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看到宁静居然会在山口平二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泪目上的秀眉一皱,“我不知道……我和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 “分开?”白马筱有些担心,他离开之后,她和聂涧枫他们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们吵架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木村伊织搞的鬼,可他们不同意,我们就散了。” 白马筱惊讶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伊织?难怪他们……” “你也帮那个女人?”白鸟翎气愤的说,声音也有些颤抖。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娇嗔的模样,原来她也会撒娇啊,那一瞬间心都融化了,连连说,“不不不,我没有帮她,我当然是帮你的。这事以后再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白鸟翎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是幸子……她被抓走了。” “幸子?谁抓了她?” “千子钥剑。就在你杀富山健次郎的那一晚,千子钥剑抓走了幸子,逼我和他对决,她还这么小……” “等等!”白马筱现在有点乱,整理了一下后说道,“从头说吧,我离开后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富山的婚礼你们都在?” 白鸟翎便大致和他说了他们寻找他的过程,以及今晚她为千子钥剑准备的一连串计划。 白马筱听后更加愧疚了,他没想到因为他的任性离开,居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虽然他们不知道聂涧枫那边的打算,但宁静落到山口的手上多半也和自己有关系。 “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他想起了魂池里那个自己所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非常后悔,一个被各种羁绊束缚的人,怎么可能不顾别人,任性而为? 这一点,他今天才明白,一个人的决定,影响的远远不止他自己一个人,不经意间对别人造成的后果,除了连锁反应,还有蝴蝶效应,他随随便便的一个决定甚至有可能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 “我们一起把幸子救出来。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白鸟翎笑了,一向精明的她也会笑的这么傻,两人紧紧相拥,情到深处,已经忘了他们已经在这个电梯里待了快十分钟了。 又过了五分钟,白马筱才反应过来,“这电梯怎么还不开门?” 他看了一眼显示屏,发现居然是暗的,整部电梯好像停运了。 按了几下按钮,试了试其他楼层,却还是丝毫不动。 白鸟翎皱眉道,“难道是刚刚那些人?” 白马筱这才想起来,被人追还进电梯,这不是等着被困吗?“那些什么人啊,我就进错厕所而已,为什么要抓我?” “你这么大人还进错厕所?” “……你怎么和召唤兽一样开始喜欢怼我了。” 白鸟翎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这茬,“抓你的是山口的人,他知道了你和那个渡边武志一起杀害富山健次郎的计划,所以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抓你,好在会议上彻底扳倒渡边武志。” “他怎么知道的?!”白马筱没想到会是这样,这计划明明只有他,武志,还有小惠知道啊。 难道是…… “告密的人自称是渡边武志的妻子。” 果然是小惠吗?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小惠她是赤井家族的人,她也是灵者,为什么要……”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卧槽,我给忘了,当时在英灵殿前,我炸死的那个居合会武士,叫赤井伊吹,也是赤井家的人,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白鸟翎好像也才想起了,恍然大悟般的说,“那……就合理了。她还说你的手链上有证据,山口抓你也是为了手链。” 白马筱看了一眼手链,张大了嘴巴,“我说她为什么那么好,特意录了我和她老公的对话来给我,我还以为她真的只是为了让我放心的和她老公合作……真是太阴险了!” “还等什么?赶紧丢了它。” 白马筱连连说“对”,手忙脚乱的去解手链。 这时,电梯门开了,门口出现了一队黑西装,表情肃穆的看着他们。 白鸟翎立刻挡在他身前,昂起头问道,“你们是山口的人?” “哇,小翎你日语什么时候说的这么溜了?” 白鸟翎没搭理他,只听为首的黑西装说,“我们是渡边组长的人,组长担心白马的安危,派我们来保护他。” 白鸟翎将这话翻译给了他,他微微一愣,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翻译,让他想起了魂侣。 好像……很久没听到魂侣的声音了,她到底在干嘛呢…… 只微一愣神的工夫,忽然之间胸口被猛地打了一掌,他立刻撞在了电梯的厢壁上,一支飞镖插在了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上。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头上的电梯顶盖被打开,跳下来一个身穿黑色忍者衣的人,手拿太刀向白鸟翎劈了过去。 白鸟翎立刻拔出短刀招架,连拆了几招后,趁了一个空隙,一把抓起白马筱,把他往那群黑西装的方向一推,喊道,“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你快跟着这些人走吧!” 她这么一说,白马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她所说的诱捕千子钥剑的计划之一,让赤井家的人来杀她。 的确来的不是时候,白马筱喊道,“你自己当心!” 白鸟翎没空理他,一脚将那忍者踢出了电梯门,两人的战场从电梯里转移到了外面,而那群黑西装趁着这个空隙,护着白马筱冲进了电梯,按下了二十九楼的按钮。 随着电梯门关上,白马筱长舒一口气,他实在不明白,这个赤井惠想报复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丈夫也要搭上? 难道他们没有自己想的这么恩爱?可他们明明有孩子。白马筱完全想不通。 这时,电梯门打开,外面却同样站着一群黑西装。 两边装束都一样,白马筱愣道,“用不着这么客气吧,又派了一群人来接我?” 电梯里那些渡边的人不由分说,冲出电梯就和电梯外那群人干了起来,白马筱这才发现是山口的人,赶紧趁乱开溜。 刚溜出去几步,就被两个黑西装架了起来。 两边的人他都不认识,可能因为都是新口组的关系,穿的还都一样,他实在分辨不出这两位是谁的人。 “喂,你们跟哪个大哥的?” 这两人当然听不懂中文,继续架着他进了一个房间。 他们不说话,白马筱生怕打错了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但看他们把自己带进了一个房间,这房间里还藏着一部电梯。 “坐电梯逃走吗?看来还是渡边那边的人厉害一点,山口这个草包,还想抓我?”他高兴的说,又反应过来他们还架着自己,“我自己走好不好,这样很难受。” 这两人依旧没有放下他的意思,把他直接架进了电梯。 先前他问过渡边武志,他说会议在顶楼召开,刚刚出电梯时他发现头上就是房顶,而且其他电梯里的按键最高就是二十九层,也就以为这二十九层就是顶楼,如果是山口的人抓了他,一定会把他带到会议室里,把他手链上的证据当场拿出来。既然这两人带自己到一部隐藏的电梯里,就自然以为是要帮他逃出这里。 可是当他们按下了这电梯里多出来的第三十层按钮时,他一下子就懵了。 反转来的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电梯门就又开了,门外是一个环形玻璃墙,墙内是东联会的首脑们,他看到了渡边武志,也看到了山口平二,此时他正向自己勾了勾手指。 然而此时,他反抗已经晚了。 他看到渡边武志身旁的小惠,正对着自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六十章 神教再现 “你们是赤井的家仆吧?赤井松平那家伙没跟你们说明时间吗?你们来早了!”白鸟翎面对这些赤井家的忍者,无奈的说道。 原本计划里不该是这个时间来刺杀她,应该是在她找到居合会的人后,放出千子钥剑留下的烟火,等他们和钥剑一起出现,将他们引诱到居合会的人那里,让他们误以为钥剑是来刺杀灵帝,完成对钥剑的诱捕。 这是驱虎吞狼的计划,钥剑到来后看到有人要杀“梁月”,必定会先出手解决这些妨碍他们对决的“老鼠”,当居合会的人看到钥剑对赤井的家仆出手时,一定会以为他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是源健一想出来的计划,可偏偏这伙人来早了,白鸟翎还没有找到居合会的人现在躲在哪里,更没有放出烟火,计划完全被打乱。 其实如果没有中途遇上白马筱,时间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从一开始的一个人,变成现在的六个,白鸟翎心说赤井松平还真看得起我,这要是钥剑来的晚一点,我还不一定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六人执刀而立,均摆出了架势,没有要与她废话的意思,白鸟翎无奈,只好对耳机那头的源健一说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赶紧帮我找出居合会现在到底在哪里。” 灵帝就是东联会的会长,虽然按照惯例他不会亲自出席会议,但他一定会出现在圣岳阁,每当此时居合会五大家族的首脑都会出现,亲自保护灵帝的安全,其中还包括不少隐藏起来的皇灵众。 源健一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此时也只能靠他找出灵帝和居合会的所在了,“你尽量拖住他们,我想想办法。” “快点吧,我不一定撑得住。”经过刚刚和第一个出现的忍者交手,白鸟翎发现他是个难缠的对手,此时一下子出现六个,几乎没有胜算。 那六人中忽然跳出两人,一左一右跳到了上一层的桥上,白鸟翎的眼神下意识追着他们,但下一秒余下的四人就举刀冲了过来。 被分心的她差点着了道,在四人中左格右挡,一阵刀光忽闪,白鸟翎几经闪躲,一脚踹开一人,又一掌打退一人,这时跃到上一层桥上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跃下,正出现在她背后,一脚踹中她的背心,她就地打滚消除大半力道,但另一人趁势跃下劈向她的落点位置。 赤井家的跃剑流她在凤凰大学的英灵殿前见识过,一跃而起的劈力十分惊人,白鸟翎反应也是极快,却也只能微微侧身躲过这一刀。 这刀劈在桥上,瞬间从中间断裂,整座桥崩塌,白鸟翎没反应过来,等她来得及做出规避时已经摔在了下一层的桥上了。 这桥空间狭小,且质量还不怎么样,在这极高的楼层上十分的危险。 “你那边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重重的掉在你身边的声音。” “我就是那个掉下来的东西!”白鸟翎挣扎着站起身,前、后各两人,头上有两人站在往上两层的桥上,始终呈现这种诡异的二维包围圈。 这六个人不是一般的难缠,就算前后防得住,上面却不容易防住,尤其上面两人的力量是最强的,以上而下的一刀就算躲得开,这不结实的桥也会崩裂。 “别急,我好像找到了,整栋建筑里,只有第七层正南面的房间里聚集了大量灵力,那里极有可能是居合会聚集的地方。” 白鸟翎往下望了望,又看向了这一层的电梯上的数字。 第十九层。 “我现在就过去,你放烟火,引千子钥剑过来。” 话音刚落不久,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建筑外传来,那头的源健一说道,“成功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最多二十分钟他就会赶来,坚持……一下。”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明显信号断了一下,同时白鸟翎觉得一道气浪迎面而来,急速掠过了自己。 “那是什么?” “什么?” 白鸟翎无暇多想,以为那只是个错觉。 这时候前后被堵,上面被封,往下倒是畅通,白鸟翎一个翻身,从桥的栏杆上翻了下去。 那六人立刻跟上,白鸟翎将每一层的桥当做楼梯,一层层的往下跳,一时间在这个塔一样的建筑里,七个人开始了跳楼追逐,身手都十分矫健,也就过了十分钟,他们就一起降落到了第七层。 刚落到第七层的走道上,忽然出现一个黑影从她耳边掠过,她大惊失色,不知是谁的身手,居然这么快,不过幸好他的目标不是自己。 只见那黑影抓着那六人中的其中两个,像一只黑鹰抓着猎物,将他们飞速的带向南边的房间,一丢,两人摔进了房间里。 白鸟翎和剩下的四个人都目瞪口呆,只见那人回过头,一只眼泛着绿光,轻蔑的看着他们。 “墨睿?!”白鸟翎惊讶的说,新港一别,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上他! “这是谁?来的怎么不是千子钥剑?”源健一和她一样的惊讶,没想到这时候出手攻击赤井家仆的人居然不是钥剑。 “菲斯的特灵,不过也是蛇神教的教徒。” “什么神教?这不是日本的教派吧?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连皇灵众这样的组织都没听说过蛇神教,看起来他们的确还没有踏足过东洲灵界。 或者说,他们的踪迹,还没有被东洲灵界发现过。 “一个活跃于世界各地灵界的邪教,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进了灵界的每一处,我敢说他出现在这里,绝对来者不善。” 源健一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那他现在出现,是想做什么?” 白鸟翎也不知道,警惕的盯着他,而那来取她性命的赤井家的忍者们刚刚看到同伴被他攻击,也就大致明白了是敌非友,纷纷举刀上前,一跃而起,一刀劈向墨睿。 墨睿左眼绿光一闪,双手冒出了浓密的黑气,跃来的两人撞上黑气瞬间就停在了空中,好像被这黑气缠绕一般,墨睿两手一甩,将他们丢向了两旁。 “你是什么人?!”从那个被撞开门的南面房间里,走出一个身穿和服的年轻男子,看到眼前的景象,震怒的说,“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话音刚落,又走出十几个穿着和服的年轻人。 白鸟翎对这些人有印象,当初源濑经来凤凰大学耀武扬威时,以及初次被钥剑截击时,都在源濑经身边出现过,为首那人还是那灵刀七武士之一。 看来这间房果然是居合会藏匿之处,那么灵帝或许就在附近。 果然,墨睿转过身看着他,高声喊道,“灵帝陛下,我教初来贵宝地,还请现身相见。” 那人抽出了太刀,喝道,“东洲灵界居合会灵刀七武士,正剑流源秀树!阁下请通名!” “哼哼,你们日本人果然守着这些旧规矩,叫我墨睿就可以。”墨睿昂起了头,“你家陛下跟不上时代啊,不如让敝教代替他管理东洲灵界,给你们一个崭新的未来。” “放肆!”源秀树举刀便砍,刀到了墨睿面前,却好像被一道无形的护盾挡住,不但如此,他想抽回却也不行,就好像被他紧紧的握住了刀刃。 “你不是我的对手。”墨睿伸出食指,轻轻一弹,源秀树的刀应声而断,接着右手一推,一道黑气将他打的飞回了房间内。余下十几人见状,纷纷抽刀上前。 墨睿右手一挥,那十几人均被击退,一时间整间房间的墙壁均被打破,露出了房内的人。 果然首脑都在,除了源濑经,赤井松平,还有另外几人,看起来也是居合会的首脑人物。 这场面是源健一和白鸟翎的计划中的,但完全不是为墨睿准备的,此时主角还没登场,这边居然和这个不速之客怼上了,十分的出人意料。 “源,计划失败了,我们为千子钥剑准备的陷阱,用在了墨睿的身上。” 源健一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震惊之余仍在思考对策,“总之要先帮居合会解决这个叫墨睿的人,如果让他造成了伤亡,削弱了陛下的守卫,等千子钥剑来了,我们将无力招架,到时会是灭顶之灾!” 白鸟翎一想有理,此时只能这么办。但是虽说这墨睿曾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但那一次和他对决的是白马筱,究竟他用了什么办法打败了他,白鸟翎还不知道,甚至于都不知道他的实力。 不过今天她算是见识到了,这强大的灵力,诡异的能力,果然是比墨焱还棘手的敌人。 源濑经站起了身,走出屋外,正声道,“我不知道阁下是何人,今日是东洲灵帝陛下微服出宫之日,阁下所作所为,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对东洲灵界的宣战吗?” 墨睿哈哈大笑,说道,“我只是代表敝教出使东洲,与你家陛下会面,倒是你们的陛下很没有气度啊,居然不敢相见?” 赤井松平冷笑道,“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墨睿看着房内的人,说道,“源氏代理家主源濑经,赤井家主赤井松平,木村家主木村弘毅,白鸟家和黑羽家的两位家主怎么没来?” 五大家族从没有公开过家庭成员的信息,甚至是家主的信息都从没有公布过,这个从未在东洲出现过的家伙居然会认识他们,这使得他们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耳机那头的源健一也是非常惊讶,而接下来他发现的事,更让他无比惊异,“白鸟,我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对劲,我发现这里的侍应,包括在顶楼开会的那些人,都静止不动了,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白鸟翎听到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则更让她震惊。 “我还看到……你和那六个赤井家的家仆,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第二十层的桥上,你们……这究竟是……” 白鸟翎抬起头,发现偌大的建筑内,原本的人来人往,现已是空无一人,瞬间明白了什么,“是墨睿……他的噬魂术。” 源健一显然没明白,她看着眼前这个左眼冒着绿光的墨睿,语气中充满了担忧,“我们,被困在了他的噬魂灵场里。” 第六十一章 噬魂灵场 “噬魂灵场?这么说你们的灵魂都被他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完白鸟翎的叙述,源健一认识了这奇绝诡异的灵术,“也就是说,刚刚的那一道气浪,实际上是……” “看来你也感受到了,但那并不是错觉,第一次与他相遇时,就是这样的感觉。”白鸟翎想起那时墨睿将他和白马筱关在了第二层空间里,而白鸟翎他们被关在第一层,所以他们看不到白马筱和墨睿,那时她不知道墨睿在自己的世界里是怎么样的,刚刚他与居合会交手时,她看到了,非常的强大。 不过,有一点白鸟翎想不通,“可是你不但没有和我们在同一层空间里,而且还能看到我们,说明你是在现实世界里,没有被他的噬魂灵场影响到,这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是个‘无灵者’。” 无灵者。白鸟翎听说过,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人类,正常有灵魂的生物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灵力,哪怕是从没有修习过灵术的凡人,也会存在着微弱灵力,而无灵者是极少数的丝毫没有灵力的人类,他们无法学习任何灵术,同时也很幸运的对一些专伤及灵魂的灵术完全免疫,而噬魂术就是这一类灵术。 白鸟翎没时间惊讶于他是如此稀有的一类人,“总之,现在或许只能靠你了。” “靠我?我现在和你们不在一个空间,现在的你们就像是集体被困在梦境里一样,我无法到达你们的世界,而你们也无法醒过来。” “噬魂术是一种将大范围灵场内的灵魂转移到他创造的梦境里的灵术,他的肉体肯定和我们一样还留在现实世界。” 源健一立刻理会到了她的意思,“你是叫我找到他的本体,只要将他的本体摧毁,你们就能从灵场里释放出来。” “是这个意思,不过你需要尽快。”她看着眼前的墨睿,“如果我们的灵魂在这里被杀,那么我们现实世界里的肉体……就真的变成一具肉体了。” “放心,交给我。” 虽然他这么说,但白鸟翎丝毫不能放心,此时墨睿的本体非常脆弱,他肯定不会让别人轻易找到。 那边,墨睿和居合会的冲突再一次升级,随着源濑经一声令下,灵刀七武士的六人将墨睿团团围住。 除去死在白马筱手上的赤井伊吹,余下的这六人已经全员到齐。 据源健一所说,灵刀七武士是居合会中剑术最卓越的七个人,分别代表着五大家族各自剑术流派的顶尖层面。别的不认识,暂且不说,其中有个叫白鸟风间的人,他同一时间使用六根丝带,操控着六把短刀,同时进攻,相互配合的极其巧妙,这一点白鸟翎就足以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问她自己做不到将天罗刃舞发挥到这样的程度,更何况这还是个男人。 在对灵丝术的驾驭上,女性灵者天生优于男性灵者,在这点上,这个白鸟风间可谓是少有的奇才。 但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没听白鸟平提起过? 但现如今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从这人身上就能看出,另外五个人也绝对是各怀绝技。 墨睿面对这六人的围攻,丝毫没有惧意,一团浓厚的黑气将他包围,在黑气里看不清是什么,只见刀光剑影过后,这六人的武器没有一个可以近他的身。 “放弃无谓的抵抗,让灵帝出来见我,免得你们居合会全军覆没。”墨睿释放出一道黑气将他们全部震退后,冷冷的说。 源濑经站起身,走出了房间,远远的看着稳立桥中的墨睿,经过刚刚的轮番打斗,这个人居然都没挪地方,“陛下何等身份,怎么能亲自见你,若你有事上奏,我可以替你转达。” 此时这个墨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有意刺王杀驾的刺客,能替他转达信息,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虽然就和几百年前的日本黑船事件一样,这样的让步是被打出来的。 但这显然不是墨睿要的答案,“东洲灵界就这点礼数吗?接见外邦使者,居然皇帝都不亲自露面?” 赤井松平充满威严的说,“未经允许,也无拜帖,擅自闯入,打伤侍卫,这样无礼之人,有何颜面谈论礼数?” 墨睿举起一只手来,“我以为在东洲,拳头就是礼数呢。看来,你们是宁死都不肯让灵帝出来见我了?” 赤井松平摇了摇头,“万圣之躯,岂能为蛮夷所辱。” “你们一直与灵帝貌合神离,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又何苦为他丢失了性命?” 他一语道破了灵帝与居合会之间的关系,表面君臣,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毫无忠诚可言。 “你废话好多啊。” 这一声女童之音从上方传来,所有人惊讶的抬起头,只见第十层的桥上,一个打扮奇怪,两只眼睛画着烟熏妆的小女孩,她个子很矮,趴在栏杆上望着他们,双脚悬空着,看着也就七八岁,但两只眼中充满了漠视和无畏,比起现场的这些居合会的大人们来说,她冷静的有些过头,或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亦或许,是艺高人胆大。 墨睿看到这个女孩的瞬间感到了一丝的惊讶,他明明将所有的凡人灵魂困在了第一层噬魂空间里,此时他们应该看不到第二层空间里的众位灵者,“你是谁?” “我叫小夜,黑羽夜。叔叔你呢?” “黑羽?”墨睿看了一眼居合会的众人,发现从他们的眼神中果然传达出了认识她的信息,可以确定她是黑羽家族的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木村弘毅这时也走出了房间,抬头看着她说,“小夜,你爷爷呢?” “爷爷在上面喝多了,说外面好吵,我就来看看。”说着她对着墨睿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大叔,你好烦哦,灵帝老爷爷虽然很招人烦,整天板着脸,也不干人事,还不让我在他的床上吃生煎。但是他作为我们的领导来说,背了不少黑锅。我们虽然都不喜欢他,但那也是我们自己人不喜欢,关你什么事啊?” 她这几句话说完,几乎每个居合会成员都不禁浑身颤抖,源濑经更是凑近了赤井松平,悄悄地说,“你确定陛下听不到?” “放心,陛下这时还在开会,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不过陛下被这个小丫头骂习惯了,也不会在乎。” 墨睿冷笑了一声,“小夜姑娘说话还真是直白,这么说你们虽然不喜欢灵帝,但依然会一致对外,尽忠而死了?” 木村弘毅笑道,“没错,连个小孩子都能看懂的事,贵教的这位什么先生,未免还不如孩子了。” 墨睿倒也不恼怒,依旧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就让你们在地狱继续做君臣吧。” 他两手一挥,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杂。 众人从七楼望下去,只见一道巨浪出现在一楼的大厅,水位正急速蔓延上来,很快就淹没了第二层,紧接着第三、第四,一瞬间就到达了第七层。 众人不自觉后退,但这水蔓延上来后,从水里生出了七八条水龙,朝着众人猛扑了过去。 这水龙来势凶猛,如海啸一般,瞬间就可以将所有人卷上了天。 这时,一道黑影极快的落在众人面前,紧接着红光一闪,那些水龙瞬间瓦解,粉碎,变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直冲而上,像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墨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小夜,刚刚一瞬间他看到从这个小孩子的双手释放出了红色灵力,将这些水龙眨眼间打散,在这样的年纪拥有如此的灵力修为,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从上面下来后,白鸟翎这才看清这个女孩的长相,一米四左右的身高,头发却足有一米长,黑色主调的哥特萝莉式长裙,这样的独特造型,还有那世间少有的冷漠面容,她一下子就认出,这就是在浅草寺卖给他们御守的那个哥特萝莉。 当时就觉得她不简单,现在看……有些过分的不简单了。 小夜歪了歪头,遗憾的说,“哎?我觉得叔叔你会惊讶的,看来红色不够吗?那这样如何?小夜最喜欢的颜色。”说着,她双手张开,手上发出了黑色的光球。 “黑色?”墨睿比上一次更加的惊讶,七八岁的年纪有红色修为已经很夸张了,现在居然又从她手上冒出了黑色的灵力。 他开始怀疑这丫头的灵术是不是染色,这根本不可能代表灵力的强度,从没听说过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灵力的颜色,明明刚刚还是红色,现在说变就能变? 但这只是开头,忽然她将双手指向那片被墨睿召唤而来的巨浪,两道黑色的闪电从她的掌心劈出,击中水面的瞬间,整个水面像沸腾了一样,转眼间蒸发的一滴不剩。 如此庞大的巨浪眨眼间消失,墨睿愣住了,不可思议的说,“你……难道你是……” 小夜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像祈祷一样的动作,“终于看出来了?那么这一招怎么样?” 她的两只手放开,手心之间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球,还没等墨睿反应过来,刺眼的白光充满了整个建筑,所有人被刺的睁不开眼,只有耳边的一声剧烈的轰鸣。 光芒过后,众人才勉强睁开眼,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又一次惊呆了。 这个建筑的那一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这洞足足覆盖了五层楼的高度,并且直接打穿了圣岳阁,通过洞可以看到夜景下的富士山。 这是何等的力量! 而面前的墨睿,被刚刚那道巨大的白色光柱擦过了一半的身体,此时他左半边躯干,连带着左臂和左腿,全都被轰的不翼而飞,而伤口就像是被激光扫过了一样,虽然血腥残忍,却没有一滴血流出,伤口表面就像被火烤熟了一样。 墨睿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绝望,哀伤,愤怒,他像个垂死之人,挣扎了一会儿,被一阵风吹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看来,你的确是个‘食梦者’。” 第六十二章 暗夜食梦 这是墨睿的声音。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在他灰飞烟灭的位置上原地升起一团黑气,毫发无损的墨睿从黑气中走出,挥手甩出一团黑气直奔小夜而去。 小夜依旧不慌不忙的举起双手,同样的黑气射出,两团黑气撞在一起,剧烈的对峙中散发出无数个黑色的火球漫天飞舞,所到之处均被烧熔,不一会儿建筑的四周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熔坑。 这两人和他们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就像神仙打架一样,所有人闪转腾挪,丝毫不敢抵抗格挡,白鸟翎左闪右躲,期间试着用咒印盾挡了一发火球,结果六张咒印符被烧成了灰尘。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第七层上下七八层的范围均是破损不堪,就像是被机枪横扫了半个小时,好在这迸发的火球虽然厉害但速度不快,不难躲避,否则那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对这两人而言,这些灵者如同凡人。 “居然是一个顶级食梦者,东洲灵界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是我的失策。”两人同时收势,墨睿不可思议的说,“只可惜,对你来说我是梦域的主人,你无法杀死我。” 小夜露出了一个充满邪气的微笑,“小夜很久没有玩的这么开心了,再陪我玩玩嘛。” 玩?!墨睿暗暗心惊,刚刚一番试探已经使出了大半的实力,对她而言这只是玩玩吗? 对于这个小女孩的恐怖实力,在场的除了白鸟翎外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平静,好像早已知道小夜拥有这样的力量,但他们之中也有对此感到惊讶的人,不过不是惊讶于小夜的灵力。 “原来你是个造梦者,我们现在都置身在你的梦里,怪不得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个不死身。”源濑经如释重负般的说道。 赤井松平摇头说,“不,这不像是造梦之类的灵术,你看看周围,被带入梦域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多。若是数十人在睡梦中被带入他的梦域,这还是有可能的,但我们都是在清醒且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进入了他创造的空间,所以这不像是造梦术。但是我不知道这是……” “你们都在我的噬魂灵场里。”墨睿说,“并且是第二层灵场,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将碍事的人都丢去了第一层,让他们在那里静滞。”他展开双臂,仿佛沐浴着圣光,“在这里,我就是神,我就是不死的化身。” 众人恍然大悟般的张大了嘴,这样的不死之人,该如何对付?尤其是白鸟翎最为惊讶,当初白马筱和他一起被困在第二层中,在这样的变态设定下白马筱是怎么撑过去的? 在受到足够多的惊异目光后,墨睿的目光又落到了满脸冷漠淡然的小夜脸上,“不过,我没有想到会遇上一个食梦者。” “食梦者?”那头的源健一听到这边多次谈论到这个词,兴奋的说,“黑羽家的那个小丫头也在吗?那我可以不用找这家伙的本体了。” “为什么?”白鸟翎奇怪的问,这女孩究竟有怎样的魔力可以让这个一贯谨慎的皇灵众如此的放心? “有一种古老的灵术,叫做造梦术,放到现在来说类似于催眠,可以创造出梦里的世界,并将睡梦中的人拉入那个世界。每个人在做梦时其实就是灵魂游离于自己想象的梦域里,人人都可以造梦,但造梦术师可以自由设定自己的梦域,并将他人梦域中的灵魂强行拉入自己的梦域里,其原理就和这个墨睿的噬魂术一样,不过他的噬魂术更为高级,可以强行将别人未处于游离状态的灵魂直接拉进他的梦域,这种灵术我还从未听说过。” “讲重点,这和食梦者有什么关系?”白鸟翎不耐烦的说。 “食梦者,则是与造梦术师相反,他们不能把别人拉入自己的梦境,但是可以自由出入别人的梦境,并且就算在他人的梦域中,也可以自由改变自己,并且无视梦域主人的意志。简单来说,你的梦你做主,但他在你的梦里,可以代替你主导你的梦,就好像你的梦被他吞食,成为了他的梦。就像我之前说的,噬魂术原理和造梦术相同,都是创造另一个空间,强行拉进别人的灵魂,所以对于食梦者而言,这样的噬魂灵场就和梦域一样可以自由进出。” 白鸟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墨睿在这个世界里是无敌的,而小夜在这里,也是无敌的?”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具体要看梦域主人,也就是墨睿他自己本身的意志有多强大了,其实现在就是食梦者与梦域主人之间对梦域的控制权的争夺战。” 白鸟翎看着又在桥上对拼的两人,墨睿身后是全身遍布炽热火焰的猛虎,小夜身后是冒着紫色火焰的巨熊,两只猛兽撕扯在一起,代表着小夜与墨睿的力量碰撞,一层又一层的气浪正不断的涌来,他们这些在这个世界里毫无话语权的人此时就像是海啸中的一片树叶,随波逐流,难以自保。 说白了,这俩人都是在梦里是神仙,现实世界里可就不一定有多厉害了。 “这孩子……七八岁能有多强的意志力?墨睿我可是和他交手过,绝对算是菲斯中数一数二的特灵,小夜或许不是他的对手。”白鸟翎有些担心的说道。 源健一倒是丝毫不担心,“没事,我本来就没有指望小丫头能赢过他。” 白鸟翎觉得他的话前后矛盾,“那你为什么这么放心?” “我放心是因为,如果黑羽家的丫头在这里,那么她的爷爷肯定也在附近,有他在,墨睿这样的货色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说到这里,源健一的语气忽然变得尊敬起来,“她爷爷可是居合会的‘二代目元老’啊。” 二代目元老?顾名思义,就是五大家族创始人的第二代那一辈的人?也就是说,小夜的爷爷,是黑羽家族创始人的儿子,那该有多大了? “等等,你是说,小夜是创始人之子的孙女,那她不就是四代目元老了?那也得有上百岁了吧。” “看来你果然对居合会不是很了解啊,黑羽家族的所有成员都是领养的,那个小丫头虽然喊他爷爷,但却是他领养后从小养大的。” 家族成员……都是领养?白鸟翎难以想象这样的家族是怎么延续的。 好像听出了她的不可思议,源健一解释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创始人黑羽梁月并没有后代,第二代家主就是她领养的,之后的成员不知是为了纪念梁月,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都习惯领养一个孩子培养长大后再传承下去。” 白鸟翎只觉得这五大家族没有一个是正经人家。 把家产赔光只剩一个家主的白鸟家族。 把家族事务全交给大儿子打理,混得像个黑帮的源氏家族。 唯利是图,经营着地下黑市的赤井家族。 在歌舞伎町开着茶屋,至今不知道家族规模的木村家族。 还有这个,全员都是领养,毫无血脉传承的黑羽家族。 就这样各具特色的五大家族组成了东洲灵界的领导机构居合会,怪不得UG都拿东洲灵界没办法。 但是这个神秘的蛇神教最终还是涉足了这灵界唯一的净土,并且一上来就袭击东洲灵界的最高精神领袖——灵帝。他们的野心难道真的是统治全世界? 就在白鸟翎思索着这个邪教的阴谋时,那边的熊虎大战已经分出了胜负,果然如她所想,小夜的巨熊败下阵来。 被拍翻在地的巨熊在挨了最后一记虎掌后,两只猛兽随即消散,但小夜明显的退后了几步,弱势尽显。 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墨睿大笑着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想对抗我?” 小夜的表情依旧没变,冷漠中透着漠然,但她额头渗出的汗珠,以及她有些杂乱的呼吸,都表现出她已经渐渐到了极限,“很好啊,小夜很久没玩的这么开心了。” 那六个灵刀武士看出了小夜的败退,纷纷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木村弘毅也走上前,对小夜说道,“小夜,你也玩够了,剩下的交给大人们吧。” 小夜有些不甘心的说,“哼,我还没玩够呢。而且就凭你们几个老头子肯定也玩不过他呀。” 虽然她说的很刺耳,但的确事实。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童言无忌,没有人恼怒,木村弘毅更是直接将她拉了回来,蹲在她身旁,柔声说,“我们都不如小夜会玩,但是我们不会认输呀,小夜你也累了,快回灵帝爷爷那里休息。” 小夜嘟着嘴,虽说她还小,但也知道自己不是墨睿的对手,只好悻悻的跟着木村弘毅回到了房间里。 “你们这些手下败将,还不打算放弃么?” 源秀树正声道,“身为武士,仗剑生,为剑死,不懂什么是放弃。” “在现实世界,你们的剑术的确可以让我陷入苦战,但在这个拼灵术的灵场中,可就如同三脚猫功夫了。”说着,墨睿随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长鞭忽然出现,扫过了这六人,他们果然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扫下了桥。 这下了没有了碍事的人,墨睿向着桥那头的房间走去,房间内的源濑经,赤井松平和木村弘毅三位家主都皱着眉拔出了刀,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誓死捍卫东洲的尊严。 不管私底下和灵帝如何勾心斗角,在外敌面前,灵帝依旧是他们的至高领袖,守卫灵帝不但是荣誉,更是尊严。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墨睿和他们之间。 墨睿仰起头,“我差点忽略了你。当初你和那个姓白马的小子打败了墨焱,还破了我的灵场,的确很了不起。不过那个白马非的后代小子已经被我困在了第一层灵场空间里,现在就凭你,还想做我的对手?” “原来你怕的是他,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弱点呢。”白鸟翎冷笑着,从袖口内抽出一把匕首,掷在了脚边。 紧接着,匕首的上方出现一个紫色的光圈,一个穿着淡蓝色和服的女人从圈中落下,弓腰站在了匕首上。 看到她的瞬间,墨睿眼中出现了一丝波澜。 纪可言冷冷的抬起头,微一后跳,跳下了匕首,缓缓的直起腰,看着墨睿,“墨睿前辈,您果然还没死。” “墨言……”墨睿的语气忽然变得颤抖起来。 紧接着,从那光圈中,又跳下两人,其中一人对墨睿笑着说,“哟,你这个手下败将,没想到在这又遇上你了?” 第六十三章 跨界支援 圣岳阁,第二十二层客房阳台。 随着一道绚丽的火球直上云霄,无光的黑夜中炸开了一丝光明。 “成功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最多二十分钟他就会赶来,坚持……一下。”放出烟花的源健一刚将这一信息汇报过去,忽然一道气浪穿过了他的身体,他明显感到了这股不寻常的力量,就连耳机那边的声音都出现了明显的断层。 耳机那一头,他听到了白鸟翎正和那几个赤井家的家仆周旋,他看着手腕上的检测器,发现原本第七层的那个充满灵力的房间,此时却变得非常微弱,正奇怪间,就听白鸟翎惊慌失措的喊道,“墨睿?” 这时来的不是千子钥剑,居然是一个从未听过的人,那他所属的蛇神教他也是闻所未闻。 连皇灵众都不知道的组织,那么他们绝对是第一次踏足东洲,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运行组织的理由。 他跑出客房,发现外面异常的安静,站在二十二层的桥上向下张望,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白鸟翎和那六个家仆均站在十九层及附近的桥上,一动不动,好像他们的时间都被静止,但耳机那边明明传来打斗的声音,并且看这情况,他们这时应该已经落到了第七层。 难道是造梦术?源健一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搜寻着可能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均被排除。 他打开了其他房间,发现不只是白鸟翎他们,所有的人都和他们一样,静止不动,无论怎么试图唤醒都无济于事。 “是墨睿……他的噬魂术。” 原来在造梦术之上,还有这样一种禁锢他人灵魂的邪术。 商量过后,他决定找到那个墨睿的本体。 检测器上虽然捕捉到的灵力很微弱,但仍旧存在,他顺着其中一个灵力,找到了位于二十六层的,古川组的休息间。 他看到纪可言也和那些人一样灵魂被禁锢,而这个女人他有些印象,当时在富山居楼顶抓捕千子钥剑时,和白鸟翎一同出现过。 她是白鸟的同伴,或许可以多一个帮手。源健一想了一会儿,如果这个噬魂术和造梦术的原理相同,那么可以试一下解除造梦术的方法。 被困于造梦术中的人一旦经历失重,将会立刻清醒,这也是某个电影中使用的方法。 他试着用绳子拴住纪可言的腰部,然后把她从桥上扔了下去。 但并没有成功。 “看来和睡梦状态不一样。”把她捞上来后,放置在桥边,源健一蹲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这是直接对灵魂的禁锢,想要解除这样的枷锁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正束手无策时,他听到了上一层的桥上传来了动静。他抬头观望,只见一男一女走在桥上,看样子神色有些慌张。 “喂!你们是哪个势力的?”源健一本不想节外生枝,但这种特殊时候还能和他一样没有被禁锢灵魂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们看到源健一时也是十分的惊讶,那女人更是指着源健一身边的纪可言喊道,“是纪学姐!” 两人来到他的面前,才知道这男的叫聂涧枫,女的叫宁静。 互相交换了信息后,聂涧枫和宁静才知道原来这是墨睿的噬魂术搞的鬼。 “我听说过菲斯中有位特灵,可以创造平行空间,并禁锢别人的灵魂。真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人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和当初白马筱他们想的一样,聂涧枫对这一现状也表现得非常震惊。 源健一是个务实的人,不耐烦的说,“先别感慨了,你能逃出他的禁锢,并且能救下这位宁静,你就有办法救这个女人。” 宁静奇怪的说,“她叫纪可言,这你都不知道吗?我现在怀疑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了。” “这不是重点,我是看到她和白鸟在一起,猜测是白鸟的同伴,才想要救她的。” 虽然解释的还算合理,但聂涧枫有些为难的说,“想要救她也不是不行,不过……”说着他看了一眼宁静。 而宁静也是脸一红,低下头去。 源健一脸色一沉,“不过什么?你还想和我谈条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有人可以以灵力引导,就可以把她的灵魂从那个空间里引回来。” “那又怎样?” “引导需要口对口进行,我……” 源健一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知道他在他的女人面前下不去嘴,不满的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 “其实我不是在乎这个,只不过灵力引导需要一个灵力强于她的人来做才可以,所以我能救醒小静。纪学姐她是菲斯的实习特灵,灵力肯定在我之上,我是真的爱莫能助。”聂涧枫坦白的说,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他反而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他不敢和这位纪学姐嘴对嘴,这一吻下去,除了纪学姐当场就能杀了他,宁静也会生气,还有谭举肯定也会撕烂他的嘴。 高于对方的灵力,源健一是个无灵者,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此时现存的三个人都没有办法救她。 看源健一绞尽脑汁的模样,宁静试探着问道,“不如,就我们三个去找墨睿的本体,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救回来,没有纪学姐也行吧?” 源健一立刻否决了她的想法,“墨睿是菲斯特灵中的顶尖人物,他的本体此时最是脆弱,不是那么好找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同属菲斯的这个女人救醒,她比我们更了解墨睿。” 的确,这是最高效的安排,可唤醒纪可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忽然,源健一灵光一闪,“如果我吸收她的灵力,会对她被禁锢的灵魂产生效果吗?” “吸收?”聂涧枫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操作,“你可以吸收别人的灵力吗?” “这是无灵者特有的招术,可以吸取灵者的灵力,不过就算吸收了灵力也是无处安放,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法,所以很少有人会用。” “我看不是很少有人用,而是无灵者本身就很少吧?”宁静只在教科书上知道有这么一种丝毫灵力都没有的稀有人类,但听他这么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难道你是……” 聂涧枫点点头,“可以试一试,效果说不定比引导要好。” 源健一没有犹豫,捏住了纪可言的下巴,毫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看到这场景,聂涧枫和宁静都惊住了,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像一个乘人之危的色狼,侵犯一个熟睡中的大姐姐。 但他们并没有阻止,果然没过多久纪可言的身体就开始动了起来。 纪可言一醒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吻着自己,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随手掏出四把飞刀,夹在指缝中,准备随手飞出,终结这个小色狼。 聂涧枫赶紧抓住她的手,“纪学姐,是他救了你。” “你们?”纪可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宁静和聂涧枫在一起,激动的说,“小聂你把她救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刚刚我们还在房间里,怎么忽然就……而且,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人又是谁啊?” 源健一到底还是练过的,受了她几乎全力的一脚还能毫发无损的站起,“你们都中了噬魂术,施术的人你也认识,和你同为菲斯特灵的墨睿。” “墨睿!”纪可言激动的上前一步来到他面前,“他在哪?” 源健一盯着她的眼睛说,“这就是我救你的理由,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这时候会把自己的本体藏在哪里?” 纪可言后退两步,靠在栏杆上,表情中满是绝望,“噬魂术……没有本体。” “没有本体?”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叹道。 “前辈……墨睿他使用噬魂术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那个,就是他的本体。他是用灵术直接跳进那个世界里的,类似于我的空间虫洞。”说着,她的表情有些失落,“我的灵术,也是他教给我的。” “这么说他是你师父?”聂涧枫不可置信的说,“怪不得以前在学校时从没见你用过这些灵术。”说完,他灵机一动,“这么说,你的虫洞岂不是可以到达他创造的灵场空间?”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修为不够,还不足以穿越平行空间,原理有点复杂……” 源健一插口道,“平行空间理论上存在无限个,就像一段视频的每一帧,你没有办法精确的到达他们所在的空间,是这个意思吧?” “这么解释倒也可以。”听了他的解释,纪可言想到了什么,“如果有人在那个空间里接引我的话,我就能够到达那里,就像小聂你用你的灵剑术将我的灵魂引导回现实世界一样。不过那根本不太可能……” “黑羽家的那个小丫头也在吗?那我可以不用找这家伙的本体了。”这时,源健一听到白鸟翎那边的动静,忽然兴奋的说。 见他突然自言自语起来,三个人都是一愣,就听他自顾自的说起关于食梦者的事,那一瞬间就好像被鬼附身了似的。 等他说完,他的目光才有重新回到三个人身上,纪可言奇怪的问,“你在和谁说话?” “忘了告诉你们,我现在还可以与那个空间里的白鸟翎对话。那边的情况一开始不是很乐观,不过目前来看我们有援军了。” 宁静脱口道,“援军?是你说的那位黑羽家的食梦者吗?” 源健一微笑着说,“当然不是,依我看那个丫头只能和墨睿周旋一会儿,想解决他还是做不到的。我的意思是,这个丫头如果在这里,那么那位老先生一定也在附近,他肯定也像我们一样还待在现实世界里。” 聂涧枫问:“哪位老先生?” 源健一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个元老级的老前辈。只要找到他,墨睿和他的噬魂术根本不足为惧。” 纪可言点点头,“我懂了,那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那位老先生,我们去那个空间里帮忙拖住墨睿。” 宁静“啊?”了一声,惊讶的说,“我们怎么过去?” 纪可言没有回答,而是对源健一伸出了手,“把你的耳机给我。只要我能和小翎联系上,我就有办法去到那个空间。” 第六十四章 会议继续 “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你们新口集团内部,可有商议好新任社长的人选?”高桥隐之岚看着山口平二说道,同时眼神又在他和渡边武志之间游离。 新口组的下任社长,将在山口平二和渡边武志这两人中间诞生,这似乎已经是东联会人人知晓的秘密,看隐之岚的样子,就连会长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两人各自的打算,除了新口组内部,就没有其他人能够猜到了。 渡边武志坐在山口旁边,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和山口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都不开口。 “这还用说么,平二大哥是社长的独子,无论是资格还是实力,都是下任社长的最佳人选。” 虽然每个社团的保镖都站在会场外的玻璃墙后,但每个首脑都会带一个小弟充当助理,而井上高助自然就成了山口平二的助理。 众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果然,高助刚说完,武志的助理也站起来高声说道,“无论是资历还是实力,武志哥一点都不输给平二大哥。公司不是封建帝国,世袭根本不是唯一出路。” 平二看了武志一眼,笑着说,“渡边,你怎么看?” 武志撇着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语气更是无可奈何,“呐,既然是兄弟们的遗愿,我当然不能无视了。再说了,我是在公司的注视下长大的,当然想看到公司有一个辉煌的未来,这些平二你给的了吗?” “你的意思是,你能给?” 武志挑了挑眉毛,“说不准呢?” 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开场到了这里,就该由主持人发话了,高桥隐之岚很合时宜的说,“这么说,二位都想坐这个社长的位子了?”看他们佯装无奈的表情,隐之岚知道不用等他们给出回答,便继续说,“看样子你们内部也没有做出决定,既然这样,那东联会将行使‘内政外议’的职能来解决当前的矛盾。你们二位同意吗?” 二人均从腰间取出一把胁差,放置于面前的桌面上。这意思是以切腹为誓,同意东联会行使这项权力,如果中途反悔,除非你切腹,否则不会停止。 “内政外议”顾名思义就是把社团内部的事情公开,让社团之外的人评议,在东联会中其实就是在会长的主持下,另外三个社团一同参与决议。但是未避免社团利益遭别的社团恶意褫夺,最后的处理结果出来后会再次询问内政外议的社团,如果当事人均不同意,则处理方法作废,议事会将继续商议,直到结果令人满意为止。 在这次会议上,平二与武志就成了当事人,只要议事会的决议被这两人中的任何一方赞同,决议将强制生效。 这相当于是把新任社长的任命权交给了东联会。 隐之岚也猜到这两人会同意,便继续下面的流程,“各位,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在正式投票前,这是自由发言,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 此时很明显是在询问三方的站位,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后一个发表言论时,局势大概率会呈现一比一的平局,所以这最后一个发言者最是难做。 古川正这个一贯胆小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做这最后一人,抢先发言道,“一郎君是在下的至交好友,他生前常与我说起,平二是他的骄傲,希望未来可以把社长放心的交给他。我当然选择支持一郎君的遗愿。”说到这,他又看向了武志,“武志啊,虽然一郎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对你也非常栽培,但我想一郎君还是希望看到你们兄弟俩互相辅佐,而不是兄弟阋墙的画面。” 尽管早就猜到古川正的态度,但这两人听到这番话还是沉思了一会儿。 隐之岚接着说,“那么这是古川集团的想法。那么富山和山本,你们二位的想法呢?” 富山家有两位公子,大儿子富山初源向来负责富山集团的黑道生意,而二儿子富山末彦则从不被父亲允许染指黑道,所以在社长的继承上这两位兄弟毫无分歧,两人都是社长,只是分工依旧非常明确,互不干涉。所以在东联会这样的黑道联盟组织里,富山末彦甚至不可能参会,所以一切都由富山初源做主。 “富山集团和新口集团的交集不多,准确来说没有新口和古川的交往那么频繁,先父在世时没有说起过他看好谁,我在此只能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富山初源的措辞意图很明确,他那个去世的父亲怎么想不重要,现在主要是他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在目前这样的局势下,社团想要安稳太平,就需要保持低调,守法,尽量不与官方发生冲突。这一点,我认为渡边武志做的更好。想必大家也都听过这位平二公子一贯的行事风格,相信会长大人也该记得不久前的浮世馆事件。谁能够让新口集团在这条道上走的更远,甚至说不连累整个东联会,相信会长和你们在座的各位,心中都有决断。” 比起古川正,富山初源这个年轻人更加大胆,不但高调宣布站位,还充分的为武志造势,就连一直只在乎自己生意的古川正听了都不免有些动摇。 局势果然发展成了这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山本身上。 山本组作为武斗派唯一的社团,从装束上看就比他们更加的市侩,其首脑山本泽木更是一个将头发染成了夸张的橘红色的年轻人,他也是几年前才接手的社团,比起他的父亲更加的疯狂,几乎占据东京一大半的的地下赌场和妓户,并且也是亚洲一大毒枭,可以说是能犯的罪都占全了。 泽木看起来还有毒瘾,不自然的抽了抽鼻子说道,“在外混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我最看不起这种兄弟争位的事,哪像我那个死鬼老爸,让我们兄弟几个拿着刀互砍,谁有本事活下来,谁就是老大,有什么争的呢?要我说,你们两位也别争了,出去拿刀打一架,谁活着回来,谁就做你们新口的老大。” 显然山本是谁也不站,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这也难怪,本就不和他们混在一起,自然和他们不熟,当初加入东联会也是为了防止连累其他社团的生存,被会长强行拉来的。 隐之岚对他的言论不置可否,而是敲了敲桌子,“各位的想法会长也已经听到了。那么在各位投票前,山口平二,渡边武志,你们二位还有没有话想说?” 平二还未开口,武志抢先说道,“还有什么话说?主要就是看山本的态度不是吗?”他直起腰,手肘撑在桌面上,两手背托着下巴,看着山本泽木说,“山本,在我们两个中间选一个吧。” 山本泽木又抽了抽鼻子,学着武志的样子手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两人,好像把决定生死的权力攥在自己手上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 “富山家那个小子说的没错,浮世馆是我们罩着的,那儿的老板很不开心。老板不开心,我们自然也不会开心。”说着,他眼神懒散的盯着山口平二,“山口,你让我们很不开心呐。” 山口平二冷冷的微笑着,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原以为他对新口组的转型可以拉拢到山本的支持,结果却真的和武志说的一样,浮世馆的木村一家私底下果然做着黑道生意,并且果然和山本组有关。 隐之岚说道,“这么说,山本集团支持渡边武志了?” 山本胳膊搭在了椅背上,不耐烦的看着隐之岚,“什么集团不集团的,老子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老子是真正的江湖人,山本组就是山本组。” 他没有反对,也就是默认了。隐之岚也没搭理他,转而看向古川正和富山初源,“正如我之前所说,你们二位先前的言论不作为参考,请做出选择。” 虽说不做参考,但这两人也没有改变决定的理由。 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这时,玻璃墙外出现了骚动,几个黑西装正架着一个男人向入口走来。山口平二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拦道,“慢着。我认为富山集团的决定有待商榷。” 所有人惊讶的看向他,在这个大局已定的时刻,不知这个已经注定沦为败者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富山初源冷笑道,“输不起啊?怎么,你还想请我弟弟来,让我们兄弟俩先打一架再选择支持谁?” 面对他的嘲讽,平二毫不动怒,“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阁下选择站在杀父仇人这边,那么这个选择是不是有些许的蹊跷?”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平二面对种种质问,丝毫没有慌乱,向入口处一指,“如今杀害富山社长的刺客就在外面,我们不妨看看,到底是谁幕后主使的。”说到最后,他面带笑容的看向了武志。 看到门外被押着的白马筱,所有人都震惊了,听山口的意思,杀害富山社长的主谋居然是渡边武志?! 武志镇定的看着门外的白马筱,对众人笑着说,“就算你买通了刺客,但是想嫁祸给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他站起来,凑近了山口,两人紧紧的对视,“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山口笑着盯着他的眼睛,“物证也有,就在那个刺客的的手链里。” 武志的笑容渐渐凝固,不自觉的撇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妻子,渡边惠。 渡边惠回避着他的目光,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深深的微笑。 “我说过,我的道上,不需要你来开路。” 武志又回过头,看向他,冷笑着说,“我也说过,先迈出一步的人,也往往更容易踏入危险之中。” 第六十五章 天降雄狮 白马筱完全没想到最后会落到山口平二的手上,最让他想不到的是,看起来贤妻良母的小惠居然会背叛自己的丈夫,将他出卖给了敌人。 此时双手都被他们按住,看着右手上的手链,白马筱感到了无奈和绝望,那晚小惠交给他的录音,现在看来可能也是她的诡计。 她早就想出卖武志。 最毒妇人心。 白马筱想不通,她到底是山口平二安排在武志身边的,还是和赤井家族有关?难道是赤井家主在居合会待腻了,派自己女儿出来扰乱一下黑道的秩序?总不会真的是要报复他杀了赤井伊吹?但也用不着把自己丈夫给搭上吧。 然而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无法反抗的被押着带到了顶楼的会场前,隔着玻璃墙他能看到武志的震惊,以及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的微笑。 他们等待在玻璃门前,随着里面的人目光全都聚集过来,他知道自己的结局要到来了。 没想到刚和心爱的女人重逢,紧接着就要和渡边武志这个不是很熟的黑帮小头目共赴黄泉,这是何等窝囊的一生。 尤其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听到魂侣的声音,这个一直提示着自己的师友最近却是玩起了失踪。 算了,不去想这些,反正这时候也没有人能来得及救我了。 这时,他看到天窗外闪过一丝烟火的火光,在快要死的时候还能看到烟火,还真是喜庆。他的内心渐渐平静,经历这么多次的生离死别,他早就看开了。 “白马……” 他的耳边居然出现了幻听,而且竟然是聂涧枫的声音。 为什么临死前会听到老聂的声音?白马筱吃惊的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初吻给了他,所以到最后就会听到他的声音? 白马筱不敢再想下去了,但也没有给他继续想的机会,下一秒,聂涧枫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同出现的还有宁静和纪可言,这三个人就像是老电影中拙劣的剪辑特效里变出来的人一样,忽然一下子就出现,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三人焦急的表情,白马筱释然的笑了,“先是幻听,现在又是幻视,没想到死前没看到小翎,居然看到你们几个。”他看向纪可言,笑道,“召唤兽,你也算个美女,最后就让你陪我走这奈何桥吧。”说着将手伸向了她。 纪可言握住了他的手,忽然一用力将他的手掰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胳膊就像被扭断了似的,痛得他大喊大叫。 “醒了没?没醒我再给你点刺激!”纪可言掰的更加用力了些。 宁静赶紧拦住了她,“他醒了!学姐你再掰可就真的断了!” 纪可言这才放开了他。 捂着肩膀,剧痛让他明白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幻觉,忽然又转悲为喜,“你们来救我了?真是神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静说,“我们通过源健一的指示找到你的,他检测到了你的灵力。” “源健一是谁?” 聂涧枫插口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墨睿的噬魂灵场里,白鸟说你们以前和他交过手,是吗?” “墨睿?!”白马筱也十分吃惊的说,“这家伙居然逃到日本来了?真是个狡猾的混蛋!” 白马筱眼角的余光中瞥见了周围诡异的现象:所有人都是静止的姿态,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就连那两个架着自己的黑西装也表情狰狞的定在那里。 “这的确是墨睿能干出来的效果。”白马筱知道大敌当前后,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现在什么情况?” 聂涧枫向他叙述了目前发生的事,白鸟翎被困在灵场里,源健一去找那个神秘的老头,而他们听到白鸟翎说起白马筱曾从灵场内逃脱后,决定先来救他,再一起进入灵场内救出被困的人。 白马筱一边听一边点头,大致了解了情况,“那现在就等小翎丢出匕首,把我们像召唤兽一样召唤到那个世界就可以了,对吧?” 纪可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是!”,对着耳机那头的白鸟翎说道,“小翎,你准备好就可以召唤……呸,引导我过去了,我也会带着他们一起去的。” 不一会儿,纪可言就感受到了匕首的召唤……不,应该说是引导,拈着一只匕首,向着她感受到的方向掷出,瞬间出现了一个光圈。 纪可言没有多言,率先跳了进去。 白马筱看了看这个圈,果然联通到了那个空间,甚至还听到了墨睿的声音,对聂涧枫和宁静说,“我们也快去吧。” 宁静点头,正想进入,却被聂涧枫拦住了,“你还是别去了。” 宁静委屈的说,“为什么啊?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你在那边会让我分心,反而会帮了倒忙。放心,有我们三个就足够了。” 白马筱听出来他这是不想让宁静以身犯险,撇着嘴说,“你们这狗粮撒的不是时候吧。小静你就听你老公的,再说留个人在外面接应也好啊。” 宁静犹豫了一会儿,只好退了一步,“那你们……小心。” 两人郑重的点头,跳进了那个光圈,随后光圈跟着消失,只留下了宁静,默默的为他们祈祷。 …… “哟,你这个手下败将,没想到在这又遇上你了?”白马筱见到墨睿的第一句话便是嘲讽,同时也是充满了激动。他一直担心这个失踪的邪教徒会再做出什么来。 不过他这时也用不着担心墨睿会对剑音不利了,这时的剑音可不是墨睿能对付的了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剑音此时会在哪里。 但面对这个曾经打败过自己的白马筱,墨睿却选择了无视,直接绕过他望着纪可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小徒弟。也难怪,除了食梦者,也就只有用我教给你的灵术才能到达这个世界。” 纪可言看着他,愤怒的说,“墨睿,你如果真的是邪教徒,就跟我回去见总旗主大人,说清楚你们那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你不再是我的师父!” 墨睿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很快就放声大笑起来,“吾教的使命,凡人又岂能理解,你说我们是邪教,可在我们眼里,阻碍本教神圣使命的你们才是邪教徒!” 聂涧枫迈出一步,站在纪可言和墨睿之间,“少废话!把大家都放了,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 墨睿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学生,就想与我为敌?妄想做拯救东洲灵帝的英雄吗?” 白马筱骂道,“学生怎么了?当初你还不是败在我这个学生手上?今天我再让你尝一下降魔阵的厉害!”说着便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凑近了一旁的纪可言,小声说,“借我一把刀,我撒血成符灭了他!” 纪可言一直神情激动的盯着墨睿,此时的她眼中只有墨睿,完全没心思搭理他。 墨睿哈哈大笑,“不用了!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这个机会吗!”他双手伸出,无数条黑影像蛇一样直奔他们而来,速度实在太快,众人不及反应,眨眼间就被这黑影缠上。 只一瞬间,不知从哪出现了一个聂涧枫,手执长剑刷刷几下将这些黑蛇砍断,随后立刻消失。 白马筱知道这是聂涧枫的灵剑术,短时间放出灵魂分身去攻击的剑术,人群后的小夜惊讶的说,“鬼剑术!” 白马筱他们认识这是中国古老的灵剑术,但居合会的人们却看出这是鬼剑流黑羽家族的剑术,两者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 聂涧枫没有丝毫停歇,砍断黑影后立刻剑指墨睿,左手掐着一个剑诀,一时间无数个他的灵魂分身执剑刺向墨睿。 若是一般的对手,看不见灵体的情况下,只会觉得无数道剑气扑面而来,但墨睿看的真切,两只手臂变为两条黑色的长鞭,将这些分身尽数打散。 分身刚消散,一把飞刀直奔墨睿的面门而来,墨睿闪头躲过,飞刀飞过墨睿,忽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光圈,纪可言从光圈中闪出,接过那把飞刀,直刺向墨睿的背心。 本以为墨睿的身后是个死角,没想到在他的背心处又生出两条黑色长鞭,刺向了纪可言。 纪可言好像早已料到,掷出飞刀,又形成一个虫洞,那长鞭不及收势,刺入虫洞中,她瞬间将虫洞闭合,切断了那两条长鞭。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纪可言一瞬间瓦解了墨睿背后的防御,一刀刺入他的背心。 遭到背刺的墨睿没有丝毫停留,化为了黑色的碎屑,紧接着在纪可言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墨睿,他从后面一只手臂箍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了她握着飞刀的右手。 纪可言眨眼间被制服,墨睿在她耳边说道,“你的本事是我教的,在我的世界里,你不可能杀得死我。” “我自己悟出了更好的!”忽然,纪可言觉得背后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她的后背,钻心的疼痛后,那东西从她的腹部破体而出。 那是一个黑色的触手,末端张开,五片花瓣像一只手一样张开,内部满是细小尖锐的利齿。 “六岐诡蕨?!”白马筱惊讶的说,没想到新港水泉里的怪物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那个异世界的入口和蛇神教难道有什么关联? 剧痛之下,纪可言的精神有些恍惚,除了身体不住的颤抖,几乎没有了任何思考,只觉得眼前这个穿过自己身体的怪物正盯着自己,一时间忘记了对这怪物表现出恐惧。 这一切来得突然,聂涧枫无暇思考,双手结印,口中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他的额头出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和前两次都不同,这图案像一个古老的咒文,一直从他的额头延伸到了太阳穴处,发出青色的强光,“九言道法,八门齐开,剑神招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这模糊的身影像是一个人的上半身,左右两只手上各握着一把青色的光柱,像两把光剑。 还没等墨睿看清聂涧枫的变化,他已经到了墨睿的面前,一剑砍断了那只诡蕨的头,身后那个青影挥舞手中的两把光剑,削向墨睿。 墨睿刚想带着纪可言一起后退,却纹丝不动,只见聂涧枫一手紧紧攥住了纪可言的一只胳膊,与他较上了劲。 墨睿唯一冷笑,后背又生出了两只诡蕨,格挡住了那青影的攻击,随后拿过纪可言手上的飞刀,一刀砍向她被聂涧枫攥住的胳膊。 第六十六章 粒子灵术 他想断了纪可言的手,摆脱聂涧枫的束缚!但只一瞬间,他瞥见地上一滩红色正向自己快速蔓延过来。 吃过一次亏的墨睿警觉的发现这是白马筱的血,一旦让白马筱的血在他的脚下形成降魔阵,那么他将会像上一次那样,在自己的世界里饱受轮回之苦。 他无暇多想,立刻丢下纪可言,向后一跃,却刚好撞上了聂涧枫的剑刃。 墨睿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聂涧枫,又看了看面前的聂涧枫,忽然出现的两个聂涧枫让他无比震惊。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在他的四周,又出现了四个聂涧枫的分身。 这和他之前的灵魂分身不一样,灵剑术中的剑灵分身只是将分身当做一个招式打出,中途无法改变分身的动作,但这六个分身却就像是分裂出的真实存在的聂涧枫一样。 就在这愣神的瞬间,白马筱的血已经又追到了脚下,他没有时间耽搁,身后的诡蕨打开了背后的分身,一跃而起,跳上了上一层的桥。六个聂涧枫立刻跟着跃上,追击而去。 一时间七个身影在几个楼层间的桥上来回窜动,刀光剑影,直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白鸟翎将白马筱割开的手腕包扎好后,才跑向了纪可言,她已经几乎没有了意识,白鸟翎急忙对居合会众人道,“你们谁会急救?” 所有人面面相觑,人群中小夜走了出来,不急不忙的走到她面前,笑着说,“这里是梦境世界,不需要急救的。”说完,小夜对纪可言伸出了右手,手心处白光一闪,纪可言腹部的血洞立刻消失,一下子醒转过来。 这和墨睿一样的再生能力让白鸟翎目瞪口呆,正如源健一所说,小夜她在墨睿创造的这个世界里也可以主宰一切,只是对意志比她强的墨睿毫无办法。 看到纪可言瞬间复原,白鸟翎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筱哥,我有办法了。” 白马筱立刻凑上去,和她们商议着接下来的战术。 等白鸟翎说完,白马筱立刻反对道,“这太危险了!”说着还将目光放在了小夜身上。 小夜冷冷的看着他,“不信我就算了,反正也和我没关系。” 纪可言沉声说道,“白马,这时候我们大家都没有退路,小翎的方法值得一试。” 白马筱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不行,不如让我来吧?” 白鸟翎摇头,“筱哥,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是这样更加稳妥。虽然你的确打败过墨睿,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会再吃第二次亏。” 纪可言也接着说,“小翎说得对,我认识的墨睿,绝不会那么容易对付,眼下我们只能用最佳的阵容去完成这个战术。” 白马筱依旧犹豫,还想和她们讨价还价,却听不远处一声巨响,聂涧枫被打落回了这一层的桥上。 他浑身是血,就连嘴角都流着血,伤的不轻,一阵风沙吹过,墨睿从沙尘中现出,看起来虽然把聂涧枫打的遍体鳞伤,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刚刚两人在上方一番缠斗,聂涧枫六个分身,加上六个背后的青影,一共十八支剑齐攻墨睿,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压制,他们一路而上,且战且退,直往上追了七八层,最后聂涧枫使出了灵剑术的绝技“六方剑影”,六个分身从六个方向一齐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墨睿,却被他生出六只诡蕨全部打散,最后更是一脚将聂涧枫踹了下去。 落地后的聂涧枫失去了意识,背后的青影也随之消散。墨睿强作镇定的笑道,“到底是个学生,能与我僵持这么久,也算是难得了。” 如果这不是在灵场里,而是在现实世界中,刚刚聂涧枫那一招足以将墨睿分尸,虽然被他挡住,但六道剑气还是结结实实的灌入了他的体内,方才的沙尘其实是他又复活了一次。 墨睿暗自心惊,这人年纪轻轻,还是个学生,居然就能够将自己打到复活,龙泉山剑宗的灵剑术居然如此厉害。 纪可言掷出一把飞刀,插入聂涧枫的身下,随之在他身下出现的虫洞让他直接掉了进去,而出口则是在他们身后的小夜身旁。 看他们救回了聂涧枫,墨睿并没有阻止,而是说道,“接下来,你们谁还想试试?” 白鸟翎向前一步,眼神肃然的盯着墨睿,“我想试试。” “呵呵,恭候。” 白鸟翎微微侧过头,余光看着白马筱。 见她这决绝的模样,白马筱也没了其他办法,只好掏出了符。 白鸟翎微微一笑,一挥手,六张咒印符一边三个的漂浮在她的脑袋两侧,这样状态的白鸟翎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她手执匕首,箭步冲向墨睿,两侧的咒印符也随她飞出。 墨睿伸出右臂,手腕处生出六只诡蕨,迎向白鸟翎。 白鸟翎丝毫没有躲闪,而是左手手指一划,六张咒印符随即变换方向,各自攻向诡蕨,只一瞬间那六只诡蕨均被这六张如刀般的咒印符斩了首,眨眼间墨睿门户洞开,白鸟翎此时也已到了跟前,匕首瞄着他伸出的右臂砍了过去。 墨睿的嘴角扬起弧度,右手一缩,捉住了她执刀的手腕,将她拖倒在地,趁机左臂化成尖锐的尖刺,捅向了她。 白鸟翎执刀的右手被抓,左手立刻滑动手指,六张咒印符眨眼间飞至她身前,在她左手手心前拼接成了一个六芒星状,随即在符前形成一个黑色的护盾,接下了墨睿的这一刺。 尖刺冲撞在她的护盾上,丝毫没有收势,反而加大了力度,似乎墨睿要强行突破她的防线,右手仍死死的抓住她的右手腕,随着他狂躁的怒吼,尖刺渐渐刺进了护盾。 此时墨睿的注意力全都在破盾上,丝毫没有注意白鸟翎被他控制住的右手腕的袖口中射出的丝带。 那丝带接过她手中的匕首,像一条蛇一般直刺向他的面门。墨睿没想到这一招,被这一刀扎中了脖子,一下子切断了颈动脉,鲜血狂喷而出。 这一下他下意识的收起了尖刺,白鸟翎立刻从左手心前那六张咒印符组成的“六芒咒印盘”中心射出一道深红色的光,正中墨睿的面门。 这一道光把他打得身子腾空而起。 纪可言看准时机,飞刀掷出,在墨睿的身后形成了一个虫洞。 墨睿瞥见了她的小动作,立刻回正了身子,悬在了空中,“想把我打回到现实世界吗?可惜了,计划虽好,但这位白鸟小姐的力量还不够。” 白鸟翎将六芒咒印盘对准了他,笑道,“那这招怎么样?” 话音刚落,咒印盘飞出,墨睿不知她想做什么,挥手而出一道黑气,在将要击上的瞬间,白鸟翎的匕首已在丝带的带领下划过了咒印盘,那六张咒印符忽然化为了漫天的红色碎屑。 碎屑扑面而来,刹那间已将墨睿包围。 “哼哼,天真!不管你将我炸死多少次,我都可以在我的世界里无限重生!” 然而下一秒,白鸟翎一跃而起,穿过碎屑,来到了墨睿的面前,同墨睿一起进入了碎屑的包围。 墨睿不知她想做什么,还没来得及惊讶,白鸟翎冷冷的说,“谁说要炸死你了?”说着,她双手十指交叉,喝道,“界牢咒印,结!” 这是她第一次对付千子钥剑时使用过的咒印,一如那时,碎屑化为六道光柱,光柱之间相连,形成了一个六边形棱柱,将她和墨睿一起关在了里面。 “你想就这样把我关在里面?”墨睿不可置信的说。 白鸟翎冷笑道,“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和你待在一起了。看看你的背后。” 墨睿撇过头,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几片冒着紫光的碎片,正迅速蔓延,不一会儿就蔓延到了他的正面。看着这不知名的碎片爬上了自己的手,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了纪可言,“粒子虫洞?这不可能!” “我说过,我悟出了更好的。”纪可言不知何时已经双手结印,控制着墨睿身上的片片碎片,“这是你一直没有完成的灵术,也是你的那次实验,给了我这次战术的灵感。” 墨睿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又看了看白鸟翎,忽然大笑起来,“故弄玄虚罢了,那一次我也只是利用了高密度的灵力才能一次转化这数以兆计的粒子虫洞,就凭你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做到!” 此时墨睿身上遍布的紫色碎片,其实是由数量恐怖的粒子级大小的灵力组成,这些灵力一旦被转化为粒子大小的虫洞,可以将组成物体的粒子一个个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简单来说,实际的表现就是将物体分解成粒子,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后,再重新组成原物体,这也是猜想中粒子传送器的原理。 纪可言说道,“的确,论对灵力的控制,我不如你,我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个灵术。但是,有一件事你不如我,我有同伴。” 那一瞬间,她的话仿佛化为了一道闪电,直劈他的内心,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看向了白鸟翎,“这界牢……难道说……” 白鸟翎冷冷的露出一个微笑,十指交叉结印,启动了包围着他们的界牢咒印。 一时间,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就如当时的千子钥剑,墨睿被这极密集的灵力挤压着,完全动弹不得,身上的紫色碎片渐渐的覆盖了他的全身,这不只是表面的覆盖,他只觉得身体里面有无数只蚂蚁,遍布每一个角落,它们并没有四处奔逃,而是静静的待在那里,填满了他的每一处细胞。 “筱哥!趁现在!”白鸟翎和墨睿同样受到了界牢的压迫,强忍痛苦的喊着。 白马筱看她痛苦的模样,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只回过头,对早已准备好的小夜说,“小丫头,拜托你了。” 小夜已经提前伸出了双手,表情冷漠的说,“知道了。” 虽然语气很冷,但白马筱感受到了安全感,下一刻,他便引爆了爆破符。 在白鸟翎出战前,就让他在自己的背后贴上了十张爆破符。 这十张符足够炸塌整个圣岳阁,但在界牢中,只是发出了极其刺眼的强光,就像个太阳,熔炙着界牢内的一切。 小夜的双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界牢内已被炸成碎片的白鸟翎在一阵风沙中重生,一如先前不死的墨睿一样。 虽然和白鸟翎的计划一样,但当她真的重生后,还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居然真的丝毫未损。 白马筱率先奔至她的面前,确认了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计划成功了。” “嗯。”白鸟翎和他们一起抬起头,看着那散发着强光的六棱圆柱体,光芒持续了半分钟,逐渐散去后,界牢内的墨睿已是一个浑身发着紫光的人影,仿佛覆盖着他全身的紫色碎片此时已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体,发出紫色强光。 纪可言双手相握,伸出两手的食指,指向了墨睿,完成了这个灵术的最后一步。 “粒子虫洞,启!” 那紫光人影在众人面前,缓缓消散成了一粒粒紫色的粉尘,飘向了不知何处,当最后一粒粉尘飘散,墨睿彻底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第六十七章 回到现实 “他这是……死了吗?”白马筱看到眼前这么奇异壮观的景象,木讷的问道。 纪可言瘫坐在了地上,好像非常的虚弱,“没有,他只是被送离了这个世界。如果不用这招,我们很难把他赶出这里。” “他回到了现实世界?”白马筱吃惊的说,“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回去,如果他把这个世界给炸了,我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 纪可言说道,“没那么容易,这招我还不熟练,此时回到现实的他可能不会好过,有什么样的副作用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短时间内肯定是用不了灵术了。” “为啥?” 白鸟翎笑道,“想象一下你被撕碎成粒子碎片,又重新组合,肯定需要一定时间适应,甚至会留下未知的后遗症。” 虽然白马筱听不懂,但隐约觉得墨睿被他们坑的很惨,不自觉喜从中来。 聂涧枫也说道,“不管怎样,为防止变故,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众人点头赞成,纪可言挣扎着站起,忽然想到什么,笑着说,“小翎,你那位新交的朋友去请某个大神来了,可惜用不到他了。” 白鸟翎也笑了,“在这里,你才是大神。” 各人哈哈大笑,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下子喷涌而出。 他们回过头,发现居合会的众人已经围了过来,为首的源濑经带头向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身后的人们也跟着弯下了腰,在这样忽然**的气氛中,白马筱他们脸上都写满了不知所措。 “虽然并不光彩,但这一次若没有你们,我们居合会将会受到莫大的耻辱,你们救了灵帝陛下,也救了居合会,更是救了整个东洲灵界,我代表……” “不用了。” 源濑经正打算代表灵帝对他们表示感谢,这时忽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在他们的周围回荡,“朕要亲自对这些中国来的几位小灵者表达谢意。请原谅出于对朕身份的保密,朕不能现身与你们会面,但请收下朕由衷的感谢。” 白马筱这段时间见过太多的世面,对这个一界之帝丝毫没有敬畏,“您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保守啊,连见人都不敢么?” 纪可言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狠狠的恐吓着他。 谁知除了纪可言,在场的人没有一人表现惊讶,就连灵帝的语气都变得充满笑意,“只是为了隐藏朕在生界的身份,你们的灵界没有皇帝,所以你们无法体会这一职业的危险性。” 白马筱还想说什么,但纪可言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被捂着发出阵阵闷哼。 “那么,你们需要朕如何报答你们?” 这一下倒是问住了他们,说起来一切起源于白鸟翎想引来千子钥剑,然后逼他们出手,从这一点来说她的动机不纯,而白马筱他们的动机则更简单,只是来救白鸟翎的。 要说救,只能算墨睿倒霉,刚好和他们撞上了。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最后将视线全部落在了纪可言身上。 “可言,你是最大的功臣,你来说吧。”白鸟翎说。 的确,如果不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在墨睿的世界里战胜他。 纪可言没有推辞,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似乎的确有什么事想求灵帝。 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道,“灵帝陛下,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与UG建交的事。让全世界的灵者团结,互相分享灵界信息,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夙愿。” 而灵帝的反应,仿佛已经告诉了他们为什么纪可言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一件灵界大事来,因为这的确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 “这是东洲与洲外灵界的大事,不该占用朕的私人谢礼。”他说的委婉,实际上就是否决了。 看着纪可言失望的模样,白马筱各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没关系,朕等你们想好了再说也可以。眼下朕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们。” 白马筱小声嘀咕着,“这老头还真不客气。” 这时纪可言也没去拦他了,因为她正生着闷气。 “虽然那位墨睿先生已经被赶出了这个世界,但朕与诸位依然被困在这里,我们无法以灵魂的状态直接离开这里,而你们三位却是以肉体直接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只有你们可以出去。” 纪可言忽然反应过来,“灵帝说的没错,我差点忘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伤脑筋怎么救他们出去,灵帝已经说出了对策,“小夜,请你跟他们回去,用你的力量解除这个灵场。” 他们这才想起,小夜是个食梦者,她一定有办法解除这个平行空间的束缚。 “知道了,就知道使唤我。”小夜毫不客气的说。 确定了方法,一切就简单多了,纪可言掏出一支飞刀,举于眼前,“我先感受一下现实世界的方向……” 小夜却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她伸出小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光圈,她一言不发的就钻了进去,站在圈的那头冷漠的看着他们。 没说一句话,但那意思他们都看得明白。 不愧是食梦者,毫不费力的就打开了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 各人向灵帝礼貌性的道了别,就跨过了这个光圈,白马筱走在最后,临走前对无法离开这里的白鸟翎含情脉脉的说,“等我,等你从禁锢中醒来,我就去找你,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白鸟翎微笑着,没有多言,只简简单单却饱含她所有爱意的三个字,“我等你。” 穿过光圈,他们又回到了顶层的会场入口前,那两个原本架着白马筱的家伙依旧面目狰狞的架着空气,一动不动。 “好了,我要解除灵场,释放大家的灵魂了,你们也回到各自的位置吧。” 白马筱听得一愣,“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 “对这些人来说,静滞的这段时间是不存在的,就好像眨了一下眼睛的间隔,如果你们不回到原来的地方,对他们而言你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白马筱理解小夜的意思,但还是不解的问,“消失就消失呗?” 纪可言警惕的说,“小夜说得对,如果我们不回去,就会造成超自然现象,很可能暴露灵界的存在。” “哦……我都忘了这茬了。”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快就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可以逃过一劫,现在还要回去送死?!”想起被墨睿禁锢灵魂之前,他正被这两个家伙架着送往刑场赴死,还没来得及庆幸死而复生,就被拉到那个世界和那么个恐怖的敌人对战,现在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又回到了起点。 “小翎,你觉得怎么样?”白马筱纠结的问着耳机那头,仍留在那个世界里的白鸟翎。 她却也无可奈何的说,“对不起,筱哥……在东洲,负责隐藏灵界的善后工作的,恰好是我们白鸟家,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照白鸟翎的立场来说,她的确不好站在他这一边,但他还是不满的说,“还真是有了娘家忘了夫啊。”说着他又向聂涧枫投去求助的眼神,虽然他知道这个古板的家伙肯定也是赞成维护两界秩序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聂涧枫好像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而是有些焦急的在寻找着什么。 现在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在乎的只有一个人,白马筱不难猜出他在想什么,环顾四周,的确不见宁静的踪影,“奇怪,小静去哪了?她不是应该在原地等我们的吗?” 他们这才发现宁静不在,而小夜不知道他们在找谁,事不关己的打了个呵欠,“别岔开话题,快点做好决定,到底要不要回原位,我好快点解除灵场,我快饿死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毕竟他们丢了个同伴,可大可小。 聂涧枫不安的说,“会不会是碰上了墨睿?纪学姐,你把他传送到哪里了?” 纪可言想了一下,忽然双眼猛然增大,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声音颤抖的说,“我……启动粒子虫洞的时候,因为还不熟练,所以根本没时间决定传送点,所以……可能就是在我们进入那个世界时的位置。” 白马筱目瞪口呆的说,“你是说,就是这里?!” 他们是在顶楼会场的入口处穿越进那个世界的,也就是说,在纪可言没有干涉的情况下,出口依然是这个位置。 “对不起……我……”纪可言充满歉意的说,如果墨睿回到了这里,正好撞上宁静,那么宁静很有可能被墨睿带走了。 白马筱赶紧说道,“这不怪你,那时候你能完成那个灵术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聂涧枫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时,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稍有犹豫就可能满盘皆输,所以他也没纠结这事,“可是,墨睿为什么要带走小静?” 白鸟翎说道,“按照可言的说法,墨睿被粒子虫洞传送到这里的时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会不会他的伤使得他如果不借助宁静,就无法离开这里?” 白马筱点头,“如果是这样,他们肯定还没走远。” 他们来不及细想,开始分头寻找线索。 这里并不大,且是个封闭空间,唯一的出口就是电梯,或者在墙上破洞,可这里四周完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进入电梯,发现电梯的按钮上有血迹,在二十九层的位置上。 来到二十九层,电梯门刚打开,门口的地上出现了一串手链。 这手链上有一个很可爱的猫头。 聂涧枫捡起,“这是我送给小静的手链。” 不用多加猜测,电梯旁边的房间门大开着,门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进入房间,十分寻常的摆设,唯一的突兀点是阳台栏杆上绑着一截丝带。 众人连忙跑上前去,确定了这就是宁静的丝带,是被扯断的一截。 白马筱抬起头,惊讶的指着阳台外的屋顶,“他们在那里!” 第六十八章 轮回抉择 他们已经去了半个小时。宁静靠着墙边坐下,静静的等待着。 此时还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她却只能在这里干等,帮不上忙。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白马筱这个拖油瓶都可以和聂涧枫并肩战斗了,而她却依旧被当做累赘。 可能GSG里那次的同归于尽,是她唯一的光辉时刻了吧。她懊恼的把头埋在胳膊里,在自责和内疚中等待着。 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丝动静,她抬起头,却见空中不知从哪飘来很多粉末,这些粉末发着紫光,她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正逐渐的汇聚。 “这难道是纪学姐的灵术?他们回来了?”她站起身望着这越来越多的粉末,就像是电影中经常出现的浪漫桥段,男主会从大片花瓣中缓缓走出,迎接女主,虽然这些都是细小的粉末,不是花瓣,但散发出的紫色光芒却依旧美丽。 这些粉末越聚越多,在空中聚集成了一个人影,当最后一粒粉末聚集在人影上后,光芒消散,竟然真的现出一个人来。 这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宁静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看看,忽然这人痛苦的低吼着。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宁静壮起胆子上前扶起了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脱手,连连后退。 这个人浑身是血,脸上坑坑洼洼的,就像是被人用锉刀锉掉了几处脸上的皮肉,露出红白相间的皮下肌肉来,十分的恶心恐怖。 “你是居合会的人吗?刚刚进去的三个人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那人猛地抬起头,左眼闪过一道绿光,一瞬间宁静只觉得全身都被禁锢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同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的灵魂现在被我捏在手里,如果不想灰飞烟灭,变成一副躯壳,就听从我的命令!” 宁静全身僵硬,这样鬼压床似的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或许这个人真的可以眨眼间抹去自己的灵魂,“好……我听你的。你到底是……” “过来!扶我起来!” 这时,宁静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但那种被束缚的感觉依旧存在,完全不敢反抗,只能上前扶起了他。 扶起后她才发现,这人不但脸上缺皮少肉的,其他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而他的左臂和右腿更是整个不见了,天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残忍的酷刑。 “你为什么伤成这样?是那个叫墨睿的人弄的吗?” “我就是墨睿。” 宁静猛地一惊,刚下意识的想直起身子,身体却已经又动不了了,“你……你怎么……” “这就是你那三位朋友带给我的礼物。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也感受一下!” “我听你的,你想怎么样?”宁静只觉得被深深的恐惧所支配着,她完全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墨睿遍体鳞伤的出来,而聂涧枫他们却没有回来?难道是和墨睿同归于尽,却没能杀死他? 恐惧之中还带着强烈的担忧,但此时她不敢再多说,自从有了孩子后,她变得越来越胆怯,自我保护意识也越发的增强,此时这样的自保意识迫使她完全不敢反抗。 “过来,带我离开这里。” 宁静只好颤颤巍巍的扶起他,将他仅存的右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搀扶着他进入了电梯。 根据墨睿的指示,他们来到了二十九层的一间房间里,径直来到了阳台。 宁静一切照着他的命令,自己先从阳台跳上了屋顶,再用丝带将他的身子拉了上来。 这里是圣岳阁的屋顶,从这里可以看到繁华的城市,以及背后那伫立在黑暗中的富士山。 “你到底想去哪?” 墨睿依然没有回答,命令她继续扶着自己走在屋顶上。 拉他上来时,宁静趁他沉浸在全身痛苦中时,在栏杆上留下了一截丝带。而他们出电梯后她也留下了手链,她相信自己的枫哥可以凭着这两样东西找到她。 这圣岳阁是日本古式城堡的造型,房顶也是沿用的中国古代的飞檐,宁静扛着他艰难的在这屋檐的坡度上行走,刚走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了聂涧枫的声音。 “墨睿!放下她!” 宁静回过头,只见聂涧枫,纪可言和白马筱三人已经爬上了屋顶,和她相距不到二十米的位置。 她想回应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听墨睿哈哈笑道,“你们果然还是追来了,幸好我早有准备。这个女人是你们的同伴吧?不想她死的话就离远点!” “小静!”白马筱想要冲上去,刚迈出一步就被聂涧枫拦下,他看着聂涧枫,“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废人,伤不到小静的,他肯定是在吓唬你!” 聂涧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看他的左眼,他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也许依然可以使用灵术,绝不能轻举妄动!” 白马筱见墨睿的左眼果然还冒着绿光,知道聂涧枫说的没错,愤恨的说,“那怎么办?” 纪可言喝道,“墨睿!你现在这样是逃不出去的!乖乖跟我回去见总旗主大人!” 墨睿呵呵一笑,“你们依然在我的灵场里,只要我的灵场还在,你们就休想抓住我!” 他们这才发现,虽然在黑夜中并不明显,但四周的确存在着一层薄雾,他的噬魂灵场依旧笼罩着整个圣岳阁。 这时,身后出来小夜的声音,“你们决定好没有,要不要我摧毁灵场?”她从阳台探出半个身子,望着站在屋檐上的他们。 白马筱立刻欣喜的说,“对了,我们让小丫头现在就摧毁灵场,他不就逃不掉了吗?” 纪可言赶紧拦道,“不行!现在摧毁灵场,会暴露灵界的存在!” “去他妈的暴露灵界,现在小静危在旦夕,而且要是让墨睿跑了,你也不好交代不是吗!” “这不是小事!东洲这里没有成熟的隐藏机制,一旦暴露我们就是灵界的罪人!” 两人僵持不下,聂涧枫终于下了决定,“小静她也是灵者,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算在他的灵场里,我也要救出她。” 没有理会满脸惊讶的二人,聂涧枫走向了墨睿,“墨睿,说出你的条件,放开宁静。” “嘿嘿,你们果然很在乎这个女人。好啊,你们三个,每人砍断自己的左臂,再加一只右腿,我就放了她!” 他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想让他们尝尝自己所受的痛苦与屈辱。 纪可言怒道,“墨睿!你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与他们无关!要断手断脚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 聂涧枫紧接着说道,“小静是我的未婚妻,你们没有必要为她自残,我一个人就够了!” 两人争执了起来,墨睿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什么时候说可以让一人全顶下来了?我要的是你们三人的,三只手臂,三条腿,少一只我就拿这丫头的来凑数!” 此时最痛苦的人莫过于宁静,她又一次沦为了累赘,她和白马筱虽然都是拖油瓶,但在这一点上她自愧不如,至少白马筱从没有成为人质,而她已经是第二次了。 最让她绝望的是,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可以选择同归于尽,不让自己拖累别人,可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为自己牺牲,这样的痛苦更甚砍断她的手脚,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聂涧枫和纪可言没有犹豫,拔出了剑和飞刀,同时说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剑与飞刀同时落下,两人都向着自己的左臂砍去,那一瞬间,宁静发出了一声哭喊,却依旧无能为力。 鲜血四溅,艳丽的血花在空中绽放,落在了两人的身上,他们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鲜血顺着白马筱的手心流向了倾斜的屋檐,顺着斜坡从屋顶滴落,他的一手攥着剑刃,一手捉住刀刃,站在两人的中间,强忍着疼痛说,“他要的是我们三个人的手脚,你们俩有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两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他将两人的武器拨了开,鲜血止不住的流淌,就连墨睿都有些惊讶,随即化为了愤怒,“怎么?你不想救这个女人吗?” “想,怎么不想?”白马筱强笑着说,“可是要我剁手剁脚的,未免就过分了些,我和她其实不是很熟。” 听了他的话,聂涧枫和纪可言都低下了头。的确,他们没有权力替别人做决定,即使他们有这个觉悟,也并不能强行要求别人也这么做。 墨睿更是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灵者都是重情重义的大侠呢,原来也有孬种啊!哈哈哈!既然这样,我就大发慈悲,更改一下条件。你不用砍手砍脚了,不过现在我要你砍下他们两人的手脚!” 墨睿不但要在肉体上羞辱他们,更要在精神上摧毁他们,他要的就是这一刻人性的暴露,让他们认识到所谓的友谊都是如沙般的脆弱。 白马筱回过头,看着他们。聂涧枫递出了剑,正声道,“白马,你动手吧,只要能救下小静,我不怪你。” 白马筱微微一笑,又看向纪可言,“你呢?” 纪可言深呼出一口气,赌气的将飞刀递给他。白马筱看得出来,此时的纪可言肯定在心底里瞧不起自己,认为他就是个懦夫。 白马筱没有说话,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去接两人递来的刀剑。 那一刻,三个人仿佛都接受了命运这样的安排。 第六十九章 星夜寒锋 在这么严肃而又绝望的时刻,两人都看到了白马筱居然对他们做起了鬼脸。 这是嘲笑他们不如自己懂得变通,可以逃过一劫吗? 聂涧枫正难受着,没有理会他,而纪可言则是气的想把他痛打一顿。 见这两人都不搭理自己,白马筱失望般的长出一口气,两脚小幅度的挪动着,把身子往旁边平移了一点。 这下露出了白马筱背后的墨睿,两人这才注意到墨睿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漂浮在空中,待看仔细了之后,才发现白马筱不是在做鬼脸,而是示意他们看墨睿的身后。 见他们终于注意到了,白马筱非常罕见的露出一个看傻狍子似的眼神,有些夸张的说,“朋友们!人各有志,别怪我狠心了!”说着伸手去接两人的刀剑。 至此,在墨睿看来,都是他赢了。 直到白马筱接到刀剑的一瞬间,他的两只手极快的贴合在一起,十指交叉,伸出食指,典型的启动灵术的动作。 墨睿并没有注意到,在白马筱和他讨价还价的时候,白马筱双手的鲜血流下了屋檐,却在屋檐的遮蔽下绕到了他的背后,并在他背后的衣服上画出了一个符咒。 就在他还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脚下忽然升起一阵飓风,将他和宁静两人一瞬间卷上了天。 聂涧枫早已准备好,长剑一甩,剑灵分身执剑刺出,眨眼间已到了空中两人的面前,一剑刺向墨睿。 墨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此时又在身在半空,完全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将宁静推向了聂涧枫分身的剑尖。 剑到面前,宁静也没反应过来,那剑尖忽然一转,收在了背后,另一只手揽过了宁静。 这并不是聂涧枫的剑灵分身忽然实体化了,而是那一瞬间他的实体和分身调换了位置。 灵剑术·镜花水月。 接过宁静的瞬间,墨睿发现自己上了当,单手一推,一道黑气击来,聂涧枫和宁静两人在半空中无法躲避,本以为必中,可这时纪可言飞出了一把飞刀。 飞刀在两人的身下形成了一个虫洞,下一刻两人落进了虫洞中,出口自然就在纪可言身边。 落下后,聂涧枫立刻放下了宁静,箭步冲上半空,到达墨睿身前时忽然化为六个分身,在墨睿的四周,一个分身突刺一剑,眨眼间六剑刺下,随即分身又合而为一,两人又落回到了屋檐上。 发泄完愤怒的聂涧枫收剑入鞘,回到了宁静身边,柔声问道,“没事吧?” 三人张大了嘴看着他,刚刚那一招干净利落而且凶狠残暴,就连宁静都一时间忘记了回话。 “可恶的异教徒!” 墨睿凶狠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挣扎着跪倒,遍体鳞伤的他咳出了一口鲜血,“你们以为……在这个世界里,就能打败我吗?一群蝼蚁一样的家伙!”他单腿跪在房檐上,仅剩的一只手撑着身子,满脸血污,浑身血迹,已没了人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没有人对他表示同情,而他也根本不需要同情。 忽然,他猛地抬头,左眼绿光再度亮起,从头顶天空中的噬魂灵场降下一团绿色的气浪,将他笼罩在内,绿气渐渐的在他周围聚集,形成了他的左臂与右腿。 聂涧枫将剑又拔了出来,将宁静护在身后,白马筱和纪可言上前与他并排而立,这一刻他们意识到此时他们仍然在墨睿的噬魂灵场内,虽然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但只要灵场没有解除,这里依旧是他的地盘。 墨睿在绿气的包围下缓缓走近,此时的他左臂与右腿都是虚无的绿色,行动起来却和他原本的手脚一样灵活,他展开双臂,绿气瞬间在他两手之上聚集,“感受痛苦吧,蝼蚁们!” 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灵力,一时间惊得哑口无言,只见他手上的两道绿气犹如一个龙卷风,直通云霄,带动着漆黑的夜空中都聚集着大片大片的螺旋黑云,仿佛接下来整个天空都会被他拉下来。 白马筱惊惧的说,“我的天呐!这要是砸下来,整个圣岳阁还不得化为废墟啊?!” 墨睿歇斯底里的大笑着,“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要让整个灵场崩塌,让你们全部变成尘土!” 聂涧枫大感不妙,后悔道,“糟了,不该激怒他!” 白马筱还不忘损他,“我就说嘛,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他走不就完了吗!” 纪可言怒道,“你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在白马筱的带领下,这三人居然吵起嘴来,身后的宁静赶紧拦道,“别吵了!现在还有没有办法能阻止他?” 宁静的一番话让他们都陷入了沉思,说到底墨睿总算是一个菲斯的特灵,他们这些学生始终不是他的对手,甚至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若不是中了他们的计,墨睿也不会伤成这样,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他们与墨睿之间的空间上闪出一道光,紧接着空间想被撕碎了一般破出一个洞来,四人都不知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静静的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洞。 “梁月!”随着一声怒吼,从洞中窜出一个人来,刚一落在房檐上,就“唰”的一声拔出了红色的刀刃,“你终于肯与吾对决了!” 虽然他此时的形象变得大不一样,蓬乱的头发整齐的在脑后束着朝天髻,肮脏邋遢的脸庞也变得干净成熟了,但他的话语,以及他的刀,都很明显告诉世人,他是谁。 聂涧枫和宁静惊讶的说,“这是谁?!” 纪可言和白马筱则是更加惊讶的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耳机那头的白鸟翎则比他们更加更加的惊讶,“我都忘了这事了!” 修罗剑魔,千子钥剑,终于赶到了,他看了看他们四个,又回头看了看墨睿,怒吼道,“梁月!你给我出来!” 纪可言咬着牙说道,“可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他会出现在这里!” 钥剑认出了白马筱和纪可言,执刀向他们走来,“你们这两只小老鼠,又是你们阻挠梁月与吾的对决,是不是!” 在墨睿面前都没有胆怯的纪可言,此时被他一句话震慑的倒退两步,都退到了宁静的后面,聂涧枫和宁静见她这样,对这个陌生的武士更加的忌惮,刚想问白马筱这人什么来头,却见白马筱忽然指着墨睿说,“不是我们!小翎……不是,梁月被那个家伙困在另一个空间里了,解决了他,梁月自然就可以出来和你对决!” 迫切想找到梁月的钥剑丝毫没有怀疑的转过身,对墨睿怒道,“是你吗?!把梁月给我放出来!” 墨睿看着他,一时间没想起他是谁,“你们将和他们一起,被我送进地狱,你很快就能在那里见到她了!” 钥剑狂怒的举起刀,大吼一声,“那你入地狱去吧!”说完直劈一刀,黑色的剑气喷涌而出,直接击碎了在墨睿面前环绕的绿气,从他的身体穿过。 一时间绿气尽数消散,就好像刚刚那壮观的场景从没发生过,墨睿被这一刀劈的从中间分成了两半,眨眼间化为了一团绿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拥有如此强大灵力的墨睿,居然被他一刀就给结果了,这下聂涧枫和宁静也不用知道他是谁了,只要知道他是敌非友,并且绝对不好惹,就足够了。 “碍事的人解决了,那么……”钥剑凶狠无情的眼神再度回到他们身上,“梁月在哪里?!”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墨睿终于扑街,现在又来了个更加棘手的敌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 看他们明显的心虚,钥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举刀冲向了他们。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人生的起起落落不过如此,只是这反转实在太快太突然,聂涧枫立刻拔剑,格挡住了这一刀。 白马筱立刻说道,“对了!老聂也是用剑的,不如你去和他过两招?” 纪可言赶紧说,“别胡说!小聂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快退开!” 可聂涧枫此时已是退无可退,挥剑打开他的刀,一剑朝他面门刺去。 钥剑随手一刀便将他的剑打开,挥刀便砍,聂涧枫赶紧手掐剑诀,一剑挥出,一个剑灵分身涌出,刺向了钥剑。 钥剑眼前一亮,“鬼剑术!”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后退两步,一刀砍散了分身,大声喝道,“你和梁月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鬼剑术?!” “我不认识你说的梁月是谁,我这也不是鬼剑术,而是源自中国龙泉山南宫剑宗的灵剑术!”虽然自报家门的时候很硬气,但刚刚过了一招后,聂涧枫立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啊……是吗?”钥剑彻底腻了他们的把戏,再一次执刀上前。 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那吾就把你们一个个剁成碎片,吾倒要看看梁月她肯不肯出来!” 起了杀心的钥剑,就如刚刚砍墨睿时的那样,起刀又快又狠,转眼已到了众人面前,一刀砍落。 他的身法极其迅捷,直到在聂涧枫面前几公分处,被另一把刀挡住时,才发现他已到了面前。 这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一刀将钥剑的刀格开,上前拦在众人面前,冷冷的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第七十章 黑羽色翁 “你终于来了!请救兵请了这么长时间?”纪可言毫不客气的骂道。 也难怪她会生气,说是请个厉害的人来解决墨睿,结果墨睿已经被解决了,现在开始了第二场大战,他才出现。 “抱歉,谈判花了点时间。”源健一看着按照他们的计划引来的钥剑,“千子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钥剑听得出这是那晚在富山居楼顶来抓自己的那个皇灵众小头目,冷冷的说,“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你既是吾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敢来送死?” “您是我引来的,我当然得出现,完成这个计划。” “什么?”钥剑眼中的杀气再度燃起,怒道,“是你把吾引来的?!梁月呢?!” 说起梁月,源健一疑惑的望向了白马筱他们,“白鸟呢?没和你们一起出来?” 纪可言回答道,“她的灵魂还留在那个世界,我们正准备解除灵场,将被困的人全部救出,结果这家伙就出现了。你说他是你引来的,你应该有什么能制服他的计划吧?” 源健一耸了耸肩,“原计划是让居合会和皇灵众对付他,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个墨睿,将他们都关在了平行空间里。” 白马筱好笑的说,“那幸好计划出现了变故,那些居合会的家伙连墨睿都搞不定,而这剑魔一刀就砍了墨睿,你让居合会去对付他,不是找死么?再说了,你说的皇灵众呢?对付墨睿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啊!” “居合会的真正实力你们还没有见识过,在那个空间里发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至于皇灵众……这一次圣岳阁会议他们似乎没来,可能有别的任务。” 白马筱说,“那现在怎么办?你说你请救兵去了,那人对付得了这个剑魔吗?” “他没有和千子大人对决过,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别废话了,他人呢?”白马筱环顾四周,除了这个忽然出现的源健一之外,没有任何人出现。 源健一好像才反应过来,回过头看了看那个阳台,“你等等。”说着居然自顾自的又跳回了那个阳台里。 感觉被忽视了的钥剑将手中的刀一挥,怒道,“居然敢戏耍吾!今天你们都得死!” “小玥啊,火气还是这么冲啊?” 听到这个称呼,钥剑狂怒的吼道,“吾说过,别这样称呼吾!” 众人循声望向那个阳台,只见源健一又跳上了屋檐,回身将阳台里的一个人拉了上来。这人居然是一个光头老者,穿着十分鲜艳的夏威夷衬衫,火红的主色调配合着千红万紫的花纹,看着在这个场合极其刺眼,下身则是一条松松垮垮的沙滩短裤,两脚踩着一双人字拖,看起来就像个刚从海滩回来的老爷爷。他面容整洁,没有一点胡须,虽然脸上无毛,但满脸的皱纹和暗斑可以看出他的高龄,两只眼睛极小,眯成了一条柳叶弯的缝,配合着他上翘的嘴角,看起来格外的和蔼。 源健一扶着他来到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小夜,这个一向对他们漠不关心的丫头居然在这个老头出现后也跟着上来了,看起来这个老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小子,你说这里有漂亮的小姑娘,老头子我才跟着你来的,现在看来果然没骗我。”这老头一上来居然就说着这种流氓言语,说着他的两只小眯缝眼居然睁开了,露出两只滴溜溜的贼眼,在纪可言和宁静的身上来回游走。 两个姑娘被他看的直发毛,纪可言没好气的说,“这就是你请来的救兵?千子钥剑要是个女的,他倒是可以恶心死她!” 那老头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嘿,是个泼辣的漂亮妹妹。”说着他又看向了神态尴尬,还有些腼腆的宁静,“那这位就是可爱系的了,嘿嘿,老头子我不挑食,都喜欢!”说完,他举起两只瘦小的胳膊,双手握爪,十指弯弯,对着她们做着猥琐的动作。 宁静下意识躲在了聂涧枫身后,聂涧枫也配合的护在前面,正声道,“前辈,请您自重。” 纪可言彻底火了,“源健一!在我撕烂他的嘴之前,你最好快点告诉我这色老头到底是谁?!” 源健一倒是一点也不尴尬,反而笑着说,“这位是黑羽家族第二代家主,黑羽吉。” “叫我吉老头,吉爷爷都行,这么叫着听起来亲切。”黑羽吉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俩姑娘,甚至毫不掩饰的盯着她们的胸部。 纪可言的怒气一瞬间就被惊讶所替代,看着他瞠目结舌的说,“这位就是,东洲灵界现存资历最老的元老,黑羽吉大人?”虽说这人辈分极高,但纪可言主要惊讶于这样一个人居然是如此好色猥琐的模样,实在让她对“德高望重”这四个字产生了怀疑。 “第二代,什么意思?”白马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黑羽家族传到现在只传了两代?” “这位老前辈至少三百多岁了,这么跟你说吧,他是见过白马非和居合斋五祖的人,你想想。”纪可言一边不自觉的侧过身,不让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胸上,一边对白马筱解释道。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她们都是比你小几百岁的姑娘,你矜持一点行不行?”白马筱倒是直言不讳的批评道。 黑羽吉依旧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理直气壮,“是这小子答应我,说会有个漂亮姑娘给我摸一摸,我才来的。” 摸?!众人吃惊的看向源健一,却得到了他的默认,这下就连纪可言都躲在了白马筱身后,彻底隔绝了他如刀一样的视线。 这下两个美女都躲在了男人的身后,黑羽吉的两只冒火的大眼睛立刻又缩回了两条缝隙中,摆出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没有美女看,我走了。” 源健一赶紧拦住他,“别!前辈,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解决这个剑魔,我绝对找更漂亮的女孩给你,比她们要漂亮百倍,怎么样?” 比她们还漂亮?白马筱瞬间就想到了他说的是谁,怒道,“小子,你说谁呢?当我死的吗?我说你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怎么就跟个皮条客一样啊?是你飘了,还是日本教育水平不高了?” “你们说的是白鸟翎吧?”这时,小夜居然插口说道,“爷爷,他说的那个叫白鸟翎的女的我见过,的确比她们漂亮。” 一开始听到比纪可言和宁静还漂亮,黑羽吉的眼睛又冒了出来,但听到白鸟翎这个名字的时候,又缩了回去,“白鸟家的丫头啊,上次见她是三十多年前了吧?那她现在不得五十多岁了?老姑娘我不感兴趣。” 众人心说就算是一百多岁的老太太在你面前还不是得叫你爷爷?居然还嫌人家老? “不是,看着也就十七八,一点也不大。” 这小夜此时就像个介绍商品的掮客,这才几岁的孩子居然也这么市侩,让白马筱更加怀疑日本的教育水平。 “真的?”黑羽吉将信将疑,“好吧,那我就接下这个活了。” 白马筱怒道,“我他妈还没同意的,你们真当我死了?!” 源健一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郑重其事的说,“白马,摸一下不会少块肉,不然你宁愿死在剑魔的刀下?” 白马筱好像这才想起来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等着取他狗命的剑魔,一下子犹豫了。 的确,摸一下不会少块肉,但这心里别扭啊! 黑羽吉没理会白马筱,而是心满意足的走向了钥剑。 钥剑见他们互相争执半天,仿佛视自己如无物,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此时见那老头朝自己走来,立刻怒道,“黑羽吉!你是想插手吾的事吗?!” “小玥啊,你的传闻我可是听了很多,只可惜我最近才回东洲,和你也有近百年没见了吧?”这个猥琐的老头,和男人说话的时候倒像个沉稳的老前辈。 “这是吾与梁月的对决,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小子,和我说话至少得用敬语呀……哎,也难怪,你都直呼我师父的名讳了,又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是吧,小玥?” 钥剑脸色铁青,吼道,“我说了,别这样称呼我!” 这钥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自称“吾”,语气也像个古人念文章似的沉稳婉转,此时居然也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吼骂。 哪知道刚刚才变得沉稳的黑羽吉,也和他一样的吼了起来,“我也说过,称呼我师父名讳的时候要加个‘大人’!” “她是我的宿敌!我为什么要叫‘大人’!” “你是我的小辈,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小玥’!” 看着两人居然对吼起来,除了小夜外所有人都惊呆了,难道高手之间的对决都这么放荡不羁的吗? “这色老头靠不靠谱啊,刚才上个房檐都要人拉,别就是个老喷子吧?”白马筱不安的说,把生死交给这么个人,总觉得不靠谱。 钥剑再也忍受不了这个称呼,一跃而起,火红的刀刃上挂满了黑色的闪电,气势凶猛的朝着黑羽吉的脑门砍了下来。 这个老头依旧佝偻着站在原地,不知是他没反应过来,还是身子不灵活躲不开,居然一动不动。 钥剑丝毫没有收势的意思,准确无误的劈了下来,众人一阵惊呼,连忙捂住了眼睛。 几秒钟后,没听到任何动静,放开手一看,不由得呆住了。 没有血光四溅,也没有火花闪电,钥剑的赤妖星被黑羽吉用两根手指拈住,仿佛那一刀毫无力度,就像一片落叶一般被他捏在两指之间。 第七十一章 无形之剑 “你这力度不够啊,是跟你师娘学的么?” 钥剑暴怒的将刀抽回,黑色雷电一闪,红色的刀刃卷向黑羽吉的腰部,却听“当”的一声,被他用一根食指挡住,紧接着又是极其迅速的三连斩,均被他的食指连挡三下。 钥剑没有丝毫的停歇,一刀接着一刀的接连劈下,刀速越来越快,像个风扇似的卷起一阵又一阵的大风,直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但黑羽吉连动都没动,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食指忽上忽下,跟随着刀的节奏变得愈来愈快,挡下了他的每一刀,刀风吹得他宽松的夏威夷衬衫不住的飘动,但他本人却依旧巍然不动。 再到后来两人的速度用肉眼已是看不清了,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漫天飞舞,脚下的砖瓦也跟着支离破碎,尘土飞扬。 众人从没见识过钥剑真正的剑速,看到这样的场景无不大惊失色,均自问完全不能招架这样闪电般的连环劈刺。 而黑羽吉这个老头的表现则是让他们惊的无法言语,看着羸弱的身躯居然有着这样的速度与力量,不但也如迅雷一般接下了他的每一刀,而且居然用一根食指就挡住了他如此锋利的刀。 这可是一刀就把墨睿劈成两半的赤妖星村正,真正的妖神之刃。 但看着这个老头接下自己每一击的钥剑,却并没有惊惧,反而越战越勇,到后来看不清刀刃时已是接近癫狂的状态,就好像他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发挥着自己的实力。 的确,正常人在他的刀下根本走不了两个回合,更不用说像这样尽情的释放刀速。 两人这样互相试探似的对打不知不觉持续了五分钟,双方没有一个表现出疲态,钥剑甚至在一刀都没有砍中的情况下依然继续在加快他的速度,或许是赌气,不信自己真的砍不中他,亦或许是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随着刀速不断加快,仿佛一台电风扇的转速不断加快,风也不断变大,宛如台风袭来,直吹得众人快要站不住脚,刀砍在食指上发出的当当声已经连成了一片,伴随着风声,简直就像两台超大功率的机器在极速对撞,噪声不绝,震的他们脑瓜子嗡嗡的。 最先站不稳的就是身材最小的小夜,她踉跄着跌倒,接着在风力和重力的推动下滑下屋檐,纪可言赶紧伸手去拉,但这样一来她的平衡也被打破,被风吹得和小夜一同下滑。 聂涧枫见状赶忙拉住了纪可言,另一只手抽出剑来刺进砖瓦里,固定住了他们,但很快瓦块崩裂,他的剑也支持不住三个人的重量,他也加入了下滑。 宁静急忙射出丝带,捆住了聂涧枫的腰,白马筱也帮忙抱住了宁静的腰,把他们往回拉。 但风越来越大,这屋檐却也陡的很,白马筱和宁静也支持不住这样的重量,白马筱挣扎着喊道,“还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看个热闹都能看出事来!” 宁静也从嗓子里挤出了声音,“不要勒住我的肚子,小心孩子!” “姐姐啊,你这才几个月啊,不会挤坏的!”说是这么说,但白马筱还是无奈的将手臂上移。 “你在摸哪里啊!” “姑奶奶,这时候了,胸和命哪个重要?!”他依旧身心不一的改为了两臂勾住了宁静的双臂,但这样一来就不如之前的两手环抱来的稳当,巨大的重量让他渐渐的松开了双臂,“小伙子,帮帮忙啊!” 源健一无奈的摇摇头,走至宁静身前,抓住她绷直的丝带,极快的在自己的刀鞘上捆了一圈,两手抓住刀鞘和刀柄,用力一拉,将聂涧枫他们三个拉了上来。 稳住了身形的聂涧枫赶紧找了个稳妥的落脚点,一脚蹬住,一剑又插进瓦块里,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纪可言,稳定了三人的位置。 这时,那边还在酣战的黑羽吉,不知是玩腻了,还是注意到了对他们的影响,忽然张开五指,捉住了钥剑的刀刃,一瞬间就像高速运转的风扇突然卡住了一样,风立刻就消失了,但随即如此激烈的力量碰撞所爆发出的气浪接踵而来。 气浪卷起一路上的砖瓦,直扑向他们六人,这下直接被这气浪以及气浪所带来的砖瓦给从房檐上掀翻了下去,纪可言赶忙射出飞刀,制造出了虫洞,他们穿过虫洞一下子来到了屋檐陡坡的顶部,这里也就是“人”字形屋顶的最高处,总算是有了平衡,六人老老实实的骑在顶部,生怕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突然被抓住刀刃的钥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眼前顿时一黑,一个东西砸上了他的脸。 他一声闷哼,身子滚出去好几米,将刀插进了房顶上才稳住了身形。 虽然刚刚没看清,但看黑羽吉收腿的动作,大概也能猜到砸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就是这个老头子的人字拖。那一瞬间居然没看清他的抬腿,就这样生生挨了一脚。 最关键的是,黑羽吉不知之前在哪里踩过什么,鞋底漆黑肮脏,在钥剑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无比清楚的黑色脚印,白马筱立刻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但他的笑很快就被钥剑锐利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钥剑用衣袖狠狠的在脸上一抹,虽然黑印仍在,但已没了脚印的形状,原本看着滑稽的脸此时也变得满是污渍,令人胆寒。 “小子,就凭你这实力,还是别妄想挑战我师父了,你连她徒弟都打不赢。”黑羽吉依旧一脸和蔼的笑着说。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钥剑,仿佛多年来的努力被人一瞬间贬的一文不名,他暴跳如雷的举起刀,“那就让你看看,吾的真正实力!” 从他话音落下,到剑气来到黑羽吉的面前,仅仅只有半秒的时间,就这半秒他已完成了挥出剑气的动作。 漆黑的剑气犹如闪电一般袭向了黑羽吉,他的双眼猛然增大,立刻极快的抬腿一脚,踢上这剑气,眨眼间黑色的剑气被踢散,紧接着又来了三道,但刚刚那硬接剑气的脚正隐隐作痛,黑羽吉立刻意识到这剑气决不能硬接,便集中精神,右臂一挥,一道黑光闪过,与那三道剑气在空中碰撞,又激起一层气浪。 钥剑清楚的看到,这个老头子看似随意的一挥手,居然挥出了一道剑气。 用手臂,居然能挥出剑气,加上刚刚他仅用食指就接住了自己的刀,如此看来这老头的双手就像两把双刀一般。 钥剑原以为这老头只是拳脚功夫厉害一些,没想到他的每一招都蕴含剑意,与赤手空拳的他对决,就好像是两个武士间的真剑试合,然而这是怎样的剑道修为,可以将有形的刀剑,化为了无形? 只一念之差,没注意黑羽吉居然已经到了面前,他赶忙挥刀,却被他一手拈住。 突然,他脸上的双缝猛然睁开,露出了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只见他的两只瞳孔猛然一缩,钥剑就觉得突如其来一团浓密的剑气将自己包裹在内,那感觉仿佛置身泥土中,动弹不得。 但这剑气只存在了一秒,很快钥剑就感受不到一丝的剑气,却腾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他紧紧盯着黑羽吉那两只瞳孔极度收缩的双眼,就好像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东西,这样的恐怖使得他失去了战意,身体依旧是无法行动。 只一瞬间,两人的战斗就停了下来,六人好奇的凑近了些,发现不知黑羽吉做了什么,钥剑的刀被他拈住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黑羽吉微微一笑,收起了拈着刀的手,他的刀没了束缚,却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可他明明只要将刀刃往前递出几尺,就可以刺进黑羽吉的心脏。 可他,依旧被恐惧包围一般,完全动不了。 “二阶堂平法,心之一方?!”钥剑十分惊惧的说。他只以为这种能够完全限制住对方身体的妖术只是绝对的灵力压制而已,没想到此时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灵力压制,而赤妖星上的饿鬼趣勾玉也根本吸收不到任何灵力。 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灵术,而是真真正正的妖法! 黑羽吉笑着说,“好险啊,我真是低估了你,若等你真的使出全力,我可就倒霉了。” 白马筱不解的问道,“这怎么说?我看刚刚你一直在压制着他啊?” “那是他没使出全力,刚刚那几下,让我意识到如果他使出全力,我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说着,这个老头子居然露出一丝的敬畏,“千子钥剑,怪不得你总想着要挑战师父。你的确有这个资格。” 钥剑此时做不了表情,不知他是喜是怒。 宁静见这样,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纪可言立刻说道,“把他交给菲斯,他欠我们一个审判!” 源健一立刻反对,“不!他是从皇灵众内部逃出去的,应该交给我们!” 白马筱见这两人居然在最后还产生了分歧,赶紧说,“大家别争,不如一刀剁了他,这样你们俩就都不用抢了,多好?” “不可以!”他说的有道理,但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差点刺穿了白马筱的耳膜。 “小翎?怎么了吗?”白马筱稳了稳耳机,表情狰狞的问道。 “幸子还在他手上,一定要问出她的下落,现在不能杀他!” “幸子?怎么会在他手上?”白马筱还不知道这回事,听得不知所措,“既然这样……不如一人退一步,把他交给居合会,刚好灵帝也在这里,让灵帝给菲斯一个交代,不就完了么?” “不可以!” 又是这三个字,不过却不是来自耳机那头,这次却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众人惊讶的回过头,却见那个钥剑进来时劈开的空间裂隙中,又钻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第七十二章 舍身堕渊 “你们不能把他交给居合会,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看到这个从裂缝里钻出来的身影,纪可言和耳机那头的白鸟翎同时惊道,“幸子?!” 幸子踉跄着跑到他们的面前,喘着粗气,看起来她是匆忙赶来的,没等她说话,纪可言上前抱住了她,认真的检查着她的身体,关切的问,“你怎么出来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可言姐姐,他对我很好。”幸子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委屈,看起来是真的。但她此时并不关心这个,焦急的对黑羽吉说道,“吉爷爷,您不能把他交给居合会,求您了!” 纪可言将她拉了回来,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担忧的说,“这孩子怎么了?你被这个剑魔抓走后,你知道你姑姑多担心你吗?现在怎么又帮着他说话了呢?” “不……你们不知道,我们欠他太多了,如果把他再交给居合会,只会加深我们的罪孽!”幸子急得双眼含泪,这让纪可言知道她绝不是被钥剑迷了心窍,也绝不是意气用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叔他……五年前杀害居合会的那些人,以及阻止UG和我们建交,都是为了……为了给他女儿报仇……”提起居合会曾经干过的这些事,幸子依旧充满了愧疚。 尽管那时她还小,这根本和她无关,但她认为居合会领导层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无论大小。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纪可言奇怪的问,“报仇?我们和他无冤无仇啊。” “不……大叔他针对的是居合会,他知道UG的人如果死在东洲,就一定会给居合会来带麻烦。五年前,居合会为了加害大叔,选择将大叔堵截在银座商场,造成了很多平民伤亡,其中就有大叔的女儿。” “五年前?”纪可言不敢相信居合会当年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无论在灵界还是在生界,战场上造成平民伤亡都是十分严重的行动事故。 然而在场的除了幸子,就只有小夜和黑羽吉这两位是居合会的成员,可小夜五年前才两三岁,这下所有目光都盯向了黑羽吉。 黑羽吉愣了一会儿,挠着头说,“别看我呀。五年前我不在东洲,小夜可以作证的!” 众人又看向小夜,小夜脸色阴沉着说,“那时候我才三岁,怎么给你作证?不过按爷爷你自己的说法,我是五年前在德国被你捡到的,那么当时爷爷你的确不在东洲。” “什么叫‘按我自己的说法’?这就是事实!不信你们去问问源家那几个小子,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众人半信半疑,这是源健一说道,“黑羽吉大人说的没错,他是在四年前才带着小夜回到东洲,居合会对五年前那场计划绝口不提,所以他们应该并不知情。”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个源健一是皇灵众的人,而皇灵众就是东洲灵界的情报机构,肯定知道什么。 没等他们开问,源健一继续说道,“那时千子大人从皇灵众逃脱已久,我们虽然一直在找他,却并没有头绪。当时不知为什么,居合会竟然掌握到了他的行踪,并且居然会擅自行动,组织了那一次灾难性的事件。对此陛下很是震怒,也派我们去调查这件事,然而大多数的事实被居合会掩盖,我们知道的也就只有一些表面信息。” 虽然事出有因,但纪可言丝毫没有怜悯,“这并不能成为他残杀菲斯那么多前辈的理由,如果这真的是居合会不对在先,那也应该让他接受审判,说出事实,让邪恶接受制裁!” “不行!”幸子挣脱了纪可言的手,跑到了钥剑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带着哭腔说,“如果他大叔出了事,他的女儿就真的没有了依靠,她会死的!” 纪可言显然不能接受,如果就这样放走了这个剑魔,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害,她自己也会愧对组织,愧对数十名被害前辈的英灵,“幸子,你不要孩子气,他对灵界造成的危害,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放走了他,不止是你的姑姑,整个东洲都会陷入危险,这样的后果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承担的!” 幸子泣不成声,但依旧不肯退让。此时白马筱他们已经成了局外人,也不知该怎么插嘴,白马筱想了一会儿,问耳机那头,“小翎,你的意思呢?” “……”短暂的沉默后,白鸟翎终于开口道,“你把耳机调成扩音,我和她说。” 白马筱照做,这个小巧的耳机立刻变成了一个音响,清晰的传出白鸟翎的声音,“幸子,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整个居合会的UG的敌人,而你,作为白鸟家族的家主,你知道你这样包庇他的后果是什么?这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家族会因你而遭到唾骂,成为众矢之的,你明白吗!” 幸子的脑海中终于出现了疑惑,她从没有想起过自己的身份,她只知道,当她满十二岁后,她就成为了家主,也是从那以后,父亲就丢下了她,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喜欢家主这个身份,她认为如果自己没有成为家主,父亲就会一直留在她的身边。从那时起她就没有做过一件家主该做的事,从无所作为,到败光家产,直到现在,她从姑姑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个长辈的失望。 让家族丢失了产业的她,现在又要让家族失去名誉,甚至是灭亡吗? 幸子踌躇万分,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钥剑,这个臭名昭著,却又命运凄惨的他,即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剑魔,同时却也是一个为爱女入魔的父亲。 她已经被父亲丢下了,她不希望还有一个女孩也失去父亲,而且和千子幸比起来,她这个白鸟幸子却是幸运的多,拥有着太多她不配拥有的东西。 现在,她或许该放下这些东西了。 结果幸子递来的朱雀戒指时,白马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女孩,从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份在她这个年纪少有的担当。 她还是选择了一个人负起居合会犯下的过错。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白鸟家族的家主。”她停止了哭泣,泛红的眼眶中只有毅然决然的眼神,“你们不愿承认自己的过失,我愿意,用一生去偿还。虽然你只做了我几天的姑姑,但若你,还在乎我的生死,就请你让他们放过大叔。如果,你不在乎,我也不会怪你,那就请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任性。” 这番话让所有人无措,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对这个女孩的敬佩。放弃所有的荣誉,只身投向深渊,莫说孩子,经历过滚滚红尘的大人们,也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 那个世界的白鸟翎,语气变得非常平静,“白鸟幸子,你决定了吗?” 幸子长舒一口气,做下了这十五年来最沉重的决定,“我愿与大叔,同生共死。” “黑羽吉大人,请你放开千子钥剑。” 在场的人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宁静靠在聂涧枫的怀里,两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纪可言默默的低下了头,不置可否,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夜依旧是冷漠的表情,但嘴角却露出一个微笑;而白马筱,却和黑羽吉一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只有源健一,震怒的说,“白鸟你在说什么?!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现在就差一步了不是吗?” “源,你错了。我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救出幸子,现在我只是跟随我的方向继续执行计划而已。” “你……”源健一明显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带回千子钥剑是多年来每一个皇灵众的任务,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但他却无法反驳,因为当初和白鸟翎的那一次对决中,他输给了她,按照约定,此时他只是帮白鸟翎完成她自己的计划。 正如当初白鸟翎摆下对决的目的,这次的合作,由她来主导。 虽然丧失这次机会非常可惜,但对于源健一来说,武士的荣誉始终在第一位,那时技不如人,此时便毫无怨言。 黑羽吉确认了每一个人的表情,知道他们都不反对放了钥剑,便欣然的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心之一方的剑气消散,钥剑的身体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他颤颤巍巍的站起,缓缓的说,“小幸……幸子,你为什么要救我?” “正如你一直纠缠着我姑姑,我姑姑却依然选择放了你。我们在这个世上都不是一个人,姑姑放了你是为了我,我救你是为了小幸。那么你呢?你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钥剑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又拿起了赤妖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空间再度被妖刀划开,露出了一个裂缝,钥剑收回了刀,对白马筱手上的耳机说,“梁月,吾欠你一命,吾一定归还,但这不代表吾会放弃与你的对决。” “千子钥剑,照顾好幸子,她就交给你了。” 钥剑看了一眼幸子,没有说话,纵身跃入了裂缝中。 裂缝并没有闭合,幸子知道这是在等着自己,步伐沉重的走向裂缝,忽然回过头,对着白马筱跪了下来。 白马筱一愣,赶紧把耳机放在她面前,闪到了一边。 对着耳机那头的白鸟翎,幸子深深的一拜,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进入到那深渊一般的裂缝中。 随即,裂缝闭合,连同剑魔与幸子,一同消失在这漆黑的夜空,只留下众人,久久无语。 第七十三章 回到现实 从屋顶回到了圣岳阁内,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沉重,其中最沉重的要数白马筱,刚经历过生死离别,现在又要身赴刑场。 “等灵场解除,我第一时间去找你,你放心,现在白马找到了,我就算砍翻整个新口组,也要把你带出来。”聂涧枫紧紧的拥着宁静,郑重的说。 不止是白马筱,所有人都要回到灵场释放前的位置,聂涧枫和纪可言要回到古川组的休息间,而宁静,也要回到新口组所在的房间,但聂涧枫承诺,在山口平二开完会,回到宁静身边之前,就闯入休息间带她走,也算是给生界的这些黑道凡人一个交代。 “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我说你们俩,我这都快死了,没人心疼我一下吗?”白马筱看这俩人旁若无人的模样,好像自己就是个随时领盒饭的路人甲,那边的白鸟翎这时候肯定为了幸子的事闹心,他很识趣的没去找她求安慰,但没了白鸟翎就没人在乎他,显得他很可怜。 纪可言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兀自回了古川组的休息间。白马筱暗骂一句“呸,冷漠的女人!” 但他没有看见,纪可言走过他身边时,露出了一个对他另眼相看的笑容。 聂涧枫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白马,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大小孩了。常说人生如戏,要我说,是人生如游戏,而且还是一场直播游戏,不能反悔,不能暂停,更不能作弊,每一步都影响着结局,而这结局,你需要正大光明的去面对。” 他的口气就像个老父亲,白马筱感觉浑身不自在,感动却又不好意思表达,只好尴尬的说,“这……做了父亲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变的像个老头子。” “你们快点归位吧,我要解除灵场了。”小夜在一旁不耐烦的说。 一旁的黑羽吉正死死的抓住想要离开的源健一,“你小子,在你说的那个比这俩姑娘还漂亮的女孩出现之前,休想离开。” 源健一被他捉住了手臂,就像个被爷爷拎回家的孙子,只能赔笑着点头。 白马筱鄙夷的看了眼黑羽吉,对聂涧枫说,“老聂,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小翎就交给你照顾了。” 聂涧枫笑着说,“她未必肯让我们照顾,不过我会拜托白鸟平前辈照顾她的,你放心。” 宁静也笑道,“你不会有事的,这不还有我们吗?” “希望你们来得及救我,黑帮杀人也就抬手一枪的事儿。”白马筱叹口气,没再和他们贫嘴,只身进入了电梯。 又回到了顶楼的会场外,还是熟悉的那些人,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白马筱犹豫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个手链,他知道里面是小惠给他的,他和渡边武志计划着交换杀人的录音,在小惠的背叛下,将会在会议中公之于众,置他与武志于死地。 他想过回去之前在这个手链上动一动手脚,这样便可以力挽狂澜,扭转结局。 但聂涧枫说得对,人生就是游戏直播,不能作弊,每个人都需要承担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幸子愿意承担,那我凭什么不行?白马筱最终做出了决定,就当是承担自己太天真所带来的后果,自己这样被算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差点死在新港的水泉墓,这一次又要折在这座圣岳阁,如果还能死里逃生,真应该吸取教训了。 白马筱回到了那两个黑西装中间,把自己的双臂放在了他们的手中,一切就和之前一模一样,除了此时的他双手多了一片血污。 但谁又会注意到呢? 随着一道白光腾升而起,笼罩着圣岳阁的绿色雾气逐渐散去,被墨睿禁锢的灵魂尽数释放了出来,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对于白马筱来说,中间这段插曲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回到现实的他将继续着眼前的一切。 …… “我也说过,先迈出一步的人,也往往更容易踏入危险之中。” “是吗?”平二笑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让人听来极度不舒服,但不难听出,这笑声中隐藏的胜者姿态,“那位被你指使的刺客此时就在门外,不妨让他进来做个证?” 武志冷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认为十分了解对方,却又彼此疏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亲如兄弟的两人却开始将彼此视作敌人? 或许一切源于二十年前,还是孩子的他们,因为一时贪玩,平二偷穿父亲收藏的一件名贵铠甲,却被武志弄掉了一块甲片,两个孩子商议一起向父亲认错,可到了父亲面前时,平二却将罪责全部推到了武志的头上,但出乎意料的是,父亲责罚了平二,对武志却没有任何的处罚。从那之后,两个孩子开始渐渐疏远,直到今天。 这件事如今只有两人知道,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或许是根本不想回忆起曾经的那段快乐时光。 半晌,武志没有为自己辩解,众会员面面相觑,最终,高桥隐之岚缓缓的说,“会长指示,你们带来的这位所谓刺客的男人,很难让人信服他不是山口平二先生派来进行诬蔑的,所以此证据的真实性还需斟酌,才能在会议上提交。” 隐之岚的态度,或者说是会长的态度变得有些奇妙,似乎并不想让他把白马筱带进来。但平二胜利在即,并没有在意,“不需要证明,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用一个刺客的证词当做全部证据,我所说的证据,就在他的手链上,那里有他和渡边武志策划杀害富山社长的录音,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的确是一份毋庸置疑的证据,隐之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方才会长在耳机中明确的让她保护白马筱,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长会突然保护这个刺客。 她当然不会知道,在过去静止的一个小时里,在另一个空间发生了什么,兼职着东联会会长的灵帝自然想要保护这位刚刚救过自己的年轻人。 只可惜,隐之岚已是爱莫能助,她没有理由拒绝平二呈交这样的一份物证。 平二满意的看着众人的态度,紧紧的盯着武志的眼睛,“怎么样,你不会是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 武志皱着眉,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他手上会有这份录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样?现在认输已经来不及了。”平二玩味的看着武志,就像是捕食者玩弄着自己的猎物,“所以说,从一开始就乖乖的趴在我的脚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想坐社长的位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武志愤恨的叹了口气,坐回了位子上,“父亲不希望我们这样自相残杀,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平二癫狂的大笑着,几乎喘不上气,“你现在是拿父亲来求我放过你?渡边武志,我以为你一向很聪明,没想到也会有识人不明的时候,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是什么感受?” 武志瞥了一眼小惠,却见她依旧微笑着看着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我玩够了,是时候把结局送到你的面前了。高桥小姐,会长大人怎么说?他拒绝这份物证的呈交吗?” 隐之岚摇了摇头,“会长没有理由拒绝,请……让他们进来吧。” 平二满意的挥了挥手,一旁的井上高助立刻上前打开了玻璃门。 两个黑西装架着白马筱走了进来,白马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愿意承担轻信别人的后果,头也不抬的站在那里。 平二指着白马筱的右手腕,“把他的手链拿去给高桥小姐。” 手下们照做,隐之岚接过手链,照着平二的指示,打开了表盘,取出了藏于其中的存储卡,“这就是那份录音?” “请播放吧。” 武志的身子向后一滩,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最后的一丝机会也已失去,平二依旧没有看在父亲的份上,仍坚持送出了这份证据。 隐之岚按下了桌面上的一个按钮,面前升起了一个投影机,而对面的顶上降下了配套的投影布。她将存储卡插入了投影机。 “平二。”这时,武志忽然双目无神的说,“我们多久没有一起看日出了?” 曾经,年纪幼小的他们就要接受父亲的体能训练,用父亲的话来说,这是成为武士的必修课。每个凌晨,天空还漆黑一片时,两个孩子就要起床训练,然后一直到日出,才可以休息。 那时的他们,每次在一起艰苦训练时,只要一想到那绚丽的日出景象,以及日出后就可以吃到的丰盛早餐,心中就只有无限的憧憬。两人就这样一起看了十几年的日出。 “现在想跟我打感情牌,太晚了。不过我可以满足你,陪你看最后一次日出。”平二冷笑着回应着他的话。 “也对。毕竟今晚之后,你就没有机会看到日出了。” 这样突然的反转话语让平二倍感奇怪,他莫名其妙的看了武志一眼后,投影机忽然发出了亮光,照亮了面前的投影布。 这应该是一段录音,没人想到投影机的投影功能会启动,看样子这并不是一段音频文件。 果然,下一秒,投影布上传来了画面,偌大的办公室里,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站在桌前,桌子里面坐着那个老人,一旁的窗边,老人的儿子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 第七十四章 君臣之交 “砰!砰!”一连两枪,第一枪,老人倒地,第二枪,画面消失。 短短的还不足十秒的视频,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震撼的,这分明是山口平二杀害自己父亲时的监控录像,早就应该在第一时间被平二毁掉,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马筱的手链里? 看着平二极度震惊的看着自己,白马筱回应着一个更惊讶的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说是和武志谈合作时的录音,此时居然变成了平二弑父的录像了? “我说过,最先迈出的人往往会掉进陷阱。而你迈出第一步时,我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你本可以收手,但你太想置我于死地了,反而害了你自己。” 武志的话在平二的脑海中回荡着,他说的并没有错,假如平二几分钟前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看在父亲遗愿的份上,可以就此收手,不呈交他以为的可以置武志于死地的证据,也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为什么……这录像不可能是真的!你不可能拿到!”平二不可置信的大喊着,情绪近乎崩溃。 “你手下并不是每一个人只忠于你,而无视社长的,在他们的心中,社长也是他们的父亲。只可惜,你这个亲生的儿子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武志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反而十分痛心的说着。 平二后退了几步,绝望的摇着头,明明离成功只差一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的眼神扫过了现场每一个目瞪口呆的脸,最后落到仍在微笑的小惠脸上时,杀气骤然腾升,“你这个女人!居然算计我!” “砰!”和那段录像里一样的枪声,一样的开枪者,一样的杀气,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有人挡在了被害者的面前。 武志右肩中枪,现场立刻哗然,门外所有的保镖都涌了进来,站在了各自老大的身后,可唯独平二的保镖却站在远处,神情不屑的看着平二。 这些都被平二看在眼里,他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我的人早就背叛了我。渡边武志,既然你早就赢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武志忍受着剧痛,扶着桌子,颤声说,“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如果你能继承社长的意志,我大可以遵从社长希望我们兄弟俩和睦的愿望,忍受你的一切。可你居然要将新口组带向曾经的黑暗,我绝不能容忍!” “别说的这么伟大!你敢说富山健次郎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武志忽然直起身,冲到平二的面前,平二下意识用枪顶住他的头。 “平二,我们不一样,社长是那么的器重你,你却三翻四次让他失望,最后居然狠得下心杀害他,说到狠,我永远也不如你。” 平二用力的用枪顶着武志的脑门,激动的双手不住颤抖,声嘶力竭的喊道,“器重?!他永远都不会正眼看我!他的嘴边挂着的永远只有渡边武志这个名字!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是你不懂社长!”武志的眼眶忽然泛红,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惋惜,“社长想要的,永远都是你的平安,你的母亲死于暴力,他想要的,是没有暴力的黑道帝国,一个有着纪律的军事化社团。你知道吗,我们从小,社长就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十二岁那年,我们弄坏了那件盔甲,如果你能和我们商议好的那样,一起认错,社长他不会生气,更不会罚你,他只会感到欣慰。可是你,你永远不懂社长,你永远只在乎你自己!” “别跟我提那事!我也是从那以后才明白,他的眼里只有你!” “那为什么社长委任了你做下一任社长?!” 平二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愣了半分钟,才不可置信的说,“什么?他委任了我?” 武志低下了头,“高桥小姐,社长生前交给您的委任书,可以拿出来了。” 隐之岚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书信,封面用毛笔写着“委任书”三个大字,“这是山口先生五年前交给我的,他拜托我,如果他去世了,就按照这份委任书来任命下一任社长。” 平二完全不敢相信,武志无奈的摇了摇头,“高桥小姐,能请您宣读一下吗?” 隐之岚没有拒绝,拆开了封缄,信封里有两张,第一张是制式的委任书,没有什么特殊的,书中说明社长由山口平二接任。而打开到第二张时,隐之岚的表情微微一愣,“这是山口先生写给山口平二的信,需要我……” “请您读出来吧。”武志盯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平二,缓缓的说。 这本不该是隐之岚的分内事,但此时这个会场的秩序有些失控,她也是希望这封信能让平二放下枪,便毫不迟疑的念道,“平二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已经是新口集团的新任社长了。多年来,我一直希望将新口打造成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在这里你可以安心成长,这也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这么多年,我做到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给你留下美好的回忆,但我能做的,就是将渡边武志留给你。武志的父亲是我的好兄弟,直到他父亲去世,我和他的父亲都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无法坐稳这个社长。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和武志能够像我和他父亲那样,就像源义经和武藏坊弁庆那样的君臣。我知道武志会是一个好家臣,可是你,却处处容不下他,或许是因为我从小的教育,让你产生了误解,令你对武志心生间隙。君臣无法相知,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如今你已经是社长了,就好好和武志相处吧,我看得出武志有着武藏坊弁庆的忠义,同时也拥有明智光秀的勇武,希望他能够辅佐你,将新口带向更好的未来。” 白马筱一直在旁边当观众,见证了剧情一波一波的反转,听到最后居然还是个苦情结局,明明爱着儿子却不会表达的父亲,被完全误解自己的儿子杀害,然后提前留下遗书,真情告白,儿子忏悔认错,挺烂俗的剧情,但他没想到现实中居然还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爷俩但凡好好沟通过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难道大族世家的父亲都这么紧绷的么? 但是听到这封信的结尾,白马筱倒是听出了山口一郎是在警告平二,这武藏坊弁庆和明智光秀都是日本古代大名的家臣,前者侍奉源义经,后者则是跟着织田信长的,只不过两位家臣对待家主却是天差地别,武藏坊弁庆为保护源义经而死,而明智光秀却发动了本能寺之变弄死了织田信长,这明显是在说武志可以像武藏坊弁庆那样忠心护主,也可以像明智光秀那样倒戈相向。 然而事实证明,山口老爷子预想的很准,现在武志明显就反客为主了。不过这还真是讽刺,山口平二一直认为父亲亲爱武志,疏远自己,可最后却好心提醒他武志可能会造他的反。 不过白马筱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老爷子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儿子手上。 在场的人听完了隐之岚的诵读,都陷入沉思,对这场悲剧表示痛惜。除了山本泽木,依旧漠不关心的坐在那里,时不时习惯性抽抽鼻子,好像对这样的悲剧已是耳熟能详,见怪不怪。 平二也渐渐放下了枪,气氛渐渐缓和。 看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平二,白马筱只觉得非常解气,这的确和武志说的一样,比起直接刺杀他,这样的结果更适合他。伊织的仇也总算是报了,白马筱长舒一口气,一切都迎合那晚武志对他说的话,如果当初真的刺杀成功,肯定没有现在这样的解气,反而会招来一堆麻烦。 “平二,你原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你现在费尽心力想得到的一切,可惜,你太着急了。”武志无奈的摇着头,“而现在,你只能接受你的结局。” 平二没有说话,而是丢下了枪,或许这就是他的态度,欣然接受。 隐之岚说道,“根据会长的指示,按照会规,残害同门,应送交警视厅,交给官方审判。同时驱逐出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武志招呼两个手下控制住了平二,看着失魂落魄的他,武志沉声道,“想要忏悔的话,就在牢里忏悔吧,几十年后,新口集团依然是你的。” 等到那时,平二就没有了现在的冲劲了吧。 平二眼神迷离,凑近了武志,微笑着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是不是?” “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开道,只是你不愿等我。” 平二冷笑一声,又凑近了些,在武志的耳边说,“如果你只是想为我父亲报仇,你大可以直接交出录像,但是有富山伯父在,你这社长肯定做不安稳。所以你干脆杀了富山伯父,为你以后铺路。渡边武志,在远见上,明智光秀都不如你。” 武志微微侧过头,微笑着,语气平静的说,“你多虑了。我远远比不上明智光秀,若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才是明智光秀,而我不过是丰臣秀吉罢了。” 平二看着他,忽然大笑着,在众人的目视下离开了会场。 丰臣秀吉,与明智光秀一样同是织田信长的家臣,在织田信长被明智光秀逼死后,丰臣秀吉借复仇为名打败了明智光秀,成为织田信长的接班人,结束战国时期,统一日本。 第七十五章 圣岳落幕 会议之后的内容变得十分的格式化,无聊到白马筱根本不记得说了什么,只知道事情经过几个转折之后最终发展成了他们计划的那样,山口平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渡边武志也成为了新口组的新任社长,没有任何悬念的会议,就只剩下来一些流程。 走出会场时白马筱只感觉到一股对未来的迷茫,该做的都做完了,那么接下来呢? 他似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貌似一开始的时候他和他的同伴们朝着一个目标前行,可中间发生了一个插曲,直接导致他们在一条岔路上走了很远,现在这条岔路到了尽头,可他却不记得回去的方向。 小惠扶着武志,肩上的那一枪可大可小,还需要尽快就医,而白马筱也不知道自己和武志目前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毕竟他是这条岔路上的主角,而他本不该走在这条路上。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祝贺你啊,你成功了。”白马筱的语气并不是那么友善。 武志听得出来他的不满,声音有些孱弱的说,“抱歉,可是当时如果不骗你,这件事也就行不通了。” 的确是这样,可他还是为自己的单纯感到羞恼,“没事,反正完成了我们俩的合作,我该告辞了。” “哈,本来想留你的,不过趁着你还干净,还是别趟黑道这条浑水的好。” 干净?白马筱不这么认为,虽然从一开始就想杀人的他,一个人都没杀成,但杀心已生,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单纯的学生了。 白马筱和他道了别,没走出几步,就又被武志叫住,“这里离东京市区很远,如果你们想回去的话,不妨搭我们的车。” 白马筱愣了一下,“也行,我去和他们说说。” “好,楼下停车场见。” 目送他们进了电梯,白马筱长长的舒了口气,看来还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想来也真是后怕,如果自己当时真的在回去之前在手链上动了手脚,这次的会议还不知会开成什么样,武志会不会有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平二肯定不会就此伏法。 坐着电梯来到那一层,正对电梯门的桥上,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伫立桥头,翘首企盼着丈夫归来的思妇。 “我回来了。” 短短的四个字,换来了她最幸福的笑容,两人紧紧相拥,半晌无语。 此时不需太多言语,经历了这么多,她为了寻他四处奔走,在此相遇后不知不觉又经历了两场生死离别,这时千言万语都道不尽彼此的喜悦,只一个长久的拥抱就足以互通心声。 “小翎,对不起。” “没事。” “我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带上你,好不好?” “嗯。” 简短的对话,是一生的承诺。 不知过了多久,白鸟翎才问道,“会开的怎么样了?我一直担心你。” “没事,原来我被山口那家伙抓,也是渡边武志安排好的,反而将了山口一军,现在山口被送交警方,伊织的仇也算报了。” 白鸟翎愣了愣,推开了他,“说到底,你经历这么多,原来还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报仇?” 白马筱呵呵一笑,蛮横的又拥她入怀,“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白鸟翎挣扎了几下,又将他推开,居然红了脸,嗔道,“谁吃醋了?我全心为你,你却一心为她,我只是觉得赔本了而已。” 白马筱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是个老板呢。伊织为了救我们才遭此大难,我这么做也只是想把我们欠她的都还给她,现在我们两清了。”看她微微露出了笑颜,显然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他赶紧趁热打铁,“小翎,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回无锡,一起经营你那间蛇店,从此不问江湖世事,好不好?” 白鸟翎好笑的说,“你说的好像你是个大侠似的,你说,你为武林做过什么?” “有你就够了,还要什么武林?我们不就是一对灵界眷侣吗?我们就是灵界的郭靖黄蓉!” “油嘴滑舌……”白鸟翎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带了点羞涩。 一直冷漠强势的这个女强人居然也会害羞,她的绝美容颜配上这样的笑容,白马筱只觉得心神荡漾到了九霄之外,一把揽过她的腰,“说我油嘴滑舌,是不是想尝尝?” 白鸟翎一愣,“尝什……”还未说完,唇已被封住。 白马筱刚贴上,正欲进攻,就听身后一声惊叫,“呀!” 这两人赶紧弹开,尴尬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俩人。 而宁静和聂涧枫更是尴尬,在楼上就看见这两人在桥上对话,赶紧下来和他们相见,结果这俩人突然就吻上了。 宁静捂住了嘴,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谁还好意思继续?白马筱嗔怪的说,“整天看你们秀恩爱,我这好不容易能秀一次,你就非要打断,你们是想垄断狗粮市场吗?” 聂涧枫笑了笑,“我们也是担心你。对了,你怎么样?” 白马筱便将会议上的事在这三人面前完完全全说了一遍,尽量将自己当时那一波三折的情绪带给他们。 聂涧枫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个渡边果然有点胆识,居然布下这么个局。” 宁静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人没那么好,他还不是为了社长的位子,杀了富山家的那个老伯么?他跟山口平二是一路货色。” 白马筱这才想起这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武志这个人的定义仍需保留,尤其是刚被骗过,他不会再轻易给人贴标签了,“不说他了。老聂你把小静救出来了?” 聂涧枫笑着说,“还是托了你的福,我赶到新口组的休息间时,山口平二已经失了势,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小静救出来了。” 白马筱点点头,“对了,召唤兽呢?” “你姑奶奶在这呢。”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刚回头脑门就挨了一个毛栗子,疼得他抱头蹲下,嘴里直哼哼。 “我说你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学姐,尊重一下行不?” 宁静笑了,“纪学姐,他就是这样,说起来我还是他学姐呢,还不是一口一个‘小静’的叫着?” “这人,欠管教。”纪可言叉着腰嗔道。 白马筱吃痛的摸着头,才发现自己手指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一看,才想起这事,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沉重。他取下了那枚朱雀戒指,交给了白鸟翎,“小翎……这是幸子让我交给你的。” 本来还嬉笑着的众人,脸色瞬间跟着沉下,白鸟翎叹了口气,接过戒指,表情十分凝重。 纪可言知道她为了救幸子,费了很多功夫,没想到这疯丫头完全辜负了她,安慰着说,“这孩子太不懂事,小翎你也别太在意,我看千子钥剑肯定对她不错,他才会这样庇护他的,她跟着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白鸟翎始终放不下,依旧看着戒指沉默。 众人也只好跟着沉默,气氛正沉重着,脚下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子,你说的小姑娘在哪呢?是不是骗我的?” 黑羽吉!还有源健一和小夜,他们刚从他们脚下的桥上走过,源健一立刻发现了他们,指着说“我没骗你,她在那儿呢。” 话音刚落,黑羽吉一个小跳就上来了,凑到三个姑娘面前,大眼珠子又一次从缝隙中探了出来,“我说你们,是不是想耍赖?说好了让我摸一摸我才来帮你们的,你们可不能欺负老人家啊。” 正在大家都烦心的时候,这个色老头又来胡搅蛮缠,纪可言一下子就火了,“你算什么老人家!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她刚说完,忽然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这个让剑魔都无法动弹的妖术,让纪可言十分忌惮的后退了一步,却觉得浑身被恐惧包围,无法再移动一步,只能惊恐的看着他。 “我本来不喜欢用强的,既然你这个丫头这么没有礼貌,那我就教训一下你好了。”黑羽吉说着,举起了两个爪子,神情十分猥琐的靠近纪可言。 纪可言大惊失色,聂涧枫赶紧护在她身前,“老前辈!”但只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那一丝剑气,接着也动不了了。 黑羽吉不费吹灰之力的拨开了聂涧枫,一旁的宁静吓得不敢说话,这时白鸟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色眯眯的老头,正声道,“千子钥剑是我引来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黑羽吉这才看到这个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女孩,但只一眼,就仿佛被一道电流所击中,两只眼中放出了异样的神采。 白马筱知道白鸟翎在容貌上的超凡出尘肯定会惹来这色老头这样的眼神,做了和聂涧枫一样的动作。 可不一样的是,黑羽吉连心之一方都没用,却也是毫不费力的就将他推开了。 源健一对于白鸟翎将钥剑放跑这件事心有不满,此时幸灾乐祸的说,“老先生,我没骗你吧,的确是比这两个姑娘漂亮多了!” 但黑羽吉却并没有理他,眼眶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各人都惊呆了,心说这白鸟翎不至于美到让他哭的程度吧? 谁知黑羽吉收起了轻浮的眼神,两只爪子也放下了,语气十分激动的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玥他会……” 这下更让人摸不着头脑,而纪可言和聂涧枫都察觉到剑气的消失,自己的身子又能活动了,但却被这样诡异的景象依旧惊的一动不动。 “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她……”黑羽吉收敛了些激动的情绪,尽量整理了一下语气,说道,“摸就算了,最后小玥我也没抓住,就当是完成了一半。” 纪可言和宁静顿时松了一口气,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现在,你抱我一下,咱们就算两清了。” 白马筱刚放下的帽子瞬间又给他戴了起来,怒声道,“你这个……” 刚说出三个字,就被聂涧枫拦住,白马筱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见连纪可言和宁静两人都神情伤感,没有人再拦着这个老爷子。 甚至连白鸟翎也是如此,她看着眼前的黑羽吉,只觉得有一丝伤感,他此时就像个落寞的老人,孤独而又可怜。 看她没有拒绝的意思,黑羽吉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她的时候却也是小心翼翼,似乎有着十分强烈的尊敬,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敢触碰她,几乎只是做了个样子,但似乎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动作只持续了短暂的两秒钟,之后他便后退了两步,一言不发的背着手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充满了悲伤。 白马筱这时彻底明白了,这个老人也将白鸟翎当做了梁月。 刚刚抱她的时候,白马筱清楚的听到他十分小声的唤了一声“师父”。 看起来,翘首企盼着梁月的,不止钥剑一人。 第七十六章 闭幕散场 “经历了数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东联会的成员们已陆续走出,我们可以看到,前任新口组社长山口一郎之子,山口平二被带出,并交给了一直留守在圣岳阁外的警方,究竟这次会议的结果如何,新口组前社长山口一郎的死是否另有隐情?渡边武志是否已稳坐新任社长的宝座?本台将持续为您追踪报导。” 在圣岳阁外等待许久的各台记者们终于盼来了下班,拍摄完这最后的画面后,纷纷离场,仿佛从每一个离开的人的状态就能猜出会议的结果。 不过对于从事新闻行业的人来说,猜测本就是他们的专业技能,绩效的高低往往就取决于谁的猜测更吸引眼球。 一直等在门口的佐藤警部对这个结果很是意外,交给白鸟翎的窃听器几乎没起到多大作用,因为不知是圣岳阁内有信号屏蔽装置,还是天气之类的原因——毕竟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起了绿色的雾气——进入之后没多久就失去了联系,什么都听不到。 就在他以为今晚的行动将是毫无收获的时候,没想到白马筱居然大摇大摆的跟着人群出来,最让他惊讶的是新口组的大公子居然被他们送来自首,这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路小跑拦住了白马筱和白鸟翎。 “白马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白马筱一愣,正想问他是哪位,白鸟翎便上前一步拦在了他身前,“佐藤先生,筱哥已经被我找回来,杀害山口一郎的凶手也已经自首了,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白马筱不知道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小翎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男人?而且为什么她居然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啊? “我很好奇,会议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结果是这样,就够了。或者你可以问刚才自首的那位山口平二,如果他愿意和你说的话。”说完,白鸟翎拉着白马筱就走,但很快就又被佐藤拦住。 看起来这个日本警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正欲发难,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佐藤警部,好久不见了啊。” 佐藤望向他们的身后,只见渡边武志用纱布吊着右臂,右肩处的纱布还渗着血,看来伤的不轻,但脸上却很是平静,“原来是渡边先生,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对于彼此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吧?” “早料到你会来,这不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了吗?” 佐藤看了一眼白马筱,笑着说,“你说的是把这个通缉犯交到我手上,还是把你的对头山口平二送来顶罪?” 他说的很不客气,好像平二的自首只是他们新口组内部的权力争斗所导致的。 武志听出了他的意思,拿出一个存储卡,“这是平二杀害我们社长的证据,仅凭这个就够你们起诉他了,这位白马先生完全是无辜的,现在他是我们新口集团的朋友,还希望佐藤警部不要为难他了。” 佐藤意味深长的看着白马筱,笑着说,“原来他和你们交了朋友,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啊。”他把那个存储卡举到眼前,“如果这里面的所谓证据,被我查到有伪造的痕迹,就别怪我们警视厅来向你们东联会要人。” “随时恭候。” 佐藤没再多说,深邃的眼神扫过了白马筱,最后停留在了白鸟翎身上,“白鸟小姐,咱们后会有期了。” “如果这次不是筱哥出了事,我绝不会和你见面。所以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佐藤笑了两声,“白马筱,有一个这么为你着想的伴侣,真是幸运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白马筱一头雾水,“这人到底是谁啊?你们刚才叽里咕噜说啥呢?” 武志说道,“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一个小警部,看起来你这位红颜知己为了找你,和警方有些合作。” 白马筱好笑的看着白鸟翎,“你找不到我就去报警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句话说的白马筱心里暖洋洋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武志和一旁扶着他的妻子小惠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笑了 这时,聂涧枫,宁静和纪可言也跟着出来,远远的纪可言对他们打招呼道,“小翎,你们怎么回去?” 白鸟翎回答道,“我们坐渡边的车回去。” 说着话,纪可言已来到面前,“我们跟着古川的车,既然你们有安排了,那我们就先走啦。” “嗯。”白鸟翎应了一声,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说了句,“小心啊。” “啊?”纪可言奇怪的回头看着她,但这句话不知她听来奇怪,就连白鸟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这么三个字,或许是预感? “没事。” 纪可言也没有多想,跟着聂涧枫他们上了古川美奈子的车。 他们三个和古川美奈子坐一辆车,看起来美奈子是开自己的车过来的,跟着古川组的车队离开了圣岳阁。 看着他们离开,身后又陆陆续续走来富山组的人,富山初源象征性的对武志表示了祝贺后,也坐上了车离去,最后出来的山本组一行人好像不急着离去,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混混模样的富山组成员在那儿抽起烟来,山本泽木不知去了哪。 武志没有管他们,吩咐手下去开车。 二白和渡边夫妻坐一辆车,小惠亲自开车,前后各有两辆武志手下开的车,将他们夹在中间,很有安全感的车队阵型。 出了圣岳阁,便是漆黑冷寂的郊外田野,刚经历过三次生死斗争的白马筱此时只感到深深的倦意,虽然结局是好的,但过程实在太刺激了。 可对于武志他们来说仅仅是开了一次会议,并没有多累,除了肩膀被打了一枪,不过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所以当他从后视镜看到后排的两个人一脸的疲倦,以为白马筱对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心有余悸,便说道,“你是不是怪我瞒着你?” 小惠却回答道,“有点。不过我相信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武志知道那存储卡里的内容的确也瞒了妻子,笑着说,“我要不瞒着你,你又怎么会那么自然的交给白马?” 白马筱原以为这夫妻俩串通好了的,没想到连小惠也被骗了,“你的意思是,你骗小惠说卡里是我和你的录音,知道这样说小惠就会把它交给我?” “没错。我当时把存储卡交给小惠保管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会复制一份交给你。所以当我叫她去向平二告密的时候,她还很不高兴。”武志的语气有些嘲笑妻子的意思。 小惠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委屈的说,“我真的以为你想背叛他。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白马筱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小惠你害我是为了报仇呢。” 武志奇怪的说,“报仇?你们俩有什么仇吗?” 白马筱意识到说漏了嘴,正不知道怎么圆回来,小惠很平静的解释道,“是我们家族和白马有些误会,没什么的。” 看来她的确知道赤井伊吹是死在他手上的啊,白马筱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不知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 虽然小惠依旧是那个贤妻良母的形象,但是毕竟不知道那个赤井伊吹和她关系怎么样,要是那种很亲密的兄妹之类的,那还真不好说。 武志见这两人都不想提,也就没纠结这事,换了个话题,“白马,我看你的这位红颜知己,不是片冈家的人吧?” 白马筱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在富山的婚礼上的确听那个木村博说过白鸟翎和聂涧枫他们几个是什么电影银行家片冈祥太的家人,现在看来他们的确是通过某种手段伪造了身份,虽然现在隐瞒没必要了,但这突然被揭穿还是有些意外。 白鸟翎当然知道为什么会露馅,刚刚在他面前和佐藤对话时,佐藤直接称呼她“白鸟小姐”,当然就暴露了。 “没错,我不是。”白鸟翎直接回答道。 “我看,不只是你,你的那几位同伴也都不是吧?我看你们绝不像是普通人,是不是来自那个‘不存在的世界’?” 武志的语气很平和,但白马筱听来不自觉吓得一激灵,之前听他说过自己和小惠“是一样的人”,当时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灵界的存在,现在看来的确是知道些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存在的世界?” 武志好像知道他们需要隐瞒,不然也就不会是“不存在”的了,“小惠也是来自那个世界,又怎么能瞒得过我这个枕边人?既然你们不希望被我们发现,那我就不深问了。” 还真是讲道理的人啊,如果他把这事公布出去,肯定会成为全世界的焦点,不过幸好他不爱出风头。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没有人再说话,好像这样可以显得不那么显眼,但是这样好像显得更尴尬。 没多久,白马筱就发现了可以转移话题的东西,“哇,旁边那辆车开得好快。” 武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连几辆黑色的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速度极快,紧接着开来一辆卡车,和他们的车并排行驶着。 武志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忽然小惠踩下了刹车,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向前冲去,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见前方的车速度慢了下来,逼的他们不得不紧急减速,武志拿起挂在控制台上的对讲机,“前面怎么回事?” “抱歉,社长。突然有几辆车在前面堵截我们。” “社长,后面也有!” 白马筱惊讶的说,“我们这是被包了饺子了?”他看了一眼旁边仍然和他们并排行驶的卡车,“这时候要是从卡车上出现一个拿火箭筒的人,我们可就死定了。” 话音刚落,卡车后面的集装箱掀起了整个侧面,露出了全副武装的不明人物,其中一个拿着火箭筒,对着他们的车扣动了扳机。 第七十七章 封锁之域 白马筱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个人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徒手接住一发RPG。或许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画面,毕竟实在像是只有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RPG发射的一瞬间,白鸟翎一脚踢穿了天窗,并且是以脚上头下的一招倒挂金钩,踢穿天窗的同时她的整个身子就已经穿过天窗落在了车顶,接着双手接住,向旁边轻轻一拨,这颗飞弹在爆炸前改变了轨迹,击中了一旁的树林,顿时震天的巨响伴随着气浪扑面而来,小惠慌忙控制住了车身,不至于被这气浪吹翻。 那卡车里的人们见状也不惊慌,掏出了枪对着他们的车一顿扫射,白鸟翎纵身一跃,跳到了卡车上,瞬间放倒了两个人。 余下的人对着在车厢里闪转腾挪的白鸟翎疯狂开枪,枪口的火花短暂的照亮着他们的样貌,白马筱可以看到这是一群服装各异的杀马特,没有一个是正常发色,他们的服装横七竖八的挂着各种饰品,像个三流地下乐队的成员,但他们手上拿的不是电吉他和麦克风,而是RPG和各式枪械。 缠斗中几发子弹射中了武志的车,三人尽量趴低了身子,仍由子弹在头顶咻咻飞过,那边卡车集装箱里的杀马特没十几秒就被白鸟翎全部打倒,但危险并没有结束,紧接着那辆卡车就向他们的车撞来。 白鸟翎身手极其迅捷,跳起够住了卡车驾驶室的车门,毫不费力的将车门卸了下来,钻进去一拳打晕了同样造型的司机,一脚刹车将卡车停了下来。 随着卡车停下,白鸟翎正准备趁着武志的车还没开远,想跳回车上,这时身后又响起了枪声,将她逼退回驾驶室。 是跟在武志车队最后面的那两辆车上的人开的枪,逼退了她后紧接着又打爆了卡车的轮胎,从她身边急速驶过。 这下没了交通工具,白鸟翎算是被他们甩下了,白马筱见状赶紧喊道,“小翎被落在后面了!” “她的身手不会有事的,还是担心我们自己吧。”武志回应道。 “我就是担心我们自己啊!”白马筱哭笑不得,他才不担心白鸟翎,他想的是她被落下后,他们怎么办,他们三个人,一个是妇孺,一个是伤员,一个是离开灵术就是个废物,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白鸟翎了。 “别小瞧了我们。”武志拿过对讲机,吼道,“反击!” 前后四辆车立刻每辆车探出三个持枪的手下,对着包围了他们前后方的车展开猛烈的枪击。 但这些杀马特并不是泛泛之辈,很快他们也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和武志的手下们对射,但很明显对方的武器火力更猛,交手没半分钟就被压制,甚至前方的车直接被打的发动机冒火,撞进旁边的树林里。 这下他们前方没了守卫,对方立刻从前方对他们展开更激烈的枪击,小惠猛打方向盘,直冲进旁边的树林。 刚好这一段有一道很窄的林间小路,这路窄到只要方向盘稍微打偏一点就会撞上树,而林间的路也是坑坑洼洼,车颠簸的很厉害。但小惠的车技似乎很好,车极稳的在林中穿梭,但他们的身后依旧跟着那些杀马特的车。 “他们不是一般的杀手。”小惠断言道。 旁边两位男士完全相信,能在这种路上开的都不是一般人。 “白马,你会开枪吗?”武志忽然问道。 白马筱微微一愣,貌似这辈子离枪最近的一次就是富山婚礼那晚,可惜那一次是玩具枪,“会,但是没试过。” 武志没时间多想,从车顶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了他,“从天窗出去,尽量打驾驶员。” 白马筱接过,第一次接触真枪,只觉得手感很厚实,和小时候玩的玩具枪完全不同。 他从天窗探出半个身子,虽然距离后面那辆车也就两三米的距离,但这路实在是不平,非常难瞄准。 瞄了十几秒,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白马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从自己脑边飞过,一股灼热且锋利的劲风撩过太阳穴,他吓得坐回到了车里。 武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后窗玻璃被打碎,碎裂的纹路由一个洞眼向四角辐射,接着又是一枪,后窗彻底爆裂开,后面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也被副驾驶那人推开,他从副驾驶中一跃而出,跳上了他们的车尾,对着车里一顿乱射。 武志反应极快,看他跳上车尾后就十分敏捷的从前排挪到了后排,待他开出两枪后就已到了他面前,左手极快的一抓,抓住了那人的枪,大拇指伸进了扳机里,让他无法再扣动扳机,接着用力一拉,将那人从车尾直接通过后窗拉进了车里。 白马筱见状立刻扑上去,一胳膊肘顶在那人的胸口。 这下他才看清这个家伙的模样,一头叛逆的白发,身穿着白色背心,两条黑色的皮带在他胸前交叉,一直延伸到背后,插着两把太刀。 这个白头发一拳打在白马筱的脸上,把他打了开,伸手拔出了背后一把太刀,极快的划向武志,武志赶紧后撤,但车内空间有限,退无可退,腹部被划出一道血口。 他用日语喊了一句“死吧!”接着一刀捅向武志,白马筱赶紧又爬起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武志趁机照脸给了他两拳,但这人也是够狠,居然丝毫不减狠劲,对着武志狂乱的舞着刀。 白马筱见快要抱不住这货,奋力一跳,双腿圈住他的腰,双臂改为勒住他的脖子。 这下有了效果,白马筱一百五十多斤的身躯把他坠的站不稳脚步,一屁股躺倒在白马筱身上,把白马筱压的够呛。 后排完全乱做了一团,前排的小惠依旧很稳的开着车,前方终于出现了出口,他们冲出了树林,两辆上演追车大戏的车同时开足了马力,在大路上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路的尽头。 “有路卡!”小惠喊道,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用铁丝网和拒马桩组成的关卡,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守着。 “撞过去!”武志在后面忙着,此时不管前面出现什么都不能停车。 “是军队设置的,我们闯不过去!” 话虽这么说,但小惠也明白此时停车,后面的追兵会立刻撞过来,只好硬着头皮闯关。 收关的士兵见有车闯关,立刻举枪拦截,小惠哪肯听从,一脚油门直撞过去,但见这关卡两边是山坡,主路上有拒马桩,撞过去肯定是车毁人亡的结局,而两旁的山坡上只架设了铁丝网,权衡之下,猛地转过方向盘,车直冲上了山坡,撞破铁丝网硬闯了过去。 不过小惠转向的时机非常刁钻,几乎快要撞上时才改变了方向,导致后面那辆车看到拒马桩时转向已晚,直直的撞了上去。 现在的拒马桩当然挡不住车的冲撞,但其表面的尖刺和倾斜的坡度足以将车头抬起,并刺破前胎,那辆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的车算是彻底开不动,瞬间被守关的士兵控制住。 也亏了那辆车帮他们吸引了一些兵力,他们很顺利的闯了过去,但随后追他们的车就从那些杀马特杀手的车变成了军用吉普。 “前方的黑色丰田轿车,你们已进入管控区域,请立刻停车配合!”警告声立刻从车后的喇叭里传来。 此时摆脱了追逐,没有必要再继续开下去,但小惠踩了刹车,发现踏板已被枪射断,根本停不下来。 前面已是市区,但是这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街上却一个人都没有,四周的房屋也没有灯光,整个区域像是一座空城。但此时的小惠完全顾不上奇怪,只能挂上空档,让车慢慢减速。 但这样减速效果并不明显,后排那三人仍在翻天覆地,混乱中白马筱终于摸到了枪,对着那白头发就扣下了扳机。 这是他第一次开枪,但并不像电影和游戏里那样,尽管全力握住枪准备接受后坐力,但没想到这力道根本不是向后的,枪口猛地上扬,穿过后窗,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后面那辆军用吉普车上的喇叭。 后面那两个士兵瞬间被就被激怒了,副驾驶那士兵直接探出头,一枪打中了他们的轮胎。 这下车瞬间失衡的斜了过来,被吉普撞个正着,这下车完全失控,此时他们刚好经过市区里的一座桥,车打着转冲下了桥,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河看起来不浅,车冲下去半晌不见底,武志在后面搏斗,没有系安全带,被这一下冲击撞的够呛,而白马筱则一直保持着锁住那个白头发的动作,很缺德的用他的身体抵抗了所有伤害,把白头发撞的当场不省人事。 小惠在驾驶座有气囊和安全带的保护,并没有受伤,慌忙游出驾驶室,拉出了武志,十分艰难的朝水面游去,白马筱见状忙游上前,和小惠一起拉着武志游出水面。 这河虽然深,但并不宽,不远处便是岸边,两人拖着武志上了岸,而那个白头发他们没空搭理,现在估计已经见了河神。 上了岸,三个人瘫在了岸边,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些士兵来抓人,白马筱坐起身,发现武志已经晕了过去,而他身边的小惠却是满面痛苦,而她的身下流出了一滩血迹。 第七十八章 车祸穿越? 白马筱警觉的反应过来,这血来自小惠,他慌忙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小惠艰难的侧过身,背部赫然显出一个血流如注的弹孔,看来那个白头发的杀马特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白马筱打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背部中枪居然还能把车开的这么稳,这若是一般人,中枪的瞬间稍微动一下方向盘就得撞树,那种环境下只要他们撞上。后面的车就会立刻跟上去把他们撞成一堆铁肉火锅。 能活着到这里,小惠功不可没。 “我扶着渡边,你自己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 小惠艰难的站起,咬着牙说,“我没事。” 白马筱看她这么艰难的模样,很想背着她,但是以他的体格,架着昏厥的武志已经是极限了,再背一个成年人,肯定会摔得很惨。 他环顾四周,发现刚来的时候一直闭灯的房屋此时居然全部亮着灯,但灯光十分诡异,暗淡且闪烁,就像一个电压不但很弱而且还很不稳的偏远山区,“这是哪?东京附近还有这么落后的地区?” 小惠捂着肩膀,虽然受了伤,但腿脚没事,反而走的比架着一个人的白马筱快,她向前走了几步,也是很奇怪的说,“我从没来过这里。刚刚还有军队设卡,难道是秘密禁区?” “在这里上哪找医院啊,你这伤不尽快处理不行的吧?”白马筱担心的说。 “不用去医院,我自己可以。再说我们这类伤只能去新宿医院,去别的医院会被警察盘问。”小惠十分老练的说。 白马筱感觉这个黑帮大佬的女人好像也混过黑帮似的,说起话来像个地道的江湖人。而且白马筱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之前就听闻黑道人受伤只能去新宿医院,只有那里不会报警,一般的医院不会轻易处理枪伤的,都会向警方报备。 他们没再耽搁,找到了最近一处的民居前,离这么近白马筱才发现,这里的房子居然是日本古式的木房,之前暗弱闪烁的灯光居然是门口的灯笼发出的。 这下白马筱彻底蒙了,这一带都是古式房屋倒也能理解,毕竟日本这里保留传统住宅的地区不少,但没连电都没通就过分了,“我们不会是穿越了吧?车祸穿越,这么老套的剧情?” “别想太多,既来之,则安之。白马,把你的外套脱给我。” 白马筱一愣,随即想到她这样浑身是血的敲人家门,很可能会吓着别人,甚至会因此不让他们进门的。他这时还穿着参会时武志给他的西装,就和他手下一样的。 他脱下西装外套,小惠接过,忍着痛穿上,还好她正面看不到血,穿上这件外套便遮盖了她背部的大片血迹。 她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出了些许动静,但并没有人前来开门。 “您好,我们路过这里,不小心落水了,请问这附近有旅馆吗?”小惠用日语问着,屋里渐渐的又传来一阵动静,准确来说像是骚乱。 这样的木头房子隔音很不好,里面什么动静都能听见,此时就好像里面有很多人就在门口附近,其中一个人想开门,但其他人拦着不让,这样的动静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声流离的中文来,“你们是中国人吗?” 小惠一愣,也改用中文回答,“不,我是日本人。请问您是中国人?” 白马筱喜出望外,“太好了,我是你们同胞,快开门吧,我们这儿有伤员。” 不一会儿,门果然开了,露出一张老婆婆的脸,在这幽暗的灯光下白马筱只觉得这老婆婆看起来格外阴森。 “人类?” 白马筱笑了,“老婆婆,您这什么话,您看我们像怪兽吗?” 老婆婆没理会他的贫嘴,把门拉了开,里面居然一点灯光都没有,一片漆黑,小惠和白马筱犹豫了一下,一脚迈进屋子,小惠问道,“婆婆,为什么不点灯呢?” 话音刚落,漆黑的空间里立刻传来密集的“沙沙”声,好像一大罐子黄豆洒出来的声音,接着两人就觉得被人泼了一身黄豆,密密麻麻的小豆子砸在身上,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在黑暗中遇到这样诡异的袭击,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什么情况?!这是你们这儿的欢迎仪式吗?!”不少豆子顺着他的衣领滑进他的衣服里,弄得他浑身瘙痒。 黑暗中明显听到一声疑惑的“嗯?”,随后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幽暗的烛光后是三个人,一个是刚刚的老婆婆,还有一个老大爷,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们蜷缩在老大爷手上的蜡烛后面,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们。 白马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豆子,看了看,发现只是普通的黄豆,结合日本人有撒豆驱鬼的习俗,加上刚刚还问他们是不是人类,难道把他们当鬼了? “你们把我们当鬼了?你们这也太迷信了。”刚说完白马筱就觉得不对,这要是五个月前,鬼对他来说还真是迷信,现在自己也是灵界的一员,说这话倒是很滑稽。 那老爷爷颤颤巍巍的说,“你们……真的是人?” 白马筱好笑的说,“你们这儿经常见鬼是怎么着?” 老爷爷一愣,和老婆婆对视一眼,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是啊,难道你不知道?” 小惠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直接说道,“抱歉打扰你们,我们路过这里,没想到落了水,我丈夫一直昏着,请问能不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 这两位老人家还是有些顾忌,那小男孩却说道,“爷爷,既然他们不怕豆子,那他们应该真的是人类呀。” 他说的好像的确打动了老爷爷,但他还是奇怪的嘀咕了一句,“人类为什么会来这里?” 没等白马筱奇怪的开问,老爷爷接着向屋内一指,“那就只能委屈你们在柴房住一晚了。” 小惠连连道谢,跟着他去了里屋。 这柴房很小,大约也就一个卫生间的大小,加上里面堆满了劈好的干柴,显得更加拥挤。 那老大爷好像很防备他们,将他们带到这里后就匆匆离开了。他们把干柴稍微摆放了一下,弄出一个木柴拼成的床,将武志小心的放在上面。 看这样子,今晚是醒不过来了。小惠找个位置坐好,将外套脱下,又解开了自己的和服,露出了雪白的上身,只留下了文胸。她的皮肤真的很白,即使在这仅有一支蜡烛的昏暗火光下,也能看出她的肌肤泛着明亮的反光,脖子又细又长,但一个黑色的文身在她的后脖颈处,显得非常突兀。 白马筱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贤惠的女人也会有文身,或许这样才能符合她大哥夫人的人设。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群魔乱舞般的文身,而是纹着一个字母,他高中物理学过,是电阻单位“欧姆”。 看起来这位大哥夫人还是个物理爱好者。 “你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白马筱回过神,先是红了脸,然后惊讶的说,“我哪会取子弹啊?再说我这也没有工具啊!” “不需要。”她这意思似乎是既不需要他会,也不需要有工具,“你不是灵者吗?我教你用灵力把子弹吸出来。” 能学到新技能,白马筱自然很开心,但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有危险?我对灵力的控制一直不好……” “没事,我相信你。” 这的确有一定的鼓励作用,但白马筱还是没什么信心,现在就像是让一个驾照考到一半的人试着在拥挤的道路上开车,非常不靠谱。 但白马筱也没有办法了。 小惠没再等他的同意,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那位置和背后那个弹孔是对应的,“我现在用灵力去推那颗子弹,你在后面试着感应我的灵力。” 白马筱学过气合手,对于灵力的聚集和扩散还是了解的,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把手放在了她背后的弹孔上,试着去感受她的灵力。 她上身只有一个文胸,白马筱的手直接放在了她背后的肌肤上,这样的动作非常暧昧,弄的白马筱只觉得脸颊发烫,没法集中精神。 “你想睡她。” 又是这个来自魂池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白马筱在心里怒骂,“你说什么屁话?!” “承认吧,我就是你。想做就做,渡边这时候醒不过来,他不会发现的,多刺激啊?” 的确很刺激,白马筱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被理智战胜,“你给老子闭嘴!” 果然没了声音。白马筱觉得十分懊恼,已经很久没听到魂侣的声音了,只剩这个时不时会怂恿他‘想做就做’的家伙,仿佛这货已经取代了魂侣的位置,成为魂池的主人。 小惠闭着眼睛,认真的用灵力穿过自己的身体,去推动她身体里的那颗子弹,见身后的白马筱迟迟没有动作,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也有些颤抖,便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白马筱还在和那个家伙对骂,听了她这句话,顿时有些羞愧,没再理会那货,认真的感应着她的灵力。 没多久,他就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向他的掌心推进,便顺着这股力量的来势放出灵力,小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他这进入了自己身体的灵力,小声说,“现在,把它拉出来,记住要慢点,不然会伤到你的手。” 白马筱心中一暖,她自己伤成这样,还会关心别人。他立刻摒弃了所有杂念,用灵力捏住了那颗子弹,奋力一拔。 一个金属的小东西撞上他的手心,白马筱知道成了,紧接着从弹孔中喷射出一道血柱,小惠痛的大叫一声,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七十九章 再入灵町 这样一个几乎是赤着上身的女人晕倒在自己的怀里,白马筱没有任何的邪念。 或许是因为此时她的丈夫正盯着自己。 武志的眼神中没有震惊,更没有愤怒,而白马筱的眼神里则充斥着尴尬与慌张,两人就这么互盯了一分多钟,最后武志开口了,“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白马筱下意识放开了手,在武志一声惊叫下,小惠扑通一声倒地,而白马筱则是一脸的无辜:是你让我放手的。 “你听我说,我在帮她取弹头。虽然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工具,但是……”这个“但是”白马筱接不下去了,光是没有工具这一点就根本不会有正常人会相信,“我要说我是用手抠的,你信吗?” 武志愣了一下,责怪的说,“你先把我老婆扶起来再说好吗?” 白马筱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靠在武志身旁。武志怜惜的摸着她的头,平静的说,“我说过,我知道你和她一样,和我们不是一类人。”说着,他露出一个“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你是用你们那种力量,把子弹吸出来的,是不是?” 白马筱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不过地上那个站着血迹的子弹,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不用点超自然能力怎么可能取出子弹? 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武志笑了笑,“不想说就算了,快去休息吧。” 白马筱巴不得这样,将小惠完全丢给了他,自己则蜷缩在了角落的一堆干柴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晚,彼此都疲倦的很,而白马筱又一次没有去到魂池,仿佛魂侣从没出现过,就像是他的一个分裂人格一样,而现在他的人格分裂治好了,魂侣也就消失了。 此日清晨,门外传来忙碌的声音,白马筱被这声音吵醒,却发现柴房里只剩他一个人。 出了房间,武志和小惠正在客厅里忙碌。昨晚精神紧绷着,加上屋里实在太暗,现在终于才能看清这里。 这房子的内部和它的外表一样,透着浓浓的古代气息,就像电影里常出现的,客厅的中间是一个吊炉,没有一张椅子,只有脚下那破旧的榻榻米,吊炉上正煮着东西,小惠走来检查炉子里的东西,发现了白马筱,笑着说,“你醒啦,准备开饭了。” 一旁的武志报来一捆干柴,正一根根的往炉子下面添柴火,白马筱张望着,却没有发现昨晚的那祖孙三口。 “那对老人和那个孩子呢?” 小惠回答道,“他们出门买货去了。” 正说着,大门打开,祖孙三人回来了,白马筱见他们一脸的失望,好像市场上的东西全被抢光,啥都没买到似的。 “老人家,昨晚谢谢你们啊。”白马筱客气的道谢。 那老爷爷摆了摆手,“不客气,现在这时候,大家都不容易呐。” 现在这时候?白马筱好奇的问,“现在什么时候?” “这里都被封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而物资却是越来越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白马筱记得昨晚进来的时候的确路都被封了,本以为这里是什么军方的秘密禁区,现在听来好像是最近才被封起来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封起来了?” 老爷爷却表现的比他还奇怪,“你不知道吗?最近闹瘟疫,染上的人们都会失去思想,一旦染上就会被杀死,所以大家的活动都被限制了。”老爷爷一边说这,一边从挎在手上的篮子里取出三包红色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便利店里常有的袋装饮料,老爷爷将其中的两包分给老婆婆和那个孩子,三人打开了包装,喝了起来。 这时,小惠说道,“开饭吧。” 吊炉里煮着一些蘑菇,小惠给他们三人各盛了一碗,“这附近我只找到这些蘑菇,放心我检查过了,都是可食用菇。” 老爷爷摇手道,“不用了,你们吃吧。你们的食物我们吃不了的。” 什么叫“我们的食物”?搞得好像他们祖孙三个不是人类似的。 白马筱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只是吃不惯陌生人做的食物,也就自己端起一碗喝。 味道倒是挺鲜美,但是非常的淡,白马筱喝了一口不禁皱眉,“没放盐吗?” 小惠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找了,这里没有任何的调味品。” 这家人,口味这么淡么?但这简直就像白开水一样,很没滋味,白马筱只好忍着喝下了蘑菇汤,蘑菇也是平淡无味,吃着挺难受。 武志和小惠倒是习惯了似的,吃的挺香。 白马筱喝完后咂了咂嘴,看着旁边那个孩子,正一脸幸福的喝着那袋红色的饮料,白马筱此时觉得嘴里没味,看这孩子的表情,那袋红色饮料好像挺好喝的,不禁小声问,“你这是什么?” 孩子愣了一下,木讷的将袋子递到他的面前。白马筱想都没想,凑上去吸了一口。 一瞬间,浓稠的腥味直涌上脑壳,白马筱一口就吐了出来,“这什么啊,血?!” 老爷爷很自然的说,“这就是我们的食物,你们人类当然吃不惯。” “我们人类?那你们是……”白马筱觉得信息量好大,眼前这个祖孙仨难道是妖怪? 小惠没他这样震惊,平淡的说,“白马,我以为你早就察觉到了。这里是灵町。” 白马筱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三个人都是鬼民,也就是鬼尸?第二反应则是惊慌的看着武志。 武志也是没有任何波动,“小惠和我解释了。我人都已经来到你们的世界了,再对我隐瞒没必要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东洲这里没有消除记忆的手段,那么被凡人知晓了该怎么办?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想起居合会的行事风格,以及他们对千子钥剑所做的一切,白马筱觉得他们不是干不出来这滥杀无辜的事。 说起灵町,白马筱只去过白鸟家族的府邸,那时候的确觉得这灵町和地面上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到灵町里来了?” 小惠解释道,“应该是那条河,我们落水后无意间就穿过了结界,来到了地下的灵町。” “可是,我们落水前的那片地区就已经被封锁了,那里难道不是灵町?” “应该和最近的练马区瘟疫有关。”小惠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也是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据说练马区爆发了一种传染病,整个区域都被封锁了。算起来我们昨晚的行车路线的确是会经过练马区附近。” 练马区是东京二十三区中最西边的区,想不到刚从西多摩地区回到东京就遇上这种事。 之前听幸子提起过练马区瘟疫的事,当时幸子就猜测是灵町的鬼民不安分,现在听这鬼民老爷爷所说,灵町里也发生了瘟疫,看起来果然是从地下爆发的。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 小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老爷爷。 老爷爷会意的说,“各位想回去,应该会很难。现在不但上面的区域被封,就连上下之间的通路也被封了。” “是谁封的?”白马筱问道。 “当然是居合会的赤井家族了,练马区的灵町一直是他们掌管。” 白马筱惊喜的说,“那不就是小惠的娘家?那和他们说说,通融通融,让我们回去呗?” 小惠愣了一会儿,眼神黯了下去,“没用的,我已经和赤井家断绝关系了。” 白马筱大失所望,好不容易有点关系,居然还给断绝了,这都什么烂俗剧情,动不动就断绝关系。白马筱曾经看过的那些描述豪门的小说或是电视剧里,不出现个断绝关系的剧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豪门。 什么是大家族,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想断绝请自便,这就是大家族。像普通人家那种独生子女的情况,断绝关系?腿给你打断。 “那……还真是让人意外。不过我在他们面前应该说的上话,毕竟我昨天晚上才救过他们。”白马筱忽然十分自豪的说。 小惠和武志都是一脸懵,武志问道,“昨晚你不是在圣岳阁参会吗?你什么时候偷空跑出去救人了?” “那不重要,他们记得就行。到时候我去和他们说!”白马筱心说你们这些凡人哪知道昨晚发生了啥,对你们来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可我已经帮居合会打退两拨敌人了。 但是武志夫妻俩根本不信,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信口胡诌的。 但他们也没有质疑,武志直接无视了白马筱,对小惠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如你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大不了我去和岳父大人认个错。” 小惠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喝着蘑菇汤。 面对妻子的沉默,武志也没有追问,亲叹一声,也低下头继续喝汤。 白马筱看这俩人,满脸写着无奈,看起来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时他想起了白鸟翎。 几个小时前明明约定好再也不分开,结果却是天意弄人,在这个东洲灵界的地盘上,小惠算是半路离家的灵者,武志则是个完完全全的凡人,而白马筱他自己,却还算是个半吊子实习灵者,这三个人被困在灵町,实在没什么安全感。 但是,此时不站出来,还能指望谁呢? “你们放心,别看我先前像个废物,但这里是灵町,我可以大展拳脚,我会保护你们的。”白马筱觉得此时的自己帅呆了,在生界被这个黑帮大佬庇护着,但到了灵界,他则是完全的逆袭。 话是这么说,但从这两人的眼神来看,并不很信任自己。白马筱本来就没有自信,看到这个表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的没了自信。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八十章 冲突再起 门外这场骚动明显不是正常的吵闹,因为那对老夫妻一听到这声音立刻紧张起来,老奶奶一把抱过了孩子,躲在里面的墙角,老爷爷则颤巍巍的说,“你们快躲起来,他们又出来搜人了!” 白马筱好奇的问,“他们是谁?” “当然是居合会那帮人,你们快躲起来吧,被发现你们就完了!” 这下不止白马筱,就连小惠也是满腹疑问,“我们和居合会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会对付我们?” 老奶奶见他们这么多问题,急得拉着小惠就往里屋走,“先躲进去再说!” 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老婆婆和她的孙子一起躲进了柴房里。 刚进去,正准备问,大门就被粗鲁的拉开,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各位军爷……”门外立刻传来老爷爷颤抖的声音。 “老头儿,昨晚你们这里有灵力传出来,你们是不是藏着妖怪?!”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流里流气,倒有点黑帮的痞味。 白马筱不禁表情复杂的看着武志,而武志回应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的手下中才没有这么俗气的人。 “军爷说笑了,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出过妖怪?” “那你的意思就是老子的神器出了错?” “不敢,不敢……或许是昨晚有什么东西从老头子家门口经过呢?” “这是什么?蘑菇汤?你们这些鬼尸还能吃这些?” 三人面面相觑,躲得太匆忙,居然忘了留下了炉子里的汤! 接着就是“仓啷”一声,利器出鞘,“不说实话,老子砍了你的手脚!” 白马筱怒气腾升,迈步就要夺门而出,却被老婆婆死死的按住,“不能啊!要是得罪了这些人,我们一家三口就完了!” 武志也劝道,“是啊,这时候出去,他们一家都没法生存,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白马筱微微一愣神,这样的画面好像在哪里看过。他的眼神迷茫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惧和担忧,白马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在担心他的爷爷,并且这样的担心中透着一丝凄凉与无奈。 从这样的感情里,白马筱读出了一个信息,这个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事,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个老爷爷顶在前面。 为了保护家人,无所畏惧,这样的情感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可那些人的语气中,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类,甚至是一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异类。 上一次是伊织,这一次是萍水相逢的一家人,又一次有人要为保护他而牺牲。 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悲剧已经发生,白马筱所做的只是泄愤,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悲剧。 没有多言,他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一脚踹开了房门。 忽然暴怒的他让武志和小惠都惊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而武志,似乎能理解他的想法,“小惠,你留在这里看着婆婆,我去一下。” 小惠拉住了他,“你一个凡人,不要插手灵界的事。” 看着她代替自己走出去,虽然被女人保护对这个黑帮大佬而言有些丢脸,但她说得对,自己毕竟是个凡人,只好留下来安慰这祖孙俩,“放心,他们会处理好这事的。” 武志安慰的话音还没落下,那边就传来白马筱的咆哮:“你们这些居合会的败类,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他就是藏了妖怪了,你敢动他试试?!” 这个白痴,上来就给人家定了罪,这下这家人是真的在这里过不下去了。武志仿佛被人打了脸,羞愧的捂脸,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 正常的做法不应该是先撇清和这一家的关系吗?他这种愤青做事真是不过脑子。 虽然话说的很有威严,但白马筱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还是不禁想笑,这三个家伙穿着日本古代时期的盔甲,每个人背后还插了俩旗子,搞的像是来拍戏的,这灵町是怎么了,落后外界几百年是怎么的? 为首那个小头目正抓着老爷爷的衣领,尖锐的太刀指着老爷爷的脸,此时见出来一个人,他丢下了老爷爷,将刀搭在肩上,像个痞子似的说,“哪来的小鬼,不想活了?” “我看你不想活了,老老实实吃你的皇家俸禄多好,在这作威作福,也不怕翻船!”白马筱毫不客气的说,的确居合会他还没放在眼里,第一次见面就弄死了灵刀七武士的一人,第二次见面就连他们和灵帝一起救了下来,现在算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人。 那小头目好像在灵町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身后一人直接举刀就劈向了白马筱。 白马筱向旁一躲,伸手捉住了他握刀的手,运起了气合手,灵力瞬间聚集,“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就给捏断了。 与此同时,那个小头目手腕上的表一样的东西响了起来,他微一愣神,看了一眼,指着白马筱喊道,“就是他!给我把他抓起来!” 另一人立刻上来帮忙,刀刚举起,一道青光闪过,刀就只剩了一半,接着白马筱一脚将先前那个断了手腕的家伙踢了出去。 两个手下这么快就败了,小头目有些惊慌,悄悄的在那个表上一按,然后举起了刀,“臭小子挺有两下子,你是哪个国家的灵者,居然敢偷渡来东洲!” “什么偷渡?我可是有正经签证和护照的!”白马筱毫不示弱的说着,走到了他的面前,挺起胸,“砍我啊,有本事你砍啊!” 那小头目真没见过这么愣的愣头青,举刀就哇呀呀的砍了下来,却被他单手用两根手指接住了。 其实这不是他的风格,只是昨晚在圣岳阁楼顶见到那个黑羽家的色老头用两根手指夹住钥剑的刀时,实在是帅的有点炸,便试着用气合手的功法,将灵力聚集在手指上,果然轻松夹住了刀。 但这一下还不够过瘾,白马筱又给自己加了点戏,手指一弯,却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将刀撇断。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他既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居合会的刀,只好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刀立刻脱了手,那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白马筱将刀接过,叠指弹了弹刀身,心说真是把好刀。他开始想念那把从小灵山地宫里带出来的剑了,说起来自从他们刚踏上这片土地,就莫名其妙的被那个叫犬山由太郎的家伙追杀,一直到现在都没腾出时间去机场拿回他们的行李。 聂涧枫倒是很干脆的在唐人街又买了一把剑,早知道让他给自己带一把了。 白马筱学着他的样子,把到搭在肩上,突然也变得流里流气,“怎么样,服不服?” 那小头目有啥不服的,赶紧示意另外两人一起跪在地上求饶,白马筱看了看一旁的老大爷,心满意足的说,“服了就快滚!你们要是再敢来这家找麻烦,小心我砍了你们手脚!” 三人连连称是,爬起来就往门口跑,可到了门口,忽然那两个手下站住不动了,表情十分痛苦的捂着咽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了脖子似的。那小头目见状,吓得又坐回了地上,颤抖着回过头,看向白马筱的身后。 这变故来的突然,白马筱猛地回头,发现竟然是小惠,此时她正对着那狰狞的两人举起双手,表情十分冷漠。 “小惠,你做什么?”白马筱见这个女人忽然变了脸,不自觉心生惧意。 女人生气他见过不少,但无论是小翎还是纪可言,她们的愤怒中总能看到一丝可爱,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只是在气头上。可小惠的表情和她们完全不同,给人一种杀人如麻的感觉,就好像她并不是生气,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冷血。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否则这家人一定会被他们害死。” “可是……”白马筱从没想过要杀他们,毕竟他们和居合会无冤无仇,唯一的仇也就是他杀了赤井伊吹,但那时完全是出于自卫。可这一次,是看不惯他们的暴力行为,杀人完全没有必要。 但小惠只是和他解释,而不是征求意见,他刚说出两个字,她的双手就握紧成拳,那两人颤抖的身体瞬间停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就杀了这两人,白马筱无比震惊,除了惊讶于她出手过于干净利落外,更惊讶的是她的无所谓。 犯了罪就该接受惩罚,但他们完全属于犯罪未遂,罪不至死啊。 那个小头目见状,吓得浑身哆嗦,伸出颤抖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挡住致命的攻击似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脖子很快也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掐住,惊慌的捂着咽喉,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 “欧……欧米茄?!”他最后挣扎着说出了这三个字后,立刻和那两人一样气绝。 这一次,白马筱清楚的看到他的喉咙好像被捏碎了一样,仿佛被一股强大而又无形的力量挤压,整个脖子都塌陷进去,看着非常恐怖。 “这……” “你挺身而出的那一刻,他们和这家人之间,必有一方会是这个下场。”小惠冷漠的表情逐渐褪去,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和蔼,“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若你不出来,或许只是这位老爷爷受辱,而现在却不得不夺去他们的性命。” 白马筱自问没有她想的那么长远,或许自己一直都是那种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的小孩子,可以说是非常的幼稚。 但相比较而言,小惠的平静让白马筱深感陌生,虽说她的处理方法没有错,但是过程太过平常了。 “那他们的尸体怎么办?找地方埋了?” “不用。就交给老爷爷他们吧。”说着,小惠看向呆若木鸡的老爷爷,“你们不是说,食物不够了吗?” 第八十一章 封禁消息 那一瞬间,白马筱对于黑与白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 这家鬼尸祖孙到底还算不算是人?若说不算,他们拥有人类的情感,会像人类一样表现出善意。但若说是,他们这茹毛饮血的样子活脱脱像个怪物。 或许,他所救下的不是白,因他而死的也不是黑。 对于鬼尸来说,血液就是不可替代的食物,老爷爷欣然收下了这三人的尸体。 解决了这三个居合会的倒霉蛋后,小惠进屋扶出了武志,对他们说道,“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离开。无论谁问起,都说没有见过我们。” 这对老夫妻当然不愿意再遭到牵连,连连点头。那孩子知道是白马筱救了他爷爷,递给了白马筱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木刀,打磨的很光滑,可以看出是经过细心的手工制作出来的。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白马筱坚信,他们依然是人,只是被迫拥有了人类没有的习性,这其中有的只是无奈。 如果可以,谁愿意选择做半死不活的鬼尸呢? 白马筱接过,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同样精致的金色铃铛,“这个给你。” 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在浅草寺时求的“金龙铃”御守,他希望御守可以给这家人最好的庇佑。 孩子开心的收下,露出了与人类无异的笑容。 告别了这家鬼民,三人踏上了重返地表的路途。他们按照老爷爷的指示,向着市集的方向前进,居合会的人在那里分发物资。 整个灵町和地上的练马区很像,只不过建筑都是清一色的江户时代风格的,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归来的鬼民,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类一样,只不过他们手上拿的都是装着鲜红血液的袋子。 需要靠喝血为生,这类生物是多么的可悲。 一路上没有人在意这三人,都以为是前往市集拿取物资的鬼民,但武志的表情明显有些慌张。这一点白马筱很理解,若是几个月前的他,作为凡人来到这个和外界无异,却满是鬼民的世界,任谁都会惊恐。 随着一路上的鬼民不断增多,他们最终来到了那个市集,这些市集就像是江户时代的商业街,两边都是挂着招牌的门面房,看起来在灵町也是有一套自己的商业体系,鬼民之间和人类社会一样存在着买卖,只是现在这些商铺都关着门,只有路中央的一处高台上,十几个穿着日式古代盔甲的人正分发着物资,台下围满了鬼民,一片叫嚷着从他们手上领取口粮。 如此庞大的规模给人一种丧尸围城的感觉,台上一个人正拿着喇叭喊着,“不要抢!也不要吵!领了物资就赶紧回家,紧闭门窗,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门!” 这样的场面让三人觉得宛如末世来临,看来这个所谓的瘟疫的确非常的严重,白马筱好奇的问,“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武志说,“很正常,越严重的情况就越要封锁消息,否则很容易引起恐慌。看样子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都封锁的很彻底,或许等过段时间风波结束了,大家就都能像正常那样生活。” 白马筱更加奇怪了,“就算是这样,居合会内部也该知道这个消息,可昨天根本没听他们提起过,我看他们连居合会的领导层都没有告诉。” 小惠淡淡的说,“不管怎样,这都和我们无关。” 白马筱心想她说得对,他们三个都不算东洲灵界的人,操这个心的确没必要,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离开。 正准备挤进人群,小惠拉住了他,“等等。待会儿你不要说我是赤井家的人,拜托你了。” 白马筱觉得奇怪,就算断绝了关系,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吧?他本想由小惠的身世开始,这下就有些困难了。 但看她夹杂着哀求的眼神,白马筱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三个人挤进人群,但周围的人们都想快点拿到物资,纷纷毫不相让的往前挤,这让他们举步维艰。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惠肩上的伤口很快就裂开了,白马筱见状赶忙对武志说,“你快带着她出去,我去和他们说。” 武志点点头,护着小惠往人群外挤去。 但是很快,那些鬼民就察觉到了血的气味,纷纷嚷道,“血?!哪里有血!我闻到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台上那个拿喇叭的人气急败坏的喊着让他们安静,但正如那个老爷爷所说,口粮越来越少,这些鬼民都处于饥饿的状态,问到食物的气味自然是无法平复。 人群一乱,武志和小惠就更难挤出去了,而那些鬼民循着味也都往这里挤,一时间两人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片树叶,随浪颠簸,完全不能自已。 那个喇叭发怒了,对着人群一指,示意那些居合会的武士管理一下。 立刻跳下四个盔甲武士来,左拉右踹的将这些人拨了开,人群一下子松散开,武志赶紧扶着小惠出去。 刚走出没几步,那些武士就注意到了这两人。鬼民是一种鬼魂附着在尸体上的生物,不会受伤,更不会有痛感,这两人一下子就显得十分突兀。 “那边那俩人,站住!”一声叫喊瞬间淹没在了纷乱中,很快他们就包围了上去,等武志反应过来时,已在四个武士的包围中间。 “你们俩从哪来的?” 武志回答,“我们从上面掉下来的,我们是人类。” 说话那个武士明显有些惊慌,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不由分说就吹出了刺耳的长啸。 随着哨声响起,四面八方传来密集的甲叶磕碰之声,不一会儿就从各个方向出现数十个盔甲武士,他们手握长枪,将整个集市围了起来。 混在人群里被挤到角落的白马筱看到这样的阵势,十分的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拿喇叭那个武士依旧站在台上,对他们喊道,“从上面来的!那你们一定感染了瘟疫!把他们拿下!” 随即上前几个武士伸手去抓他们,武志赶紧抱住了妻子,喝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们是人类!不是这些嗜血的怪物!” “上面已经被封锁了!你们能进的来,只能说明你们别有用心,很可能是来传播疫病的!” 一听说是传播疫病,那些鬼民纷纷远离,但都被外围的武士逼退了回来,那大喇叭继续喊道,“你们这些鬼民和他们有了接触,今天谁都别想离开!统统给我抓起来!” 这些武士十分蛮横的将鬼民们逼向中间,但那些鬼民此时都很害怕武志他们,纷纷抗拒,不愿移动。 “谁敢反抗,就灰飞烟灭!” 刚说完,其中一个武士一枪捅进一个鬼民的腹部,那鬼民挣扎了几下,身体瞬间现出了火苗,接着冒起了黑烟,他的身体也在黑烟中渐渐消失,肉体很快就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一滩衣物。 这下剩余的鬼民立刻老实了很多,前有灰飞烟灭,后有恐怖瘟疫,在这样的抉择面前只能选择滞后一点的死法,纷纷退回到了中间。 武志见这些人出手毫不留情,却也并不退缩。面对这些没见过的鬼尸,他可能会有些胆怯,但面对人类,他从没怕过,“你们想怎么样?” “当然是把你们都丢进隔离区!” 武志瞪大了眼睛,“你要把我们和这些怪物放在一起?” 那人哈哈大笑,猥琐的笑声从喇叭里传来,极其刺耳,“当然。不过你们可得小心点,他们可都是一群饿狼,和两只鲜美的食物放在一起,我可不敢担保会出什么事!” 这简直是草菅人命!武志气急,正要怒骂,小惠却从他的怀里出来,冷漠的说,“你们是想杀我们灭口吧?担心我们会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居合会?” 他粗重的眉毛用力一挑,倒也不避讳,“你这女人倒也聪明。既然你知道居合会的名头,那么你也是个灵者,既然这样我们就更有理由杀你们了。” 小惠皱眉道,“为什么我们是灵者,你们就更要杀我们?” “你不知道?那就更合适了!陛下传令,凡灵町内携带灵力的生物通通都要剿灭,并且禁止一切外来灵者进入东洲。你们不知道,就说明你们不是东洲本地灵者,那就更要解决你们!” 那人说的对,但也不是很对,小惠的确是东洲本地的灵者,不过那是以前,离开灵界这么久,不知道灵帝这个命令也是很正常的。 人群中的白马筱听到这里,不由得后怕,他是不折不扣的外界灵者,这时要是自报家门,肯定会被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家伙先斩后奏了。 不过话说回来,怪不得刚下飞机的时候就被伊织他们带走问话,原来灵帝还下了闭关令,不过这是为什么? 白马筱当然不会知道,卑弥呼复活的同时,灵帝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为防止卑弥呼进入东洲,所以才下了闭关令。如果他知道这一节,那么就不难推算出犬山由太郎突然出现在机场,并且“救”了他们,实则是为了迎回他的女王。 显然,犬山的目的达到了。 话说到这份上,白马筱知道这帮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下他不能再躲着了,刚想挺身而出,却见小惠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白马筱正疑惑间,却听小惠说道,“好,我们跟你走。” 第八十二章 丧尸瘟疫 虽然白马筱不理解小惠为什么要妥协,明明她解决那三个倒霉蛋时是那么的轻松,应对这些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应该也不是难事,何况还有他的帮助。 但是在处事经验上,白马筱始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原因。 说是隔离区,实际上就是把他们关在了旁边的空店铺里,用几根木桩插在地上就当做了门,几个守卫把守在外面。 既然说开了,就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所以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关起来,只挑了几个最壮实的鬼民和他们俩关在一起,其他的鬼民就放回家了。 而白马筱就在被放走的那群人里。 他本想当场打出去,但小惠的眼神中他看出了她的意思,有个人在外接应,逃出去会方便的多。 白天这里全都是他们的人,白马筱打算晚上再来,此时他只好回到了原处等待。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想着对策,自己身手太差,想救出他们还得靠符箓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替身符,可以将他们瞬间置换出来,这是最隐蔽高效同时也是伤亡最小的做法。 万事俱备,只差到晚上了。回到那个老爷爷家里后,顺便再问问他们这个灵町的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这么想着,可到了老爷爷家附近时,却见远处浓烟滚滚,许多鬼民围在了老爷爷的家前,他们的屋子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白马筱暗叫不好,难道是那三个家伙的尸体被居合会发现了? 他跟着去看热闹的人群一起走去,之间围观群众的中间有一队人马,十几个武士护着中间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这人的盔甲明显和其他人不同,像个将军。 “这家人残害我军士,现已正法!在此警告各位,纵使物资短缺,也不要打人类的注意,一经发现,全家伏法!”那将军十分威风的在马上喝道。 大火中的房屋前,三堆破旧的衣服摆放在地上,白马筱刚刚才见识过,鬼民灰飞烟灭后就会只留下他们所穿的衣服,这三堆衣服就像是鬼民的尸体,白马筱知道,这就是那祖孙三人的尸体。 那一堆较小的衣服下,还露着一个金色的东西,那将军发现了这东西,手指着说,“那是什么?拿来我看看。” 立刻就有一个武士上前捡了起来,递给将军。 精致小巧的金色铃铛,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灵町居然有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他们从幕府武士手上偷来的。这家子刁民!”他说着,堂而皇之的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腰包里。 人群中顿时腾升起冲天的怒火,白马筱看着他将自己送给那个孩子的金龙铃像战利品一样收下,怒意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 他现在就想离开上前炸死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但最后一丝理智紧紧的拴住了他。 武志和小惠此时危在旦夕,他这时绝不能惹事。 “这些人对待他们就想对待畜生一样,而他们也是因你,才会像畜生一样死去,你真的能忍吗?” 又是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白马筱强忍着怒气,“我现在不能插手,他们还等着我去救。” “你果然还是那个懦弱的高中生。大学里的这几个月,你没有一点长进。也难怪,有多少人因你而遭殃,我想你也习惯了。” “不!我没有!我不容许任何人再因我而死!” “但是,这三位鬼民确是因你而死,还是说,你也不把他们当人?” 杀人抵命! 他们是人!不是畜生! 这一声声怒吼在他的心中回荡着,他清楚的听到,却不知是来自魂池里的那团黑影,还是来自他的内心。 “把你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不受世间法则的约束,超脱于规则之上,仅于神下,凌驾众生!” “用不着!”白马筱决绝的吼道。 那声音冷笑着说,“我可以给你白马非的力量,仅凭你自己,不是这些武士的对手。” 白马筱没有反驳,而是迈步走出了人群,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证明给这家伙看。 “把那个铃铛放下。” 冷冰冰的语气让那个将军下意识的一愣,看到白马筱后瞬间恼怒的喊道,“哪来的刁民?!你是也想尝尝灰飞烟灭的滋味吗!” “那三人是我杀的,和这家祖孙三口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这样草菅人命,难道这就是居合会的处事方式吗!” 将军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看来你不是本地的灵者啊,谁告诉你我们是居合会的人了?” 这下轮到白马筱愣住了。 “我们是受居合会的委托,管理灵町的幕府武士,和那帮只会夸夸其谈的家伙可不是一类人!” 白马筱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他本以为这些都是赤井家族的武士,现在看来居然只是个外包的物业,这么说来他就更不需要跟他们客气了。 但是,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也就是说,瘟疫的事情,是你们故意隐瞒,不打算知会居合会了?” “哼哼,要知道居合会那帮人,可是巴不得灵町内鸡犬不宁,这点小事不用跟他们汇报。” 新口组找衅浮世馆的那一晚,幸子曾说过灵町也有黑帮,常常自相残杀,看来果然是这样。这里的鬼民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存啊,相比之下真的还不如镇鬼高校那样,尽早让鬼魂转世,化为恶鬼的就让他们灰飞烟灭,总好过在这里活的还不如个畜生。 “看来,这里的秩序该改一改了。” 他的话很明显是挑衅,所有的武士均举起了长枪,对准了他。那将军早就猜到,笑着说,“小子,口气不小啊,你究竟什么来头,敢不敢报上名来?” “我姓白马,白马筱。白马非的子孙。” “什么?!”白马非的名声果然很大,即使过了几百年,在东洲这片土地上依然是家喻户晓,“真是个狂妄的家伙,给我拿下!” 两个武士举枪上前,白马筱两手齐出,两道青光将他们的长枪劈成了两半,紧接着运起气合手,将这两人打的飞出去好几米。余下的武士瞬间炸开了锅,迈步就要冲。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众人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循声看去,却见人群中一个鬼民暴躁的抓住另一个鬼民,凶狠的咬在他的脖子上,生生扯下一块肉。 但因为都是鬼尸的关系,一块肉被咬掉,也只是露出了一片腐肉,没有流出丝毫的血液,而被咬的那位也没有任何痛感。 但这突发事件让所有人惊慌的退散,那将军哈哈大笑,“看吧,这就是一群畜生,饿极了连自己的同类也咬。只可惜他的同类就和他一样,身上没有一滴血,根本无法充饥。”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将军再也笑不出口,周围的鬼民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变得狂躁起来,抓住周围能抓住的一切就开始猛咬,众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那将军更是大喊,“是瘟疫!这些鬼民感染了!全部就地正法!” 那些武士赶忙上前,每一个被枪刺中的鬼尸都会瞬间化灰,但以往都会害怕的退散的鬼民们,此时居然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十分勇猛的冲向这些武士。眼见前有同类撕咬,后有武士追砍,少数正常的鬼民纷纷抱头逃窜。 一时间周围出现了数十个丧尸一样的鬼民,毫无畏惧的冲向武士们,这些武士虽然身手矫健,且有一触即化的长枪,但始终不敌这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没多久就被纷纷咬了脖子。 看这丧尸片一样的画面,本来盛怒的白马筱此时气全消了,心说这是瘟疫?这他妈不是生化危机吗?!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些武士被咬了之后,居然也没有飙血,难道这些武士也都是鬼尸? 还真是以夷制夷,居合会真是打得一手好牌。白马筱没有想到在地面上那么光鲜亮丽的居合会,居然对自己的辖区不管不问,交给鬼民来管理鬼民,或许这就是幸子说的,“相容才能心生间隙”吧,在这样的毫无人性的统治下,这些鬼民互相之间还不打的头破血流? “三番街发生大规模伤亡,请求幕府紧急援助!”那个将军打扮的像个古人,但用的却也是现代通讯设备,对着手腕上的表不停的发出求助的呼喊。 眼见这些被咬的武士们就和丧尸片里的情节一样,也跟着变成了丧尸,周围队友的数量正急剧减少,同时敌人的数量却在不停的增多,那将军便萌生了纵马逃跑的念头,可刚拍了一下马屁股,这马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几个丧尸拦住,一口咬在马脖子上,那马惊叫一声,猛地昂起,将那个将军掀翻在地,接着一溜烟冲出了人群,脖子上却还挂着一个不肯松口的丧尸。 那将军刚落地,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将扑来的两个丧尸砍成两半。白马筱也没能闲下来,一连四五发无剑指爆了向他扑来的丧尸脑袋,那将军见他有些能耐,慌忙靠近他身边,从怀里取出那个金龙铃,“你不是想要这个铃铛吗?给你!” 白马筱接过,正奇怪间,就听他接着说,“铃铛给你,你要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白马筱冷笑道,“你不是鬼尸吗?鬼尸也会害怕?” “啥鬼尸啊,我是人!”那人颤颤巍巍的说,“早知道这么危险,当年老子才不自告奋勇来这个破地方!” 弄了半天,这个将军才是居合会的打工仔啊,白马筱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人类在灵町指挥一群鬼尸欺压另一群鬼尸,这人类当的也是够够的了。 白马筱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说道,“看着都是人的份上,跟紧我。” 第八十三章 欧姆之灵 和这群鬼尸关在一起,虽然对凡人来说非常的可怖,但武志在妻子面前依旧没有胆怯,两人蜷缩在角落里,他依旧护在小惠面前,如果这些鬼尸冲上来,他也要拼死保护妻子。 说来也奇怪,这些鬼民好像被武志的勇气所感染,安分的待在另一边,没有一人上前为难。 武志当然不会知道,他背后的小惠并不是一般的灵者,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们包裹在了角落,且这个屏障的范围还很霸道,占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那些鬼民没法触碰屏障,只能一窝蜂的聚集在另一边的角落里,看起来就像是双方相互恐惧,相互提防,没有一方敢上前挑衅。 就这么维持了一个多小时,栅栏外的两个守卫多次暗示他们去攻击武志夫妻,但得到的眼神都是统一的“你行你上啊”,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办法。 渐渐的,武志放松了警惕,但目光丝毫不敢从对面这些鬼民身上移开,悄悄的对身后的妻子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刚刚扯开了一点皮,渗了点血。你呢?” “我也没事。你说白马他会来救我们吗?”武志有些不安的说,毕竟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他会的。”小惠的语气很是坚定,“刚刚若不是我用眼神示意他,他当场就想动手了。” 武志稍稍有些放心,经历了和平二决裂后的他,对于同伴之间的信任始终有所保留,“要不你去和他们说说,毕竟这些都是你家的手下。” 小惠苦笑着说,“他们不是赤井家的人,只是受赤井家委托,管理这里而已。就算他们现在杀了我们,我确信我父亲也不会知道。” 这种雇佣关系对于武志来说并不陌生,新口组也常常委托一些无帮无派的混混去做一些违法的事,就算被抓也不会牵连到他们,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而这些混混也从来不会对他们汇报进度,他们也并不关心过程,双方只是一个给钱,一个给结果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小惠在娘家的身份就没有什么用了。 武志只好继续想对策,这时对面的鬼民们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立刻警觉起来,只见其中一个鬼民忽然不停的咳嗽,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扭曲抽搐,旁边的鬼民们下意识的远离了他,这让武志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变化。 这鬼民本来和人类的外表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开始渐渐向尸体的模样转变,双目变得无神,眼白增大到几乎覆盖整个眼球,脸上的皮肤也逐渐变得发白腐烂,面目狰狞,手脚不停的挥舞。 守卫发现了他的变化,其中一个守卫大叫一声,“不好!感染者出现!”说着一枪捅了过去。 那鬼民接住了长枪,双手用力一拉,将那个守卫拖了进来,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这下完全炸了锅,鬼民们纷纷逃窜,爬上这个临时搭出来的木桩,另一个守卫也不拦着他们,赶忙对着右手腕上的手表呼救。 被咬的守卫挣扎了几下,逐渐也变成了丧尸的模样,和那鬼民两人开始疯狂攻击周围的一切。 武志也是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丧尸,赶紧抱住了小惠,将她死死的护在身下。 “我想这就是那个瘟疫。”小惠很平静的说,“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先出去。” 武志点点头,抱起小惠跑到了栅栏旁,将她送到了最高处,见小惠从上面翻了过去,他紧接着也爬了上去,刚爬了两步,脚就被什么东西扯住,身子一下子摔了下来。 小惠双手一挥,武志身旁两个丧尸的身子飞了起来,撞在墙上。武志见状赶紧又翻上了栅栏,敏捷的翻了出去。 终于逃出去的两人赶紧离开,却见外面也已经乱做了一团。此时外面的集市上仍然在分发物资,鬼民十分密集,刚刚逃出去的几个鬼民也变成了丧尸,见人就咬,一瞬间丧尸的数量成倍增长,台子上那个拿着大喇叭的家伙一见这态势就慌了,“瘟疫!三番街也沦陷了!快去通知大将军!” 然而那些武士早就和它们打成了一锅粥,喇叭的叫喊瞬间就被淹没了。 随着丧尸增多,武志和小惠被堵在了层层包围之中,那个喇叭看见了他们,喊道,“你们不是灵者吗?快解决这些怪物!” 武志轻蔑的看着这个一个小时前还想杀他们灭口的大喇叭,本不想理他,但小惠却朝他一伸手,那人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过去,落到两人面前后赶紧往小惠身后一躲,颤声道,“快!快解决他们!” 要不是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武志真想一脚踹翻这个变脸小人。 很快,周围的鬼尸均被转化成了没有思想的丧尸,整个集市就只剩下这三人,这下这些咬人机器的目标变得就十分明确了。 它们一窝蜂的涌向三人,小惠举起双手,那些丧尸猛地扑了上来,那喇叭吓得紧闭双眼,却并没有任何东西触碰到他,再睁眼时,发现这些丧尸就像是撞在一面透明的墙上,始终保持与他们相隔一米,再也没法前进一步。 紧接着后面的丧尸扑了上来,依旧被堵在那里,随着扑上来的数量急剧增多,形成了尸海中央只留下半径一米的圈,圈内站着三个人,犹如站在巨浪中心的小岛上。 后面的丧尸不甘的向前拥挤,渐渐的学会了爬上前一个丧尸的肩膀,但从上面也无法靠近他们,之后便越聚越高,不一会儿理他们最近的尸群堆叠成了一个钟形,宛如一口尸体拼成的大钟将三人扣在了里面。 里面的三人所看到的画面,则是四面八方乃至上面都爬满了狰狞的丧尸,正对着自己张牙舞爪,这道无形的墙只要破裂,他们三个将会瞬间被尸海掩埋,十秒内就会被啃的只剩一堆白骨。 这架势,武志和喇叭两人看的胆战心惊,可没多久,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随着不断增大的压力,这些丧尸的面前出现了裂隙,仿佛这个看不见的屏障正在破碎,并且裂纹的蔓延速度越来越快,彻底破碎的瞬间,小喇叭赶紧蜷缩在地上,而武志则上前抱住了小惠,想将她护在身下。 可小惠的身体绷得很直,武志无法将她按倒,就在这瞬间,小惠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这声嘶吼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以及压抑很久的情感突然之间的宣泄。 这些丧尸在这声吼叫中并没有扑上前,反而被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掀了起来,以小惠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眨眼间这上百个丧尸都被这力量推得飞出去,直挺挺的撞在两边的房屋上,紧接着周围这些房子应声坍塌,将这些丧尸埋在了残垣断壁下。 死亡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唐突,小喇叭开心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看着得有三十多岁的他笑的像个孩子,但当他看到小惠后脖颈上明显的光时,先是愣住了,紧接着就是极度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这些丧尸更加可怕百倍的东西。 “欧米茄!你……你……你……!!” 这声绝望而又惊恐的呼喊,一如那个被小惠扭断脖子的小头目临死前所发出的哀嚎,而那声哀嚎,当时躲在里屋的武志也听到了。 他看着如此强大的妻子却并没有惊讶,倒是对这个小喇叭的反应很是震惊,“你说什么?什么欧米茄?” 顺着他惊恐的眼神,武志看向了妻子脖子上的那个文身。 欧姆,既是电阻的单位符号,也是希腊字母中的最后一个字母——Ω,Omega,欧米茄。 和小惠夫妻多年,武志当然知道妻子有这个文身,但他从来没有觉得奇怪,因为现代有文身本身就不奇怪,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文身,除了学过物理的人能看出这是电阻单位外,大部分人也能看出这是某个知名手表品牌的标志,所以也不算什么生僻字母。 但他没想到的事,这个字母似乎在他们灵界,有着特殊含义,而且还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意义。 这激起了武志的好奇心,正想追问,那些瓦砾之中又传来了动静。 直接那些丧尸又一个个从瓦砾中站起,这要是在地面上,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塌下来足够将这些东西压成肉饼,但在这里,全是木质结构的房子根本没能压住他们。 这些怪物刚站起,就再度冲向了他们,一直胆小的喇叭此时居然面对这些丧尸的再度冲锋无动于衷,依旧惊恐的看着小惠。 小惠依旧沉默着,脖子后的欧米茄文身再次亮了起来,甚至有些刺眼,她的表情十分狰狞,好像正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不远处,一队骑兵赶来,为首那人身穿红色的盔甲,外面罩着一件红白相间的阵羽织,明显是一个军队的指挥者,他带领着援兵赶到,却见周围的房屋倒塌大半,路中间一个女人身上正散发出非同寻常的气息,而空中居然飘着密密麻麻的鬼民,其中还有他手下的武士。 正惊讶间,只听那女人一声怒吼,空中这些人一瞬间爆开,并且这样的爆开和一般的爆炸不同,就好像组成一个物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爆炸,一瞬间漫天的粉末,将天空遮蔽成了红黑色,这些粉末细小到根本落不下来,随着一阵风四处飘散。 看着这样的诡异极恐的画面,武志目瞪口呆的看着妻子,他从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是具有如此破坏力的人。 简直就像一个怪物。 “小惠……” 小惠缓缓转过身,表情有些呆滞,但很快就挤出了一个笑容,好像在对他说:没事了,都结束了。 然而并没有结束,突如其来的六道长鞭瞬间捆上了小惠,小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长鞭瞬间闪过蓝色的电光,小惠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武志顺着长鞭,看到了不远处的骑兵,为首那个红色盔甲的家伙,左右各三个骑兵手中握着长鞭,只一瞬间就将小惠制服。 那个小喇叭看到了这个红盔甲,立刻像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爬起来,用喇叭喊道,“大将军!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杀害了这些鬼民,还有十几位兄弟!” 武志十分的震怒,没想到这个阴险胆小的小人居然会如此陷害小惠。 那位大将军扬起手中的鞭子,将他手中的喇叭打掉,不耐烦的说,“敬二,让你负责三番街的物资分发工作,为何会弄成这样!是不是瘟疫已经感染到了这里?!” “不不不,三番街依旧是安全区,是这个女人,是她突然出现见人就杀,她……她是个欧米茄!” 这下武志彻底明白为什么他要陷害小惠,原来他依旧想掩盖这里出现瘟疫的事实,现在这些被感染的丧尸都化作了灰烬,这下彻彻底底的死无对证。 大将军在听到“欧米茄”时,和敬二一样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但显然比他有分寸的多,“告诉赤井松平,我们抓到了一个欧米茄。” 第八十四章 又见女王 那只长枪在白马筱的手上虽说有些委屈,但作为一把长兵器,白马筱还是拿来当一根乱扫的棍子用。 他运起了气合手,将灵力集中在长枪上,一路左拨右扫,专攻这些丧尸的下盘,一时间扫到了几十个,不一会儿就冲出了包围圈,身后那个将军紧紧的贴着他,生怕落队。 两人顺着巷子一溜烟跑出了那群丧尸的视线,这些怪物好像和人类一样,只能靠视觉锁定目标,视野中没了目标就开始木讷的乱晃。 白马筱悄悄的打开一间民居,钻了进去,又将门合上,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虽然没人在追他们,但这些怪物都在附近游荡,走出去将立刻被发现。 观察了一会儿,目前算是暂时安全。那个将军毫不客气的坐在客厅中间的矮桌前,摘下了头盔,呼呼的穿着粗气。 白马筱不敢掉以轻心,就靠在门边问,“怎么称呼?” “练马区灵町幕府四番街守护,伊贺泷。” “四番街?我听说这里是三番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伊贺泷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原先的四番街已经不复存在了。” 白马筱皱眉道,“因为瘟疫?” “没错,四、五、六番街全部感染,虽然肃清了所有的住民,但在弄清这瘟疫的传播方式前,要完全隔离那三条街,所以我们这些守护自然也就被调回其他街帮忙。”说到这,他愤怒的拍着桌子,“没想到三番街居然也……” 这动静让白马筱吓了一跳,慌忙示意他小声点,然后紧张的看了看门外。那个伊贺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模样,一听他提醒,立刻歉意的搓着手,看起来真是又怂又横。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那家人?”先前要不是丧尸突然出现,眼前这个男人早就被他炸烂了脑袋,此时安稳下来,刚好回到正题。 伊贺泷也想起他出现是为那家三口出头的,鉴于目前还得靠他,于是语气客气了很多,“这只是灵町幕府惯用的统治手段而已,况且我们的确也是收到了小队的求救信息才赶来的,进屋搜出了他们三人的尸体,你觉得我不该杀吗?” 这番话说的白马筱哑口无言,看到同伴被杀,就立刻上前将凶手正法,白马筱他自己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不一样的是,这家人是无辜的,或许正如小惠所言,当时他若不出手,那家人只是老爷爷一个人被欺负,忍过去就结束了,可因为他的插手,居然导致了这样的下场。 伊织是这样,这家人又是这样,白马筱开始对所谓的拔刀相助产生质疑,有时候挺身而出,反而会给对方造成更大的麻烦。 归根结底,这家人又是因他而死。他精神恍惚,一屁股坐倒在地,不知此时该是愤怒还是羞愧,或许种种感情同时存在,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痛苦扭曲。 “喂,你不会也被感染了吧?”伊贺泷看他这模样,几乎要变成一个丧尸,不安的问道。 白马筱没有搭理他,而是郑重的说,“我告诉你,你那个小队,三个人全是我杀的,和那家人无关。” “那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又为什么要杀那三人?” 是啊,为什么?白马筱从没想过要杀他们,可现在说是小惠杀的也是无济于事,始终是因他而起,“因为他们欺负那家人,我看不过去,所以就……” “就杀了他们?”伊贺泷居然笑了出来,“你不是会因此杀人的人。即使刚见面的时候你想杀了我,但最后你还是选择救我,我看得出来。说实话吧,人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呵呵,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吗?白马筱本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但他始终对于小惠的做法很不赞同,“追究这个没有意义,和我杀的没有区别。” 伊贺泷会意的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件事似乎就算过去,他也不打算再追究。 而白马筱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问道,“我还有两个朋友,不过被集市上那个大喇叭给抓了。” “大喇叭?你说的是小路敬二吧。他是三番队守护,算是我的同事。”说着他好奇的问,“为什么他会抓你的朋友?” 白马筱便将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同时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痛斥了他们隐瞒如此严重的疫情。 伊贺泷听完皱着眉,非常无奈的说,“我们也是听从大将军的指示。灵帝下旨,要肃清整个灵町内带有灵力的生物,并且禁止外界灵者进入,所以他对你们这些突然出现的灵者怀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大将军要隐瞒情报,但这些与他无关,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再插手别人的事了,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不管怎样,还请他放了我朋友。” “这好说,只要你们保证不向居合会透露这里的疫情,我可以和小路商量,放了你们。” 白马筱本想说就算你不放人我也能救出他们打出一条血路,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再惹祸了,他现在算是想得明白,他一个外来人就不应该插手本地的事。 “可以,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你要把我们送回地面。我救了你,这点事应该值你一条命吧?” 伊贺泷笑了一声,同意了。 两人无言的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天开始暗下来,推开门,外面好像安静了下来。 出了屋子,白马筱跟着伊贺泷前往集市,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正奇怪这些丧尸到了晚上会去哪儿的时候,他们在集市又看见了它们。 这些丧尸一个个慢悠悠的集中到了集市那个分发物资的台子前,此时当然一个幕府的人都没看到,但这些变成丧尸的鬼民依旧聚集在这里。 两人不敢打草惊蛇,找了个角落躲好,观察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 “以前那些被感染的鬼民,晚上会这样聚在一起吗?” 伊贺泷摇摇头,“以往一旦有鬼民被感染,都会被当场消灭,很少有感染者会活到现在。不过说来也怪,为什么这么久了大将军还不派人来肃清这里?” 原先伊贺泷就以为外面的安静是因为三番街已经被幕府肃清,所以才敢出来,没想到这些丧尸没有被消灭,反而聚集在了这里。 白马筱张望了一会儿,发现这附近的房屋居然全塌了,那个关着武志和小惠的房子自然也在其中,不知他们俩有没有逃出来。不过转念想到小惠那恐怖的力量,完全不需要他担心,转头问道,“从这里有几条路能回到地面?” “这里每条街都有一条入口,但出口只有一个,位于练马区灵守阁内。我想你们应该就是从三番街的入口进来的吧?” 白马筱点点头,转而没好气的说,“你们要封锁这里,为什么不把入口也封了?”如果入口封了,他们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简直倒霉。 “为了方便居合会的人进入,贸然封锁入口会被怀疑的。再说地面上的整个练马区都被封锁了,我们也想不到会有人进的来。” 白马筱也想不到,要不是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追杀,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但是你们封锁上面的练马区,就不会被怀疑?” “那有什么,我们在上面也制造了一场瘟疫,日本官方立刻就把练马区给封了,现在居合会的人还不知道这场瘟疫和灵町有关。” 有日本军方为他们封区,幕府这帮人也真是费尽心思要隐藏灵町发生的事,尽管十分好奇,但他没有再问,“如果我的朋友逃了出去,他们也会去幕府,不如我们区那里找他们。” 伊贺泷点点头,正准备带他前往,却见那些丧尸群有了些动静。 只见它们对着台子缓缓的跪伏在地,像是在朝拜某个君王,看的两人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台上出现了一个光圈,从圈内走出了两列武士,披着厚重白毛的鬼头狮面兜,火红的盔甲,天狗面具,背后的旗帜上写着“烈阳天狗众”,这些白马筱无比熟悉,这就是在新港水泉墓里,那些卑弥呼的手下武士! 这些武士列队排开,站于光圈两侧,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下一刻,一顶轿子从圈内出现,这不是那种有顶棚的轿子,而是一个很大的木板上放着一张椅子,轿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这种无顶轿子被称作“步辇”。 步辇上是一个女人,穿着红白相间的日式长袍,脸上带着一个狐狸面具,端坐在椅子上,接受着这些丧尸的朝拜,抬着步辇的是八个也带着面具的人,气势很足。 如无意外,这就是剑音——或者说是占据了剑音身体的亲魏倭王卑弥呼。 “这些是什么人?!”伊贺泷万分惊讶的说。 “一个来东洲找麻烦的千年鬼尸。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灵帝下达那样的命令,也是为了针对她。” 接着,白马筱能看到她的身边,犬山由太郎也在,看来果然是他带着卑弥呼藏了起来,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光圈的那一头,究竟是哪里。 卑弥呼在步辇上站了起来,喝道,“臣民们!复兴邪马台的第一步,攻占幕府!” 第八十五章 守护幕府 幕府,作为日本古代时期权力一度凌驾于天皇之上的官方机构,在灵町则只是一个代词,它既没有巨大的权力,也不是官方机构,而是一个受居合会委托而成立的管理机构,除了主要领导成员为居合会派遣的人类外,所有的成员均是鬼民,这以鬼治鬼的方式自三代目鬼王离开后便开始实行,用于避免新的鬼王出现。 二十三区灵町内设有二十三个幕府,幕府的标志性建筑是灵守阁,一种江户风格的城堡,外形与天守阁相似,却小得多,但在楼顶有一个直通云霄的高塔,宛如一个天梯,是每一个灵守阁的标志性建筑。练马区灵守阁则位于整个区的中心地带,介于三番街与四番街中间,自四、五、六番街因感染而封禁后,整个练马区灵町呈现以灵守阁为中界线,一半沦陷的状态。 灵守阁最外围是护城沟壑,接着是木制城墙,这虽然是古代的防御设施,但在没有现代武器的灵町,依旧是十分坚固的。 今晚依旧和过去几十年一样,十分平静,然而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骑快马的到来打破。 “四番街守护,伊贺泷有紧急情报告知大将军!” 城墙上的守军见他从目前还未被感染的三番街的方向过来,没有多想,便放下城门。 他一路骑行,一直到灵守阁前,翻身下马,黑暗中守卫们才发现他背后还跟着一个人,便警惕的问道,“守护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来自居合会的白马先生,我们要一起面见大将军。” 那守卫没有放行,“大将军此时正与地面上来的客人交谈,没有空见你,请回吧。” 身后的白马筱立刻意识到是武志和小惠他们,他们俩果然来了这里,听这守卫称他们为客人,看起来是小惠表明了身份,收到了大将军的接待,那么是不用担心他们了。 但此时,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伊贺泷也知道这一点,厉声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今晚有人要攻打灵守阁,若是因此耽误,你担当得起吗!” 那守卫一听就面露惊色,二话没说掏出了腰间的号角,厚重的号声响起,在整个灵守阁回荡,不久之后,从灵守阁上层传来了回应般的敲锣的声音,这声音更大,且显得非常急促,周围瞬间炸开了锅,武士们纷纷集中到了灵守阁前,整齐的排好待命。 白马筱看得出来,这锣声应该是一种紧急集合的信号。那个吹号角的守卫立刻将他们带进了天守阁内。 内部依旧是日本古式的装潢,进门是一个大厅,和圣岳阁一样,大厅非常的高,但没有圣岳阁那么夸张的塔式设计,只有一个简单的二层,且站在大厅里可以看到二层。 此时二层的护栏前,一个身穿红色铠甲,以及红白相间的阵羽织的高大男人正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们,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人就是练马区幕府的最高将领,征夷大将军——赤井义昭。 伊贺泷立刻单膝跪地,汇报道,“大将军,我发现了瘟疫之源!” “什么?”赤井义昭显然对这个非常重视,“源头在哪?” “是一帮来自某个地方的武装军队,此时他们正向这里攻打过来,不出一小时将兵临城下!” 这一下信息量太大,赤井义昭没有丝毫犹豫,一拍栏杆,“上来!” 两人依言上到了二楼,发现二楼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中间放着一张极大的方桌,桌上是一个练马区的沙盘,看来是一个商议军事的地方。 赤井义昭来到沙盘前,对伊贺泷说道,“对方是什么人,有多少兵马,有什么武器,从哪个方向来?” 这一连串问题急促而又重要,白马筱只觉得光是听就够费劲了,但伊贺泷径直来到他面前,很快的回答道,“对方首领是千年前的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大约有五十人,均是冷兵器,从三番街的方向过来。” “三番街?那里不是还没有被感染吗?” “很遗憾,将军。今天,三番街也沦陷了。” 这个消息对这个大将军而言显然是十分震惊的,如果连三番街也被感染,那么这座位于三番街与四番街之间的灵守阁将完全置身于感染区,这对于练马区幕府是致命的打击。 “从三番街而来,到这里不需要一个小时。你是怎么知道的?” 伊贺泷回身指着白马筱说,“是这位,来自地面的白马先生,不久前和我在三番街集市亲眼见到了他们的出现,并扬言要占领练马区幕府,也就是这里。” 赤井义昭看了看白马筱,只觉得这人其貌不扬,也没有什么印象,“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白马筱没想到会突然问到自己,愣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说,“是从一个光圈里出现的,我觉得应该是联通某个地方的虫洞,我有个同伴也会类似的灵术。” “那你是怎么知道对方的身份?卑弥呼应该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这……要说起来话就长了,但你也说他们不到一小时就会抵达这里,而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我们俩是快马加鞭才在他们之前赶到这里的。这时候你应该着手防御了吧?” 这位大将军当然不需要他来教,但他说的也确实是实情,并且这两人快马赶来报告,功不可没,赤井义昭并没有在意他的失礼,下令道,“急召六街守护前来,传令练马区所有幕府武士回灵守阁参战!” 说完,他回到了沙盘前,心事重重的看着面前这个微缩的练马区,在他的心里,已开始在这张沙盘上演算了起来。 紧接着,楼顶传来震耳欲聋的钟声,这声音就像城市里的警报,足以响彻整片地区。没一会儿,从楼下匆匆忙忙,陆陆续续上来五位和伊贺泷打扮相仿的将军,应该就是其他五个街区的守护。 其中一个白马筱认识,是白天在集市里拿着小喇叭的家伙,应该就是伊贺泷所说的小路敬二。 白马筱当时混在鬼民里,直到离开都没有路面,所以敬二看到这个陌生的家伙先是一愣,然后毫不奇怪的和赤井义昭商讨对策。 这七人组成了练马区幕府的最高决策机构,只不过他们大多没有意见,完全听赤井义昭和伊贺泷两人商议。 义昭询问了卑弥呼军队的详细规模,在沙盘上勾勒出了大致的进攻路线,先是定下了方向:灵守阁四周有城墙,且贯通东西,将整个地区一分为二,使四、五、六番街与一、二、三番街隔开,对方若是从三番街而来,只能从东面进攻,且对方人数不足百人,义昭认为他们最佳的进攻方式,就是合兵攻打东城门。 接着,义昭将灵守阁内现有的部队一个个分配好防守的位置,以及不同兵种间的相互配合,这群自第三次鬼王起义后才成立的幕府军队,几十年来从未打过仗,但却丝毫没有慌张,将军的决策,将领的部署,以及士兵们的执行,一切都井井有条,让白马筱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看来平常没少演习和训练。 商议好了防守策略,下一步便是反击。 义昭的反击策略相当有效,让一、二番街的守护带两个小队从侧门出发,绕行至敌军背后,待一、二番街的幕府武士响应号召前来后,合兵一处,从背后攻击,等敌军阵脚大乱时,他们再从城里冲杀出去。 白马筱看过不少电影里指挥战争的桥段,现实中真见到了却是更加激动人心,只觉得士气高昂,自己都想扛着长枪和他们一起守卫灵守阁。 但他还需要找到武志和小惠,而且看他们这么完美的部署,似乎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切都分配完毕后,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各人遵从命令纷纷离去,义昭这时才想起白马筱的存在,“伊贺,你派人把这位白马先生送去通天塔。”说完,又十分严肃的盯着白马筱,“白马先生,希望你保守这里的秘密,如果被灵帝知道了,那么鬼民们多年来实现的自治将会烟消云散,整个灵町将会再度生存在居合会的统治压迫下。” 白马筱似乎明白了什么,居合会对灵町鬼民的压迫是显而易见的,不然也不会出现了三次鬼王战争,如今鬼民在幕府的带领下实行自我管理,可以免于居合会的欺凌。尤其是今天看到了伊贺泷对那些鬼民的态度,已经算不上友好了,现在看来居合会的压迫比幕府更加厉害,那得到何等令人发指的程度? “我明白,如果传出你们管理不善的传闻,居合会就会将你们解散,是吧?” 义昭笑了起来,“白马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如果没有眼前这场危机,我真想和你现在就喝上两杯,交个朋友。” 白马筱伸出了手,“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刚刚的谋划,很厉害。” 义昭重重的握住了他的手,似乎非常欣赏这个不但理解自己的苦衷,而且听伊贺泷所说,还是个有两下子的灵者。 “对了,大将军,我还有两个朋友,一男一女,他们应该也来这里了。” 义昭忽然脸色一变,皱眉道,“你是说,那个叫渡边武志的男人,以及那个‘欧米茄’?” 又是欧米茄,先前小惠出手杀死那个小队长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词,“这个欧米茄,究竟是什么?” “这个……我不便向你解释。我能告诉你的是,现在那位欧米茄已经被送到了地面上,在赤井家族的手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的好。” 这算是回娘家了?白马筱反倒放心了不少,“那武志呢?” “他还被关在这里,本打算审一审他,既然是白马先生的朋友,那就让他和你一起回去吧。” 第八十六章 攻心之战 武志被关在灵守阁地下的一间牢房里,见到他时他的精神有些悲伤担忧,但身心还算健康,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那个被伊贺泷安排带他们走的武士将他们带进了一个电梯,直达灵守阁的楼顶,电梯门打开,外面是一条建在楼顶的露天走廊,尽头是那座通天塔的入口。 这就是每一座灵守阁都会有的标志性建筑,从楼顶一直连通云霄中的高塔。 白马筱不难猜出,这座塔可以将他们送回地上。在地下,云霄其实就是地面。 那武士在入口门旁的机器上输入了密码,整栋高塔亮了起来,可以看出这所谓的通天塔其实就是一个巨长无比的观光电梯,从这里坐电梯上去,透过全程透明的墙壁,可以看到整个练马区在脚下慢慢变小,这是何其壮观的景色。 “请两位稍等。” 电梯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需要时间,白马筱趁着这个空隙问武志道,“你们是怎么从那间临时牢房里逃到这儿来的?” 武志便向他讲述了他们在那个牢房里发生的事,在小惠用恐怖的力量杀光那些丧尸后,赤井义昭忽然出现并制服了小惠,将他们俩带到了灵守阁。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说,“看起来这个欧米茄不是个好词,他们好像都很怕她。” “你要是见到这么恐怖的力量,你不害怕吗?” 白马筱想起那时她一只手隔空就把那三个人的脖子捏断,厉害是厉害,但还不算恐怖。不过听他的描述,她居然一下子将几十个丧尸全部变成粉末,那的确是非常令人震惊的。 “不过,听他们说,小惠被赤井家带走了,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听到这,武志的脸色沉了下去,满脸写着担心,“说起来,当初小惠嫁给我的时候,我只知道她的家族不同意她跟我,于是他们就断绝来往,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她的家,甚至连她的父亲我也没见过。” 什么家族不同意这婚事之类的明显是假的,只怕小惠和她父亲,也就是赤井家主——赤井松平之间有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的关键就是欧米茄。 “那……上去之后,你要去找她吗?” “当然。”武志毫不犹豫的说。 “那我陪你去吧。我怕你不被打死也被吓死了。” “谢谢。其实你没有必要帮我,平二的事解决之后,你与我就不该有任何交集的。而且这一次掉入这里,也是我连累了你。” 白马筱夸张的抖了抖肩,“大男人别这么肉麻,不管怎么说你们也算是救过我,这就算还你们人情。” 武志笑了笑,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如果你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守法公民,我真想和你做兄弟。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新口集团做副社长?” 白马筱赶紧摆摆手,“别了,我还有一堆事没做,可没空来你这蹚浑水。不过兄弟嘛,是不分黑白的。” 武志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号角声响起,响彻整个灵守阁。 白马筱赶忙扶着栏杆,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灵守阁。 城墙上已有上百武士就位,其中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执枪而立,不难猜到那就是赤井义昭。 远处,他们对面的丛林里,人影攒动,火光冲天。 不一会儿,卑弥呼的先头部队冲出丛林,几十只丧尸直奔城门。 赤井义昭一声令下,城墙上立刻射出百余支利箭,这些箭和他们的长枪一样经过特殊处理,射入那些丧尸的体内立刻就灰飞烟灭。 然而,先头冲出的丧尸们化作灰烬后,接连又冲出了几十只,源源不断,似乎没有尽头。 义昭猜到了对方可能不止几十人,如果调动整个三番街的丧尸,那么规模至少有数千,所以他部署的兵力足以守住数千丧尸的进攻。 壮观的尸海疯狂冲向城墙,但大半都被射成灰烬,不少丧尸冲进了护城沟,却难以爬上来,一时间陷入了防守方单方面攻击的状况。 不止是白马筱,站在城头的义昭也不难看到,远处丛林中,六个红铠武士围着的步辇上,那个身穿华服,头戴狐狸面具的女人。 那是日本古代女巫的打扮,看起来就是卑弥呼本人。 此时她稳坐后方,看着这一个个变成炮灰的丧尸,没有丝毫触动,仿佛这些先头部队只是为了消耗他们的精力。 但是,这些丧尸原先是练马区的鬼民,对义昭来说就像是对自己的人民动手,不止是他,所有的武士们都没有丝毫的荣誉感,仿佛在打一场并不光彩的战争。 但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是防守的一方。 义昭面对这源源不绝的尸海没有任何的慌乱,他在等一、二番街的守护带领武士们从敌方的背后涌入,到时他就可以率军出城,直奔那个女巫而去。 没过多久,丛林的后方现出了新的灯火,义昭知道,援军到了。 但奇怪的是,敌军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面对背后的偷袭阵脚大乱,反而依旧平稳的继续进行着没有意义的冲锋。 很快,他看到有个红铠武士走至卑弥呼身旁,手中的托盘上托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卑弥呼看了一眼,伸手对着它们一指,接着那两个圆球飞向了城头。 从那么远的地方精准的扔到城墙上,这力量不容小觑。 然而这两个扔上来的东西,让所有的武士,包括义昭在内都有如五雷轰顶。 那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是一、二番街守护的人头。 这不仅仅意味着两位守护的死亡,更意味着援军将不会到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明白,事态的发展其实更糟。 只见接着从树丛中走出的敌军,已不是那些鬼民,而是一、二番街的武士们,他们双眼中失去了神采,只留下了深邃的空洞,他们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城门,好像一群失魂落魄的孩子要回到自己的家。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这是感染了不知名的瘟疫,成为了丧尸,但不再有一支箭射出,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了,包括义昭。 如果说对自己的人民下手是不光彩的,那么面对自己的战友,落下的利刃则代表着背叛,他们没有人愿意背叛自己的战友,他们宁愿做那个被背叛的人。 看着他们走过草丛,走下沟壑,又艰难的爬上来,接着爬上城墙,墙头的武士们甚至想伸出手,将他们迎回,对他们说一句“欢迎回家”。 然而真的有人这么做了,而那个人,还是大将军。 那名化作了丧尸的武士,木讷的看着义昭伸出的手,毫不迟疑的一口咬住。 所有人都怔住了,然而就是这一幕,将所有人从迎接同袍的幻想中唤醒。 义昭忍着痛,将它拉了上来,紧紧的拥抱住它,两行热泪从这个铁骨铮铮的将军眼中落下。 “对不起……”义昭一手抓住了它的头发,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胁差,割下了它的头。 丧尸的身体应声落下墙头,义昭举着它的头,声如洪钟,“守卫灵守阁!” 这下彻底惊醒了众人,他们毫不迟疑的将长枪捅进了将要爬上墙头的丧尸们。 义昭让他们明白了,这不是背叛,而是忠心。 为守卫灵守阁,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即便是战友同袍,也必须下得去手。因为他们是士兵,更是一个武士。 这场攻心战,幕府方除了大将军那流血不止的左手,没有任何损失。 卑弥呼从步辇上站起身,似是厌倦了这样的战术,又似乎是该进入下一阶段,她没有再让丧尸冲锋,而是派出了她的烈阳天狗众。 数十个火红的铠甲从丛林中走出,一步步重重的踏在地上,铺面而来的箭雨完全穿不透它们的铠甲。 它们一个个鬼头狮面,白毛披肩,一张天狗面具表现出冷漠无畏。 面对箭矢射不透的敌人,义昭知道,战争正式开始,“收弓!举枪!” 所有的武士收起弓箭,拿起插在身旁的长枪,一声大喝,将枪头对准了城下的这些红色铠甲。 楼顶上的白马筱看到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烈阳天狗众的厉害他在水泉墓的时候见识过,它们没有身体,只是一副空空的盔甲,但它们依旧是力大无穷,且无所畏惧,就像电影中冷酷无情的机器人杀手,人类在它们面前十分的弱小。 那些红铠来到护城沟前,没有任何迟疑,一跃而起,直奔城头。众武士立刻以枪刺击,但枪头刺中铠甲,瞬间折断,紧接着便被这些红铠拔出的刀砍翻在地。 眨眼间数名武士丧生,而这些红铠的佩刀与幕府武士所用的相仿,砍中这些由鬼尸组成的武士后,立刻灰飞烟灭。 “收枪!拔刀!”义昭反应迅速的做出指令,拔出腰间佩刀,砍上一具红铠的瞬间,刀身忽然发出了青色的光芒,紧接着一刀将一个红铠劈成了两半。 义昭诧异的看着自己那冒着青光的刀,眼角余光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青色光芒。 只见身旁那些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武士们手上的刀一个接一个冒出青光,再仔细一看,发现是从天上如下雨一般落下不明水滴,滴在每一个武士的刀上,那刀就立刻发出了光芒。 这些从天而降的不知名的液体,犹如众神的仙露,带给他们的武器极大的加持,一时间发着光的刀劈砍在这些盔甲上,形成了极其显著的效果。 义昭不相信这世界会有什么神仙眷顾,他顺着液体降下的方向,看到了站立灵守阁顶的白马筱。 第八十七章 圣光再现 GSG中,聂涧枫借用白马筱的血画出的聚灵符,白马筱依旧记得。此时的他已远非GSG时的他可比,当时金色的降魔圣光此时也已成了青色,那时仅仅加持了两人的武器就气喘吁吁的他,此时同一时间给这上百名武士的刀送上了加持。 领略过这些烈阳武士的厉害,白马筱知道仅凭这些仅仅只会物理攻击的幕府武士,根本抵挡不住烈阳天狗众的进攻。 一旁的武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只看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用刀割破了手腕,然后随着他交叉双手,摆出一副使劲的模样,那些从手腕处流出的血就像是有了思想,不断的飞向了远处的城墙,接着每一个武士手上的刀都加上了特效。 虽然在武志眼里,白马筱像在做法一样,但却明显的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不由得打心眼里对他刮目相看。 这是白马筱第一次在武志面前使用灵术,足以震撼到这个凡人。 “谢了,白马。”义昭知晓这是白马筱的灵术,不是什么神仙的眷顾,心里由衷感激。他这个即将离开这里的局外人,在紧要关头帮了个很大忙,简直是雪中送炭,他举起发着青光的刀,呐喊道,“兄弟们!上天眷顾!灵者之神显灵,助我们击退蛮夷!” 虽然不是白马非显灵,但由他这个后代的子孙出手帮助,也算是说对了一半。 一时间众武士群情激奋,士气大振,纷纷发出了绝不屈服的嘶吼,夜空中无数道青光划过,斩断了一副又一副的铠甲。 劈开了铠甲,他们才陆续发现这些红铠里空空如也,只是一副空壳,义昭鼓励道,“敌人只是一副盔甲!它们没有肉体!只是女巫的妖术幻化而成!所有人!坚守!” 一时间,士气达到了顶峰,先前对抗人民的挫败,以及对付同袍时的愧疚,在这一刻都转变为了复仇的火焰。 天狗众虽然没有情感,不会败退,但几番冲击却没有对幕府武士造成太大损伤,渐渐的形成了弱势。卑弥呼依旧平静的端坐在步辇上,抬起一只手,身旁六位守卫着她的天狗众立刻对她鞠了一躬,拔出刀来一跃而起。 这六人犹如六个被投石机弹射出去的炮弹,从远处的卑弥呼身旁直直的飞向空中,划过一道超长的弧线,直接落上墙头,每一次落地都是一次巨大的冲击,掀起的风浪立刻卷起数名武士。 这六个天狗众明显和先前那数十个不一样,力量更为强悍,动作更加敏捷。 这对于苦守的武士们而言显然是不小的打击,义昭立刻举刀跃起,眨眼间来到一人面前,迅捷一刀,红铠拦腰斩断。 这时,眼角余光出现一抹红影,一具红铠已跃至半空,清冷赤红的身影挡在月亮前,宛如一只传说中的天狗,朝着他急速落下。 义昭将刀收回鞘中,两脚弓步迈开,手放于眼前。 忽然,义昭如离弦之箭,好似一只平地升起的巨龙,直直的朝着下落的那只天狗飞去,两人一上一下,飞速的靠近彼此。 相会的一瞬间,那红铠举刀下劈,却被义昭在空中躲开,紧接着义昭极快的拔出刀来,电光火石之间,青光一闪,两人结束了这次空中交锋。 随着义昭落地,他的身后落下的只是一堆红色铠甲的残骸。 跃剑流拔刀术奥义——升龙闪。 这一击连远处的白马筱和武志两人都不由得叫好,当初在英灵殿前,赤井伊吹的跃剑流让白马筱吃尽苦头,这种骇人听闻的跃进能力,堪称五大家族中最为迅捷的拔刀术。 听到他们的叫好,身旁那位带路的武士由衷的说,“义昭大人可是赤井家族的最强高手,曾经还是灵刀七武士的一员。不过他为了灵町的鬼民,毅然放弃了荣誉,来到这里成为大将军。” 白马筱不禁说道,“那不是挺正常嘛,能当大将军,谁还愿意当个武士?” 他摇了摇头,“幕府的大将军是不能离开他所管辖的灵町的,相当于一辈子将自己和鬼民们关在一起。可是最近,灵刀七武士中替代义昭大人的那位武士被害了,源氏立刻想找义昭大人回去,这种可以离开灵町的机会是十分少有的,然而义昭大人还是拒绝了。” 可以看得出,这位武士非常的敬佩赤井义昭,武志也不由得动容,“的确是个令人敬佩的英雄。” 但白马筱听来却有点心虚,他知道这位仁兄说的那个最近被害的武士是谁,十有八九是死在自己手上的赤井伊吹。不过那家伙看起来完全没有义昭的半点气概,不但人品够差,而且剑术还不怎么样,看来如果不是义昭撂挑子不干了,也不会轮到他。 从第一次见面,他们在英灵殿前耀武扬威开始,白马筱对居合会的印象一直是一群横行霸道的流氓,直到在噬魂灵场里拼死守护灵帝,再到现在尽职守卫灵町的义昭,白马筱觉得居合会里也是有英雄的。 “赤井义昭,这场战斗结束后,我真想再回到这里,结交你这个朋友。” 另一边,义昭落地后,已身在城外。他看着远处丛林中的火光,目光透过丛丛树木,落在了卑弥呼的身上。 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 他再次跃起,直奔敌军后方,那个端坐步辇之上的女巫。 卑弥呼身旁的犬山由太郎见状,从身后的黑影中生出四根利爪,冲着义昭一跃而起。在空中,四根利爪直刺义昭。 义昭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青光闪过,犬山的利爪尽数斩断,紧接着义昭伸手攥住犬山的脖子,两人重重的摔在卑弥呼的面前。 刚一落地,义昭箭步上前,转瞬之间已将刀架于敌军首领的脖子上。 “让你的部下停手!”义昭威吓道。 卑弥呼居然没有挣扎,缓缓的举起右手。 这时,远处城头上的天狗众停止的活动,战争在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武士们欢呼雀跃,站立城头,举刀呐喊。 义昭情不自禁的露出喜悦的笑容,接着又转回了威严肃穆的表情,“你就是卑弥呼?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卑弥呼的脸被脸上的狐狸面具阻挡,看不出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但义昭不难猜到,多半是震怒和沮丧。 失败者的表情多半如此。 然而,随着忽然扬起的笑声,仿佛告诉了义昭,他猜错了。 “你笑什么!”义昭恼怒的说道。明明胜负已定,她这个败军之将却发出了不屑的笑容。 “孤笑汝之天真。战争方始而已。”她抬起了头,透过面具上两个小小的孔洞,义昭仿佛看到了她幽暗深邃的瞳孔。 战争才刚刚开始? 这时,他听到了城中武士们的惨叫。 他震惊的望去,只见灵守阁的上空出现了十数个发出耀眼光芒的黑洞,那些黑洞似乎连通这地狱,从黑洞中出现的怪物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妖魔。 那些长着翅膀的人形怪物,义昭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但站在楼顶的白马筱他们看得清楚,那是身穿山伏装束,有着一张如乌鸦般尖嘴的脸,身后长着漆黑羽翼的人,他们在空中呼啸着,极快的俯冲下去,攻击着那些惊恐的武士。 武志看着这满天的鸟人,震惊无比的说,“这是乌天狗?!” 乌天狗,存在于日本神话中的怪物,属于天狗的一种,又被称作小天狗。 这些乌天狗肆无忌惮的攻击着毫无防备的武士,它们手持利刃,每一次俯冲都会瞬间将一个武士斩首,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威慑力,都是远高于这些幕府武士的存在。 一时间整个灵守阁都陷入了惨叫声与翅膀呼扇声中,听着极为惨烈。 这些怪物自然也没有放过楼顶上的三个人,一只乌天狗举刀向白马筱和武志二人劈来,白马筱赶忙按倒武志,接着一发无剑指闪过,击中了它的躯干,它惨叫一声从空中落下。 那位武士立刻拔刀迎敌,但显然也是不敌这些飞天怪物,过了几招后就被割了脑袋,尸体则被带向空中,从高空投下,威吓着地上的人们。 白马筱立刻爬过去捡起那位武士掉下的刀,交给武志,“你会用刀吧?” “我从小就结束剑道训练,不用担心我。”武志接过刀,站起身挥舞两下证明他所言非虚。 但很快,一个更好的证明机会就出现了。一只乌天狗举刀掠过他们身边,武志身手矫健的躲过一刀,紧接着反击一刀,砍中了它的腹部。 看着武志这样的身手,白马筱还是觉得自愧不如,果然他的身手还不如一个凡人。 这时,通天塔的门终于开了,武志欣喜的说,“我们快走!”说着拽起白马筱的胳膊走进电梯。 可当武志进入电梯后,白马筱却挣脱了他的手,看着他惊疑的目光,白马筱正声道,“我们如果就这样进入电梯,肯定走不掉。这些鸟人分分钟就能撞塌这座塔!” “那怎么办?!” “你先走,我来解决他们。”说着,白马筱转身就要离开。 武志赶紧拽住了他,“你疯了?!要走一起走!” 白马筱看着武志,他知道此时让这位黑道大佬撇下他一个人走,是一件既没义气,又十分丢脸的事。而他也的确要为自己安排好后路。 他张望了一会儿,看到头上不远处的屋檐上立着一个半人来高的雕像,忽然灵机一动,运起牵引术,将那雕像扯了下来,沾了血在雕像背后写写画画后,一把塞进武志怀里,“你抱好了它,我随时可以回来!” 武志知道这可能是某种灵术,没有再质疑,“你要小心。”说着将手上那把太刀丢给了白马筱。 白马筱接过刀,看着电梯门关上,武志在透明的高塔里迅速的上升,他松了口气,看向地面上的卑弥呼,“剑音,等我。” 第八十八章 火海鏖战 看着这些忽然出现的鸟翼人身的怪物,原本战胜后的喜悦瞬间化作了极为震惊的愤怒。 “你们……来自第二十四区?!” 东京二十三区中,不存在的第二十四区,是东洲鬼怪妖魔的流放之地,地狱般的场所。 卑弥呼笑着说,“未曾想到吧?为汝等唾弃与遗忘之贱民,而今已成为孤之利刃!” 这句话何等的讽刺,曾经被居合会流放的鬼怪,如今成为了卑弥呼进攻他们的武器。 此时义昭的刀依旧架在她的脖子上,义昭听着远处同袍们绝望的呼喊,心中悲痛万分,原本只想俘虏她的心态瞬间发生了变化。 他毫不犹豫的划过刀刃,他要结束这一切,只要他将这个千年前的女巫送回地狱。 然而,就在他划动刀刃的那一刻,刀身已被卑弥呼的左手拈住,速度之快,让他完全不及反应。 紧接着更快的是,她的右手几乎同时按在了他的脸上。 卑弥呼从步辇上飞身冲向城墙,单手按着义昭的脸,将他抓在手中,笔直的撞上城墙,木制的城墙瞬间破出一个大洞,接着按住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义昭的脸,纤细的手却已足够盖住他的整个五官,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不难想到此时的他内心一定是充满了绝望。 这个女巫的力量,绝非寻常的灵者可以与之抗衡。 卑弥呼举起了左手,一阵热浪逼过,她绷直了四指的手刀燃起了熊熊烈火,如同一个烧热了的利刃,“命丧于孤之手下,是为汝之荣耀。” 手刀刺下的瞬间,卑弥呼反应极快的收起手刀,向身旁一挥。 一张画着符咒的纸刚飞到她的身前,就被她挥手间烧成了灰烬,然而这却也是启动符咒的方式。 爆破符被启动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在她脸前炸开,整个身子飞出去十几米。 卑弥呼还未落地,身子便在飞行的过程中绷起,脸上的狐狸面具被炸的支离破碎,她很干脆的取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剑音的脸。 白马筱将太刀抗在肩上,一步一摇的走至义昭的身旁,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但是眼神全程没有离开这个占据了剑音身体的卑弥呼,“你好啊,女王大人。” 卑弥呼冷哼了一声,肃然道,“原来是白马爱卿,看来方才那一招,即是爱卿之回应了?” “什么爱卿不爱卿的,那天我就和你说了,你敢伤我朋友,我绝不会饶你!现在,把剑音的身子还来!”白马筱刀指卑弥呼,面对这个将整个练马区灵町的鬼民变为丧尸的罪魁祸首,没有丝毫的胆怯与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怨怼。 “白马……”义昭的嘴角渗出了血,看来受的伤不轻,他艰难的走到白马筱的身边,小声说道,“你不该回来。快带着你的朋友走。” “他已经被我送上电梯了。放心,这家伙我和你一起对付。” “没用了……练马区已经失守,你没有必要与之共亡。”义昭已经接受了眼前的形势,此时周围的幕府武士已被屠戮殆尽,单靠他们二人绝不是这个女巫的对手,练马区灵町最后的净土——灵守阁,也已失守,整个练马区灵町已彻底沦陷,现在他想做的,就是追随武士们,一同与灵守阁共存亡。 白马筱何尝不知,此时的练马区灵町已是无力回天,但他依旧不肯丢下义昭离去,“这与你们幕府无关,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 卑弥呼冷笑着说,“你这位朋友的身体,我用着非常顺心,只怕在我的大业完成之前,是不能归还了。” 白马筱挑着眉,玩味的说,“哟,原来你也会好好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说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呢。” 卑弥呼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从你这位朋友的记忆中学到了不少的知识,既然孤王复活于这个时代,自然要学习这个时代的文化。” 白马筱没心情和她掰扯这些,厉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占领整个二十三区灵町,将东洲灵界变成你的邪马台?” “孤的邪马台,本就是沐浴在日光下的繁盛国度,孤为何要偏安这地下的一隅?” 听她的意思,她还想上去,占领东京,乃至整个日本? 虽然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她占据剑音的身体去做如此扰乱和平的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很好,那么我们俩就作为你创业道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吧。” 卑弥呼冷笑一声,摊开了双手,两道火柱从她的手心直冲天际,夜空被瞬间点亮。 看着如此壮观雄伟的画面,白马筱知道眼前这个存在于历史中的女巫绝不是一般人,日本神话中的众神之王,天照大神就是以她为原型,她的力量绝不容小觑。从那座青铜古墓的规模来看,那一整座墓的青铜器都是出自她手上的烈焰,可见她对火的控制力绝不亚于墨焱。 但他浇灭过一次御火者的火焰,就不怕再灭一次。 卑弥呼双掌一推,两道火柱从天际转移到了地面,直奔白马筱和义昭而去,这一招无人敢接,两人纷纷闪开。但这火柱被他们躲过的瞬间,立刻就像两根鞭子,向他们甩去。 火鞭所掠之处,瞬间烧熔,变为一片灰烬,残留的火焰形成了大片的火海,一时间周围变成了烈火地狱,就连那座灵守阁也着起了大火。 看着熊熊燃烧的灵守阁,义昭的内心近乎崩溃,幕府武士拼死守护的东西,在这一刻却置身大火。这一幕仿佛是在提醒他,练马区幕府的沦陷已成定局,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同袍们报仇。亦或是,与她同归于尽。 义昭在火海中闪转腾挪,眨眼间逼近了卑弥呼,紧接着跃起一刀。 卑弥呼不慌不忙,手上的两道火柱急速收缩,变成了两根细长的长鞭,“啪”的一声响彻夜空,直直的打中了身在半空的义昭。 义昭的跃进十分的迅捷,从他起跳到劈中卑弥呼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然而就在半秒之后,在半空中被长鞭击中。身子还没落下,另一根鞭子便向着他的腰卷了过来,鞭子上的火焰立刻蔓延全身,如置身地狱般的煎熬。 卑弥呼一抖手,长鞭带着义昭的身子急速向地上砸去。 眼看就要摔成一滩肉酱,忽然白马筱一个滑铲出现在落点处,接住了义昭,准确的说是义昭砸在了白马筱身上。 但白马筱不是不自量力的傻子,他运起气合手,双手灌注灵力,接住义昭的瞬间将他向旁边一推,这个向下的坠力瞬间转化成了水平于地面的推力,义昭在地上连滚了十几米,总算是卸掉了这要命的力道。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两张符,成功的吸引了正要追击的卑弥呼,她下意识一鞭子抽向那两张符,火焰接触到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升腾而起的烟雾瞬间笼罩了她。 先是飞出了爆破符,然后他再跑去救人,身体与符同时行动吗?卑弥呼在烟幕中暗自感慨着。 但她却没有想到,白马筱的行动还没有结束,他在烟幕中忽然出现,冒着青光的一掌打中卑弥呼。 这是卑弥呼轻敌了,又或许是很少有战斗经验,这时候居然松懈下来感慨敌人的战术,让白马筱有了可乘之机。 而白马筱在烟雾中只能看到卑弥呼的位置,朝着她的方向就打了过去,结果一掌打在了她的心房位置,也就是左胸部。 他这点灵力对卑弥呼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不过他打的位置彻底激怒了她,大骂道,“登徒子!”紧接着一鞭子抽在了他的脸上。 白马筱被这一鞭子抽的在空中转了个大圈,身子飞出去好几米,并且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火辣辣的疼”,这火焰鞭就像一根烧红了的铁丝,在他脸上猛地一抽,那感觉,十分的过瘾。 白马筱倒是有些冤枉,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打在了哪里,只觉得落手处很是柔软,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骂了句什么,然后脸上就挨了鞭子,一直到他落地,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冒犯到了她。 他只当这一鞭子是战斗的一部分。 其实也确实是战斗的一部分。 这一鞭子没有解掉卑弥呼的恨意,紧接着她收起长鞭,两手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紧接着一条火龙从火球中飞腾而出,直直的奔向白马筱。 这灼热的火龙一旦接触到任何东西,都可以瞬间将其烧成灰烬,白马筱绝不可能硬接,赶紧脚底抹油。但火龙依旧紧追不舍,他赶紧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飞速的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向身后一丢。 那张速成符落入火龙口中瞬间变为了灰烬,很快就将白马筱逼到了城墙脚下。 眼看无路可退,白马筱惊慌的闭上眼睛,那条火龙长大了嘴巴,正欲一口吞掉他,忽然却愣住了。 火龙的身子瞬间变成了一道连通天地的火龙卷,拉扯着将龙头也卷入其中,狂风大作,飓风将那条火龙尽数吞并,形成了壮观的烈焰龙卷风。 这招对付墨焱的时候曾经用过,对于火焰非常的具有控制力。卑弥呼见状,收起火球,对着飓风猛地一推,那火龙卷立刻向白马筱袭来。 多么熟悉的场景,只是白马筱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比墨焱从容许多,竟然就把这个火龙卷当做自己的灵术给推了过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马筱只觉得这风越来越大,周围的碎片残骸开始向火龙卷移动。 风助火势,卑弥呼对火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巅峰,难道控火的巅峰就是控风? 白马筱觉得自己这一张飓风符简直就是自掘了坟墓,这风势在卑弥呼的干涉下不断增大,几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进去,烧成灰烬。 第八十九章 练马沦陷 随着风势越来越大,白马筱开始站不住脚,身子几乎就要腾空而起,被吸入这灼热的火龙卷中。 面对如此庞大的巨物,白马筱又一次感受到了面临强者的恐惧。 上一次是异世界里那个叫拉斐尔的天使。和他们相比,墨睿根本排不上号,这两人是绝对的强者。 白马筱意识到,他与卑弥呼的实力差距,就像这个巨大的火龙卷与自己的体积差距。但他的字典里从没有认输,他也会胆怯,也会绝望,但绝不会放弃。 就算是死,临死前也要崩敌人一脸血。 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拔腿就跑,一溜烟跑进了熊熊燃烧着的灵守阁里。 “你这个登徒子,居然慌不择路逃进火海之中!也罢,你若想**,孤成全你!”说罢,卑弥呼双手一推,火龙卷缓缓向灵守阁移动,冲天的火焰纷纷指向了这庞然大物,本就被烧得支离破碎的建筑开始逐渐瓦解,残骸卷入火龙卷中立刻烟消云散。 谁都明白,这个火龙卷撞上灵守阁的瞬间,整栋城堡就会被撕成碎片,接着被吞噬的一粒不剩。 卑弥呼大笑着,忽然空出一只手来,向旁边一抓。几乎同时,义昭的脖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就像是她把手往旁边一放,义昭就乖乖的伸脖子过去给她抓。 然而实际上,义昭的偷袭完全被她看穿,提前预判了他的位置。 这个女巫不但灵术无与伦比,就连近身体术也是相当厉害。 但是义昭虽然脖子被掐住,手上却不闲着,左手抓住她的胳膊,右手挥刀猛砍。 这又怎么能伤到她,她直接将他往地上一甩,“砰”的一声,义昭重重的砸在地上,卑弥呼一脚踏上他的脑袋,笑道,“汝等贱民,还是乖乖臣服于孤王脚下吧!” 义昭被她这一脚踏的整张脸都陷入了泥土里,周围火场的高温使得泥土变得十分干硬,直怼的他的脸都变了形,想骂人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卑弥呼看向不远处的灵守阁,“哼,你给孤好好欣赏这城堡被撕碎的风景,这只是第一个,后面还有二十二个,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她的目标果然是整个东京的地下灵町。看目前的形式,她已经完全统治了第二十四区,成为了四代目鬼王,第四次灵鬼大战已经开始了。 只是义昭没有想到,第一个被攻陷的,居然会是他的城池。 最终,火龙卷还是撞上了灵守阁,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堡的半边立刻坍塌,半个身子被卷入飓风之中,火龙卷中心的高温将它们全部吞噬。 随着灵守阁坍塌的,还有赤井义昭的荣誉。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练马区灵町的他,居然在一夜之间,将他所做的一生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剧烈的火焰隐藏在飓风中,伴随着卑弥呼的笑声,乌天狗的漫天欢叫,以及义昭无助的呐喊,继续向着剩下的另一半城堡移去。 而另一半的城堡顶部,通天塔就在那里。已经行进到一半的武志,在电梯里目睹了这一壮观无比的一幕,顶天立地的火龙卷,和通天塔一样高,武志看着这个巨物向自己缓缓靠近,电梯里的他就像被困在一个高空中的牢笼,没有地方可逃。随着整部电梯剧烈的震动,温度开始瞬间升高,这个牢笼一瞬间又变成了一个烤箱。 正绝望间,漆黑的夜空似乎被这样的地狱景象所震惊,落下了三滴眼泪。 一滴落在了义昭的头上,他在绝望的黑暗中,忽然看到了一丝光明,这是来自绝处逢生的希望,他只觉得,灵者之神终于被武士们的精神所感动,降福祉于凡间。 一滴落在了卑弥呼的手上。尽管此时她全身的温度奇高,这滴眼泪一触即消,但她确切的感受到了这冰凉的撞击。她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看向黑暗的天空,眼神中的震惊忽然充满了恐惧。 一滴落在了白马筱的脸上。他开心的抹了一把,伸舌头舔了舔,在这极高温的废墟中间,他自然感受不到它的味道,但他心里知道,这就是雨水的味道。 “成功了。”他缓缓的说。 三滴眼泪落下后,漫天的乌天狗们也各自感受到了泪滴。 这就是天空的泪水,被人们称作“雨”。 紧接着,无数雨滴到来,雨势短时间内迅速增大,直至爆发,有如倾盆。 嚣张跋扈的火焰瞬间老实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还未反应过来的卑弥呼被眨眼间淋的全身湿透,这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一下子失去控制的火龙卷,加上大雨的冲击,立刻解体,四散喷发的火苗也在大雨中消失,如此巨大的降雨量,就算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也是从未见过的,完全超越了自然的正常降雨。 很明显,这不是和引雪符一个范畴的降雨符,而是与地震符一个级别的灾禁符——洪雨符。 若在平时,这样的大雨足以使周边的河流如火山爆发般的涨潮,形成洪水灾难。可在现在,反而成为了救命的符,火灾与水灾的碰撞,相互抵消,相互化解。 干硬的土地瞬间变成了泥巴,义昭的脸一下子解放了不少,终于能开口道,“感受痛苦吧,卑弥呼!” 他猛地起身,将还陷入震惊中的卑弥呼一下子掀翻,他立刻翻身骑在她的身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拿起了刀,“下地狱吧!” “等等!”白马筱从灵守阁的半边废墟中狂奔而出,声音在巨大的雨声中依旧洪亮,“她的身体是我朋友的,你不能杀她!” 义昭虽然很想捅下去,但他明白这场暴雨肯定是白马筱的杰作,卑弥呼是败于白马的手上,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义昭悻悻的站起身,暴雨让他睁不开眼,但并不妨碍他目光中的熊熊火焰。 卑弥呼大笑着,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笑的愈发放肆,“孤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记忆里的白马非,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孤还真是小看你了,白马非的后人。” 义昭十分惊讶的看着白马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和灵者之神同姓的人,居然真的就是他的后代。 他怎样都不会想到,白马筱不但是白马非的后代,还是他的共魂者。 白马筱没有心情炫耀这件事,而是冷冷的说,“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一千多年。而现在,又结束了一次。把我朋友的身体还来,我可以把你的灵魂带回凤凰大学,这样你就可以安心转世了。” “结束?呵呵。孤是女王,孤为什么要选择转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贱民呢?”卑弥呼站了起来,尽管也和他们一样像个落汤鸡,但这只鸡的气质,却不像一只鸡。 这样依旧不减的霸气,让这两人觉得,他们是落汤鸡,而她却是一只浴火凤凰。 没错,就是火。 在这黑夜中,火灾过后又遭遇了暴雨,如今一切归于沉寂后,除了黑空中隐隐发出的月光,没有任何光源。在如此昏暗的场景下,突然发出的亮光让两人不禁捂眼倒退了几步。 只见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熔岩一般,灼热闪亮的岩浆在她的肌肤间隐隐若现,紧接着她的双眼也冒出了强烈的火光,强烈到看不清眼珠,就像是两只射出强光的孔洞,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体内有一个太阳,正要爆体而出。 “卧槽,她不会要自爆吧?!”白马筱觉得一般电影里的反派到这个时候,选择和主角同归于尽的自爆才是正常套路。 两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巨大的灼热气浪从卑弥呼的体内爆发出来,将二人掀翻在地。 这气浪就像一个火焰组成的屏障,猛地增大,穿过二人时,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道火墙,身上的雨水瞬间烤干了。 随着卑弥呼一声大喝,又一道气浪爆发,紧接着连续快速的爆发出了七八道,两人十分艰难的稳定着身子,发现周围的温度忽然变得奇高,刚刚降下的雨水眨眼间蒸发,原本被熄灭的火焰瞬间又复燃,刚刚还是一片死寂的暴雨,一下子又变回了先前的地狱火海,这样的变化让他们觉得自己经历了两个时空的切换。 然而,从来都是只有一个时空。空中的雨云也被这灼热的一道道气浪打的烟消云散。 水能灭火,而火也能蒸发水,在绝对压制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存在相生相克。 随着主场的回归,刚刚狂暴的像个火人的卑弥呼也恢复了冷静,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这一次,她不会再轻敌。 白马筱刚缓过来,还没起身,脖子就被瞬间掐住,强大的力量将他按倒在了泥土里,卑弥呼极快的伸出右手,火红的手刀燃起烈火,四指向着白马筱的胸膛猛地插了下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留手,她要尽快处理掉这个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的家伙。 手刀毫不费力的贯穿胸膛,鲜血溅在白马筱的脸上,温热而又充满了腥气。 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赤井义昭,他背对着自己,紧紧盯着卑弥呼,而卑弥呼的手从他的后背穿出,距离白马筱的胸口不足三寸。 “白马……快走……我知道你留了一手……”义昭艰难的说着,每说几个字,就会有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通知居合会,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准备迎敌!” 白马筱完全愣住了,木讷的说,“可你不是说,要保密……” 义昭笑了两声,却成为了他最后留在人间的声音。 卑弥呼没有给他再说的机会,手刀瞬间冒出剧烈的火焰,眨眼间将他烧成了灰烬,随着一阵风,飘向了空中。 虽然他没有机会说出来,但他最后的两声笑,白马筱听出了一个鞠躬尽瘁的武士最后的荣誉。 的确,他为了鬼民能够自治,故意封锁消息,也让白马筱保守秘密。 但在整个东洲都面临危难之时,鬼民们的幸福,利益,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因为他们的生存都面临着威胁。 最后,他放弃了他所坚守的东西,因为他知道,什么才是维持他守护之物的基础。 卑弥呼没有一丝懈怠,继而又一次抬起手刀,毫不迟疑的刺进白马筱的胸膛。 第九十章 重返东京 刺入白马筱身体的瞬间,“砰”的一声,扬起了大量烟雾。 烟雾散去,卑弥呼的手插在一个雕像的身体里。 虽然没有惊讶,但她还是觉得十分奇怪,义昭临死前说过白马筱还留了一手,她猜到了他肯定会用某种奇怪的灵术逃离这里,只是没想到这灵术会这么奇怪。 然而,这并没有给她造成困扰,因为他消失的瞬间,卑弥呼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灵力。 她抬起头,望着那只剩一半的灵守阁楼顶,直通天际的通天塔。 通天塔内,电梯即将到达最顶端。武志按照白马筱的要求,将那尊雕像也带进了电梯。忽然爆发出一阵烟雾后,雕像变成了白马筱。 武志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这突然而来的一幕,“你这怎么做到的?” “我在雕像背后画上了替身符,只要启动,我就会和它互换位置。”白马筱瘫坐在电梯里,全身的酸痛使得他难以站起。 武志见状扶起了他,刚想问“结束了吗?”,余光中出现了一颗正在逼近的火球。 白马筱也注意到了,只见一团火球从他原来的位置平地而起,直直的飞向他们。 “卑弥呼,她追来了。”白马筱依旧无力的说着,其中还夹杂着绝望。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抵挡她,“我们只能祈祷这部电梯能快点上去了。” 好在这段时间里,电梯已经到达了十分高的地方,卑弥呼虽然飞的极快,但看着还有段距离。 卑弥呼似乎意识到自己追不上了,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发动了远程攻击。 一时间几道火球撞来,击中通天塔的中段,整座高塔立刻从中间断开,下半部分笔直的倒塌,但上半部分的电梯依旧在剧烈的晃动中飞速上升。 看起来上半部分的通天塔被吊在了顶上,紧接着又是几道火球,追着电梯的位置砸过来,但始终慢了一步,剩余的上半部分正急剧缩短。 那一刻卑弥呼被愤怒占据了思考,她若是直接攻击最顶部,那么他们肯定会随着通天塔剩余的部分整个掉下来。愤怒之余只下意识的追着他们丢出火球,等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消失在了顶端。 她暴怒的将最后的一截塔炸的粉碎,接着双手释放出大量的火焰,直喷向他们消失的位置,一瞬间火焰沿着穹顶迅速扩散,很快就铺满了整片天空。 夜空被整个点亮,抬头望去,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极其壮观。 发泄了十分钟后,卑弥呼终于疲惫的收了手。她悬浮在高空,看着烈焰散去后显现出的毫发无损的穹顶,不由得赞叹,“白马非,不愧是灵者之神。” 灵町处于地下,灵町的天空便是地上与地下的分界线,是当年白马非设下的仿制天空,同样拥有白天与夜晚,同时也是一个结界。 极怒的卑弥呼使上了全力,却完全伤不了结界分毫。 眼睁睁看着白马筱离开,卑弥呼知道,在居合会做出反应前,要尽快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本想和汝等慢慢玩,这样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 “叮!” 电梯终于到达,门打开的瞬间,武志赶紧抱着白马筱滚出了满是浓烟的电梯。 几乎同时,电梯里爆发出一长串的烈焰,整部电梯又掉了下去,紧接着出现了一道钢板,填补了那个窟窿。 随着窟窿被堵上,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通道,两人都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武志搀扶着他走出这里,发现门外是一个图书馆,而他们出来的那个门是一个书架。 看起来这个通天塔的出口是图书馆里的一道暗门。走出图书馆,两人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呼吸到了地面上的新鲜空气。 其实两个世界的空气差不多,甚至灵町的要更清新一些,至少那里没有尾气。 图书馆外面是一个校区,门口就是一个大操场,不远处还有教学楼和宿舍楼。他们找到了学校的围墙,翻了出去。 这里很明显是地面上的练马区,居民早已被疏散,一个人都没有。武志搀着他还没走出多远,前方出现一辆军用卡车,冲着他们飞驰而来。 刚停下,立刻跳下来几个士兵,将他们架上了卡车,为首那军官模样的人说道,“送去隔离!” 虽然知道了这瘟疫只对鬼民有效,目前出现的生界的患者估计都是幕府搞的鬼,但他们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些人都不会信的,干脆闭着嘴乖乖配合。 卡车离开了练马区,来到了附近的一座临时搭建的军事基地内,两人被关进了一个牢房里。 因为他们突然出现在封锁区,所以还需要进行审问。 期间来了一个军医为他们简单的包扎里一下,又送来了盒饭,两人忙活了一晚上还没吃晚饭,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蘑菇汤,此时端起盒饭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吃饱喝足后,武志当然不愿意就这样等着接受审问,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实话实说的话肯定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于是申请需要打电话联系律师。 当然,武志这通电话是打给新口组的。 谁知电话刚接通,武志只说了“我是武志”,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白马筱哈哈大笑,“看起来你这个社长刚上任就失踪,才一天人家就不要你了。” 武志实在有些郁闷,离开了手机,他能记得的号码除了这个,就只剩小惠和女儿的,只是小惠现在肯定接不到了,打给女儿又没用,正苦恼着,白马筱夺过了电话。 “还是我来吧。”他先是拨通了白鸟翎的手机,结果却是关机,之后是聂涧枫和宁静,这俩人居然也都关机。在现代社会手机关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亚于听到一声“救命”。 现代人无时不刻不在给手机充电,没电的情况很少,关机则更少了,现在开会都是调静音,不关机,就好像手机是每个人的私人管家,二十四小时待命。如果关机的话大概率是出事了。 看着武志报复性的嘲笑眼神,白马筱不甘心的又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一次终于打通了。 那头的白鸟平显然很惊讶,比他还着急的询问着他们的下落,紧接着就匆匆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伟大的电影投资人片冈祥太便派了他的管家驾驶着他的老爷车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军事基地,自然这个管家也是白鸟平扮演的。显然他来之前和这里的长官沟通过了,刚到就将俩人全部带走。 一路上,武志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先前虽然已经识破了白马筱的几个同伴伪造了身份,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连片冈祥太这个出名了几十年的老财主的身份也是假的。 这层身份当然不能被识破,白马筱只好粗浅的解释说,片冈家也是灵界的一份子,其他的不要多问。 果然武志很识趣的没有追问。 白鸟平松了一口气,“您可算回来了。您失踪的这一天里发生了很多事……” 结合先前三人手机关机,白马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小翎怎么样了?” “翎大人?她没什么事,尽早去参加居合会的圆桌会议了,现在估计快散会了吧。” 白马筱长舒一口气,“那发生了什么?” “您的那几位同伴,都失踪了。” “失踪?”白马筱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聂涧枫,宁静,召唤兽……不是,是纪可言,他们都不见了?” 白鸟平点点头,“没错。说起来这事和这位渡边先生还有些关系。” 武志没想到会突然说到自己头上,正想问清怎么回事,却听到周围传来一声惨叫。 白马筱和武志立刻循声望去,却见街尾处冲出十好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手持钢管,和另一伙站在路边的黑西装打了起来,周围的群众纷纷抱头逃窜,整条街道一下子炸了锅,路过的车辆纷纷加速通过,连红灯都顾不上。车辆一乱很自然就发生了追尾,眨眼间车道全被堵住,那些车主顾不得车子,下车徒步逃窜,将空车就丢在了路中间,这下这条路彻底封死了。 白鸟平驾驶的老爷车自然也被堵在了路中间,一时间整条街就只剩下群殴的两队黑西装。 这场面非常熟悉,白马筱第一反应是,“那些瘟疫传到地面上来了?!” 然而这样的场景对武志来说却是更加熟悉,他知道这完全不可能是瘟疫,“是新口组的人!” 还没等白马筱反应过来,武志已经打开了车门冲了出去,白马筱赶紧也下车跟过去。 双方打得正酣,武志上前一脚将一个正对着地上的人下死手的家伙踹飞,身旁的同伙举着钢管就冲了上来,却被武志拧住手腕,一把夺过钢管,接着又是一脚踹翻一个冲上来的人,大喝一声,“住手!” 转瞬之间,三招打倒三个人,等白马筱赶到面前时,混战已经结束,两拨人盯着中间的武志目瞪口呆。 武志见他们终于停手,一把抓过一个人衣领,骂道,“藤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当街内讧?!” 这个叫藤野的人白马筱认识,圣岳阁会议召开前和武志待在一起的那几天,受过他不少照顾,是武志的亲信之类的人物。 不过圣岳阁那晚藤野不在,好像是请了假。 此时藤野和其他人一样,惊惧的望着他,缓缓的说出一句让武志和白马筱都几乎崩溃的话,“大哥……您不是死了吗?” 第九十一章 帝国复兴 “什么我死了?谁告诉你们的?”武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一天时间,自己就变成了死人,就算失踪也不会这么快下结论,何况是死了,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藤野支支吾吾的说,“是……是山口社长说的。” 武志第一反应是山口平二,而不是那个前社长山口一郎。只不过这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却是更加震惊。这时候要是跟他说山口一郎从坟里爬出来了他反而能接受,毕竟刚刚从灵界回来,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只是平二为什么忽然变成了社长? “我失踪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各自心里都充满了怀疑,藤野在思考了一番后,说道,“大哥你们去圣岳阁开会那晚,所有参会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都遭到了堵截,全都死了。” 白马筱忙问发生了什么,武志脱口道,“参会的人,都死了?!” 短短的一句话,对武志来说是极大的打击,但对白马筱而言更是晴天霹雳,他激动的抓着藤野的衣领,情绪失控的喊道,“你说什么?!那古川组的人也都死了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白马筱感到有些眩晕,他后退两步,靠着墙坐倒,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小静,老聂,还有召唤兽,他们怎么可能会死?” 看起来那晚不止是他们,其他三个社团也都遭到追杀,武志立刻追问道,“那你说说,山口平二是怎么回事?” “山口社……咳,山口平二他回来后对我们说,在会议上,大哥你承认了是你杀害了前任社长,并且新任社长由平二继任。后来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遭到了追杀,只有平二他活了下来。” 武志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将参会的人全部杀光,就没人知道会议上究竟说了什么,也就没人会知道平二的所作所为,并且直接将屎盆子全都扣在了自己头上,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平二自然可以稳坐他社长的位子。 但是,武志很快就想起什么,会长的身份一直没人知道,那次的会议还有会长可以作证,平二这么做不是自掘坟墓吗? 但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并且引出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就听藤野继续说道,“平二他还说,追杀你们的,是会长的人。现在他已经联合其他三家社团一起反抗会长。”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不但把灭口的罪责推到会长头上,而且将来会长出面作证,也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平二还是那个平二,在那次的会议后,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武志十分愤怒的一拳捣在墙上,缓和了一会儿后,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一说到这,藤野立刻怒火腾升,指着对面那帮人骂道,“平二当了社长后,想重新启动地下赌场,甚至还有毒品交易,我们都反对,说应该按照大哥你的做法,继续维持守法稳定的方针,可平二那个混蛋却说大哥你杀害了前社长,是我们新口的叛徒,要我们背弃大哥,全部投靠他。然后这帮家伙就这样背叛了大哥,去给平二做脏事,我当然要教训他!” 说到最后,要不是武志拉着,他还想上前暴打对面那人。 听了他的话,武志并没有感动,反而怒道,“那你们就当街斗殴?这和背叛我有什么区别?!” “大哥你不知道!昨晚山口派那帮人就是当街偷袭我们,好多兄弟都受伤了,有的甚至都残废了!就是昨晚,这些混蛋居然向山口派投降了!” “混蛋!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继续当街斗殴,这样会引来警方的关注,让整个新口多年经营起来的一切付诸东流的!” 这时,对面那帮一直低头不语的人开口了,“大哥……您没看到今天的新闻吧?光昨天一天,山口就在这里发动了七八次当街斗殴,甚至还发生了枪战……” “什么?!”武志不可置信的说,“枪战?他和谁打?” 藤野说道,“当然是山本组那些人,那些赌场就是从他们手上抢来的。” 武志隐约反应过来,平二正在按照他自己的规划,重新组建一个黑道帝国,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原本以为在会议上从他手中争到社长的位子后,他那将新口带向地狱的计划就可以被扼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将所有参会的人杀死后编造事实成功坐上社长的位子,并继续执行着他那恶魔般的计划。 正踌躇间,远处传来警笛声,他们在这里耽搁的太久,警察已经赶来了。 “你们先回去!” 对面那帮人立刻鸟兽散,藤野着急的说,“大哥!你会回来吗?” “当然。你们暂时不要再做这种违法的事,等我回去。” 目送他们逃离后,武志扶起了失魂落魄的白马筱,跑回到白鸟平的车上。 白鸟平将车子开上了空无一人的人行道,飞速的离开了这条街。 一路上,白鸟平见白马筱这幅模样,猜到他知道了他同伴们的事,安慰道,“您放心吧,您的那些同伴应该没有死。” 白马筱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光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白鸟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几乎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他们和你们的尸体没有找到。你们不就好好的吗?所以他们应该也没事。” 白马筱这下放心了,没有找到尸体就说明没事,而且凭他们的身手,那些杀马特杀手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们? 他的心事解除了,但武志的心事却还在。白马筱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武志,问道,“这两天新口组发生了什么?” 刚刚武志和他们的一番对话用的是日语,白马筱一个字都没听到。武志便将大致的事态说了出来,白马筱也听得十分震惊,原本以为山口平二彻底垮台,伊织的仇总算是报了。可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白鸟平听了,毫不奇怪的说,“今天的报纸都在刊登新口的事,昨天在新宿区发生的多起聚众斗殴的事件引起了整个东京的关注,你看现在新宿区的街上人都少得多了。” 武志叹了口气,摇着头说,“社长努力将新口带向和平,已经很久没有引起警方注意了,现在平二正亲手毁了它。我还是小瞧了他。” 白马筱理解他的愤懑,明明是一副必胡的牌,却被人截胡,原本以为平二就这样中了武志的计策,没想到平二还留着后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回新口组和他对峙?要不我陪你去,他敢动我就射穿他的脑袋。” 武志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了,你们还是少插手我们这些凡人的事,免得暴露你们的存在。” 听到这,白鸟平笑了笑,“看来已经暴露了啊。” 白马筱尴尬的说,“不暴露不行啊……你知道我们昨天一天都在哪吗?”说起这个,白马筱这才想起还有件最重要的事,“对了!我要赶紧通知居合会!该死,刚出来就遇到这事,差点把正事忘了!” “我就是居合会的一员,要不先跟我说说?”白鸟平依旧笑着说。 “你别笑,等我说完,估计你哭都来不及。” 白鸟平透过后视镜见到这个常常没有正形的家伙忽然板起了脸,不禁也收起了笑容,“什么事?” “练马区灵町……沦陷了。幕府武士,全军覆没。” 虽然知道了他肯定会惊讶之下做些过激的动作或是表情,但是当这个急刹车突然出现时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这是在马路中间,就这么忽然停下。 “赤井义昭呢?” 本想埋怨他两句,却被这充满威严的语气怔住了,白马筱愣愣的说:“他也死了。一直战至最后,他是个英雄。” 白马筱可以肯定,白鸟平和义昭的关系不一般,看他这副表情简直像死了儿子似的。但这时候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但是后面的车没有给他们继续沉默的机会,不停的按着喇叭。 白鸟平平复了一下心情,发动了车子,继续往不知何处开去。 “对方是什么人?” 可以看得出白鸟平是真的很在乎赤井义昭,连敌方是谁都没问,就先关心义昭的生死,按照逻辑来说有人告诉你你的家被砸了,你肯定第一反应是先问是谁干的。 “卑弥呼。一个死了千年而又复活了的女巫。她来到东洲的消息伊织本打算在圆桌会议上提出来的,没想到会议还没开始,她居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的确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看起来,东洲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白马筱昨晚就已经对此做好了准备,虽然东洲的战争与他无关,但白鸟翎肯定会插手,那么他就绝不会置身事外,“我们现在去哪?去通知居合会吗?” “这时候翎大人还在和他们开会,还是等散会再去拜访吧。” “那我们现在……?” “现在,我们去会场接翎大人,顺便等待散会。”说着,白鸟平又看了一眼武志,“渡边先生,也请您和我们去一趟吧,有件事需要您处理。” 武志本想先回家看看女儿,然后联系自己的下属,部署反抗平二的计划,此时听到他的邀请,不是很情愿的说,“什么事?” “虽说是我们的事,但也是您的事。山口平二,此时也在会场。”看着无比惊讶的武志,白鸟平微笑着说,“那里您应该也很熟悉,东京富山拍卖行。” 第九十二章 万界拍卖 说起拍卖行,大多数人会先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富比拍卖行,然而这只是正规拍卖行中较为出名的一个,大多数人不知道,东京富山拍卖行被称作是地下拍卖行中的苏富比。 作为富山组最大的产业,也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很符合富山组情况,地上拍卖行中所拍卖的均为合法物品,大多是一些收藏家的藏品之类,由掌管富山组白道生意的二公子富山末彦负责。地下的隐藏拍卖行则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一些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也就是盗墓者的销赃圣地,自然由掌管黑道生意的大公子富山初源负责。 地上加地下,富山拍卖行中所拍卖的物品几乎涵盖世界上的每一个行业,各行各界的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买主,所以这里又被称作万界拍卖行。 每年的一月份,富山拍卖行都会举行一场拍卖盛宴,为期一月的集中拍卖将会吸引世界各地的卖家与买主,那时节三教九流都会聚集于此,龙蛇混杂,热闹非常。 这其中盗墓界来的人占据了大半,所以又被称作“正月摸金盛典”,无论是盗得了宝贝想要出手的摸金校尉,还是喜好收藏文物的古董大亨,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而大名鼎鼎的“电影银行家”片冈祥太老先生之所以能与东京黑道有交集,就是来源于他也时常会到这里的地下拍卖行淘些要命的东西,对于那些摸金校尉来说,这位片冈先生也是“摸金银行家”。 随着近几年片冈祥太的年纪越来越大,来参加拍卖行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管家,片冈胜的头上,而这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并不会比对片冈祥太本人要差,相反还会更加殷勤一些,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个中年管家的眼界肯定没有那位老先生高,却拥有拍物品的决定权。 总之一句话,看起来好忽悠。 今天当这位管家出现时,门口的接应十分热情的邀请他进入,“片冈先生,今天您可来对了,据说今天拍卖的全都是宝贝!” 白鸟平笑着说,“贵行哪天卖的不是宝贝?今天的如果不是能入我眼的宝贝,我可不饶你。” “今天包您满意。”说着,那人凑近了小声说道,“今天呐,中国的‘六王爷’和‘翡翠金’都来了,您说他们带来的能是一般的东西吗?” 白鸟平很夸张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身后的两个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保镖也跟着挺胸抬头,气宇轩昂。 那个接应一直把他们送进一个很隐蔽,且有四个保镖把守的电梯。 进了电梯,白马筱问道,“刚才那人在你耳边说了啥,你反应这么大?” 白鸟平回答道,“他说今天会有两个盗墓界很出名的人会来,到时候会有好宝贝参加拍卖。” 白马筱皱眉道,“待会儿还要参加拍卖会吗?” 白鸟平知道他急的是什么,微笑着说,“会议还需要一会儿才会结束,我们一边看宝贝,一边等翎大人。” 白马筱会意的点点头,等待之余能开开眼界,也算是放松一下了。但武志仍有疑问,“您让我今天到这儿来解决平二的事,可我孤身一人,就算来了这里,又怎么和他对峙?” “放心吧,渡边先生,待会儿您会有机会和山口先生独处的。”白鸟平说着,神秘的笑了笑。 这时电梯门打开,门外是一个喧嚣的会场,中间一个舞台,四周是阶梯状的座位,看起来像是电视上拳击赛的赛场,二层是一个个宽广的窗户,看起来二楼是贵宾包厢,那些有钱的大人物可以坐在二楼宽敞舒适的房间里居高临下的观看拍卖。 此时观众席已经坐满了人,十分的喧嚣吵闹,白马筱的目光扫过一圈,问道,“好像没有空座位了。” 白鸟平笑而不语。这时一个服务生走来,热情的招待了这位片冈管家,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白马筱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下意识就想和一楼这些“平民”们坐在一起,都忘了此时的白鸟平扮演的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大财阀。 那服务生带着他们在二楼的走廊里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在挺靠里面的一个包房前停下,看起来今天来的贵人不少,包房大多都有人。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包房打开的一瞬间,白马筱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界膨胀的快要爆开。这里的装潢就像是欧洲城堡的卧室,在他的印象中,房间就应该是摆放着一些家具,墙壁白花花的,十分宽敞且冷清,豪华点的大不了就说家具贵一点,好看一点,墙上挂一两幅画之类的。可这间房间,墙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挂着装饰,不但有画,还有欧式的刀剑,甚至还有动物标本,几乎没有空出来的地方,且四面墙都是十分豪华的涂漆,就好像连好不容易空出来的一小块墙面都是一道风景。家具则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一把椅子顶一年工资的那种。 最奇怪的是,这间包房居然还有一张欧式大床,参加拍卖累了还能睡觉的? 然而他还是太单纯了,这里的床明显是做某种用途的,毕竟来泡妞的豪门公子不在少数。 白马筱兴奋的在房间里转了半天,最后才来到那扇正对一楼舞台的超大玻璃窗前,从这里能看到整个一楼,视野极其宽广,正激动着,他看到了旁边房间的窗户前,一个女孩正略显吃惊的看着他。 会场的二层的每一间包房的窗户都是对着舞台,呈环形排列,所以在一个包房里可以看到每一个包房的窗户,这样也是方便拍卖时每位贵宾都可以看到出价的是哪一位。 白马筱见状赶紧收敛了些,心虚的退到一旁。 白鸟平和武志在茶几前坐下,各自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就像连个惬意的欧洲贵族,相比咋咋呼呼的白马筱,这两位的气质和见识立刻得到了突显。 “武志,这里也是东联会的地盘吗?” 武志回答说,“这是富山集团的私人产业,不过东联会的其他社团也常来捧场。比如今天会来的平二,或许也是来捧场的。” 白鸟平插口道,“每年的正月,这里都会举行整整一个月的文物主题拍卖会,其实就是盗墓者集中销赃的盛宴,很多有名的盗墓者都靠着一年的这一个月获得收成,也有不少盗墓者是在这里出名的,就算你是个新面孔,只要拿出能镇得住全场的宝贝来,所有人都会记住你。” 白马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比如‘翡翠金’和‘六王爷’这样的盗墓贼?” “前者的确是,但后者……‘六王爷’有这个名号,就说明他和一般的盗墓贼不一样。早年间他是个很有名的摸金校尉,后来渐渐发了家,开始收容世界各地的盗墓者,成了一个庞大的盗墓集团的首领,规模最大的时候甚至在盗墓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两种摸金人,一种是王爷府的人,另一种则是非王爷府的人’。可见他的名声多大。” 行行出状元,像这种盗墓都能盗的自成一派的人也是很少见了。 “那‘翡翠金’是哪一种?” 白鸟平想了一下,“他……哪种都不是。他是第三种。”看着一脸疑惑的白马筱,他接着说道,“这人在盗墓界名声很大,但也很差,基本上所有的盗墓者都不喜欢他,据说这人没什么江湖道义,不少盗墓者都被他坑过,所以几乎没有同行愿意和他合作,而他也一直独来独往,盗出过不少好东西。不过他的发挥似乎不是很稳定,最厉害的一次他拿出了《兰亭序》的原本,震惊整个收藏界。” 听到这,白马筱立刻脱口道,“卧槽?!《兰亭序》?!” 这件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稀释珍宝,在官方的记录中一直处于失踪,现存的《兰亭序》并非原本,而是后世的书法大家的临摹作品,虽然也是宝贝,但终究不是原本。 白鸟平对他这个反应毫不奇怪,“没错,就连您这样的门外人都知道这宝贝的价值,更别说当时的收藏界了。不过他也有不靠谱的时候,比如有一次他拿出来一件哥窑青釉葵瓣口盘。” 对于这件文物,白马筱也有印象,“我记得这东西在我小时候看到的新闻里见过,好像说是保存在故宫里,后来坏了。我记得当时举国震惊,他那个是假的吧?” 白鸟平笑道,“你看,这就是他的独特之处,时而会拿出一件连门外人都知道是宝贝的东西,时而却又会拿出一件连门外人都知道是赝品的东西,发挥极不稳定,加上他姓金,人们给了他‘翡翠金’这个外号,‘黄金有价玉无价’,他时而是翡翠,时而是黄金。不过恰恰因为这样,不少收藏大亨反而喜欢这种抽奖式的拍卖,说不准就是个稀世珍宝,就算碰到他卖假货,也就当图个乐。” 白马筱心想这的确是个不靠谱的盗墓贼,不过这样一来,他倒很像看看这样的盗墓贼长什么样,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迷糊形象来。 这时,外面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舞台上的灯光又加强了些,对比之下显得舞台上的一切格外显眼。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走上台,没有话筒,也没有麦克风,却用一种洪亮到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却又并不刺耳的声音说着开场词,今天的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白鸟平来到窗前坐下,白马筱和武志两人则站在他的左右。 “首先,第一位展示宝物的人,是受万众瞩目的‘翡翠金’,金先生。”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想着见一见这人,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他。 当那个身材肥硕,虎头虎脑的“翡翠金”走上台时,白马筱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在确认了十秒后,惊讶的喊道,“金三土?!” 第九十三章 兄弟重逢 再确认了“翡翠金”的身份后,白马筱总算相信了白鸟平说的,他坑过不少人,所有盗墓贼都不愿与他合作的传言。因为白马筱本人就被这货坑的差点死在墓里。 听他一下子就道出了“翡翠金”的名字,白鸟平惊讶的说,“您认识他吗?” “何止啊,你的翎大人也认识,我们俩上次差点被他坑的死在墓里!” 白鸟平比他还震惊,没想到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居然还坑过他眼前这个人,甚至就连他们白鸟家的前任家主都差点被坑死,这种传说忽然照进现实的感觉任谁都会愣上一段时间。 其实白马筱早就知道金三土来了日本,毕竟他们刚来就遇到了宁远,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但是转念又想,这样的盗墓贼的盛宴,他又怎么肯错过? 不过最让他惊讶的应该在于这个挖出《兰亭序》原本的传奇人物居然就是他熟悉的大哥,真想找机会问问他这东西怎么来的。 但是眼下,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他这一次会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这也是在场所有的竞买人最感兴趣的。 谁知金三土在舞台中站了一会儿,接着上来一个人,这人白马筱一眼就认出是宁远,俩人交头接耳的了一阵,金三土有些生气的拍了宁远的后脑勺一下,然后跟那个女主持人说了句什么,居然就这样下了台。 所有人和白马筱一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家伙搞什么?”白马筱不爽的说。第一个上台,啥宝贝都没拿出来就走了。不过这似乎打破了他的记录,之前最差的一次是拿出一件全国皆知的赝品,这一次这个记录估计要更新为拿出空气来糊弄大伙了。 白鸟平看出了他的焦虑,笑着说,“您要是在意的话,可以去找他。” 白马筱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迟疑的出了门。 刚走出去,旁边匆匆跑过一个男人,撞了他一下,头也不回的继续跑。白马筱反应过来,正要开骂,就听身后有个女人喊道,“快抓住他!” 白马筱正想把这个冒失鬼抓回来,一听有妹子的呼救,二话没说使起牵引术拽住了他的腿。那人一下子就被绊倒,毫无出手的痕迹。 那倒霉蛋刚摔倒,手上的提包就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直冲过来的白马筱,顾不上捡起包,踉踉跄跄就跑没影了。 那个手提包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估计就是个抢包贼,白马筱也没有多想,捡起包很绅士的递给身后那个女人。 这女人很是眼熟,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刚刚在窗前看着自己的那个女人,但是又总觉得曾经在哪见过。 “谢谢!”女人感激的接过,打开了包确认着里面的东西。 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脸色有些许惨白,看样子病恹恹的,薄薄的嘴唇也透着淡淡的血色,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意。 “你是旁边包房里的吧?怎么称呼?” 女人笑的也有些虚弱,“叫我小娟就好了。” 很普通的名字,不过和她的缘分应该就到这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抢包贼,还成就了这么经典又烂俗的邂逅剧情,只不过白马筱没心思去认识她,而且她似乎虚弱之余也没这个闲心。两人正准备愉快分手,就听不远处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老弟!” 本来白马筱还担心因为这次见义勇为而丢失了和金三土相遇的机会,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白马筱刚一回头,“大哥”俩字只说了个“大”字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听大远说你也来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出来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他不应该能活着回来。白马筱有些赌气的说,“是啊,托你的福,我还没死。” 身后的宁远也很热情的打着招呼,“筱爷,我大姐怎么样了?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远当初在白马筱失踪后也跟着离开了他们,所以他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白马筱。 “她……本来我们都聚齐了,可转眼间又走散了。”想起圣岳阁那晚后,他们全都下落不明,白马筱还是有些担心。虽然那些凡人伤不了他们,但如果没事,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找他呢? “没事儿,东京就这点大,相聚是迟早的事儿。”宁远倒是十分看得开,或许是对他们很有信心,毕竟他也知道这群灵者在生界的一群凡人堆里至少还是能横着走的。 白马筱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对了,我刚刚看到你在台上了,怎么什么宝贝都没拿出来就下去了?” 说到这,金三土拍了拍脑门,忽然又反应过来不改拍自己,接着又给了宁远后脑勺一巴掌,“这个大远,爷都上台了,才跟老子说东西不在他那儿,真是气死个人!” 宁远红着脸,对白马筱身后的小娟说,“娟儿,东西还在你那儿吗?” 白马筱惊讶的回过头,这下他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小娟了。 水泉墓里,金三土的笔记上夹着的一张照片,那个被他们刻意隐瞒的女人,在金三土他们离开那个异世界时她也出现过一次,只是那时她画着很浓的妆,此时看她惨白的脸庞,一时间没想起来。 这应该就是宁远说的,金三土的女二,金守娟。也是为了她,金三土才将白马筱诱骗到墓里,还差点害死了他和白鸟翎。 小娟似乎也知道这回事,不过她也刚知道那位被父亲坑了的倒霉蛋就是眼前这个刚刚帮了自己的男人,不由分说立刻就跪了下去。 这个场面白马筱见过,上一次是在羽田机场的审讯室里,宁静忽然的一跪。 那一次是姐姐为弟弟的过错而下跪,这一次则是女二为父亲。 这一刻白马筱对金三土的恨意彻底瓦解,本来就已经理解了他大半,现在连最后一点的不满也烟消云散,甚至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在愣了两秒后,也跪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对着跪下,一个行礼,一个还礼。金三土也没拦着,反而打趣的说,“老弟,你要是让娟儿以身相许的话,也不用在这儿就急着拜堂吧?” 白马筱尴尬的看了一眼脸色难看无比的宁远,立刻站起身,将小娟扶了起来,“大哥,朋友妻不可欺,我可不敢有这想法。” 谁知金三土一下子就愣住了,“什么朋友妻?我们家娟儿可是个黄花闺女!” 同时进入白马筱眼帘的还有他旁边的脸涨得通红,满脸写着“住口”的宁远,白马筱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心想这个虎头虎脑的大男人,居然还是暗恋。不过他这个外人都看的出来,这父女俩难道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但是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也就没有说破,“没什么,我说错了,我是说我已经有老婆了。” 金三土没有再纠结这事,或许本就是开玩笑,亦或许是心里清楚自己女儿和那位白鸟翎比起来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都是毫无竞争力的,“啥也不说了!说好你要是或者回来,咱俩好好喝一杯的,这就跟哥哥我去房里喝点儿!” 这时候喝酒?白马筱心想自己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这时可没心情。正想拒绝,忽然看见金三土身后不远处有两拨人正鬼鬼祟祟的盯着这边。 之所以说是两拨人,除了这两拨离得较远外,他们的服装也是相差甚大,一拨穿着十分正式的黑西装,另一拨则穿着很随意的便衣。不管怎样,看他们偷偷摸摸的样子,绝不是善茬。 “好。”白马筱改变了想法,同意了他的邀请。 不管怎样,先进屋里再说,这些人跟着金三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他们的房间果然就在白鸟平的旁边,装潢也差不多,不过这欧式房间和金三土的气质完全格格不入,尤其是当他坐在茶几前的欧式沙发上时,简直就像个民国时期土里土气的大军阀。 他们俩对面而坐,小娟本想坐白马筱旁边招待他,却被他婉拒,只好坐回父亲身边,宁远则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这样严明的等级划分让白马筱有些不自在,便招呼宁远也来坐,毕竟他是宁静的弟弟,也算是自己人。 刚坐定了,金三土便急着问起他们逃出异世界的经过,白马筱添油加醋的说了,其中自然略过了菲斯和墓下青铜墓的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危急关头潜能大爆发干翻大boss的英雄形象。 显然这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金三土都会相信,所以聊天的过程极其愉快。 说完自己的事,白马筱便好奇的问,“大哥你呢?来这里是有什么宝贝要拍卖的吗?” 金三土故作神秘的说,“嘿嘿,保密!待会儿轮到你哥哥我表演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看向小娟,“还在你那儿吧?” 小娟举起了那个手提包,点了点头。 看样子在那个包里,也就是刚刚那个抢包的家伙,其目的很可能是里面的东西? “大哥,刚刚小娟在门外被人抢了包。在这种地方我想不会有这种抢包贼吧?会不会是冲着这东西来的?” 金三土立刻皱了眉,在得到了小娟的肯定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很有可能,毕竟那个人说过这东西肯定会有人抢着要。一开始我以为是抢着拍,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来动**。” “那个人?” 金三土明显不想透露,摇着头说,“没啥。老弟你就放心吧,现在这东西就在你哥哥我手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抢走!再说一会儿就该轮到我了,这东西在我手上也待不了多久了。” 虽然奇怪,但白马筱也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得到的也会是假的答案。 就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楼下的拍卖会早就开始了,期间一直夹杂着那个女主持人唱卖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这时,他们听到了那女主持人十分激动的声音,“六王爷出价了!这是今天六王爷第一次出价!三百万!还有没有哪位愿意继续出价?” 这个“翡翠金”白马筱算是见到了,这时一听另一位传奇人物也出现了,白马筱自然很好奇的走到窗边,看着正对面房间的窗前,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老者,正举着牌子,窗户上的两盏斜灯亮起,表示这位是目前最后一位出价的人。 那老者就是“六王爷”无疑了。 可当白马筱看清这人的脸时,立刻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吼出一嗓子:“孔老六?!” 第九十四章 又见金凤 此刻白马筱只觉得白鸟平就像一个万能的上帝,将他想见的人一个个送到了他的面前。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两位盗墓界的人物虽然很合理,但是同一天遇到也太过巧合了些。 不止是他,金三土也惊讶的说,“原来你们说的孔老六就是六王爷啊。” 当初这家伙听了王梓的叙述后,编造了自己和孔老六下墓的经历来吸引白马筱的注意,当时孔老六对他来说只是个名字而已,完全不知道这人是谁。然而最让金三土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号称王爷的家伙居然也会亲自下墓? “先前我认为他是那个邪教派来的小喽啰,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大人物,这样看来那个邪教的势力范围实在太大了。”不过转念又想,在盗墓界名头再大也和灵界无关。 但是不管怎样,这家伙在地宫忽然失踪,接着骆勇就被杀了,不管与他有没有关系,都要找他好好聊聊。 但他不是个小人物,想要找他麻烦并不容易。 正想着怎么接近孔老六,金三土在旁边笑呵呵的说,“熟人还不止这一个呐,果然这小子也来了。” 白马筱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中间的那个舞台,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出了在这里的第三次惊呼,“王梓?!” 很合理,非常合理,毕竟是盗墓者的盛宴,从在青铜墓的表现来看,这个姓王的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样子目前是王梓正在展示自己的卖品,而孔老六还饶有兴趣的出了价。 他手上捧着一个很精致的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小物件,在二楼看不清是什么。 既然白马筱看不清,那么二楼那些金主们自然也看不清,所以为了方便他们花钱,会场里自然有另一套措施。 这也是在孔老六出价后仍没有人竞价的原因,因为实在看不清。这时那个女主持人将王梓手上的盒子放在了舞台中央的一个展示柜里,接着那展示柜里打开了明亮的灯,然后二楼的每扇窗户的中间都出现了一个画面,看起来是展示柜里的摄像头拍摄到的,那东西还在柜子里缓缓转动,保证每个人都能通过画面看清这东西的每一个角度。 这画面刚出现,白马筱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亲魏倭王金印”,放在卑弥呼的青铜棺上的那枚凤钮金玺。 果然是被这家伙给顺走了!白马筱恨恨暗骂道。当时这家伙装模作样的把金玺放了回去,没想到还是趁白马筱不注意把它顺走了,没准就在他们和金三土对峙的时候,这家伙又偷偷跑回了青铜墓。他们去救剑音的时候的确也没注意她身边的盒子里有没有金玺。 这金玺的确做得很精致,毕竟是出自皇室,做工自然经得起推敲,最难得的是保存的相当完好,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如果不是赝品,那将是一件极珍贵的文物。 “王先生提交的‘亲魏倭王金印’,起拍价三百万美金,目前出价者为六王爷,现在竞价开始!” 六王爷眼光极高,一般能被他看中的东西都会志在必得,一时间没有人敢出价,因为拍不过他不说,还可能会得罪这位大佬,第一层的竞价人没有一个敢出价。 这场拍卖的焦点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二层的每一扇窗户上。 “大哥,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白马筱试探着问道。 金三土仔细端详着窗户上的影像,十分认真的捏着下巴,“亲魏倭王,我记得是一个叫卑弥呼的女巫,当年被曹叡赐封女王,这东西至少有一千八百多年,如果是真的,至少得值个千把万。可惜是金的,这要是个玉玺,上亿都行。” 玉器虽然因品质的影响,贵的能贵上天,便宜的也能像个地摊货,不像黄金,金价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明码标价的,这倒也符合金三土这个“翡翠金”的外号。 “看你说的这么热闹,不买个玩玩吗?”白马筱挑逗着说。 金三土立刻收起了认真的模样,好像忽然反应过来这东西和自己无缘,笑嘻嘻的说,“这东西好是好,但不值得和六王爷抢,谁家里还没个千年金器了?” 白马筱心说有钱人的世界他是真的不懂,尤其是这些价值非常模糊的文物。能在这里拍卖的东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拍下来也休想转卖,大多是放在自己家里收藏,所以它的价格完全看个人喜好以及财力,或许是你刚好看上但其他人都欣赏不来,那就可能以很低的价格入手,又或许两个有眼光还特有钱的人看上,直接抢到各自的心里价位,也有那种两个带着妹子来的凯子互相撕,这时候喜好完全放到一边,基本上就是看谁的面子更值钱,往往价格能高出天际。 说白了,你要是看上了,多少钱都值,你若是看不上那就起拍价都亏。 金三土显然是第三种,有些看的上,但不敢和出价的人抢。 其实就连这一层的贵宾,也大多和金三土一样。 然而还是有意外。 随着孔老六面前窗户上的灯关闭,另一个房间的窗户灯亮起,女主持人也有些惊讶的说,“三百三十万美金,出价者为新口集团的山口社长!” 山口平二?白马筱望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平二那家伙果然坐在窗前,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并且可以看出不是古川美奈子,而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年轻少女,估计只有十六七岁。 不知道隔壁的武志看到他会是什么想法,估计和白马筱一样激动。 “听说这位山口社长最近刚上任,果然有年轻人的魄力,敢和王爷抢东西。” 听着金三土的感慨,白马筱心中不屑的想,他算什么魄力,小人得志的丧家之犬而已,社长的位子迟早被武志再抢回来。 孔老六看了山口平二一眼,只见两人隔着各自的窗户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之后孔老六按了一下手边的开关,窗前的灯打出两道红色的灯光。 “六王爷弃权!目前最高价为山口社长的三百三十万美金!” “孔老六弃权了?才加了一次价,就不玩了?”白马筱正想看平二被六王爷狠狠的用钱压死的画面,没想到这位王爷居然这样就放弃了。 金三土笑着说,“在人家的地盘上,六王爷这是给他面子,再加上六王爷或许不是真的喜欢这东西,不然才不会放手。” 尽管这么说,白马筱还是有些不爽,尤其是在没有人出价,在平二手上成交后,更是看不惯他一脸得逞的模样。 金三土这个老成的江湖人一眼就看出来,“你和他有过节?” “过节大了去了,他差点被我弄死。”白马筱愤愤的脱口道。 金三土看他这样不像说谎,之前听宁远说过这位平二大少爷在浮世馆做的事,之后白马筱就失踪,据说是去杀他,现在看白马筱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和平二之间发生了什么,于是好奇的问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白马筱正愁没地方倾诉,没准这个江湖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油条能给他一些建议,于是一五一十的将他和武志联合对抗平二,以及之后出了些变故导致功亏一篑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期间楼下的拍卖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很多人拍下了不少宝贝,但是奇怪的是,孔老六和平二没有再拍任何东西,好像除了那个金玺,没有一件东西入得了他们的眼。 一直听白马筱讲完,中间自然掠过了关于灵界的事,但也足够让金三土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家伙这么狠毒,不但杀了自己老爸,还杀了整个参会的人,我说最近整个东京的黑帮就跟炸窝了似的,当街对砍,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富山,古川以及山本这三个社团的首脑都死在从圣岳阁回去的路上,那么现在这三家可以说是群龙无首,那么目前这位山口平二岂不是老大了? 难怪底气十足,敢和六王爷抢东西。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和武志接下来的行动的困难性。 金三土也这么认为,安慰的说,“你们也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新口内部不是还有一半人是向着你那位渡边武志的么?” “希望如此吧。”白马筱心想着,大不了拉上小翎一起抓了平二,把他暴打一顿,逼他退位,凭小翎的身手,不用灵术也能端了整个新口组。 “三爷,这是最后一件拍品了。”一直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的宁远此时提醒道。 金三土好像才反应过来,“哎哟,差点忘了。该轮到我了。老弟,等哥哥我回来,咱俩再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白马筱也才想起来他先前第一个上场就因为没带宝贝灰溜溜的下去了,现在虽然轮到最后一个出场,但反而更提起了众人的兴趣,包括白马筱。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家伙神神秘秘的究竟有什么东西要卖。 看金三土和宁远两人急匆匆的出去,白马筱张望了一会儿,看了看小娟,觉得孤男寡女的有些难受,便向她告辞,回了隔壁。 刚打开门,就见来给他开门的武志一脸的不对劲,白马筱猜到他可能因为也看到了平二,所以情绪有些激动,十分理解的说,“别着急,有的是时间找他。” 武志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不置可否的回到窗前。 白马筱也没多想,跟着来到窗前,问白鸟平道,“怎么样,片冈管家,有没有给你们老爷子拍到什么宝贝?” 白鸟平笑着说,“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也就那个金玺还有点意思。”说着,他看到了那位“翡翠金”再度回到了舞台,接着说,“对了,还有这位金先生,不知道他到底带来了什么。” 这也是白马筱好奇的。 也是全场所有人所关心的,包括孔老六和平二,不知是不是幻觉,白马筱觉得这两人似乎格外的关心。 可当金三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那样东西时,现场顿时安静了。 之后便爆发出一阵笑声,毫无悬念的一片嘲笑。 但是全场中,只有身居二楼的孔老六,山口平二以及白马筱这三个人笑不出来。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巴掌大小的石板,白马筱认得,那是当时在水泉墓的悬空台上,金三土放在石亭上的那块石板。 那个通往异世界的石亭。 第九十五章 千亿石板 这块石板只有掌心大小,形状也并不规则,上面用一根线条勾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在目前已知的人类文明中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符号,看着像某种未知的文字,更像是小孩子乱画出来的。 而对于白马筱来说,那个符号却有些熟悉,或许和符箓术有关,但在他所记得的大大小小的符箓中都没有类似的符咒。 但他并不认为那是乱画的,毕竟他的确曾亲眼见过这东西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 现场陷入了沉默,紧接着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因为金三土有过不少拿垃圾当宝贝的前科,此时多数人认为这就是他从某个拆迁现场带出来的碎砖。 “掌心多边清灰石天字碑,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这个所谓的盗墓者盛宴并不是正规的拍卖会,因为每次开拍都是由拍品主人亲自上场,拿出宝贝,定出起拍价,之后叫价的过程才由主持人来完成,类似古代的进宝流程,所以开始前没有拍品目录,也没有指导价格,定多少全看拍品主人的勇气,能卖出多少全看有多少能看上眼的土豪。 就是这么一个自由的规则,才导致“翡翠金”这样的人出现,只要他有勇气,他甚至可以拿自家的夜壶来卖,只要有人肯买。 而这一次,明显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又是一次放荡不羁的恶搞,拿出一块随便的碎砖,模仿文物名给它起个随便的名字,再定个更随便的起拍价,来这里碰一个超级随便的买主。 一如前几次的翻车现场,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一时间这位“翡翠金”又成了笑柄。 就连白鸟平都不禁哑然失笑,武志虽然没这个心情嘲笑他,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白马筱完全笑不出声,在他看来,这个作为异世界大门上很重要的部件,绝对不是一般的东西,至少能肯定的是,这不是生界的东西。 要是纪可言在的话,他肯定会忽悠她代表菲斯买下来,肯定不会亏。 但毕竟连身为灵界中人的白马筱和白鸟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更别说其他生界的凡人了,他们肆意嘲笑,交头接耳,有的说金三土穷疯了,有的说这是金三土从厕所里抠出来的一块砖,还有的说这没准是某个墓砖碎片,也算个文物。总之虽然各人的想象力参差不齐,但主观思想却是出奇的统一。 然而台上的金三土却并不生气,甚至一点也不尴尬,却也没有流露出一种“你们这群家伙真不识货”的表情,反而是一种莫名淡定,淡定的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些看热闹和嘲笑他的人们没有注意他的神态,但白马筱一直看着他,只觉得金三土的样子就好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但就是知道肯定有人会买。 或许这种莫名的淡定是一种盲目的自信。 但很快,随着两盏灯的亮起,以及女主持人的一句“新口集团的山口社长出价!目前竞拍价为一千万美元!”让整个会场都安静了。 短暂的停留后,所有人的嘲讽对象从金三土成功转移到了山口平二身上,大多数认为这位新上台的年轻社长是个纨绔的败家子,用高价买垃圾这样的行为来彰显他的豪富,加上他身边坐着一位形容姣好的少女,更加让人们确信这就是一个醉心泡妞的凯子。 但是武志和白马筱却只有震惊,武志的震惊来源于他所认识的平二虽然品行不端,轻浮好色,但不是一个会在女人身上花钱的人,更何况他知道平二身边那个少女是什么人,绝不可能是平二的女人。而白马筱的震惊来源于这个凡人居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就算他知道,拍下这个东西有什么目的?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到目前远没有结束,平二的出价只是开始。 随即而来继金三土掏出这么个东西,以及居然真有人肯出价之后的第三波震惊全场的声音响起,“六王爷出价!翻倍!目前竞价为两千万美金!” 在这个会场里出价靠举手上的牌子,有蓝色和红色两种,均写着代表自己的号码。蓝色则是一次出价10%,红色则是100%,也就是翻倍。一般来说不会有人举红牌,毕竟心理价有限,而且都希望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想要的东西,所以红牌是凯子们斗富的专利。 但是六王爷身边并没有女伴。 这下全场的话锋再度发生了变化,但并不是嘲讽的对象从平二转移到六王爷身上,而是开始讨论起这石板的价值来。 因为在大家心中,六王爷看上的,一定是好东西。如果看不出来那就是自己不识货,丢人,非常丢人。 “我就说吧,这东西是个宝贝,我曾经在某个国家的失踪文物清单上见过它,是个国宝!” “得了吧,你鼻子下面那还是嘴吗?刚刚谁说这是厕所里抠出来的一块砖?” 类似的对话在人群中炸开,这石板的价值立刻凭空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从一文不值的垃圾变成了价值连城的国宝。 很快,第四次炸场到来:“山口社长再度出价!翻倍!目前竞价为四千万美金!” 这一次人们的惊讶点在于居然有人敢和六王爷抢东西,还是为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宝”。 正如先前拍金玺时所说的,很少有人敢和六王爷抢拍宝贝,除非是一件你非要不可,并且你不打算继续在文物市场上混下去。又或者,六王爷肯给你面子。比如平二拍下金玺时,六王爷弃权,给了平二这个面子。 那时是平二第一次和六王爷抢东西。 而这一次,是第二次。抛开考古学,就社会关系学来说,第一次的时候六王爷先出价,你抢了之后他让给了你,算是给你面子。这第二次时你先出价,六王爷抢,作为礼尚往来轮也该轮到你弃权让给他了。 可平二偏偏不,这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在复杂的社交关系中,还真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和别人竞价,其中涉及到很多方面的对抗,绝不止是财力的比拼。 这一次人们的关注点终于从这个石板上移开,关注到“人”上,均在讨论山口平二和六王爷之间的对决,开始揣测两人的关系,或许是有仇,亦或许是平二身边的女伴和六王爷有仇,总之谣言四起,越传越不靠谱。 然而,第五次接踵而至,这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因为一直持续到结束时,人们一直处于这第五次震惊中,并且是惊得目瞪口呆,口中再也没有了谣言和揣测,有的只是一阵阵惊呼。 在平二又一次出价后,六王爷完全没有放弃的一次,很快迎来了八千万的天价。紧接着,不给观众喘息的机会,平二毫不犹豫的将它推上了一亿六千万。 没等众人的惊呼声落下,六王爷几乎没有迟疑的举起了三亿两千万的牌子。 “据我所知,拍卖史上最贵的成交价是一个古董瓷碗,被一个叫丹尼尔·温莎的英国人以两亿美元的价格拍走,我记得还是去年的事。没想到时隔才数月,这一记录这么快就被打破了。”白鸟平的语气中出现了难以抑制的激动,看起来对于看别人花钱这种事上,所有人的兴趣都是一致的。 但对于白马筱来说这一点都不值得惊讶,要是让国家知道这个石板可以穿越空间,肯定打破头去抢,毕竟高铁的造价每公里上千万美元,中国一条京沪高铁造价就要三百多亿美元,然而这只是一条线路,有了这个没准能造出瞬间穿越任何地方的传送门,这三个多亿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随着拍卖会的继续,白马筱也渐渐的坐不住了,因为这价格一直翻倍上涨,不一会儿就到了上百亿,即一百零二亿四千万,达到这个级别后自然而然的去掉了零头,变成了一百亿,然后接着二百,四百,八百,直至一千六百亿时终于迎来了停歇。 “目前最高竞价者为山口社长,一千六百亿美金!” 拍卖到了这一步,这两人就像两个印钞机一样,此时拼的不是有多少钱,而是能印多少钱了,这两人简直就像是在游戏里用了作弊器调出无限金钱后疯狂的用钱对砸,然而这是现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富豪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那位世界首富总资产也就一千三百多亿美金,别说他出不起这一千六百亿,就算出得起,谁又肯全拿来买这么一块石板? 虽然女主持人依旧非常正经严肃的进行着唱卖,但谁都知道这已经被这两人玩成了过家家,如同儿戏。 “你们新口集团还真有钱啊,花一千六百亿买个石板。”然而在这个会场里,对钱最没有概念的当属白马筱同学了,倒不是有钱到没有概念,而是穷到没有概念,对他来说一个亿和几千亿都是一个概念的东西,并且他对上限没有任何概念,觉得只要有钱,几千几万亿都是正常的。 武志没有搭话,而是警惕的看着窗外的四周,“小心了。” “小心什么?”白马筱奇怪的问。 “平二他,准备动手了。” 第九十六章 打破秩序 “什么?”到了这一刻,只有白马筱还会觉得这是场正经的拍卖会。 “一千六百亿,这要是日元,我们新口还是出得起的。美元?呵呵,把整个东联会卖了都不够。” 话说到这里,白马筱才终于嗅到了一丝紧张,“你是说,他不打算给钱?”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光脚不怕穿鞋的’吗?反正已经付不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如果能付得起但是因为肉疼不想付,那么始终有条退路。但平二这样根本付不起的情况,就只有抢了。 不过白马筱还是觉得平二是有退路的,“他不要不就行了?” 武志嘲笑着他的天真,摇着头说,“这个拍卖会虽然不是正规的,也不可能会有法律效力。但作为最负盛名的地下拍卖所,总会有它自己的规矩,谁都不能拿竞拍当儿戏。你既然出了价,你就得负责。” “这里不是富山组开的吗?你们东联会的同志也没得商量?” “这个地下拍卖所的受众不只是东京范围,而是全世界的黑色势力,如果纵容你,那么以后谁还会把这个拍卖所当回事?就算富山组不在乎,东联会也不会答应,这影响到的不只是面子,还有全世界的黑道秩序。” 白马筱若有所思,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他想抢,有什么后果?” “也没什么,和整个富山组为敌,然后由会长出面调解,如果他还是不愿意付钱,那就是与整个东联会开战。” 白马筱明白,这里面没有如果,因为平二已经的确没有了退路,等待着他的只有东联会的敌视。但白马筱想起了另一件事,“要是这样,你们新口组不就要败在他手上了吗?” 武志却没有一点着急,反而笑着说,“所以这反而是个契机。这时候我去赶他下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白马筱一拍脑门,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无论是胆识还是眼光都高过自己太多。 “其实还有个办法。”白鸟平忽然插口道,“如果他能搞定卖家,那么这个钱也就不是事儿了。” 白马筱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台上的金三土。 此时拍卖已经结束,全场沸腾的起身鼓掌,最终灯光留在了平二的窗前,一千六百亿成交。而金三土这次无疑是打破了全世界的记录,一跃成为世界首富,不过他在隐形富豪中或许当不了首富,但他显然已经成为了富山拍卖行的传奇人物。 这位当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他举起双手,在众人目光的沐浴下,飘然退场。 白马筱和武志对视一眼,立刻会意的一起冲出了房门。 他们弄清了平二的目的,让他付钱是做不到的,让他与整个东联会为敌是不明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搞定金三土。而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平二没能搞定金三土,那将会是武志重夺社长宝座的最佳机会。 虽然动机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要搞定金三土,从他女儿下手是最有效的,这一点白马筱深有体会,毕竟他为了女儿可以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异世界的怪物做交易。 平二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刚出门就看到隔壁的房门前站着两个黑西装。 “你去找他,我来救他女儿。”武志当机立断的说。 白马筱知道这是最佳安排,他认识金三土,但金三土不认识武志,不一定会老老实实跟他走,而此时将小娟控制住的明显是新口组的人,武志和他们打交道也会轻松点。 白马筱放心的向着楼梯口狂奔,一路上忽然想起刚和金三土相遇时,有两拨人就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了,难道平二早就计划着抢那块石板?那另一拨人是谁派来的? 白马筱心中隐约感到一丝不安,这块石板绝对是某个重要的东西。 来到楼梯口,金三土和宁远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队人,一如既往的黑西装,十有八九是平二的手下。 “哟,老弟!你看到了吧?哥哥我成世界首富了!” 白马筱一路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看了看双方,看起来还没有撕破脸,“这些人是干嘛的?” “还能干嘛,带我去见山口社长拿钱呐。”金三土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仍欣喜的说。 白马筱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说道,“你觉得他们有这么多钱吗?” “老弟,虽然富豪排行榜上首富也就一千三百多亿资产,但那些隐形富豪的资产有多少,你可想象不到哇。” 白马筱不禁苦笑,这货还真是高估了新口组,“你要是信我这个兄弟,就赶紧跟我走。” 虽然白马筱平日里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当他严肃起来时还是有些威慑力的,金三土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娟儿她……” “山口社长在等着您,还请您不要让他等太久。”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白马筱回过头,只见为首那人他果然认识,第一次见到山口平二时,这家伙就在他身边,听武志说起过,这是个叫做井上高助的小跟班。 而白马筱在新口组里可谓是家喻户晓,尤其是井上高助,他依稀记得这个当初狠揍过自己,并且在圣岳阁会议上摆了平二一道的家伙。 他们刚露出惊讶的表情,白马筱一拳就怼了上去,虽然他拳脚功夫不行,但是有气合手这种不容易看出灵力的灵术,可以让他在肉搏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大力士。 高助被这一拳直接打倒在地,满嘴的血,吐出一颗门牙来。 后面那些小弟见状直接撕破了脸,冲上去和白马筱扭打在一起。 宁远当然也记得这个当时和山口平二一起揍自己的家伙,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痕还没结疤呢,上去一脚踹上了躺在地上的高助。 这小子下手黑的很,脚尖不偏不倚的踢中他的鼻子,他的鼻梁瞬间被踢断,血流如注,紧接着宁远也加入到了群殴当中。 金三土也不是个傻子,见白马筱刚出手后面那些家伙立刻就冲了上来,没有丝毫犹豫,明显是一直压抑着恶意,果然是来者不善,上去一脚将刚爬起来一点的高助又踹躺下了。 这位平二的跟班就像是开战的信号,谁跟他们撕破脸都要先干他一下,完全不给他控制局面的机会。 事情比高助预想的相差太多,而且还莫名其妙就开打,只好坚强的爬起来,顶着满脸的血加入了战圈。 三对十,白马筱仗着有气合手,力气大得很,没人抓得住他,但力气再大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脸上挨了好几拳。宁远这家伙身强力壮,打架也是个好手。金三土在第一次和白马筱相遇的机场里就已经显露过他的打架功夫,这三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虽然都挂了彩,但很快这十个人相继躺在地上吱哇乱叫。 放倒了这些人,金三土赶紧问道,“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口平二不会付你钱的,因为他付不起。” 简单粗暴的理由。只不过金三土没想到这个有头有脸的黑帮大佬也会干这么下三滥的事。 “所以他要对付我?就为了一块石板,这个山口平二居然干这种杀人越货的事,这帮鬼子还真没出息,呸!”金三土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痰,带着点血丝,抹了一把嘴角,才发现嘴角破了点血,心里十分不快,“妈的,还以为遇到了啥阔绰的金主!” “你还真信他会给你一千六百亿啊?”明明二十多分钟前也这么想的白马筱,此时居然嘲笑起他来,“山口准备的阵势肯定不止这些,废话不多说,赶紧跟我走!” 这时,金三土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娟儿呢?山口要对付我的话,肯定拿娟儿做要挟!” 看着逐渐激动的金三土,白马筱试图安慰他,“别急,武志去救小娟了。” “那是谁?” “渡边武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不是山口平二使坏,他应该是现任的新口组社长。” “他也是我新口组的人?靠!那能信吗?!” 白马筱刚想反驳,但已经过去快三十分钟了,他还没带着小娟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计划应该是武志麻利的救出小娟后把她带到这个楼梯口和他们会合,然后再一起打出去,可到现在还没来。 “反正我信他。现在他可能遇到事儿了,总之我们回去看看!” 三个人不由分说连忙跑回房间。 刚跑到一半,迎面而来几十个新口组的喽啰,哇哇大叫的向他们冲来,肯定是高助那伙人通知了援军。 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白马筱一伸手,使出牵引术拉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后面瞬间被绊倒一片,接着三人横冲直撞的穿过这群人。 他们本不想恋战,但这帮人跟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的纠缠拉扯着他们,在这个一寸光阴一寸金的时刻,多耽误一分钟就可能面临更多的包围。 正纠缠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金三土大叫一声推开纠缠着自己的两个喽啰,往房间跑去,白马筱紧跟其后,宁远立刻踹倒了两个追过去的家伙,留在原地阻挡他们。 金三土和白马筱冲到房门口,白马筱一掌打开了门。 但门内的景象,让他们俩匪夷所思。 小娟脸色惨白的站在床前,看着屋中间的三人。 武志跪在地上,捂着一只流血的胳膊,他的对面,则是山口平二。 奇怪的是,平二此时正用胳膊箍着一个女孩的脖子,而那个女孩却是拍卖时,坐在平二身边的女伴。 第九十七章 孤独世界 “你的父母,在回东京的路上遇到了车祸。现在,我就是你的父亲。” 这是十七岁的渡边澪听到过的最迷茫的消息。 从小拥有奇怪能力的她,一直是周围孩子远离的对象。与一般的怪小孩不同的是,她的父亲是黑帮高层,没有人敢欺负她,所以在讨厌与恐惧的双重加持下,换来的是一个被孤立的童年。直到她十六岁,父亲将她送进了一个寄宿学校,从此她感觉就连父母也开始疏远她。 寄宿的一年里,虽然母亲常常来看她,但却让她感到越来越孤独,甚至开始迷恋上这样的孤独,甚至在寄宿了两个月后,拒绝任何看望她的人,她就在这样的自我孤立中度过了一年。直到两天前,这个从没有见过的,自称是她新任父亲的男人告诉她这个噩耗时,她居然没有丝毫的伤心。 或许在她的世界里,父母已经死了一年了。 她不喜欢这个新父亲,或许她不喜欢任何人,不过这个男人她是真的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完全不像父亲看女儿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和他有仇的怪物,难以掩饰的厌恶中偏偏夹杂着一丝温情,就好像虽然恨,但不得不去爱,非常的复杂。 然而她本就不喜欢情感,尤其是如此复杂的情感更让她感到厌恶。她能做的只有任他摆布,因为反抗就意味着需要和他对峙,而她不喜欢和人类交流。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她今后也不打算说话,哪怕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想说话。 所以,这个男人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这个男人似乎也不是很喜欢搭理她,将她从寄宿学校接回他的家里后,只是给了她一个房间,并且告诉她不要离开这栋房子,之后就没再见过他。 可就在她准备重新享受孤独的时候,这个男人却要带她来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拍卖会。 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被安排在拥挤的人群中,而是在一个很安静的房间里,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男人就坐在她的身边。 这男人一场下来,只拍了两件东西,第一件是一个凤凰形状的印章,他拿到手后还把它送到她面前,问了一句“喜欢吗?” 虽然她从不与人交流,但她听得出来,这只是他的一句废话,因为没等她回答,他就收起了那枚印章,继续将目光投向楼下。 真是一场无聊的活动。渡边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要带自己来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而这个男人对接下来的拍品都不屑一顾。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登场,他的双眼放出了光芒。 经过十几分钟的激烈对决后,他以一千六百亿的天价拍下了这最后一件东西。 不就是一块石板吗?她心想。 但是他并没有像之前拍下那个印章时那样,让自己的手下拿着钱去把印章拿回来,而是叫来了一个叫高助的男人,对他说,“执行计划。” 之后,他来到她的面前,看着窗外,所有人都望向他,热烈的鼓掌,“看看这些人,他们永远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然后为其喜怒哀乐。” 是啊,多么愚蠢。她心想。 “走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世界。” 她依旧不想说话,乖巧的跟着他出了门,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此时门口已站着他的两个手下,似乎是看管着这里,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他很有礼貌的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渡边澪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安。 “您是……山口社长?” 山口平二有礼貌的说,“在下拍到了令尊的藏品,特来等候令尊,进一步商议交易事宜。” 女人没有怀疑,将他们迎了进来,看到门口的两个手下,奇怪的望着平二。 渡边澪没有停留,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平二似乎也懒得和她兜圈子,一挥手,门口的手下将门粗鲁的关上,留下不知所措的女人。 “金小姐不需要慌张,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你和令尊安然无恙。” 小娟狐疑的看着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她,任何对金钱有概念的人都心照不宣,如此天价只是童话,所以她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拍品卖出如此价格而感到高兴,有的只是不安。 如今,这个不安很快就兑现了。 “你想拿我威胁我父亲,将那个东西交给你?” 这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只是只有她说出来了而已。 “抱歉,那东西我志在必得。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如果我父亲不肯呢?” “没有一个父亲,会对子女的生命无动于衷。我想令尊也是一样。” 小娟也坚信这一点,父亲为了她不惜冒险与恶魔交易,还差点害死别人。可就因为如此,她更加的不安。 这时,门外传来了骚动,好像有人被打倒地。小娟下意识伸出手想去开门,却听到了令人生畏的“卡啦”一声。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想逃,你快不过子弹。” 小娟没有回头看他,犹豫片刻后,缓缓打开了门。 令她吃惊的是,门外不是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被打晕在地的两个手下证明了这个男人是友非敌。 但他的眼神告诉了她,他不是为她而来。 “平二。” 平二与他紧紧的对视,手中的枪有些颤抖,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想到你还没死啊。不如进来聊吧。” 小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父亲此时会不会已经被他的手下控制住了?但她没有机会担心父亲,在背后的枪口威慑下,乖乖的退到了床边。 渡边澪一直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她看着眼前的父亲,没有欣喜,也没有奇怪,有的或许只有下意识的惊讶。 “平二,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放了小澪。” “放?我可没有抓她,不信你问问她——不过可能连你这个父亲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嘴吧?”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话的平二戏谑的说着,忽然伸手揽住了渡边澪的脖子。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她,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的令人厌恶,但她并没有反抗,像个没有思考的木偶。 “放开她!” “渡边武志,你让我失去了一切,现在我靠自己的力量又重新夺回来了。那么你也该靠自己,拿回你的宝贝。” 早就猜到了他是在报复,武志平静的说,“你想怎么样?” “一个曾经把我踩在脚底的人,现在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头上,你说我想怎么样?”看着武志坚毅的眼神,平二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要的是什么,冷冷的说,“跪下。” 渡边澪抬起眼,盯着眼前的父亲。在她的映像中,父亲没有求过任何人,甚至除了他的养父,就是她的干爷爷外,他都没有向谁低过头。 他不会跪下的。至少为了我不会。渡边澪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抽了一耳光。 跪下的武志,表情没有屈辱,也没有愤恨,依旧平静,“然后呢?你满意了吗?” 是啊,然后呢?平二一下子被问住了,仿佛自己也没想过要怎么处置他,杀他似乎太便宜他,于是一把箍住了渡边澪的喉咙,“然后,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女儿死在你面前!”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果然是可怕的,自己一个人待着绝不会又这样的事。渡边澪十分的悔恨为什么自己要离开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 然而她没有选择,男人间的斗争,女人从来只是牺牲品。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武志的平静终于有了些动摇,但并不明显,似乎他知道平二不会伤害她。 又或者是,平二根本伤不了她。 “看着你在我面前完全的输掉,是最能取悦我的事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翻盘的可能?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现在的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就算不死,也会被整个东联会唾弃。” 原本应该是平二的处境,可现在却全部强加给了武志,仿佛就是要让他品尝这样的痛苦。 然而他说的不完全是报复,随着参会的人死去,东联会四社失去了全部的领导人,富山组只剩下一向不管黑道生意的富山初源,古川组和山本组虽然有新的社长,但无论是名望还是阅历都不是平二的对手,加上会长也被扣上了屎盆子,此时东联会完全被掌握在平二的手中。 然而武志却依旧胸有成竹的说,“你的计划很好,不过你漏了些东西。还有个人没有死,一个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在人世的人。”看着震惊的平二,他露出一丝笑意,“而这个人,也可以终结你的帝国梦。” 平二的脑海中飞速流转着,难道参会的人还有没死的?绝不可能,除了渡边夫妻俩和古川美奈子外,所有人的尸体都找到了,绝不可能有生还者。虽然现在看来渡边夫妻没死,就算加上古川美奈子也还活着,也完全不可能阻止自己。 那么到底是谁,本应该死却没有死,还对大局能产生极大影响? 看武志的神态和语气,绝不是危言耸听,平二有些惶恐,这样的武志他似乎见过,就在圣岳阁会议上,设下圈套反将他一军时,也是这个模样。 一想到那时让自己全盘皆输的圈套,平二一瞬间闪过一丝暴怒,他知道只有彻底解决眼前的人,自己才能永远安心,而这个人,此时就跪在眼前,如同一个待宰的羔羊。 “砰”!他扣动了扳机,或许是因为他愤怒的手抖,又或许他还想再折磨他,这一枪只擦过了武志的手臂。 第九十八章 大闹黑市 刚冲进房间,金三土立刻将小娟护在身后,关切的问,“没受伤吧?”在得到安然无恙的答复后,他震怒的对平二说,“山口,没想到你堂堂一个黑社会老大,付不起钱就算了,居然还拿别人的女儿威胁,你丢不丢人?!” 金三土的话在平二听来不止是讽刺他挟持小娟,还包括渡边澪,他羞恼的将枪口对准了金三土,“把石板交出来,否则你们父女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金三土冷笑一声,取出那块石板,不由分说的交到白马筱手上,底气十足的说,“这石板现在三爷我送给我兄弟了,想要尽管找他要!” 他想的很好,白马筱不是凡人,平二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他不知道,灵者对付凡人是不能使用灵术的,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面。 白马筱心说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再牛逼也干不过枪啊,何况还不能用灵术。但他还是将石板收了起来,盯着平二说,“你这个畜生,那晚没杀的了你,没想到在会上把你引进了陷阱还让你跑了,现在该做个了断了吧?” “白马……我女儿还在他手上。”武志吃痛的捂着手臂,咬着牙说。 “你还真是卑鄙啊!在我打爆你脑袋前,最好告诉我们你把他女儿藏哪儿了!” 平二哈哈大笑,“白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你是个傻瓜,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傻。我手上这位就是渡边的女儿。不想她死就最好老实点。” 金三土和白马筱瞬间就震惊了,金三土惊的是原本平二挟持的是自己女儿,此时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变成这个男人的女儿了? 而白马筱惊讶的点则和他完全不同,他惊讶的是渡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女儿,他看着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女儿应该也就七八岁才对。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与中国的男方二十二岁不同。 但这个疑问转瞬即逝,他二话不说一脚踢上面前的沙发,运上气合手的一脚灌注着灵力,将这极沉的欧式沙发踢得飞了起来,直冲向平二。 原以为平二会不管人质死活,推开渡边澪,自己趴下躲过沙发的撞击,这样白马筱就可以趁机用牵引术把人质拉过来。 但不知是平二的下意识做法,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居然抱着渡边澪一起躺倒,沙发直直的撞上那个大窗户,一声巨响后,沙发破窗而出,砸在了一楼的会场。原本拍卖会结束,正在散场的一楼观众,此时又好奇的聚了过来,望着窗户。 眼见计划泡汤,白马筱也没闲着,冲上去一拳打在平二脸上,拉起渡边澪就跑。 就在这时,平二反应极快的将枪口对准了渡边澪,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那一瞬间,时间被放得很慢,武志极快的从地上爬起,抢过女儿,用身体护住了她,而代价就是子弹击中了他的后背。 在父亲怀里的渡边澪感受到了父亲身体的剧烈震动,那一刻她仿佛感到这样的震动顺着身体,直接撞进了自己的心房。 “爸!”她在那一刻,这个字脱口,却没有出,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发现自己难以发出声音,张开了嘴,嗓子却是哑的。 或许说话就和爱一样,长时间感受不到爱,在突然而来被爱击中时,也会懵的近乎崩溃。 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武志!”白马筱惊叫着,紧接着极度暴怒的冲向平二,几乎和山口的手指同时发力,无剑指的青光与枪口的火光同时出现,极细小的灵力劈开迎面而来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枪膛。 在凡人视角看到的是,平二对着白马筱开了一枪,却炸了膛,不但子弹没出去,枪管还给炸的四分五裂,他的右手也被炸的血肉模糊。 巨大的疼痛没有让平二倒下,而是在他的左手上出现一团紫光。 “聚灵球?!”白马筱不可置信的说,他根本没有机会听宁静说起平二也是灵者的事,此时只有震惊。 光球扑面而来,被白马筱又一发无剑指射穿,瞬间消散,但他震惊之后,忽然转为了欣喜,这下总算可以放开手揍他了,对灵者使用灵术这总没问题吧? 而平二对他来说简直构不成威胁,虽然他的灵力表现是紫色,在白马筱之上,但这和以往的敌人比起来简直放不上台面,一连几发无剑指射穿了他的胳膊和双腿,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平二没想到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居然比宁静还厉害,挣扎着一翻身,从破碎的窗户翻了出去,摔在楼下。白马筱哪肯放过他,追过去一看,却发现他好像翻进了死角,从二楼已经看不到他了。 惦记着武志的白马筱没有立刻跳下去追,折回武志身边,发现他嘴角流血,已经晕了过去,背上中枪十有八九打中了内脏,一分钟都不能耽搁,赶忙扶起他往门外走。 这时门外以及堆积了很多新口组的人,将他们团团围困,一直拦在外面的宁远此时也被打成了猪头,金三土见状喊道,“老弟,看这样子我们出不去了!” 白马筱的脑子里飞速运转,忽然想到了退路,“走窗户!” 众人来到窗前,发现根本行不通,虽然刚刚平二也是从这里下去的,但还是非常的高,对于金三土他们不算什么,但对两个姑娘和受重伤的武志来说根本没法下去。 “这……要是召唤兽在就好了!”白马筱着急的说,此时若是纪可言在,用虫洞就可以把他们送下楼,甚至是直接送到医院。 这时,身边的渡边澪忽然沉了一口气,从窗户一跃而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站在一楼,对着他们举起了双手。 忽然一股力量将他们托起,从窗户里缓缓飘出,稳稳的落在了一楼,完全惊得目瞪口呆。 这种念力一样的超能力,就和小惠一模一样,白马筱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武志他们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超能力? 但目前没有时间惊讶,白马筱扯着嗓子喊道,“大远!快下来!我们走了!” 话音刚落,宁远摆脱缠斗,跑进房间,直接跳了下来,身后立刻紧随十几个黑西装一同跃下。 可他们刚跳到一半,渡边澪一推手,这些人就像被大风又挂回了二楼,全都一脸懵逼的看着楼下的他们。 众人不敢耽搁,簇拥着武志跑进电梯,回到了地面上。 白马筱这时候也顾不得在那里等白鸟翎了,只想着把武志送去医院。一路狂奔着出了拍卖行,宁远跑的比他们快,先行一步去停车场开了车,等他们来到街上,宁远刚好将车开了过来。 这是一辆很大的SUV,刚好够塞下这么多人,刚上车,宁远一脚油门冲向医院。 “最近的医院是哪一家?”白马筱焦急的问道。 金三土,小娟,宁远都不是本地人,武志现在昏了过去,唯一的健全的本地人就只有渡边澪,可她自闭症极其严重,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她也不可能知道外面世界的医院在哪。 小娟立刻眼疾手快的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导航,搜寻到了医院,开了导航递给副驾驶上的金三土。 金三土赶紧照着手机给宁远指路。 武志背上的弹孔依旧血流不止,渡边澪用手死死的捂着,白马筱脱下了外套,让她用外套捂着,效果好了一些。 小娟手忙脚乱的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医药箱,但面对这样的枪伤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只好拿出一管肾上腺素,给他打了一针。 虽然没能让他醒来,但他明显呼吸强了一些,白马筱欣喜的说,“有效果!再来一针!” 小娟喝道,“不能多打!不然心脏会受不了的!” 白马筱赶紧闭了嘴,过了一会儿,问道,“对了,大哥,你那块石板究竟是什么来头?” 说到这个,金三土才想起这个要命的东西,“那是那个叫拉斐尔的大天使给我的。那时候我为了小娟的病,四处寻找古方,后来听说在新港的水泉墓里有可以治小娟的东西,所以我才下到那个墓里去的,后来老弟你也知道,虽然折了小致子,但我们还是成功到了那个世界,那个拉斐尔让我带一个女灵者给他,并且叫我去找一个古代遗迹,把遗迹拆了带到墓里搭好,就可以随时进出那个世界。” “所以你照做了。那么那个所谓的遗迹就是你们搭的石亭?那块石板也是一部分是吗?” “嗨……说来真是惭愧,差点害老弟死在那。不过老哥哥我可真没打算害你和弟妹,本打算……” 白马筱知道他要说剑音,这时候提起这事完全没有必要,“过去的就算了,我不是好好的吗?那你为什么又要在这里卖掉那块石板?按理说你要钱的话水泉墓有很多宝贝,那些你都没有拿,为什么要卖这么个没人识货的石板呢?” 金三土苦笑着说,“其实,这也是那个拉斐尔叫我这么做的,如果不这么做他随时可以来找我麻烦。我一想反正也有钱赚,就当是我们那么辛苦去那地方找到石板的酬劳吧。” 白马筱心想,一千六百亿,这酬劳还真是够多,这遗迹难道是在月球上吗? “你说的那个遗迹,在什么地方?” “罗布泊。他还给了我一张地图,不然那么大的地方可真不好找。” 罗布泊?白马筱知道这个地方,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那里出过不少神秘事件,是一个很出名的神秘地区。 怎么那里有个可以连通异世界的遗迹吗? 不过这么想来,这次石板会出现在富山拍卖行也是早有预谋的,只是为什么拉斐尔要这么做? 正想着,忽然出现一阵猛烈的撞击,一辆车从侧面袭来,将他们的车撞的直打转,一下子撞进了路边一家商场。 缓了好一会儿,金三土挣扎着起身,“是六王爷的人!” 第九十九章 圆桌会议 圆桌会议,居合会最高决策会议,由五大家族和灵帝组成的六方会谈,由发起会议的家族将家主戒指投进浅草寺功德箱中,管理浅草寺的黑羽家族收到后,将选定开会日期与地点,并告知所有家族,几百年来这样的传统一直未变。 这一次的会议地点定在了东京富山拍卖行的地下拍卖所,发起人是木村家族。 圆形的会议桌,象征着参会各方的平等,没有上下座的贵贱之分。白鸟翎作为代理家主坐在其中,在场的另外四位家主中,源濑经是老相识了,赤井松平也在私下里见过,木村弘毅也在圣岳阁的墨睿的噬魂灵场里见过,剩下的那位黑羽家主则不是她见过的黑羽吉,而是一个大白胡子老头,和黑羽吉一样是个光头小眯眼,不一样的是这位还穿着日式袈裟,看起来是个和尚。 黑羽家主居然是个和尚,或许是浅草寺的某位大师,同时也是会议的组织者,俨然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先前在圣岳阁的时候就了解到黑羽家族的成员构成十分复杂,成员都是领养的,所以做什么工作的都有,和尚只是其中一种。 这位家主法号圆海,原名不知,应该也是黑羽家族收养的一员,估计也是姓黑羽。 五位家主坐定后,白鸟翎发现他们五个人全都集中在圆桌的一边,另一边空出一个很大的空隙,然而接下来这个空隙就被一个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投影布填补,对面的投影机投射出了一个人影。 这人坐在黑暗的空间,强光源从背后照过来,使得他的正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容貌。 这时,家住们一齐站起,白鸟翎参会前听白鸟平提过会议礼仪,知道这人就是灵帝,此时也自然的和他们一同起身,向投影中的灵帝鞠了一躬。 “各位,辛苦了。” 灵帝说完,五人这才又坐下。 两天前,刚和白马筱重逢,谁知道在回去的路上又分开了,白鸟翎在那附近找了整整两天,最后跟着一条林间小道的轮胎印找到了被军方封锁的区域,她当然也偷偷溜进去看过,空城一片。若不是会议即将开始,她肯定会将整个练马区翻过来。今天也只好乖乖的先来参会,毕竟这场会议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白鸟家族由新任家主白鸟翎接手,各位应该也见过了。两天前是她和她的同伴们救了朕,还有你们。” 灵帝象征性的寒暄了一句,各人也配合的向她点头致谢,就连当时不在场的圆海也向她合十施礼,白鸟翎一一还礼,静候会议开始。 “此次会议是由木村发起。木村,请说明议程。” 木村弘毅说道,“如各位所知,来自中国的巨大灵力波动,引起二十四区灵町妖魔们的躁动,各家族中的几位成员相继被害。七天前,‘鬼之狐犬山’袭击了羽田机场,打伤小女木村伊织,并接走了从中国来到东洲的千年鬼尸卑弥呼,这对于东洲来说是个不得不防范的紧急情况。” 对于羽田机场那次骚动,各大家族肯定也都知晓,灵帝当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众位家主,此事你们也都知道,朕早已下令封锁东洲,禁止外来灵者进入。另外,朕也下令将所有灵町中拥有灵力的一切灵体全部逮捕。如今不但让卑弥呼进入了东洲,而且至今还未抓住鬼之狐。源,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明显就是兴师问罪,而源作为五大家族中的指挥,自然直接对此负责。不过一般来说领导都会把责任推给办事不力的属下。果然,源濑经接着说道,“放进卑弥呼,这是负责封锁机场的木村家族的失职。” 木村弘毅早知道如此,平静的说,“小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可依旧敌不过鬼之狐。至于鬼之狐的厉害,源大人应该清楚,不然他也不会从重重结界的第二十四区逃出。” 这话明显是将责任又推回到了源濑经头上。显然犬山由太郎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可他从第二十四区逃走,完全是源氏的责任。 源濑经当然不会接这一棒,转手就递了出去,“对于鬼之狐的清缴行动,赤井大人,您来说明一下吧。” 手执青龙戒指,掌管消灭的赤井家族当然逃不了干系,而赤井松平当然也不是个会背着个黑锅的人,“源大人这么说,那真是为难在下了。近年来赤井家的税收极度缩减,无法承受大规模的搜捕行动。而且贵府的武士也非常的敬业,我们每次想进入贵府领地都十分困难,这对于敝府的行动执行是相当大的阻碍。” 这话说的十分委婉,但每一个字都直斥其非,前半段暗指源氏近年来对各大家族领地的吞并行为,后半段则埋怨源氏的领地意识太强,充满了怨气。 这皮球又给踢了回来,似乎形成一个死循环,幸免的黑羽和白鸟两个家族或许是因为本职工作做的足够完美,又或许是由于他们的权力实在太小,被压榨的几乎忽略不计。 从形势来看,应该是后者,毕竟白鸟家只剩最后一个领地了。白鸟翎一直听着这三家之间来回踢皮球,总算理解了白鸟平为她分析形势时所说的,目前居合会就是源氏,赤井和木村之间的争斗,黑羽和白鸟就是个旁观者。 虽然很可悲,但白鸟翎这时反倒很庆幸没有加入这恼人的踢皮球大赛。 皮球踢到这个份上,虽然责任没有明确到任何人的头上,但可以肯定的是,木村和赤井将责任都分给了源氏一半,总的来说源氏责任大一点。灵帝自然也看出来,出言终止了这场大赛,“既然如此,源先生,还请给赤井拨款,并开放足够的权限,让其能够全力追捕鬼之狐。只要能抓到他,卑弥呼的下落也就能明确了。” 源濑经微一思索,冷笑道,“近些天发生的灾事太多,敝府仍因为三弟的死元气未复,只怕……实行起来有些困难。” “朕从国库中拨出一半,由居合会拨出另一半,源先生,不会让你为难的。” 源濑经苦笑着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灵帝接着问道,“赤井先生,听说最近练马区不太平,请说明一下。” 赤井松平平静的说,“只是一些小瘟疫,在下也与练马区幕府取得联系,得知与灵町无关,还请陛下放心。” “不可掉以轻心,对于幕府也不能完全信任,还请先生派人去观察一下为好。” “好。” “总之,卑弥呼绝对来者不善,七天过去,她应该会有所行动,请各位时刻关注灵町内的动向。朕不想再看到四代目鬼王的出现。” 众人点点头,等待着灵帝结束这场会议。 “等等。”短短的两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向在圆桌会议中静默无声的白鸟家族,却因为换了家主,而打破了这一惯例,引来了所有人的好奇。 “白鸟女士,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白鸟翎站起身,正准备开口,灵帝打断道,“你可以坐下说。” 白鸟翎笑道,“还是不了,免得源大人动怒,我好方便逃跑。” 她这句话颇有白马筱的风范,所有人都愣了,灵帝却是呵呵一笑,“那就随意吧。” “谢陛下。”说完,她对源濑经正声道,“源大人,我新任家主不久,对于敝府领地有些疑问,听闻被贵府占去了大半,是不是确有此事?” 众人皆惊,其中赤井和木村最为惊讶,就在刚才木村才埋怨过这事,但十分的委婉,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女人居然如此直言不讳。 源濑经能做得出吞并的事,自然也就不怕别人来找茬,面对这样的愣头青,他当然十分平静的回答道,“那是贵府上代家主输给敝府的,想必白鸟大人从幸子那里也听说过。” “如果是这样,我想将领地赎回来,用御前试合的方式。”听他们踢了这么久皮球,终于进入了正题,白鸟翎丝毫没有婉转的意思。 本以为会是一场无聊的兴师问罪,没想到她居然很认真的提出了御前试合。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被她吸引,而这一次,除了震惊外,更多的还有敬佩。 “您居然知道御前试合。那么您就应该知道,需要付出什么吧?” “当然知道。就用整个白鸟家族作抵,如果我输了,我白鸟家族愿从今以后,以贵府马首是瞻,永不反悔。” 居合会无法实行独裁,但这样的委婉独裁还是可行的,并且源濑经运行的乐此不疲,赤井和木村自然不必说,黑羽还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近年来被他**成一个游手好闲,胸无大志的家主的白鸟幸子。可如今幸子走了,新来的这位看起来并不是善茬,毕竟曾经从墨睿的灵场里将墨睿打跑,想再继续控制白鸟家族,几乎不可能。 打破天平的平衡不需要太多东西,一颗最小的砝码足以。 “好,在下应了。” 直接略去了投票环节,源濑经一口答应了这场比试。 还没等灵帝说话,赤井松平第一个做出了反应,“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加上一码,赤井家族也向源氏发起御前试合。” 源濑经的表情僵了一下,“怎么,现在是想来瓜分敝府领地了吗?” 木村弘毅笑道,“怎么能叫瓜分呢,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领土罢了。” 源濑经也料到木村不会做观众,“看来木村也想插上一手。那么,黑羽呢?” 圆海依旧双手合十,微鞠一躬,“黑羽向来不图此身外之物,此次依旧只做壁上观。” 三大家族同时围攻源氏,源濑经明显有些动摇。 赤井松平笑道,“源大人不是一直自诩正剑流居合第一,难道对此次试合没有信心?” 源濑经露出一个城府极深的微笑,“当然不是。既然这样,我应下所有的挑战。” 这对于居合会内部来说完全算得上是一次内讧,灵帝当然不愿看到这个局面,但近年来源氏的确扩张的十分嚣张,如果能一次解决,无论谁输谁赢,这场内部矛盾也可以就此终结。 “那么,三天后,灵宫道场,御前试合。朕期待各位的表现。” …… 出了会议室,来到拍卖会大厅,却发现这里已是一片狼藉,白鸟平早已恭候多时,见白鸟翎出现,忙迎上去,“翎大人,会议还算顺利吗?” “顺利,源氏接受了我的御前试合。”说着,她看着杂乱的会场,就连二楼的沙发都落在了一楼的观众席中,周围来来往往跑动着不少黑帮成员,“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是白马大人,他本与我一起在这里等您,没想到遇到了意外,现在已经逃出了这里。” 白鸟翎还没来得及为白马筱的平安归来感到高兴,却立刻得到了他又惹麻烦的消息,“走了多久了?” “刚走。” 听罢,她立刻跑出了会场。 白鸟平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回过头,看见了一同出来的各位家主,他再一次微笑着,向源濑经微鞠一躬。 对视之间,笑容暗升。 第一百章 死里逃生 这一下撞的可不轻,白马筱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车门被粗暴的拉开,将他们一个个粗暴的拖出了车。 白马筱想反抗,但实在撞的头晕眼花,只看见旁边噼里啪啦的响起打架的声音。 金三土和宁远两人坐在前排,有安全带和气囊的保护,缓醒的最快,同时两人也不是好惹的,下了车就和这群人干了起来,此时满地都是转头,随手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 乒乒乓乓的打了一阵,白马筱挣扎着爬起来,看见倒在一旁的武志,小娟,还有渡边澪,武志一直就是昏迷,两位姑娘撞的晕了过去,而此时武志身下渗出一滩血迹。 这下白马筱醒了大半,赶忙将武志翻过身,双手压住了他的伤口。 这和上次小惠受的伤不一样,此时的出血量极大,手压在上面就像是按住了一个水龙头,只觉得液体还是从衣服的缝隙中渗出,他一把撕开武志背上的衣服,肉贴肉的效果果然好了很多,但依旧没法完全止住。 想起那次帮小惠取出子弹,但那次有小惠用灵力引导,这一次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看目前这样的形势,把他送到医院时肯定已经是个死人了,白马筱知道不能犹豫,只好硬着头皮,死马当活马医。 精神集中的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进入了静止状态,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完全集中精神。 但汹涌的血水在提醒着他,他没有机会失败,如果再不集中精神,武志必然会死在这里。 可是他越焦急,就越难以静心,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一惊,却见渡边澪醒了过来,那是她的手。 她满脸血污的半躺在地上,艰难的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忽然一股浓厚的灵力笼罩他的全身,紧接着他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仿佛这道灵力构成的屏障将他与整个世界完全隔绝。 这的确帮了他大忙,同时他也知道决不能辜负她的心意,更不能让她的父亲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他持续了很久,直到那颗子弹成功的击中他的掌心,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用气合手控制无剑指,让剑气停留在手指上。记住,一定要控制住,如果剑气射出,将击穿这个男人。” “魂……魂侣?”久违的声音,让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坚持不了多久,你赶快……” 她用实际行动证实了她的确坚持不了多久,因为第二句话才说到一半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魂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马筱没有时间考虑,他知道虽然子弹取出,但仍需止血。 幸好这道屏障还在,他可以更好的控制灵力,他试着魂侣的办法,将剑气逼至指尖,射出的瞬间将它拉回,试图控制在指尖周围。但他没有想到射出的力道会如此大,根本没拉得住,一发剑气喷射而出,击中头顶的屏障,又弹射回来打中了自己的右肩。 原来被无剑指击中是这么痛,他哀嚎一声倒地,肩膀被打出了一个洞,但好在射出的瞬间被他用灵力拉扯了一下,大大降低了力道,并没有射穿,甚至连骨头都没有伤到,就已是强弩之末。 没控制好实在是太危险,不过还好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让他对拉回剑气的力道有了些把握。 而第二次时,力道过大,剑气刚射出又被拉回,完全无事发生。 看来要控制好不大不小的力道才能让剑气停留在指尖,而第三次时,他成功了。 一道细小的青光从他指尖伸出,就像一道细小的激光,他极力控制着,将激光小心翼翼的接触武志的伤口。 这一下就如激光手术一般,高温的剑气使得弹孔被烧得贴合在一起,就像电焊一样将这个洞收缩起来,直到没有血再涌出。 这简直比缝合钉还管用。 看着不再流血的武志,白马筱长呼一口气,坐倒在地,就像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手术,和他一样强撑着的还有渡边澪,几乎同一时间,屏障也消失了。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但对于白马筱来说,是一段漫长的经历。而那边金三土和宁远在抵抗了一阵后,随即就被接二连三涌进来的打手给打倒在地,很快就有一双大手抓住白马筱的肩头,将他粗暴的拉起。 这时白马筱感觉全身虚脱了一样,高度集中的精神忽然放松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无法抵挡的疲倦,完全无法反抗。 眼看自己就要被抓走,这时一阵引擎轰鸣,一辆越野车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接撞飞了七八个人,从车上下来一个红衣女子,一拳打倒一个,一脚又撂倒一个,眨眼间一来二去放倒三四个人来到白马筱面前。 那个抓着白马筱的家伙见状赶紧放下了他,一拳打向女子的面门,却被她捉住了拳头,脚下一绊,整个人摔了出去。 “小翎?!” “你又不等我,自己行动了?”白鸟翎愠怒的说,但看到地上的武志后,明白了什么,没等他回答,就回到了车上,“上来!” 金三土和宁远见状赶紧爬起来,一个扛着武志,一个抱起小娟,白马筱也抱起渡边澪,六人冲上车,白鸟翎紧接着一脚油门将车倒出了商场,一溜烟就冲出了这里。 “老弟,你这弟妹太靠谱了,神兵天降啊!”金三土竖起大拇哥,由衷的赞叹道。 “别贫了!老哥你这一块石板惹了多少人啊!我算是明白了,拍卖前那跟着你的两拨人,一拨是山口的人,另一拨是孔老六的,这俩人早就盯上你了!现在倒好,拍卖会上没分出胜负,现在都来动**了!” “这……算老哥又坑你一次,实在对不住啊大兄弟!”金三土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对同一个人连坑两次,简直是太过意不去。 白马筱也实在是无语,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也不是坏事,他倒要找孔老六好好聊聊这货到底什么人,为什么在小灵山地宫里会无故失踪,和骆勇的死有没有关系,还有为什么他会把王梓骗到水泉墓里,他到底和异世界又是什么关系。 从孔老六对这个石板的在意程度来看,绝对可以利用这个来接近他。 一路上各人心里想着各自的心事,而武志的伤也已止了血,不需要太担心,为了不惹麻烦,车开到了新宿医院。 黑帮医院的医务人员非常专业,除了惊讶于他的伤口处理的很奇怪外,没有多问一句,直接将他送进了手术室。 经过漫长的等待,为武志输了血,情况已经好转,医院将他转到了重症监护病房观察。 各人累的不行,今晚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金三土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白马筱看出他害怕那两拨人再找他们麻烦,虽然石板现在在他手上,但难免他们会被抓走来要挟他,所以只好让他们留下。但这段时间新口组在平二的带领下造成了不少伤亡,新宿医院此时几乎住满了人,再加上待在这里非常危险,平二随时会找上门,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将武志带离了医院。 按照医生的说法,此时武志度过了危险期,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只是失血过多,静养就好。于是他们将他搬到了一间酒店,开了几间房,住了下来。 他们的房间都在同一层,且都是隔壁,非常方便照应。 洗完澡,白马筱瘫在了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过了一会儿,白鸟翎也洗好出来。 这样的场景和几个月前在南京郊区的小旅店时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他们相较于那会儿要熟悉的多,在如此熟悉的情况下,白马筱反而没有了那时的邪念,而白鸟翎也没有了防备。 所以这一次,他们睡的是大床房。 这是白马筱第一次和女生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忽然变得保守,白马筱对她秋毫无犯,只是静静的躺下。 不过目前两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圆桌会议开得怎么样?” “计划很成功,源氏不但接受了我的御前试合,还一次被赤井和木村同时挑战。三天后开始。”说完,白鸟翎侧过身,看着他,“你呢?这两天你去哪了?” 白马筱正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密集,似乎自从他们来到东洲后,就从没闲过,于是他将在练马区灵町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听到后来,白鸟翎惊得瞠目结舌,“看来那个卑弥呼在这七天里的确做了不少事,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今天的圆桌会议来看,另外四位家主似乎还不知道灵町里发生的事,或许和那位赤井义昭一样,各区幕府将事情都隐瞒了下来。” 虽然最后的时刻,义昭已经想通了,并要求白马筱将真实情况报告居合会,但各区不知情的幕府将军们肯定还是以隐瞒为主,看起来这事刻不容缓,必须立刻通知居合会。 “小翎,明天带我去见见赤井松平吧,你和那个叫源健一的皇灵众小子去过赤井的府邸,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嗯。赤井义昭的死讯,的确应该第一个通知他。” 白马筱笑着看着她,握住了她的手,“我说过,我们以后一起行动,再也不分开了。” 白鸟翎回应着一个完美的笑容,两人渐渐凑近,正欲吻上,忽然床头的座机响了起来。 “难道是大哥他们?”白马筱没敢耽搁,立刻起身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沉闷而又熟悉的声音,“白马先生,那块石板,您出个价。” 第一百零一章 墓王六爷 这是孔老六的声音! “呵呵,你不用紧张,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地下文物交易,哪就有我的关系网,就算在日本官方的高层也有我的朋友,想知道你们的行踪很简单。” 看来平二只不过是个前菜,真正的BOSS在这里。 白马筱放下电话,打开免提,让白鸟翎也能听到,“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个生意人,你开价,我给钱,你给我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白马筱拿出那块石板,仔细端详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孔老六曾经诓王梓去过水泉墓,而且还一眨眼就不见了,估计也是知道这个石板的用途,只不过他是敌是友完全分不清,他当然不会轻易交出去,“你当我是电话购物?随便两句话我就给你寄过去了?” 孔老六笑了笑,充满了城府,“我当然不打算在电话里和你谈,而是请你来我这坐坐。” 白马筱心说你一个电话就让我带着东西去,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刚想出言讥讽,门口出现了响动,仿佛几十人在走廊上奔跑,正惊愕间,那头的孔老六笑道,“看样子他们已经到了。不用担心,是来接你的,顺便保护你的朋友们。” “你这个混蛋!有你这么谈生意的吗!”白马筱怒不可遏,没想到刚刚费尽周折摆脱了他们,却在一瞬间又被包围,而且看这样子无论他们跑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白马先生可真是浪费我一番苦心,我这个外国人在这里都能找到你,你们被山口那家伙找到还不是迟早的事。他可不会和你们客气,据我所知你们和他还有仇吧?” 这话说进了白马筱的心坎里,此时站在门外的要是平二的人,早就放火烧楼了。 “好,我跟你们走。至于价钱,我需要一个诚意价。” “这你放心,在国外地界上,我也不想惹事。” 挂上了电话,白马筱立刻打通了隔壁金三土的电话,“大哥,你听我说,我要去和孔老六见面,外面走廊上全是他的人,你们不要出来,他们应该不会进去为难你们。如果待会儿山口那帮人来了,你们也不要出去,就看他们狗咬狗,如果山口赢了,你们再出手。渡边父女俩也拜托你了。” 那边的金三土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他一时间也很难接受这么大的变故,“你就放心交给哥哥吧,我一会儿也会告诉娟儿不要出来。” “好。”挂了电话,他又打通了渡边父女俩的房间座机,那头接起来但依旧沉默,白马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武志他女儿好像不会说话,于是直接说道,“小澪,外面有坏人,你千万不要出去,看好你爸。如果听到了就敲两下让我知道。” 接着那边传来敲击桌面的声音,白马筱这才放心的挂上电话,起身穿衣。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小澪(翎)了?” 白马筱看她一脸笑意,也笑着说,“人家就叫渡边澪,我和她爸也算是生死患难,直接叫名字太生分了。” “患难之交啊,那你们是兄弟呢,还是翁婿呢?” 白马筱知道她在拿自己打趣,一把抱住了她,“我们那儿,是一夫一妻制。有你就够了。” 白鸟翎满意的笑了笑,推开了他,和他一起穿好了衣服,开门共同迎接未来。 楼下停了三辆黑色的轿车,孔老六的手下都是一些服装各异的家伙,看着就像一群市井流氓,形势风格也和新口组那帮人不同,感觉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也难怪,新口组是一帮传承好几代的集团式黑帮,而孔老六的手下就是一群土匪。 二白被塞进中间那辆车,三辆车整齐的排成一列,驶离了这里。 车没有开出去多远,准确来说还没有出新宿,更让白马筱惊讶的是,车停在了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的浮世馆,是他们东京之行开始的地方,没想到经历这么多后,又回到了这里。 但他们的目的地当然不是浮世馆,不过他们确实在这些混混的簇拥下经过了那里,白马筱下意识的向里张望着,却并没有看到伊织。 当然不会看到,哪有这么巧,拍电影吗? 但这个动作的确有些作用,比如说招来了白鸟翎的白眼。 白马筱赶紧赔笑,“我只是在想,老聂他们会不会回这里来了。毕竟他们一直失踪到现在。” 说起他们,白鸟翎的目光立刻黯了下去,比起聂涧枫和宁静,她更担心的是纪可言。那一晚分别前,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纪可言真的失踪了,只盼她不要出事才好。 两人心里各有担心的事,不知不觉就来到一栋建筑前。 这是一家面馆,九层高楼,牌匾上写着简简单单的“中华面馆”四个字,他们没有犹豫的将二白带进面馆,随意的就像是成群结队来吃面的食客,只是他们进去后根本没有服务员上前搭话,纷纷闪到一边,引来了一众顾客的目光。 穿过前厅,来到后厨,又一直穿过厨房来到藏在里面的一个楼梯前,他们又顺着楼梯爬了九层,上到顶楼。 按照惯例,到顶楼时白马筱已经气喘吁吁,手拄在膝盖上缓了好一会儿,那几个混混倒也没催他,就这么看着。 被他们看的时间长了白马筱也觉得丢人,没一会儿就挺起腰,跟着他们继续往里走。穿过两个走廊,终于来到一个房间。 这房间非常的大,像是餐厅和厨房的结合体,靠里面的厨房中有个身影在灶台前伫立着,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那些混混进来后就靠墙站着,没有了任何反应。白马筱愣了一会儿,走向那个身影,看他丝毫不动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 “你让我们……” “嘘……”刚说四个字,在这人就微微侧过脸,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白马筱好奇的往旁边站了站,看到这人果然就是孔老六,他这时正抓着一个煮面篓子,放在烧开了水的大锅里,等待着什么,“还有一会儿。” 白马筱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大佬都有怪癖,他也能理解,就这么一直站着。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孔老六打了个响指,忽然一个飞速的转身,手上的篓子向身后一甩,篓子里的面十分准确的被丢进了他背后操作台上的三只大碗里,接着他抄起旁边的大勺,在另一个大锅里挖出一勺汤,浇在碗里,接着又是两勺,浇入剩下的两碗,动作十分麻利,眨眼间变魔术似的变出三碗面来,回过头,闭着眼睛将围裙解下,接着摘下高高的厨师帽,露出他一头乌黑的头发,以及一身十分考究的宽松大褂,就像个早年间的老艺人,很拽的说了句“久等了”后,才睁开眼睛。 然而一睁眼,看到白鸟翎时,忽然就愣住了。 虽然白马筱见识过很多看到白鸟翎就傻眼的男人,但这一个明显和他们不同,有种上课玩手机忽然一抬头就看见班主任在窗口看着你的感觉,有点类似于黑羽吉,但和那个好色老头比起来,更多的是惊吓,而不是惊喜。 “我陪他来的,你没说让他一个人来,有问题吗?”白鸟翎显然没读懂他的眼神,只以为孔老六惊讶的是她这个忽然多出来的随从。 “没……”孔老六下意识吐出一个字,但很快就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十分有风度的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边吃边聊吧。” 他说着就端了一碗面去了旁边的餐桌,白马筱看着剩下的两碗面,才反应过来闹腾了一晚上,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小声的问白鸟翎,“你饿不饿?” 白鸟翎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各自端起一碗面,坐到了孔老六旁边,低头吃了起来。 只吃了一口,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感觉,就像是一碗上好的极品鱼翅,在装满海鲜和各式骨头汤的佛跳墙里炖了七七四十九天,集合全部食材的鲜美后,又开了超级大火狂炖小半年,把鱼翅炖的稀烂,甚至有些腐烂发霉。 汤是好汤,堪称完美,可这面实在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真是亏了孔老六煮面时那帅帅的姿势了。 孔老六吃了一口,满面春风,一脸的陶醉,“以前家里穷,家母常从市场里讨一些积压了很久的面,甚至有些腐臭,可她做的汤却总是那么的完美。我时常吃一碗这样的忆苦面,是为了提醒自己,再舒适的环境,也会暗藏发臭的人,来搅乱你的生活。而你能做的,就是用你的环境去包裹他们,然后一口吃掉。” 他这话似乎有深意,白马筱听出了什么,随即将面扒拉到一边,喝了一大口汤,“可我宁愿选择避开那些发臭的东西,只喝这美味的汤。一起吃的话,臭的不会香,而香的却会沾上臭,何必呢?” 孔老六皱着眉,随即露出一个笑容,“白马先生的见解果然独到。”说着他招了招手,一旁的手下送上来一个空碗,他一筷子将面全部捞进了空碗,“那么白马先生,您认为您现在的生活,是这碗汤呢,还是这碗面?” 白马筱愣了愣,看了眼白鸟翎,惊奇的发现她居然在埋头吃面,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只好自己想了想,说,“我觉得是汤。虽然沾了点臭味,但总的来说,还是美味多一些。” “这碗面分出了汤和面,可惜这是我的。而你的那一碗,面与汤依旧是混在一起,即使你将汤喝完,那么你的碗里就只剩面了。那你又该当如何呢?” 只剩面了?白马筱看着眼前这碗汤面,仿佛体会到了他的意思,平静的生活虽然可以掩盖苦难,可随着一直耗费的时光,苦难终究还是会出现,甚至到最后就只剩下苦难了。“那我就……跟你一样,把面挑出来。” “可你……并没有多余的碗。”说着,他将那份装了面的碗递到白马筱的眼前,“要不要……我借给你?” 白马筱看着他递来的碗,似乎是孔老六在暗示他,将面也挑进这个碗里,自己这一碗中就只会剩下美味的汤了。那意思是,他愿意将白马筱的苦难接收过去? “如果可以,当然乐意。”白马筱说着,将石板拿出放在桌面上,意味深长的盯着孔老六的眼睛,“那么,这块石板,是面,还是汤?” 第一百零二章 面汤抉择 美味的汤,和腐臭的面。就像甜美的生活中夹杂着的苦难。 这就是不会好好说话的文人。白马筱隐约听出孔老六的意思,仿佛是在暗示他,这个石板会给他带来苦难,而孔老六愿意替他接过苦难,代他受苦。 当然,白马筱是不信的。 “我觉得这石板应该不会是面,它既不会伤害我,还可以卖钱,我觉得这是汤。” “可是自从这个石板出现在这里以来,带给你们的只有苦难。钱,你们拿不到,还会白白丢了性命,不如卖给我,我来替你们挡住新口组的追杀,如何?” 话已经说开了,很明显就是白马筱理解的那个意思。 “好啊,你们在拍卖会上不是已经拍出价格了吗,一千六百亿美元,我就要这个价。”白马筱毫不客气的说。显然他并没有诚意完成这场交易,他来这也不是为了钱,一来是被人堵在了酒店,不来不行。二来他想向孔老六问清楚一件事。 “白马先生,我想您没有弄清楚一件事,虽然这东西已经拍到了一千六百亿,但山口给钱了吗?既然没给,那么他给出的最终拍价就不该作数。” 白马筱愣了一下,不知道孔老六想做什么,心说一千六百亿美元已经是个荒诞的天文数字,难道他还想按他的弃权价,也就是八百亿美元作为报价?这也不是个正常数字吧。 “那……就你的弃权价吧,八百亿美元,怎么样?” “可以。你想怎么支付?” 这下白马筱彻底懵了,这老家伙该不是成心消遣他吧,八百亿美元买一个石板,这是人做的事吗? 难道他在拍卖会上的出价是认真的?! 本着无赖到底的心态,白马筱无所畏惧的说,“就打我卡里吧。” “呵呵……”孔老六笑了笑,露出一个“你太天真”的表情,“白马先生,您大概不知道,像您这样的普通人,账户里一下子多了八百亿会是怎样的后果?” “怎样?” “忽然出现的大额资金如果与您的身份不匹配,银行会通知你提交合理性说明,如果说明不当,会冻结你的账户,并且你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换句话说,这笔钱你有命拿,也没命花。” 看着他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白马筱知道他说的不假,不然电影里那些非法交易为什么会用现金,一箱一箱的不重吗?网银转账不香吗? “那就现金。” 这下孔老六笑的更大声了,如果刚才的表情是说他天真,那么现在就完全加了很多嘲笑,仿佛在笑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亿美金重量约为一吨,八百亿就是八百吨,请问您打算怎么带走?” 白马筱惊得瞠目结舌,八百吨,其实这重量听起来没有直观感受,因为用专业机器举起八百吨也不算什么,但这体积可是相当惊人的。 就在他想着这八百亿究竟是多大一箱子的钞票时,孔老六继续道,“如果您想换成黄金是多重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告诉您,按现在国际金价1547美元一盎司的价格来算,八百亿美元就是大约5171万盎司,换算一下,约为1466吨。” 那不是比现金还重了吗!白马筱听的云里雾里,反正他一直是随口胡说,没想到孔老六十分认真的为他考虑现实的问题,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货是真打算用八百亿买下他的石板。 只不过眼界完全限制了他的想象,这八百亿他还真就带不走。 不过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干脆往椅子上一靠,无赖似的说,“那没办法了,你既然钱都给不了,那还谈什么生意?”说完这话他就立刻警觉起来,既然他没有诚意卖,那么对方也未必就是有诚意买,此时武志和金三土他们算是做了人质,自己也深入虎穴,此时的主动权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想到这里,如大梦初醒,他小心的正了正坐姿,手不自然的向桌上的石板靠了靠,准备随时拿了石板就跑路,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摔碎石板来威胁孔老六。 哪知道他的这些小动作和内心的小九九都没有引起孔老六的注意,他招了招手,一旁走来一个手下,手捧着一个小木盒,虽然是木雕,但不能看出应该是个价格不菲的盒子,雕工极其精细。 “虽然这不值八百亿,但对您来说,我觉得也差不多了。” 白马筱看着这个盒子,心说这玩意肯定不值这么多,难道他说的是盒子里的东西?该不会是一张写着八百亿的欠条吧? 没等他发出疑问,孔老六打开了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张卡片,黑色的底色,左侧与上侧用金边包裹着,卡片上刻着一些字母和标志,最显眼的正中间的标志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玻璃珠子,标志下是一长串的号码浮雕,虽然那些字母和标志白马筱都不认识,但这号码浮雕很明显表示这是一张信用卡,不过这又是金边又是玻璃珠,一股浓浓的地摊气息,“假卡”两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张黑卡没有额度,您可以拿去随便刷,由我们替您还。” 白马筱撇了撇嘴,“随便刷?养我一辈子?那你们岂不是很亏?” 孔老六又一次露出嘲笑的表情,“白马先生,您知道八百亿美元存进银行,就算是活期,每个月有多少利息?” 金融问题一概不懂,这次他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一个月大约一亿六千万人民币。这还只是以最低的活期利率做假设。相当于什么概念呢,您每个月刷一亿六千万都只是刷的利息,还没动本金。所以对我们来,这还算占了大便宜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哪是钱,已经没有钱的概念了,白马筱一度陷入痴呆的状态,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仿佛已经看到电影中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忽然闯进他的现实的景象,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孔老六也算是够聪明了,这八百亿的确他也和平二一样没有掏出来,但却用了另一种办法,而且还是美其名曰为他着想。 但是他并没有被金钱蒙蔽双眼,虽然他很想被蒙蔽,但这石板终究不是他的,能卖多少钱和他又没有关系,于是在和孔老六算了半天账后,终于进入了正题,“钱这东西虽然好,但也要看情况,如果世界都不存在了,那么要钱还有什么用?” 孔老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您什么意思?” 白马筱端起他那碗面,“的确,你给了我一个碗,让我把这发臭的面挑出去,只留下美味的汤,而你甚至又给我加了一大碗汤,看起来非常诱人,但是……”他一边说,一边将面挑进孔老六那装着面的碗里,又拿过另一个装着汤的碗,倒进自己的碗里,这下白马筱那一碗里没有了面,只剩满满的汤,接着他居然手一扬,将碗摔在了地上,瞬间支离破碎,汤也撒了一地。 这下所有人都没想到,那几个手下都呆住了,而白马筱和孔老六两人却是异常镇定的互视着,就见一旁的白鸟翎终于吃完了面,将碗一推,说道,“但是,就算这碗装满了汤,可一旦被打碎,就什么都没了。” 白马筱握住她的手,温柔一笑,“小翎懂我。六王爷,您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孔老六哈哈大笑,“当然,你这是怀疑我,认为我拿了这个石板,会对这个世界造成灾难,是吗?” 白马筱敲了敲桌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客套话都说完了,我也就直说,你和蛇神教是什么关系,拿这块石板究竟想干嘛?还有,小灵山地宫里,你忽然失踪是为什么,骆勇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本来已经摊牌,白马筱做好了孔老六翻脸的准备,可没想到孔老六的态度却非常的耐人寻味。 如果说孔老六的脸是一幅油画,那么首先这幅画的底色是“不解”,然后又上了一层叫做“震惊”的颜色调了个色,之后又抹上了“猜疑”和“欣喜”这两种色调完全相反的颜色,构成一幅莫名其妙却又不乏视觉冲击的油画。 他不解的是什么,惊得是什么,心里猜的是什么,然而他高兴的又是什么?白马筱很想知道答案,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就好像他刚刚问的一连串问题都与孔老六无关,但是又有些关联,而孔老六自己也在猜测是不是真的有关。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谁也没说话,也没有人移动视角,就这么互瞪了半天,直到孔老六的手机响起,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孔老六干咳了一声,看了眼手机,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匆匆起身出了房间。 看他走远了,白马筱才小声的问道,“你说……他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白鸟翎也摇着头,“看不出来,但有一种绕不过弯的感觉,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马筱终于反应过来孔老六刚刚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但孔老六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小灵山地宫的事也就发生在几个月前,不可能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 看他眉头大皱,一脸疑惑的模样,白鸟翎自责的说,“我当时不在,不能帮你,对不起……” “傻瓜,这事落到谁头上都是一头雾水。”他握紧了白鸟翎的手,安慰着说,“不过,今晚注定不会好过,你准备好了吗?” “我说过,无论什么事,只要我们两个一起面对,就都不算什么。” 白马筱欣慰的一笑,大战在即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了大半,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过了好一会儿,孔老六终于回来了,然而他的脸上那些表情全都荡然无存,只剩下些许的愠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道,“那次的失踪,以及这块石板的用处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你那位同学的死和我无关。至于蛇神教,你不用瞎猜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与那个邪教不共戴天。” 第一百零三章 暂告平静 夜深了,白马筱去了快三个小时,各自房间里的众人完全睡不着觉,除了武志。 门外站着一群随时可能冲进来的恶徒,任谁都没法睡的安稳。 一直到凌晨一点钟,外面终于有了动静,在一阵脚步声后,金三土的房门被敲响,“大哥,是我。” 几声重重的跑步声后,门被打开,金三土激动地说,“老弟!你终于回来了!老哥我还以为又把你坑了呢!” 白马筱和白鸟翎两人都没说话,而是闷头走了进去,宁远赶紧起来端茶倒水,金三土则上下打量着二人,看看有没有什么伤。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完好无损,可是看起来却是心事重重。 看他们这样,金三土猜到了些什么,“老弟,石板你交出去了?没事儿!那玩意儿就是个烫手山芋,再说你老哥我也不是为了卖钱,不都是受那个大天使教唆的嘛,你们没事就好了。” 白马筱如大梦初醒一般,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金三土,“这是孔老六给你的,他没有按山口平二的价格,而是按他最后的弃权价。这八百亿太多,就用这个抵了。没有额度,随便花,他们还。” 金三土愣了半天,他这人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钱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多大吸引力,反倒是这俩人的精神状态总觉得不对劲,“老弟,没事吧?” 白马筱又像被惊醒一样愣了一秒,“啊?没事啊。这卡你收好。” 金三土连忙摆摆手,“这卡老哥我不能要!本就不为钱来的,我也是被逼的,说起来要不是有老弟你,老哥也没机会在这儿卖石板了。而且卖个石板还连累你们,实在过于不去,这卡我要是再收,那我这个三爷就真不是人了!” 又退让了几下,金三土说什么都不肯要,说是给白马筱的补偿。白马筱是在拗不过他,只好收下。 “那好,我就帮你保管了,什么时候大哥你用得到这卡,随时来找我。反正也不是我掏钱。” 金三土这才满意的笑着拍拍他,“那好说。对了,老弟,你知道这是一张什么卡吗?” “什么卡?不就是一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吗?” “这是‘迪拜皇家万事达黑卡’,全球最顶级黑卡之一,你看到这金边和这颗钻石没有,这都是真的!” 钻石?白马筱之前还以为这是个玻璃珠,他没想过有人会在卡上镶钻石。 金三土继续如数家珍般的说,“这卡啊,其实额度无上限倒是小意思,最关键的是这卡的福利,可以享受全天候的全球服务,你想要月亮,他们都会想办法摘给你!” 早听说过黑卡用户在银行那里有不少特权,不过这种有钱人的生活对白马筱来说实在难以想象,将卡又塞回了金三土手里,“既然这东西这么贵重,我还小,用不上这样的东西。大哥你们整天在外面出生入死,更需要它。” 金三土连连摆手,“不不不,老哥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要回来!” 白马筱没再让他退让,决绝的说,“就这么说了,大哥你再让就别认我这个兄弟。” 他们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导致这句话的语气也变得非常冷峻,金三土不敢再说,只好收下了,“那……就像你说的,老哥我先帮你保管着,想用随时找我。” 白马筱摇了摇头,带着白鸟翎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里,白马筱无力的往床上一坐,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石板。 若是金三土在场,他肯定会说“我靠!老弟你黑吃黑了?” 他没有黑吃黑,只不过他不相信孔老六,虽然他说他们和蛇神教不共戴天,绝不会是一路人,但白马筱想起这石板是那个拉斐尔威胁金三土拿来拍卖的,那就肯定有某种意图,或许这是一种把石板交给某人的手段,只是不知道拉斐尔是想让这石板落到孔老六手上,还是山口平二的手上,可无论是谁,都不会是好事。 最后,白马筱选择了谁都不信,没有交出石板。可金三土自从接了那通电话后,不但表情变了,就连态度也变了,他没有再强求那块石板,反而说要对外宣布石板在他六王爷的手上,防止平二再找白马筱他们麻烦,并且还将黑卡给了他。 这波操作让白马筱完全看不懂,这已经是有钱任性到一个新的高度了。而离开前孔老六最后嘱咐他们,千万要收好石板,不要交给任何人,也不要让任何知道石板还在他们手上,这让白马筱觉得,其实孔老六不是想要石板,只是不想让平二拿到。 一直想着这件事,从回来直到现在,一直是满腹心事的样子,连白鸟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样,石板我们就先收好就是了,别再想了。”白鸟翎扶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白马筱缓缓点头,将石板放回衣服口袋,却又觉得不太保险,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藏,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失神的说,“要是召唤兽在就好了,她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虫洞灵术,或许可以把它丢进异次元空间之类的地方。” 说起纪可言,白鸟翎的目光也黯了下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白马筱在回东京的路上失踪,聂涧枫,宁静以及纪可言他们三个也跟着东联会几位社团首脑的死一起失踪,虽说没找到他们的尸体就代表他们还活着,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 看着黯目低眉的白鸟翎,完美无瑕的脸上充满了憔悴和担忧,十分惹人怜惜,白马筱只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不自觉的吻上了她的脸颊。 白鸟翎一愣,显然没做好准备,惊讶的看着他。 到底是让白马非惦记一辈子的女人,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那么好看,简直好看到了骨髓里。 和她相处这么久,从确定了两人的关系以来,这样安安静静的独处一间房还是头一次,静下心来看她时,却发现越看越好看,让他不由得心生疑惑:为什么人类可以有这样一副完美的躯壳,简直就像是上帝精心设计出的完美杰作。 所有的基因都恰到好处,她的父母得是什么样子啊? 不,她的父母一定就是上帝本人,正常人类生不出这样完美的人。 看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白鸟翎被看的有些发毛,“看……看什么?” 白马筱还没回过神,依然痴痴的说,“你……真好看。” “好看吗?”白鸟翎的态度很奇怪,既没有脸红,也没有欣喜,居然带着一丝疑问,仿佛很不自信。 “这还不叫好看?简直倾国倾城啊!你没照过镜子吗?” “我知道我长什么样。不过我很少听到有人评价过我的外表。” 过去三十多年一直在阁楼里自闭,见过的人屈指可数,的确没机会。 白马筱没再说话,看的更痴了。白鸟翎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盯着看,浑身不自在,将他的脸撇了过去,“快睡吧,明天带你去找赤井松平。” 一句话将他又拉回现实,他才想起此刻的平静只是暂时的,还有更急迫的事等着他去办。 这下没了欣赏美女的兴致,他又回复到了心事重重的模样,一言不发的钻进了被窝。 看他这样似乎有些生气,白鸟翎自责的伏在他身上,“抱歉……想看就看吧,我给你看。” 白马筱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一吻,“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不急今晚。睡吧。” 她深情一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从怀里传来,略显沉闷,“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两人相拥入眠,一夜很快就过去,十分平静。 令白马筱感到奇怪的是,强占魂池的那个讨厌的黑影居然没出来胡言乱语,那天怀里是小惠的时候它就非常的嘴欠,这次换成白鸟翎了居然没声音了。 或许真像它说的那样,它就是白马筱,心里想的都是相通的,那时的白马筱脑海里的确有过一丝邪念,但是抱着小翎的时候却成了柳下惠。 也许这就是爱和欲望的区别,因为爱,所以对白鸟翎表现出足够的怜惜和尊重。 其实也得因人而异,如果白鸟翎曾经没有表现的那么保守,或许两人这段时间早就该发生一些事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白马筱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幸好声音并不急促,不然他能从床上跳起来。 看着还在怀里熟睡的白鸟翎,他轻手轻脚的让他们分开,下了床。打开门一看,是金三土。 “老弟,还没起呢?” 白马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让出一个身位,“进来说吧。” 金三土连连摆手,笑道,“弟妹还没起,老哥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来问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白马筱这才反应过来,他给自己和白鸟翎安排好了行程,却忘了他们。若说让他们自由活动,白马筱并不放心,虽然昨晚孔老六说会放出石板在他手上的假消息,但一是不知能不能信得过他,二是消息可能传的不会那么及时,今天金三土他们可能还会碰上危险。 “我和小翎要去一个地方,要不我们一起去?” 白马筱果然试探出来,这金三土就是想跟着他们,“那敢情好,你知道,你老哥我不是怕事的人,大远虽然是个窝囊废,但打架也算个好手。只不过我们两个大男人当然没事了,就怕连累我们家娟儿,你知道的,昨晚新口组那帮人就想抓她……” 一大早就听这念经似的,白马筱只觉得脑壳痛,赶紧拦住了他,“大哥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不过我朋友武志还昏迷着,他女儿也在,如果我们都走了,就怕他……” 这倒是才想起来的问题,武志这种状态肯定不能放任他在这里,这山口平二就算不要石板,也绝不会放过武志,白马筱心想他和小翎必须留一个人在这里,虽然那个渡边澪好像有些和小惠一样的超能力,但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灵町发生的事都告诉白鸟翎,让她去找赤井松平。 正踌躇间,旁边的房间里传来了小娟的声音,“爸!这个人醒了!” 第一百零四章 坦诚相见 听到这个消息,白马筱连衣服都没换,穿着背心短裤就跑到了武志的房间。 武志脸色苍白的靠着枕头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的脸上带着些许愠怒,渡边澪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依旧是一言不发。小娟则打来一些水,递给渡边澪,示意她给她父亲擦洗一下。 哪知道渡边澪木然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小娟有些尴尬,金三土在门外招了招手,只好放下盆,跟着父亲出了房间。 他们和渡边并不熟,甚至只是刚刚认识,连名字都没有互通过,出于他救了小娟,才让她在这里照顾他。 白马筱没管这些,径直到他面前,俯身问道,“感觉好点了没?” 他也看出了武志有些怒意,但绝不是下床气,只听他冷冷的说,“山口平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想起昨晚他女儿差点死在平二手上,白马筱理解他此时的感受,不但是他,门口的金三土也非常理解,这位也想把这个挟持小娟的家伙碎尸万段。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山口那边自然会……” 武志立刻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怎么能躺着!我要召集弟兄,送他去见社长!” 他过于激动,引起了阵阵咳嗽,白马筱上前拍打着他的后背,抬头看了一眼渡边澪,说道,“那你女儿怎么办?” 武志看了眼女儿,顿时冷静了些,“她会照顾好自己。” “武志,你这样可太自私了。”白马筱正声道,“现在小惠生死未卜,你又想带伤和人家拼命,你想让小澪再一次失去双亲吗?我从小就是孤儿,这种感受我深有体会,我不会允许自己的朋友也变成这样的父母。” 武志颇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仿佛这种话从白马筱的嘴里说出来怪怪的,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但不管怎样,他说的很有道理,瞬间沉默了。 “不如这样吧,等你好点了,我们先去找赤井要人,等把小惠接回来,对付山口的事再从长计议。” 武志没有反对,他知道这对于他们一家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武志?”白马筱惊讶的看着他,而从他的眼神中,白马筱看到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坚毅。 “我很担心小惠。而且,你不是也要去通知他们地底下发生的一切吗?” 原来他还记得,这个生界的凡人居然比他还上心,白马筱感受到了他的责任感,虽然他们俩一个是外地灵者,一个是本地凡人,东洲灵界的事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在分内,“我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 做好了决定,白马筱便帮武志起床穿衣,但他实在是笨手笨脚,期间几次让武志疼的直咬牙,小娟见状只好接替他来照顾武志,白马筱有些羞愧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鸟翎依旧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娇小可人的睡颜。白马筱坐在床边,扭头看着她,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手刚碰到就被白鸟翎握住,睁开眼微笑着说,“要走了吗?” “小翎……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一切都没有顺心过。” 虽然自从GSG之后一直不太平,但也没有像在东洲这几天这么闹心,刚踏上东洲的土地,剑音就被卑弥呼挟持,然后就是伊织被辱,他找平二报仇却意外掺和了黑帮内部的争斗,期间又是剑魔,又是墨睿,好不容易都结束了,又遇到追杀,聂涧枫他们失踪,灵町又发生这种事。直到昨天刚从灵町出来,就立刻在拍卖所大打出手。 今年一定是水逆,或者东洲这地方与他命理不合。 “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来这里。”白鸟翎的眼中满是歉意,内疚的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 看着这样的白鸟翎,什么怨怼之气都烟消云散了,也因为如此,让白马筱知道这段时间还是有好事的,比如小翎的家算是找到了。 “知道我对你好了吧?你以后不给我生二三十个孩子,对得起我吗?” 白鸟翎一把推开了他,白眼道,“你当我是猪吗?” 白马筱装作猪的样子哼哼了两声,“我是猪,你是白菜,现在我要拱你了!”说着,他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用鼻子往她的怀里拱,白鸟翎被这家伙逗得放声大笑。 闹着闹着,他忽然停下了,静静的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她看出了一丝迷茫,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脑袋,“怎么了?” “小翎……其实……有一个秘密,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你现在想说吗?” “嗯……我的灵魂中有一个魂池,那里住着一个魂侣。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白鸟翎显然没有听说过魂池,笑道,“你是说,我住在你的心里?这是什么土味情话吗?” 白马筱一愣,“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 她吐了吐舌头,“跟你学的。” 他破天荒的收敛了笑容,严肃的说,“其实,我是白马非的共魂者。白马非死前在自己的灵魂里创造了魂池和魂侣,那个魂侣的原型是他一生都不想忘记的女人,那就是黑羽梁月。而她,就是你。” 这对于她来说,是非常难以消化的信息,震惊之余不知该说什么,只看着他发愣。 传说中的灵者之神,居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前世,而她自己,是灵者之神最爱的女人,来日本后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黑羽梁月,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和那位梁月很像,居然会是同一个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不简单,但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复杂。 看到她的表情,白马筱心虚的说,“你不信吗?” “我信。你没有必要骗我。” “白马非希望自己的来世可以和你再续前缘,他等了十六世,终于在我这一世,见到了你。”这份告白来的太迟,而且还非常突然,在两人已经谈婚论嫁的时候才开始表白,让白鸟翎完全措手不及。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她心慌意乱的问道。 白马筱此时也觉得这很可笑,这话若是早几个月说,或许可以成为他们在一起的契机,但现在已经在一起了,说这些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坦诚相见,与爱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第一次见你,就爱上了你,这是流传了十七世的爱,我只觉得我很幸运,我比那十六个前世都幸运,因为在我这一世,我终于遇到了你。” 这是她现存的记忆中第一次被示爱,前几次与他接吻时都没有脸红的她,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脸红,整个脸一直烫到耳根,仿佛脑袋都大了一圈。她捉住了他的两只耳朵,将他的脑袋抬起,四目相对,语气慌乱,“我也早就和你说过,遇到你也是我最幸运的事。” 情到深处,白马筱吻上了她。她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又躺回到床上,他跟着近一步,轻轻的伏在她身上,这一吻代表着两人此刻已经融为一体,敞开了长久以来的秘密,使得他们好像没有了距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仿佛彼此间是在交流,交出了彼此所有的感情。终于,他离开她的唇,深情的对视着。 但敏感的白鸟翎察觉到了他的心事,他是不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和她交心的,如果刚刚他顺势和自己发生点什么,那倒好理解,无非是两性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契机,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发生了什么?” 心事被看穿的白马筱感到了一丝解脱,他终于可以倾诉道,“我的灵术,都是由魂侣教给我的,她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靠着她的指引,一次次化险为夷。” 白鸟翎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有几次你都忽然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招术,原来一直有个人在教你。” “可是最近,她忽然不见了。几个月来我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昨晚她明明又出现了,并且教我怎么急救武志,之后她又消失了。我最近一直心很慌,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白鸟翎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说,“没准是看你有了我之后,就吃醋了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 谁知她忽然收起了笑容,略带严肃的说,“我没有开玩笑。或许她看到了可以将你托付出去的人,选择了离开。你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她的庇护下的,终有一天你会独立,会有自己的家庭,事业。又或者,她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提醒后世,要找到我,并且和我再续前缘,现在你做到了,她自然就功成身退了。” 听了她的话,白马筱感觉如醍醐灌顶一般,或许她说得对,这就像一个母亲,看到孩子长大独立之后,默默的离开,让孩子独自发展,偶尔在孩子遇到困难时会忽然出现给予帮助。 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魂池会变成黑色,以及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影为什么会出现在魂池,或许这才是他这段时间心慌的真正原因。 这个连小翎都没有告诉的黑影,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他依旧一脸忧郁,白鸟翎怜惜的看着他,“不管怎样,未来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你的心如果一直提着放不下来,就暂时放在我这,我替你保管,怎么样?” 白马筱的心已经被她的真情融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心,一直在你那儿。” 第一百零五章 赤井黑市 再回到这间拥挤的书店,已是物是人非。不过这个词在这里并不是怀念,反倒是一种喜悦。 书店还是那个书店,而白鸟翎却已不是当初那个满怀心事的白鸟翎,身边的人也不再是与她各怀鬼胎的源健一,而是她苦苦寻找终又相逢的白马筱。 只不过这次多了很多人,随行的人多了金三土一帮三人,还有武志父女,一行一共七个人。 为保安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带在身边,白马筱也想过让他们在白鸟家的府邸躲一阵子,但白鸟家族的职责就是隐藏东洲灵界,让一群凡人躲在白鸟家族的灵町,显然是很不合理的,也就只好作罢。 这间书店对胖子很不友好,金三土的身材横着进都会卡肚子,只能骂骂咧咧的缓慢前行,这书店的书架间组成了三条可以进入的通道,金三土一人占了一条,其余的人只好从另外两条路进去,直到六人都到达最里面的老板面前时,金三土还卡在路上。 和上次一样,老板依旧在看书,白鸟翎上次来过,还记得源健一的暗语,“老先生,我在找《龙马来了》,就是……” 她刚想说“就是赤井松平写的那本”,一次把暗语说完,谁知被老板打断了,“卖完了。” 白鸟翎愣住了,难道一定要按顺序来? “不是司马辽太郎写的,是赤井松平写的。” “不管谁写的,都卖完了。” 难道暗语不对?白鸟翎不是白马筱,她虽然失忆,但记忆力很好,几天前来这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记得当时说的每一个字,虽然有些改动,但意思是一样的,难不成要每一个字都对上? “老先生,我们在找一本《龙马来了》。” 这就是复制粘贴,一个字都没错,连语气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面对如此完美的暗语,老板却很不耐烦的说,“都说卖完了,纠缠什么?快走!” 白马筱不懂日语,只觉得奇怪,这暗语好长,而且怎么说到最后还急眼了呢? “怎么了?” “当时源健一说找一本《龙马来了》,然后说不是司马辽太郎那一本,而是赤井松平写的那本,然后他就会打开暗门。可是他居然跟我说卖完了,这……” 白马筱不假思索的说,“是不是换书了?你跟他说《燃烧吧!剑!》试试。” “老弟,你以为这是司马辽太郎全集呐?人家这明显是闭门不见客的意思啊!”伴随着金三土声音的,还有一路被他碰的落落洒洒的书,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他们面前。 白鸟翎轻叹一声,“既然这样,我们回去吧。” 金三土立刻不干了,“靠!爷好不容易挤进来!弟妹啊,你再想想,有没有说的不对的,要不咱们打进去得了!” 看着跃跃欲试的金三土,白马筱赶紧拦道,“别!赤井家的人可不比新口组那帮人,一个个都是剑道高手,就我们几个还不够他们砍的。” 金三土气不打一处来,“那怎么办?白跑了吗?” “要不我试试。” 听到这话,除了白鸟翎和白马筱,其他人都露出欣喜的目光,而二白则是惊讶的看着武志,白马筱试探着问道,“你不是说你没来过小惠的娘家吗?他又怎么会为你开门?” 武志微笑道,“我也没想到小惠的娘家居然就在这里。” 这什么意思?白马筱还没来得及问,武志就挤到了前面,对那书店老板说,“老板,今天的野鸭你们收不收?” 老板果然抬起头,饶有兴趣的说,“收。你有多少?” “在外面,等会儿拿进来给你。”说完他居然转身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好跟着出去。 来到店外,白鸟翎问道,“你说的野鸭,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的隐语,意思是‘可以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的人’,翻译成接地气一点的中国话,就是‘冤大头’。你来过这里,应该知道这下面有个黑市街,我们新口经常会带一些有意购买赃物的生意人去黑市,我们称这些人叫做‘野鸭’。” 白马筱恍然大悟,“想不到居合会的赤井家族居然还做黑市生意。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扮成客人?可刚刚我们都进去对过暗号了,会被认出来的吧?” 武志笑道,“的确,从那个老板的意思来看,你们灵者应该进不去。其实变装很简单,只需要一件西装,一副墨镜,他就认不出你们了。” 白马筱诧异的说,“现在去哪弄西装?” “我有办法。”白鸟翎掏出手机,飞速的打出一个电话,“阿平,有戏要演,一个胖大款和五个保镖。”说完了地点,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悠哉的看着他们,“十分钟就到,先歇一会儿。” 众人将信将疑,果然十分钟不到就开来一辆面包车,下来一个打扮的像是剧组人员的男人,虽然他打扮的很用心,但不难看出这是白鸟平。 白鸟平一下来就打开了车后门,里面放着两排挂满西装的衣架,其余的地方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看着真像是个剧组的服装库。 可以看出白鸟家族平常用拍戏来掩盖灵异事件,已经训练出专业素养来了。 各人排着队进车换衣服,一个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出来的时候,果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一会儿五个西装保镖装配完毕,金三土也进去换了一件虎纹的毛绒大衣,看起来就像个土大款——虽然他本来就是。 “翎大人,你们这是打算闯进赤井大人的府邸吗?”白鸟平当然知道这间书店就是赤井府邸的入口,看着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 白鸟翎透过墨镜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你放心,我们有正事找他,不是去挑事的。” 换装完毕,这次再进去的时候就畅通多了,那书店老板直接打开了暗门,放他们进去。 穿过通道和楼梯,尽头铁门后的守卫也没有怀疑,打开门放他们进入了这个地下黑市街。 除了白鸟翎和武志,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被这地下的繁华街道惊住了,尤其是金三土,他看到了不少古董店,奔着店铺就去了,白马筱刚想拦他,却被白鸟翎拦住了,“让他去吧,他们在这里应该挺安全的,我们去找赤井松平。” 白马筱一想也对,总不能带着这么多人去找赤井松平,就当让他们来度假好了,对武志说道,“他们就交给你照顾了,记住不要离开这里,等我们回来。” 武志笑着说,“这地方也算是我的地盘,以前社长还在的时候,我常常来这里罩着,几乎所有的店主我都认识。” 白马筱也笑了,“你现在是社长了,就不会亲自来……” 说到这,两人的目光同时黯下,武志成为社长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就已是物是人非,原本被打入地狱的人却又爬回了人间,将原本成功的人一脚踹进地狱。 看到气氛忽然暗淡,白鸟翎安慰道,“放心吧,我和筱哥一定会帮你重回社长的位子。” 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没有什么交情,他知道她这是爱屋及乌。想起曾经她为了追寻白马筱,大费周章的乔装来到富山的婚礼,刻意接**二,虽然没有成功,但他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为了心爱之人以身犯险的女人,他也曾经拥有过。 小惠,这个跟了自己十七年的女人,如今被困在他的岳父家,似乎无论是职场还是情场,他都是失意的。 “我根本不在乎社长的位子,现在我只想接小惠回来。” 白马筱叹了口气,“我明白,如果小翎被阿平扣下,我也一定会追过去,把白鸟家拆了也要救出她。” 白鸟翎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阿平扣我做什么?” “我这就是打个比方!武志,要不你跟我们去找赤井吧。” 武志想了一下,点头说,“也好,‘老板’也在这里,没准他也认识小惠的父亲。从白鸟小姐在外面对暗号时的表现,你们不会那么容易见到他,有‘老板’的接引,或许会容易点。” “老板?”白马筱问道,“是这里某个店铺的老板吗?” 武志摇摇头,“不是,是整个黑市的老板,同时也是我们新口的老板。” 两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白马筱紧接着问道,“这里是赤井的府邸,如果说是黑市的老板,没准也是赤井家的一员。而且你说他是你们新口的老板,是什么意思?” “说来惭愧,我在这个黑市混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这里是小惠的家。我只知道小惠的家族——赤井,是一个很大的家族,而且我也猜测这个家族和小惠一样,都不是普通人。至于我们新口的老板,他经常在背后给我们提供资金支持,算是我们的一个大股东吧。” 对于新口的大股东,白马筱很好理解,不过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对自己结婚十几年的妻子的身世这么不了解,虽然白马筱他自己对小翎的身世也不了解,但他们相处不到半年就带着她远赴这里寻亲了,这武志就一点都不好奇的吗? 或许是因为小惠和他说,她的家人不同意这桩婚事,所以断绝了关系,导致他这么多年都没想过去她家看一看吧。 “我觉得你真的要和你的岳父聊聊。这样,我们先去找你口中的老板,然后通过他找到你岳父吧。” 武志接受了白马筱的提议,回过头,对渡边澪说,“小澪,你跟着金叔叔他们,不要乱跑,知道吗?” 原来这个丫头还在啊。白马筱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孩。 然而她依旧是不吱一声,默默的走向金三土他们所在的那家古董店。 “武志……你女儿不会是……不会说话吧?”白马筱忍不住问。 武志叹口气,“从小我们对她的陪伴太少了……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一定和小惠多陪陪她。” 白马筱对此深有体会,他也是从小缺乏父母陪伴的孩子,不过他很幸运,他有个疼自己的堂兄。 说起堂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监狱里还住的惯吗? 怎么可能住得惯。 看这二人又陷入了低谷,白鸟翎伸手重重的拍在两人的肩上,“男人!振作起来!” 她的鼓励很有用,至少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低落的气氛顿时减少很多。 三人当下不再多言,出发去找那位新口组的大股东。 二白跟着武志穿过黑市街,走到了最深处的一台电梯前,这电梯几天前白鸟翎也坐过,可以直通赤井松平的书房,看起来那个老板真的是赤井家的一员。 电梯口的守卫看到武志,十分熟稔的打了招呼,放他们进了电梯。 比预想的简单,进了电梯后,和那天一样电梯没有动。 第一次来的白马筱立刻问道,“怎么不动?” 白鸟翎正想解释,上方的显示器里出现了那天的那个身影。 为什么还是赤井松平出现?难道发现他们这两个乔装打扮的灵者? 正想着怎么开口,武志却开口道,“你好,老板。” 第一百零六章 幕后老板 此言一出,二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透过双方的墨镜看不到彼此的眼神,但不难猜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惊讶于这赤井松平既是居合会五大家主之一,又是东联会四大社团之一的大老板,这种黑灵两道通吃的人,很难不让人惊叹。 但此时的电梯掌控权在赤井松平手上,如果暴露了两人的身份,很可能直接把他们丢到地底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对暗号时的表现来看,现在赤井松平不接受任何来自灵界的访客。 “渡边?你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赤井很自然的用日语问道。 武志刚要按照计划好的开口,却被白马筱扯住了衣摆,他微微撇过头,看到白马筱轻轻摇了摇头,会意的换了个话题,“老板,相信最近我们新口内部发生了变动,您应该知道吧?可以和您聊聊吗?” “我现在还有要事要做,如果是为了山口的事,我们不如改天再聊。”说着,画面中的他向桌旁的按钮伸出了手,似是要把他们送出电梯。 武志赶紧拦道,“不,是关于东联会的未来。” 赤井的手停在了半空,短暂的迟疑过后,缓缓的收回,“你说什么?” “想必最近发生的事,您也听说了。山口所做的事已经影响到了整个东联会的和平,而我手上握着山口的命门,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事态的命门,不知道老板您有没有兴趣和在下推敲推敲?” 赤井沉吟片刻,飞速的伸出手按下了按钮。 随着视频的结束,电梯动了起来。 白马筱全程听不懂他们的日语,见电梯忽然动了,紧张的说,“你们谈崩了?这不会直接把我们送去地狱吧?!” 武志安慰道,“别紧张,他这是同意见我们了。我和他说我手里握着山口的命门,我想他一定有兴趣听一听。” 山口的命门?白马筱心中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说他是你们新口的老板,那你知道他是支持你的,还是支持山口那家伙?” “这就是我说他会有兴趣的原因。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试探他,如果他支持我,就一定会和我一起谋划推翻平二的对策,反之……” 白马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惊恐的说,“反之,他要是支持山口平二,就会杀人灭口?你这样用自己去试探他,也太冒险了吧!” 武志笑了笑,“怕什么,有你们两位在,他这个和我一样的凡人,能奈何得了我吗?” 白马筱一时哭笑不得,“我们可能还真没这个本事对付他。这位老板,就是你的岳父大人,我们口中的赤井家主。” 武志立刻瞪大了眼睛,他这下明白为什么白马筱不让他按照计划那样,让这位老板带他们去见赤井家主了,原来老板和家主是同一个人,但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背后支持新口组的幕后老板,居然就是自己的岳父! 没想到这个他声称从没见过的老丈人,居然是他的“老朋友”,这下他更难确定这位岳父是支持自己,还是支持平二了。 如果这岳父喜欢这位女婿,那么毋庸置疑会支持武志,如果真如小惠所说,自己女儿为了这个男人而和自己断绝关系,从而新生恨意,难免不会借此机会除掉这个碍眼的女婿。 最关键的是,这位是灵界中的一位大人物,身后这两位灵者可能还不是他对手,这简直就是“狼”入虎口了。 看这俩人又开始丧气起来,白鸟翎叹口气,又一次安慰道,“你们二位不要老是这么垂头丧气的,既来之则安之。我和筱哥经历这么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难对付的敌人都杀不了我们,我不信这位能厉害到哪里去。” 话是这么说,但白马筱回想起来的确没见过赤井松平出手,圣岳阁那晚还没等他出手,墨睿就被他们几个撕碎后丢了出去。 “这样吧,武志。如果他真的打算对你不利,我们就亮出身份,顺便告诉他练马区失守的消息,相信他看在小翎这个白鸟家主,以及我们冒死逃出来告知他这个消息的份上,不会为难我们。这时候尽量避免动手是最好的。” 武志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也不想在人家的地盘上打架,况且他后背中的那一枪让他行动十分不便,真打起来他肯定会成为这两人的累赘。 而且此时他的女儿和金三土那些人就在上面的黑市里,真动起手,绝对是不划算的买卖。 三人达成了一致,直到电梯门打开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门外,依旧是几天前白鸟翎来过的那间书房,赤井武志坐在书桌后,严肃的看着三人。 “老板。” “渡边,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能告诉我,那晚你是怎么从山本组的手上逃脱的吗?”赤井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甚至都没有让他坐下,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而这个正题,对于武志来说却有些唐突,“老板,您怎么知道追杀我们的,是山本组的人?” 赤井冷笑了一声,随即转为平静,“现场我当然勘察过,那样的打扮,明显是山本的人,不是吗?” 那晚那群杀马特的杀手,的确是山本的打扮,但是山本组的社长——山本泽木不是也死了吗?山口平二倒是有动机杀死四社的首脑,但是山本泽木又是为了什么? “看打扮,的确是。不过他并没有杀我们的动机,况且山本泽木不是也死了吗?” 赤井丝毫没有察觉到武志身后这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继续说道,“很明显,想让山口平二成为新口的社长,就只能把参会的人全部杀死。这些都是你们会长致使的,他买通了没有参会的山本组成员,将所有参会的人杀死,之后山口平二自然就成为了新口的社长。” 早就听说目前的说法是东联会会长派人杀害四位社长,看来赤井松平也认可这个说法,但武志早就好奇为什么这种说法能够成立,“可是会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知道这是平二为了对抗会长,同事也是怕会长作证,才将这场刺杀嫁祸给会长,但是动机是什么呢? “很显然,会长赞同山口的做法,他想将整个东联会都复辟成为黑道帝国。” 明面上,会长想和山口一起重塑帝国,成为一个完全的犯罪组织,所有杀害所有参会的社长,不但可以让山口顺利继承新口组,还可以由新口逐步吞并另外三个群龙无首的社团,实现复兴的计划。然而事实却是…… 事实是什么呢?难道会长真的是被平二嫁祸,并且是为了堵住会长的嘴吗?这一刻武志的思绪也开始模糊,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会长授意呢? 然而这一切都不需要现在想明白,“那么,老板您的打算呢?” “我?现在我想听听,你所谓的,山口平二的命门,究竟是什么?” 武志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我是说,老板您打算用这个命门对付山口吗?” 赤井听出了他是在试探自己会站在哪一边。他站了起来,从桌后踱步到了武志面前,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一个商人,社团的事我并不懂,我只知道山口和会长的做法,可以给我带来更多的利益。” 他这意思是要站在山口那一边了? 还没等武志做出防备,赤井继续说,“可是渡边,你可以给我带来长久安全的利益。所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我需要知道你所谓的命门,究竟够不够完全扳倒山口?” 商人不愧是商人,这一招待价而沽用的很是巧妙,如果武志手中的命门足够扳倒山口,那么他就会站在武志这一边,反之则会向山口靠拢。同时也体现出了他作为家主的老奸巨猾,真正的意图完全没有表露,却要武志先亮出底牌。 武志想了一会儿,说道,“是他杀害前任社长的录像。我还留有备份,这足以将他从社长的位子上拉下来。” 赤井忽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山口他早就在老社长的尸检报告上做了手脚,将他的死亡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你那份录像上的时间自然就成了最大的破绽,社长死后一小时才拍摄到的录像,足以证明你这是伪造的。” 武志表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即陷入了沉默。 看他这样,赤井笑着摇摇头,“渡边啊,看来你还是斗不过山口的。” 谁知武志忽然转惊为笑,意味深长的盯着赤井,“老板,您是个商人,尸检报告的事,也是他告诉您的吧?您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赤井的笑容凝固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新口的资金支持,没有您的资金,他又如何发动这两天的种种暴行?而他也向您亮出了底牌,看起来您也认可了。” 这下轮到赤井沉默了,他盯着武志看了很久,才开口道,“渡边,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很聪明。不过,这不只是关系到我的黑道生意,还关系到另一笔更重要的生意。所以……我只能站在平二那边,抱歉了。” 随着赤井打出一个响指,三人脚下的地板忽然向下打开,三人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甚至都不给白鸟翎亮出身份的机会,在尖叫声中,三人落入了这深不见底的深渊。 望着漆黑的洞口,赤井冷笑着说,“抱歉,你们这些黑帮,本就是居合会的工具。不过在临死前,能够见识‘欧米茄’,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第一百零七章 明争暗斗 “乘风咒印,结!” 寒光闪过,无数红色碎屑飞速旋转,像一团旋风,将三人的身体拖住,悬在了半空。 白马筱的尖叫这才停止,看着一脸淡定的武志,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怎么不害怕?”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到底是刀光剑影里长大的,心理素质就是高。 白鸟翎收起匕首,抬头望去,“上面的光源消失了,门应该已经关上,飞上去也不一定能打得开。” “没事,我来把它炸开!”说着,白马筱就伸手去掏爆破符。 白鸟翎赶紧拦住他,“别轻举妄动!狭小的空间里不能随便制造爆炸,弄不好就会被活埋。” 想起上次在青铜墓里,要是没有王梓提醒,白马筱早就把墓给炸塌了,的确不能任意妄为,“那怎么办?” 武志提议:“不如继续往下,看看下面是什么地方,没准可以出去。” 白马筱说道,“人家费尽心思挖这个洞把你丢下去,会这么好让你直接出去?” 武志倒是很乐观,“我想他应该想不到会有人这么高摔下去都不死,没准真的可以出去呢?” 白鸟翎也劝道,“现在我们一直飘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就下去看看,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的他们的确没有其他选择,只好继续缓缓下落。 这个洞很不规则,就像是在土地里硬生生挖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看起来的确像是直通地下某个洞穴,倒是很方便当做处决的场地,看谁不顺眼就丢下去,摔死之后落进大自然的怀抱,然后自然降解成一堆白骨。 赤井这家伙不但城府深,还很黑,摔死在这种地方真的是尸骨无存,天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 这洞出奇的深,他们此时下落的速度和电梯差不多,足足落了有十分钟,还看不到底,三个人在这种环境下静默了十分钟,有些沉闷,白马筱便打破了气氛,“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赤井这家伙还染指黑道的事,而且看样子还是支持山口的。” 武志愤恨的说,“我没想到老板会支持平二,而且他居然就是我的岳父,这下可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可惜连累了你们。” 白马筱刚想客气两句,安慰安慰他,却被白鸟翎抢了话头,“渡边,你应该知道浮世馆吧?” 武志没想到这个话题转的这么突然,回答道,“当然,白马不就是为了浮世馆那个花魁才去刺杀平二的么?怎么了?” “她们家和山本组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白马筱见她说话的神态很是认真,知道这肯定不是她随便找的话题,“伊织?她和山本组怎么了?” 武志果然知道些什么,陷入了沉思,“平二曾经怀疑她们家在背地里支持山本,那晚他去浮世馆找茬,其实不全是为了找你们报仇,更多的是去拉拢她,你们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威胁手段罢了。不过这个女人很有手段,用身体搪塞了过去……”说到这,他忽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非常难看的白马筱。他知道这家伙为了那个女人,居然敢冒险刺杀平二,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错,自己不该当他面这样说。 他那难看的表情也被白鸟翎看在眼里,但她却补了一刀,“还不止,她还教唆筱哥去刺杀山口,帮她消除山口这个隐患。” 白马筱脸色沉到了谷底,有些怒气的说,“小翎,你别这么说她。” 一向在乎白马筱的她,却没有住口,而是继续说,“筱哥,这个女人不简单的,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了。”说着,她又看向武志,“我听你们说起过,在圣岳阁时,山本的确没有支持平二,是不是?” 这的确是当时武志计划的一部分,“当时我也只是猜测,我们调查过木村家,发现他们的确和山本有来往,而且在圣岳阁上,山本的态度让我知道了,他们的确和木村有联系。很可能木村就是他们的幕后老板。” 白鸟翎接着说,“就和赤井与你们新口的关系一样。” 白马筱对白鸟翎的敌意一直有些不满,没好气的说道,“就算这样,又能说明什么?伊织那晚也和我说了,她是怕与山口合作会影响他们家在居合会的地位,所以她牺牲自己有什么不对?” 这下武志先她一步惊讶道,“什么?居合会?你是说,这个木村家,也是你们灵界的一员?” 白马筱愣了,“是,怎么?” 看到武志这个反应,白鸟翎冷笑道,“看来,渡边已经看出来了。筱哥,你应该也知道,东联会中,富山和古川的势力远不如新口和山本,而新口与山本恰恰是和平派与武斗派的对立关系,东联会中一直是这两家争权斗势。渡边,我说的对不对?” 武志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老社长还在时,新口一直是山本最大的制衡者。” 白鸟翎继续道,“居合会中,木村、赤井和源氏直接一直处于三方制衡的状态,而木村和赤井刚好就是山本与新口的幕后老板。并且,我听阿平说起过,那位一直代替会长发声的高桥隐之岚,其实是源氏家主的第四个女儿,源隐之岚。并且这位源小姐不止是会长的代言人,更是可以直接行使会长的权力。你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这一连串的信息冲击着白马筱不大的脑子,仿佛是无数道树杈搅在了一起,完全理不清头绪,但是他隐约知道了一个线索:东联会,实际上是居合会争权的工具,山本、新口、会长三方间的争斗,一直都是木村、赤井、源氏之间的争斗。原本以为他们从没有参与到居合会的争斗中,甚至除了知道源氏吞并了其他家族的领地外,没有见过其他的争斗,没想到他们早就见识到了,甚至还掺和了进去。 白马筱一直以为自己卷入的这场黑道斗争只是一场意外的支线,没想到这是伪装成支线的主线。 他,从一开始就卷入了居合会的纷争,甚至还有可能被利用,被当做了枪子。 这一刻,白马筱终于恍然大悟,但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也被伊织利用了,“可是……如果赤井是新口的幕后老板,打击新口就是打击赤井,那么为什么特意让我去杀山口平二?直接杀掉包括武志在内的所有人不就好了?” 武志没想到会说到自己头上,有些哭笑不得。而白鸟翎却很是平静,“只怕,赤井的意图,就是山口平二的意图——复辟黑道帝国。赤井早就勾结山口平二,杀害前社长估计也是赤井授意的。之后让他收买了山本组的人,一早就策划在圣岳阁会议后除掉所有的社长,并将罪责嫁祸到会长的头上,从而控制整个东联会。而木村伊织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诱导你去杀山口平二,只要他一死,赤井的计划就会失败。只是没想到你并没有成功。” 白马筱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一切都是赤井与木村之间的斗争,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棋子。 看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说法,白鸟翎并没有高兴,而是为他感到悲愁,“筱哥,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们其实都是被她利用了,从一开始将宁静带进新宿医院开始,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就连山口平二也是一枚棋子。” 虽然白马筱被利用了很不爽,但这其中最难受莫过于武志,他绝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我们新口一直都只是你们灵界的争权工具,真的没想到……” 白鸟翎看着他,叹了口气,“渡边,其实你是唯一没有被利用的人,相反,你打破了赤井的全盘计划。” 武志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 “赤井可能完全没有想到,你会有自己的计划,将山口平二击败,让这一切都不成立。不过你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赤井根本不在乎你在圣岳阁会议上的表现,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会议结束后,所有参会社长都会死,结果是一样。不过他依旧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死,而且还要回来继续粉碎他的阴谋。渡边,你真的很了不起。” 的确,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武志,仅凭自己的谋划,就将赤井的计划完全打乱,甚至成为赤井最大的隐患。不过武志并没有为她的夸奖感到高兴,“可是也没有用了,我最终还是栽到了他的手里。” 白鸟翎摇摇头,“不,你还有我们。所以这一次,你更要活着出去,只有你才可以扳倒赤井,打破他的春秋大梦。” 白马筱也鼓励道,“小翎说的没错,你一定要阻止他,不然不止是东洲灵界,就连生界也会大乱。” 武志被这两人重新燃起了斗志,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做的一切所影响到的,远不止新口组的未来。 正说到这,忽然三人落入了水中,看起来这洞的底部是一个水潭,奇怪的是水潭底部居然发着明亮的光。 有光就说明有出口,三人朝着底部沉去,不一会儿就出了水,紧接着面临的却是一个离他们三米多高的地面,毫无防备的摔了下来。 白马筱吃痛的坐在地上,屁股摔麻了,抬头看着顶上,发现这里的顶部是一个水面,他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就像是整个湖面反转到了头顶,却没有一滴水流下来,这种无视地心引力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然而更让人在意的是这个空间的布局,十分规则的正六边形房间,六面墙和地面均是纯白的瓷砖,或是别的什么光滑材质,全都散发着强烈的白光,将整个空间照的十分明亮,在上面的水潭里看到的水底强光就是这个房间发出来的,面积也十分巨大,足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 白鸟翎和武志两人也和他一样感到惊奇,白马筱挣扎着站起身,看着这个六边形空间,疑惑的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赤井的府邸下面会有这种地方?而且这里看起来……就像是……” “斗兽场。”武志说道,“原本我以为他想摔死我们,但是从那个洞的底部是一片水潭来看,他根本不想。他的目的,是想把我们丢到这里——一个斗兽场。很可能会有什么怪物冲出来,在这里解决我们。” 话音刚落,白马筱正想说“你别吓我”,就听“咻”的一声,六面墙的其中一面打开,现出一个穿着白色连体紧身衣的女人。 看到她的瞬间,武志和白马筱异口同声的喊道,“小惠?!” 第一百零八章 阴谋反转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纯白的连体紧身衣,一直连体到脚底,整个身体都是白色的,在这样的纯白房间里形成了十分奇特的视觉错觉,就好像她的头飘在空中一样。 然而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很明显就是小惠。 两人喊着小惠,箭步向她跑去,却被白鸟翎拦住,“等下,你们不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吗?” 要说不对劲,除了她这身打扮之外,最不对劲的就是她的眼神,空洞、无聚焦,就好像穿过了眼前的一切,望向了非常遥远的地方。白马筱就不提了,可她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看一眼,好像这两人根本不存在。 出于谨慎,武志克制住上前抱住她的冲动,呼唤道,“小惠?你能听到我吗?” 白马筱小心的绕到了她的背后,看着她的后脖,说道,“她是小惠!她脖子后面有文身!” “我当然知道她是小惠,我的老婆我都认不出吗?!不过……她这是怎么了?”武志担忧的走向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就好像是一个没有启动的机器人,“她……难道是失忆了?” “失忆不会这样的,这一点我最有发言权。” “相信她,她的确最有发言权。” 武志不知道白鸟翎失忆的事,听他们这么说,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拿起小惠的手,或许是隔着连体紧身衣的原因,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下有温度了,可以确定不是机器人,“可是为什么……” “难道和这个文身有关系?”白马筱想起这个特殊的欧米茄符号,在灵町的时候所有看到这个文身的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这绝对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小翎,你认识这个文身吗?” 白鸟翎听他这么说,好奇的走过去,看到了这个符号,摇着头说,“我认识这符号,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看来要问赤井了。” 连这位白鸟家主都不知道,看来是没办法了。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们周围响起,“没想到白鸟大人和白马先生也来了,这真是让人意外。” 这是赤井松平的声音,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止是声音,他的影像出现在了周围六面墙上,六个相同的画面将他们围在中间,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 白鸟翎不卑不亢的说道,“阁下的所作所为,也真是让我意外呢。” “白鸟大人说笑了,刚刚您的分析十分精彩,说出了我们和木村这么多年来的争斗。不过,有一点您说的不对。我从来没想过要控制东联会,毕竟会长就是陛下,如此明目张胆的夺权是非常不明智的。并且我没有打算让山口平二活着,在我的计划里,圣岳阁那晚,他也应该死。” 武志惊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鸟翎插口道,“你想要的只是削弱木村。勾结山本组的人不是山口平二,而是你。如果你的目标不是东联会,那么就是山本组的控制权。” 赤井笑道,“没错,我从始至终的计划都只是将山本组从木村的手上抢过来,只要处理掉山本泽木这个对木村家言听计从的社长,扶持一个能为我所用的新社长,山本组便彻底脱离木村的控制。顺便,还可以解决山口这对不听话的父子。” 武志懵了,“你说什么?” “渡边,你还不知道吧?山口一郎打算脱离我的控制。他对会长太过忠心,对于一个想要投靠源氏的手下,我只好让他为我的计划牺牲,利用他的葬礼,开启圣岳阁会议,将山本泽木引到那里解决掉。” 听他如此的轻描淡写,武志彻底被激怒,他暴怒的吼道,“社长他只是想给新口一个和平的未来!他只是赞同会长的理念,你居然就为了这个杀害社长?!” “新口的未来?你们新口就是我的一枚棋子,你们的未来就是在我的手下,继续为我效力。和平的未来?哼哼,简直可笑!一个想离开主人独立自主的鹰犬,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你?!”他从小守护的新口,在赤井口中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棋子。他从小敬重的人,在赤井口中成了随时可以放弃的鹰犬,这是何等的可悲。 白马筱尽力安抚着他的情绪,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连山口平二也要杀?” “我以为这位小山口会听我的话,没想到他太过自大,想要复辟黑道帝国,这无疑会惊动陛下,让我成为居合会的众矢之的,我当然不会养一个会让我惹祸上身的白痴。所以那晚,除了山本泽木外,我还要山口平二死。至于渡边,你本是我下一个扶持的最佳人选,可惜你对山口一郎太过忠心,就连你们那可笑的理念都是一模一样,加上你居然夺走了小惠——我们赤井家最宝贵的财富,所以你也必须死。之后我只需要随便扶持一个听话的人做新口的社长,新口和山本就都会成为我最忠心的棋子,木村在生界将不会再对我有威胁!” 当听到当事人说出的真相后,三人都无比的震惊,白鸟翎冷笑一声,嘲讽道,“想不到我的分析完全错了,我实在是高估了你的野心,没想到你是个很有远见的阴谋家。” 谁知赤井居然摇了摇头,“不,白鸟大人您的确很聪慧,而且您分析的没有错,不过这是木村想要你得出的这一结果。我说过,我想解决的只有山本泽木,山口平二以及这位渡边武志。” 可事实是,另外两位社长也死了,而山口平二却还活着。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白鸟翎立刻想到了什么,刚刚赤井说他并不想让山口平二复辟帝国,这样会遭到灵帝的质疑,使赤井家族成为居合会的公敌,可事实却非常不利于赤井,这让她立刻萌生了另一种答案,“木村?是木村家族安排杀了另外两位社长,并且救出山口,目的是让山口继续复辟帝国,然后将你推上浪尖?” “您果然很聪明,我真是低估了您,也低估了木村。” 白马筱不敢相信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的木村家族会有这么深的心机,试图辩解道,“为什么一定是木村?也有可能是源氏啊?” 白鸟翎平静的说,“不会是源氏。源氏在居合会中的权力来源于会长,也就是灵帝,而目前来看权力被冲击的最严重的恰恰是会长,这种造成三方全输的计划,源氏是不会做的。” “你也说了是三方全输,为什么木村就能做得出来?” “筱哥,我知道你对木村家族颇有好感,可你冷静的想一想,源氏和灵帝的权力受到冲击,赤井成为公敌。而且从计划的改变来看,山本组的控制权并不在赤井手上,而是在策划者的手上,那么这么算下来,谁才是最有可能,且受益最大的人呢?” 话说的这份上,纵使白马筱反应再慢,对木村家族的好感再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结果,但他依旧很不甘心,转而将矛头指向了赤井松平,“没想到我们的赤井大人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输给了木村。” 面对白马筱的挖苦,赤井松平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也自嘲起来,“是啊,我自诩策划周密,没想到还是不如木村弘毅这个家伙老谋深算。不过我手上还有王牌,很快我就可以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白马筱见似乎有机会,赶紧说道,“没错!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山口那家伙拉下台,这样你就不必待在这风口浪尖上了。而你最佳的选择,就是帮助武志。” 白马筱想的很美,这是岳父与女婿冰释前嫌,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合作的绝佳机会。 可他忽略了一点,自从他指使平二杀害老山口开始,武志与他已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然而赤井也根本没考虑过,“我为什么要拉山口下台?既然山口要控制整个东联会,那我就任由他放手去做好了。” 白马筱愣住了,“可你不是说,这样会让你成为居合会的公敌吗?” “我的确这么说过,但那是之前制定计划时的想法。那时我没有办法对抗另外四个家族,所以我想的只是削弱木村的势力。可现在,我有能力与他们一战,我为什么还要畏缩呢?” 白马筱满含笑意的说,“这才短短几天,你就有能力对抗所有人了?你是得到武林秘籍了呢,还是被高人传授功力了?” 赤井没有理会他的嘲笑,颇为自豪的说,“是我们赤井家最宝贵的财富——小惠,又回到了我手上。” 这么一说,小惠的确是在这段时间里被送回到赤井手上的,但这对于他对抗居合会的另外四家有什么帮助吗? 白鸟翎却听出了他的意思,先前听他说武志夺走了“赤井家最宝贵的财富”时,她以为这是父亲对女儿的重视,现在看来,就好像小惠是一件武器,而这所谓最宝贵的财富,指的是她可以让赤井家族在居合会中所向披靡。 “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个女儿,是你的秘密武器?”白鸟翎试探着问道。 赤井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没错,就是我穷尽一生研制出的最强武器——欧米茄。” 第一百零九章 纯白欧姆 欧米茄。终于说到这个让白马筱好奇了很久的词,但赤井的言语中已经透露了一切,在练马区灵町中,白马筱和武志已经见识到了小惠那可怕的力量,若说这是赤井家的最强武器,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这让这两个男人完全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居然被她的亲生父亲当做武器。 武志最是不能接受,他愤怒的说,“她是你的女儿,你居然把她当做武器,将她变成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赤井显然和他的价值观不同,他毫不愧疚的说,“身为赤井家的一员,为家族荣耀做出贡献,甚至是以牺牲为代价,这是她最大的荣誉!” 武志大怒:“荣誉?你有没有问过小惠,你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想法!如果她愿意的话,十八年前她就不会逃离这个家,并且遇上了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可以想象,这十八年该是小惠最幸福的时光,摆脱这个恶魔父亲的控制,自由自在的生活,嫁人生子。可就在短短的几天内,她又回到了这个魔窟,并且变成了现在这幅目光呆滞,毫无感情的模样,曾经的笑容荡然无存,这是何等悲哀。 这让白马筱和白鸟翎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可与他们比起来,武志更为煎熬,曾经携手相伴十余载,现在见面已是陌路人,在灵町时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会暴露这样的力量,从而被他们抓走,送回到这个男人的手中。 面对武志的怒斥,三人的怒视,赤井依旧平静,甚至十分的自豪,“小惠与生俱来的天赋,铸就了她今日的荣光,这是家族其他成员梦寐以求却又触不可及的,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为她感到骄傲。至少,我作为父亲,非常自豪。” 白鸟翎冷冷的说,“自豪?你以为将她变成冷漠无情的杀手,就可以打败整个居合会吗?” 她没有见识过小惠的力量,她当然不会明白,只不过她说的也有些道理,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是也不一定可以战胜居合会中所有的灵者。 然而用不着武志和白马筱来告诉她小惠的强大,赤井已是如数家珍的说了出来,“小惠拥有的天赋,是百年难遇的‘霸灵’。有这样天赋的灵者,对灵力的控制可以达到完美的程度,她不需要刻意修炼,随着年龄的增长,灵力会越发强大,这样的人可以成为灵界最优秀的灵者。可我,却看到了另一条路——一条可以让赤井家族成为全东洲,乃至全灵界最具盛名的家族的路,什么源氏,霍克,这些都将匍匐于赤井的脚下!” 他的语气越发的狂傲,说到最后几乎有些癫狂,白鸟翎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可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纯灵者?” “纯灵者?”白马筱问道。 白鸟翎解释道,“与无灵者完全相反,无灵者天生没有任何灵力,而纯灵者则是天生拥有极强灵力,却完全无法控制,虽然二者在灵力上的特征相反,但同样都是无法学会灵术的人。” “那……又怎样?” “试想一下,如果霸灵者走上纯灵的路,将学习灵术的精力全部放在控制灵力上……”白鸟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将是极具破坏力的念力武器。” “说的没错!”赤井就像是一个商贩遇到识货的买主一样兴奋,“绝对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又何必去学那些花里胡哨的灵术?” 白马筱也听懂了,他若有所思的说,“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人,用不着学武术套路,就可以打败任何人。所谓的……无招胜有招?” 白鸟翎怒道,“学习灵术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你根本就不是灵者,你是个战斗机器!” 赤井笑道,“说得对。可这才是我们赤井家族真正需要的,一台战斗机器,为我们扫清任何的障碍,谁都无法阻挡我!这,就是我的欧米茄计划!” “你的所谓计划,将一个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灵者,变成了一个冷血的,只会战斗的机器。就为了你的私欲,埋没了一个灵界最优秀的人才,你是全灵界的罪人!” 这声音的出现,让所有的人为之一怔,目光一齐望向这个忽然从一个光圈中落下的人。 “召唤兽?!”白马筱十分激动,他一直担心着一起失踪的三个人,现在出现了一个,那么另外两人的下落应该明朗了。 “原来是菲斯的小特灵,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失礼啊。” 纪可言冷漠的说,“我来这里,并不是以特灵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调查者的身份,我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我的所作所为?呵呵,你以为我会怕吗?不过,今天你们一个人都走不了,就留下作为欧米茄计划的实验对象吧!输入指令,杀光所有人。” 赤井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充斥着一个机器女声:“指令接收:杀死所有人。接收者:Omega172。” 听到这个声音,小惠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神采,只不过那是充满杀意的眼神。 “小惠!”武志刚想上前,被白马筱死死的护在身后,白鸟翎也上前一步挡在了白马筱面前。 纪可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成杀人机器的女人,冷冷的说,“赤井松平,我要让你知道,你的结论是错误的!” 说罢,纪可言两手一抬,两把飞刀射向小惠。 小惠丝毫未动,飞刀到她面前时就像撞上了一个透明的墙壁,“当”的一声被弹飞,紧接着被弹飞的飞刀进入了细小的虫洞,在小惠的身后出现了出口,飞刀自出口而出,又飞向小惠。 这一招在她初战千子钥剑时曾经用过,不过那时只有六把飞刀,这一次随着她不断掷出飞刀,飞刀的数量急剧增多,虫洞的数量也随之剧增,一瞬间小惠的周围已被虫洞覆盖,形成了一个由虫洞构成的屏障,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被扭曲的空间,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但是不难想象这虫洞屏障里是数量极多的飞刀以极快的频率攻击组成的飞刀雨。 战斗一开始,小惠便被纪可言的飞刀阵牢死死的压制住,但还没来得及松懈,扭曲的空间上出现了裂纹。 紧接着,屏障破碎,没有了虫洞束缚的数十把飞刀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爆炸性的向四周飞射,纪可言立刻伸出双手,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个虫洞,但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虫洞像黑洞一般将所有的飞刀尽数吸了进去,接着她双手向着小惠一推,这个虫洞向着小惠飞去。 纪可言的虫洞灵术是用灵力扭曲空间造出的类似虫洞的球体,与真正的天体虫洞天差地别,但随着灵力的增强,可以向真正的虫洞无限趋近,此时她的虫洞带着些许引力,其修为明显已是上了一个层次。 那吸收了所有飞刀的虫洞向着小惠飞去,飞行过程中飞刀喷涌而出,齐射向小惠,她依旧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飞刀到她面前时尽数变为了碎屑,最后直到虫洞来到她面前时,她伸出双手抱住了那个虫洞,短暂停留后,虫洞急剧缩小,最终小到完全看不见。 毫无疑问,小惠那一瞬间释放出的灵力十分的惊人,不管怎样,这次的交手是纪可言输了。 小惠随即对着纪可言伸出手,纪可言的身体立刻飘起,咽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窒息感腾然而生。 这场景白马筱见过,下一刻纪可言的脖子可能就会被扭断,失声道,“小心!” 这两个字宛如一道口令,白鸟翎箭步上前,一刀向小惠的手臂砍去。 那一瞬间,武志的反应是为小惠担忧,但一秒后便知道这份担忧是多余的。白鸟翎的匕首还未落下,就好像被一只手抓住,砍不下去,也收不回来,接着脖子一紧,她的身体也被举向了空中。 白马筱见状,知道不能再迟疑了,伸指射出一发无剑指,青光射向小惠,一瞬间射穿了她的肩膀。 两个姑娘应声落下,白马筱还未来得及上前查看她们的伤势,紧接着三人一起飘了起来。 强大的力量托着他们三个,直直的撞上天花板,而这个房间的天花板是一个被灵力隔绝的水潭,三人一下子被送进了水里,且这股力量一直抓着他们,这使得他们在水中无法行动,也没法落下。 冰冷的水包裹着他们,带来了窒息,在这样的窒息环境下用不着几分钟他们将全被淹死。 唯一幸免的武志此时看着冷漠的妻子,完全不知所措,莫说他狠不下心对妻子下手,就算他能下得了这个决心,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凡人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但他也不敢闲着,试图唤醒妻子,“小惠!住手!你不需要再成为你父亲的工具,快醒醒!” 然而这当然没什么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他还能做什么? “当啷”一声,一把匕首落在了他的脚边,还没等他觉得奇怪,这个匕首忽然飘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水球,像个水龙头一般流下水来,接着水球猛然增大,水流也随之变大,最终像个瀑布一样冲击着地面,可那水球的体积依旧剧增,直到它大到流出的瀑布覆盖了小惠。 忽然被大水淋头的小惠一下子被水呛住,咳嗽了几声后,白马筱他们三个从上面摔了下来。 刚一落地,纪可言操控着水球移动到他们和小惠之间,白马筱对着小惠运起了牵引术,小惠被这瀑布淋的还没缓过神,身体就被白马筱拽了过去,直直的撞进了那个水球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无招压制 那个水球即是在入口在水中的虫洞,此时小惠被拽进虫洞之中,一下子被转移到了顶上的水潭里。 紧接着白鸟翎掏出一张咒印符,念道,“冰封咒印,结!” 寒光闪过,红色粉末直冲顶上,一时间传来“咔咔”的结冰声,流动的水面不到十秒就变成了一片冰湖。 三人配合的十分完美,这下纵使她灵力再强,被封在冰里也是无济于事。 白马筱激动的找她们俩击掌,白鸟翎搭理了他,但纪可言选择无视,他尴尬的收起手,对着墙壁投影里的赤井松平昂首挺胸,“怎么样?这些就是灵术的魅力,纵使你力大无穷,也敌不过中华武术的以柔克刚!” 赤井十分给面子的鼓掌称赞,“不错,你们作为灵者而言,的确做得很好了。只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你还想……”白马筱话还没说完,头上传来碎裂的声响,刚准备抬头,就听纪可言大喊一声“躲开!”,紧接着白鸟翎飞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一块巨大的冰块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骇人的巨响。 接着又是一块大冰坨子,紧接着两块、三块,一时间这个房间下起了冰块雨,纪可言和武志左躲右闪,白马筱被白鸟翎从地上拖起,躲闪几下后,笨拙的身体完全躲不过这密集的冰块,不一会儿背上就被一大块砸中,一声闷哼栽倒在地,白鸟翎见状不及多想,将他护在了身下,后背也被砸中了好几下。 白马筱见此情形,忙将她推开,一脸几十发无剑指,将落下的大块冰块全部打碎。 纪可言见他的办法很有效,便飞出几十把飞刀,控制着漫天飞刀将落下的冰块一一击碎,但随着冰块落下的越来越多,碎冰将他们的脚踝淹没,而数量却还在剧增,且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那片冰湖正在逐渐瓦解,看样子这样下去这间房迟早会被冰块掩埋。 纪可言略一思索,将所有飞刀召回,聚集在房间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虫洞,“你们抓紧了!”话音刚落,那个虫洞释放出了巨大的吸引力,将周围的一切向着它吸去,白马筱赶忙对着墙壁使用牵引术,利用反作用力,抱着白鸟翎紧紧的贴在墙上,但武志作为凡人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只有墙壁的房间里找到可以抓紧的地方,无奈的被吸了过去。快要进入那个大虫洞的瞬间,前方又出现一个虫洞,穿过后来到了纪可言身边,被她一把抓住。 这下四人算是都抓稳了,余下没有抓稳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些碎冰,被尽数吸进了虫洞,上方继续塌下来的冰块也被吸了进去。 忽然,从那个大虫洞里,跳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刚一落地,周围的冰块全部停在了半空,暂停数秒后,尽数砸向纪可言。 纪可言正聚精会神的为虫洞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保持它的引力,这时忽然被攻击,完全不及反应,眨眼间就被冰块埋了起来,那个大虫洞的引力也随之消失。 他们将小惠通过虫洞送进了上面的水潭里,现在纪可言又将这些落下的冰块通过虫洞送回水潭,虽然这样做只是在拖延时间,但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只能将虫洞的出口设在水潭里,于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小惠也在水潭,于是她穿过出口又回到了这里。 不难想象,破碎的冰块也是小惠的杰作,她在被冰冻的情况下还能用灵力将冰块震碎,这已经不是灵力的强弱了,而是意志力。 “召唤兽!”看着纪可言被掩埋,虽然不知道她伤势如何,但从虫洞引力的消失来看,肯定不太好,“你惹毛我了,赤井惠!” 他没有称呼她为小惠,更没有称为渡边惠,而是用了她娘家的姓氏,这一刻白马筱已经不再当她是朋友,因为她已经伤害到了他另一个朋友。 武志看出白马筱真的发怒了,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小惠已不再是小惠,除非将她打败,否则他们将全部死在这里。 一如既往的,无剑指试探,爆破符打底,无剑指已经用过,现在轮到爆破符了。 画着符咒的两页白纸飞向了小惠,而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两张纸的厉害,居然伸出双手去抓。 “对不起了,小惠。”做完最后的忏悔,白马筱引爆了符咒。 爆炸的瞬间,烈焰暴起,但仅仅只有一眨眼的时间,那绽放的火焰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呈现出绽放的姿态,并没有炸裂开来,甚至开始慢慢的缩小,最后直至小惠两手之间的一个小火球。 从小惠吃力的动作能看出,她此刻正使劲挤压着这团火球,爆炸的威力仍在,却被她强行压了回去。这是白马筱第一次看到爆炸的瞬间,这简直就像是爆炸场景的慢镜头回放,而她居然徒手控制住了爆炸。 这是什么力量? 这就是纯灵力可以造成的力量? 不,她是霸灵者,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天才灵力控制者,此刻的她就像是电影中的超能力者,用念力可以做到任何事。 包括压制爆炸。 这下不止武志和白马筱,连白鸟翎都惊呆了,如果是她的话,用六芒咒印盾或许可以压制住爆炸,但这种应对爆炸的瞬间反应力,需要极其集中的注意力才可以办到,而面前这个女人却似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欧米茄的力量? 三人目光惊恐的看着这团火球,直到它缓缓升空,没入顶上那破碎不堪的冰窟窿里,他们才缓过神来。 但是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在他们头顶炸开,本就支离破碎的冰窟窿更是被炸的大片大片掉冰渣,仿佛上面整个冰湖都要掉下来,将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压成冰镇肉饼。 白鸟翎没有再愣神,她两手一摊,左右两手各出现六张咒印符,组成两个六芒咒印盾,她挥舞着两面咒印盾,一边将落下的冰块一个个弹开,一边箭步上前,来到了小惠面前,右手一挥,咒印盾组成一条长鞭,卷上小惠的右臂。 小惠右手一抖,将长鞭震开,组成长鞭的六张咒印符立刻散开,紧接着她右拳打了过来,那六张符飘回白鸟翎的右手前,变回咒印盾,接下了她这一拳,一声闷响后,扬起红色的气浪,白鸟翎被这一拳震的后退两步,紧接着小惠左右开弓,一拳又一拳打向白鸟翎,均被她的两个咒印盾挡下。 小惠的拳路很简单,就是左直拳,右直拳,毫无章法,但就是之前说的那句话,力大无穷的人不需要武术套路,就这简简单单的连环拳打的白鸟翎毫无还手的余地,每一拳都足够让她难以抵抗,还未消化掉这一拳带来的冲击,下一拳就又来了。 最后一拳直接将两个咒印盾全部打散,余力将白鸟翎震的飞了出去,摔在墙壁上,墙上赤井松平的影像还在,他看着这个被打到自己“怀里”的白鸟翎,笑着说,“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这些奇淫巧术根本毫无作用,不如乖乖放弃,免得死前发现自己修习多年的灵术一文不值,这样死的多不痛快啊!哈哈哈哈……” “你笑的太难听了,赤井大人。”白鸟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一拳敲在身后的墙壁上,将这屏幕敲得粉碎,画面立刻就消失了。 “哈哈哈,别那么激动嘛,白鸟大人,你这样我可就看不到你背后的风采了。” 白鸟翎没再搭理他,十二张咒印符重新组成两面咒印盾,冲上前继续和小惠缠斗。 那边白马筱站在武志身旁,悄声问道,“还有多久?” “三分钟。时间到了我会提醒你的。”武志回答。 “三分钟……就怕小翎坚持不了这么久了。”说完,他脱下了早已湿漉漉的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摔,捡起地上的冰块就朝小惠丢了过去。 冰块还未碰到小惠,就被震碎,小惠撇过头看了一眼这个搞小动作的家伙,朝他一伸手,白马筱就被拽了过去,直直的砸向白鸟翎。 这一招来的太突然,白鸟翎一惊之下急忙收起了咒印盾,接住了白马筱,余力将她砸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倒。 两人还没站起,脖子就被一股力量掐住,生生提上半空。 小惠似乎终于厌倦了和他们周旋,直接想要扭断两人的脖子。 亲自感受这感觉后,白马筱才发现被灵力掐住脖子的感觉,就像是脖子的四周被温热的水挤压着,几乎透不过气来,拼尽最后一丝气息,白马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握住了身旁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白鸟翎的手,这一刻他们又一次迎来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机会。 第二件事,用控水术将地上自己的血泼到了小惠的后背,形成了一个符号。 第三件事,则是大声喊道,“武志!” 一旁的武志抄起地上一大块冰,猛地砸向墙壁,砸坏了屏幕后,紧接着又去砸另外剩下的四面墙。 看着画面一个个变少,赤井冷笑道,“这是你们最后一刻的挽尊吗?真是可笑,纵使我看不到你们,给你们收尸时我依旧能看到你们的惨状!” “闭嘴吧,岳父大人!”随着最后一面墙壁被破坏,四周原本都显示着赤井松平的六面墙壁,此时只剩下漆黑的屏幕,以及被砸的像蜘蛛网一样的碎纹。 等着一切准备妥当,白马筱已经快晕过去了,迫不及待的启动了符咒。 “砰!”的一声,小惠的身体炸开一阵烟雾,那股力量瞬间消失,两人应声倒地。 白鸟翎死里逃生,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烟雾,不知她的那位筱哥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灵术。 烟雾散去,现出的竟然是纪可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下设施 冰冷,沉重。被压在冰块下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童年时期有过这样的感觉,置身冰冷的湖水,那时的水压不比现在轻松,那种黑暗、绝望的感觉,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一如那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和那时一样的突然,而又令人激动,就像是黑暗中忽然出现的光明。 “召唤兽,你死了没?” 不过没有那时的温馨,这时的这个声音让她有一丝厌恶,但并没有到让她厌烦的程度,“我不会死在你前面的,臭白马!” 说是这么说,但她明显感受到了同伴的召唤,她挣扎着想从冰块下逃出,却被制止,“别出来,你先待在里面。” “这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做缩头乌龟吗?” “不,是让你做英雄。” 纪可言愣住了,待在冰块下面怎么做英雄?一直被冰压着然后变异成冰冻侠吗? “怎么样,做不做?” “做什么?”她不耐烦的说,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这个准特级灵者要听这个完全不靠谱的初级灵者的话? “我想起你们用粒子虫洞对付墨睿的时候,不过现在应该是没机会让你施展了,而且风险也太大。我想到一招,可以把她丢出去,但需要你配合。” 原本不想听他胡言乱语的,但现在这种情况,集思广益没坏处,“你说。” “听着,我可以在你和赤井惠的身上都画上一张替身符,一旦启动,你和她就会互换位置。你说过你的虫洞短时间距离有限是吗?那么十分钟内你最远可以到哪?” 听到这,纪可言完全听出了他的意图,不过替身符这种东西还是令她眼前一亮,这种不用掌握时空扭曲能力就可以施展的空间灵术,让她充满好奇和敬畏,“你……靠谱吗?” “放心,绝对靠谱。我打架不行,但我开溜在行,这种逃跑用的符箓术我可谓是炉火纯青。现在回答我,你能跑多远?” “没试过……我尽量。” “好,那我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后我会准时发动灵术。我和小翎会想办法拖住她。” “好。”回答完,纪可言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被白马筱这样的人指挥了,但这样的计划的确是目前最稳妥,最有效的——如果他的替身符有效的话。 或许,从圣岳阁那晚开始,自己就不该再小看这个男人。 兀自出神了几秒后,她随即反应过来,赶紧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灵力通过顶上的冰窟窿,一路往上游荡。 这个冰窟窿上面的洞很深,十分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上面,此刻她只能竭尽全力了。 另一边,白马筱吩咐完后,对一旁的武志说道,“掐表,十分钟。” 武志在手表上设置了秒表,然后小声的说,“虽然你的计划看起来很好,但若我们在赤井的观察下执行,他可能很快就会把小惠送回来,到时候……” 这一点白马筱也想过,但这件房间空空荡荡,顶上是湖底——现在是冰窟窿——四周是带有屏幕的墙壁,他完全不知道摄像头在哪里。 这时,白鸟翎和小惠酣斗了好一会儿,被小惠一拳怼到了墙边,赤井说了句风凉话后,白鸟翎怒锤墙壁,将那一面屏幕锤的爆裂,那面墙上的赤井也随之消失。 “哈哈哈,别那么激动嘛,白鸟大人,你这样我可就看不到你背后的风采了。” 背后的风采?白马筱意识到了什么,“小翎锤坏她身后的屏幕,赤井就看不到她的后背了,你说会不会屏幕就是摄像头?” 武志想了想,“的确有那种显示屏和摄像头一体的设计,用在这里我觉得很不错。你的意思是……” “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你帮我们打破剩下的五面墙,确保把她送出去的时候,赤井老头不会看到。或许能蒙混过去。” …… 纪可言尽力集中所有的精神,将灵力送到了非常远的地方,过了不知多久,终于穿过深洞,回到了赤井的书房,紧接着穿过电梯门,通过电梯井继续上移。 显然她进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此时正轻车熟路的往回走,直到穿过电梯井,到达黑市,已经是极限,而且十分钟的限时也快到了。 她没有再等待,身下出现了一个虫洞,她落进去后,已身在黑市。 刚一落地,就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她想尽可能远离人群,此时的她随时都会变成一个杀人机器。 穿行在人流涌动的黑市街,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当她撞到一个男人时,却被拦住了。 “你不是……纪小姐吗?” 纪可言抬起头,“宁远?”随后她看到了金三土,以及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女孩。 金三土和宁远她很熟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水泉墓外被他们绑了,第二次见面则是在羽田机场,和这个叫宁远的傻大个困在拘留室。 但此时的她没有心情和他们寒暄,拨开了宁远,继续往前走,走过那个不认识的女孩时,发现她一直奇怪的盯着自己。 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样貌居然有些神似那个杀人机器。 微一愣神的功夫,面前忽然炸起一片烟雾,仿佛穿过一个虫洞似的,面前的景象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房间。 看着惊愕的白鸟翎,她知道白马筱成功了。 “这是怎么……” “有时间再和你解释吧,小翎。我们现在要赶快离开这里。”纪可言看着白马筱,略带歉意的说,“我没能把她送到太远的地方,现在她就在上面的黑市街。” 白马筱也没指望能把小惠送多远,长舒一口气说道,“没事,重要的是在赤井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并且把她再送回来之前,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纪可言下意识的问道,原本不信任白马筱的她居然在刚刚的战术后改变了态度,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然而白马筱并没有辜负她的下意识举动,他还真的有下一步计划,“上面我们此时是回不去了,但是这个房间肯定是有出口的,但绝对不是上面那个洞。你们注意到没,小惠是从一扇门进来的。” 说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面墙,武志问道,“可我们怎么打开呢?” “用不着打开。”白鸟翎看着纪可言说,“我们直接穿过去。” 一扇门对于纪可言来说不算什么,她毫不费力的就制造出了穿过这面墙的虫洞。 四人穿过虫洞来到门的后面,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走廊,白色的瓷砖地,圆拱形的走廊,墙壁上满是整齐的电缆,看起来像个太空舱,亦或是某种大型实验室。 走过这条走廊,尽头是一个电梯。他们此时并无选择,好在面前还没出现岔路,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最配合的是,这电梯没有面板,只有一个按钮,按下按钮,电梯随即运行,将他们送往地下。 经历了这么深的洞来到那个房间,这个电梯居然还在往下,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深。 然而接下来他们看到的一幕,足以让他们叹为观止。 这个电梯井是透明的,就像一部观光电梯,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是一个极大的空间,圆柱形结构,环形楼层,足有三十多层,每一层都铺满房间,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像是一个科研基地。而他们的电梯就在这个空间的中间,四周环绕着这些纯白色的环形设施,难以想象在那么深的地底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设施,底部是一个花园,假山、喷泉,应有尽有。 一路上,武志的没有空闲对这里表示惊讶,而是神色担忧的低着头。白马筱看出来他在担心小惠,安慰着说,“放心,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去灵帝那里告状,到时候把这里一封,再让他把小惠变成原样。” “谢谢……不过小惠对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 纪可言笑着摆摆手,“没事,我相信你夫人原来不是这样的,估计是被赤井给洗脑了。” “不过……”这时,白鸟翎忽然担忧的问,“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们说赤井他大费周章,建了这么大的研究设施,只是为了给他女儿洗脑吗?而且虽然她的确很难对付,但是不足以挑战整个居合会。” 众人沉默了,这的确不合理,白马筱猜测道,“或许这只是其中一个项目,这个研究设施还研究别的什么。” “或许吧,希望是我多虑了。” 不一会儿,电梯到达了底部的一个走廊里,外面的一切都被遮住,只剩下面前的一条新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他们走到面前便自动打开,显现出另一个巨大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深井,他们的位置在深井的最高处,有楼梯可以到达深井底部,布局依旧是白色主调,灯光十分明亮,一个巨大的设施放在底部,占据了底部一大半的空间,而这个设施就像一根柱子立在中间,柱子上挂满了一个个果实一样东西,底下有不少白大褂手拿着文件,对这些果实指指点点。 虽然这里也很壮观,但和外面比起来逊色不少,没愣多久,白马筱便跃跃欲试,“我们抓几个人问一问,出口在哪。” “那些……是小惠吗?”武志这时举起手,指着那个柱形设施上的果实,失声问道。 那些?白马筱觉得这个措辞很奇怪,仔细望去,却发现那些果实其实是一个个椭圆形的睡舱,每一个里面都立着一个相同的女人,纯白色的连体衣,和刚才与他们大战的小惠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霸灵军团 “这下我知道赤井的秘密武器是什么了。这是……克隆小惠军团?”白马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刚他们对付的小惠居然只是一个克隆人,或许这样就能说明为什么短短两天她就变得完全不认识他们。 “这不会是……帝国实验室吧?!”纪可言发出了一声惊叹。 白鸟翎也震撼的摇着头,“我以为这里早就不存在了。” 白马筱自然没听说过,白鸟翎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解释道,“传说是在二战时期成立的秘密实验室,用以研究某种超级武器。后来消息走漏,盟军知道了这个实验室的存在,在1942年的东京大轰炸中将其炸毁,没想到居然……” “你看的只是表面。”纪可言打断了她的话,“帝国实验室其实是居合会牵头组织的,他们打算制造灵力武器来扭转战局,不过灵帝明令禁止他们参与生界的战争,但是实验室还是在居合会的秘密行动下建立了,只不过后来的东京轰炸使得居合会的大量地上设施被毁,这个实验室也就胎死腹中了。” 白马筱惊讶的说,“为什么你一个和我一样的中国灵者会知道这么多东洲灵界的事?东洲不是一直闭关锁国的吗?” 纪可言说,“你应该知道,菲斯是二战之后和UG一起成立的。调查那些轴心国的灵界有没有参与这场战争,是菲斯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所以日本这边自然也不会放过。当然,是通过间谍活动秘密调查的。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调查结果显示帝国实验室位于东京地下的灵町内,由赤井家族组建,但是在东京轰炸后废弃了。真是没想到居然还在运行。” 白马筱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当年臭名昭著的二战居然也有灵界参与,若是盟军没有轰炸东京,战争的结果会不会因此改变?幸好历史没有如果,这真是太后怕了。 不只是他,旁边的武志也是一脸的懵逼,白马筱感同身受的安慰道,“几个月前我刚加入灵界的时候就和你一样,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你会发现很多历史都和灵界有关。你会习惯的。” 武志的世界观早就颠覆了,此时正如他所说,已经习惯了不少,但每每听到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 “那……真正的小惠在哪?”武志焦急的说。 纪可言说道,“这些肯定不是短短两天就能克隆成功的,你的那位妻子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白鸟翎摇头道,“如果赤井的研究已经成功,没必要扣着她,这样反而会引来麻烦。或许有什么关键的一环,需要她的帮助。而且她已经提供了帮助,不然赤井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挑战居合会。” 白马筱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抓一个人问问,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众人点头同意,正准备行动,整个深井出现了赤井熟悉的声音,“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和能力,能从欧米茄手下逃脱,足以证明你们是优秀的灵者。不过……既然你们来到了我的帝国实验室,想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说完,那个机器女声再度在这偌大的深井里回响起来,“指令接收:杀死入侵者。接收者:Omega172……” 这声音让白马筱浑身一颤,惊恐的说,“卧槽!又来一个,这怎么……” 还未说完,那声音继续说道:“Omega173、Omega174、Omega175……” 就听这个声音像数数字一样挨个报下去,那根柱子上的睡眠舱一一开启,白马筱觉得腿都软了,“一个已经很难对付了……他这打算要来多少人啊?” 有句话叫杀鸡用牛刀,现在是杀四只鸡用几十把牛刀的节奏吗? 武志也颤声道,“这下怎么办?你们有没有能一次性解决所有人的招术?” 白鸟翎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正面硬扛,得想个办法。” 说话的功夫,那个机器的声音还没有停止,已经报到了190,看这样子赤井好像想要把这些克隆小惠全部唤醒,来一次集体实验。 这时,白鸟翎的手表叫了起来,她对着手表说道,“阿平,我们现在有危险……” 几乎是同时,白鸟平也焦急的说,“翎大人,你们现在有危险了!” 两人的声音几乎重合,白马筱焦急的说,“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有没有办法能救我们出去?” “抱歉,你们所在位置是赤井的灵町府邸,那里不但是赤井管辖的灵町,而且还是他们的本营,防守十分严格,正常情况是出不来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你打这通电话来是为了让我们死的安心一点是吗?!” “白马大人,您先别急。你们可以顺着皇灵众打进来的路出去,不过千万小心,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任何碍事的人都会被格杀勿论。” “你在说什么,这里没有……皇灵众?”白马筱彻底懵了,尤其是看到纪可言忽然甩出一把飞刀,制造出一个虫洞后,从里面跳出了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武士。 “你还会召唤皇灵众?!这招能教教我吗?”白马筱觉得这种召唤术实在太方便了,随时都可以召唤出炮灰来为自己挡刀。 白鸟翎后退两步,“这明显不是召唤术。是可言你把他们引来的?” “如果不是皇灵众的帮助,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纪可言冷笑着说,“那晚,是木村伊织救了我,现在木村家已经和皇灵众联手对抗赤井松平这个疯子。” “木村?!”白鸟翎惊道,“果然这家人不会坐以待毙,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为了权势斗争居然和皇灵众合作。黑帮斗争斗不过,居然找警察帮忙,真是讽刺啊。” 纪可言奇怪的说,“什么权势斗争?” “你还不知道吧?你来之前,赤井已经告诉了我们,整个东联会黑帮都是他们和木村家争权逐利的工具,这段时间黑帮发生的一切事都是他们两家下的一盘棋。那晚你们遭受袭击,也是木村家安排的,他们假惺惺的救了你,其实是利用你!” 白鸟翎说的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直冲纪可言的脑海,扬起惊涛骇浪,一时间难以消化。 说话的功夫,那些皇灵众已经开始大开杀戒,将深井底部的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全部杀死。而此时那些打开的睡眠舱里,克隆小惠一个个从舱内跳下,几个皇灵众见状,上去就砍,被她们举到了空中,眨眼间被大卸八块,漫天的血雾和残肢,画面惨不忍睹。 看样子这些皇灵众也不是这些霸灵军团的对手,白马筱咽了一口口水,说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是帮忙,还是跑?” “当然是跑。”纪可言指着那个跳出皇灵众的虫洞,“在他们的接应下,这个虫洞的入口就在地面上,我们只要跳进去就能逃出这里。” “那还等什么?跳!”说着,四人不约而同的翻过栏杆,朝着下面的虫洞跳了下去。 这时,赤井松平喊道,“拦住他们!” 一瞬间,四人飘在了空中。一个小惠举着双手,缓缓走到他们下方,控制着他们。 这下真的是自寻死路,三人都埋怨的看向白马筱,白马筱回了一个委屈的眼神,虽说是他起的头,但他又没有强拉着他们跳! “杀了他们!”那个小惠显然接收到了指令,眼神中忽然扬起杀意,四人只觉得无数双有力的大手开始撕扯自己的身体,只怕几秒内他们就会和那几个皇灵众一样,惨死空中。 千钧一发之际,这无数双大手嘲弄般的收了手,四个人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都以为这克隆人也学坏了,要慢慢玩弄猎物,可刚一抬头,就见那个小惠的胸口被一把利刃贯穿,身后的皇灵众武士将刀拔出,小惠应声倒下。看起来这克隆人就和普通人一样有血有肉,被刀捅了也会挂。 虽然被一个皇灵众给救了,但白鸟平的话白鸟翎依旧记得,她立刻站起身,手握匕首护在他们身前。 那皇灵众执刀向他们走来,就在他们十分戒备的时候,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白鸟?你怎么会在这里?” “源健一?”虽然是熟人,但白鸟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你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你们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黑色的面罩下,他们看不清源健一的表情,“这些克隆人比我们想象中的难对付,不过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要炸毁这里,快离开!” “炸毁这里?”武志立刻喊道,“不行!小惠可能还在这!” 白鸟翎也怒道,“你在说什么!这里一旦塌毁,上面黑市街里的人怎么办?” “有些牺牲是必要的,无论是我,还是黑市街的人。如果让克隆人大军继续存在,整个东洲都会陷入危机。” 早就听闻皇灵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秘密组织,这句话倒并不令人惊讶。 白马筱上前说道,“你们什么时候炸毁这里?” “如果我们全军覆没,上面会有人引爆,若你们想救那些人,就赶快出去疏散他们。”源健一没有再与他们多言,回身继续投入战斗。 白马筱立刻说道,“武志,召唤兽,你们上去疏散人群,我和小翎留下拖延时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灵魂拷问 这安排虽然是极短时间内作出的,但却非常的合理,武志一个凡人留在这里的确没什么用,而纪可言则可以在上面接应他们,甚至可以用她的虫洞帮助疏散。 不容迟疑,白马筱掏出一张纸,画出了一张烟幕符,火光后浓烈的烟雾笼罩了那个虫洞,纪可言拉起武志就跳了进去。 此时皇灵众已经损失过半,但他们的确有过人之处,几番纠缠下来克隆人也死了不少,但随着睡眠舱不断打开,克隆人的数量也在增多,基本上超过了损失的速度,于是她们越打越多。 “小子,你说你们全军覆没的话就会引爆这里,准确吗?” “当然,这一次我们这个小队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地上的同伴只要感知不到我们所有人的心跳,就会立即引爆,然后再切腹以谢陛下!” “源,我无意冒犯,但是你的陛下难道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吗?如果是这样又何必让你们进来送死,直接炸了不就行了?” “白鸟,其实陛下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只是发现了赤井的帝国实验室仍旧在运行,尤其是最近几天,活动痕迹相当明显,所以才派我们来侦查。” “你小子有点彪啊,侦查就侦查,你乱炸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白马先生,这只是必要手段。如果这下面有什么可以将我们全军覆没的东西存在,那么一定是危险的东西,炸了才能万全。” “不懂你们日本人。小翎,你问问阿平,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 “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三人说话的功夫,手上一直没停下过,白鸟翎不敢和这些怪物拼灵力,只能用天罗刃舞配合驭符术进行近战,源健一就更不用说,他一个无灵者只能用刀砍,白马筱这边吃过爆破符被压制的亏,只能躲在旁边用无剑指打黑枪。三人形成了两个战士在前面扛伤害,一个射手躲在后面疯狂输出的阵容,效果还算不错,基本上全靠白马筱的黑枪拿人头。 幸好这些刚醒来的克隆人不知是还不适应能力,还是智商明显不够,亦或是战斗经验不足,根本不会配合,只知道用灵力举东西,一会儿举起东西砸他们,一会儿又去举他们本人,但是一举起来一个,立刻就会中白马筱的黑枪,如果举起了白马筱,另外两个就会上前干扰,总之这群人虽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根本没有默契,哪怕他们同时把三个人都控制住,当场就能结束游戏。 但显然,他们是幸运的。 或许这就是临时投入战斗的副作用,先前那个被他们丢出去的小惠明显就很难对付。 但是,虽然她们脑子不好使,但她们很听话,而赤井的脑子却是正常的。 “所有实验体听命!同时控制住他们三个!” 只需要这么简单的战术。 一瞬间三人被成堆的灵力举起,毫无还手之力,也动弹不得。 “想不到,你们皇灵众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区区十几个人就敢闯入我的帝国实验室!” “赤井松平,汝等叛贼,你背叛陛下,不得好死!要杀就杀吧!”源健一怒道。 赤井哈哈大笑,语气中满是嘲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杀了你,这里的一切都会被炸毁。我没你那么傻。将他移到一边,让他好好看看这两位的下场。” 说完,那些克隆小惠很听话的将源健一移到了高处,远离了二白。 “白鸟大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毕竟你明天就会和我一起,与源氏御前试合,多一个人帮我削弱源氏的力量总归是好事。不过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原本我只是想除掉渡边,没想到你和这位白马先生一起偷偷混进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白马筱冷哼一声,“哪那么多废话,有本事你就出来,看我不炸烂你的屁股!躲在阴暗处操控这些克隆怪物,算什么英雄!你的武士道呢?!” “武士道?”赤井非但没有羞愧,反而笑得愈发开心,“谁告诉你我是个武士了?我们赤井家向来都是科学家,不然你以为帝国实验室为什么在我们家的主导下创立?我们家的武士,有义昭一个人就够了。” 赤井义昭?白马筱忽然想起来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一来就被赤井莫名其妙的丢进这里,还一直吵着要杀他灭口,激愤之下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不过想来也正是可笑,卑弥呼在下面都快统一全东洲了,这边的居合会居然还在那里勾心斗角,对下面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这是何等讽刺。 “不要告诉他。” 又是这个声音。存在于魂池里的,时常蛊惑他的那个黑影。不过这一次,白马筱居然有些赞同,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居合会那么可恶,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惜牺牲无辜的人。你看木村利用你和召唤兽,赤井连自己女儿都能拿来当做武器,源氏就更不用说了,肆意吞并他人领地,还跑到中国的凤凰大学耀武扬威,这样的居合会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让他们就这样被那个女巫统治,不是挺好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卑弥呼还占着剑音的身体,我……” “你回想一下,卑弥呼要的是复兴邪马台,要的是日本国土,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与她唯一敌对的理由,不就是她占用了剑音的身体吗?你想想,如果居合会打败了卑弥呼,他们会给你面子,不伤害她的身体吗?到时候直接将剑音碎尸万段,这是你想看见的吗?而且,她的身体有卑弥呼占据着,什么墨睿,什么蛇神教,你都不用担心,这对于剑音来说不是最安全的吗?” 那个黑影的这番话完全说进了白马筱的心里,或者按它所说,它就是白马筱,而白马筱也就是它,它只是说出了白马筱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想法,但是此前一直被某种情感拉扯着,不让它爆发出来,连白马筱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感,他又到底为什么想要维护东洲灵界,明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他还是试探性的说出了一个理由,“可是……小翎她是白鸟家族的家主,我……” “白鸟家族?!哈哈哈哈,你管那个只有两个人的团体叫做‘家族’?只有两个人,建个聊天群都不够,这也算家族吗?别傻了,你只是陪小翎回来寻找身世的,这样的家族,就连那个十五岁的小孩子都舍弃了,你又何必和小翎一起执着?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我看让白鸟平那个老家伙一个人管理就挺好。反正……就算白鸟没有被卑弥呼所灭,早晚也会被源氏吞并!” 白马筱的最后一份坚持正面临崩塌,这一刻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摇之中,恍若茅塞顿开,醍醐灌顶,这一刻他忽然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掺和这一切?原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小翎找到身世,如今找到了,那样的家族不守也罢。还有就是因为伊织他才卷进被居合会幕后操控的东联会斗争,而那也是木村家族安排好的,他到现在所坚持的似乎全都是个笑话。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刚入灵界半年不到的十九岁大一新生啊,东洲的事连UG都不管,他又算什么? “还真是讽刺,你所谓的那位义昭已经……” “小翎!” 白鸟翎看着打断自己的白马筱,他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的情感,仿佛那一刻他不是她认识的筱哥。 这种感觉,聂涧枫也曾感到过。 “已经不能代替你参加御前试合了,是吧?他现在可是灵町幕府的大将军。”说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白鸟翎。 白鸟翎一时语塞,只好默认。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告诉赤井这件事,明明这件事对东洲来说非常重要,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有一部分也是这个。 但她不愿违背白马筱的意愿,准确的说,是不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在恐惧什么东西。 赤井对他们的微妙转变没有起疑,或许是因为他此刻被志得意满蒙蔽了双眼,“没错,不过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年轻人,就和你一样,白马先生。” “或许你应该炸掉这一切。”那个黑影又说道。 “炸掉?” “是啊,这里的克隆大军,可是会把你的剑音,碾成齑粉,魂飞魄散呢。你不是一直想保护她吗?” “可是,我现在不能……” “你可以的,只要你杀掉皇灵众的那个小子,这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灰烬,居合会就会失去和剑音对抗的能力,到时候无论是权力熏心的源氏,还是工于心计的木村,亦或是这个自私自利的赤井,都会被歼灭。试想一下,就算你有能力,你也不能对居合会下手,那些迂腐的UG官员不会同意的,现在有人代劳,多好啊?” “筱哥?”白鸟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一刻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丝杀气,而那股杀气正对着源健一,这使她不得不打断了他,“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白马筱回过神来,好像刚刚和黑影的谈话都是在梦中,梦醒的瞬间,他感到了十分迷茫。 那个黑影……真的是自己吗? 这时,那些克隆小惠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退,被举在空中的三人立刻掉了下来。 从那个虫洞中,跳下两个人,一个是武志,另一个,则是渡边惠。 一模一样的外表,不一样的是,这个小惠没有穿着白色连体衣,眼神中也没有了呆滞,而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军团覆灭 一阵烟幕过后,武志和纪可言穿过了这个虫洞,而另一边却是在一个昏暗的大厅里。 这里不是黑市街,也不是赤井的书房,纪可言也不知道这里是哪,毕竟这是在那些皇灵众的引导下才让她开启的虫洞。 不过这里的人应该是感受到了危险,已经乱作一团,疯狂的乘电梯逃离这里,如果没猜错这个大厅应该是介于黑市街和赤井松平的书房之间的楼层。 两人没有多言,此时已是争分夺秒之势,箭步冲向电梯。 “武志……是你吗?” 武志愣住了,看到这个出现在纷乱人群中的女人,一时间不敢确信这是克隆人,还是……真的小惠。 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和那些克隆人不同,难道真的是小惠? “渡边!”已经进入电梯的纪可言看到武志愣在那里,焦急的喊道。 “你先上去吧,待会儿我再找你会合。” 纪可言没有多想,她相信这个男人会照顾好自己,于是自顾自的关上电梯,通往最上面的一层——黑市街。 另一边,武志愣愣的走到这个小惠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这样温暖的触感,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妻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两人一口同声的说,又都愣住了。 “这里是我父亲的宅邸,我被他关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小澪怎么样了?” “她很好,她就在上面,我们一起去找她。”他牵起妻子的手,“地下那个实验室很快就会被炸毁,再也不会有人囚禁你了。” “炸毁?!”小惠吃惊的说,“是你安排的?” 显然,她还不知道新口组发生的变故,她还以为她这位社长老公有这个本事带着新口组来炸赤井的帝国实验室,“不,是皇灵众。白马他们还在下面为我们拖延时间,我们赶紧上去疏散人群,带着小澪离开这里。” 谁知小惠挣脱了丈夫的手,缓缓说道,“我还不能走……你和白马来救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面对危险,而我们却自己逃走,我不能这样做,你也不能。” 这位妻子依旧和她丈夫一样,拥有江湖人的义气,但此时的武志还是犹豫的说,“那小澪呢?” “她会照顾好自己。别忘了,她和我一样……” 这时,武志才想起自己的女儿,其实也不是一般人。从小表露出的可怕力量,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灵力。想起下面那些克隆人的力量,武志知道妻子的放心是有理由的。 “好,我们一起回去救白马。” “不,你上去吧,你知道你帮不上忙的。” 此时的武志,就相当于是刚加入凤凰大学时的白马筱,和普通人没两样的他们都是团队中的拖油瓶。但和白马筱不一样的是,这是个有能力,有背景的拖油瓶。 二人没敢再耽搁,一起进入了那个虫洞。 刚从出口出来,就看到空中被举起的三个人,地面上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克隆人,只要她们稍一用力,那三人将立刻粉身碎骨。 打退了她们,救下三人后,小惠对白马筱说道,“白马,谢谢你们来救我。现在,请你们上去,我来拦住她们。” “你是……真的小惠?”白马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说这也太巧了,皇灵众开启的虫洞,而小惠刚好就在入口附近? “是我。你们快走,这些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小惠,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背离家族。”赤井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语气中没有了高傲自大,有的只是失望。 从之前他那满满的家族荣誉感中不难看出,小惠逃离的这十八年里,他对这个女儿非常失望,在他的思维中,赤井家的人必须无条件为家族所谓的未来做出牺牲,如果不愿意,那必然就是家族的叛徒与耻辱。 白鸟翎怒道,“如果我的父亲也和你一样的自私,那我还真是庆幸他死的早!” “哼!燕雀不可语九霄,汝等安知鸿鹄之志!赤井家族忍耐数百年,终于出了一位和白马非大人一样的霸灵者,这就预示着我们赤井家族将继承白马非大人的意志,成为东洲的主宰!” 听到这家伙居然搬出了白马非,白马筱实在忍不住,大声呵斥,“白马非才不会希望看到自己所创的基业被你这个阴谋家毁灭,你简直是侮辱白马非!” “呵呵,我差点忘了,你是白马家的后代,那你可真是枉为人后,当年的白马非大人何等风光,传到你这一代却凋零至此,当真可悲!” 白马筱几乎气得要吐血,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老喷子,一时间想不出既能反驳他又可以不说脏话的措辞,一下子语塞。 这时武志立刻反攻道,“不管你怎么说,从十八年前开始,小惠就已经是渡边家的人,你们赤井家族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 “说得好!”白马筱这才想起日本这里“嫁夫从夫”的观念更加严重,女人一旦嫁人就连姓氏都会改掉,这时由武志说出的这句话是最有力的反驳。 果然,赤井明显被说动了,有些气急败坏,“没错,你已经是渡边家的人了。既然这样,你就和他们一起消失吧。任何阻碍赤井家族前程的人,都不可饶恕!” 白马筱怒不可遏,“有本事你不用小惠的克隆人啊!利用完了就扔,我看你是枉为人父!” “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继续执行命令,一个不留!” 白马筱被这个老混蛋气得直跺脚,“妈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在灵守阁就不该救他,让墨睿弄死了他算了!”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白鸟翎说。 小惠说道,“我拦住她们,你们全部退回虫洞,我来殿后。”说完,她就用实力证明了这一安排的必要性。 那几十个克隆人一起向着他们推出双手,灵力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这个正牌的小惠也双手一推,两股灵力在中间剧烈碰撞。如果说在灵界,两个顶级灵者的较量就相当于是武林高手之间的切磋,那么现在这情况就是两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在掰手腕,简单却又粗暴,无脑但很有效,双方此时拼的就是谁的力气更大。 她身后的众人看到了她脖子后面的那个欧米茄文身此时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到底是正主,此时仅凭一己之力就能与几十个冒牌货抗衡。 “你们快走!” 尽管看起来她很有胜算,但她的语气却依旧焦急,就好像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走不了了。 “走吧,不要辜负了她。”白马筱拉着白鸟翎到了虫洞前,想要把她推进去。 白鸟翎挣脱了他,“你呢?” “我还有事要完成,你带着武志先走。” 又一次,白鸟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陌生的杀意。他这是想留下源健一?她拿开了他的手,正声道,“不。我们一起走。” 源健一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他也劝道,“白鸟,你就和渡边先生先出去吧,我是不会就这样临阵脱逃的。” “筱哥,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杀了源,好让皇灵众引爆这个地方?”她不可置信,而又满面失望的盯着白马筱的眼睛,终于把她的猜测大胆的问了出来,“回答我!” 那一瞬间,一股黑气从白马筱的双眼中绽放出来,转瞬即逝,快到白鸟翎觉得这只是一种抽象的错觉,就好像她看到他……被恶魔附身了。 “是。我是想杀了他,炸掉这个该死的地方。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很关心他嘛。” 白鸟翎惊恐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这样冷漠残酷的白马筱,她从没看到过。 不止是她,就连才认识他不久的武志,此刻都觉得他变了,变得……很适合加入新口组。他果决,狠厉,为达目标不择手段,这是个领导者的材料——不过是黑道的领导者。 可武志曾因为他的善良怯懦,而放弃了邀请他加入新口的想法,他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亦或是,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白鸟翎不知敢如何面对这样的他,忽然,她看到了虫洞上居然出现了发着光的裂纹,双眼猛然增大,一把将白马筱铺倒,“快闪开!” 那一瞬间,源健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拉过武志的瞬间,那个虫洞轰然爆炸。 虫洞作为一个扭曲时空的出入口,一般很难发生爆炸,可一旦爆炸起来就绝不是不一般的规模。 一时间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将整个深井的人全部推倒,那根柱子上的睡眠舱也尽数破碎,整个深井的墙壁被震的破碎不堪,满目疮痍。 这场爆炸造成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除了被咒印盾保护的二白,以及被灵力屏障保护的小惠、武志和源健一之外,所有的克隆人都被气浪卷起,有的撞在墙上,有的摔在地上,无一不是头破血流,全军覆没。 只一瞬间,这克隆霸灵军团就被全歼,各人没来得及判断此时是喜是忧,只是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 “你做了什么!你毁了我的研究成果!” 听着赤井暴怒的怒吼,他们觉得应该是喜,毕竟敌方的痛苦就是我方的欢喜,他们把目光都送向了小惠,拥有能够引爆虫洞的力量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谁知一个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祖父大人,我觉得您现在不需要这些蹩脚的克隆人了。而且,这也不是您全部的军队吧?” 所有人震惊的望向这个从废墟中缓缓走向他们的女孩,不知她是何时,从何地冒出来的。 这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着日本高中常见的蓝白色水手服,蓝色的短裙,乳白色长筒袜,黑色的皮鞋,梳着两根俏皮的辫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放学回家的高中女生。 可就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让小惠无比恐惧,她的声音颤抖的几乎听不清,“尤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渊记忆 “你好啊,母亲。”这个被小惠称作尤莉的少女,看着无比惊恐的小惠,说道,“看到女儿居然是这样的表情吗?好失望哦。” “我不是你的母亲。我的女儿只有一个。”小惠缓缓的摇着头。 一旁的武志看着这个和小惠有些神似的女孩,她的年龄也和小澪相仿,木讷的说,“小惠,她到底是……” “就是你把我母亲拐走的吗?” “我不是你的母亲!”小惠忽然愤怒,“你只是一个怪物,疯狂科学的实验产物!” 尤莉的声音忽然带着惹人怜惜的哭腔,“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女儿?我真的好伤心……”下一秒,她就变了脸,变得狰狞可怖,“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母亲,把她变成了这样!”说着她小手一挥,武志被一股极强的力量甩到了空中,笔直的摔了下来。 小惠立刻伸手接住了他,怒道,“你这个怪物!冲我来!” 尤莉露出一个十分俏皮的微笑,让人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女孩在十几秒前差点摔死一个男人,“母亲,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我的身体里都有你一半的血,我就是你的女儿。” “你是无爱的产物,科学的冰冷结晶,在遗传学上你或许是我的女儿,但我所在的家谱上,绝不会留下你的名字。” 她这句话让各人都觉得有些苛刻,即使对方不是她的爱的产物,但是听这意思也是用她的基因培养出来的孩子,她的态度或许太过冷漠了。 然而,他们并不明白,这个尤莉诞生的目的。 “真让人失望。没想到我的母亲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尤莉的表情和这句话完全不匹配,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有些喜悦,甚至是庆幸,“我的朋友们总说我很冷漠,而且残忍,现在看来这不是我的错,因为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人。” 武志看着这对“母女”,十分纳闷的说,“你究竟是……小惠和谁生的?” “她不是我生的!”小惠忽然暴怒,看着被自己吓了一跳的丈夫,态度缓和了一些,“不是……” “既然我母亲的丈夫想了解这事,那我就告诉你吧。” “你闭嘴。”小惠冷冷的说,“你是被一个疯狂的科学家,提取了我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凡人的基因创造出的怪物,只是为了他的实验——混血霸灵者是否拥有更强的力量。你只是他创造的武器,仅此而已。” 孩子应该代表着父母的爱,而她只是代表着赤井松平的野心和欲望,难怪小惠不愿意承认,这对于小惠从小也被当做武器的遭遇来说,尤莉是一种讽刺,更是一种侮辱。 尤莉似乎知道她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原因,此时听到也没有表现的难过,准确的说先前和小惠纠缠时,她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难过。 “事实证明,祖父大人的实验结论是对的,我的确拥有比你更强的力量,现在,我就要向他证明,我才是赤井家的未来,我才是能将家族带向灵界顶峰的人!” 尤莉的掌心中出现了一团极强的灵力,这股力量所到之处似乎连空间都被扭曲,就像一道水柱向她袭来。 小惠一把推开了武志,也推出了一道灵力,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瞬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气浪,所有人被吹得睁不开眼,那两股力量的交汇处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中间的交汇处,空间已被大幅度扭曲,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星体。这两股力量的碰撞使得大地都在震动。 这样的对决远没有灵者之间的对决来的精彩,只是纯粹的力量抗衡,没有技巧也没有克制,力量更强的人获胜,仅此而已。 显然尤莉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小惠明显败下阵来,扭曲的空间正逐渐向小惠偏离,所有人都知道,卷入这股力量之中是怎样的下场。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了,然而不是武志,更不是白马筱,却是那个和小惠毫无交集的源健一。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尤莉的面前,一刀劈向了她的面门。 这时候偷袭不算光彩,但却很有效。看样子尤莉正专心和小惠对抗,无暇顾及其他。 然而他和所有人一样,低估了尤莉的力量。只见她腾出了一只手,隔空接住了源健一的刀,紧接着这股力量将源健一包裹起来,“观战的时候搞偷袭,这就是你们这些保卫灵帝之人的武士道吗?” 源健一挣扎着说,“不惜一切铲除对陛下有威胁之人,这才是我们的武士道!” “可怜的人。”说完,他被重重的抛向一边。 白鸟翎飞出丝带,将他捆住,余力拉扯着丝带,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完全无法阻止他失控的撞上墙壁。 这一撞力道非同小可,几乎是在白鸟翎卸掉大半力道后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这一下砸完也只剩半条命了。 在确认了他只是昏过去后,白鸟翎才放心的收回丝带,却撞上白马筱那不可名状的眼神。 依旧陌生。 而尤莉在被干扰到腾出一只手后,力量却丝毫未减,仿佛只需一只手就可以将小惠置于下风,这时她腾出的那只手猛地向小惠一拍,又一股力量激射而出,本就向小惠倾斜的天平此时更加失控,扭曲的空间一下子撞上了小惠,爆发出的力量使得所有人眼前被刺眼的白光所遮蔽。 白马筱亦是如此,待眼前的亮光减弱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深井里,而是置身一片白茫,就好像魂池一样,但眼前没有魂侣,也没有那个亭子,有的只有眼前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全身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色彩,就好像是被一台黑白立体投影机投射出的幻象。他怀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满是喜悦,“是一位可爱的小公主。虽然你是女儿身,不能继承家族,但你却可以幸运的像个公主一样长大,不用和我,以及你的哥哥们一样为家族而烦恼,多令人羡慕。就叫你……小惠,赤井惠……” 说完,眼前的男人和他怀中的婴儿就像被一阵风吹成了一片散沙,过了一会儿,这些散沙又再度拼成了两个人像,这一次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而旁边则还是那个男人。 “爸爸……我想出去玩……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惠。你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你可以将我们家族带上顶峰,家族的未来需要靠你来支撑,所以现在,我要把你培养成世上最强大的灵者!” “那是什么……我不能出去玩了吗?” “很可惜,不能。再也不能了……” 男人没有了先前的温柔与喜悦,有的只是无奈与严厉。而小女孩的语气中充满了失落。白马筱看得出来,这是小惠的记忆,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小惠,那个男人则是赤井松平。难道这里是小惠的魂池?那她也有魂侣吗? 就在他四处张望着找寻小惠的魂侣时,那两个人又变成了散沙,接着,拼凑出了少女时期的小惠,和已是中年人的赤井松平。 “小惠,我们的实验很成功,家族就快因你而复兴了!现在欧米茄计划只差将你的思维与记忆提取出来,就可以让克隆大军们和你一样完全控制住灵力!” “好的,父亲。”此时的小惠经历了十几年的摧残,早已没了先前的活泼,甚至是感情。 “等过几天,就可以带你去提取记忆,现在,我还有另一项更为重要的实验,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 “我需要尝试,看看与凡人混血的霸灵者是否能够继承这个天赋,并且发挥更强的力量。所以今晚,我会送进来一个男人,你……” “父亲?您的意思是,让我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 “不不不,时间仓促,你的婚姻将来会有更好的安排,现在我只是想要你和他结合,虽然我有你的样本,可以改用人工培育的方式,但那毕竟会造成误差。所以为了实验的成功……只要你怀孕了,就可以不用再见这个男人。” “我……我不能同意!您怎么能把我当做……” “住口!你天生拥有这样的力量,又生在我们赤井家,这就注定你要为赤井家牺牲!你早该有所觉悟。今晚,依照安排行事!” 看到这一段,白马筱已经气得浑身颤抖,他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禽兽不如的父亲,将女儿当畜生一样对待,他不止是不把小惠当女儿,甚至不把她当人! 接下来,赤井松平没有出现,而是换成了另一个老人。 “小姐……老爷让我在你的晚饭里下药……我知道小姐你肯定不会同意,你快点走吧!” “可是……如果我走了,你怎么……” “小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怎么忍心看你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欺凌?” “谢谢你……” 白马筱舒了一口气,赤井家还是有好人的,不然小惠就太可怜了。 接下来的画面,是她蹲在那里喘着气,似乎是刚刚从赤井家里跑出来。这时一个少年蹲在了她的身旁,二话不说就拉过她吻了上去。 这是什么?刚逃出来就遇上流氓了吗? 忽然,几个男人跑到了他们身边,他们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你看,草丛里有一对情侣在亲热。” “关你屁事!赶紧把那小子找出来,不然怎么回去和大哥交代?!他中了一枪,肯定跑不远,继续追!” 说完,这几个人就跑没了影。这时那个少年才放开了小惠,看着木讷的她,少年歉意的说,“抱歉……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没事……我也正被人追赶着……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我送你回家,帮你疗伤吧。” “谢谢。对了,我叫渡边武志,你叫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魔诞生 看到这里,白马筱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十八年前武志和小惠相遇的时候。 怪不得武志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是谁,原来当初遇到小惠时,她刚从家里逃出来,看起来是在武志的庇护下躲过了这十八年。然而赤井松平是新口组的幕后老板,看起来这段时间小惠过的也不是那么舒心。 不过这和被关在监狱一样的地方,被当做实验对象要好得多。 接下来的画面就非常温馨了,她和武志结了婚,生下了一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位渡边澪。可以看出,一直没有双亲爱护的小惠,将所有的母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了这个女儿。 最后的一幅画面,是武志和小惠两人的对话。 “武志……你打算这么处置他?” “他?他半夜闯入别墅,刺杀了社长,你说我该怎么处置?” “他不可能杀害社长,我觉得……这可能和山口有关,他应该是被嫁祸的……” “小惠,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因为,他和你……是同一类人?” “白马这个姓在我们的世界里,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他绝不可能是坏人。”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有办法帮他……” 随着最后一幅画面消散,一切归于平静,只留下这白茫茫的一片。 白马筱矗立良久,他完全没有想到,当初武志之所以会帮自己,完全是因为小惠? “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想法?” “小惠她……”白马筱痴痴的说道,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又是这团黑影,不过它已经从一个人形变成了一个明显的轮廓,看着它就好像看着一张很模糊的镜子,隐隐约约能看出自己的模样。 “你不知道怎么说?那我帮你说。是不是觉得,她对你来说,就像个母亲一样,从你第一次出现时就一直在关心你,呵护你。而当你知道她的悲惨童年时,心里也非常的难过,是不是?” 就在白马筱不知道怎么说清自己内心的想法时,这个家伙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结合之前与它的对话,让他不得不相信,它真的就是自己——或者说是真实的自己。 “是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你一直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关心你的女人,这么快却又失去,你一定很难过吧?” “失去?”白马筱奇怪的看着它,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你是说,小惠她已经……”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它的形象更清晰了一些,甚至可以看到它那玩味的笑容,“她在和尤莉的灵力对拼中输了,魂魄都被打的四分五裂,其中一块碎片击中了你。你被击晕后来到了你的魂池,才能看到她支离破碎的灵魂记忆,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你是说,我能看到她的记忆,是因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也就是说,她死了?!”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白马筱不可置信的后退着,极度震惊的摇着头,“不可能!小惠她可是百年不遇的霸灵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 “你不知道吗?多年来的实验已经让她的身体非常虚弱,作为霸灵者,她的灵力已是被消耗的十分枯竭,被如此强大的力量击中,魂飞魄散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你要想的,是替小惠复仇,而不是想着怎么逃避现实。” “复仇?!”看着形象再一次变得清晰的它,白马筱激动的说,“小惠当然不能就这样死了!她是为了救我才回来的!那个怪物……我要杀了她!” “尤莉?她只是一个工具。不要忘了,小惠的死是谁造成的?” “赤井!”他暴怒的吼道,“那个疯子!把小惠当做畜生的疯子!赤井家族的未来?我呸!我要让赤井家族从灵界中彻底抹除!” “哈哈哈哈!对!对!”它异常癫狂的大笑着,嘴角眼眸已经清晰的可以看见褶皱,“还有木村!是他们引诱你去刺杀山口,才会引出这么多事!以及那野心巨大的源氏,没有他们,木村和赤井也不会这么做!还有那个不作为的黑羽和白鸟,他们在居合会这么多年,一直甘于被源氏欺压,这才助长了源氏的嚣张气焰!他们五大家族的每一个人都要为小惠的死负责!”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白马筱收起了暴怒,冷静下来后却浑身散发着杀气,曾经偶尔出现的暴戾之气此时已肆无忌惮的爆发而出,“包括灵帝。整个东洲灵界都要为小惠偿命!” 此刻,它已经完全变成了白马筱,从原本的只是一团黑影,一步步到现在,终于变成了他本人的模样,但白马筱忘记了惊讶,他已经被盛怒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亲眼看着它变成了他,“可是以你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对付整个东洲。你若是真的想复仇,我可以把力量给你。” “把力量给我!我要复仇!” 怒吼过后,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他忽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而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站在原地的白马筱,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个同样的笑。他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白茫茫的一片魂池,忽然变回了一片黑暗,白马筱沐浴在黑暗中,十分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 “小惠!” 武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抱起已经没有呼吸的妻子,悲痛欲绝。 白鸟翎赶紧去看白马筱的情况,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这场壮观的灵力拼斗终究以小惠的失败告终,尤莉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深井中,“现实证明,我更加强大!赤井家族的未来将由我扛起!祖父大人!您看到了吗!您根本不需要这个叛徒!而我,已经为您解决了她!” 本以为会听到赤井欣喜若狂的赞许,可他却并没有说话,不知是陷入了迷茫,还是已经不在那儿了,总之这都不影响尤莉那狂妄自大的笑容。 “你这个怪物!”武志愤怒的站起身,抄起地上的一根不知从哪儿脱落的钢管,朝着尤莉狂奔而去。 白鸟翎惊道:“回来!” 然而这个凡人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棍子敲在了这个恐怖的怪物头上。 武志没有发现,他的武器被隔在了距离她脑袋不到一毫米的位置,只觉得她的脑袋像石头一样硬,这一下砸上去只听到“邦”的一声,接着她毫不在意的抬起头,微笑着说,“你既然这么爱这个叛徒,那你去陪她吧。” 白鸟翎飞身上前,接住了被狠狠甩向墙壁的武志,刚把他放下,一旁的源健一执刀上前,白鸟翎紧随其后,两人一人一刀疾速夹攻尤莉。 然而尤莉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此时从容的接下两人的每一招,相较于先前那些个冒牌货来说,她的速度和力量明显都与众不同。而她似乎也并没有认真,更像是在测试自己的力量,和他们二人缠斗了许久。 但她明显也低估了两人,一招轻敌,衣摆被源健一砍中,脸颊也被白鸟翎划出一道口子,顿时大怒,一声怒吼爆发出一道气浪,将二人全部震退。 白鸟翎算准了这一招,被击退前丢出了几张咒印符,站定后喝道,“界牢咒印,结!” 漂浮在尤莉周围的几张咒印符结成了那个熟悉的光牢,将她封在了里面。突如其来的压力将她压得透不过气,但没过几秒就被她震碎。 吃过轻敌的苦头后,尤莉不打算再和他们玩下去,举起地上的两块巨大的碎石,朝着两人就砸了过去。 这两块是在先前的气浪中塌毁的墙壁,混凝土中还张牙舞爪的露出几根钢筋,这一下砸上去不被砸死也会被钢筋刺穿。 凭两人的身手,躲开这一下攻击根本不叫事,但他们的身体被尤莉控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这一下就是为了置他们于死地,眼看他们就要变成两团牙签肉,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紧接着两块混凝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烟雾过后,只留下了一些尘土,连里面的钢筋都仿佛被融化了。 那一瞬间,白鸟翎清楚的看到那两块飞来的混凝土上,凭空出现了两张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黄符,接着就引发了爆炸。 她看着这个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救了他们的白马筱,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正式的符箓术,先前白马筱的符都是画在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页纸上的,而这一次,她明显看到了黄纸红字的黄符,而且那黄纸似乎是灵力生成的虚像,以前从没见白马筱用过这招。 “武志,带上小惠的尸体,你们离开这里。”说着,他的身后半空中出现了一张金光黄符,从他的手中飘出无数滴红色血珠,在那张黄符上画出了一个符咒。 成符的瞬间,那张符变成了一道散发着青色光芒的门,通过这扇门他们可以看到人流跑动的黑市街。 这与纪可言的虫洞完全不同,居然可以直接看到那一头的景象。 “快走!” 他这一声冷漠的呵斥,将被这扇门惊住的众人拉了回来,武志立刻抱起了小惠的尸体,往那扇门走去。 尤莉当然不会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开,刚准备发力,面前出现了一张黄纸。 这张黄纸和飞来的血珠几乎同时出现,一瞬间形成了一张符,几乎没有停留,那张符变成了一个水球,将尤莉包裹进去,紧接着水球瞬间变成了冰球。 看尤莉被制住了,武志没有多言,穿过了那扇门。源健一也接着走了进去。白鸟翎喊道,“筱哥,我们走吧” “你走,我要炸掉这里。” “什么?”白鸟翎愣住了,那种陌生的感觉在此刻似乎到了极致,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已经不是白马筱了。 “小翎。”他侧过头,露出了一只散发着黑气的眼眸,“再见。” 白鸟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一挥手,自己的身体便被一股极强的吸力吸进了那扇门,紧接着,门消失了。 而那边,尤莉震碎了冰球,浑身冷的发抖,“臭小子,你找死!”话音刚落,余光中出现了一片金黄。 整个深井内,漫天的黄符,数量还在急剧上升,向着空隙疯狂蔓延,渐渐的铺满了视线,足有数十万张,每一张都散发耀眼的金光,一时间整个空间都被点亮,光芒万丈。 那一刻,尤莉看着这个站在万丈金光前的男人,仿佛看到了恶魔。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市沉没 搭乘电梯到达最顶层,纪可言回到了黑市街。 打开电梯门的一瞬间,她惊呆了,原本繁华的地下街市此时已是一片废墟,两边的建筑成了残垣断壁,碎砖遍地,人们四处奔逃,就连电梯内的其他人也开始疯狂的逃窜。 纪可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原以为回到上面会看到一群不知情的人们还在各自逛着街,而她需要耐心的和他们解释即将发生的灾难,甚至要用武力强行将他们疏散,没想到除了下面那个大厅里的人之外,上面居然也乱做了一团。 难道那些皇灵众进来的时候就引发骚动,让这些普通民众疏散?可她了解的皇灵众不像是会这么做的组织。 而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巨响解释了她的疑问,她快步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近了才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大肆杀戮,随手将她身边的人用念力举起,狠狠的砸向两边的建筑,附近随处可见浑身是血,**迸裂的尸体。 这时,她才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接受指令,杀死所有人。”这个命令她才明白,这个所有人,指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入侵者,而是目所能及的所有人。他们将那个克隆小惠传送到这里时万万没想到她会继续执行这项指令,大开杀戒。 “纪大妹子!” 纪可言循声望去,看到了躲在废墟后面的金三土,她悄悄跑过去,发现宁远正躺在旁边,浑身是血,不住的抽搐,一个年轻姑娘正抽泣着按住他胸口的血柱,不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蜷缩在角落里。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事一目了然,但她还是心虚且愧疚的问了一句。 金三土头上也在流血,看来也挂了彩,他偷偷躲在一个破墙后面观察着那个克隆人,语气有些颤抖,“不是太好,大远为了保护娟儿,被那个怪物丢进这个屋子,估计活不过……” 小娟哭道:“爸!别说这些!远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纪可言看了看这个所谓的屋子,已经残破成这样,可见宁远的伤势多重。 金三土的话被女儿的哭喊噎了回去,叹了口气,“对了,大妹子,你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啥,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人群,一阵烟就变成这个怪物了,你们在下面到底发生了啥?” 原来他们还不知道这怪物就是他们放上来的,此时纪可言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同时又十分歉疚,百感交集的说,“先不说这个了,你们快出去,这下面可能马上就要爆炸了。” “爆炸!我的老天爷,娟儿,我们快走吧!” 小娟哭喊道,“我不走!远哥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丢下他!” 金三土无奈的上前拉女儿,“他救不活了!快跟我走!” 小娟哭着趴在宁远身上,奋力挣扎着,不肯离去。 纪可言悲伤的叹了口气,却见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少女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走到他们身边,在宁远面前蹲下,双手放在宁远的胸前,一道温热的气浪涌过,宁远胸口的伤停止了血流,身体也不再抽搐。 看样子这个女孩给宁远实施了急救,但她的手法看起来和那些克隆人很像,而纪可言发现她的眼睛非常熟悉,不久之前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感受到了力量的压制。 “这姑娘……你们认识吗?” 宁远被抢救了回来,小娟欣喜若狂的趴在他身上大哭,金三土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她是渡边的女儿。渡边你认识吧?就是……” “她是小惠的女儿?”纪可言这下确信这个女孩肯定也继承了霸灵的天赋,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你能阻止她吗?我知道你肯定也继承了她的……这种力量。” 渡边澪依旧没有说话,冷漠的原地坐下,将头继续埋进双膝。 “继承?”金三土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小姑娘的母亲就是那个怪物?”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渡边澪猛然抬起的狠厉眼神,果然和那个怪物的眼睛一模一样,他吓得赶紧护住小娟,生怕她一下子把他们所有人都丢到街对面。 纪可言好像也有所忌惮,赶忙解释道,“不,那个怪物是她母亲的克隆体,是她的外公制造出来的。” 这话不但金三土听了大吃一惊,就连渡边澪的眼神也发现了明显的变化,充满惊奇的看着纪可言。 “她母亲,从小被她外公当做实验工具,目的就是为了造出那样的怪物。不怕告诉你,这样的克隆人在下面有成千上万个,所以我们要炸毁这里,你们赶紧出去。” “你说的……是……真的?” 纪可言不知道渡边澪从来没说过话,只以为她只是性格比较孤僻,所以听到她忽然开口,并没有像金三土那么震惊,“是真的。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的外公是一个被权势遮蔽心灵的人,他为了家族的复兴,从你母亲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用她做实验,这个怪物就是那个实验的产物。” 纪可言这么说明显是有私心的,她希望渡边澪听到这些话后可以帮他们打败这个怪物。 然而她没有想到,渡边澪不是战士,她没有受到过灵力掌控方面的训练,她自小时候展现出奇特的能力后,就一直被她的父母隐藏起来,此时的她除了情急时会激发大量灵力外,根本没法和那个怪物战斗。 果然,渡边澪在听完这些话后,表情变得凝重,好像在想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纪可言无奈的叹口气,她不能强迫这个少女去战斗,否则这和赤井松平有什么区别?她伸出手,制造出了一个虫洞,“你们出去吧,我来挡住她。” 金三土他们这些凡人根本帮不上忙,留下也是累赘,加上宁远的伤的确不能再耽搁,也就不跟她客气了,抱起宁远就钻进了虫洞,小娟抱住了渡边澪,激动的对她道了谢,又对纪可言说了句“请小心”后,也跟着出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是小娟照顾着渡边澪,所以两人还算熟悉,虽然期间渡边澪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小娟似乎很喜欢这个女孩,刚刚那一个拥抱并没有让渡边澪反感,反而有种奇特的感觉。 “你也走吧。” 渡边澪看着纪可言,欲言又止了十几秒后,淡淡的说了句,“她的弱点……可能在小腹。” 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她的话有些不利索,但纪可言确信自己听到了关键内容。 说完这句话,渡边澪又看了一眼那个怪物,也跟着进入了虫洞。 “小腹,我怎么没想到?” 小腹,即是脐下三寸处,也就是常说的丹田位置。灵力的运用基本上离不开丹田,那些所谓的气功、内功其实就是灵力运用的一种。如果这个怪物是只靠纯灵力战斗的话,那么丹田处的确可能是她的弱点,也就是武术界常说的“罩门”。 走出那片废墟,还活着的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那个克隆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没有了目标。 纪可言刚出现,就被她注意到了,隔空用灵力将纪可言包裹住,想要将她举起。 纪可言早就看穿了她的套路,在自己头顶制造出了一个虫洞,随着身体被克隆人举起,直接送进了虫洞。 刚在她的身后落下,她立刻反应过来,刚转身,纪可言手执飞刀捅向她的小腹。 看样子她的弱点的确在小腹,因为此刻她伸左手抓住了她的飞刀,指间流出了鲜血,这明显是一种惊慌的自卫举措。随即她出右拳打向纪可言胸口,却一下子打进纪可言胸前的小型虫洞里去。 随着虫洞消失,她的右臂被整个切断,纪可言趁机一拳打在了她的小腹上。 这一拳对她的影响的确很大,她闷哼一声,身子飞了出去,纪可言紧接着甩出三把飞刀,刺中了她的小腹、心脏和额头。 如果这个克隆人依旧还是“人”的范畴,那么她必死无疑,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战斗终于结束,纪可言一下子瘫坐在地,看着周围陷入死寂的废墟,长出一口气。 她似乎明白了墨然派她来东洲的用意,这真的是地狱般的训练。有朝一日自己若是能当上菲斯的领导,肯定也派新人来东洲历练。 正感慨着,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发光的门,通过门她看到了白鸟翎,源健一,还有武志,以及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白马筱。 接着,源健一和武志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灵术?居然能通过一个平面就可以连通两个空间,并且还能看到对面?这对于同样掌握空间灵术的纪可言来说,是一个惊奇的发现,就像当初第一次看到莫棋时的宁静一样。 最让她惊奇的还不止于此,只见那个门居然动了,穿过白鸟翎将她强行带到了这里,之后瞬间消失。 “筱哥!”白鸟翎大喊着,可随着传送门的消失,那一边的白马筱已经听不到了。 纪可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源健一拉起白鸟翎,和武志一起朝着自己的位置狂奔。 远远的,源健一对她喊道,“快出去!这里快塌了!” 看着还活得好好的源健一,纪可言奇怪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只有你们全军覆没,才会引爆……” 一句话没说完,他们已经跑过了她,交错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句“是白马筱。” 纪可言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这句话,脚下剧烈的晃动已经不允许她想明白了。 巨响从地底传来,一瞬间远处的地面开始塌陷,并且极快的向她这里蔓延,那速度极其迅速,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可以避过的。 她没有多想,在那三人面前制造了虫洞。 穿过虫洞,他们回到了书店外面,但大地的震动却依旧存在,不一会儿,书店后方扬起冲天的尘土,直冲到三十多米高,那一刻宛如一个巨大的黑色死神,降临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圣岳回忆 “今日,东京都台东区发生地震,造成大规模地陷,其成因暂且不明,有关部门称可能是该地区存在大型地下墓葬,因年久失修,又逢地震,所以导致地面塌陷。目前在废墟中发现的伤亡人数已经过百……” 护士站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突发新闻,几个护士议论纷纷,对新闻中专家的猜测深信不疑。 “最近怎么回事?新年以来我们的工作越来越多了,先是练马区那边爆发瘟疫,现在又来地陷,这次这么小的地震都能死这么多人,真的是流年不利。”一个小护士埋怨道。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说,“那地方没准真的有古墓,偏偏这次震中就在那里,你说我们会不会触怒了地底下的什么东西?” 那小护士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我听说啊,现在不止是练马区,很多区也陆续开始出现感染者。练马区早就被隔离起来了,还能传出来,没准这次的瘟疫也是来自地底呢,可能真的有个地下世界……” “好好上班,不要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护士长的忽然到来,让她们停止了讨论。她看着电视中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和医生们一起簇拥着两辆手术车,直奔手术室而去。那几人看起来灰头土脸,大都带着血污,几个路过的护士都在讨论,猜测他们是从地陷现场出来的伤员。 护士长有些紧张的跟了过去,看着手术室上的急救灯亮起,随行的那几个人有的靠在墙上,有的直接坐倒在地,看起来格外的疲累。 她悄悄的退回护士站,对那两个护士说道,“你们去给那几位伤员处理一下。” 支开了她们,护士长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黑羽吉大人,他们在我这里……” …… 夜晚降临,经过抢救的宁远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依旧昏迷不醒。小娟一直守在他的床边,金三土在一边静静的等候。 小惠的情况比较奇怪,生命特征始终正常,可就是无法苏醒,纪可言说这是灵魂重伤的表现,很可能一辈子都会像活死人一样。武志不肯相信,和渡边澪一起守在她的身边。 走廊上,白鸟翎站在窗前,望着高悬黑空的月亮兀自出神。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自从来了日本就一直在做计划,可现实却一直在打破计划,实在是身心俱疲。 “白马他……怎么了?”纪可言出现在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他好像变了个人。狠戾,果断,同时……变得非常强大。” “强大?”纪可言瞪大了眼睛,“那……还真可能是变成另一个人了。这么说,那场地震真的是白马弄出来的吗?” 白鸟翎双目无神的一直看着月亮,“他说他会炸毁那个实验室,我想……应该就是他做的。” “可惜,源健一这家伙一出去就跑没影了,不然真想问问他,是不是他们皇灵众做的。”她心里明白,多半不是他们干的,而且现在来说不管谁炸的,都干的十分漂亮,那种地方一直留着的话,还不知会给东洲带来什么样的灾难。不过她知道白鸟翎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些,安慰道,“白马他虽然不怎么靠谱,但是关键时候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他选择炸掉实验室,应该不会选择和赤井同归于尽,他不是会一些稀奇古怪的灵术吗?或许爆炸前已经离开那儿了,不用担心。” 然而她还是猜错了,白鸟翎最在意的不是白马筱的下落,她更担心的是,那一瞬间他好像被恶鬼附身了似的,她总觉得,就算她再找到他,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筱哥了。 然而前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路上还有很多的困难坎坷,此时的她不能一直纠结在他身上,虽然担心,但她必须重新振作,“不说他了,我相信他不会有事。”毕竟一个抬手就能召唤出传送门的人,怎么可能傻到爆炸的时候还待在那里,“说说你吧,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可言见她暂时脱离了消极的情绪,也很乐意的接受这个话题的转移,“圣岳阁回来的那一晚,我和小静、小聂他们坐古川美奈子的车,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遭到了攻击,我想你们也有相同的遭遇吧?” 白鸟翎点头道,“没错,路上我们也遇到了攻击,看样子可能是山本组的人。只不过后来我和他们分开了,听筱哥说他们被追进了灵町。” “我和你情况差不多,刚打起来我就用虫洞跳到了他们的车上,就这样和小聂他们分开。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说到这,她的声音越来越凝重,到后来已是皱着眉头,满面的愁云。 白鸟翎觉得她有些过于担忧了,安慰道,“你不用这么担心他们。那个叫宁静的丫头我不太了解,但那个姓聂的剑术非常好,在圣岳阁的时候我见过他的身手。就那几个拿着枪的凡人,伤不了他们的。” “拿着枪的凡人?”纪可言抬起头,表情从担忧变为了惊讶,“可我遇到的,是一群鬼怪啊。” “鬼怪?”白鸟翎立刻意识到这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她一开始猜测是赤井搞的鬼,后来赤井说是木村,但他们两人的猜测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山本组动的手,现在看来不止山本组,难道木村家族还勾结了第二十四区的鬼怪吗?若是这样,莫不是木村还和卑弥呼有联系? 如果在居合会里有卑弥呼的内应,那这事态将会更加严重。本来卑弥呼占领练马区的消息一直拖到现在也没通知居合会就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故了,现在如果木村背叛了居合会,那么整个东洲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是的,一群……蜘蛛一样的怪物。当时是一辆卡车出现在我们车队的侧面,后面的集装箱上的门一开,就爬出来很多这样的怪物攻击我们。其中为首的那人你应该认识,就是当初在羽田机场攻击我们的犬山由太郎,说实话我不是他的对手,差点死在他手上。” 白鸟翎记得这个犬山,当时就是他接走了被卑弥呼占据身体的剑音,由此说来就更加确信此事和卑弥呼有关了,但是有件事她不明白,“可是……如果是木村勾结了卑弥呼,那为什么又要救你?” 说起这个,纪可言想起在帝国实验室的时候,她就说过这场袭击是木村家族策划的,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话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木村家族策划的?” 白鸟翎这才想起当时他们和赤井对峙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现,便将那时的推测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听完的纪可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她也完全没想到东联会这种生界的黑帮居然一直在居合会的控制下,并且还沦为了他们权势斗争的工具,但她和白马筱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木村家策划的,“这次袭击的策划人是木村这件事,也是赤井的猜测吧,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们,不然她为什么要救我?既然你们推算出这次袭击的结果对源氏和赤井不利,那也有可能是另外两家做的。”说完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另外两家”之一的白鸟家族的家主就是她面前这位,赶紧改口,“白鸟家族肯定不是,那会不会是黑羽呢?” “不,白鸟也有可能。”原先以为这就只是居合会的内部斗争,所以排除了一向淡泊名利的黑羽和白鸟,因为他们就算真这么做了,对他们的权势造成的益处并不大,但如今知道了策划者与卑弥呼有勾结,这情况就不一样了,一向弱势的人反而会在这个时候成为叛国叛家的叛徒,因为按照一贯套路,帮助敌军推翻自己国家后,自然而然会谋得一官半职。 “怎么可能会是白鸟家族嘛,你不就是……” “不,阿平他很有可能会这么做……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改相信谁了。”说着,她叹了口气,又抬头看向月亮,“我真羡慕幸子,难怪她退出的时候这么爽快……” 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官一身轻,一家之主也是不好当的。 感慨了半晌,白鸟翎继续问道,“你被木村伊织救了之后,又怎么会和皇灵众一起来赤井那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据伊织所说,木村和皇灵众一直有合作,尽力维护五大家族的平衡——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个平衡肯定没做好——不过他们一直在努力。所以当他们听皇灵众说赤井家一直有个秘密实验室在研究某个秘密武器时,就希望我可以帮他们潜入。你知道的,在圣岳阁的时候他们也看过我的空间灵术了,所以第一时间想到找我帮忙。我正想还她这个救命之情,就同意了。没想到会再遇到你们,还真是巧。” “这下找到了。”白鸟翎忽然笑着说。 纪可言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找到了?” “木村救你的理由。”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锅天降 “你是说……伊织她救我就是为了利用我的灵术,帮他们潜入赤井家?” 纪可言虽然对伊织也颇有好感,对于浮世馆那一晚的事也感到很愧疚,但她和白马筱不一样,这个被菲斯看中并且在那儿实习了一段时间的准特级灵者自然是有着不俗的头脑和阅历,面对这样的事情也能很从容的接受。 白鸟翎倒是觉得直至目前为止的一切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策划截杀,救下纪可言并进入帝国实验室,这一切都可以将赤井丢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依我看,是这样的。如果我没猜错,明天的御前试合,将会是一场决定居合会未来的赌局,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白鸟翎的脸上布满了愁云,清澈的眸子此时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纪可言叹了口气,手拍在她的肩上,安慰道,“不要想这么多了,明天的御前试合你也要参加,早点休息吧。” 白鸟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木村家真的勾结了卑弥呼,你说他们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对付居合会里最强的源氏和赤井。而现在赤井已经被彻底拉下了水,那么剩下的还有源氏。”纪可言分析道,“不过源氏的权力不是已经被他们削弱了吗?” “不,木村通过把圣岳阁夜袭事件嫁祸给会长的方式,只是削弱了源氏在生界的权势,对于源氏在灵界的影响是几乎没有的。我想卑弥呼和木村应该还有别的招数对付源氏。” “那……我们需要提醒源氏吗?” 白鸟翎耸了耸肩,“虽然他也是我们白鸟家的敌人,但现下这种外敌入侵的时刻,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说起外敌入侵,到现在也没见卑弥呼的踪迹,不知她打算怎么重兴邪马台。” 白鸟翎回想起昨晚白马筱告诉她的练马区灵町失陷的事,才想起纪可言此时还不知道,便一五一十的将他的话全部转告给了纪可言。 纪可言听完十分震惊,“这么严重的事怎么还不告诉居合会?这都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吧?!” 白鸟翎也非常的无奈,“你回想一下,我们有机会告诉他们吗?今天我们去赤井那里也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的,结果……”说到这,白鸟翎忽然想起在实验室的时候,她本想说出这事的,但当时被白马筱拦住了。现在回想起来仍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拦着自己。 呵呵,活该。这四个字第一时间在纪可言的脑海中飘过,但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赤井松平的确是活该,但如果因此而造成生灵涂炭,东洲的灵者和鬼民们可是无辜的,“那我们现在……” 这时,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向她们走来,他的脸上戴着口罩,看不出容貌,直来到她们面前时,忽然把口罩一摘,“白鸟,借一步说话。” “源健一?”白鸟翎倒不觉得惊讶,皇灵众神出鬼没是常态。她看了一眼纪可言,眉头皱起,“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 “我是替你着想,等你听完再决定方不方便被其他人知道吧。”说完,他径直走进远处的安全出口。 白鸟翎奇怪的看着他,正犹豫不决,纪可言说道,“去吧,或许有什么重要情报。他可是皇灵众,没重要的事是不会乔装来找你的。” 这倒也是。白鸟翎不敢怠慢,跟着去了安全出口。 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源健一开门见山的说,“你今天离那个姓纪的菲斯远一点,最好找个借口离开。” 白鸟翎听后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要来找她麻烦,为了防止连累纪可言,所以才叫她离开。而这个找麻烦的人多半是源氏,毕竟目前会针对她的只有明天将和她御前试合的源氏,“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了,源氏要找我麻烦?” 源健一颇有些惊讶,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解读,于是更正道,“的确是源氏,不过他们找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姓纪的。你怎么会想到你自己头上?如果找的是你,我早就……”说到这,他忽然停住,脸上居然泛起了红晕。 白鸟翎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觉得更加奇怪,“源氏为什么要找她麻烦?而且,源氏找她麻烦,为什么我要远离她?” 源健一哑然失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源氏要来杀她,你在她身边不是会被波及到吗?” 白鸟翎这下完全没绕过弯子,这个皇灵众大费周章的在大晚上乔装打扮潜入医院找她,就是为了告诉她不要被波及? “你乔装进来找我,就是为了关心我?” 源健一就像被人拆穿了似的,心虚的红了脸,结巴着说,“我……我才没有,你别瞎想!” 然而他误解了白鸟翎的意思,她那句话的重点不是“你居然在关心我!”,而是“你到这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话?”,并且白鸟翎有些愠怒,这个人明知纪可言有难,居然让她丢下纪可言自己跑路,真的是无情无义的家伙。 但她自认为和源健一并不熟,他有义无义与她无关,于是没有深究这事,“为什么源氏要杀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走,不然等他们来了,你就走不掉了!” 这下白鸟翎不能忍了,嗔怒的说,“她是我的朋友,你让我丢下朋友自己偷生?” 源健一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人生在世,保全自己当然是最重要的,他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那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了?” “我……”源健一忽然语塞,回答不上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特地跑来告诉她。原则上,这个女人放跑了千子钥剑,就该是他们皇灵众的敌人。 想了半晌,找到了一个理由,“因为你救了陛下,所以我要来救你。” 这句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果然下一秒白鸟翎就立刻抓住了他的错误,“可言也救了你家陛下,你怎么不救她?” “谁说我不救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陛下要我保护那个女人,让你离开是不想你在这碍手碍脚,听懂了吗!”源健一忽然有些恼羞成怒,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你来保护她?那你为什么把我拉过来单独说?不能让她知道吗?”白鸟翎依旧不依不饶。 源健一实在是气结,挠着头怒道,“你这个女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有人要杀她,你就置身事外不好吗?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白鸟翎忽然平静了下来,眼神中升起了一丝同情,“你没有朋友,对吗?” 源健一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忽然跳跃到这里,木讷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没有。 “可你为什么会特意来通知我?是因为你把我当你朋友不是吗?我是你的朋友,可言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不管。”她不想再和他耽搁下去,走到了门边,“谢谢你,不过你不用白费口舌了。” 推开门,却发现纪可言就站在门前,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尴尬的说,“抱歉……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谈了这么久,我怕你有危险,所以……不过你说的我很感动,作为朋友,就别计较我偷听的事了呗?”说完,她眨了眨眼,尽力表现出无辜的可怜样。 白鸟翎当然不会计较这个,而且她正打算告诉她,“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不跟你重复一遍了。你知道为什么源氏要来杀你吗?” 纪可言赶紧摇头,“这我哪知道?如果说皇灵众要杀我,我倒是能理解,毕竟我也算和他们一起行动过,杀人灭口倒也合理。”说着,她忽然恍然大悟般的指着源健一,“难道是……皇灵众要杀我,你来是支走小翎,其实是调虎离山!” 源健一看着这俩人怀疑的目光,无奈的说“我怎么会管你们的闲事,我一定是疯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直说了吧,源氏要找你报仇,因为你杀了源氏家主。” 话音刚落,两位姑娘惊得深吸了一口气,白鸟翎直接脱口道,“源濑经死了?!” “不不不,你们已经习惯了是吗?源氏家主是源义宏。源濑经只是代理家主。现在他要为父报仇,今晚就动手,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纪可言脑子有点乱,她慌张的说,“等等!我什么时候杀了源义宏?” 源健一颇有些幸灾乐祸,“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杀的,源义宏是今天下午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那时候你和我们在赤井家的地底下。” “那你们可以为我作证啊!” 白鸟翎较她而言要冷静的多,“他是不会为你作证的。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赤井家的府邸,这对于君臣关系来说是大忌,再加上那个实验室已经被炸成了废墟,没有证据他们更不会承认这次行动的。”她有理有据的“安慰”了纪可言后,又看向了源健一,“不过源氏为什么怀疑是可言杀的人?” 源健一说道,“源氏自诩自家的宅邸是最安全的场所,源义宏的书房更是只有他本人以及他的四个儿女可以进入,源濑经本人当然不会承认,源天川又刚巧和源濑经在一起,源神英已经挂了,源隐岚一直跟在陛下身边,这‘经川神隐’四位儿女都‘排除’了嫌疑,那么能进入源义宏书房的,就只能是这位在圣岳阁用空间灵术崭露头角的纪大特灵了。正巧不知他们从哪听说的她被木村家给救了,所以他们有理由相信,她为了报恩,答应木村家族去刺杀源义宏。其实今晚不止是她,木村家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而又莫名,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三人各自的思绪。白鸟翎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白鸟平焦急的声音,“翎大人!我刚得到消息,源氏派人去刺杀纪可言大人,您要当心!” 白鸟翎听到他慌乱的声音,知道此刻自己决不能乱,于是镇定自若的说,“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吧,源氏那些人我还是可以对付的。” 听了她的话,白鸟平果然放心了不少,“我就知道,只是灵刀七武士余下的六位,加上一百多个源氏死士而已,翎大人肯定应付的过来。” 第一百二十章 东京追逐 灵刀七武士加上一百多号人?!这是刺杀吗?这兵力足够控制整条街道了! 纪可言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自己前世是做了多大的孽,才会在这一世遇到这么大的坎。 纵使白鸟翎再冷静此时都不免冒起了冷汗,毫不避讳的说,“阿平,今晚你的家主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是想听听我的遗嘱呢,还是想跟我说说有什么办法能避过这劫数?” 电话那头的阿平明显愣了一下,“翎大人……您真是越来越像白马大人了。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倒是真有些想法要和您探讨探讨。首先我认为今晚源氏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木村,派往您那里的应该只是少数人。目前您有三种选择,一是丢下纪小姐,任其生死,您可自保无虞。” 纪可言刚想示弱求饶,白鸟翎立刻脱口道,“废话别说了,直接说下面两个方案。” 白鸟平没有源健一那样的惊讶,反倒早知道会这样似的,很爽快的接着说,“二呢,是您带着纪小姐离开医院,然后是反击还是逃跑就仍由您随机应变了。不过我建议不要伤了源氏的人,这本就是个误会,一旦出了人命可就难以化解了。” 白鸟翎冷笑道,“出人命?他们都不怕搞出人命,我怕什么?” “哈哈……这第三嘛,就是您带着纪小姐与木村会合,共同抵御源氏。这是出于大局考虑。想必白马大人也和您说了关于卑弥呼的事,眼下我们决不能内乱。” “阿平,我觉得你比较倾向于第三种吧?”无论是语气还是措辞,白鸟翎都听得出他希望自己走这第三条路,而且这也是最适合目前形势的办法,“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浮世馆。” “好的。另外,我会想办法通知陛下,让他出面调停,在此之前还请你们坚持住,尽量不要杀人,也……不要被杀。” 挂上了电话,白鸟翎看向源健一,“你怎么说?跟我们走吗?” 源健一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哀求,他知道此时的她最需要帮助,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回应道,“当然。” 此时也来不及和金三土他们道别,三人匆匆忙忙的出了医院,坐上那辆自圆桌会议那天就一直成为白鸟翎座驾的吉普,踩足了油门,直奔浮世馆的方向。 今晚注定会有一场大战,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气氛十分紧张,纪可言不免发起了牢骚,“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没想到来东洲修行会这么刺激!话说到底是谁能够潜入源义宏的书房?” 白鸟翎心中早有定论,此时没有多想便说道,“或许是源濑经为了真正掌权,所以杀害了他的父亲。还记得山口平二的事吗?” 纪可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人真是一丘之貉!” 源健一却不同意这个说法,“你们太不了解源濑经了。这几年他的权力越来越多,一度架空源义宏,这时候源义宏是死是活都对源濑经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依我看,没准源濑经就是想找个理由和木村开战。” 这个动机相比夺权篡位而言更加的冷血,纪可言又吸了一大口,“这也太畜生了吧!为了开战,献祭自己的父亲?!” 白鸟翎呵呵一笑,说道,“我想起曾经有个测试题,说一个女人在葬礼上邂逅了一个帅哥,之后她很想再见到他,于是回家把自己的姐姐杀了。” 这是个很经典的问题,纪可言当然也听过,“我听说过这个,答案是……” 白鸟翎提出这个问题当然不是为了问他们,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听过。不过正常人在第一次听时不会答对,我觉得如果是健一你的话,你肯定答的是对的。” “是吗?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个帅哥和她姐姐有仇,她不想因此妨碍他们之间的交往,所以就把姐姐处理掉了吧。” “这个答案还真是……别致呢。”纪可言哑然失笑的说,“你真的没听说过这个测试题?” “我们从小就进行训练,哪有机会接触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怎么样?我答对了吗?” 纪可言摇摇头,“没有。正确答案是,那个妹妹想再办一次葬礼,这样就能再见到这个帅哥了。” 源健一很是诧异,“等于这题和姐姐没什么关系?那我真是想不到了。” 这是一道测试潜在犯罪率的一道题,答对的人说明他对生命是十分冷淡的,很有可能会犯罪。白鸟翎原以为像源健一这样的皇灵众会很自然的答对这道题,没想到居然是另一个答案。不过他的这个答案,或许意味着他这个人对爱情看得很重,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牺牲自己的亲人? 白鸟翎不自觉对源健一微微侧目,心想这个小子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反而有情有义的很,虽然这是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但至少他还是有点感情的呢。 源健一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禁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白鸟翎收回了目光,重回了正题,“不管怎样,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标不是可言,而是木村。” 话音刚落,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在他们的四周炸开,前方,左,右,以及后方各出现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车上的人一身漆黑,却并没有戴头盔,很明显这四个装束一致,且目的明确的人不是一般的飙车族。 没有任何的迟疑,左侧的那人右手一扬,一只绑着丝带的匕首直直的飞进了车的右车窗,直冲进了驾驶室,白鸟翎急忙向后一仰躲过了这一刀,同时下意识的将手伸向副驾驶,想将副驾驶上的人按在座椅靠背上,然而副驾驶上的源健一根本不需她帮忙,几乎是和她同时躲过,于是她的手按空了,随即收回到方向盘上,脚下一踩油门,“看来我猜错了。”刚刚猜测源氏的目标不是纪可言,立刻就出现这么个家伙,这么快就被打了脸。 而刚才那一招明显是天罗刃舞,在源氏手下会这招的只能是灵刀七武士之一的那位白鸟风间了。在圣岳阁的时候就见过他,他那一手天罗刃舞使的比她还好,没想到再次遇见时居然成了敌人。 不愧是聚集了五大家族最强高手的灵刀七武士,这四个人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让他们陷入苦战。 然而摩托车的速度极快,也更灵活,在这川流不息的车海中,吉普根本无法甩掉他们,不久就又被追上,这一次左边那个白鸟风间又将匕首射了过来。 故技重施当然没什么用,白鸟翎和源健一很轻松的又一次躲过。但这一次,丝带并没有收回,而是穿过了右车窗,被右边那人抓住。 就在那人抓住的瞬间,那人和左边的白鸟风间一起按下了刹车。 此时那根丝带穿过了吉普车的前排,若一左一右两人同时拉住丝带并刹车,那么随着吉普车的高速行驶,前排的白鸟翎和源健一的脖子将被这丝带瞬间勒住,甚至能直接勒断他们的脖子。 那一瞬间,白鸟翎反应很快,立刻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大叫一声不好。而一旁的源健一则反应比她快很多,在她大叫的同时,他已两手撑着座椅,下身腾空,两脚猛地踩住那根丝带,一下子踏在前挡风玻璃上,直接将挡风玻璃踹飞了。这一下虽然车里一下子灌进来凉风,但这丝带被紧紧的绷住,没法勒住他们的脖子。 与此同时,左右那两人一直紧紧抓着丝带,被源健一这一踹,加上吉普车的速度,两人立刻从摩托车上被拽起,身子在空中荡了一个圈,借着力道,两个人从一左一右两个车窗闯了进来,分别踩在白鸟翎和源健一的身上,四个人在这狭小的驾驶座上打了起来。 这下这辆车彻底放飞自我了,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连擦好几辆车却不减一点势头。 坐在后排的纪可言见状哪敢袖手旁观,拿出飞刀就想上去帮忙,忽然后面传来车窗破碎的声音,刚一回头,那打破车窗的东西直直的冲进了车内,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飞过,从左边飞出,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又从右边飞了回去。 那一瞬间,她看清那是一把胁差,也就是一把像匕首一样短的太刀。 飞剑流木村!这一招她在羽田机场时见伊织用过,而那时她也知道了这飞剑流的奥秘,便是胁差的刀鞘中有一根连着胁差的丝线,通过这个可以随时将飞出的胁差拉回来。当时伊织的这一招被犬山由太郎看出,并破解,让伊织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而这一次轮到她遇上了这一招,虽然知道了这一招的奥秘,但反应慢了,那胁差飞回去的同时,丝线已经绞上了她的脖子,虽然没来得及躲过,但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做出来了,左手挡在脖前,丝线捆上她的脖子时,中间隔了一只手,不至于被这丝线瞬间绞断脖子。 胁差飞回到车后那人的手上,他一手抓着胁差,一手抓着刀鞘,接着胁差和刀鞘间的丝线,生生的将身子带起,飞向那被打碎的后窗。 这一下借力的力道极大,虽然纪可言将手挡在中间,没绞住脖子,但这极细的丝线还是勒进了她的手掌里,疼得她大叫,但仍没有丧失理智。她知道此刻后面那人正借着这个力道向自己飞来,若是让他到达背后,紧接着自己面临的就是身首异处。 她忍着疼痛,右手抓起一只飞刀,向身后掷去。 飞刀飞过后窗时生成了一个虫洞,扭曲的空间瞬间折断了丝线,纪可言一下子解脱了。而后面那人虽然手中的丝线断了,但仍借着惯性冲了过来,一头扎进虫洞。 解决了后面那人,纪可言接着在车前方制造出一个虫洞来。 这虫洞的高度很有讲究,纪可言和源健一立刻会意,将那和自己缠斗的两人一脚踹的贴上车顶,随即三人的身子一齐趴下。 车直直的撞上虫洞,但只是上半部分撞上了,一瞬间整个车顶和那两人一起撞进了虫洞里,这辆吉普一下子变成了敞篷车。 四个人中已经解决了三个,虽然不知道他们被传到哪儿去了,但肯定短时间内跟不上了,只剩下前方的那个。 就在这时,前面那人忽然将摩托车一横,整个人滚到了地上,眼看就要被绞进他们的车轮下面,白鸟翎赶紧踩住了刹车。 车稳稳地停下后,前排的俩人这才发现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竟然布着几根极细的钢琴线,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要是没停住,那他们还不得被这些钢琴线切成一块一块的了? 然而,几乎在车停住的瞬间,从四面八方忽然涌来几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纪可言脱口喊道,“伊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回浮世 “是你们?”伊织一挥手,周围那几十个人全部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向后退了一步。 这些女子穿着浮世馆的侍应和服,但不一样的是,她们此时用一根绳子将和服的袖子绑了起来,在背后形成一个交叉。这种系法是源于中国汉代的一种将宽大的袖子绑住,方便劳作的做法。而这根绳子叫做“襻膊”,也称作臂绳。运用于此时则明显不是为了方便劳动,倒是有种挽起袖子准备打架的架势。 而她们用的武器也很有意思,是一种叫做“薙刀”的长柄武器,外形就是将长枪的枪头换成了刀。江户时代曾禁止武士携带大薙刀,于是薙刀渐渐成为了女子专用的武器。只是她们此时用的薙刀其实只是一根薙刀形状的木棍,看起来她们也已经做好了应敌准备,并且她们也不想伤害源氏的人。 下了车,纪可言上前对伊织说道,“你父亲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完成了,他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吧?” 伊织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我没事的。” 白鸟翎一直对她心有芥蒂,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似乎其中有什么事是纪可言没有告诉她的,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为难她’是什么意思?” 纪可言刚想解释,伊织打断道,“这个待会儿再说。你们应该也收到源氏今晚发难的消息了,既然来了,就跟我们撤回浮世馆吧。” 此时街道上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时,一道寒光在纪可言的背后闪过,周边的女子一声惊呼后,那个偷袭的家伙应声倒下。 这是先前在他们前面滚下车的那个家伙,也许他在白鸟翎他们之前就发现了那些钢琴线,所以紧急横车,在后方的吉普刹车后就滚到了车底,一时间忘了这家伙的存在,趁她们说话的时候忽然袭击,结果被源健一用刀柄给敲晕了。 这个插曲很简短,但让所有人更加的警惕,伊织看着源健一,惊讶的说,“你怎么也来了?是陛下派你来的吗?” 源健一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白鸟翎,心虚的点点头,“没错,陛下当然不会让你们胡来,空耗居合会的实力。” 伊织莞尔一笑,“欢迎。”说完她看着那个昏倒的家伙,“把他带回去,或许我们用得上他。” 两个女子上前将他架了起来,而他们也随着回到浮世馆。 他们此时已经在歌舞伎町,但这条街十分寂静,门窗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收到消息后就联系官方封锁了街道,理由可以有很多,但结果都一样。”伊织解释道。 远远的,他们看到了同样闭门熄灯的浮世馆,可就在接近到一定距离时,他们仿佛穿过了一道结界,轻微的阻滞感过后,他们看到了灯火通明,且人流攒动的浮世馆。 “哇!这是‘生灵结界’吗?早听说东洲掌握这种奇特的灵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纪可言激动的说。 伊织笑道,“东洲不像你们的灵界,可以用獏灵消除别人的记忆。我们这里因为国情如此,只能靠你们白鸟家族来善后,设下这种结界也只是起一点辅助作用罢了。” 先前听幸子说起过,东洲这里因为五大家族之间属于各自为政的状态,经常有不能公布的秘密食客,所以不能采用消除记忆的方法,只能用这一系列较为“硬核”的办法来隐藏灵界。相比之下,东洲以外的灵界均是受各国的灵政部管理,与生界的官方部门类似,从中央到地方,层层管理,所以各个地方的灵者名单都是在灵界公开的,于是有了消除记忆的白名单。总之的确是国情的原因,东洲这里相当于是有五个统治者,而外洲灵界只有各国的中央灵政部这一个统治者。 “如果有凡人走进结界会怎么样?”纪可言追问道。 伊织说:“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假象,如果不小心走进来的话,就会干扰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走回去,直到他们走回一段距离才会恢复意识,造成一种循环的错觉。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鬼打墙’。” 纪可言奇怪的问道,“可是中国很久以前就有鬼打墙的传说了,难道在中国也有灵者会生灵结界?” 白鸟翎说道,“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灵界,总会有脱离官方之外的非法灵者,他们虽然不受官方约束,但在隐藏灵界这一点上他们还是保持这份默契的,曝光灵界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此时浮世馆内虽然人来人往,但全都是浮世馆的女侍应,没有任何的凡人,她们一个个都是襻膊和服的打扮,手执木薙刀,来回奔走,像是在准备迎敌。 刚进门,千守鹤迎面而来,“伊织小姐,弘毅大人请您过去一下。” 伊织会意的点点头,对纪可言他们说道,“你们三位请自便,待敌军来攻,自可随机应变。” 三人点头,目送她离开,千守鹤对他们微鞠一躬,跟着忙去了,只留下三人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看样子这些女侍应在准备阶段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纪可言一时没了主意,“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白鸟翎说:“我想先去看看那个俘虏,没准从他嘴里能知道些什么。” 源健一呵呵一笑,“你真是太小看灵刀七武士了,如果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情报来,我敢肯定五大家族早就在陛下的掌控中了。” 看样子皇灵众没少找他们麻烦,纪可言只觉得这个东洲的内政还真不是一般的乱,但看着周围的人在忙碌着,他们站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还很碍事,“去问问吧,没准能套出点什么。” 源健一没有意见,或许他本来就没有,只是不抱有希望而已。 来到二楼她们关押那人的房间,此时能进入浮世馆的都是自己人,所以门口的两个女侍应没有拦他们。 空荡荡的房间里,那人被五花大绑,侧躺在榻榻米上,没有任何动静,看起来还没醒。 源健一笑道,“怎么办,他还没醒。” 纪可言尴尬的说,“就算没醒,我现在也不想出去了,无所事事的杵在那儿很尴尬。” 白鸟翎直接就地坐下,“歇一会儿吧,等下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两人也跟着坐下,源健一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来掺和这事,此时皇灵众肯定在四处调查,无论是赤井家的变故,还是源义宏的死,以及突如其来的源氏与木村的大战,肯定有不少事需要去调查,皇灵众内部应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满脸郁闷的源健一,白鸟翎安慰道,“健一,这次真是要谢谢你了。你知道,现在筱哥和那个姓聂的都失踪了,没个男人在身边,我们这些女人只靠自己是无法成事的。” “怎么说的我像个吉祥物似的。”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暖暖的,“你放心,灵刀七武士中的四个,我们刚刚已经见识过了,其实也就那样,凭我们三个,对付剩下的五个绝对没问题。” “五个?”纪可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源健一无奈的看着她,“那四个人中,一个就躺在这里,另外三个只是被你丢进了虫洞,他们这时候应该已经归队了,也就是说,六个人中只有一个我们算是解决了,还有五个。”说完,他又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至于为什么七武士只有六个人,需要我解释吗?” “有一个叫赤井伊吹的被白马杀了,我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纪可言有些愤懑的说,转而又有些担忧,“不过我们真的能对付剩下的五个吗?毕竟他们算得上是东洲最强的灵者了。” 白鸟翎倒是毫不担心,“相信我,他们再厉害也不会比墨睿和赤井家地下的那个怪物厉害的,那些我们都能对付的了,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可那是我们几个人对付一个啊,这次是三对五,或许我们合力的确很厉害,但分开就……” “是五对五。”白鸟翎笑着说,“木村伊织的身手我见过,虽然算不上高手,但也有中级灵者的实力,我想作为家主的木村弘毅怎么也得是个高手。而且,你忘了还有千守鹤了吗?” 纪可言立刻想起来了,激动的拍手道,“对了!还有那个叫千守鹤的老婆婆!我记得幸子当时说她是什么‘魅之舞姬’,还说是江户时代第一高手,有她在我们一定能……” “魅之舞姬?千守鹤?”源健一忽然打断道,满脸的震惊。 她们这才想起源健一好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伊织受辱的那一晚他还不知在哪儿呢。 白鸟翎看得出他好像也认识这个老婆婆,试探着问道,“你认识她,对吗?” “岂止是认识。她和千子钥剑一样,也是初代皇灵众的成员。”他看着惊愕的白鸟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而且,在千子大人拿到饿鬼趣勾玉后,她就和千子大人一起失踪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灵刀之秘 “你的意思是,她和那个剑魔是一伙的?!”纪可言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难道她一直藏在浮世馆,你们也一直都不知道吗?”刚说完,纪可言就意识到她们是不是捅破了什么秘密,这位和剑魔一起逃离皇灵众并且隐匿了上百年的魅之舞姬,被她们俩几句话就给暴露了。 不过那晚之后她也没嘱咐他们不要暴露她的存在啊。不知是千守鹤太自信了,还是根本不在乎? 源健一看出了纪可言的顾虑,尴尬的说,“其实你用不着担心,就算她的行踪暴露了,陛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看着她的表情从惊骇转为了疑惑,他接着解释道,“她就和黑羽梁月一样,是现存的为数不多的东洲元老之一,甚至于皇灵众都是在她的帮助下创立的,她本人也是初代皇灵众首领,包括千子大人在内的所有初代皇灵众成员都是她的徒弟,据说她和陛下也有过一段……咳咳,总之,一百多年来不是我们查不到她的行踪,而是陛下根本没下令让我们去找她。” 纪可言和白鸟翎俩人对视一眼,均没想到这么大的人物居然会屈身木村家,扮演一个类似管家一样的角色。说到管家,白鸟翎忽然想到了白鸟平,这两人的人设很像,只不过木村家主可不像幸子那样不靠谱。 想来白鸟平操的心肯定比千守鹤多得多。 “不管怎样,有这个大靠山在,我们今晚肯定……” 纪可言还未说完,忽然一道红光闪过,一张咒印符从白鸟翎的手中飞射而出,直直的砸在窗户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白鸟翎冷冷的说了句,“回去!” 听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源健一和纪可言立刻四下张望着,这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还躺在那里的那个灵刀武士,根本没有第五个人在,那她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还没来得及问她,那个躺着的家伙居然坐了起来,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白鸟大人居然能看到灵体,在下真是低估你了。” 在新港百鬼夜行的那一晚,她就已经展现过可以看到灵体的能力了,这一点她和白马筱一样,都不觉得是什么特殊能力。刚刚这家伙的灵魂想偷偷从窗户出去,她立刻意识到这家伙想溜出去报信,便用咒印符把他堵了回去。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下了房间中间的吊灯开关,灯亮起,他们看清了彼此的样子。 这个人身穿着黑色的忍者服,脸上也戴着黑色头巾和面罩,虽然在黑色的忍者服上并不明显,但白鸟翎注意到他的左臂上绑着一块黑布,看起来源氏家里真的是死了人。 而他在看到白鸟翎的瞬间,双眼猛然增大,震惊俩字写满了他脸上唯一露出的地方,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紧接着忽然挣扎着站起来。他的手脚都被牢牢的绑住,非常不方便,但他还是费尽周折的站起,然后朝她直直的跪了下去,猛地鞠了一躬。 跪着鞠躬,这已经是废除叩首礼之后最大的礼仪了,代表着无上的尊敬。 源健一惊讶更甚,他们见了灵帝都只是单膝跪地,这人的礼行的也太大了,他到底在对谁行礼? “拜见梁月大人!” 唉……又是一个把小翎错认成黑羽梁月的家伙。纪可言心里想着,来东洲以后已经不少人把她当做了梁月,早已见怪不怪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白鸟翎居然点头说,“我的确是梁月没错,但我已经失去了记忆,你不用对我行这样的礼。” 纪可言不知道的是,关于白鸟翎的真实身份,白马筱已经告诉了她,此时的她不但理解了,而且还认同了这个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黑羽信三,师承御灵流大师黑羽长泽。”他毕恭毕敬的说道,就像是对着祖师爷自报家门。 然而她的确就是黑羽家族的祖师爷。 但是这位祖师爷不但不认识他,连他的师父也不认识,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御灵流”,“黑羽家族自古以来都是鬼剑流,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御灵流了?” 信三尴尬的说,“黑羽家族相较其他家族而言,派系繁杂,鬼剑流下有众多分支,经百年斗争,只剩下御灵流和御剑流两种了。” “嘿,怎么跟龙泉南宫剑宗似的。”纪可言笑道,“我听说那边也分成了铁剑门和灵剑门两种流派了。我记得小聂他学的好像是灵剑门吧。” 信三在他们祖师爷面前提起这个,不免有些愧疚,毕竟她辛苦创下的基业被后人弄的四分五裂,并不是光彩的事,“其实……都是一派相承,只是各自的侧重点不同,所以……” 白鸟翎才不会在乎这个,对已经失忆的她来说,梁月和她本质上还是两个人,她现在只在乎白鸟家族,“够了。我问你,究竟源氏发生了什么,今晚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说到这个,信三的目光立刻黯了下去,“家主大人被害,源濑经自然要以替父报仇为名来找木村麻烦,估计又要挖走几个领地,我已经习惯了。” 看来源氏对于吞并这一行已是轻车熟路,白鸟翎暗叫无耻,随即愤怒的说,“你是黑羽家出来的,为什么要栖身源氏!” “这……其实我们也很无奈。”信三十分为难的说,“灵刀七武士本是居合会中,武士的最高荣誉,先是在五大家族中挑选最优秀的武士,称作‘居合斋’,然后从五大家族的六个流派中选出六个各自流派中最强的武士,由此组成七位成员,由居合斋领导。可是从很久以前,七武士就成为了源氏的私人组织,到后来每一代的七武士都是上一代传承下来的,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是七武士之一,同时也注定我是源氏的家臣,无法改变。” 三人面面相觑,均想这东洲的情况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曾经七武士只是一个辉煌的荣誉,现在却成为了源氏的棋子,并以家族的形式传承下去,真的是令人扼腕叹息。 源健一却并不赞同的说,“无法改变?据我所知,那位赤井义昭就曾毅然离开七武士,摆脱源氏的控制,没有什么迫不得已的无奈,只有安于现状的堕落!” 这番话说的信三心虚不已,终于丢下了虚伪的面具,冷笑着说,“我们生来就被排除在家族之外,除了师父,也就是我的父亲之外,黑羽家根本没有一个人肯承认我,我要不就选择在源氏那里享受七武士的至高荣耀,要不就离开灵界,成为一个在拥挤的电车里赶赴公司的上班族,你说我会怎么选?” 众人沉默了。的确,他说的是事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弃暗投明的说法,源氏未必就是暗,而各自的家族未必就是明。七武士的境况是历史遗留问题,根本不能责怪他。白鸟翎深知这一点,她垂下眼帘,手拍在他的肩头,沉声说道,“谁说黑羽家没有人肯承认你?他们不承认,我承认,每个人都有认祖归宗的权力。但前提是,你也有保护家族的义务。我问你,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黑羽家族的事?” “没有!”信三脱口答道,眼眶忽然变红了,“您真的……肯承认我?” 白鸟翎柔声道,“你可以继续留在源氏的手下,但你要记住,居合会是一个整体,不要再帮他做一些扰乱团结的事。我告诉你,现在整个东洲都面临浩劫,此时居合会万万不能内乱!你一定要阻止他们!” “浩劫?是卑弥呼的事吗?”信三怔怔的说。 “原来你听说过。现在卑弥呼正在逐个蚕食我们的灵町,而源氏、赤井和木村却仍在想着内斗,这样下去,东洲必亡。” 信三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他原以为今晚的计划只是源氏与木村之间的一次报复行动,虽说不小,但也不大,没想到此刻会是这样的形势。 “源义宏的死,让整个源氏都很愤怒,他们派出了全部的六位武士,还有一百人的武士团。他们今晚的目标,是彻底捣毁浮世馆,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部杀死。” 纪可言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自己果然只是他们的一个借口,真正的目标还是木村,“那怎么办?真要打起来肯定是生灵涂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场战争?” 信三苦笑的摇摇头,“七武士只听命于居合斋和源濑经,除非你们能说服源濑经,让他退兵,否则……谁也没法阻止,包括我。” 纪可言低下了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可以去找源濑经,跟他说明现在的情况,劝他不要内讧!我们能说服信三,就一定也能说服他!” 信三无奈的说,“你们能说服我,是因为我不是掌权者。在源濑经眼里,你们和木村一样都是他的敌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源健一接着补充道,“说不定还会怀疑你们在挑拨他们和幕府之间的关系。要知道现在各个家族的幕府都回应的是‘灵町安然无恙’,你这样说只会让他更加的不信。” 说着话,外面已然开始了骚动,纪可言更加的焦急,她看着白鸟翎,双眼露出急切的神情。 白鸟翎看了看三人,深吸一口气,精神抖擞的说,“明天就是御前试合,五大家族的家主都会到场,到时我会想办法在灵帝面前让他们相信我,东洲绝不能就这样毁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守到明天,尽量将伤亡控制到最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浴血白莲 幽静昏暗的天空下,往日喧嚣的歌舞伎町此时陷入了死寂,两旁店铺紧闭,黑灯瞎火的街道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片荒凉。 唯一喧嚣的浮世馆,却也躲藏在生灵结界之下。穿过结界,可以看到原本也与凄静的街道相契合的浮世馆,却是一副格格不入的喧哗、热闹的景象。 然而这样的景象却充满了紧张的气息,襻膊和服,手执木薙刀的女子,在浮世馆前列成了三排,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各人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写着“一只蚊子都休想进来”这几个字。 馆外如此,馆内的人手则是更加严密,满满当当站满了相同打扮的女子,她们每个人均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柔美的脸庞具是坚毅不屈的神色。 值得一提的是,全场均是女子,只有源健一这一个男的,他们三人站在二楼俯瞰大厅,源健一看了看两旁的白鸟翎和纪可言,又看了看满堂的女武士,十分不自在的说,“为什么木村家主招的全是女人,一个男人都没有?” 纪可言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眉飞色舞的说,“怎么?我们的小弟弟害羞了?” 源健一脸一红,不自然的瞟了身旁的白鸟翎一眼,一甩肩膀,将纪可言的胳膊抖了下去,“不,我只是好奇罢了。” 纪可言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不过看他扭捏的样子,不禁偷笑,没再嘲笑他,“话说回来,听说那位家主——木村弘毅这个人行事比较……怎么说呢,女性化?” “就是‘娘’。”白鸟翎也加入了话题,“整个浮世馆透着一股阴气,无论是摆设还是装潢,都颇有女子气,我倒觉得这位家主像个女人。” 纪可言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吧,或许浮世馆只是木村家的一个据点,由伊织管理,所以这里有些女孩子气,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源健一摇摇头,不认同她的说法,“据我们调查,这里就是木村的府邸。不过奇怪的是,这位木村伊织说是木村家主的第七顺位继承人,但似乎一直是这里的领导者。看起来她的地位不止是第七顺位继承人这么简单。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前六位继承人都没有露面,只看到她一个人在这里部署,不觉得奇怪吗?” 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奇怪,到现在也不见木村弘毅和那位在富山婚礼上出现过的木村博,守卫家族的重任居然就交给这个第七顺位继承人手上,未免太不寻常了。 刚说到这,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各位!准备迎敌,守卫木村!” 木村弘毅从后场走进了大厅,鼓舞着一众女武士。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有他坐镇,这次的防守战也算是多了一份胜算。”纪可言说着,四下张望着,奇怪的说,“伊织呢?” 三人各自张望起来,刚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伊织和她们一样的打扮,看起来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此时居然不见了。 “她可能要守别的地方,这浮世馆或许不止大门这一个入口。”白鸟翎猜测着说,忽然好想感受到了什么,“听,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一声类似手掌拍在水面上的声音,紧接着这声音愈来愈密集,到后来就像是千只手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发出了密密麻麻的“啪啪”声。 木村弘毅立刻从大厅走向门口。二楼的三人立刻察觉到了,不约而同的从二楼跃下,跟着他走到了门口。 门口那三排女武士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三人毫不胆怯的跟着木村弘毅走到了最前面。 到了外面,他们才发现这击水声是从哪里来的。 只见门外,一道半圆形的巨大屏障笼罩着浮世馆,原本这屏障是看不见的,但此时这道屏障似乎被成百上千的灵力冲击着,就像暴雨击打在清澈的湖面上,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涟漪,紫色的涟漪一波又一波的出现,渐渐的可以看到在这密集的涟漪中出现了不少的裂纹。 十几秒后,这裂纹已是蔓延至整个屏障,紧接着屏障破碎,巨大的气浪迎面而来,各人扎稳了马步,将身子稳稳的扎在原地。 双眼被这气浪吹得紧闭,再度睁开后,发现街道的左右两边已是站满了人。 屏障破碎后,他们围了过来,将浮世馆的门外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穿着黑色的剑道服,腰间插着黑色的太刀。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每个人的左臂上都绑上了一块黑布,脸上挂满愤怒,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刚从灵堂上哭完的死者家属。 这样的装束在这种气氛中的怒气凸显的淋漓尽致,从气场上就足以震慑所有人。 然而这并没有吓到木村家的女武士。她们执刀上前,队形反而往前近了一步,脸上均是绝不退缩,要将敌人阻拦在家门之外的豪气壮志,木质的薙刀上似乎都散发着冰冷铁器上的慑人寒光。 人群中,一个人走了出来,包括白鸟翎他们三个,所有人都认识这人。 灵刀七武士的首领,“居合斋”源苍介。 白鸟翎他们对这人有印象是在圣岳阁那夜见过,不过那时七武士里只有一个叫源秀树的人出了声,他混在那六个人里,不但没出声,而且几下就被墨睿打退了,毫无亮点。当时绝对想不到他会是被冠以居合会最强之名的“居合斋”。 先前听黑羽信三提起过,七武士的构成是一个五家族最强的居合斋,加上五家族中的六个流派里最强的人。当时就猜到这居合斋多半是源氏本家的人,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随着源苍介走出,接着身后跟着出现了余下的四人。 “居合斋”——源苍介 源氏正剑流——源秀树 白鸟灵剑流——白鸟风间 木村飞剑流——木村正 赤井跃剑流——赤井伊吹 黑羽鬼剑御灵流——黑羽信三 黑羽鬼剑御剑流——黑羽秀成 除了被抓的黑羽信三,和已经死了的赤井伊吹,七武士全员到齐。 这场争斗注定将很难度过。 木村弘毅朗声说道,“各位源氏家族的同僚们,恭候多时了。” 源苍介冷笑一声,“看起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废话就不多说了。” 话音刚落,“仓啷”之声震天响起,一百多把刀同时抽出,几欲穿破众人的耳膜,格外刺耳。 “等等!”纪可言冲破人群,来到两拨人的中间,喊道,“这件事必有误会,此时你们大敌当前,却在这里内讧,你们这样会让整个东洲都陷入险境!” 源苍介抬起头,没有理会她的说法,反而举起了刀,“此人就是那个纪姓特灵!斩此人者,赏金千万!斩木村伊织者,赏两千万!斩木村弘毅者,重罚!” 一时间所有的武士举刀呐喊,声音震彻黑夜,气势恢宏。 与此同时,木村家的女武士们不甘示弱的也举起了木薙刀,呐喊声虽没有源氏大,但胜在音调极高,十分具有穿透力。两边的呐喊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中间的纪可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两边的阵势就像从两侧压来的重墙,仿佛要将她压成一滩肉泥。 “杀光他们!” 随着源苍介一声令下,众黑衣武士举刀前冲。另一边的白衣女武士们也执刀上前,黑与白立刻碰撞在一起,战争终于开始了。 杀声震天,兵器交接,渗人的刀斩肉身的声音,被砍中后痛苦的哀嚎,奄奄一息时发出的绝望喘息,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动静在这一个夜晚的浮世馆混合交织,飞溅的红色血液染红了每一个女武士,也让那些源氏的黑衣武士更加的黑了。 木村那一方不想杀人,可这一丝善念,换来的是惨重的伤亡,战争开始的三分钟里,十几个洁白如雪的巾帼丽影染上壮烈的红色,相继倒下。 在杂乱的场景中,没有人注意到,木村弘毅悄悄的退回了浮世馆,在来回奔走的人群中,消失在了后场。 战争开始后半小时,源健一在人群中已是杀红了眼,开始时还用刀背敲晕了几个黑衣武士,到后来身边的女子一个接一个倒下,暴怒的他毫不留情的将刀刃送入对方的身体。 黑衣武士中第一个死难者出现了,余下的武士们立刻越战越勇,士气高涨。 白衣女武士们几个为一组,以集体用薙刀挑翻敌人的方式和他们抗衡着,但显然这样的慈悲战术给她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周围的寒光不经意间就会刺入她们相比之下十分娇小的身躯,血花四溅,渐渐的地上堆积起了浴血白莲花。 看着木村家如此巨大的伤亡,敌人毫不留情的残忍,以及暴跳如雷、大开杀戒的源健一,白鸟翎和纪可言这两位姑娘也渐渐被感染,出手越来越重,到后来也开始放开了。 “换铁刀!” 熟悉的声音终于爆发出来,门外的女武士开始有序的退回馆内,同时馆内冲出手执真正薙刀的女武士,内外有序的交替,依旧没有放进来一个敌人。 从馆内冲出的无数把薙刀一出现就挑翻了好几个人,面对黑衣武士的太刀,女武士们的薙刀终于显现出了距离优势,双方渐渐从屠杀变为了僵持状态。 伊织终于忍受不住同伴的接连离去,下令换了真正的杀人兵器。 忽然出现的伊织手执薙刀冲向人群中的七武士,大喝一声,“木村正!” 在战场中左冲右杀的木村正立刻做出了回应,“我来和你过一过飞剑!谁都不许插手!” 两位木村在人群中发起了单挑,虽然有些鲁莽,但这样的做法带来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这些个以一敌十的灵刀武士,如果放任他们,那么死伤定无法想象。 就减轻士兵伤亡而言,双方的想法是一致的。 一时间,纷乱的战场上,双方开始寻找各自的单挑对象。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罗战场 “白鸟风间!”随着白鸟翎一声断喝,人群中的白鸟风间十分欣然的接受了她的邀请,两人飞身上房,在浮世馆的房顶上,各自用天罗刃舞交上了手。 源健一见状,已是血灌瞳仁,刀指敌群,怒吼:“姓源的!给我滚出来!” 木村对木村,白鸟对白鸟,源氏对源氏。相同姓氏,相同流派的人相互认领,相互约架,一时间形成了兵对兵,将对将的公平对决。 余下的黑羽秀成和纪可言自然就“勉为其难”的凑成了一对冤家。 拥挤的街道自然不是单挑的地方,这四对人开始各自寻找战场,而最佳选择自然就是浮世馆的屋顶。 于是这个三层的古式飞檐小楼就被这些单挑的猛人占满,楼上楼下均打的不可开交。 伊织此时已经丢下了那支木头玩具,拿出了太刀和胁差,而对面的木村正也是相同的武器。两人的决斗代表着飞剑流之间的对抗,同时也是家族的正统与叛族的正面交锋。 “这些年一直听说家族在木村弘毅的治理下还算是繁荣,至少可以和赤井一起,与源氏分庭抗礼。可是一直没听说过你们的剑术如何,我想你并不能作为代表。给你个机会,换你们最强的高手来与我对决。”木村正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女孩,表现了一个长辈应有的关怀,至少他自认为给了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伊织左手反手抓着胁差,右手将太刀举于眼前,面色丝毫不露惧意,“用不着了。你今日已经杀了我们木村家十几个人,这时候不需要你假慈悲!” “按辈分,你该是我侄女。既然这样,就别怪叔叔没有长辈之德了。”说着,他摆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架势来,或许因为是女孩的原因,两人唯一的区别是伊织的架势看起来更柔一些。 伊织丝毫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左手一扬,胁差飞转而出,正撞上对面扔来的胁差,两把短刀在空中猛地碰上,“当”的一声,两把刀向两旁弹开。 弹开的一瞬,两人飞速靠近,眨眼间两把太刀开始了交锋,剑术出自同一流派的两人刚一交手就进入了胶着,而那两把飞剑则在空中迂回而来,又在空中碰撞,一时间两人在房顶上交锋,两把飞剑则在空中交锋,两人均是一心两用,打出了四人对阵的架势。 但木村正明显造诣比较高明,对飞剑的控制更胜于伊织,又一次的交锋中忽然偏了些方向,竟绕过了伊织的飞剑,直奔伊织而去。飞剑流本是用两把武器使敌人陷入被夹击的困境,先前两人是人对人,剑对剑,不分上下,这一下直接让伊织陷入困境,她赶忙拉回自己的飞剑,却始终不可能快的过木村正,而他的剑速又猛然加快,步步紧逼,如果不挡飞剑,那么必然会被飞剑刺中。可若是挡,也会被木村正的太刀攻击。 正两难之际,那飞剑到她面前时却冲进了一个忽然出现的虫洞中。 另一边的黑羽秀成大笑着说,“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着又是一刀,砍中了纪可言的左臂。 刚刚救伊织时分了心,一下子就让这家伙有了可乘之机。纪可言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难以招架的男人。 早听闻东洲的鬼剑术与中国的南宫剑宗很像,这人使的剑术的确与聂涧枫和王朔有几分相似,纪可言也曾与王朔切磋过,但这位黑羽秀成的鬼剑术明显要比王朔纯熟迅捷的多,而且更侧重于剑术,而不是灵术。 他身形鬼魅,步伐诡异,每一刀都是又快又诡异的砍过来,且一击不中便即收回,从不与她交锋,就好像他的刀是玉做的,完全舍不得与她的飞刀磕碰,就连她飞出的飞刀他都会尽力躲闪,完全不用刀去碰。 纪可言只听说过东洲的鬼剑术是由黑羽梁月所创,江户时代没有一个武士是她的对手,居合斋五祖中也是以她为首,虽然这也许是因为她本身天资过人,但足以证明鬼剑术算是东洲数一数二的剑术。除去几天前见过的黑羽吉,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对上这种剑术。 而黑羽吉那次明显使的是御灵流,当时他手上连刀都没有。可以想象若是将这两种分支合二为一,真正的鬼剑术将有多恐怖。 体术上,纪可言自问绝不是这货的对手,便开始用虫洞对付黑羽秀成。可不管是劈砍还是刺击,每每纪可言在刀的运行轨迹前放出虫洞,总是会被他避过,不是忽然收回就是灵巧变招,丝毫没有办法捉住他的刀刃。 随后,她试着用“万刀虫域”将他困在里面,这一招虽然对付钥剑和那个欧米茄克隆人时都没有很好的成绩,但压制力非常的强。 黑羽秀成躲过迎面而来的飞刀,面前出现的小虫洞又将那个飞刀吐了出来,他似乎知道这一招,每一次躲闪都会离开原地相当远的距离,根本没法形成虫域,他反而靠着这种躲闪方式逼近纪可言,她也只好跟着躲闪,与他保持距离。 但房顶上的空间实在有限,不一会儿就踏入了另一组的战场。 这一组的白鸟翎也很不好过,圣岳阁那一夜就见过白鸟风间可以一次用六根丝带操控六把匕首,此时成了敌人,白鸟翎意识到他使的才是真正的天罗刃舞,那六根卷着利刃的丝带真的就像天罗地网一般,每次进攻都会将她的周身六个方向全部罩住,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限制范围,虽然她也用上了驭符术,可毕竟也只是两根鞭子,根本招架不了对方的六根鞭子,打了不到十分钟,身上已经出现了七八道血口,好在她的底子够硬,没有一刀刺中要害,伤口也并不深。 正在躲闪之际,白鸟翎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刚准备回头给她一刀,却发现是纪可言。 两人背靠而立,纪可言忙对背后的白鸟翎说道,“你不是梁月大人吗?这鬼剑术的弱点在哪?” “我是梁月没错,但我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鬼剑术是什么我都不知道!”别说鬼剑术了,面前这个同是灵剑流的白鸟风间她都应付不过来,心想着就算她知道鬼剑术,这并非浪得虚名的灵刀七武士也绝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的。 这一刻,白鸟翎才意识到,那个看似不堪大用的白马筱,其实也有他强大的一面,至少赤井伊吹就死在他手上。 回想起那天,白马筱是用符箓术打败赤井伊吹的,那时的符箓术非常的诡谲多变,伊吹就是被打个措手不及才输的。 符箓术……其实和咒印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想到这里,白鸟翎忽然有了应对之策。 但是,两位姑娘从相遇,到说完这两句话,才不过五六秒的时间,下一秒这两位就被白鸟风间用那四根丝带捆在了一起,剩下两根卷着匕首向她刺来。而另一边的黑羽秀成也举刀向纪可言头顶劈落。 这下实在是窘迫至极,白鸟翎本打算用咒印术对付他们,不料想却被牢牢的捆住,紧接着迎面又是他飞来的匕首,根本不及施展。 这时,一道人影闪过,一脚踏在黑羽秀成的脸上,借着这一力道又飞向白鸟翎面前,一刀打开白鸟风间的两把匕首,并斩断了束缚着二人的四根丝带。 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两人的正是源健一,这人居然在对抗源苍介和源秀树这两个人的同时,还能挤出时间来打退两人,救出两人,这剑术简直不可思议。 紧接着,源健一还未落地,另一个人影闪来,一刀刺进了源健一的腹部。 趁火打劫的源秀树大笑道,“皇灵众居然也会救人?呵呵!可惜你却死于你的所谓慈悲之中!” 源健一吐出一口鲜血,一手紧紧攥住源秀树的刀刃,另一只手抬起刀迅捷的从他脖颈处划过。 “你也……不该大意。” 源秀树的瞳孔猛然增大,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后退两步,倒在了房顶上,失去活力的身体立刻顺着房檐滚下了楼。 而他刚倒下,源健一踉跄了几步,随即迎面又是一刀,也划开了他的颈动脉。 源苍介补上了这最后一刀,源健一后退两步,也向房下摔去,却被一根丝带拴住,拉了回来。 无力的身体被拽进白鸟翎的怀中,她看着这个为了救她们而陷入死地的源健一,第一次流出了为白马筱以外的人而流的眼泪。 “为什么要救我们!你傻吗!” 她的话似乎不只是针对刚刚救下她们的那两刀,更包含着对他今晚要来掺和进来的不解。正如源秀树所说的,他是皇灵众,皇灵众为什么会关心任务之外的东西,准确来说,为什么要关心她和纪可言? 或许,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只关心一个人。 他最后颤抖的手伸向了白鸟翎,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后,没有留下一句话,无力的又放下了那只触碰过她的脸的手。 死亡有时就是来的这么突然,不给留下任何一句遗言的机会,而他算是幸运的那一个,至少他死在了他所希望的位置,并且还做了他最后想做的事。 死前对她的最后一次触碰,让她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这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孩所做的一切。 可这一切情感在战争中就是那么脆弱,眨眼间就可能灰飞烟灭,天各一方。 就在白鸟翎看着他的尸体发愣的时候,源苍介趁机举刀劈向了她,却被一根丝带拉开,他暴怒的对白鸟风间吼道,“你做什么?!” “趁人之危,你还有没有武士的尊严?!” “哼,你这是要维护你的家主大人?别忘了,你早就不是白鸟家的人了!从你曾祖那一辈开始,就不是了!” 白鸟风间失望的摇着头,“这与对象无关。我就是不允许我所在的组织里,有趁人之危的人存在!” 源苍介用刀指着他,怒道,“这里是战场!你死我活,还讲什么道义!滚开,不然别怪我以除叛为名先宰了你!” 说完,他回身一刀又向白鸟翎头顶劈下。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他。 这里,就是战场,也是修罗地狱。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玉石俱焚 白鸟翎一时间还处于这一变故的震惊之中,面对这劈落的刀,全然没有做出反应。 纪可言震惊之余却没有失去理智,箭步上前,手持飞刀将源苍介的刀挡了下来,但力量实在太大,超过了她这一挡的承受范围,刀刃一下子劈在了她的左肩,幸而力道被她挡住了大半,否则这一刀足以将她劈成两半。 她咬着牙承受着锁骨的剧痛,拼尽全力抵抗着这沉重的刀,源苍介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抬腿横扫过去,踢中了她的右肋,将她踹到了一旁。 黑羽秀成立刻举刀砍向她落地的位置,纪可言慌乱的站起身,却还是被这一刀砍中右肩,一下子切断了她的右锁骨,紧接着猛地一刺,被她用左手死死的抓住。 她的左手攥着刀刃,右手因锁骨断裂而毫无知觉,无力的垂在身侧,左手立刻被刀刃切出又深又长的口子,血顺着刀刃流向房顶,但因左肩上也被砍了一刀,所以力气完全使不上,虽攥住了黑羽秀成的刀,却没能阻止它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周身的疼痛直冲向她的脑子,痛的浑身颤抖,而这穿肺的一刀也使得她难以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痛。 见她虽被刺中要害,却依旧紧紧的攥着刀,黑羽秀成缓缓抬脚,想将她踹下房顶。可就在脚踹出的瞬间,纪可言使出最后的力气,抬脚踹中了他的膝盖。此时一只脚抬起的黑羽秀成,唯一支撑身体的腿被踹中了膝盖,身子一下子失去控制,向纪可言跌去。而她顺势将身子向后倒,把他也拉下了房顶。 这一下最多就是和她一起摔下房,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多少伤害,可就在两人跌下房顶的瞬间,纪可言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虫洞,将纪可言的身体吞噬后,紧接着黑羽秀成也落了进去。 当他的身子落进去一半时,虫洞忽然消失,空间断层使得他的半个身子被切断。 最后一丝力气召唤出的虫洞,距离仅仅不到两米,出口就在楼下,但距离再短,只要有断层,就可以切断他的身体,这是她生命最后一刻的计划。 然而她成功了。 没了呼吸的纪可言带着他的半个身子穿过虫洞回到了地上,接着他另一半的身子重重的摔了下来。 看着又一个同伴死去,无论是白鸟翎还是源苍介都毫无反应,前者仍沉浸在失去同伴的震惊之中,后者却是对同伴的死毫不在乎,轻蔑的笑了一声后,再一次向白鸟翎落下了刀。 另一边,还在和木村正缠斗的伊织,在打斗的间隙看到了那里发生的一切,源健一与纪可言相继牺牲,白鸟翎却依旧一动不动,着急的喊道,“白鸟!快醒醒!不要让他们白死了!” 忽然,源苍介眼前闪过一道光芒,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与白鸟翎之间,用刀挡住了他的刀。 光芒出现的一瞬,源苍介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人,这是鬼剑御灵流的奥义——“鬼影闪”,是可以将自己飘出的灵魂与身体互换位置的招术。类似于南宫剑宗的一招,聂涧枫曾用过的“镜花水月”。 “黑羽信三,又是一个疯了的吗?!”源苍介不耐烦的怒道,先前是白鸟风间,这次又是这货,“秀成刚刚被杀了,那可是你的同门,你确定要拦我?!” 令他惊讶的是,信三对于黑羽秀成的死丝毫没有表示,就和他一模一样,反而正声道,“收手吧!”说着双手运气一顶,将源苍介的刀顶了回去。 源苍介冷笑道,“怎么,大敌当前,你我要内讧吗?” 信三护在白鸟翎身前,喝道,“你说的对,大敌当前,我们决不能内讧!可这个‘我们’指的是整个居合会!而所谓的‘大敌’也绝不是我们东洲的战友!” 源苍介愣住了,随即失望的摇头,“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木村杀了家主大人,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这丫头要插手,自然也是敌人!” “源!眼下卑弥呼已是兵临城下,我们居合会不能再自相残杀了!快收回你的人,我们一起回去面见陛下!” “看来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啊,卑弥呼之踪迹早已在源濑经大人的掌控之下,你是听信了他们的故弄玄虚,在这里大放厥词,背叛主上吗!”源苍介刀指信三,怒道,“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杀!” 信三见他完全听不进去,就和先前源健一他们猜测的一样,只好举刀喝道,“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梁月大人的!” “胡说八道!”源苍介连卑弥呼的事都不信,又怎会信这个丫头就是消失了几百年的黑羽梁月?他举刀便砍,信三挥刀招架,两人交上了手。 一旁的白鸟风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这边黑羽信三和源苍介两个自己人打了起来,那边木村正和伊织还在纠缠不清,只剩下他和白鸟翎。 “站起来!”他走到白鸟翎面前,用匕首指着她说道,“想为你的同伴报仇,就站起来与我一战!这样的打击就受不了了,愧对白鸟家主这个名号!” 说起白鸟家主,白鸟翎终于有了反应,她木讷的抬起头,仰头看着眼前这位早已被白鸟家族排除在外的白鸟风间,渐渐的放下了源健一的尸体,缓缓起身。 见她重新振作,白鸟风间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就对了,白鸟家没有引颈就戮之人,只有奋战至死之鬼!” 话音刚落,他的这句话就好像开启了一个魔盒,从盒中飞出无数挣扎许久的红纸,一时间喷涌而出,遮天蔽月。 “咒印符?!”白鸟风间显然还不知道白鸟家此时已经不缺咒印符了,此时见到这漫天飞舞的咒印符不由得目瞪口呆,就像一个从贫民窟出来的孩子,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金砖时的表情。 上百张咒印符从白鸟翎的袖口飞出,在空中聚集成了一个螺旋状,就像是被龙卷风卷到空中的纸片,忽然散成三份,犹如三条纸龙,朝着三个方向飞去。 一条飞向了木村正,仍与伊织酣斗的他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犹如蝗虫一样的红纸,瞬间被卷入其中,数十张红纸就像数十只刀片,他慌忙用胁差和太刀拨打着这些红纸,可刀切上红纸时却并没有像常识里那样将纸分成两半,而是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动静,就好像这些红纸真的就是刀片,密集的铁器相击声过后,他的两把刀被击成了碎片。没了武器防身的木村正立刻被这刀阵旋风卷的血肉模糊,痛苦的哀嚎响彻天际。 一旁的伊织知道这是愤怒的白鸟翎使出的招术,可她实在不愿见到这位和自己同样流着木村家族的血液的叔叔如此痛苦,飞出胁差刺中了他的心脏,结果了他的性命。 另一条纸龙飞向了白鸟风间,他知道这一招是什么,驭符术奥义——刃龙卷之术。这是只在秘笈卷轴中出现过的灵术,而他从来没有机会修炼,原因很简单,没有咒印符。当年父亲和他说起过,莫说他们没有咒印符,就算是白鸟本家也不会有数量如此奢侈的咒印符,这一招估计早已失传。 可今天,他见到了,但也知道这一招的威力,丝毫不敢轻敌,飞出六根卷着匕首的丝带,从旋风的中心穿入。 龙卷风的中心被称作暴风眼,是最安全的位置,此时六根刃带穿过,立刻被刮碎了三根,余下的三根顺利从暴风眼中穿过,直奔白鸟翎而去。 一次操控上百张咒印符,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白鸟翎完全无法移动身体,反应力也大大降低,而白鸟风间也是抓住了这一弱点。 这时,已经从与木村正的战场中解脱出来的伊织,飞出胁差,击退了一根,箭步上前挥刀又击退一根,还有一根则刺入了她的胸口。 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在几秒之内,白鸟翎立刻反应过来,控制着刃龙卷上下翻飞,将他剩下的三根丝带全部搅碎,和木村正一样被缴了械的白鸟风间,其命运也与前者一样,刃龙卷穿胸而过,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 心肺具被搅碎的白鸟风间,露出最后一丝微笑,栽倒在地。那最后的笑容,或许是为在死前还能见到传说中的刃龙卷而感到欣慰。 瞬间解决了两个敌人,此时只剩下源苍介,但伊织却也被刺中,不偏不倚的刺中了她的心脏位置。 与此同时,不负盛名的居合斋——源苍介,也将刀刺入了黑羽信三的心脏。 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提防着的伊织,以及那位被自己感化的信三都为了保护自己而倒下,白鸟翎悲愤交加,战争面前,没有人拥有主角光环,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脆弱。 直到伊织死去,她才意识到,木村家一直只有她在守护着,那位所谓的家主木村弘毅,仅仅开场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话,就立刻消失不见。而那位被他们视作靠山的居合会元老,一直陪伴在伊织身边的千守鹤,更是从战争开始时就未露面,仅仅在开始前,他们相遇时才出现过一次,而那时,赶来救场的三人就只剩下她一人,伊织也在这场家园保卫战中牺牲。 战争开始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双方已都只剩一人,而楼下的乱战也已经安静了许久,似乎这场战争仅用一个小时就进入了尾声,而最后的赢家,将在白鸟翎与源苍介之间产生。 然而只有两人之间才存在赢家,对于这场战争而言,没有胜利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于尘土 这位该是居合会最强的武士——“居合斋”源苍介,自然也是源氏手下最强的武士。 明日的御前试合,源氏派出应战的也该是此人。 对白鸟翎来说,此时就是一场提前了半天的御前试合。 “我真是没有想到啊。”源苍介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刀上的血,刀刃上的那一抹血红之中,不但包含着源健一的血,还有他原本的同伴——黑羽信三的血,“原以为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浮世馆屠戮殆尽,然后我们可以领着人头去领赏,没想到啊,今晚居然会有你们三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出现!” 白鸟翎平静的看着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你错了。就算没有我们,你们也绝不会全身而退。”她指着楼下那血流成河的尸体,“看看吧,木村家的女人们不是让你们可以肆意虐杀的羔羊,你们是猛虎,她们是恶狼,没有猛虎可以在狼群的围攻下毫发无伤。” 源苍介丢掉了满是血迹的手帕,将擦得闪闪发亮的刀扛在肩上,笑道,“猛虎,恶狼。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 白鸟翎冷笑着说,“是很形象。狼群团结一心,猛虎踽踽独行。虎群怎会怕狼群,可惜虎群并不存在。” 老虎是独居动物,即使被强制丢在一起组成虎群,各自之间也会有严重的芥蒂,团结二字根本不会出现在它们的身上。而灵刀七武士则完全就是这样的虎群,表面上聚集在一起,实则他们都是各自的主人,且具有十分强烈的领地意识。 源苍介何尝听不出她的讥讽,但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小团体,甚至对于团结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多余的虎,只会碍手碍脚,还会争抢猎物,就好像那个愚蠢的白鸟风间,和那个叛徒黑羽信三,如果没有他们,你早就死在我的刀下,而这场战争也早就该结束了。” 白鸟翎冷哼一声,“可他们没有一个是因为要和你争抢猎物才出手的,他们都死于公义与道义之上,而这些却是你没有的!” 源苍介愣了一下,仿佛被她说中了什么,但很快就被他凶狠暴虐的眼神覆盖,“多说无益,眼下无论是虎群还是狼群都只剩你我二人,孤狼与虎,胜负自明。你若有自知,眼下可以跟我回去,凭你的实力,接替白鸟风间,是轻而易举的。” “你也说了,多说无益。”白鸟翎不为所动,身后的刃龙卷此时聚集成了一个百纸规模的巨大旋风,宛如一只最后的狼王,弓起身子,露出利齿。 “你还在争求什么?木村家已全军覆没,源氏也与你们白鸟家秋毫无犯,你如此执着,真是不知所谓。” “你我二人的对决,不在家族,而在个人。现在的我只想用你的人头,祭奠我的朋友们。”一向不承认有朋友的白鸟翎,此时是第一次将他们划为朋友,就连那个一直被她防范着的伊织也是如此。 看来的确是话不投机。源苍介没有再争取,将刀从肩上移至身前,双手握刀,摆开了架势。 没有再说废话,那巨大的刃龙卷直扑源苍介而去。 先前已经见识过这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刃龙卷,硬嗑绝无胜算,源苍介向后一闪,上百张咒印符组成的旋风呼啸着从他面前擦过,接着他举刀向空中一划,忽然闪过一道火光,就好像他这一刀摩擦着空气都能造成这么大的温度,点燃了他的整个刀刃。 居合,是日本剑道中瞬间拔刀杀人的技巧,也被称作拔刀术,在五大家族中的六个流派中有着符合各自流派的拔刀术,而源氏的正剑流则是日本最古老的剑术之一,追求自身力量、速度、反应力的极致,在源氏手中与灵术相融合,成为东洲最负盛名的剑术。 此时源苍介的刀在灵术与剑术的双重加持下,成为了沐浴着熊熊烈火的火刀。白鸟翎看出了他的意图,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刃龙卷,朝他猛扑而去。 源苍介毫不慌张,向旁一闪,双手握刀,举于身侧,用刀刃迎向刃龙卷。 有如上百刀刃旋转飞舞的刃龙卷撞上了他熊熊燃烧的刀刃,却没有像木村正那样,刀刃尽碎,反而在他的垫步突进下,刀刃划过了刃龙卷的侧面,就像一只迅猛的鲨鱼向他扑来,却被他闪到一旁,用刀从它的嘴部一直划到尾部,将它分成了两半。 而刃龙卷不是鲨鱼,划过后仍然是原来的形态。但是,源苍介的刀在划过这上百个刀刃之后不仅没有损伤,在空中还留下了十几张燃烧着的红纸。 白鸟翎看得出来,他的确懂得驭符术的弱点。咒印符虽在灵力的加持下可以变得硬如刀刃,也可以软如长鞭,但本质依旧是一张纸,对上他这用灵力生成的火焰,就有了属性上的压制,方才火焰刀所划过的咒印符尽数燃毁,巨大的刃龙卷明显小了一圈。 知道了这个信息的白鸟翎改变了战术,她将刃龙卷分成了六道小型的小旋风,从六个方向攻向了他。 源苍介也猜到了她会改变策略,此时也不慌不忙的用刀在脚下一划,立刻一道火墙平地而起,正面而来的一道小龙卷撞上了火墙后瞬间变成了一团灰烬。紧接着他又在身后划出一道火墙,轻而易举的又销毁了一道。 白鸟翎见状,赶忙控制剩下的四道刃龙卷绕过火墙。此时虽然咒印符越来越少,但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好的操控性,剩下的四道明显速度快了很多,在他的周身左躲右闪,避开了所有的火焰。 源苍介见状,心领神会的跳出了火圈,落在房顶上的瞬间,将刀收回了刀鞘之中。 随着刀刃一起被收回的,还有刀刃上的熊熊烈焰。正在白鸟翎看不懂他的用意时,只见他摆出了拔刀术的架势来,随即极快的抽出刀来,刚出鞘的刀刃瞬间又燃起火焰,极快的一扬手,火刃上挑,砍中了一团刃龙卷,几乎毫无停留的,刀刃翻转,又向下劈中了另一团,随即又是一个翻转上挑,最后又翻转下劈,一上一下一共走了两个来回,劈出了四刀,不偏不倚的砍中了这四团不同方向而来的刃龙卷。 日本剑道中,这样毫无其他动作的连续劈砍被称作“连斩”,是一种为追求速度而尽可能放弃多余动作的连续劈技,而源苍介这样的则是“四连斩”,极其迅捷流畅,如行云流水,且刀速之快,一秒不到便完成了四连斩,将这几乎同时却不同方向的四道刃龙卷全部击中,这对于人类来说已达到了顶级的剑术水平。 正剑流拔刀术奥义——火龙连斩。 然而这招的意义远不止他防守住了白鸟翎的刃龙卷,更重要的是,被分成六份的刃龙卷已是十分的细小,被他这灌注灵力的火焰刀击中,立刻烧的一张不剩,就在这短暂的一秒内,白鸟翎还未来得及反应,她的咒印符已全部化为了灰烬。 “看样子你的咒印符已经用完了吧?”源苍介大笑着说,“白鸟家的驭符术,我今天算是见到了!但这种被数量所限制的灵术,看起来也并不实用。你现在没了灵术,还不想投降吗?” 眼见自己所有的咒印符都变成了漫天飞舞的余烬,她没有露出半点恐惧,将匕首插回手臂上,弓步举手,一声不吭的做出了拔刀术的姿势。 源苍介知道,拔刀术往往是决定胜负的一招,高手对决常以此决定胜负,且常常生死立分,当下也不再多言,将刀又收回了刀鞘,摆出了架势。 两人代表了居合会中白鸟与源氏剑术的最高水平,自然最后要以居合术决定胜负。 “御前试合不能使用灵术,你既然是源氏最强,那么必定是你代表源氏出席,今日就当我们提前进行,无论谁胜谁败,明日都要向灵帝告知结果,以决我白鸟家族的命运。” 源苍介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向源氏提出御前试合的挑战,也知道他们的赌约,此时意味深长的笑道,“那真是很可惜了。” 这句话在白鸟翎听来,就是普通的自信,认为她绝不可能赢过他。当下不再说话,两人弓腰对视着,彼此均知道胜负就在这一招之间,谁也没有先出手,而是彼此酝酿着这最后一击。 喧闹的浮世馆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夜晚凉风吹过耳边发出的呼啸,寂静的街道上,躺着一百多具尸体,浮世馆内也已尸横遍地,随处可见可怖的血红。然而这一切若从生灵结界之外看去,浮世馆依旧是黑灯紧闭,和四周的建筑一样安静祥和。 “仓啷”一声刺耳的剑鸣打破了寂静的黑夜,两个黑影跃向了空中。 白鸟翎左手甩出丝带,直扑源苍介的面门。他的视野被这道卷曲射来的丝带填满,此时他的刀已拔出,他知道自己的连斩拔刀术先前在她面前使用过,此时已被她看穿,这一道丝带是用来消耗他的一次斩击,为她争取时间的,所以他的刀丝毫没有砍向丝带的意思。 只见他从腰间出刀的同时,脚向旁一蹬,身子居然在空中发生了位移,躲过了这一打脸的丝带。绕过丝带看清白鸟翎的瞬间,刀从他的腰间直直的上挑,劈向她的腹部。 与此同时,白鸟翎的右手已拔出匕首,接住了他致命的这一刀,可他的刀十分有力,劈中匕首的瞬间,匕首便脱手飞出。 虽然第一斩被她的匕首阻挡,但她同时也失去了匕首,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他很快的又斩出了第二击。 这第二击展示了他所有的剑术修为,与先前极快的四连斩相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第一刀打飞了白鸟翎的匕首后,居然无视惯性的停住,直接砍出了第二刀。收住惯性需要强大的力量,但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更需要的是速度和反应力,他没有给白鸟翎任何争取时间的机会,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斩出了第二刀,自然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这第二刀准确的划过了她的胸口,然而就在刀要划到一半,还未离开她的身体前,又一次的被收住了,毫无停留的打出第三刀。而这第三刀不是挥砍,而是刺击。 刀刃在她的胸膛划过一半,忽然改劈为刺,直直的刺进了她的胸口,贯胸而过。 那一瞬间,源苍介还没来得及认为自己已经赢了,却注意到刀刺进白鸟翎胸口的瞬间,她的左手猛地将丝带一拉,紧接着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后脑。 就在他打飞白鸟翎的匕首时,那匕首刚飞出就被先前她左手射出的丝带抓住,被她最后的一拉,射向了他的后脑。 两秒内,胜负已分,就如同这场战争一样,没有胜利者。 同时失去活力的两人,在引力和余力的带动下重重的砸在房顶,瞬间砸出一个洞来,两人直直的摔进浮世馆内,砸在一楼的地面上。 源苍介后脑被刺,当场气绝。白鸟翎尚有一丝余力,她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她身上的源苍介推开,静静的躺在废墟中,透过房顶的洞,看向黑空中的明月。 战争终于结束,看起来没有人活着离开战场。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无锡,与白马筱相遇的那一天。 一路走来,步履维艰,虽然她没有寻回以前的记忆,但她收获了属于她的,新的记忆。 然而如今,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逆转结局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趋于模糊,直至消失在一缕白光之中。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那么等这团白光散去后,所看到的景象,就该是天堂吗? 不,自己死前杀了这么多人,肯定会下地狱吧? 白鸟翎的心中此刻没有绝望,有的只是不甘,她不甘的是自己在死前却还是和白马筱分开,当初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找回,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分离,就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找到他。 她不甘的还有白鸟家族的未来,酝酿好久的御前试合,虽然没能等到真正的日期到来,但也算是提前比了一次。 她没有输,却也没有赢。“居合斋”果然是名不虚传,最后的拔刀术却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但她似乎也不用为没能振兴白鸟家族而感到遗憾,因为不久之后,失去了几乎所有精英的居合会,将会覆灭在卑弥呼的手下。 真的是不甘,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如果带着这么多不甘死去,应该会变成鬼魂游荡在人间吧?那个自然规则是什么来着?三年未转世就只能成为恶鬼。 或许成为鬼后,还可以再见到白马筱,但是到时候还会不会认识他? 死亡,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自己飘荡在一团温暖的空气中,最后当她睁开眼时,她又回到了浮世馆门前,看样子已经是一只鬼的状态了。 当她看到周围这一百多人时,她暗自觉得好笑,原来大家都心有不甘,一起化为了鬼魂,不知他们在鬼界是不是还得再打一架。 她撇过头,看到了纪可言和源健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共赴黄泉,就算是死了也是能再度相遇的。 显然周围的人都和她一样,第一次成为鬼魂而感到十分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但很快,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这里明明就是浮世馆,可地上却干净如初,没有一具尸体,就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开战前的样子,难道变成鬼了就会穿越时间,回到死前的时候吗? 正当众人迷惑不解的互相试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童声响起,“不用看了,你们没死呢。”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双方中间的小女孩,但立刻就认出了她。 东洲灵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就连刚到东洲不久的白鸟翎都认识。 “小夜?你怎么在这?”旁边的纪可言立刻问道,接着忽然明白了什么,激动中满是喜悦,“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小夜挑了挑眉毛,手上居然还抓着一包超大号的薯片,在她娇小身体的衬托下,显得大的夸张。她拿起一片塞进嘴里,说的话也因为咀嚼而变得有些不清晰,“你们刚才都在我的梦域里打架,我全程就飘在天上看着呢,太精彩了!可惜就是太短了,我一包薯片没吃完你们就打完了。” 她的话语里满是嘲讽,可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太短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在场的所有人都相继阵亡,这场战争的结果已是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他们都沉默了,小夜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薯片,一边说道,“你们还打吗?或许你们刚刚打完一场模拟战后,现实的结局会不一样呢?” 木村家的众位女武士的表情依旧坚定,显然是否开战并不由她们做主,若是对面的源氏想打,她们必然继续守卫家族,哪怕知道会全军覆没,也绝不会后退。 而对面的源氏武士们则陷入了犹豫,正如源苍介所说的,他们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垮木村,可没想到结局却也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战争打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看两边都默不作声,小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整个场景中只有她咀嚼薯片的嘎吱声,十分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白鸟翎问道,“小夜,你怎么会来救我们?” “哦,爷爷知道今晚你们会有大战,而且白鸟姐姐你们也掺和进来了,就让我先来控制住你们,他去找灵帝爷爷搬救兵去了。” 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仅靠一己之力就阻止了这场伤亡惨重的战斗,而且不费一兵一卒,并且还让各人诚心诚意的罢兵,实在是了不起。 源苍介眼看身边的众位武士也都露出反战的表情,知道经历过刚刚的梦域大战后,没人愿意再打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而他们也知道了先前的确是看轻了木村家这些女人的实力和意志,便顺着小夜的台阶下去了,“既然吉大人已找陛下商议此事,我看……在商议结果出来前,我们还是先回去待命。各位,来日再战!” 说罢,那一百多位黑衣武士渐渐退去,源苍介也欲带着另外四位灵刀武士离开,却被白鸟翎叫住了,“等等。” “还有何指教?”源苍介看着眼前这位在梦域中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女子,不由得心生敬佩,只觉得她不但实力与自己相当,而且还胆识过人。 “刚刚那场……我们算打了个平手吗?” 源苍介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和自己计较起胜负来,而他心里也盘算过孰胜孰负,并且武士的自尊让他无法掩饰这样的结果,于是坦然回答道,“虽然最后的拔刀术中,你我都失去了性命。可若从刺中的位置来看,是我输了。” 显然,他的刀刺入白鸟翎的胸口时,偏离了她的心脏位置,远不如她直插自己的后脑来的精准,且一击毙命。就这一点而言,他们俩虽看似在拔刀术上难分伯仲,实则他小输一筹。 “既然如此,明日的御前试合,我想我们就不用比了吧?”白鸟翎实在不想再和他打上一场,殊死搏斗都已是难分难解,若是公平对战那真是没完没了,徒增伤痛。 源苍介又一次愣住了,他更没料到她会是这个目的,随即哈哈大笑,“如果是我代表源氏出席,那么我愿认输。不过……若问现在的源氏家族中,我可不敢自称第一。而现如今第一那人若是出席,你必不可能赢。我奉劝你一句,若真是他,你还是主动弃权的好。” 比这个居合斋还要厉害的人?白鸟翎知道他所言非虚,若那人真的比他还厉害,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你说那人……是谁?” “老家主的二公子,源天川。”说完,他又看向了木村弘毅,“木村大人,您与我们源氏的恩怨还未了结,倘若陛下没商量个结果出来,我可不敢保证濑经大人会不会命我们再来拜访,到时会是怎样的结局,可不一定与那梦域中的相同了。” 源苍介刚准备走,却听小夜轻轻的讥笑了一声,随即又回过头来瞪着她。 看到他的眼神,小夜并不慌张,而是耸了耸肩,“如果你们没走,而是就地再打一场的话,我敢说你们会惨败哦。” 源苍介眉头一皱,不知她什么意思,“为什么?” “这位老婆婆,以我的能力居然没有办法把她拉进来,所以刚刚在梦域中她根本没有出现。试想一下,一个可以对抗食梦者的人,料理你们这些家伙还不是绰绰有余?”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在一旁的,手持着三味线的佝偻老太太。 白鸟翎这下明白为什么刚刚在梦域里全程都没看见千守鹤了,原来小夜根本没办法将她拉进来,回想起一个小时前众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小夜拉进了梦域,这位千守鹤能够丝毫不被影响,可见其道行有多高深了。 源苍介看着这个看似平凡的老人,虽然难以置信,但她就好好的站在这里,刚刚梦域中也确实没见到她,可见小夜不是危言耸听,若真对上这样的隐世高人,结果的确难以想象。他尴尬的收回目光,悻悻的说了句“告辞!”,带领着灵刀武士扬长而去。 离去前,他们各自望了在梦域中与自己单挑的那人一眼,那一眼中充斥着敬佩与赞赏。 看着他们消失在街尾,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虽然准备了一晚上却“啥都没发生”,但总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身欣喜的叫喊。纪可言尴尬的捂着嘴,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木薙刀,齐声呐喊,那一瞬间仿佛一直紧绷着的勇气与坚毅,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喜悦和后怕,有的抱着身边的人喜极而泣。 纵使表现的再怎么勇敢,她们的内心还是很害怕的吧。 虽然面对外族入侵,所有人都会为了保卫家园而勇敢战斗,但是,相信没有人的内心会喜欢战争。 看着众人欣喜的样子,喜极的叫喊声中出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我父亲说了,今晚我们好好庆祝!这是属于我们每一个木村人的夜晚!今晚的歌舞伎町,也是我们的!” 所有人的叫喊声更加的高昂放肆,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伊织,白鸟翎一手揽着纪可言的肩,另一只手揽着源健一,高兴的说,“今晚你们陪我喝一杯吧,不醉不归!” 源健一的脸上被一层浓重的红晕所覆盖,经历过刚刚的生死,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被冰封太久的感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照亮黎明 往日喧闹的歌舞伎町,今夜因木村为准备大战而封了街,战争结束后,这里便成为了浮世馆的包场,至少天亮之前是如此。 今夜是浮世馆最喧闹的一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经历过鬼门关的各位陷入了庆祝的狂欢中,庆祝这不费一兵一卒就结束的战争。 热闹的庆祝一直持续到凌晨,大厅里的那几十位女武士已是喝的东倒西歪,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狂喜的笑容。二楼的包厢内,伊织怀抱着小夜,靠在墙角沉沉的睡去。白鸟翎坐在阳台边,就如上一次浮世馆的喧闹后,白马筱坐在这里一样,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 “你不睡会儿吗?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一如那时,有人不睡,就会有人来陪你聊天。 白鸟翎看了一眼纪可言,微笑中却带着愁容,“睡不着。” “在想今天的御前试合?”纪可言会意的坐在她对面,两人各自倚着阳台的门框,黎明时分的月亮已经落下,日月交替时的夜晚陷入绝对的漆黑之中,只有远处街道上的灯光传来微弱的光芒,让这间已经熄灯了的屋子不那么黑暗。 白鸟翎被她戳中了心事,刚刚在庆祝的时候就在想着这事,几杯酒下肚后就暂时忘却了,现在酒醒了一些,便又想起,“源苍介说……今天的御前试合可能会是源天川出席。当初第一次遇上千子钥剑的时候,他可是能和那个剑魔打成平手的人,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纪可言知道她和源苍介在梦域里打成平手的事,想必那个被源苍介称为源氏最强的男人,肯定会让白鸟翎难以招架。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实力,菲斯的特别行动组长,青龙旗主墨如。这个号称比总旗主墨然还厉害的人,可以称得上已是全灵界最强的灵者,纪可言对他可以说是仰慕已久,刚到菲斯实习时就成了他的小迷妹。 然而如今这个偶像将要成为白鸟翎的对手,这让纪可言说不清此时内心的滋味。她当然不希望小翎输,但对方是她的偶像,菲斯最强的特灵,又怎么可能会赢…… “墨如大人……他可能不会管这件事呢?毕竟他离开源氏很久了,而东洲和UG又绝不来往,也不会找菲斯的特灵来……”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去安慰小翎,与其抓破脑袋去思考怎么打赢他,倒不如祈祷他不会参与来的更实际一点。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白鸟翎打断,“事关他的家族,他不会置身事外的。我一个失忆的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他了。” 纪可言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本就心虚的说辞此时更是被她一语道破,只好叹了口气,“你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只剩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不可能想到打败墨如大人的办法的。” 白鸟翎将头埋在双膝中间,忽然撒娇似的说,“所以我很烦啊!” 看她这样,就像个小女生似的,纪可言笑着上前抱住她,安慰道,“你是谁啊?我们那血气方刚的女强人去哪了?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 “我本来就是个娘儿们啊!”这句话居然带着哭腔,接着竟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可言,我好累……” 这应该是她最脆弱的一面吧?居然在纪可言的面前展示了出来。纪可言忙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好啦,好啦。其实你不用这么逼着自己,家族不能复兴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个才掌权了几天的家主,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家族被欺凌的时候,我待在遥远的无锡,我不是一个好家主。幸子跟着那个剑魔走了,我没能拦得住她,我也不是一个好姑姑。在梦域里看着你们一个个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不是一个好伙伴。找了这么久筱哥,却还是把他弄丢了,我不是一个好妻子……” 听着她的述说,纪可言热泪盈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啊!你们……睡过没?” “没有啊……”白鸟翎已是泣不成声,丝毫没有多想就说了出来。 “那还好……你再找一个不就行了?这种男人有啥好的,我真搞不懂你怎么会看上他?”纪可言一直不懂,像白鸟翎这样的女孩,不说找个全世界最优秀的男人吧,也不该找个这么差的吧? “别说筱哥坏话!”她忽然从纪可言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气呼呼的说。 这人从来不撒娇,一旦撒起娇来居然表现的这么娇弱。纪可言感觉自己一个女生都快被融化了,赶紧劝道,“好好好,不说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果然是撒娇的小女生,刚刚还推开了她,现在听到这句话后又主动回到了她的怀里继续哭。 “虽然,白马这个人不差!是吧……但是我觉得那个源健一比他还优秀啊,你看他长得又帅,剑术又好,而且还救过你,刚才我还看到他也没睡,估计在想着你呢。我可看得出这小子的心思,你考虑一下他多好……” “可言。” “啊?”看她忽然收住了哭泣,并且有些严肃,纪可言瞬间就愣了。 “我跟你说,其实我和筱哥他……”今晚的白鸟翎已将最软弱的一面在纪可言面前展露了出来,也就不再对她隐瞒,将那天白马筱对她说的,他们之间的前世羁绊全都说了出来。 纪可言听得目瞪口呆,虽然这听着有点像是猥琐的花花公子骗无知少女上床的拙劣情话,但结合这段时间和白马筱的相处,让她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而墨然对他一直十分关注,这也让纪可言疑惑了好久,今天算是找到了答案。 看起来总旗主大人早就知道他是白马非的共魂者啊……她心里想着,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实在是想不到墨然会关注他的理由。 而且,留下魂侣和记忆,让他的来世与她再续前缘,这也太浪漫了吧!纪可言甚至觉得有点羡慕她了,可惜的是这一世的共魂者不但是脸先着地的,中途还磕到了脑子。 或许她还为水泉墓前的事怀恨在心,导致对白马筱一直存在刻板偏见。 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差啊……虽然长得不算帅,但帅又不能当饭吃。 这下她不敢再给小翎介绍新男友了,白马非在天之灵肯定会诅咒她的…… 看纪可言一直表情慌乱的思索着什么,白鸟翎擦干了眼泪,问道,“对了,你说健一也没睡?” “别去啊,会遭报应的!”纪可言正想到会被白马非诅咒,听她说要去找源健一,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她真怕小翎听进去了她的话,那她真的会遭报应。 “什么报应?我去谢谢他,毕竟今晚他来救我们。”白鸟翎没有在意她的反应,站起身来。 纪可言尴尬的说,“其实……他也没帮多少忙,反正有他没他今晚都打不起来。”她试图抹去小翎对源健一的好印象。 白鸟翎显然不理会她的小心思,“他在哪?” “房顶。”她十分不情愿的说。 白鸟翎跨出了阳台,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源健一果然坐在屋檐上,此时若是有月光,那真是一副绝妙的画面。 可惜这是黎明时分,漆黑一片,看着像个半夜上房顶偷东西的。 “今天谢谢你啊。” “那个女人挺三八的。你别听她胡言乱语。”作为皇灵众,源健一的五感自然比常人发达,一直坐在房顶的他当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白鸟翎也猜到了他会偷听,在他身旁坐下,“她只是关心我。说说你吧,你怎么也没睡?” “我们皇灵众都觉少,为了时刻保持警惕。”他没有看她,静静的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和这条漆黑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说吧,有同伴的感觉怎么样?”看着他忽然望向自己的目光,白鸟翎笑道,“我知道你这样的人肯定从小没有朋友。其实我和你一样,也一直没有朋友。可是今天我发现了,有朋友的感觉……挺不错的。” 源健一愣住了,仿佛一直想不通的事被她一语点破。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插手她们的事,作为灵帝的直属组织,明明可以不管五大家族之间的事,甚至在灵帝的指令下还会伺机捣乱。可今天他不但莫名的想要帮她们,甚至还会为了保护她而死,这真的很奇怪。 他从小就被训练成只要能完成任务,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战友的生命,或是自己的生命。 可今天他居然会为了任务以外的事为他人而死。或许真如白鸟翎所说,这就是同伴吧。 这感觉……的确挺不错的。 “我觉得……皇灵众这个身份不太适合你。要不你来我们白鸟家族怎么样?” 源健一瞪大了眼睛,“你竟敢挖陛下的墙角,可知是什么罪?!” 白鸟翎咯咯的笑着,伸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别装了,有感情的人做不了杀手。不如入赘我们家吧。” 入赘?源健一的脸忽然又红了起来,“你……你胡说什么!”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我们白鸟家的女婿,怎么样,我可以做主,你考虑一下?” 他震惊的看着她,弱光下的完美脸庞更生几分俏丽,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其实……也不是不……” 看他有些动摇,白鸟翎笑道,“对嘛,你考虑考虑。虽然她现在还小,但你也不大,过个几年你们俩就合适了。” “你说谁?”源健一立刻反应过来,而白鸟家这个人才凋零的家族不难猜出是谁,“你说那个小丫头?” 刚刚被纪可言说了那几句,白鸟翎虽然没考虑过自己,但显然是听进去了,立刻表现出一个长辈的关怀,瞬间想到了幸子头上,“是啊,你也见过,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而且日后她肯定还会做回家主,不会亏待你的。” 看她忽然变成一个推销女儿的老母亲,源健一涨红的脸瞬间褪成了白色,“我对小丫头没兴趣。” 白鸟翎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像个长辈似的,“说啥呢,你不就比她大了一两岁,装什么成熟?” 他没好气的说,“我看,她比较喜欢千子大人吧。” 对于她和千子钥剑,白鸟翎一直认为只是她对钥剑的遭遇比较愧疚而已,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但被他这么一说,萝莉爱大叔的画面呼之欲出,她立刻沉下脸来,“不要胡说八道!” 当初幸子只是跟钥剑离开,白鸟翎就气得不行,这要是真有那方面的想法……白鸟翎赶紧安慰自己,这只是源健一的过分玩笑而已,绝对不可能。 看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源健一立刻闭了嘴,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这时,急促的铃声传来,白鸟翎白了他一眼,转过身掏出手机,见是阿平,才想起忘了通知他今晚的结果了,忙接了起来,“阿平,我们都很平安,今晚……” 她正准备告诉他今晚的神奇经历,却被白鸟平急切的声音打断,“幸子大人进了医院,您赶紧去看一下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银河与剑 恢宏磅礴的日式宫殿坐落在一片静谧优美的花园里,从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今日却蒙上了一片阴霾,就像染了重墨的宣纸,下一刻仿佛就要滴下水来。宫殿顶端的通天高塔直直的插进这样的天空里,将塔的末端淹没在这样的阴霾之中。见惯了风平浪静的花园此时也被阵阵劲风吹袭,一直昂首的群花也在这劲风中不得不弯下了腰。 这样的沉闷忧郁的气氛一直被带进了宫殿的内部,十几个人站在正殿中,不发一言,似是各怀心事。 等候良久,殿门打开,两位侍女一左一右的簇拥着一人进入,这人身穿着红色长袍,两袖上绣龙,肩绣日月,背绣星辰。头戴一顶四面冕旒的冠冕,冠顶为日,日上有光,中刻三足金鸟,日下还有祥云装饰。这一套服饰是明治维新前,日本天皇的冠冕与冕服,原本灵帝就是以灵界天皇的身份存在于东洲,服饰礼遇均与天皇相同,明治维新后天皇的一切有了改变,但这套礼服依旧在灵界被保存了下来。 众人见了灵帝到来,纷纷站正直视,待一旁的一位身穿朝服的官员说了句“行礼”后,一齐向灵帝鞠躬,口中念道“陛下安好。” 虽然在二战之后,日本人民见到天皇也不用行跪拜礼,但在东洲灵界却是自古以来就不需下跪,可以说是早了日本生界几百年。 “各位安好。”灵帝说完这句后,众人才又直起身子,而灵帝则在正对这些人的坐塌上坐了下来。 灵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见五位家主只来了三位,白鸟翎和木村弘毅却没来,沉声道,“白鸟大人和木村大人怎么没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源濑经,显然是因为昨晚的事想要源濑经给个交代。 源濑经的左臂上缠着黑布,面容看起来很是憔悴忧伤,不像是装的,毕竟死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 单从外表来看,这位源濑经和山口平二完全不是一路货色。 “昨夜之事,受阻于黑羽夜大人,双方并未有损伤。至于他们为何迟迟未现身,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圆海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如果说源濑经的表情中夹杂着对黑羽插手这件事的不满和失望,那么圆海的脸上则满是欣慰。 赤井松平则是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毕竟看到两个对手之间掐的死去活来,实在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虽然最后没能打起来,但也算彻底撕破脸了。 当他看到灵帝那充斥着冷峻的目光时,悻悻的收敛了笑容,朗声说道,“陛下,既然木村与白鸟两位大人平安无事,在下认为就不必等了吧?今日的御前试合是在下与那两位大人挑战源大人,不如就让在下先行和源大人进行试合,或许等第一场比试结束,两位大人就能赶到了呢?” 灵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赤井大人还真是心急啊。最近一段时间各位的家族似乎都不太平,甚至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生界。赤井大人,朕想问一问你,对于最近新宿区的黑帮斗殴事件,是怎么看待的呢?” 显然皇灵众不是吃醋的,他们做的一切都被灵帝看在眼里。今日的御前试合注定不会平静。 而赤井松平早就料到灵帝会借这次的御前试合对他兴师问罪,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已经直接影响到了灵帝本人,“关于黑帮……在下认为是武斗派的山本最近太过激进,且在某些影响下开始分裂,而分裂出的那一部分甚至开始逐步控制新口,在下认为……东联会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他们了。” 他的话说的含蓄,看似在分析东联会的内部矛盾,实则是暗示木村家族一直在搞鬼。 灵帝当然不会就这样相信他的推脱之词,但眼下木村家主还未来,无法与他对质,只好跳过这个话题,“那么昨日……赤井大人的地下设施怎么会爆炸了呢?” 灵帝没有说地陷,而是直接说地下设施爆炸,已是不想再和他绕圈子。 毕竟和帝国实验室比起来,操控黑道争权斗势显得十分无关紧要。 但说到这个问题时,赤井松平也没有表现出紧张的神色,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有几只小老鼠擅闯在下的宅邸,不过在下已经亲手解决了,陛下不必操心。” 灵帝一直毫无波澜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怒气。他当然知道派出去的皇灵众已是全军覆没,地下设施最终被引爆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当然不会知道,当时潜入进赤井府邸的还有白马筱一行人,而他更不会想到,白马筱会有这个能力一个人造成如此巨大的爆炸。他只知道,派出去的没有一个回来的,包括小组长源健一。 “看起来,赤井大人已经独自处理好了,完全不需要朕操心。” “是的,陛下。”赤井松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不需要了。” 灵帝的表情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眼角微微抽搐,似乎看出了什么。 然而他没有给灵帝再追问下去的机会,直接对源濑经说道,“源大公子——哦不,如今应该直接称呼你为,源大人了吧?” 面对称呼上的晋级,源濑经并没有欣喜,反而皱起了眉,“赤井大人有何指教?” “如今我们都已到齐,虽然木村与白鸟迟迟未来,已是对陛下不敬,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让陛下干等着,这样的话我们不也是不敬吗?” 源濑经听出来他是想开始御前试合,此时等下去也是无聊,看刚刚灵帝对赤井的责问,知道再拖下去,没准就会问到自己头上,“赤井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陛下,就让在下与赤井大人的御前试合,先行开始吧。” 灵帝没有理由拒绝,抬起一只手,象征性的说了句“准。” 随着赤井松平和源濑经对着灵帝微鞠一躬,众人退避到两旁,场中间只留下了两个人。 这两人均穿着印有各自家徽的付纹羽织,手执武器,但赤井那边派出的人手中却是拿着一把剑。 其中年纪稍长的男子,稍硬的刺猬头下,是一张成熟俊雅的脸,但低垂的眼眸和显得有些杂乱的胡茬无不凸显他的哀愁,甚至还带着一丝憔悴,左臂上同样带着黑布。他拔刀出鞘,双手执刀,很随意的放在身前,“居合会源氏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源天川。” 对面的年轻男子有着同样的英俊的脸庞,虽然看着仅有二十出头,却充斥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却也是满面愁云。他拔出剑来护在身前,左手掐着一个剑诀放于剑侧。 他这个架势一摆出来,观战位中出现一声轻呼。 “嗯?”圆海看着这个年轻人,不禁皱起了眉。 “对阵——居合会赤井家族特许代理人,聂涧枫。” 在场的人除了圆海,都认识这个姓聂的年轻人,圣岳阁那晚赶来救灵帝的几位英雄之一,只是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为赤井家出战御前试合。 源濑经冷笑一声,说道,“虽说御前试合可以请非本族之人出战,但在下没想到,赤井大人居然找个外国人。” 赤井松平回了一个冷笑,“你我在灵界本就说的是中国话,中国人在灵界不管到哪都不算外人吧?况且,这位年轻人可是救过陛下,你是想说他不够资格吗?” 源濑经没心情与他争论,对他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在灵界,没有人可以敌得过他这个二弟。 菲斯第一特灵,墨如。只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为家族荣誉而战的源天川。 源天川听说过眼前这个聂涧枫,传言他在圣岳阁以剑神的姿态与墨睿交过手。墨睿的实力在菲斯可以排的上前三,在墨睿的灵场里,若是单打独斗,整个灵界可能只有他和那个人是墨睿的对手。 所以这个人与墨睿交过手并且还没死,足以说明他确有不凡的实力。 可他……似乎心不在焉。 源天川与无数敌人交过手,可这种满腹心事的还真是少见。 见他迟迟不动手,源天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等什么?” 他这一句话似乎将聂涧枫的思绪拉了回来,定了定神,箭步踏出,一剑刺来。 这一剑只是稍作试探,源天川看得出来,出刀想拨开他的剑刃,两兵还未接上,聂涧枫便即收剑。 只是这一招,圆海又一次低声惊叹:“鬼剑术?” 而这一招惊住的不止是圆海,还有源天川。只是这一招,他便立刻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唯一赢过他的人,同在菲斯,却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就是这一招……”他喃喃的说。他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人就是凭这一招赢了自己。 没错,只有一招。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剑术与那人相同,但修为却是天差地别。 “你师从何门何派?”源天川不自禁的问道。对于那人的身份,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整个菲斯都很好奇,或许全世界除了墨然以外没人知晓那人的信息。 “中国龙泉山,南宫剑宗。”自报完家门,聂涧枫随即又是一剑,源天川又是闪身格挡,一连过了数十招,每一次聂涧枫都故意不与他刀剑相碰。 在场的人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分明就是黑羽家族的鬼剑术,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南宫剑宗这个古老的流派。圣岳阁那晚情况十分紧急,加上聂涧枫和墨睿一交手便打的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还真没有注意他当时使用的剑术。 其中最惊讶的人莫过于源濑经,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可以和源天川过上几十招。 其实他能看得出来,源天川根本没有认真和他对决,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 然而源天川的确是陷入了沉思,黑羽家族的鬼剑术,中国的南宫剑宗,还有那人,居然是极为相似的剑术。难道黑羽梁月和南宫剑宗的创始人,还有那人,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原先是聂涧枫看起来心不在焉,现在源天川也渐渐变得心猿意马,然而聂涧枫却是越来越清醒,好像离他的目的越来越近似的。 忽然,聂涧枫一剑刺来,还没等源天川象征性的挥刀,剑锋忽然一转,一阵剑风激射而出。 源天川一下子如大梦初醒一般,极快的挥出一道剑气,竟然直奔灵帝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宫廷政变 在场之人只有两个人看清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变故。 源天川感受到了他那看不见的剑风,而圆海则是清楚的看到了聂涧枫打出的剑灵分身。 而其他人眼中看到的,却是源天川忽然打出一道剑气攻击灵帝。源濑经瞬间就惊了,站起身喝道,“天川!你做什么?!” 好好的御前试合,忽然变成了刺王杀驾,在场之人无不惊叹,除了在角落中,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的赤井松平。 可事实是,聂涧枫忽然用剑灵分身攻击灵帝,被源天川的剑气所破。 聂涧枫见一击不中,随即又是一剑。源天川立刻箭步冲向灵帝,将他护在身后,随手一刀,巨大的气浪掀来,将聂涧枫掀翻在地,随即上前一刀,架在聂涧枫的肩上。 聂涧枫被制住,却丝毫不慌,居然毫不迟疑的将脖子送向源天川的刀刃。源天川十分震惊,知道这人竟是一心求死,忙收回刀刃,十分眼疾手快的打掉了他正欲自刎的剑。 此时刀架在脖子上是控制不住他了,圆海站起身,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团红色的灵气汇聚成了一口大钟,将聂涧枫扣在了里面,他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埋在了土里,完全动弹不得。 这下意图十分明显了,这个姓聂的年轻人想要刺杀灵帝。众人纷纷上前,将灵帝护在身后,生怕有什么变故。这时就听“当”的一声,一把短刀击中了聂涧枫身上的大钟,被瞬间弹飞。源濑经幸灾乐祸的看着赤井松平,“赤井大人,急着杀人灭口吗?” 显然圆海的那口灵力大钟不止是起到压制聂涧枫的作用,更是为了保护他。赤井松平毫不慌张的说,“刺杀陛下之人,应当就地正法。难道源大人想要包庇他?” 源濑经哈哈大笑,“你这屎盆子可扣不到我头上。人是你带来的,御前试合也是你提出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解释?”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赤井松平的身上,显然今日的刺杀行动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但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赤井松平忽然大笑起来,从人群中走出,在场中面对着站在灵帝面前的这些人,仿佛此刻他就像这样的站位一样,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为求自保,我赤井家族别无选择。东洲已立三百余年,也该易主了吧?” 他这句话无异于是公然造反,虽然这么多年来灵帝对居合会的统治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但始终扮演着平衡五大家族的重要角色,虽然并不受他控制,却也从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 这一点也与日本生界的天皇很像,虽然权力一直没有集中在自己手中,可从来没有被推翻过。或许,东洲的五大家族们一直争斗的,是“首相”这样的职位。 可如今,如此持续了三百多年的统治关系居然要被赤井松平打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一直担任“首相”这个角色的源氏都完全不敢相信。 显然,这位赤井松平不想做首相,也不想做灵帝,他想做皇帝,一个真正的帝国皇帝。 然而,源濑经的震惊仅仅是对于他的勇气,随后便笑了起来,“赤井大人,你是还在做梦吗?现实可不像梦里那样简单,就凭你那点实力,可以统治整个东洲吗?” 赤井松平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而是直接用行动来证明。 随着他拍了拍手,宫殿四面的幕墙被全部拔除,一瞬间只留下了十几根支撑房顶的柱子,偌大的宫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凉亭。与此同时,原本墙的位置上出现了数十个身穿白衣的的女人,这些人的样貌,神态完全一样,所有人见了都是一脸惊愕。 “我的计划早在二十多年前,知道小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霸灵者后,就开始酝酿了,就算是小惠逃走的这十八年里,我也一直在着手欧米茄军队的生产与进化,直到几天前小惠被找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实验,可惜惊动了灵帝,这让我不得不提前开始我的计划。现在,站在各位面前的,是灵界最强的灵者军队,走上纯灵之路的霸灵者军团——欧米茄!” 随着他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赤井家族居然一直在筹备这样的军队,而灵帝也只是察觉到了赤井家的地底存在着早该消失的帝国实验室,可刚派出皇灵众调查,就招致赤井加速了计划的实施,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灵帝依旧没有表现出他的慌张,语气平和的说,“看来今日,朕是不得不退位了?” 赤井松平笑道,“陛下若不想血溅宫廷,还是自己禅让的好。各位家主,若是臣服于我,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家族可以延续下去,否则就只能消失在这片地底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唯独源天川却是毫不慌张,他将刀放在肩上,戏谑的说,“赤井老伯,你的如意算盘打的还是挺响的,不过你在让我们买单之前,是不是该让我们先验验货呢?” 赤井松平知道他的欧米茄军团刚刚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不让他们知道这支霸灵军团的厉害,他们是不会臣服的,“那好,听闻源氏的二公子在菲斯可是数一数二的特灵,若是能打败你,想必是最具有说服力的。” 源天川也没有和他客套,不屑的说,“那就请吧。你们是一个个来呢,还是一起上?” “当然是单独对决了,对付世界第一的灵者,怎能用数量取胜,如此胜之不武呢?”说着,他提高了音量喊道,“尤莉,你来打响着第一枪吧。” 话音刚落,门口的一处克隆人闪出了一个缺口,露出一个少女。她和这些克隆人的脸略有相似,但不难看出不是一个人。她微笑着看着源天川,缓缓地走来,“好的,祖父大人。” 众人脸上的担忧褪下不少,这源天川愿意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可同样也很担心,如果他真的输了,那也代表着他们完全不会是这个军团的对手。 那么东洲的未来会怎样? 尤莉没有多言,伸手一推,一团厚重的灵力直扑源天川,所到处扬起的风浪。让众人睁不开眼。 源天川立刻察觉到这团灵力的不同寻常,不敢怠慢的扬手一道,剑气劈过,击中那团灵力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气浪,一下子吹倒了所有人,而宫殿周围的克隆人们却是纹丝不动。 这简单无比的一次交手,让源天川知道赤井松平并不是危言耸听,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释放出的灵力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上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灵力,还是在墨睿的噬魂灵场里。 尤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怯意,不禁暗自欣喜,她本就自豪于自己的最强基因,此时看到这个被祖父称作世界第一灵者的人对自己心生畏惧,不由得骄傲的昂起头。 正准备出言讥讽,忽然眼前被一道刺眼的白光闪了眼睛,下意识的眨了下眼后,眼前的源天川不见了。 还未来得及惊讶,就感到了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脖子。她条件反射的浑身一激灵,就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动。” 这是源天川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而且,他的刀此刻正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有点动作,就会被他划开颈动脉,哪怕是释放一点点灵力,都会被他察觉。 “你的确拥有常人无法匹敌的力量。只不过,你还不会战斗。” 欧米茄的弱点被他一语道破,她们就像一群空有一身蛮力的孩子,根本不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但源天川并没有接着嘲讽赤井的军队,因为他明白,这样的只有力量不懂战斗技巧的熊孩子,只是在单挑的时候弱态百出,但若是成群结队,将会是恐怖的武器。 这样的结果似乎赤井松平早就料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他的确也不指望靠单挑可以赢过他。 不过,虽然只有一次交手,但足以让他们知道欧米茄的厉害,此时他们脸上那复杂的表情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忽然挂起了一阵大风,将众人的衣摆吹得呼呼作响,门外那本就布满阴霾的天空,此时似乎压得更低了,不知何时,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此时布上了一层黄绿色,就像是橘红色的夕阳蒙上了一层暗绿色的宣纸,阳光透过宣纸散发出诡异且压抑的暗淡黄绿,照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上,伴随着忽然扬起的大风,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在场的人在东洲的地底灵界生活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天空。忽然,漫天低沉的乌云中降下几团墨绿色的气团,所过之处留下长长的尾巴,就像是一块石头穿过厚重的浓墨,撞进浓墨掩盖下的清水中,留下一串轨迹来。 这块“石头”直直的向他们这里撞来,源濑经怒道,“赤井!这也是你的计划吗!” 赤井松平完全没有搭理他,看着这几道气团,不知里面裹着什么东西,笔直的撞在宫殿上,房顶瞬间被撕扯出一道巨大的裂口,碎砖烂瓦跌落一地,所有人赶紧闪开,惊恐的看着这一道道气团在空中迂回了一下后,又向他们砸了过来。 众人这下打心里对赤井的欧米茄军团感到畏惧,没想到她们居然有如此的破坏力。 可出乎意料的是,赤井松平的表情和他们一样,慌乱且一头雾水。他向天上一指,喝道,“护!” 一声令下,周围的克隆人们纷纷将双手举过头顶,一道巨大的透明屏障形成一个穹顶,将整座宫殿罩在里面。一道气团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摔在了地面上。 众人纷纷上前几步,之间屏障之外,那个摔在地面上的气团渐渐散去,露出一个至少有五米高的人形石头来。 源天川惊呼道,“山磈?!” 来自第二十四区灵町的鬼怪——“山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争降临 随着空中的山磈一个个撞向屏障,他们的面前出现了十几只山磈。它们身材高大,通体由石头构成,大大的石头脑袋上长着三个空洞,就像是它的眼睛和嘴巴。 它们落地后,咆哮着向残破的宫殿冲来,撞在屏障上,依旧发了疯似的捶打着。 远处的天边,黄绿色的阴霾下,无数像鸟一样的东西向这里飞来,黑压压的一片,眼尖的人认出那是同样来自二十四区的乌天狗。 这样的场景虽然令人震惊,但这些人也不是没见过,前几次的灵鬼大战就是这样的阵仗。 只是,这一次他们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大胆鬼王,居然趁着我们内讧之时突然袭击!”源濑经怒喝道,“赤井松平!难道是你与鬼王串通合谋的吗!” “呸!”赤井松平啐了一口,骂道,“凭老夫的欧米茄,足以称霸东洲,何须与这些肮脏下流之物合谋!” 源天川正声道,“如果是赤井大人所做,他就不会让这些欧米茄保护我们了。眼下不是继续内讧的时候,先送陛下出去!” 各人心中明白,每一次灵鬼大战时,灵帝都是东洲重要的精神象征,只要他还在,东洲灵界就不会垮,只有他才能协调并指挥五大家族,否则五位家主谁也不服谁,根本无法团结起来。 “天川,你带陛下先走,我们留下掩护。只要回到地面上就安全了!”源濑经说着,按下灵帝坐塌旁的一个按钮,背后的墙壁打开,现出一个电梯。 源天川上前,扶起灵帝进入了电梯。 “将防护罩扩散至整个通天塔!” 赤井松平一声令下,屏障顶部立刻向上延伸,裹住了整个通天塔。 随着电梯门关上,电梯穿过通天塔,向云霄中奔去,那些乌天狗已到面前,朝着通天塔猛撞,无一例外都被屏障挡了回去。 这时,远处一道火光冉冉升起,朝着他们奔来,将至近前时,源天川已然感受到这股力量的非同寻常,然而两秒后,他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的是对的。 火球撞上屏障的瞬间,屏障破碎,造成的强大冲击波使得整个通天塔分崩瓦解,源天川赶忙抱过灵帝,两人在天上被撞出了一个抛物线,像远处摔去。 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包裹在内,就像被一只大手抓住,跩回了宫殿里。 尤莉刚将他们放下,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却见灵帝血流满面,看起来头部受创,已经晕了过去。 尤莉讥笑着说,“堂堂灵帝,居然这么差劲?” 还没等别人开骂,赤井松平先骂了起来,“不要胡说八道!灵帝的安危决定整个东洲的未来,他绝不能死!” 尤莉丝毫不以为意,“那有什么?祖父大人您不是刚好可以继任吗?” 不谙世事的她当然不会明白,成功篡位需要势力支持,按赤井松平的想法通过武力镇压可以实现,和平年代这样操作还可能会成功,但这种外族入侵的时刻,需要团结一心共同抗敌,这种时候搞对内镇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管怎样,赤井松平的计划刚开始实施就已经结束了,他面对众人的质疑目光,镇定的说,“我可不想做亡国之君,就算要取而代之,也得等形势平定之后!” 众人见他没有被野心迷了心智,加上刚刚的确是他指挥他的欧米茄军队保护了他们,心下稍宽。可通天塔被毁,目前的形势可以说是非常不乐观的。 尤莉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只要服从祖父的要求,就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赤井松平皱眉道,“我原以为凭借我的欧米茄可以轻而易举的打退这些叛军,可刚刚……”说着,他看着不省人事的灵帝,脸上布满了担忧和恐惧。 刚刚那个火球轻而易举的将这几十个克隆人建立起来的灵力屏障打的粉碎,显然对方有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对面的鬼怪叛军已到了近处,天空悬停着密密麻麻的乌天狗,地面上则是成群的山磈和形形**的怪物,它们之中大部分是像犬山由太郎那样的妖傀,那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很明显都是二十四区的特产。 就在他们猜测这一代的鬼王是谁的时候,人群中出现了红色的身影。 十数个身穿红色铠甲的武士簇拥着一个端坐在步辇上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那女子身穿女王华服,太阳王冠下的脸上戴着狐狸面具,身段婀娜,气质端庄,俨然一副王者风范,带着女性王者特有的阴柔王气。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她,但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他们见过的鬼王中,最有人样的一个,和前两代比起来,它们简直就是怪兽之王,而三代目鬼王虽然是人样,但只是个糟老头子,相比之下这位算是历代鬼王中的颜值担当了。 但这并没有让他们心生好感,反而一股敬畏之意油然而生,这样的气度,以及刚刚那将屏障一击破碎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小觑。 仿佛是要刻意证明那个火球是她发出的,在他们面前亮相后才又射出一个火球,打碎了笼罩宫殿的屏障,这一下双方之间已经没有了保护,接下来就是一触即发的战争。 源濑经上前,高声说道,“阁下带领二十四区流民擅离流放之地,可是新任四代目鬼王?报上名来!” 步辇上那个女人缓缓站起,喝道,“孤乃是邪马台女王……”说到这,她似乎停顿了一下,“卑弥呼!” 众人早已猜到会是她,只是当她真的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不免震惊,这个一早就被他们知晓已来到东洲的千年鬼尸,在几天的行踪不明后,再次出现居然已是鬼王。 这个在近两千年前就已是可以缔造青铜帝国的强大女巫,经过长久以来的沉淀,她现在的实力已是不可度量,单从她举手间就可以摧毁欧米茄的灵力屏障来看,绝不是居合会的某个人可以匹敌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统治整个东洲灵界?” “那只是孤的第一步,接下来孤要复兴昔日邪马台的辉煌,然后就是全世界!” 她的胃口果然不小,想必她此时想要做的就是一举消灭灵帝,以及在场的三位家主,彻底摧毁居合会的指挥系统,这样一来东洲就完全成为她的俘虏。 源濑经冷笑道,“就算你能统治东洲,你也绝无法占领日本。因为你们不可能突破当年灵者之神所设下的结界,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鬼怪是无法到达地面上的!” “这就无须你操心了,都心六区的灵町藏有六个结界支柱,孤已关闭了四个,加上你们脚下的那一个,只剩最后一个,孤就可以直达地面,统治那弱小的日本,重建邪马台!” 众人大吃一惊,忽然狂风大作,头顶的阴霾越来越浓厚,渐渐的要压下来似的,越来越低,这无疑意味着某种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真的……关闭了千代田区灵町的结界支柱!”赤井松平惊的后退了一步,数百年来,东洲经历过三次灵鬼大战,可那些鬼怪和鬼民没有一次可以到达地面,危害地上生界安宁。而这一次,她真的可以关闭结界支柱,这就意味着,它们这一次的确有可能冲上地面,对生界展开屠杀。 “没有人可以阻止孤!在场之人,若愿意加入孤的大军,孤自当欢迎!否则,孤保证反抗之人尸骨无存!” 所有人攥紧了拳头,他们知道,此刻摆在眼前的,只有投降和死两条路。尤莉说道,“祖父大人,她如此嚣张,不如让我去会会她!” 赤井松平看着她,满是犹豫,眼中充满了不舍。纵使她只是一个实验品,但对于他来说,似乎已是唯一的亲人了。 “赤井,我去拖住她,你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赤井松平惊讶的看着聂涧枫,这个被他胁迫而来的男人,此时居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前,要为他们挡住敌人。 聂涧枫冷冷的说,“虽然我没能杀死灵帝,但他已然不省人事,就算我完成了一半。现在我掩护你们逃出去,请你遵守诺言,放了小静。” “我还纳闷呢,为什么小聂你会帮赤井,原来是赤井抓了小静。堂堂居合会家主之一,真是丢人啊!” 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灵帝的一个侍从走出人群,抬起了头。 看到她的脸,聂涧枫惊道,“纪学姐?!” 纪可言还未说话,旁边一个武士摘下了面罩,冷笑道,“我们皇灵众尚且不耻于以他**女作要挟,赤井大人真让在下刮目相看。” 看着纪可言和源健一这两个昨天来家里捣乱的家伙,赤井松平哼了一声,“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我看你们也未必就是光明磊落。” 纪可言掏出了飞刀,向头顶一掷,“口舌之争一会儿再说,今天这个英雄我还就当定了。” 一语言罢,破碎的宫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虫洞,源健一横刀而立,喝道,“快进去!” 众人没有多想,陆续的进入了虫洞,外面的卑弥呼见状,暴怒的扬手射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先前见识过这火球的威力,源健一不敢硬接,这时源天川上前一刀劈过,剑气将那火球瞬间劈成了两半,引发巨大的爆炸。 烟雾散去,宫殿里已是空空如也,所有的人连着那个虫洞一起消失。卑弥呼站在步辇上,冷笑一声,“今日汝等虽然逃脱,但支柱只剩最后一个,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她扬起了手,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区域,“进军文京区灵町——东洲最后的防线!”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全面备战 穿过虫洞,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现代式的高楼,楼顶那根熟悉的通天塔直插云霄,这让他们确信这里依然是在东京的地下,而那高楼上挂着的“圣鸟医灵研究院”几个大字更是告诉了他们,这里是文京区灵町。 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天空却如往日一般清澈,碧蓝的天空点缀着几团棉花糖似的云朵,如漫画般的美丽动人。 他们刚一落地,一旁早已等待着的医疗队迅速上前,将灵帝抬上担架,雷厉风行的抬进了医灵院,侍从与大臣们紧张的跟随而去,只留下三位家主和聂涧枫一行人留在原地。 源濑经松了一口气,来到纪可言面前,深鞠一躬,“这次我们能够死里逃生,多亏了纪小姐。这已是您第二次解救我们了。” 赤井松平没什么好脸色,一挥手,带着他的欧米茄想要离开。纪可言见状,还没来得及回应两句,便叫住了他,“赤井大人想去哪儿?” 他头也没回的说,“当然是回去召集所有欧米茄,与那卑弥呼决一死战。” “这不是你们赤井家个人的事,眼下整个东洲都已陷入危难,此时若再不团结,被她逐个击破,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赤井松平站在了原地,却并没有转过身来,仿佛是在找个台阶下。 纪可言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向源濑经使了个眼色,“你说呢,源大人?” 源濑经会意,迈步走到赤井松平背后,“赤井大人,今日之事,相信陛下也不会与你计较。眼下还是以大局为重,居合会还需你……和你的欧米茄帮助,拜托了。”说着,向他鞠了一躬。 果然他等的就是这个,回过身叹了口气,“也罢,今日若没有遭逢大变,恐怕我已酿成大错。眼下,只希望陛下能够快点好转,带领我们迎击这一场大战。” “只怕,我们等不了你们的陛下醒来了。”纪可言皱着眉说。 源濑经与赤井松平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意思?” “目前的形势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严峻,我们先去与小翎会合,再慢慢制定计划吧。”说完,纪可言带领他们往医灵院走去。 路过圆海时,他双手合十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世间因果早已注定,纵使迫在眉睫,也无需太过伤神。” 纪可言叹了口气,“多谢大师提醒。” 众人进入医灵院,来到了急救室门前,确认了灵帝在里面接受抢救后,又转而去了重症监护室,在门口,他们遇到了熟悉的身影。 看到木村弘毅,源濑经怒气腾升,但极力压制着,“木村,你与我们源氏的恩怨,暂且放下,待战后我们一定要与你好好的清算!” 纪可言叹口气,“源大人,你既然能与我冰释前嫌,为何不能同样原谅木村呢?令尊的事的确与我们无关,不要中了小人奸计啊。” 源濑经看了一眼纪可言,“纪小姐,我知道一定是木村逼你这么做的,你与我们无冤无仇,还两次出手相救,我们恩怨分明!” 木村弘毅看他一口咬定是他们指使纪可言杀害源氏家主,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微微叹口气,没有说话。 他们在门外弄出的动静不小,不一会儿白鸟翎就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目光扫过众人,面容憔悴的说,“来啦。” 这下五大家族的家主都到齐了,源濑经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到齐,该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卑弥呼了。” 白鸟翎说道,“在这之前,你们先见一个人。”说完,从她身后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众人看见她,先是一惊,然后源濑经与赤井松平争先恐后的问她千子钥剑的下落。 当初这位白鸟幸子带着那个剑魔逃离圣岳阁,人人皆知,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只怕钥剑也在附近,此时若再和他纠缠,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面对他们俩的质问,幸子低下了头,开始啜泣起来。这下两人都心虚的闭了嘴。 白鸟翎安慰的把手放在她肩上,叹了口气,扶着她闪出一个身位,“你们看看吧。” 众人透过这个身位看向重症监护室的里面,却见监护病床上,被一圈仪器围住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千子钥剑。 此时他身上裹着纱布,脸上也戴着呼吸机,看起来伤的非常重。 源濑经惊讶的说,“这是千子钥剑?他怎么伤成这样?” 白鸟翎无奈的叹着气,“今天一早,阿平告诉我幸子在医院里,我就赶来了,却发现受重伤的是他。幸子说……他们是在中央区灵町遇上了卑弥呼,千子钥剑他拼了命才把幸子带回来。” “中央区也沦陷了?!”赤井松平惊呼道,“这么说,那个妖女所说的,她已关上四个结界支柱的事,是真的?!” 这时,一旁的源天川摇了摇头,“千子钥剑……我与他交过手,凭他的修为若是能被伤成这样……那个卑弥呼真是不简单。只怕东洲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众人陷入了沉思,看了看病床上的千子钥剑,又看了看床边立着的赤妖星村正,刀尾处挂着的那只饿鬼趣勾玉此时居然也蒙上了一层烧焦的痕迹。 到了下午,灵帝的急救结束,没什么大碍,但头部受创,不知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五位家主坐在医灵院的一个会议室里,一言不发。过了半晌,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纪可言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面对着五对目光,尴尬的说,“你们开会,我进来不合适吧?” 话音刚落,五人站起身,向着她微鞠一躬。 纪可言懵了,“其实这次救你们,是小翎策划的,你们用不着特意谢我……” 显然他们这次的会议不是为了谢她,源濑经说道,“纪小姐,我们想请您……做我们的临时总指挥。” “临时……总指挥?!”纪可言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她连日本人都不是,更别说插手东洲灵界的事了。 白鸟翎严肃的说道,“可言,我们刚才商议了很久,始终争论不出一个结果。陛下不在,我们五个人没办法统一思想,此时只能找一个外人来帮我们做决定。目前能找的人中,只有你最合适了。” 五大家族各自为政已久,一直由灵帝从中平衡斡旋,此时灵帝受了重伤,他们自然群龙无首,不管谁做总指挥,都难免会对自己的家族有私心,就算没有,也会被其他人怀疑你有,所以谁也不服谁,根本没法指挥,此时找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负责指挥,哪怕指挥的稀烂,也好过这五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们耐心的向她解释了这个原因后,她这才渐渐接受了这个安排。的确她是最合适的,此时他们身边的人中只有她和聂涧枫,再加上被赤井挟持的宁静,一共三人和东洲没有任何关系,但聂涧枫和宁静两人互为羁绊,有了牵挂就难免会被威胁。相比之下纪可言就好得多,她不但了无牵挂,而且还救了他们两次,也就只有她才能让众人信服了。 刚坐下,纪可言就发布了总指挥的第一个命令,“此时我们应该团结,所以赤井大人,请你放了我朋友。” 赤井松平知道她说的是谁,面不改色的说,“我已经派人将宁小姐接过来,一会儿他们就会相遇了。”他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宁静和聂涧枫。 显然圣岳阁那晚,纪可言和他们走散后,她被木村救下,而宁静和聂涧枫这夫妻俩就被赤井给“救下”了,然后赤井拿着宁静来要挟聂涧枫。 的确很令人瞧不起,不过目前来说这事只能让它过去了。 接着,她发布了第二条命令,“你们……说一下现在的形式呗?” 关于目前的形势,他们试图和各自的幕府取得联系,然而除了文京区之外,其他二十二个区全部失联,可以说明目前东洲已经只剩文京区这最后一个防线了。 直到此刻,他们才了解到灵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痛斥了那些幕府将军为了自身的统治而刻意隐瞒战况的行为之后,已是没有其他办法。 对此,纪可言问道,“幕府之间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吗?” 源濑经回答道,“有,他们有自己的通讯工具,可以联系到每一个幕府武士。” “那……我想先让文京区幕府将全东洲的幕府武士都调集过来可以吗?我想……应该会有还活着的吧?” 源濑经冷笑一声,“这些幕府也是由鬼民组成,其中胆小之人自然存在,逃兵不少。” 白鸟翎说道,“我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让文京区幕府发出消息,让所有还活着的幕府武士通通来文京区避难。” 源濑经点点头,“这一点我们没有争议,所以早就着手去做了。” 看起来说完了啊……纪可言尴尬的挠着头,“你们对东洲的情况比较熟悉,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源濑经说,“目前,我们知道了卑弥呼的目的,是要关闭六个结界支柱,目前来看,只剩文京区这里的最后一个支柱了,按照他们占领那二十二个灵町的速度,预计今晚他们就会杀到。” 纪可言倒吸一口凉气,“那么……这最后一个支柱,在哪?” 赤井松平眉头紧锁,说道,“位于圣鸟医灵院,就在我们的脚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制衡部署 此时的东京,一如往常。市民们照常过着平淡的日子,挤地铁的上班族,殷勤招客的店家,交际应酬的商人,维持秩序的警察,依旧遍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唯一不同的,要数那平常不曾见到的大卡车。平常偶尔路过的卡车,今日却出奇的多,每隔几分钟就会过去一辆,在东京的各个街道上行驶,可无论从哪来,目的地只有一个——文京区的日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然而最不同寻常的是,这些卡车上载着的不是货物,而是人。每一个到达医院门前的卡车上,都会下来满满一车的人,他们打扮各异却都带着各种形状的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们往往一下车就会直奔医院,看着就像是去医院闹事的黑帮,那黑布包裹着的就是形形**的武器。奇怪的是,医院的警卫们没有一个阻拦,反而将门开的比往常还大,仿佛是为了迎接他们。 虽然看着奇怪,但少有人在意,毕竟市民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看上两眼、说上两句后,就匆匆赶路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人进入了医院后,就径直乘坐电梯,往十分深邃的地底而去。 日医大附院的地下就是圣鸟医灵院,医院大楼顶上的通天塔持续运行了几个小时,没有一刻停歇,刚送下满满一电梯的人,就立刻回到地面,迎接下一波人。 这些各个家族的武士们,在白鸟家族安排的卡车带领下,陆续来到这里报到,开始了计划好的部署。 此时整栋大楼的玻璃窗户都被敲碎,每一个窗口都站着几个身背弓箭的女子,她们都是浮世馆的女子,太平时是侍应、舞姬,现在则一个个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武士,就如昨晚守卫浮世馆时一样。 每一层远离窗口的地方都设置了一个医疗队,是由整个医灵院的医生和护士组建而成的,其余的则聚集在大厅,那里是整个部署中压力最大的地方。 从另外二十二个区的灵町陆续赶来了不少幕府的武士,人数足有上万,他们按照赤井松平的部署,在医院周围建立起了十几个临时搭建出来的营地,将这万人全部调集到了这些外围营寨,将医灵院大楼包围起来。这些幕府隐瞒事实不报,此时个个都争先恐后的以死谢罪,士气极高。 “不要想着打光了再由我们来补,尽力就好,伤亡过大或是形势不利就退回来。”源濑经对每一个幕府的头领说道,“保存实力最重要,我们之后还要反击呢。” 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体的防守部署已经做好了大半,剩下的只有一些细节上的部署。 忙碌一直持续到夜晚九点多,医灵院的食堂做了些最简单的紫菜饭团,发放给每一个人,就当是晚餐。 大楼的顶楼上,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边缘,两只细长的小腿悬在这几十米高的高楼上,在风中无力的晃荡着,身后的通天塔终于消停了下来,此时就像一个擎天柱矗立在这黑漆漆的天地之间,显得十分的孤傲。 从这里能看到大楼周围的所有据点,十几个木头搭建的营寨分布在最外围,灯火通明的营寨内可以看到塞满了全副武装的幕府武士,有的矗立墙头,静静的眺望着远处的黑暗,有的席地而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营寨之后则是几十个欧米茄克隆人围成的圈,她们就像机器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随时待命。再往内则是各家族的菁英武士搭建的拒马桩和铁丝网,这些当然阻挡不了卑弥呼的妖傀和石磈,但足以放缓它们的脚步,铁丝网后则是医灵院的围墙,上百个黑羽和赤井的武士靠着墙根,显然也做好了准备。 赤井家的武士们都是清一色的忍者打扮,黑羽家的则比较杂乱,据圆海所说的,其中有一半时武僧,他们穿着黑色的僧服,武器大多是薙刀和棍子。而另一半则是服饰杂乱,连用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 毕竟是构建最杂的黑羽家族啊。 再往里就是看不到的大楼内部了,想来木村家的那些女武士也已做好了准备,昨晚在梦域里可是见识过她们的英姿,一点都不输男子。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准备就绪,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想来卑弥呼在短短几天内就占领了二十二个区的灵町,绝不是好对付的。 那几个老油条家主早就习惯了,但纪可言却是第一次。做了十几年学生的她,临毕业前来到菲斯实习后,她还是个学生。这一次东洲之行是她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没想到就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战。 “等回去了,不给我个小旗主当当,真是说不过去啊!”纪可言发着牢骚,两只胳膊撑着,身子懒散的向后靠,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时,眼前的沉闷景色被一个大大的饭团覆盖,她顺着这个拿着饭团的胳膊一路看上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下意识要站起来,却忽略了自己坐在楼顶的边缘,身子一下子滑了下去。 “啊!”刚叫出一声,胳膊就被那人抓住,像提小鸡一样被他提了起来,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那人的怀里了。 这是她第一次离他的脸这么近,她没有脸红,而是满脑子的敬畏与震惊,慌忙推开了他,随即反应过来这样推他实在是失礼,忙立直了身子,点头致歉,“对不起……我……冒犯您了,墨如大人。”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但是没有必要。源天川笑着拍拍她的头,“此刻我们的身份不是菲斯的特灵,你不是墨言,只是一个来东洲修行的灵者。而我也不是墨如,只是一个来参加葬礼的不孝子。” 这位青龙旗主,在菲斯就连总旗主都对他十分礼敬,可谓是菲斯里地位最高的人。纪可言从没想到自己这个实习特灵会和这样的人说上话。 他在边缘坐下,就像她先前那样,把脚荡在空中,将手上的饭团递给了她,“没吃饭吧?” 纪可言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躬着身子,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俯视这个在自己面前坐下的男人。 源天川看她捧着那个饭团,毕恭毕敬的一动不动,就像捧着一个脸盆,在他旁边侍候的婢女似的,“别站着了,坐吧。” 她机械的坐下,离他半米远,把“坐”这个动作演绎的像是个庄重的任务。 “坐那么远,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她木讷的挪了挪。 源天川看她这样,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干脆自己挪了过去,两个人靠在了一起。 纪可言就像触电了一样,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十根手指插进了饭团里。 “你就这么怕我?” “不!不怕……”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拘谨的特灵,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经几十年没有和新人有过接触了,在特别行动组混迹这么久,身边有的只是老战友,没有人和他这么生分过。看她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盯着前方,木讷中透露着一丝可爱,忽然生起了玩心,一本正经的说,“你,头靠在我的肩上。” 她想都没想就照做了,动作纯粹而又僵硬,就像个机器人。准确来说和那些欧米茄有点像。 他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低下头去,脸凑在她面前,距离近的就快要贴上。 “亲我。” 他原以为这个女孩会像刚才那样推开他,然后红着脸剁脚,那副不知所措的着急模样肯定很好玩。没想到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嘴上就感到了一丝湿润。 这下他红了脸,赶紧回正坐姿,尴尬的说,“你……就不会拒绝吗?” “墨如大人一定有理由的。” “如果我说没有理由,就是想亲你呢?” 这下她终于看着自己了,眼神中满是疑问,好像不相信眼前的人会和自己开玩笑。 他皱着眉说,“你就这么怕领导吗?如果别的旗主想要你的身子,你也给?” “不。我又不是卖给菲斯了。没了这份工作我又不会饿死。”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些神采,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空洞无神。 源天川想了想,觉得她还算有底线,“那如果他们要亲你,你就亲了?” “我会揍他。”她毫不犹豫的说。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很尊敬您,墨如大人……” 听到这个回答,源天川愣住了。他没想过这个新人不是好欺负,也不是没原则,只是单纯的……尊敬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 他想起了那句话“墨如大人一定有理由的。”,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是太相信自己了。而他,却在戏弄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真的会……”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敢和后辈开玩笑了。 知道自己被耍了,纪可言倒也没有恼怒,反而说了句让他更加愧疚的话,“您不用觉得抱歉,是我自愿相信您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您的事迹,从我第一次被带进菲斯,就一直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哼,我只是活在故事里的人罢了。就和那个人一样……”说到这,他不自然的愣住了。每当想起“那个人”,总有种奇特的敬畏感,或许是因为她是唯一打败过自己的人,似乎每个人生命中的这个“唯一”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或许自己也是旁边这个女孩唯一的偶像吧,“不说这个了,总之刚刚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说过,我现在不是墨如,我叫源天川,而你叫纪可言,我们是刚认识的朋友。” “好的,源……先生。” 她始终绷着,让他很无奈,这种长久以来的崇拜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除的,他也不再强求,换了个话题,“今天的事,不要和杰西卡提起,不然她该说我以权谋私,调戏女下属了。” “杰西卡?” “就是你的那位总旗主墨然。你不知道吗?”刚刚说了不以菲斯里的身份交流,自然的说出了墨然的真名,没想到她不知道。 一听是墨然的名字,纪可言立刻紧张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和总旗主大人……没什么私交的……” “那……这事也别和她提起,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嗯。” “不过,杰西卡让你来东洲历练还真是做对了。现在变成东洲的名人,真了不起。” 她那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做了几道他们出的选择题罢了,而且每个选项还都是对的。” “这也是灵帝一直做的事啊。你做的很好,想来等事情过去了,小旗主的位子肯定有你一份。” 刚刚的牢骚被听到了!纪可言羞红了脸,央求着说,“这事……也别和墨然大人说……” “来了。” “什么?!总旗主大人也来了?”她“噌”的从地上站起,不安的看着四周。 “我说,它们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火风满楼 最外围的营寨中,站在墙头,盯着漆黑远方的幕府武士,看到了一丝火光,接着大片的光芒向这里蔓延过来,远处的天边,漆黑的乌云也跟着向这里扩散而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朝这里靠近。 “敌袭!” 随着他一声大喝,营寨中响起了洪亮的锣声,紧接着周围的营寨听到声音也跟着响起,接二连三的十几个营寨都敲起了警锣,急促且密集的锣声覆盖了整个防守区。 锣声一起,军中无坐躺之人,纷纷拿起武器聚集在各自的防守点,张弓搭箭,抽刀举枪,所有人的神经都如那些女武士手上的弓弦一样绷紧,准备随时将自己的战意当做箭矢射向敌人。 那几十个欧米茄纷纷举起了手,浓厚的灵力汇聚,一道灵力构成的防护罩将整个防守区罩在里面。 防御区内人流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准备。 纪可言站在医灵院大楼的楼顶,俯瞰着远处的敌群,看了看天边那靠近的乌云,举起了右手,对着手腕上的腕表形通讯器说道,“赤井先生,请降低防护罩的高度,放对方的乌天狗进来。” 那头的赤井松平明显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请相信我的判断。” 对方没时间多做考虑,只好照办。 随后,她又下了第二个命令,“地面上的部队,全部换弓,我们先对付敌方的空军。” 一时间,楼外的部队均放下武器,换上弓箭。 没过多久,敌军已到阵前,空中出现几道流星一样的气团,猛地撞在防护罩上,纷纷落下。地面上的妖傀们也被堵在了屏障之外。这时,那漫天的乌天狗穿过高处的缺口,涌了进来。 形势如纪可言设想的那样,敌方只有空军进入了防守区,在大楼周边的几十个聚光灯照射下,天空被照的亮如白昼,那些乌天狗自然变成了空中的靶子,地面上万箭齐发,被射中的乌天狗立刻烟消云散,而乌天狗们也带了弓箭,霎时间天上地下进行了下雨般的箭雨对射,而地上的武士们明显训练有素,并且有灵力阻挡,一时间优势尽显。 但对方的数量有着压倒性优势,还是有不少突破了重重防线,来到了大楼前,每一个窗口的女武士都在尽力反击,整个大楼就像一个带刺的刺猬,向四周不停的发射着尖刺,只有少数几个乌天狗能冲进窗口,接着就被早已等在窗前的武士劈成两半。 乌天狗死伤惨重,但敌方的陆军就只能疯狂捶打着防护罩,完全无法进入。 这样的对空作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东洲一方也遭受了不小的损伤,但战果斐然,漫天的乌天狗此时明显变得稀疏了很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上的目标已全部肃清,纪可言又吩咐道,“补全防护罩,逼卑弥呼出手。” 赤井照做。没多久,两团火球终于出现,一如白天那样,防护罩被瞬间击碎。 “准备迎接陆军,楼内弓箭手全员射击地面目标,空中已肃清。” 这样安排的优势立刻体现了出来,与其等对方击破防护罩后,陆空齐攻,倒不如强行将敌方的攻势分为两个批次,分段攻击,逐个击破。 随着防护罩消失,妖傀们疯了一般冲向大楼,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先是遭到了最外围营寨的顽强阻击,幕府武士们奋力对战,不要命似的攻击着它们。 远处的某个地方,端坐步辇的卑弥呼注意到了这些幕府武士,微微一笑,“想不到他们居然召集了这么多的鬼民武士。罢了,‘净化’它们吧。” 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它们就像是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在战场中飞舞穿梭。忽然,其中一只飞进了一个正在酣战的幕府武士的耳朵里,一瞬间,那名武士的眼睛变得空洞,身上的皮肉也开始凋落,忽然大吼一声,将刀对准了身边的同伴。 周围的幕府武士见状,十分默契的发足狂奔,不一会儿整座营寨都空了。不止这一座营寨是如此,其余的营寨中俱是这样的情况,只要出现一个人被转化成丧尸,其余的武士都会抛弃营寨,疯狂向大楼的方向败逃。 “看来他们是被吓破胆了,这么惧怕被感染。哼哼。”卑弥呼冷笑着看着这些逃跑的幕府武士,看起来今晚的攻击将会十分顺利,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感染者出现了,所有幕府武士已按计划败逃。如遇感染者,全部活捉。”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纪可言的指挥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与其说她是指挥者,倒不如说是个报幕员,“居合会武士准备迎击。” 所有人按照计划进行着,大楼内圈的武士们呐喊着冲出围墙,与迎面而来的妖傀们厮打在了一起。 战争一下子进入了白热化,石磈们继续把自己当做投石机,缩成一团巨石,流星般砸向大楼,被欧米茄们用强大的纯灵力阻拦,并撕扯成碎石块,但仍有不少漏网之鱼撞进了大楼,与大楼内的武士交上了火。 远处的卑弥呼看着被围攻的大楼,心里满是喜悦,“看来今夜不用孤出手了。” 这时,呐喊声在周围响起,卑弥呼的军阵中一片骚乱,十几个黑影正披荆斩棘的朝着她的方向攻了过来。正疑惑间,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卑弥呼伸手阻挡,这剑气立刻被她的灵力击的烟消云散。 自负的卑弥呼派出了所有的军队,此时她的身边只有寥寥数十个妖傀,被这十多人的小队伍短短几分钟就砍得一个不剩。 “你们是何人?”卑弥呼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拨人出现,从步辇上下来,看着他们,狐狸面具下看不到任何表情。 “居合会源氏,源天川。” “东洲皇室御灵卫众,源健一。” 卑弥呼昂起了脑袋,想了想,“啊……原来你们设下那种不堪一击的防护罩,是为了观察孤的位置。很聪明,不过你们把菁英力量都调来对付孤,结界支柱怎么办?你们守得住吗?” 源天川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自有部署。” 卑弥呼笑着摇摇头,不再废话,两手一挥,一道火墙凭空出现,向他们推去。 源天川执刀挥出一道剑气,与火墙相接,在当中较上了劲。源健一立刻带着皇灵众从两边围攻过来。 卑弥呼毫不慌张,两手一摊,现出两根火鞭,身子向后一退,避开一人极快的一刀,随即一扬手,火鞭抽中那人,立刻灰飞烟灭,接着一鞭子卷上另一人的刀,另一鞭抽过,那人也随之化为灰烬。 短短的一个后退,轻而一举的解决了两个皇灵众,源健一瞄准了一个空隙,举刀直劈她头顶,却还是被她一鞭子捆上了刀刃,另一鞭立刻向他腰间抽来。 源健一见挣脱不了,右手在刀尾处一抽,从母刀中拔出了子刀,却并没有拿来防守这致命的一鞭,而是向着卑弥呼的面门砍去。 这是想同归于尽?卑弥呼暗惊,却并没有与他一起死的准备,刀砍上的瞬间,又一道火鞭卷上了他的子刀,而她抽向他腰间的那一鞭也被源天川挥刀斩断。 这种互换的方式居然没有一个成功的,但源健一还没反应过来她这第三鞭是哪来的时候,忽然她的背后伸出了好几把火鞭,将背后几个正欲偷袭的皇灵众打成了灰烬。 双方收了势,他们这才发现此时的卑弥呼不只双手有两只火鞭,背后居然还生出了九只,配合她脸上的狐狸面具,看起来就像一只九尾狐。 她两手的鞭子猛地向地面一拍,所击之处生出两条火线,向两边延长,接着九条尾巴也向地面拍下,拍出无数条火线来,将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 源天川不慌不忙的将刀往地上一插,剑气铺天盖地,将周围的地皮掀起来一大片,带着火海一起砸向卑弥呼,被她一鞭子抽的粉碎,破碎的火焰如同下雨一般在周围落下。 众人没有给她再制造火海的机会,一拥而上,乱刀齐攻。卑弥呼随即用两条火鞭和九条尾巴与他们缠斗起来。 他们虽然没能压制住她,但至少让她无法分心大楼这边的战事。 此时大楼这边已是伤亡惨重,一小半的人都被拖进大楼里进行着急救,大楼的墙壁也被石磈砸的破损不堪,楼内更是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奔走的身影。 医灵院之中有一个隐藏的电梯,搭乘这部电梯可以到达医灵院的地下七层,在这里只有一条走廊,尽头是一扇门,而那个界限支柱便是在这扇门的后面。 门前,六位灵刀武士静静的蹲守在这里,守护着今晚的战争中最关键的东西。这里安安静静,和上面那千人厮杀的场面完全不是一个世界,但他们的压力却一点不比上面那些武士小。 开战前他们就在这里,一直等到开战快一个小时,仍没有人到达这里。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都在上面浴血奋战,我们几个就蹲在这里?”黑羽秀成不耐烦的说。 源苍介冷笑一声,“这么沉不住气,难怪被那姓纪的丫头打败。” 昨晚梦域里的那一战,简直就是耻辱,黑羽秀成恼怒的说,“你还不是败在女人的手上!” 其余各人没心情和他吵,纷纷摇头。 这时,久违的电梯门终于打开,就在他们六人都紧张的握紧刀柄时,看到来人忽然又放松了下来。 源苍介看着来人,嘲笑着说,“这不是白鸟大人的姘头吗?一直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白马筱看着他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我是……白马非。”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渊之神 “你笑什么?”源苍介不得不承认,这位白马筱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瘆人,而他说的话更是匪夷所思。 黑羽秀成怒道,“你是白马非?那老子就是风云了!” 风云是目前灵界公认的史上第一位灵者,被称作灵者之祖。 而且还是个女人。 面对他的嘲讽,白马筱并没有表情上的反馈,依旧面不改色的笑着向他们走来。 对于白马筱的失踪,他们并不知道,准确的来说是白鸟翎他们根本没机会告诉他们,而且也只是前天发生的事。 源苍介警惕的问道,“这时候你不在上面参与防守,到这儿来做什么?” “当然是做和前五次一样的事,关闭结界支柱。” 此言一出!在场的没有人惊讶,反而露出了满满的嘲笑之意,那黑羽秀成更是捧腹大笑,“你?就凭你,有那种力量吗?” “若是以前的我,当然可以。不过这一世是个半吊子灵者,灵力弱的可怜。”没等他笑自己有自知之明,一句狂妄之言便脱口而出,“不过没关系,我可是白马非。” 黑羽秀成鄙夷的看着他,“我听说了,你是白马非的后代,但是那位灵者之神的智力每转世一次就退化一次吗?居然还认为自己就是白马非了?” 白马筱看着他们,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中,有一丝可惜,甚至是怜悯,“想不到,当年我创下的居合会才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搞出什么灵刀七武士来,而且选人的眼光非常之差,我这一世这么弱的灵者都能杀掉你们其中一人,真是……人才凋零啊。” 他们当然还记得当初在英灵殿前,赤井伊吹死于他之手,碍于他救过灵帝,源濑经没和他计较,加上七武士之间本就貌合神离,所以他们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但这一次他却用这事来嘲讽他们,这就欺人太甚了。 源秀树最沉不住气,拔刀怒道,“狂妄!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一定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白马筱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而是举起了左手,掌心朝内,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极快的向左手掌心一划,接着左手一翻,将掌心对着他们。 他的左手掌心处有一道冒着青光的口子,星星点点的青光喷涌而出,在掌心前汇聚成一个青色的符咒,符成之时,在那符咒的后方出现一个大了一圈的发着黄光的长方形符纸,接着他左手一拍,那青色符咒撞向符纸,形成一张完整的符后,这张符继续向前冲去,直直的撞上源秀树的胸口,他整个人飞了起来,贴在了墙上,胸口的符瞬间化为冒着青光的蛛网,将他牢牢的固定在了墙壁上。 众人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而且用的还是从未见他用过的招式,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惊讶吗?这才是完整的符箓术啊。”他冷笑着,又连拍出三掌,一如先前那样的功法,但运行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几乎是瞬间就拍出了三张符,将三人拍在了墙上。 似乎是故意的,他留下了那个脾气最差的黑羽秀成,和七武士的头目,源苍介。 看着被蛛网钉在墙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四人,黑羽秀成大怒,一刀劈过,空中喝骂,“卑鄙小人!竟敢用这奇淫巧术偷袭!” 刀还未落下,空中出现两张黄光符纸,卷上了他的刀刃,让他完全无法劈下。 那两张符纸没有任何图案,似是用这种灵力生成的符纸本身当做武器,这样的招术,和某人的很像,源苍介和那人交过手,还弄得同归于尽,印象最深,“这是……驭符术?” 白马筱叹了口气,“白鸟啊……唯一学会了我的符箓术和驭符术的弟子,而且还加以改造,成了白鸟家赫赫有名的咒印术,真是没让我失望。”说着,他看向墙上的白鸟风间,用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说,“你呀你,这么优秀的灵术不学,偏偏离开白鸟家专心研究什么天罗刃舞,那种自创的体术能与我的真传相比吗!” 说着,他左手一弹,那两张符纸卷着黑羽秀成的刀,猛地向后一翻,刀背打中黑羽秀成的额头,生生敲晕了过去。 源苍介眉头大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极其陌生的熟人,语气颤抖着问,“你……真的是白马非?” “怎么?终于信了?若不是我,那些支柱又如何能被关闭?” 源苍介不敢相信,但他不知道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种程度的符箓术的确是从没见过任何人使用过,就连三十多年前,那位白马魁的符箓术,也无法与此相媲美,这让他不得不信,这人就算不是白马非本人,也一定是被白马非附身了之类的,“如果你真的是白马非,你为何要帮卑弥呼?为什么要关闭支柱,让生界生灵涂炭?!” “本教的志向,又岂是你这样的蝼蚁能够领会的?整个东洲都是过去的我犯下的一个过错,现在我要匡正错误,将东洲从世界上抹去。” “本教?” “当然是伟大的蛇神教了!” 蛇神教?!那个袭击陛下的邪教?源苍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们的灵者之神,也是那个邪教的一员?” “蛇神教!是我的过去,也将是我的未来!而你们,只不过是我的错误所衍生出的产物,就此消失吧!” 源苍介弓下身子,手向刀柄摸去,“你休想!” 拔刀术讲究一个“快”字,可当他极快的拔出刀时,刀还有一半未出鞘,一张黄光符纸卷上了他的手腕,就像被一直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抓着他的手将刀又插回鞘中,紧接着白马筱伸出右手一推,源苍介整个身子飞了出去,撞在走廊尽头的门上,将门撞开,摔进门后的房间。 那是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却是空空荡荡,除了正中间那一团释放着耀眼白光的光球,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由于这支柱几乎无法受到损伤,所以几百年来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防护,甚至连门都没锁。那一掌没有多大力道,轻而易举就将他摔进了这个房间。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立刻被数十张符纸捆住,动弹不得。白马筱缓缓踱步进来,看着那团光球,伸出了右手,“只要关闭这最后的支柱,当年那个愚蠢的我所犯下的错误,就可以被弥补。” 源苍介挣扎着喊道,“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是东洲的缔造者,如今却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白马筱轻蔑的看着他,“别想套我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典故吗?” 源苍介冷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反派啊?” 白马筱哼了一声,没有再说,手上运起了灵术,那光球瞬间暗淡了下去。 就在它彻底失去光芒前,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筱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白马筱下意识收起了灵术,那光球立刻又变回刺眼的模样,他回过身,看着这个让自己熟悉无比的女人。 无论是白马筱,还是白马非,对于她的情感,却是一致的。 白鸟翎向他走来,不知是重逢的喜悦,还是对这样的他感到恐惧,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脚步也有些凌乱,“你究竟……在做什么?” 那一刻,白马筱仿佛置身梦魇,眨眼间好像回过了神,“你不是梁月,你怎么可能是梁月!”说罢,猛地回身,手上灵力大作,将那光球再度压入黑暗。 白鸟翎没有犹豫,从袖口飞出无数张咒印符,组成了刃龙卷,向他猛扑过去。 这一招他可没法无视,只得再度生生收回压制支柱的灵力,回过头向着那刃龙卷一拍,无数张符纸凭空出现,也组成了一团刃龙卷,双方相遇,漫天的红色与黄色交织在一起,相互厮杀,相互纠缠,整个房间都被这数量恐怖的红纸与黄纸填满,充斥着噼里啪啦的碰撞之声。 白鸟翎旁若无物的向他走来,在这激烈撕扯的两团刃龙卷中,身上出现了无数道血痕,衣服被这刀片一样的符纸撕扯的破乱不堪,脸上,手上,脖子上也都是血口,但她依旧缓缓向他走来,双眼噙着泪水,好像这一切痛苦都远远比不上她内心的痛。 白马筱运起灵力护住周身,不让刃龙卷蹭着自己,他看着这个仿佛不知道痛的女人向自己走来,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不知她想做什么。 她就这样在刀刃组成的旋风中走到了他面前,没有再质问他,也没有出手攻他,而是凑了上来,吻上他的双唇。 那是一个十分湿润的吻,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脸上的血口中所流出的鲜血也沾上了他的脸,不止是双唇之间,整张脸都感受到了湿润,好像她整个人都在哭泣。 那一刻,漫天的两团刃龙卷解体,化作沉寂的红黄纸雨,就像是八月的黄色桂花,与寒冬初春的红色梅花终于相遇,在空中飞舞交织,下起了红黄花雨,飘落在二人身边。 时隔几百年,早已轮回十数次的白马非,终于吻上了她。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是白鸟翎,她不可能是梁月。 但他没有拒绝这个吻,因为他实在是太想念她,哪怕只是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躯体,他也想相拥入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终于分开,白鸟翎深情的望着他,“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要共同面对。” 那一瞬间,白马筱忽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脑袋,脑中翻江倒海,头痛欲裂,他推开了白鸟翎,双手抱头,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 “你怎么了?!”白鸟翎急切的扶着他,却被他再度推开。 “你敢伤害我的小翎!”他突然大喊出这么一句,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忍着剧烈的头痛,一挥手,出现一个光门。 光门急速向他撞来,扫过他的身体后,整个人消失不见,随后光门也消失了。整个房间只剩下躺在地上呆若木鸡的源苍介,和黯然失神的白鸟翎,还有那黯然飘落一地的红纸。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过后 相持许久,十八人的小队只剩下了源健一和源天川,在她的火鞭与火尾的连环攻击下,渐渐陷入疲态,面对这个九尾狐一样的卑弥呼,两人占不到半分优势。 忽然,卑弥呼找寻了一个破绽,将源健一震退到一边,这时源天川猛一挥刀,强劲的剑气直扑她的心口,她身后的九条火尾立刻护在身前,一阵气浪过后,九条火尾全部破碎,卑弥呼倒退几步,跪倒在地。 “你……还留着实力?”卑弥呼看着他,现出疲态,“你有何顾虑?” 源天川执刀侧身而立,撇过头看着她,“你的力量不容小觑,我无法做到从容应对。想要和你打持久战,就只能细水流长。” “你本可以直接杀死孤,为何还要与孤纠缠?” “杀你一个,无济于事。”他的眼神中露出的凌厉目光似乎看穿了一切。 卑弥呼感受到了他这意味深长的话中所包含的深意,掩藏在面具后的双目中流露惊恐之色,“你……难道……” 忽然,二人之间现出一个光门,在他们面前横扫而过,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中间。 “白马?”源健一认出了他,这个男人炸毁了赤井的实验室后就消失了,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以为这个犹如神兵天降的白马筱是来帮忙的时候,白马筱的身前出现八张黄光符纸,环形排开,接着他左手一挥,甩出八道点点星光,在那八张符纸上画出了八个符咒,紧接着八道符向他们飞来,半道“砰”的一声爆出浓厚的烟雾,将二人的视线完全遮蔽。 源健一暗叫不好,冲入烟幕之中,却发现白马筱与那卑弥呼如凭空消失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白马带着卑弥呼逃走了?!”他看着依旧站在原地,毫不慌张的源天川,震惊的说。 源天川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望向远处的医灵院大楼,喃喃的说,“白马非……你果然还是出现了。” …… 随着最后一只妖傀化作一团灰烬,进攻医灵院的敌军全军覆没,纪可言在楼顶上观察着,大楼周围已不见新的敌军出现,而卑弥呼的位置上也已没了火光,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对通讯器发布了今夜的最后一个指令,“敌军败退,警报解除!” 没有欢呼,也没有呐喊,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原地坐倒,浩浩荡荡的支柱守卫战就此结束,他们守住了东洲最后的防线。 她通过虫洞回到楼下,看着疲惫失落的众人,内心也感到一丝倦意。残破的大楼,遍地的尸体,悲伤的幸存者,战场上只留下在各个尸体前奔走,寻找伤员的医疗队的身影,十分的安静。 看来大家都拼尽全力了。 “小美女,你指挥的不错。” 纪可言循声望去,有些惊讶,“吉爷爷,您也来了?” 黑羽吉依旧穿着那件夏威夷衬衫和沙滩短裤,趿拉着一双拖鞋向她走来,那色眯眯的眼神无形中透着一股压迫感,逼的纪可言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老头……好像比敌军还可怕…… “全东洲的灾难,我怎么可能不来?不过没有你们那么辛苦,我一直在灵帝老儿的病房里。” 纪可言笑道,“保护灵帝也是很重要的任务,早知道有您在,我也能放心一点。”说着,她撇过身子,让自己的胸部尽量避开他的目光,“小夜呢?” “她在那儿看着那些丧尸。那些变异的可怜人们被关在小丫头的梦域里做着美梦呢。” 这安排倒也算人尽其用了。纪可言点点头,“希望圣鸟医灵院的医生们能研究出对抗这瘟疫的方法。” “那都是后话。”黑羽吉那色眯眯的眯缝眼忽然睁开,露出两只慈爱的小眼睛来,“师……咳咳,你那位白鸟小朋友现在正在大厅里,你最好去看看她。” “小翎?”纪可言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一丝不安,尤其是他说到这居然把目光从她的胸部移开了,而且还不是移到了她的屁股上,这么严肃的样子让她感到心慌,“我这就去!” “等等。”黑羽吉忽然又叫住了她,“最好……带件衣服给她。” 带衣服?纪可言没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今夜寒冷? 这色老头,还挺关心她的…… 没有多想,她进入了大厅。 这里比外面更加凌乱,很七竖八的躺着满身是血的伤员,到处都是奔走的白衣天使,还有不少被白布一盖到底的担架,那下面是一个个壮烈牺牲的武士。 几个抬着担架从楼上下来的女武士,脸上噙满泪水,却没有一个哭出声来,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看起来窗口的防守进行的也没那么顺利。 她在人群中找寻着白鸟翎,却撞上迎面而来的伊织。 “年轻人,你做的很好。” 刚想打招呼,却被噎在了嘴边,伊织这话听来就像个中年老男人,纪可言怔怔的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被你们家主附体了呢?” 伊织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学我父亲习惯了。总之……你带领我们打赢了这场仗,谢谢。” “我也没做什么。对了,你看到小翎了吗?” 伊织想了想,问向旁边的人,“婆婆,你看到了吗?” 纪可言这才发现千守鹤也在,看来今晚果然是全员出动,连这位隐藏多年的魅之舞姬也来了。 千守鹤指着大厅的一个角落,“她在那里。”说着,她拿起旁边的一块白布递给了她,看起来是医疗队用来盖住伤患的。 纪可言不解的接过,然后目送两人离开。她看着这块白布,想起黑羽吉的话,又想到他们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小翎不会是光着的吧?她难道被妖傀**了?!” 她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攥着白布冲向了千守鹤所指的方向,果然在一根柱子后面发现了白鸟翎。 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切口,已有些衣不蔽体。纪可言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给她披上了白布,看到她的脸时被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至少布着七八道刀痕,满脸的血污,若不是她这身衣服,光看脸还真看不出是她了。 看她这样,就好像刚从刀山上下来似的,纪可言暗暗心惊:战争是残酷的,这么完美的一张脸居然被毁了容。 “小翎……” 听到了纪可言的呼唤,白鸟翎木讷的转头看着她,双目无神。 “小翎,你不用担心,我一定给你找最好的整容医生,你脸上不会留疤的……” 显然,她想多了。 “我没事,睡一觉就全都好了。一贯如此。”白鸟翎毫无感情的说完这句,又怅然若失的低下头。 “吓死我了!那你一副被**的表情干嘛?”纪可言松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见她仍然不理自己,有些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是筱哥。” “白马筱?是他把你弄成这幅模样的?他在哪?!”这个畜生! “支柱,是他关闭的。” 短短的几个字,让纪可言愣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她在脑子里一下子爆出许多疑问,就像十几个小人在她脑海里吵架,最后近乎崩溃的问道,“等等!你是说,那五个结界支柱全是他关闭的?你怎么知道?” “他试图关闭这里的支柱,被我阻止了。” “这怎么可能?!” “七武士都看到了。” “……”纪可言被噎住了,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质疑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何德何能可以关闭白马非设下的结界支柱?” “他就是白马非。” “呵——”纪可言深吸一口气,她短短这几句话里每一句都透着匪夷所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说着,她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不愿再回答,好像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纪可言还想再追问下去,毕竟这绝不是一间小事,关系到东洲的命运,却听到大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武士簇拥着两人走了进来,死气沉沉的大楼终于因英雄的归来而有了欢呼的声音,而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那些对自己表示祝贺的人们,径直向纪可言她们走来。 纪可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成功的阻止了卑弥呼,恭喜。” 源健一看着依旧头埋于膝,一动不动的白鸟翎,语气有些微颤,“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累了。”纪可言连忙解释道。她不知该不该说,毕竟在她听来这事很荒唐,而白鸟翎又不愿多说。 源天川没有理会,走到白鸟翎身前,俯视着她,“白鸟,借一步说话。” “墨……源大人,她现在……” 他打断了纪可言的托辞,“关于白马筱的事。” 这下白鸟翎终于抬起头,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 他没有再说,他知道她听进去了,随即转身走出了大厅。 白鸟翎立刻站起来,身上的白布落下,源健一看到这幅光景,吃了一惊,而她丝毫没有察觉的飞奔而出,身后的纪可言慌忙拿起白布呼喊着,可她根本听不进去,一下子就没了影。 为了白马筱,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这也是一贯如此。 出了大楼,源天川转入了医灵院的花园,白鸟翎跟着奔了过去。 选了个僻静的地方,源天川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皮衣外套脱下,为她披上,全程她都焦急的盯着他,完全不顾他在做什么。 看她这幅双目含泪的焦急表情,源天川笑了一声,凑近到她耳边,“这里没外人,你可以说说你的任务了吗,墨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渊寻心 入夜,医灵院大楼的周围,数百武士披甲而睡,防止卑弥呼深夜偷袭。每个人脸上写满了疲倦,紧皱的眉毛不约而同的刻在每一张睡颜上。 大楼内的景象亦是如此,只有受伤的人才能睡在病床上,那些还有战斗力的武士们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哪怕是睡着了,也时刻保持着警觉。 木村弘毅端坐在一间病房内,这里睡着十几个木村家受伤的女武士,他作为家主守候在下属的身边显得十分体贴,但作为男人,他却没有丝毫的避嫌之意,神态自然的坐在一群女人的身边,翻看着手中的一本早已泛黄的书,翘起的腿,轻拈的手指,微松的眉目,或许是常和这些女下属待在一起,他的一颦一动皆颇具几分女子气。 四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没有多少沧桑,干净的面容甚至透出几分年轻的气息,看起来比源濑经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人还年轻一些。 “你不去睡会儿吗?”坐在窗前的千守鹤问道。 木村弘毅放下书,打了个呵欠,看着月光下的这位老人,“婆婆,我不累。” 千守鹤目光一沉,颇有些严肃的说,“我劝你一句,别想着那个白鸟翎,明天定要协商下一步的反攻计划,你必须在。” 他当然知道,但始终放心不下,“她今晚已经来找我七八次了,一直晾着她也不是事儿啊。况且,也不一定会影响明天的协商会议……” “随你,我又不是木村家的人。”说着,她苍老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怒意,赌气似的撇过头,一副“不管你了”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他知道千守鹤是为自己好,但也不能将那位白鸟家主拒之门外,看她那忧心如焚的样子,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这时,门外又响起第九次叩门声,相较前几次而言,声音又大了些。他无奈的开了门,对上白鸟翎那双通红的双眸。 “她还没回来。” 又是这个回答。她这一次连客套话都没说,低着头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一定会再来的。 待她走远了,木村弘毅回头对千守鹤说,“还是见她一下吧,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事,可能就是问几句话。” “有什么话是不能问你这个家主的?”千守鹤显然看穿了他自欺欺人的说辞,“分明就是想让你带她去流放区。” “没事,我最多给她指条路就回来,不会影响天亮后的会议。” 千守鹤没有再说话,该说的她都说完了,再说也只是重复而已。 半小时后,那个幽怨的身影果然又出现在了门口,而这一次,开门的终于是她找了一夜的人。 “伊织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伊织没有说话,静静的和她出了门,来到一个无人的楼道,“听父亲说你找了我一晚上,我一直在……” 她刚想解释这段时间去了哪,但白鸟翎完全不在乎,只要找到她就够了,“我想请你……带我去第二十四区。” 伊织顿了一顿,绣眉微蹙,“为什么要去那里?那儿可是恐怖的流放区,暗无天日,而且常人根本难以行走,那是只有鬼怪才能生存的地狱啊。况且,现在卑弥呼肯定也呆在那里聚集部队,准备再次进攻。这时候你去,太危险了。” “我一定要去。我知道筱哥现在就在那里,我一刻都无法安心。”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看到的白马筱,虽然神态陌生,但最后咆哮而出的那句话,让她坚信,她的筱哥一定是被挟持了,并且危在旦夕。 伊织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了那位白马筱可以不顾一切,自己无法阻止她,“我可以告诉你下去的方法。你下去之后不要勉强,觉得不对就赶紧上来……” “我知道没有你的陪同是无法在那里待太久的。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 伊织无奈,原本想让她自己下去,被那里的灵力逼退后,这事也就作罢了。但现在看来,已经有人告诉了她,必须有伊织的陪同才能在流放区行动。眼见已经搪塞不过去,她的内心颇有些挣扎,她很想帮白鸟翎,但她却有自己的顾虑。 见她皱起的眉间满是犹豫,白鸟翎的内心防线已近崩溃,双膝一屈,跪了下来,“伊织……我知道我之前对你很是刻薄,但我现在真的……我求你……” 伊织没想到这个一向雷厉风行,冷漠孤傲的女人会做到这个地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那一瞬间,一句“我答应你”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很快就被理智战胜,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轻率下决定,这关系到家族最大的秘密,绝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不能答应她!”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伊织在短短的这一分钟的愣神里挣扎了无数次,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她抱着胳膊,撇过头去,不敢去看已是泪如雨下的白鸟翎,“现在……现在知道求我了?以前你对我那种态度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也有求我的这一天?真是可笑呢。” 放下尊严换来这样的羞辱,像她这样的人应该会立刻翻脸吧?甚至动手都有可能。 但伊织做好了心理准备,待会儿她和自己翻脸,甚至是直接抽过来一耳光都是可以的,总好过答应她所带来的后果。 可她还是高估了白鸟翎的尊严,或者说是低估了她对白马筱的感情,不但没有撕破脸,反而更进了一步。 她拽住了伊织的裙边,哭着央求道,“我求你了……我真的……没有别人可以帮我了……” 不止是她,伊织的心理防线也快崩溃了,痛苦的说,“纠缠什么!我是不会……” “够了!” 突如其来的怒吼从头上传来,伊织吓了一跳,却见源健一怒气冲冲的从楼梯上下来,一把拽起了白鸟翎,“她再怎么说也是白鸟家的家主,你受得起这一跪吗!” 伊织也很无奈,但不得不继续装作蛮横的说,“关你什么事?我叫她跪的吗?!” 源健一忽然一个箭步凑了上来,伊织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闪身躲开,那一瞬间,他已经凑到了耳边,说了句什么。 伊织听完,惊疑的看着他,朱唇微张,喃喃的说,“陛下知道?” 源健一微微一笑,小声道,“你以为就你那拙劣的演技,能骗的了源氏和赤井这么多年?没有陛下的庇护,你们木村早就是第二个白鸟了。” 这算是替她做了决定,伊织不但没有感到被胁迫的愤怒,反而有一丝庆幸,“好吧,我带你下去。” 白鸟翎立刻破涕为笑,“谢谢你!”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伊织长叹一口气,从没爱过别人的她无法体会这种舍身为爱的情感。 三人悄悄的出了大楼,来到一个僻静之处,伊织有些犹豫,“你确定……不和那几位家主说一声吗?” 白鸟翎摇了摇头,脸上仍然带着泪痕,“我想尽快带筱哥回来,而且去的人多了只会误事,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源健一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怕他们一旦相信了白马非也是邪教的人,对东洲的士气会造成影响吧?而且,大战在即,你又肩负统领医灵院的重任,他们也不会同意你去冒这个险。” 白鸟翎目光一黯,“我没想那么多。” 战斗结束的这段时间,军中的确传播着白马非是蛇神教成员的传言,那几个七武士把话传开了,估计除了昏迷不醒的灵帝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惊天新闻。伊织觉得,在下一次卑弥呼发动进攻之前,的确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能解除误会,带回白马筱,那是最好。反之……也算是断了念想,到时再想办法解释吧。 “今晚夜色这么好,你们在干嘛呢?” 这第四个声音忽然想起,三人心虚的浑身一激灵,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夜?!”伊织惊道。这丫头神出鬼没的,居然没发现她跟了过来。 白鸟翎上前一步,对小夜哀求道,“小夜……你别……” “放心,我会和他们说,你们三个只是回生界置办物资去了。作为回报,买物资的时候别忘了给小夜买铜锣烧。” 白鸟翎感激的向她深鞠一躬。一旁的源健一说道,“这个理由最多只能坚持一天。现在是凌晨,今天入夜之前必须回来。” 白鸟翎挤出了一个微笑,“放心,我只需要一天。” 伊织叹了口气,“希望如此,不然……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翠绿的戒指,戴在了右手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是谁告诉你,只有我的陪同才能进入流放区的?” “源天川。” “是他?”源健一脱口道,“原来你们在花园里说的是这个……” 白鸟翎倒没有刻意隐瞒,“你看到了?” “嗯,我还看到你吻他了。” “什么?”伊织惊讶的说,“这是什么剧情?”千方百计放弃尊严也要找回她的筱哥,转眼却吻了别的男人,难道她找白马筱是为了彻底铲除这个原配?这不是潘金莲嘛! 白鸟翎苦笑着说,“他让我吻他,才肯告诉我筱哥的下落。不过我还没吻上,他就阻止了,还说什么‘看来你的确不是墨离’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告诉了我,筱哥带着卑弥呼离开的消息,以及去流放区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这个源二公子搞什么鬼……”伊织心想,“不过这个女人还真是为了那个白马筱什么屈辱都能忍啊。” 想到这,伊织感叹着情为何物,看到源健一那望着白鸟翎的忧郁眼神,又感叹了一遍,将右手伸出,“抓住我的手。” 两人照办,白鸟翎奇道,“源,你也来吗?” “我得确保她不会直接把你丢在那儿。” 伊织斜了他一眼,左手在面前接了个印,口中念道,“二十八宿,壬癸之北;四象八卦,老阴坎水;四季五行,雪冬润泽;玄武现身,化帆同桅!” 话音落下,她右手上的玄武戒指发出耀眼的绿光,将他们三人包围在这翠绿的光芒中。 小夜向他们招了招手,快要消失前,笑着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金龙会带给你们好运哦。”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