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被邻校男神反杀了》 第一章 当富二代少女遇见流浪歌手（1） 夜深了。 固阳市中心大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附近公司里加班的白领也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在大街正中间的地下通道里，唱了一天歌的青年把吉他从肩上取下来，小心地放在装满零钱的吉他袋里。 买的话筒也折叠起来塞进去。然后他拉上拉杆音箱，准备上楼梯离开。 喑哑的轮子滚动的声音回荡在只剩下寥寥几个人的地下通道里。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松开手把音响放在原地。 ——就在刚刚他离开的那个地方，还蹲着一个小姑娘。 就算是没有看向她，也能感受到她清晰的视线。 他转了个身。 果然，小姑娘依然蹲在地上，托着脸，眨巴着眼睛。 说起来，这个女孩他是有印象的。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没多大感觉。来这里听他唱歌的大部分都是出来玩路过的时候听一会儿。所以当那天下午见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多大印象。 可是等她来的次数多了，想不记住也难。 整整一个月，她每天到了五六点的时候就会乘着夕阳过来。 说实话，就连他都感到有些奇怪了。 他其实一直在等这个姑娘和他说话。很早之前，有个朋友跟他说，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在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星星的。 有时候他偶尔抬起头，这个小姑娘的眼神从他的视线里划过去。他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里面亮晶晶的星星。 但是整整一个月，她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她每次就在他面前大概两步的距离蹲着，托着脸看他。 然后等到夕阳落在了地平线上的时候离开。 这是第一次，她一直待到了他离开。 青年想了想，走了过去。 “你……” 刚说了一个字，女孩眼睛就亮了起来。 里面露出的光恍惚了他的心神。 他停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今天你怎么走得这么晚？” 地下通道里用的是白色的灯泡。惨白的光每到晚上就会和路灯一块亮起来，照亮长长的楼梯和隧道。 而如今照亮在女孩的脸上，却并未趁得没有生气。相反，更多了一抹灵气。 女孩似乎是愣住了。 她的眼睛很大，灯光打在瞳孔上，卜灵卜灵地亮着，小鼻头，小嘴巴。 良久，她才站起来。 她抬头看着对方的眸子：“我……” 似乎还没有想好措辞。 “我……” “我就……” 吞吞吐吐，说了好几次都没说出来。 青年心里便有些不耐烦了。其实若不是自己心里对她有些印象，他是连拐回来都不会的。 只不过他把那股不快压抑了下去，并没有表现出来。 于是女孩看见的仍然是温和的脸。 给了她勇气。 她壮了壮胆，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完，似乎是看见男生皱了眉头，便立刻解释道：“不是，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我想……” 她说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胆怯，并没有看男生的眼睛：“我想今天晚上送送你。” 第二章 当富二代少女遇见流浪歌手（2） 晚风从通道的一个楼梯口吹了下来，直直地吹向另一边的楼梯。 不知道身体里的哪个地方先动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女孩名叫夏素媛，家里是固阳城里的。祖上做的小商品批发，到她父亲这一辈，已经垄断了整个苏南的小商品市场。 可是她父亲命薄，在她刚十岁的时候就去了。因为他父亲没有其他兄弟，因而那公司就迅速被她的母亲接手。非但没有颓废下去，这两年还有扩大的趋势。 一个月以前夏素媛刚刚高考完。她母亲跟她说，这两个月的假期，前面一个月打工，后面一个月用打工挣到的钱旅游。而今天过完，就该到下个月了。 如今，她心里略微有些紧张。垂下去的手攥得紧紧的。 青年没有说话。似乎同样愣住了。 夏素媛抬头往上看过去，对方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她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安：“我……我在这儿打工的第一天就发现你了，然后每天下班都会过来看你唱歌。加上今天，刚好一个月了。” 我知道。 青年心里想。 他其实是有些不屑的。从小到大对他告白的女生多了去了，好看的很多，变着花样的也很多。像她这般好看但是又拙劣的，倒是不多。 用老一辈的话讲，叫上不得台面。 他这般想着，女孩的小嘴还在不停地巴拉：“明天我就要去省城了，就来不了了……我打工的那家咖啡馆里的伙计们都说，我如果就这么走了，这一个月就太不值当了。他们一直想着让我来跟你说两句话。” 她抠着手，穿着红色的T恤，两股麻花辫垂在身前。因为长得好看，显得很是秀气。 “我想了一整天，不然最后一晚我就送你回去。反正……你在前面走就好了，可以当看不见我的。” 似乎是怕自己没有勇气，今天一天想到的所有话，她索性一股脑地全说了。 然后就是无话。 男生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眉间拧成了绳。空气里寂静了很久。 “你要送我？” 似乎是睡了一觉，半晌他才有了反应。 夏素媛心里一喜，然后疯狂地点了点头：“嗯嗯。你要是不想看见我，你在前面走就好了。我可以在后面不出声音的。” 她说完，希冀的目光又投向了青年。 这目光颇有些赤裸，倒是让青年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将那口气呼出来的时候，嘴角若隐若无有淡淡的弧度。 就像是一声叹息。 “唉。” “为什么？”他问道。 女孩没说话。 他们二人静静地立在通道里，在这个时间，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他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好吧。” 然后转过身。 刚走了没两步，女孩又在背后叫住他：“等一等。” 他脚下一顿，虽然不耐烦的情绪已经快压抑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却并未转身。 只听见后背一阵“刺刺拉拉”捣鼓的声音，半晌，女孩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给你的见面礼，刚刚放你吉他包里了。” 嗯……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了的。” 第三章 当富二代少女遇见流浪歌手（3） 然后是拉链拉上的声音。 “好了，你走吧。我在后面跟着你。” 女孩话音刚落，就看见男生大踏步地往前。他拉过拉杆音箱，顺着地下通道的坡道往上爬。 夏素媛连忙过去推自行车，等开始上地下通道的时候，男生已经站在通道外面了。 她有些着急。 本来自行车在上坡的时候就不好推，等她好不容易推了上去，男生已经走得很远了。 她站在楼梯口。远处的路灯下面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大步向前。 拉杆的音响在后面呼呼啦啦响。 她连忙推着自行车往前跑，在离他五步的距离的时候把速度降了下来，然后推着车子急速走着。 “你……” 气喘吁吁。 然而她只说了一个字，便闭上了嘴。 本来是想问他叫什么名字的，但是…… 男生走得很快在前面，她潜意识会以为男生并不是太想和她说话。 甚至想要甩掉她。 夏素媛撇了一下嘴，小跑着跟上。 她推着自行车，沉默地跟在后面。过了大概三四个街区，男生果真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颀长的身影在前面走着，他白色的T恤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外套。 夏素媛停下了脚步。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在了九点。她该回家了。 男生去的地方依旧充满着灯光，他一直走在繁华场上。两边都是花路。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对着前面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抓着车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道路两边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把人也照的五颜六色。 她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男生停下了脚步。 夏素媛心里有一瞬的欣喜。然后屏住呼吸，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男生的背影。 然而周遭的车一辆一辆地过去，霓虹灯也已经轮了好几次规律了，青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夏素媛开始失望的时候，前面那个人的脚步突然动了。 她眼睛一亮。 可青年却是往前走的。离她越来越远。 于是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她蹬上了自行车，看了眼前面越来越远的人。 这条路不比中央大街，这个点路上基本已经没人了。只有几家商铺还亮着灯。 她趁着没人，索性放开嗓子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是夏素媛。” 不管有没有人听见，只要他听见就好了。 青年脚步没停。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太大的变幅。 好像没听见一样。 可是再喊一声也是不可能了。那一声，就已经耗尽了夏素媛的所有勇气。 她轻轻地追了一句：“我想追你。” 如同耳语。 虽然可能明年你不会再来了。 她骑着自行车转了个弯，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这个夏天的遗憾吹散在风里。 衣角鼓鼓作响，而原本和它相配合的心跳也渐渐缓了下来。 ** 男生走到下一个街角的时候，终于停住。 他转过身，身后是路灯和街边霓虹的光芒万丈。而那个他以为早就已经走了的女生，此时也已经找不到身影了。 他回过头，拐进了一家宾馆。 夏素媛。 第四章 故事是从知道名字开始的 等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张闵静正在客厅里坐着。 寻常她家女儿都是天没黑的时候就回来了，这次鲜有的回来这么晚。 “去哪儿玩了今天？” 她坐在沙发上，斜眼看着大女儿从外面推门进来。手边的高脚杯里晶莹的红酒平静地躺着。 “今天在咖啡馆里的最后一天，跟他们道了个别，就回来晚了。” 从小到大夏素媛其实没撒过多少谎，所以在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手心里是出汗的。 张闵静一直限制着她为人处世的一些情况，更何况她家好歹也算是有钱人家。喜欢上一个地下通道卖唱的男生这件事，夏素媛实在没想过要和她说。 “这都快九点了。你们就算是办一个party，八点也该回来了吧？” 女孩换完鞋，进到客厅，停在旋转楼梯前面。 “那不是还要一个一个送吗？好歹也是一个月的情意。” 张闵静冷哼了一声。 她坐在那里，好久都没再说一句话。 夏素媛手里抓着楼梯的扶手，手心里汗津津的。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喝了一口红酒。 “你赶紧上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自己起来，我可不叫你。” 精致的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在身前交叠。女人红色的嘴唇无比鲜艳。因为年纪已经大了，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但是皮肤依然白皙。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热烈的女人。可自从她丈夫去世以后，很多时候不得不张扬。 夏素媛应了一声，松开了已经开始变滑的栏杆，往楼上走去。 她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是张闵静亲自送大女儿去火车站的。 她们开着汽车经过中央大街的时候，张闵静突然开口问道：“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身份证，录取通知书，钱包，还有什么？你好好想想，到时候如果没带我可不给你送。” 夏素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车外的事物一闪而过。 正巧路过她打工的那家咖啡店门口。今天是休息日，这条街上仍旧人来人往。地下通道的入口处各色的行人行色匆匆。 侧耳聆听，似乎还能听见温柔的歌声。 夏素媛摇了摇头。 “没了。” ** 背着吉他的青年仍旧在那个地下通道里，从烈日炎炎到夜色四合，一直到围观的姑娘们都散了，才将吉他收起来。 夜里的风不大，和昨天一样的凉爽。他走上街道，两旁的路灯早已经亮了。彩色的霓虹灯在他的周遭闪烁。 他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入目都是身后来来往往的人。 侧耳听的时候，也没有只听过一遍，却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链子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想来也真是可笑。 女生那时候明明说的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可他在音响轮子滚动的间隙里，还是听见了身后的响声。 他仍旧拉着那个拉杆音箱，嘴边露出了一抹笑。 虽然突然少了一个灼灼的视线略微有些不适应。但是他确实没有在等她来。 “我的名字是夏素媛。” 很奇怪，他竟然记住了。 第五章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1） 苏南财经，这是号称是整个苏南最牛掰的大学。甚至有人说，整个财经方面的大学，除了首都的那所学校，便是这所学校有点东西。 夏素媛再一次站到这所学校门口的时候，这门口便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开着三轮或者骑着自行车来送行礼的家长。 她一个月前刚到省城的时候来过学校一趟，只不过那个时候来的太早了。这地方又是位于郊区的大学城，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外人参观给的期限当时也刚过去，只对面的苏南师范还开着一道边门，以便那些外人能进去参观。 她当时还跟人进去过。把对面的学校看了个大概。 毕竟苏南师范跟苏南财经也是一对兄弟学校。 她拉着拉杆箱，走进去。 门口的广场上摆着一堆桌子，桌子前头挂着各个学院的牌子。打扮得非常精神的学长嗓门大的对面的学院负责报到的学生都能听见。 她一张张桌子看过去，蓦地听见一个声音。 “哟，小妹妹一个人来啊？” 声音很近，想来应该是给她说的。 于是她便转过头，转头的时候，那人嘴里还在叨叨。 “怎么就带了一个行李箱？床单被褥什么的都不带吗？要不要我帮你？” 夏素媛看着他，不说话。 说实话，她是有些被吓着了。 毕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对自己叭叭，不是流氓就是人贩子。 男生仿佛看见了她的窘迫，嘴上笑了：“哎嗨，别害怕。我是大二学生会的，专门过来给新生领路的，又不会吃了你。你是哪个院的？告诉我我给你找。” 夏素媛似信非信：“商学院的。” 男生拉着她的拉杆箱的手突然停下来：“你说你是商院的？” 若说前面他脸上只是应酬的笑，到这里便是实打实地笑了。实在算不上别的什么，不过是他今天刚到，遇见的第一个新生就跟自己一个院罢了。 这是个好事儿。 于是没等夏素媛回话便接着问道：“哪个专业的？金融？管理？还是会计？” “人资。” 笑得更欢了：“我也是人资。” 夏素媛依然在怔楞。 “认识一下吧，我是你同专业的学长。说不定以后咱们可能以后还会有交际呢。” “啊，太高兴了都忘了说了，我叫郭沛辰，学生会的。如果不介意，或许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学生会？我可以带带你。”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右眼眨了一下。 夏素媛当然知道他在冲自己抛媚眼。 但是在并未了解敌情的时候，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白痴，少说话。 “学长。我想想再说吧。” 而且，还不能打消对方的积极性。 所以郭沛辰也不会真的当这句话是拒绝，他还是相信这些并未受到大学荼毒的新生说想想那就真的是会想一想的。 他一边往前走，嘴里一边叭叭。 “好啊好啊，我们学生会招新就在下周三。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夏素媛异常乖巧地跟在后面：“夏素媛。” 第六章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2） “夏素媛？这个名字有点好听啊。姓也好听。” 他们说着话，便到了那一排桌子的尽头。夏素媛远远地就看见那桌子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商学院”三个大字。 还没走到，便听见自家桌子后面的女生大声地嚷嚷。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位置还是我们让给你们的！要不是看在你们院跟我们院交情好一点的份上，谁愿意把好位置让给别人，自己缩在这边边角角里头？天找不着地找不着的。” 隔壁坐着的是世界文化交流学院，一堆文科生，尤为擅长辩论。 “你们还有理了是吗？你看看你们，挤来挤去的。既然这地方你们给我们了，那就是我们的了，吵吵什么啊，给不起就是给不起。怎么？现在看着眼红了？当初谁发的善心啊。” “你们院的别给脸不要脸行吗？真当我们好欺负的？我们头看着我们委屈多给我们几个饮料怎么了？把好位置占了还不说，现在看着我们的饮料也想霸占了？怎么？一个小院也欺负到我们商院的脑袋上了？你们那位置，都是我们看你们可怜给你们换的。” “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这就难听了？我还有更难听的呢？你tm再蹬鼻子上脸试试？” 几个人吵得热火朝天，义愤填膺，红光满面。 俶尔耳边似乎轻飘飘地进了一句：“这是说谁蹬鼻子上脸呢？” 话说这一声好生熟悉，像极了某让人熟知的大佬。 桌子后面的人整齐划一地转过头。见了来人，一阵手忙脚乱。 等再安静下来，便是都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手也端正放好。 宛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郭沛辰笑了：“刚才，谁蹬鼻子上脸呢？说啊。不是需要个人评评理的？嗯？” 商学院后边坐着的姑娘摇了摇脑袋。 碰巧这时候没多少人报到，因为太早了，人都还没来。而且世界文化交流学院也是去年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招生的人也少，报的人也少，闲的没事儿就喜欢乱吵吵。 刚才其他院的给他们这些人买饮料，多给了工商学院的一份罢了。而且世界文化交流学院的本来就和商学院的商量了商量换了位置，他们的原本在两边。结果现在在边上的商学院的一直往中间挤。本来这头应该只有一个学院的，现在马上就变成两个了。 也不是说非要来评个理，大家都无聊罢了。三言两语的，夏天又热。火爆脾气一会儿就上来了。 便也没人回话了。 更何况，这人的能耐整个商学院谁不知道，认定的下一届主席。要是招惹了他，动动手指头就能取消所有奖助补。 开玩笑。 要不是谁怯他？ 他们哪敢疑惑这天天仰着头走路的大佬今天怎么想起来迎接新生了，不懊悔两家吵架碰巧被他撞到都是好的了。 扎着麻花辫的女生站起来，笑得一脸谄媚：“学长，我们没吵。都是自己人，也没人蹬鼻子上脸。劳您大驾还专程跑一趟。这点小事我们来就行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嘿嘿嘿笑。 郭沛辰也没想着真跟他们生气。他拉过在后面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夏素媛，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咱们院新来的，一学妹。” 第七章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3） 郭沛辰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神示意夏素媛把东西都交了。 而当事人对于这种从背景板一下子被哄到台前的行为很不满意。 然而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看样子这人似乎是个大佬。 好吧他就是个大佬。 无奈地撇撇嘴。 她听话地拿出来录取通知书还有之前准备好的学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桌子后面几个人见到如此景象，对视了一眼，张嘴“啊”一声，拉得很长，恍然大悟一般的八卦表情。 心有灵犀般的同步。 然后赶紧将身子坐正，在桌子上的小本本上检查东西画勾勾。 大佬抱臂站在后面见怪不怪。 “东西都交齐了。” 说话的姑娘一手盘算着东西一手看着本子：“交保险的话身后那条路走到头进去就是。” 夏素媛看向了郭沛辰。 商人的孩子，自然是事事心里都有小算盘的。 俗话说的好，便宜这种东西，不占白不占。活生生的免费导航就在眼前呢，为什么不利用？ 更何况，他也不一定就拒绝吧。 果不其然。 “我带你去。” 不出意料。 她脸上露出了单纯的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交完了保险，郭沛辰看着她纯洁无污染的眼眸，又自发地带她去了寝室。并且好人做到底，还帮她把行李箱都掂了上去。 寝室楼是五层的，每层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相对着的两扇木门，便是相对的两个寝室。 寝室里面放着三张上下铺，便一共是六个寝位。边上放着一张桌子。门外还有一个小阳台，专门用来晾衣服的。 若是要小解，还要跑到外面去——这里并没有独卫。 郭沛辰带她找到了她的宿舍，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现在还太早，寝室里几个床铺都是空的，根本没人。 “你的床。” 郭沛辰环视了一周后，指了指靠阳台那一侧的一个下铺。 夏素媛把行李箱拉过来，放到床边。接着就没了动作。 男生抬抬眉毛。 “我得去买被褥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郭沛辰直接说：“我有车，要不要帮你带？” 车？ 夏素媛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有钱的人才能在一众同学里树立起来威信。尤其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财富不断地积累，谁都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自然捧富踩穷。 他们说有些人穷怕了。仔细想想，可不吗？ “不用了学长，已经麻烦你够多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到时候看能不能再找人帮我弄回来。” 倒是拒绝了。 也在情理之中。 郭沛辰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原来郭沛辰带她去的是大门口旁边的门卫厅。 门卫老头有个破三轮。门卫似乎和男生很是熟悉，说了两句话便将三轮推给他了。 夏素媛看着它发呆。 “我蹬到市中心要……一个小时？” 男生挠了挠脑袋。略微有些尴尬。 面对夏素媛的这个疑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他转过头回避后面姑娘天真的眼睛，自闭般地以手扶额。 这个“蹬”字用的，很有灵魂。 第八章 一个寝室六个人（1） 夏素媛最后还是蹬着三轮去把生活用品都买回来了。 郭沛辰一直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等着，看见她回来一个人将东西都搬上去以后才将三轮送回到门卫。 其实他也想上去的。 毕竟是女生寝室，谁不想上去。但是若是为了把某个女生的东西送上去，太招人眼球了。 他只是看着这姑娘好看，又不是真的对人家有意思。 如果说撩人家就要一路负责到底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跟很多姑娘负责？ 商学院的人都知道，郭沛辰就是一个到处拈花惹草的公子。三分钟的热度，现下还跟一个姑娘聊着天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下一秒便跑到另一个姑娘面前了。 渣男倒不至于。小姑娘的心还没完全放他身上这人便走了。 不过是时间一长，谁都知道这个人花花公子，没心的。 “那，小姑娘，咱们回头见。” 他招了招手，蹬着三轮车就跑进了人堆里。 等夏素媛上到楼上的时候，宿舍里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头摆满了东西。 原先她一趟一趟往上般的时候也来不及和她们说话，如今终于有功夫收拾东西了，原本齐溜溜的六个人蓦地少了几个。 对面的上铺从她第一趟往上搬东西的时候就在打电话。因为她一直躺着，夏素媛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见声音。颇有些成熟。 隔壁床的妹子短头发，四边齐。刘海很厚，趁得整个人木木的。 靠门的另一边床铺上有个姑娘，也在收拾东西。 夏素媛将自己的床铺好，刚坐下，就听见对面的铺位上面那个姑娘问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夏素媛抬眼睛，才注意到她早已经挂了电话。长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染的酒红色。化了化妆，看样子也关注她挺久了的。 “我叫夏素媛。你呢？” 对面的人伸手递下来一盒拆了封的薯片。 “吴千凝。” 她拿出来一片的时候看见了包装袋：“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薯片啊。” 吴千凝重新躺下：“也不能叫喜欢吧。经常吃的就那几个牌子。买来买去，分析了一下，这个牌子的薯片是最实惠的，适合来学校吃。” 夏素媛坐下来，从刚买回来的东西里扒了扒。 “呐，你看。” 吴千凝歪歪脑袋：“诶，真的一模一样啊。”有些惊喜。 “我刚去超市买的。” “你还有什么？” 她看着夏素媛手里一大兜的购物袋，将上半身扭到了床外面，一脸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了，”夏素媛划拉着，“我不怎么喜欢吃零食，买了一点热狗，口香糖，一点面包和牛奶酱。薯片和饼干也都有。” 说着，她将一盒饼干撕开：“主要是我想着咱们去市里也方便，自行车骑快点十来分钟就到了。呐。” 顺手递给了吴千凝。看着她拿走了一块。 “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款饼干。不怎么甜。”说着又递给隔壁床的女生。 隔壁床的女生还在铺床。 那姑娘察觉有人给她递东西，也只转头看了一眼饼干包装袋。只一眼，便又转了回去继续收拾最后一点。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夏素媛抿嘴笑了笑。 她看向吴千凝，发现吴千凝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还没开口，便见那姑娘拍了拍手走出去了。 “我给你说。”估摸着姑娘走远了，吴千凝趴在床边的护栏上悄声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我来一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也给过她东西，就跟你给一样，也是不理我。” “你说，她不会是个哑巴吧？” 第九章 一个寝室六个人（2） 吴千凝的声音突然炸在夏素媛的耳朵边上。 “不会吧，”夏素媛下意识地远离了边上的大脑袋，“可能她只是不太爱说话。” 吴千凝咂了咂嘴，又歪倒在床上：“估计吧。我也不清楚。” 夏素媛将剩余的东西都放好，突然想起来，重新看向对面上铺问道：“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问了，她不说。” 吴千凝转了个身。 她撇了撇嘴，塞了一块薯片填进去。想了想她进来那一出，心里有一股子气一直撒不出去。 她是真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小姑娘。 就是窝囊。气质窝囊。 说内向的，旁人说个话知道礼貌的总该回一句吧。 结果她问了那姑娘多少个问题，家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谁陪着一块儿来的，多少个问题甩出去，结果这人啥都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委屈她了。 她正想着，听见底下的姑娘又说话了：“诶，明天开学典礼是在上午还是下午啊？” “上午。” 懒洋洋的，头也没抬。还有点气。 话音刚落，听见底下一口极深的吸气声：“我还想睡懒觉呢……” 她摆摆手：“还睡什么啊，都两个月了，还没睡够？” 夏素媛嘟囔：“两个月怎么够。” “你还别说，”吴千凝拉了拉枕头，垫到脖子底下，“我听报到的时候那些学姐说的，咱们的开学典礼是和对面那个学校一块儿办的。说不定有点儿看头。” “本来咱们跟他们关系就好，也无可厚非嘛。” “不不不，”吴千凝晃晃脑袋，仿佛底下那个人真的能看见似的，“你可能是不知道，对面学校去年有个保研的。听说是发了个什么论文。他好像要做研究生代表发言。” “发论文有什么的？” “若是只发了一篇论文那肯定是没什么。但是啊，好像那个人去年一整年发过的论文得有两位数。而且都是有分量的报刊杂志。挺厉害的。” “哦~” 夏素媛并不怎么在意。她趴在床上，颇有些百无聊赖。 吴千凝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当她是想听，便又说到：“而且更可怕的是，那个学长在大一大二的时候以无所事事的帅哥闻名，也就是说他什么组织都没有加，甚至连成绩和表现力都不行。结果大三的时候就像是火山爆发，突然窜出来的一只黑马。” “关键的是，长得还帅。” 原来落点在这句话。 夏素媛笑了：“说的跟你见过似的。” “都是这样传的，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怎么？你还想追他呢？” 头顶上的人语气突然变了：“哪有啊！” 那个“啊”是低吼出来的。 “我有喜欢的人了。” 原本底下的人还是低低的笑。后来越笑越大声，竟是带着上面的人一块儿，不知道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挺好的。 这一长串的哈哈哈在半掩的寝室门打开的时候戛然而止。 推门的姑娘抬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地走到自己的床铺旁，将鞋脱了，盖上被子闭眼睛睡觉。 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串的动作，直到厚刘海的姑娘呼吸变的绵长，才对视了一眼。 第十章 原来不是流浪歌手 迎新什么的，坦白说，夏素媛并不在意。 吃了早饭还没回寝室里呆一会儿，她就听见学校里的广播响了：“请大一新生到会议厅集合，开学典礼马上开始。” 吴千凝从早上夏素媛起来的时候一直躺倒现在，这才跟着一块儿跳下来。 “走吧。”她顺了一下头发，把大波浪卷都捋到了后边。 两个人出来都算晚的了，门口的铺上睡着的姑娘才刚坐起来。 夏素媛回头看了一眼，姑娘正在穿鞋子。 会议厅是个大屋子。能容纳几百号人。 她们穿过那些吵闹的学生中间，找到了自己班的牌子。除了举着牌子的班主任，谁都不认识。 等都坐好了，会议也就开始了。 首先是主持人请校长讲话。然后是各个年级的老师代表。接着就到了他们一直在等待的学生代表发言了。 “诶，”身边的吴千凝拍了拍她，“台上那个男生长得还不错。” 夏素媛抬头，把头往上扬了扬，待看清台上的人是谁以后，撇了撇嘴。 郭沛辰。 “就那样吧。”她说。 “什么叫就那样？在咱们学校这种男生本来就没几个的地方，这种长相已经很好了好吗？” “嗯。” 女孩点了点头，明显心不在焉。 吴千凝看出来了她的敷衍，也不再说了。她扭过去，开始欣赏台上人的盛世美颜。 然而很久那个男生都没下来。 “他是谁啊？” 本来是吴千凝无意识的一句话，被低头开小差的夏素媛听见了，无意识地接了一句：“郭沛辰。” 声音不小。 “你怎么知道？” 吴千凝对于这个看着并不是那么善于社交的女生知道台上的人是谁很是惊奇。 然而夏素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句话原来并不是有一个问事客体的。但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不解释，便说道：“我来报到的时候正好遇见他。” 吴千凝凑近了脑袋，一脸好奇：“他怎么样？” “就那样吧。” 夏素媛想到他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他太聪明了。 “怎么又是就那样？” 夏素媛忽视掉旁边那人的咄咄逼人的视线，撇着嘴摇了摇头：“他是咱们学院的，以后肯定还会有交际。到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吴千凝有些迷茫。 她扎巴扎巴眼睛，又觉得女孩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旁人的千句万句，不如自己亲自去看一看。 正准备回头继续听台上那个人发言的时候，边上原本开小差的女孩子凑了上来：“诶，你有男朋友没啊？” 这本来是一句无意的话，偏生吴千凝就红了脸。 夏素媛眼睛尖，一眼就看见这点细微的变化了。她笑着撞了一下女孩的肩膀：“不是吧。” 颇有些八卦。 吴千凝以手遮面：“没有啦，也不算男朋友吧。就是一个朋友。” “啧啧。” 夏素媛抱着胳膊：“原来你还会害羞。真没想到。” 女孩没说话。 上面的郭沛辰讲了有五分钟，终于讲完了。主持人说：“下面咱们就有请苏南师范的研究生代表发言。” 两个女生沉浸在对象的话题里，仿佛与世隔绝。直到周身都响起来一片掌声的时候，才恍然惊醒，原来上面已经换了一个人。 “各位老师，同学，大家好。我是苏南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代表，杜宇舟……” 这个声音于夏素媛来说，似乎有些熟悉。 她伸长着脖子努力往前面看过去。 待看清上面正在讲话的人是谁以后，蓦地愣住了。 第十一章 这就是缘分（1） 那人影慢慢地和她在地下通道里见到的歌者重合。 一时间，仿佛万物静止。 有风将男生额前的碎发吹起来，他是人群里最靓的崽。 “你怎么了？” 吴千凝见本来还是贱兮兮地问自己八卦的女生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有些目瞪口呆。 她不是不喜欢开学典礼的吗？如今怎么…… 吴千凝这般想着，便也试着抬头往前看。看见发言的男生一头黑发，只是看不清长相。 这，莫不是夏素媛看中了人家的头发？ 她挠了挠头，看了眼夏素媛的头发。也不少啊。 女孩忍不住拽了拽夏素媛的袖子，又问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夏素媛坐下来，却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一直就盯着前面的那个男生看。 吴千凝伸手晃了晃她的眼睛：“喂，你不是吧，这么快就看上那个讲话的了？” 她似乎确认了心里的想法：“你还说我，咱们两个，半斤八两。我喜欢上边那个，你喜欢这个。” “那不一样。” 夏素媛抽空反驳。 吴千凝冷笑了一声，不跟她一般见识。 ** 等迎新典礼结束了，夏素媛跟吴千凝说了一声就往台上跑。 她逆着人流，对着一张张脸，寻找着那个记忆里的男孩。 那张脸。那张她看了一个月的脸。 她慢慢地从人堆里挤过去，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在讲话的台子旁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站在边上，跟一个老教授说着话。 两个人仿佛在讨论什么东西。这屋子里有回音，夏素媛离得又有些远，所以听不太清。 她走进了些，才听见了一句话：“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心下一跳。 于是两个人纷纷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姑娘紧张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人的方向。 老教授看了一眼，确认不是找自己的以后，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 他转头对身边的男生说道：“找你的吧？我先走了，等下午你来找我，我一下午都没课。” 杜宇舟颔首。 老教授走了。经过夏素媛身边的时候，冲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然而夏素媛并没有看见。 她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个男生，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衬衫的，长得很好看，唱歌也很好听的男生。 整个会议厅这个时候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录音室里还有人在调试着广播和扩音器，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 杜宇舟先打破了沉默。 他将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低头，笑了一下。 “我怎么在哪儿都能看见你。”他说。 说完以后，眨巴了一下眼睛，上眼睑抬起来的时候，脑袋也跟着抬起来。 然后就看见夏素媛嘟着嘴，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他看着有意思，就向前走了两步。 原本两个人之间能过一辆车的距离，在几步之后，就剩了三十公分。 夏素媛抬着头，眼睛里水汪汪的：“这是缘分。” 男生这才看清楚她眼睛里的哪里有委屈，撅起来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好，猿粪。” 第十二章 这就是缘分（2） 说实话女孩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一般。不能说特别好，但是也没有说很反感。就像是上一个场景里说了两句话的人，在下一个场景里见面，马上就不属于陌生人的范畴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好，缘分。” 他顺着女孩的话说下去。 似乎是觉得这个词比较有意思，他突然笑起来，却并没有发出声音。走了两步坐在了一个椅子上面。 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一根钢笔，他在手指之间把玩着。 “你在这个学校上学？” 夏素媛点了点头。 “什么专业？” “管理。” 好吧，这个专业超出杜宇舟的知识范围了。他是学文科的。 “大一？” “嗯。”他点点头。“挺好的。所以，你来找我干嘛的？” 说了那么多，都像是审讯范围。是或者不是，一问一答。太生涩了。 杜宇舟为自己的聊天技能所不齿。但是出于礼貌，他似乎一定要说一点什么。 夏素媛一点都没反应，张口就来：“我喜欢你。” 她说着，走进杜宇舟，然后在隔着他一个凳子远的地方坐下。 “嗯，我喜欢你。” 又重复了一遍，仿佛是为自己打气。 杜宇舟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明明一个月之前她还叫嚣着要送他回家，现在却怂怂地不敢讲话。 其实去年一年里，他已经听过无数的女孩子给他告白了。但是这么直接，却又这么生涩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喜欢你呀。” 杜宇舟正想着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又说了一遍。 “你说了这么多遍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你啊，这可怎么办呢？” 杜宇舟看着手里转动的笔，眼睛眨了眨。 那边的女孩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就等着你喜欢我。” “如果等不到呢？” “会等到的。” 杜宇舟笑了。 为这个女孩子的耿直。 他已经是一个研究生了，如果一定要说年龄的话，那也不再是还没有接触恋爱的小孩子了。而眼前这个姑娘过于单纯，他可不想霍霍一个小姑娘的青春。 嗯……说的好像他是个坏人一样。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里的笔递给了夏素媛。 夏素媛看着他，有些呆滞。 “你送了我一袋儿咖啡，这是我给你的回礼。”一边说着，他一边走了出去，“送礼物呢，要有来有往。” 他走出去以后，没看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夏素媛，说道：“我那根钢笔是我上高中的时候从一个进口商那里买的进口货。虽说价钱不便宜吧，但是可能抵不了你的一袋子咖啡。不过看在它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便抵消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礼堂外面走。夏素媛想要跟上，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她看着手里的笔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她回到宿舍的时候，那根笔还被她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正是夏天，空气里热的像蒸笼一样。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手中那根被攥得紧紧的黑色钢笔上也被沾满了她的汗。 湿漉漉的。 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把上面的汗擦拭干净，然后才注意到，那黑色的钢笔上面原来被人刻了一句话：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什么意思？ 第十三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正是吴千凝。 女生趴在床上伸着脑袋。 “从你一回来我就注意你不停地傻笑，一直笑到现在。说说吧，今天放了以后干什么去了？怎么拿了一根钢笔回来？哎哟哟，跟珍宝似的。” 大波浪分了一缕到身前垂下来，颇有些妩媚。 “你不是知道吗？” 吴千凝颇有些惊讶：“你真去了？” 夏素媛点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害怕吴千凝再问什么问题，她提前开口：“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吴千凝正想着，从寝室外面又回来一个女生。 寝室里没几个人，女生听见两个人的谈话，八卦地凑了过来。 “你们说什么呢？” 她姓路，名叫路古颜。唱歌特别好听。昨天在寝室里的时候她就被强迫着唱了好几首歌曲。 说是强迫，其实她也是愿意的。毕竟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 夏素媛对她的印象挺好的：“我刚刚问她，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吴千凝也跟着说道：“对对，我刚才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据说你成绩不是特别好考到这个大学的？那，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路古颜来回踱了几步，样子是有模有样，但嘴里说的话却一点都不靠谱：“我虽是成绩好一点，但是我也是个理科生。这句话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诗经。但是具体是哪一句，什么意思，我可能就不知道了。” 她说着，坐到自己的铺上，正好就是夏素媛的对面。 “来来来，我给你们分析一下。这个既，应该是已经的意思。见君子，就是已经见到了君子。那云胡不喜呢，喜是高兴，不喜就是不高兴。云……云高中学的是说的意思……那云胡……” 看着她的样子，吴千凝先笑了起来：“你看看你，越说越不对了。人都是君子了，见到了怎么能不高兴呢？喜欢都来不及。” 路古颜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啊，好像不能这么理解。” “不对！” 她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也可能是双重否定表肯定啊，胡也可以是否定词啊。或许是他见到了君子就欢喜呢。” 沉默。 “反正就这两个意思，二选一嘛。” 这话有点不负责任。 吴千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夏素媛叹口气：“算了，到时候我去问问他……” “……问谁啊？” 飞快地捕捉到某个敏感字，路古颜眼睛里闪过诡异的光。 “一个男生。据说还是研究生。” 吴千凝代替回答的。 二人之间八卦的火苗瞬间窜的两丈高：“长得还很帅哦。” “说的跟你们见过了似的。” 夏素媛看着那根钢笔，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 ** 原来你的名字是杜宇舟啊。。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可是我只知道你的名字。我要是想找你的话，怎么找到你啊？ 第十四章 新老生见面会（1） 每年大一新生来了基本上所有学院都会组织一场新老生见面会。主要的参与人员是所有的大一新生，还有几个院里学生会的干部。 更吸引人的是，这是所有新生第一次见到院里的辅导员。 路古颜四处打听，终于在新老生见面会的前一天晚上打听到了所有可靠消息。 “你们知道新老生见面会是干嘛的吗？是不是以为就是欢迎一下大家，然后叮嘱两句交流一番？” 推开寝室的门，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然后瞬间吸引了寝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王昱蓉。 “这些确实也有，但是最主要的，就是那些学生会的过来宣传一下，好让咱们都加入到学生会里。” 她说着，喝了一口水。 “你们说狗不狗，到时候那些学姐学长绝对大肆宣传他们学生会是多么多么好，然后让咱们像打鸡血一样，本来没兴趣的，突然就有了兴趣。我觉得到时候就跟传销广告一样。” “那确实挺狗。” 夏素媛点了点头。 “可是像我这种本来就想去的，肯定就不会觉得它狗了啊。” 吴千凝并不以为意。 她将原本听热闹的脑袋从床外面收了回来，面前摆着一本言情。一下午没课，这本还是她吃完晚饭才看的，总共看了才十来页。 这还没看两眼呢，又听见有人跟她说话：“你为什么想加入学生会啊？” 是夏素媛。 吴千凝重新把脑袋伸出来：“我问你，学生会是干嘛的？” “帮老师干活，然后统筹学生管理？” 吴千凝勉强来了兴趣：“对。咱们学校现在只有院里的学生会，并没有校级的，这说明了什么？” 旁边五个姑娘纷纷摇了摇头。 “这说明了咱们院里的学生会会有一部分校学生会的工作。” 她解释道。 “知道校会是做什么的吗？” 看着众人摇头，吴千凝有点得意：“其他学校的校会是帮助团委里的老师工作的。统筹整个学校所有院级学生会的工作。并且经常会给他们分配任务。很威风。” “所以呢？” 夏素媛上铺邻床的女生听得很认真。 “所以，如果他们的任务有一部分是咱们院里的学生会包揽的话，那么咱们和其他院的交往会变的很多。” “然后！” 吴千凝停了一下。 夏素媛接过话：“然后你就能认识很多长得帅帅的小哥哥。” 吴千凝微笑点头。 “切~” 女生们哄笑。 “笑什么，”吴千凝不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这种东西并不可耻。” “可你不是有喜欢的的人了吗？” 夏素媛说这句话的时候没过脑子。 于是吴千凝仿佛被打了鸡血：“谁说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还不能认识别的小哥哥了。” 备胎？ 夏素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再说了，你们这想法很片面。”吴千凝看了眼众人的头发，“是不是头发都把脑子里的东西给吸走了。” 重新整理了语言，女生说道：“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加入咱们院里的学生会，是扩大了咱们交朋友的范围，能够培养交际能力。也就是，能培养情商。” “从哪儿学的词一套一套的？” 吴千凝甩了一下头发：“你管得着吗？”。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言情上：“你们不知道，现在不认识多一点人，将来万一碰上什么事儿，求人都求不来。” 第十五章 新老生见面会（2） 姑娘们听了心思各异。 夏素媛和路古颜此时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这么烧包的一个姑娘竟然还会在意人际关系？ ** 女孩们嘴里的新老生见面会很快就来了。 那些同学们似乎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 周二的晚上，当夏素媛和吴千凝走到指定的教室的时候，就又只剩下了最后一排靠着门外走廊的位置。 随便一瞟，就能看见外面。 她俩也不挑，直接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夏素媛才将注意力放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女生身上。 那女生化着妆，穿的也很好看，并不像是大一的。据她猜测她应该是大二的一个学姐，想来应该是学院里某个学生会干部。 只见那个学姐一直在门框的那个地方走进来又走出去，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等着哪个人来。 果然。 没一会儿，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在说话。 那个学姐听见了动静抬头看过去。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人影。 从夏素媛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姑娘应该是看见了来人，从门口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学姐带着一个学长进入到了夏素媛的视线里。男生一边走一边说道：“凯泽一会儿过来。咱们是六点半开始，现在是六点二十，估计他二十五到。” 夏素媛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往来人脸上看过去，这才发现男生竟然是个熟人。 语气太正经了竟然没反应过来。 她捣了捣身边的人。 女生抬起了头。她顺着夏素媛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顿时睁开了。 “又是他诶，叫什么来着，郭沛辰是吗？原来还是个干部？” “那他真的好厉害。又是学生代表又是学生会干部，我估计学校里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吧。” 似乎是注意到女生过于明亮的视线了，男生看向了两个人的方向，进入视线的女生手似乎刚从鼻头上下来。 他挑了一下眉毛。 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继续和女生聊刚才的话题。 教室里的夏素媛只是觉得略微有些尴尬。 毕竟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郭沛辰的关系。 她将摸鼻子的手放下来，耸了耸肩。 手腕上的表已经走到了六点二十五。 郭沛辰左右看了两眼，走进教室。对着第一排坐着的男生说了什么，然后男生回过头，喊：“班长，学长喊你。” 夏素媛下意识地扫视了全班。名叫苏勿炎的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顺带把门带上了。 说起来，班委还是昨天晚上在班会上选的。 当时是全班竞选，夏素媛上去只说了一句“大家好，我叫夏素媛，我想竞选的是文艺委员”，就三句话，然后就真的被选成文艺委员了。 吴千凝当时还表示了惊讶，一度以为她是靠颜值上位。 夏素媛听见这种论调的时候，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不过她也是上了大学才知道，原来大学里还有团支书这种东西。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种东西是要干嘛的。 门外几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工夫，苏勿炎就又走进来，从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了花名册开始点名。。 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答“到”。 第十六章 碎发在心尖上跳舞（1） 然而显然窗外的事情比屋里的事情更能吸引夏素媛的注意。 她的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只见教室外面的那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视线就都转向了同一个地方。 没一会儿，有一个夏素媛没见过的学长走进了视线。 男生长相并不算太好看，是个寸头，带着眼睛，也很瘦。 个子很高，比郭沛辰还要再高上一个头尖。 台上的苏勿炎这时候正好点到夏素媛。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素媛！夏素媛在不在？” 吴千凝撞了撞她的手肘。 “到！” 一个激灵，女生瞬间直起了身子。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苏勿炎是冲她翻了个白眼吗？ 不过她也不在意。 等点到下一个人了，注意力就又到了窗外。 三个人在外面聊了两句。窗户并不是完全隔音的，夏素媛坐的位置正好能隐约听见“辅导员”的字眼。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三个人掐着点从外面进来。 苏勿炎彼时正好点完名字。 维持了一下纪律，几个人就开始了。 夏素媛在教室后排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帅气的男生站在讲台上，仿佛聚集了众人所有的目光。 其余二人站在台下。 “咱们大一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大二的学长，我叫郭沛辰。” 一个开场，这场新老生见面会就开始了。 底下的新生很捧场，掌声雷动。 比较活跃的女生大叫：“学长帅！” 吹捧的声音此起彼伏。 夏素媛朝声音最大的女生看了过去，是个扎着马尾的姑娘。似乎是叫江婉。也是挺活跃的一个姑娘。 台上的郭沛辰笑了笑。 边上已经习惯的两个人撇了个白眼，回头维持燥起来的纪律。 “都安静一下。” 郭沛辰见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也是咱们学生会的体育部部长。” 开了个头，简单地说了几句，大致也就欢迎一下新同学之类的，接下来便彻底由那两个人介绍。 夏素媛在最后一排开着小差。 等察觉到不太对的时候，郭沛辰就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让我坐这儿。” 男生说道。 郭沛辰在班里也是无聊，蹭来蹭去，就蹭到了夏素媛的身边。 全班的目光都盯着前面。 那些初出茅庐的大一新生，听着学姐学长们对大学的介绍，仿佛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因而也没人注意到那个气场很强大的学长的动静。 男生见女生没反应，蹭了蹭她。 “让我坐这儿。” 夏素媛和那些学姐学长一样，瞥了个白眼，没理他。 男生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笑了一下：“赶紧的，让我坐这儿。” 吴千凝看见他向两个人走过来就很激动了，如今听见这个帅气的学长说着要坐到两个人边上，心里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 于是正当夏素媛板正地盯着前面的时候，突然一个拉力，将她彻彻底底地往旁边挪了一整个空位。 郭沛辰满意地笑了。。 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十七章 碎发在心尖上跳舞（2） 正好坐在夏素媛的左边，紧紧靠着窗户。 姿势变动带起的风扑面而来。 夏素媛强忍住翻白眼的心思。又不着痕迹地向右边移动了几公分。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她的嘴巴紧紧地闭着，从鼻孔里呼出了很长的气。 整个鼻腔里都暖烘烘的。 如坐针毡。 但是如今教室里人这么多，她又不敢表现出来。 况且身旁的这个人又是学生会里的一个大官。 实在是不好招惹。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 郭沛辰的视线太晃眼了，她将左边的那条胳膊抬起来，搭在桌面上撑着脑袋。 正好挡住了男生的视线。 然而郭沛辰见到她的动静，也把自己脑袋撑了起来，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试图看到女生的脸。 却被那只小胳膊挡住了大半。 啧。 男生嘴角勾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扒拉上去：“哟，怎么了这是？这么不欢迎我来？” 小胳膊上肉嘟嘟的，摸着手感好极了。 不自觉地捏了一下。 “哪儿能呢。” 话音刚落，郭沛辰手下的胳膊就放到了桌面下头。 于是落在他眼里的视野瞬间变大。女生清秀的面庞映入眼帘。细碎的刘海听话地趴在前额。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郭沛辰眼神有一瞬间迷离。 应该是夏天的风，或者，春天的雨吧。 飘摇，然后一点一点的浸染。 很可爱。 他眨了一下眼睛，浓密的眼睫毛扇动的时候似乎能带起来风。 仿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然后呼喊着，想要把眼前的女孩子都吸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眼中划过一抹暗影。 他也不闹了，却并未坐正。于是两道对着女孩子的视线愈发扎眼。 夏素媛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小动作落在男生眼里，语气愈发轻佻：“怎么了？好歹我也是在你一开学的时候就帮过你忙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嘴角噙着一抹笑。 “没有。” 夏素媛坚定地否决了。 “否认得倒是挺快。” 他笑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怎么样？第一次上大学，感觉还不错吧？” 耳朵旁有风吹过，小绒毛乱动，磨得痒痒的。 夏素媛看着前面激昂演讲的学姐，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男生虽然声音很小，连台上学姐演讲的声音也没盖住。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有点坐不住了。心里那种感觉也不是生气，可能就是一点烦躁。 “就那样吧。” 她说。 开学的时候招惹到的瘟神，怎么还缠上了。 她低头扶额，余光里恰巧瞥见右边坐着的姑娘。她脸上的笑没有丝毫掩饰。 偷听不要太明显。 夏素媛瞪圆了眼。 然后用右边的胳膊肘捣了捣她。 女生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发现了，瞬间正坐。 若是这时候有人注意到，还真当她是个认真听学姐讲话的好孩子呢。 “你们班主任是不是就是那个白头发老头啊？名字叫什么来着？张德巍？”郭沛辰又说话了，“他的课挺有意思的，以后你说不定能在他的课上看见我。” 哦。。 夏素媛表示不想理他。 第十八章 碎发在心尖上跳舞（3） “啧，丫头。” 夏素媛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胳膊忍不住往里合了合。 郭沛辰很配合地往她那边趴了趴。 并且得寸进尺，离她越来越近。 夏素媛斜着眼看他不停挪动的胳膊，眼疾手快地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笔，抵住。 抵住的一瞬间，男生鼻腔里呼出的热浪扑面而来。 正是夏天，本来大家都穿的是短袖什么的，露着胳膊。如今郭沛辰的气息直接铺面儿来，一点都没带遮掩的。 她抖了抖嘴角。 男生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 “你躲什么？” 他把那根抵住自己胳膊的笔夺过来。视线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夏素媛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僵硬。 于是手里的笔一个转弯，冲女孩脸蛋上伸过去。 夏素媛受到了惊吓：“你干嘛！” “戳脸。” 话音刚落，笔帽的一端就已经触碰到了女孩的脸颊。硬硬的。 然后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声音愈发扩大。吸引了整个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讲台上的女生控制住自己火爆的脾气：“郭沛辰，麻烦你撩妹的时候收敛一点，我们还在讲话。” 啊？ 郭沛辰顿住。 这才发现整个教室里几乎一半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没关系，小场面。 “啊，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说着，摆了摆手。 夏素媛看着前面那些人发着光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一个耳朵边突然传来了两声咂嘴的声音。 她扭头，吴千凝的嘴巴不停的“砸砸砸”。发现女生看过来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撞了她一下。 去他奶奶的。 等教室里众位同学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前面以后，夏素媛鲜有地看向了郭沛辰。 “学长，我觉得吧，你应该到前面去。” 夏素媛伸手指了指那个被他叫做“凯泽”的男生：“你看看他，就不像你这样到处乱跑，人就站在讲台边上。你可倒好。” 郭沛辰笑了。 那根他从夏素媛手里拿过来的笔被他把玩着，不停地在他手心里转圈圈。 夏素媛看了一眼，没说话。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两个人管一个部门的，我可是一个人管一个部门的。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夏素媛挑挑眉毛。 男生继续说了下去：“这说明了我比他们能力大。” 夏素媛嘴角抽搐了一下。 “能力大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此时此刻有坐在这里的资本。” 可能是男生说话声音传的有些远了，吴千凝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前后排的人都看了过来。 台上讲话的人停下来，对着微微笑的男生抛了个白眼。 男生眼睛里有阴影一闪而过。 “我们继续。” 讲台上的女生拍了拍手，对着班里的同学：“在这周三，也就是后天，咱们院学生会的纳新会在小广场上开始，就是咱们开学的时候报到那个地方。到时候如果想要加入咱们院会的可以去看看。加入院会干满一年咱们是可以加学分的……” “有没有兴趣？” 郭沛辰接过了话头。。 夏素媛没说话，边上的吴千凝举了手：“学长，我有兴趣。” 第十九章 碎发在心尖上跳舞（4） 她说话像是做贼一样，因为要低头藏起来，所以后背弓着。举起来的手靠在桌子边上。眼睛里泛着小星星。 “要不要考虑一下？”她问道。 郭沛辰看着女生酒红色的大波浪，笑了：“好啊。” 夏素媛将手从桌子上拿了下来，靠在背椅上，躲开了两个人交错的视线。 郭沛辰注意到了女生的动作。 于是右边的嘴角慢慢地向上抬起来，露出一抹邪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长相明明是阳光的，但是如今露出邪笑的时候，看着虽是阴险，却也邪魅。 台上仍旧在巴拉的姑娘无意间瞥到，看花了眼。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郭沛辰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低头看了眼不知道在干嘛的丫头，心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丝的欢喜。 很莫名，但是并不讨厌。 “你干嘛？” 女生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起了头。 美好的侧颜就落入到眼睛里。 依稀还能看到女孩鼻梁的曲线，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他的眼前慢慢变得朦胧，不自觉地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软软的。 “干嘛呀？” 女生又问了一遍。 郭沛辰摇了摇头：“我走了。” 说着，把被柔软发丝包裹着的手抽了出来。 于他而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妨事了。他刚刚看着夏素媛的时候，尤其是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地被风吹起来的时候，那些碎发在风里慢慢地摇，就像是摇到了他的心尖上。 怎么会有女生这么好看的来着？ 很想让人……占为己有。 他嘴角噙着笑，大踏步从教室后面走到了教室前面。 然后对着正在门口站着的扎着低马尾的女老师喊道：“康老师。” 夏素媛看了看，那个老师好像是他们的辅导员。 吴千凝一直注意着夏素媛这边的动态。直到看见夏素媛看向了那个女老师，才捣了捣她，说道：“别说，咱们辅导员还是挺好看的。” 辅导员姓康，名叫康芳蕤。除了她以外听说还有一个，不过因为他们一整个院的班太多了，这次哪怕是合班，也占了很多教室。 平均下来，一个辅导员负责了两个。 听康老师介绍，他们另一个辅导员性别男，名叫赵存志。他们也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老古董。 郭沛辰跟着辅导员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彼时正好是夏素媛和吴千凝一起聊辅导员的时候，他只能看见女生的侧颜。 垂下眼睑，转身离开。 ** “那咱们也走吧。” 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估摸着路上一块开新老生见面会的学生也少了，两个女生背起了小书包。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感觉郭沛辰对你特别不一样呢？” 天上的月亮很大，就像是吴千凝内心八卦的火苗，愈演愈烈。 然而身边的姑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对方不想说话，他也会找出千八百句话想要多说一点。去试探，去逗弄，去努力让两个人看起来更好一点。”吴千凝拉了拉书包带，“郭沛辰喜欢你。” 嗯…… “你可能不知道，郭学长花花公子的名头在咱们学院都传开了。他其实对女生都是这样子。三分钟热度，过去就好了。” 这是夏素媛冷静分析的结果。。 吴千凝不置可否：“也可能是我判断错了吧，毕竟我不了解。” 第二十章 怎么天天都能见到他 如同学姐说的那样，学生会的招生放在了周三。连续两天，也就是一直延续到周四。但是周四的主场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属于社团的。 夏素媛对学生会并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对社团不感兴趣。 周三的中午一下课，她就被吴千凝拽着去了小广场。 那儿就像开学一样摆着很多的桌子。 甚至连桌子上挂着的纸上的字都一样——每个学院分了两张桌子用来给学生会纳新。 唯一的不同是，小广场入口处的那块原先写着“欢迎新生进入苏南财经”的牌子换成了“学生会纳新日”。 因为大一新生不能参与校级学生会的竞聘。所以所有纳新的学生会都是院级的。而唯一在纳新填表时候的规定就是，大一只能报自己学院的学生会。 所以其实吴千凝所说的那句“我们学校里没有校会”是并不全面的。校会还是有，只不过地位更高而已。 全校的学生会是从学院里的学生会选拔上去的干部。做一个工作的总的分配和传达以及管理。相对来说，品级比院会不知道高到了那里去。 据说那里边出来的人，将来直接可以走研支团，当团委老师或者辅导员的。甚至，里面的所有人，都有保研的资格。更不要提什么奖助补。 所以在学生会纳新的时候他们并不摆摊子，只是在一旁巡逻。在座的都得喊他们一声大哥。 而那个大一大二学生口中的传奇郭沛辰，明年的时候成为被人口里的大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除去校会之外的另一些校级组织，比如艺术团什么的，和院级学生会的纳新在同一天。不过那些是比纳新的学生会还要高级一些的学生组织，所以占据了比较好的位置。 因而夏素媛她们两个人一到那里就看见了艺术团。 “诶，你不是文艺委员吗？不考虑加一下艺术团什么的？” 吴千凝看着那些化的妆比自己还浓的学姐，捣了捣夏素媛。 夏素媛笑得很勉强：“不了吧。”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这艺术团的学姐怎么一看都不是善茬儿？ 那两个学姐坐在那里，虽然说也笑着吧，但是看上去就总是觉得她们心怀不轨…… 注意到两个人的目光，其中一个学姐冲着两个人喊道：“同学要不要考虑一下加我们艺术团？” 夏素媛摆了摆手。 顺带着摇了摇头。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于是学姐就放弃了拉拢。 她们两个人找到自己的学院，发现那天做演讲的郭沛辰正和另一个女生在桌子后面闲聊。 看见两个人过来。郭沛辰招了招手，顺便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哟，学妹你们来了。” 等到两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将手里的瓜子放到了两个人的手心里。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学生会是个好东西？想了三天决定来了？” 明明是两个人来，但是偏偏，明眼人一眼，就是对着夏素媛说的。 吴千凝作为两个人的粉头，心里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看了一眼夏素媛，然后又看了看面前的学长。偷偷在背后捣了捣女生。 “学长，她是陪我来的。”。 帮着开脱了一句。 第二十一章 体育部一枝花郭沛辰 郭沛辰恍然：“哦——美丽的小姐，是什么机缘让你被我们学生会吸引了呢？” 吴千凝看着他眨巴着的眼睛，嘴角微笑的弧度持续扩大：“学长长得好看。” “真会说话。” 郭沛辰很满足。 旁边的学姐打了他一下：“差不多行了，别把这两个小姑娘吓跑了。” 说完以后，把站着发浪的郭沛辰拽了下来。 “同学，我们学生会下面有五个部门。分别是体育部，文艺部，组织部，社会实践部，还有宣传部。体育部是组织院里的一些体育事项和一些比赛，咱们早上不是有跑操的吗？如果加了体育部，每天早上可以查操，就不用跑步了。” “文艺部是在咱们院组织一些大型晚会的时候负责一些事宜的。比如咱们大概一个月以后的迎新晚会，就是文艺部全权负责的。到时候文艺部会组织各班班委进行宣传参加。” “组织部就是一种差不多什么活都干的一个部门。主要是负责审核各部门交到院里的一些简报策划，或者一些海报。还有就是一些大型的活动，比如刚刚提到的迎新晚会，组织部也会帮忙安排场内的事物。” “宣传部就是画画板和作宣传标语等等这些负责宣传用的事宜。比如咱们院底下的一些社团或者咱们院自己的一些活动，还有节假日的时候，就需要宣传部帮忙画一些画板，放在学校里比较显眼的地方。” “社会实践就是和咱们学校里的青年志愿者一样，平时做一些志愿活动什么的，以咱们学院自己的名义来做。会按照活动的参与程度来进行加分，然后等学年末尾兑换学分。” 那个女生介绍了这五个部门的一些作用以后说道：“你们想一下，对哪个比较感兴趣？” “除了搞活动呢？有没有什么义务或者……” 吴千凝想不到词。 但是学姐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我们每两周会开一次部门的会议。每个月学生会下面五个部门会一起来开一次会议做当月的总结。每次会议我们都会打考勤，等到学期结束的时候进行分数总和。每个学年结束的时候我们会做优秀部员的评选，如果得到优秀部员的话，可以在加入学生会满一周年加两个学分的基础上，再加一个学分。” 学姐介绍的时候只有吴千凝一个在听。夏素媛站在边上百无聊赖地抻抻小腿，边上的郭沛辰看到了，问她：“加学分诶，你一点都不心动的吗？” 夏素媛摇了摇头。 “啧。”他把手插进衣服兜里，“看在开学的时候我帮你办事情的份上你也不愿意加进来？” “一码归一码。” 夏素媛把腿收回来，看向男生：“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要怀疑是不是你那个部门找不来人了，部长亲自下海到处挖人。” “笑话！我郭沛辰好歹也算是个美男子，怎么说也不用求别人加入我们体育部吧？” 男生只觉得对方的话匪夷所思。 然而夏素媛只是耸了耸肩，然后把目光瞥向了一边去。 郭沛辰翻了个白眼：“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夏素媛是吧？” 夏素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记住你了。” 第二十二章 专注学习路古颜 男生看着天空上的晴空万里，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你记着我什么了？”女生略微有些不安。 “你管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这句话的神态和夏素媛有七八分的相像。 郭沛辰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看向两个交谈甚欢的女生：“赶紧的，加不加，加的话填个表，不加的话可以走人了啊。” 学姐白了他一眼。 不过虽然他说的这句话很不好听吧，但事实上两个人已经交流得差不多了。 她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表：“你填一下，记得下周一到一号教学楼三楼的三零一教室，我们到时候会在那里有一轮的竞选。如果过了咱们当时就会开一个会，确定一下工作流程。” 趁着吴千凝低头填信息的时候，郭沛辰捣了捣夏素媛。 “让你朋友提前准备一下自我介绍，我们到时候会问问题，一般也就是什么特长啊，理想啊，加入学生会是想要干什么啊。如果她的自我介绍不合格，我可是会亲自提问的。你也了解我什么样，到时候她若是出了洋相可就别怪我了。” 夏素媛白了他一眼。 男生眼睛一瞪：“你干嘛？” “知道了。” “我在帮你！”男生说话一字一顿。 字正腔圆。 “我知道，我也没干嘛啊。” 女生说着，见吴千凝的资料已经填好了，告了别，两个人往食堂走。 ** 她们吃完饭到寝室的时候，里边安安静静。 夏素媛回头给还在门外的吴千凝示意了一下。二人踮着脚尖进去。 进去以后才发现，路古颜的床上支棱着一个脑袋。两个人路过的时候，隐约能听见背英语单词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吃饭吗？” 等夏素媛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女生这时候才注意到寝室里回来人了。 她头都没转，只是把眼珠子看向了二人：“下了课我就回来了呗。饭确实没吃。食堂里人太多了。挤不动。” 行吧。 两个人耸耸肩，各自去了床上坐下。 “你没去院会纳新的那个地方看看嘛？周一的时候他们不是说院会今天纳新的。我们俩刚去转了一圈，人还是挺多的。” 路古颜在给两个人打完招呼以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拿着的单词书上：“不感兴趣。” “但是可以加学分。”吴千凝在意这个。 “不感兴趣。” 女生的回复跟上句一模一样。 夏素媛来了兴趣：“那你在乎什么？” “奖学金，助学金，交流生资格，还有学习成绩。” 夏素媛：…… 吴千凝：…… 对面铺上睡着的女生从床上爬了起来，竖着个头，一双眼睛迷迷蒙蒙。 待分清楚是谁说的以后，嘟囔了一句：“好学生。” 话音刚落，又躺床上睡觉了。 她叫什么来着？杜若。 夏素媛没怎么见过她说话。 路古颜注意到了这个动静。。 等那个女生渐渐平静以后，将手里的书扔了，然后趴在床上跟两个人说道：“你们想想啊，如果我这大学四年，成绩所有都是满分，或者高分，完了该考的证书咱也考，那不是照样有学分吗。” 第二十三章 体育课前奏 吴千凝皱眉。她撩了一下头发。 “话是这么说没错……” 刚说了一句，就被路古颜打断：“那就对了。我将来肯定是要考研的。但是你们不一样。” 说着，她翻了个身，继续拿起来单词书：“你们两个都是家里有钱的，估计也不在意一个研究生。可我不是啊。如果我考研了，将来就比别人高一点，找工作也不至于处处碰壁了不是？” ……夏素媛记得，她好像没跟别人说过她家里有点钱啊。 她跟吴千凝对视了一眼。 “你家里有钱？” 这话是吴千凝问的。 夏素媛不知道怎么回答，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三两步退到床边倒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而吴千凝只恨，自己跟夏素媛一块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发现她是个有钱的。 床上背单词的女生又说话了：“你们不会都不知道对方家里有钱吧？” 吴千凝摇了摇头。 摇头的同时，被窝里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我知道。” 那既然夏素媛知道，那就只跟吴千凝一个解释就足够了：“你们俩第一天来的时候，买的那款饼干，家里没钱的人买不来的。那种饼干跟其他相似的零食一样，家里有钱的人，随便吃。家里没钱的人，吃不起。家里不算富但是也绝对不穷的人，偶尔还是能吃一次的。” 说着，她补充到：“我就是那种不算富也不算穷的。好尴尬啊。” 吴千凝再次顺了一下头发，满脸惊讶。 原来是这样泄露的。 她想了半天，除了能发出“佩服佩服”的声音，似乎也再想不到别的词了。 下午有课，不如睡觉。 ** 周四上午满课。第一二节是统计学。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吴千凝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夏素媛捣了捣她：“还没下课呢。” 吴千凝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带因为桌子的压力，有些肉嘟嘟的。 “为什么大学还有体育课啊？” 半天才嘟囔了一句。 黑板上老师的板书字有些小，夏素媛坐的有些靠后，看不太清，于是就微微地眯了眼睛。 “没有让你跑早操就算好的了。” 于是那边就没了声音。 好不容易磨磨唧唧，吴千凝都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这才听见下了铃声响起来。 叹了口气，两个人慢悠悠地收拾着桌子。 “走吧？”夏素媛先站了起来。 吴千凝把包背在身上，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操场上的时候，还没打上课铃。 夏素媛他们找了个树荫站着，把包放了下来。 “也不知道体育课能上到什么时候。我还想早点去社团纳新的地方趁着没人瞅瞅呢。” 她环视了一圈，都是自己的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只有几个是单独一个人站在那里的。 夏素媛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厚刘海。 “王昱蓉。” 用肩膀碰了一下身旁的吴千凝，然后抬头示意了一下。。 吴千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第二十四章 初窥场地 等看清了夏素媛说的人是谁，这才猛然记起来：“原来你说的是她啊，我都快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 虽说她们都在一个寝室，讲道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但是王昱蓉就是能够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让人忽略她。 “我觉得她肯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不然怎么会有一个人不爱说话到了这种地步？” 吴千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但她自己收回了，她还想着让夏素媛收回：“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就别管人家了。不管别人的家事，也别管别人的杂事。” “这不是好奇嘛。” 她砸了一下嘴巴。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了一个陌生男音。 “人资一班的是吧？” 声音挺大的。夏素媛抬头，人长得也挺陌生。 一个背着腰间小包的矮个男人。 估计是他们的体育老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个老师说道：“咱们这节课呢，就先不上课，回头你们选一下课。咱们的体育课一共有三种，篮球，太极，还有乒乓球。你们对哪个感兴趣，就去找班长报名。班长记得下周一把名单抱给我。等下节课，大家在这儿集合，如果每个班人数都差不多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始上你们选的课了。” 说完，他环视了一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老师摆摆手：“那就散了吧。” 刚走了两步：“班长留一下。” 夏素媛和吴千凝看着班长小跑过去，不知道两个人交代了什么。 “这么草率？” 吴千凝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咱们的第一节体育课是吗？” 夏素媛在前面走，没理她。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对，半晌了才问道：“篮球，太极，还有乒乓球，你想好选哪个没？” “不知道，先吃饭吧，反正也不急，咱们可以慢慢想。” 夏素媛伸手指了指：“那是不是咱们的体育馆？” 只见她手指指过去的那个地方，有一个通体白色的房子。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吴千凝也顺着往那边看过去。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太自信：“是吧。我听说咱们有两个篮球场，一个室内的一个室外的。估计室内的就是那个体育馆吧。” “走，咱们去看看。”夏素媛说着就拐了方向，“反正社团纳新十一点半才开始，现在才刚十点。” 吴千凝也有兴趣。跟在她后面。 ** 体育馆是两层的。一层是篮球场。在靠近后面的地方有一小块划了线的地方。二楼主要是乒乓球。另一部分是羽毛球场。 因为还不到饭点，夏素媛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打篮球的人基本占满了场地。 一层一共划了十个篮球场的地方。一个挨着一个。 吴千凝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楼梯台子。那台子大概两人高，底下坐满了擦着汗休息的男生。 她伸手指了指：“咱们去那上边看看呗。看看有小帅哥没。” 于是两个人走到了台子上。不过不得不说，这台子上确实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往下一看，整个篮球场上的人都能看见。。 穿梭其中的基本都是男生。 第二十五章 如果是女朋友呢（1） 她们顺着台阶往上爬的时候，在下面的那堆男生里头产生了一个小小的轰动。 吴千凝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瞩目了，她很自如地从中穿梭而过。 夏素媛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拽着她的衣角，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慌得一批。 直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了，前排的男孩们才把视线都转走。 她记得他们学校似乎没有体育学院，但是隔壁那所学校有。 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她也不确定。 不过光看底下的人，也有身材很好的。 听说对面没有体育馆，只有一个操场。所以那些打篮球的经常会来苏南财经的体育馆。时间久了，就像是达成了共识：苏南财经的体育馆就是两个学校共用的。 吴千凝托着脑袋，视线在众位男生里穿梭。全然没发现身边的那个人自刚才坐下来的时候，就盯着一处地方就不动了。 夏素媛视线所落之处，是一个穿着T恤在篮球场上到处跑的男生。 那个男生一边跑，一边喊道：“潘浩。” 话音刚落，篮球从另一边飞过来，男生一个起跳接过，跑了两步。瞬间就被两个男生给围了起来。 他想突围。 但是两个男生守得很紧。 随机做了一个假动作，做出想要投球的动作。两个男生条件反射就要蹦起来。 就是这时候。 他正准备继续运球，结果球还没出手，那两个男生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瞬间收手。 他站在原地，两三秒后有了动作。 只见男生一个起跳，伸长胳膊把球往前一抛。 二分球。 如果要是这个球进了，他们就能拿两个分。 “杜宇舟！杜宇舟！” 有男生在吼。 围着他的两个男生起跳晚了，没能把那个球拍下来。于是全场的目光就都紧紧地盯在那个被抛出去的球上。 就连夏素媛的视线也都在那个球上。 空气瞬间静止。整个场上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嘭。” 只看见那个球落在了篮筐之上，稳稳当当地转了几个圈以后，飞了出来。 …… 他们所在的那一整个篮球场上哄笑起来。 夏素媛也笑了。 男生们拍着杜宇舟的肩膀：“你这不行啊，舟子。姿势摆的不错但是它进不去啊。” 说话的男生声音不小，听见的又是哄笑。 夏素媛远远地坐着，只能模模糊糊听个断句，却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内容。 “你看，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吧？这气势够了，那就是压倒性地胜利，至于进没进，who care啊。是不是舟子？” 边上那个男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于是又是一串哈哈大笑。 有男生反应过来：“就是！姿势帅就足够了。像你们这种姿势难看还进不去的，有女生对着你们犯花痴吗？帅才是王道！看看舟子……” “吁~” 异口同声。 杜宇舟没忍住，也笑起来：“差不多行了，一个意外看把你们乐的。天天想什么呢？看我好不容易没投进一个闹我呢？” “吁——” 又是一阵起哄。 这话说的。。 杜宇舟伸手把对面扔过来的篮球接着，在地上拍两下：“别吁了，接着来。” 第二十六章 如果是女朋友呢（2）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自个儿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不过至少球是走起来了。 于是场上又恢复了比赛的秩序。 打的是半场，跑不开，但是适合大家闲的没事玩玩。 而一直在看帅哥的吴千凝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夏素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眼睛顺着夏素媛的方向来回转了两三下，也没看出来夏素媛的视线到底落在哪儿了。 “你看什么呢？” 她问道。 夏素媛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两三秒，才恍然意识到身边的姑娘说话了。 于是手忙脚乱地把撑着自己脑袋的手给放了下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看什么呢？” 说实话，她那一脸花痴像，是个人都知道她在看男人。 不过据吴千凝的了解，这人可是个连她都认为长得好看的郭沛辰都看不上的姑娘，在这个帅哥寥寥无几的大学里，难不成还有比郭沛辰还好看的人？ 至于吴千凝印象里的那个杜宇舟，开玩笑，那是对面大学的，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压根就不再考虑的范围内。 夏素媛不想多说，又把手撑在下巴上盯着前头：“看他们打球啊，能看什么？” 打太极糊弄过去了。 吴千凝的脸在她脸前转来转去，夏素媛愣是眼珠子都没转。 得，这肯定是个男人。 吴千凝坐了回去，若有所思。帅哥也不看了，就盯着夏素媛盯着的那个方向，非得看出来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把自家小姐妹的魂儿给吸走了。 台上坐的的男生休息够了，有些又回去打球了，还有一些估计是小伙伴走了，也就跟着走了。于是半个小时以后这台上便是一个人也不剩了。 吴千凝看了看表，估摸着这个点应该可以吃午饭了。而且今天又是社团纳新，夏素媛这厮不是刚才还扒拉着说要去看看社团纳新吗，怎么现在就一直赖在这儿不走了？ “一会儿社团纳新就开始了。” 她提醒了一下。 夏素媛如梦中惊醒：“那走。” 说着，两个人就从坐的地方站起来往下走。巧合的是，那一群打篮球的男生似乎也准备离开了。 正好和两个磨磨唧唧的小姑娘擦肩而过。 夏素媛刚在地面上站定，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短袖的背影。 “你的包。” 吴千凝把两个人的小包都收拾好，正准备递给她。一抬头，原本在身边的女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窜到前面去了。 她眨了眨眼，夏素媛正拽着一个男生的衣服后角。 有些匪夷所思。 那一群男生一共六个人。而且个个的个子都很高。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在里面似乎有些显眼。 吴千凝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走着的杜宇舟停下了脚步。 他走得靠后，停下来了以后其他男生也才注意到这个动静。 “杜宇舟。” 轻细柔软的女生飘入到了众位男生的耳朵里。自然也落到了杜宇舟的耳朵里。 瞬间，六个男生同时停下了脚步。 吹着口哨，一脸的揶揄。。 “啧啧。” 第二十七章 如果是女朋友呢（3） “看来舟子跟咱吃不了饭了。伙计们，咱们先走吧。” 说着，众位男生招呼着一个拉一个离开了。 有想留下来看热闹的，也被几个男生拽走了。三步一回头。临到门口了，还用食指和拇指扣起来，吹了一个口哨。 杜宇舟转了个身，低下头，女生就在眼前了。 可能是觉得害羞，她并没有抬脑袋，一直看着被她拽着出现褶皱的男生衣角。 杜宇舟叹了口气。 一时半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 谁都没注意到还有个姑娘还在两个人边上站着。 她手里举着一个包。 在这种情况下，递过去也不是，一声不出地就走了好像也不是。 刚刚她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刚刚撇出去说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人真的来了……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她待了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了，看了一眼手表。 “夏素媛你，嗯……我，我不等你了啊。我先去餐厅了。餐厅等你。” 话音刚落，就已经跑出去了一大截。 于是就又只剩下了夏素媛和杜宇舟两个人。 此时的篮球场上就剩了两个半场有人。每组的人也就只有五六个，并不是多么的热闹。时不时有人投进去一个球，满场都是叫好声。 至于谈情说爱的，这个体育馆里天天发生。来打球的男生都习以为常了，也并没有把两个人放在眼里。 杜宇舟深吸了一口气：“把你手松开。” 没有一丝感情。 夏素媛头更低了。就像是被人定住了，手并没有拿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拽住的那一方衣角。突然，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手。 那只手，白皙，并且修长。没有一点瑕疵。 她看着它扣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一点一点把她的手抠了下来。 直到那衣角彻底被放开了，她的手都已经回到了身体的两侧了，她的视线还盯在那一抹衣角上面。 “你以后见到我能不能别一声不响就突然出来？我也有朋友。” 这话说的挺委婉的其实，但是若是说伤人，那也挺伤人的。 夏素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嘴巴在男生看不见的角落里嘟起来，委屈巴巴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但是却说不出话。 “我……” 哪怕已经说了一个字，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也找不到理由。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趁着这个时候拽着杜宇舟的衣角。她不过是见到他了，想要去到他身边而已。 没有借口，就是想让他知道，想要得到他，想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她夏素媛喜欢杜宇舟。 这并不是病态，这是人之常情。 她坚信这一点，因为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子的。 “你喜欢什么，就要大胆地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理解你。而你，就要守着这个秘密过一生。” 这是她母亲的原话。 据说，当时她母亲就是这样把她的父亲追到手的。 于是她从小就是这样，喜欢什么，就去说，就去追。 直到她遇见了杜宇舟。。 第一次开始不自觉地小心翼翼。 第二十八章 我要让他喜欢上我（1） 夏素媛遇见杜宇舟之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遇见杜宇舟之后，所有的骄傲都变的一文不值。 可能这就是喜欢吧。会把人低到尘埃里的喜欢。 ** 杜宇舟叹了口气。 一把拽过了夏素媛的手，把她拉到了原先她坐的那个台子上。 “对不起。” 他缓了缓。看着女生低头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忍心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他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二年的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生。尤其是，这个女生似乎好像还是自己给弄成这样子的。 不过很奇怪，心里并没有抵触感。 他看着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站在她的角度来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喜欢自己而已。 想了想，实在觉得两个人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于是杜宇舟又开口说道：“我能理解你，但是你要明白，现在我还不了解你啊。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你，谈何喜欢？” 坦白说，他并不认为女生说的她喜欢自己是假的。 她的眼睛其实很清澈，他相信那双眼睛不会说谎。 就像是她现在抬头看着自己的眸……好吧，他其实分不出来那泪汪汪的眼睛到底是做戏还是真觉得委屈。 “一见钟情这种东西，或许你确实是，但是对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众多女孩里的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也不了解我。”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事实。 你只是喜欢上了他的容貌，或者是他表现出来的一些样子。但是那并不是他所有的样子。 就像夏素媛对杜宇舟。就像杜宇舟对夏素媛没有一见钟情。 这就是区别。 “喜欢和讨厌，只在你的一念之差。” 他只是觉得夏素媛对他造成了困扰，所以想要把话一次都说清。至于女生听或者是不听，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我并不讨厌你。不代表我喜欢你。但是后面我到底是会喜欢还是讨厌，选择权在你。” 他如是说。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不要让我在众人面前那么难堪。” 夏素媛：…… 那，他是觉得这样很难堪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她开口问：“那，如果是你女朋友拽着你了，你还会觉得难堪吗？” ** 如果，是你的女朋友拽住你了，你还会觉得难堪吗？ 杜宇舟有一瞬间的怔楞。 他，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想找一个女朋友。 “我不知道。” 他回答。 女孩听见这个回答，眼神有一瞬间的灰暗。 她将脑袋缩了回去，就像是一个蜗牛，把自己缩到了一个保护壳里。 男生看见她这个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他试图解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没想过…… 那也就是说还有一点希望？ 女孩猛然抬起了头。 眼睛里闪着光。 “你……怎么了？” 杜宇舟对于上一秒还在难过下一秒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女孩子表示不解。。 “我要让你喜欢上我。” 第二十九章 我要让他喜欢上我（2） 那，合着刚才自己给她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是吗？ “就这样吧。” 杜宇舟说着站起来：“我要去吃饭了。不要跟我走一路。” 他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了，如果说了这么多也没有用的话，那就真是白费功夫了。 女生也从台子上下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 ** 男生走得很快。 他本来个子就高，腿也长。没走几步就出了篮球场。 女生跟在他的背后。 就像是那天晚上送他回去一样。 她推着自行车，男生拉着小音箱。 只不过是这时候他们都只是背了一个包而已。 确实有一些东西是变了的。 杜宇舟走到门口的时候，习惯性地侧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女生不知道在做什么，鞋底擦着地面的声音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他没多想，快步走出了门。 本来去苏南师范的路就和去食堂的路不一样。出了这个门，自然就是分道扬镳。 夏素媛站在门口，看着男生的背影慢慢远去。看着他消失在一栋楼的后面。 ** 吴千凝已经帮她打好了饭，在食堂她们常去的一个角落里。 “所以，他真的就这么给你说话？” 吴千凝对杜宇舟表现出来的行径表示了不齿。 “这怕不是个渣男吧？” 夏素媛摇了摇头。 因为夏素媛不说话，所以吴千凝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又停不下嘴，于是继续分析。 “也是，如果一开始就这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也算是正人君子。” 这是驳回了自己原来的观点。 “他只是不喜欢我。” 夏素媛不知道杜宇舟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唯一可以坚定的一件事就是，现在杜宇舟对她的一切做法，只不过是他不喜欢自己。 于是就帮杜宇舟辩解了一句：“如果等他喜欢上我了，那就不一定了。” “如果说我原来只是想让他喜欢上我的话，那么我现在就是想让自己做他的女朋友。然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他在一起了。” 吴千凝出了一会儿神，想起了另一号人物：“郭沛辰呢？郭沛辰对你那么好，你就没动心？” 夏素媛眼睛一睁。 正说着杜宇舟呢，为什么会突然扯到郭沛辰？ 她眨巴着眼睛，吴千凝的影子倒影在她的瞳孔里。 “他怎么了？在遇到他之前，我已经喜欢上了杜宇舟了啊。” “所以，你其实和杜宇舟早就认识？！” 夏素媛点了点头。 “他是我在家里咖啡店打工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小哥哥。就在咖啡店门口的地下通道里弹吉他唱歌。也算是卖唱吧。” “你还去咖啡店里打工过？！” 吴千凝对于富家女孩还出去打工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夏素媛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见吴千凝没有问题了，夏素媛继续说：“其实本来我没打算跟他说我喜欢他这件事的。但是到了打工的最后一天的时候，咖啡店里的那些朋友们非要让我去给他说。谁都知道我看了杜宇舟唱歌看了一个月。” 第三十章 社团走起 吴千凝没忍住笑了。 “忍了一个月，也真行。” “反正我后来就跟他说了。所以在第一天开学典礼上我听见他的名字才激动了一下。” “懂了。” 吴千凝点头。 那这个故事就完整了。 八卦的火苗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愈烧欲旺了。 眼珠一转，像一只小狐狸一般。 “吃饭吧。” ** 夏素媛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看了一眼手表。正好十一点半。 这时候正好是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食堂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十一点半了，咱们走吧？社团纳新这个点应该开始了。” 夏素媛背上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吴千凝因为来得比较早，很早就吃完了。她一直坐在夏素媛的对面看言情。直到夏素媛背上书包，才从世界里出来。 “走走走。” 说着，把书放进自己的小包里。 两个人到了小广场的时候，因为大家这时候都没有课了，所以此时这里人山人海。 其实苏南财经的社团并不是太多，毕竟这里理科生要比文科生多多了。相比之下，隔壁的苏南师范的社团类型就要丰富一点。 只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两个学校虽然都亲成兄弟学校了，但是还是不能混加社团。 吴千凝站在小广场的树荫底下，看着眼前学生明显比昨天多很多的场地，叹了口气：“看来学生们还是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感兴趣啊。” 摇头晃脑的同时，语气愈发轻蔑并且高人一等：“尔等鼠辈……” “诶！”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素媛一把给拉进人堆了。 苏南财经的社团一共就是十来个，过半都是跟经济，法律，政治有关的。其余剩下的，才是夏素媛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文学社。比如，历史社。再比如，天体物理社。 文学社好像相比较其他社团而言是一个大社。 而且很骚气的是，他们还做了一个大号的海报，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个板子，立在摊位旁边。颜色很鲜艳，也很吸睛。 夏素媛走进的时候，听见那社团的社长介绍的：“我们社团每年经过筛选大概能招收到二三十左右的人，平均一个月出两次活动。都是一些文学的爱好者加的咱们社团。而且咱们社团里头，女生比较多。虽然和隔壁那所学校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嗯，虽然和隔壁那所学校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挺实事求是的。 人家毕竟是个师范学校，向来以文科为傲。 不过劝退她的可不是这句话。劝退的是那个社长的长相。 那社长是个男的，平心而论，长得不丑。但是给夏素媛的感觉就是很猥琐。好像这个词用得不太对，但是就是那个男生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于是脚步没停走开了。 昨天是吴千凝拽着她，今天换成她拽着吴千凝了。 人又比昨天的多，她手心里都出了汗。 历史社站着的是一个小姐姐。 不知道是在座的都对历史不感兴趣还是怎么着，他们挤到历史社这里的时候，整个版面前头空无一人。 后边坐着的小姐姐见到两个人来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个子矮矮的，带着一副眼镜。。 “要加入历史社吗？或者了解一下？” 第三十一章 不学习就得继承公司 夏素媛看这儿的人要少很多，也不怕吴千凝走丢了，就把那只出满汗的手松开，然后走到前面去：“了解一下吧。” 说完，沉默了两三秒：“咱们一般有什么啊？” “是这样的，”似乎是天太热，小姐姐鼻尖上出了汗，把眼镜往下冲了冲。她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我看你们好像刚从文学社那边过来。他们文学社呢，是大概一个月办两次活动，我们历史社是每个星期五的下午大概五点半到六点半这个时候，会有一个常规的活动，就是普及一些历史知识啊，然后做一些关于历史的活动什么的。”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咱们是经济类院校嘛，而且学校里也没有专门的历史学院，所以咱们社团请的老师是隔壁苏南师范的一个历史系的教授。平时如果有那种比较大型的活动的话，那么搞活动的那个星期就不再有这个授课活动了。” 夏素媛沉默。 小姐姐不知道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意思。她在心里猜测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果：“咱们毕竟是一个财经类院校，所以可能喜欢历史的并不是特别多。但是我们可以保证我们的质量。”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素媛觉得她有点可爱。 然而小姐姐嘴巴一撅：“你加社，你加社我就告诉你。” “好好好，我加社。” 夏素媛有点喜欢她。 小姐姐愣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抽出来了一张表，和桌子上的笔一块儿递了过来。示意夏素媛去填个人信息。 等最后一个字写完，她把笔盖盖好，然后把信息表递给她：“这样就算是入社了是吗？” 小姐姐点了点头。 “那小姐姐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苏管彤。我是学会计的。” 她说完名字，把报名表放在桌子上：“行了，你们快回去吧，下午还有课呢。” 夏素媛重新拽住了吴千凝的手：“好的。麻烦学姐了。学姐再见。” ** 等两个人回到了寝室，发现路古颜依旧在床上坐着。 因为寝室的窗户朝阳，所以屋里虽然没有开灯，但是也并不昏暗。 路古颜就在床上趴着，路过她的床铺的时候隐约能听见背书的声音。 “今天怎么不读英语了？” 那姑娘低头看了一眼擦着自己床边过去的两个人，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里拿着的政治书上。 “一天背英语一天背政治，轮着来。” “政治……” 夏素媛想了想：“政治这种东西不是考研的时候才专门准备的吗？你怎么大学才刚开始就准备了？” 她之前听人说过。 其实她最开始也是想要去考研的。但是张闵静觉得她考研太麻烦。 主要是张闵静年纪大了，而夏素媛如果要是再考个研究生的话，那还有好几年才接手公司。 她又没有儿子。 只有两个女儿。 于是只能依照顺序，让大女儿来继承她丈夫祖传的公司。所以也有一条要求，那就是将来他们的孩子要姓夏。 所以夏素媛考研的美梦就这样泡汤了。 不是有一句话吗？不努力学习就得回家继承公司了。。 用在夏素媛的身上特别合适。 第三十二章 历史社第一次例会（1） “对。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努力的话，那么等到了大三，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考研了以后，我就有了很多的基础。然后只需要加深加固就好了。” 路古颜翻过一页。 “未雨绸缪？” “笨鸟先飞。” 夏素媛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你不准备报学生会或者社团什么吗？也算是一种大学的履历吧。如果只是一味地学习……” “不是啊。隔壁学校的那个校草你知道吗？大三的时候在知名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十来篇论文，一举震惊了整个学校。我也可以写东西发表啊。” ……杜宇舟。 吴千凝看了夏素媛一眼。揶揄的神色似乎能溢出来。 明白了。 夏素媛和吴千凝两个人坐到自己的床上。 有一瞬间，夏素媛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她跟路古颜比起来就像是不学无术的二流子。。。 好吧，也没这么不堪。 ** 转眼就是周五。 夏素媛他们的课其实挺少的。周五上午只有一节课。然后整个下午就都没课了。 夏素媛启程去历史社每周办活动的教室的时候，刚跟吴千凝从市里的超市回来。 吴千凝不是苏南人。她是另一个省的省会里某集团的大小姐。不过是想来苏南玩，就报了苏南财经这个大学。 本来她也就抱着试试看能不能报上名的态度。毕竟家里有一个哥哥了，也不用她一个女孩子去接手公司。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高考的时候超长发挥真的被录取了。 俩人在外面玩了一个下午。也是回到寝室看了手机才知道原来这周历史社的活动就已经开始了。 着急忙慌地赶到教室门口，几个穿着校服的学姐正站在门口聊天。 苏管彤眼尖，一眼就看见夏素媛从声控灯不管用以至于黑乎拉西的走廊上过来。 冲她招了招手。 夏素媛很腼腆：“学姐。” “夏素媛是吧？我看过你填的资料了。去教室里面找一个位置坐下，等到了六点，咱们的会就开始。” 夏素媛经过的时候，苏管彤为了示好，伸手在她的后背上拂了一下。 几个学姐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没有说话。 她去的并不算太早，里面已经坐了一大半了。夏素媛习惯性地往后排走过去。见大家都坐的靠前，她也不敢太靠后，只到了一个边边角角里头。 手表上的指针正指向五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 她抬起头，从窗户看过去，发现学姐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过估计是个工作牌。 正想着，边上的椅子板有人动了。 “你好。” 来人客客气气。 夏素媛转过头。 入目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很大气。 “你好。” 她回道。 “你也是大一的新生是吗？” 女孩似乎是刚刚来，略微有些小激动。肉眼可见的紧张。 “对，我是的。” 女孩听了以后仿佛松了一口气：“我听说这个社团还有大二的学姐今天也会过来。所以很害怕跟学姐坐到一起。” 夏素媛不解：“为什么？” “你不觉得跟学姐坐一块儿很有压力吗？” 女孩看着夏素媛眨巴了一下眼睛，解释道：“毕竟学姐都已经经过了一年的历练，整个人都特别老道。咱们这些小萌新跟她们比起来……” 话说了一半。不过意思尽在其中了。 夏素媛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回应。 于是点了点头。 虽然女孩有些自来熟，但是她并不讨厌。主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意识到，她连刚刚搭讪的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薛玉林。你可以喊我玉玉，也可以喊我林林。如果一定要叫全名的话，可以只叫玉林哦。” 第三十三章 历史社第一次例会（2） 只不过是问了个名字而已，女生又说了一大堆。 “我叫夏素媛。”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薛玉林伸过来了一只手。 夏素媛看着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握手啊。” 看出来了女孩是什么意思，薛玉林直接把夏素媛的手抓上来强制握手。 “这是一种礼仪习俗。我认识了你，握个手，就说明咱们是朋友了。” 夏素媛勉强能接受。 薛玉林的嘴停不下来：“对了，你是什么专业的？” “管理。” “我是学金融的。” 女孩似乎还是想要说一些什么，刚张开嘴，原先站在外面的苏管彤已经走进了教室。 “安静一下。” 薛玉林潜意识地把嘴闭上看先前面。 手腕上的表已经指到了六点。 夏素媛抬起头习惯性地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除了靠近窗户的一边空了一列座位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坐满了。 她还记得那天去纳新的时候历史社前头门可罗雀。没想到学姐纳新的能力这么强。 有点东西。 至于那空着的一列座位，应该就是给还在外面站着的学姐留的吧。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见从教室门口排着队进来四位学姐和两位学长。 他们站在门口等着。 “咱们大一的萌新们，你们好。我是咱们历史社的社长，我的名字叫苏管彤。你们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然后，”她停了一下，抬头示意了门口站着的人，“这是咱们历史社的几位学姐学长，跟我同一级的。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会指导你们进行历史学习，并且会带带你们，让你们更好地适应大学生活。” “然后咱们今天的例会开始之前，先让学姐学长们做一个自我介绍，和大家认识一下。” 似乎是还不习惯，不知道怎么引入，她看了一眼那几个学姐学长：“嗯？啊！” 一个学姐叹了口气：“我先来吧。” 她走到讲台中间的位置：“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路西延，在未来的一年主要负责活动策划的撰写。如果大家有关于活动举办的问题，或者想要对策划有所了解，可以来问我。” 说完之后，换了一个学姐上来：“我叫张青云，主要负责的是活动后期的简报撰写。咱们学校的简报写出来是要打印下来粘贴在楼下的公告栏上的，和奖助补名单或者其他一些东西一起展示，全校师生都能看见。是一个很风光的东西。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找我。” “我是李媛媛，主要负责找外教。比如找哪里的老师来给咱们上课。咱们历史社现在常驻的那个张教授就是我找来的哦。” “齐佳，负责的是外协这一方面。如果办活动需要找其他部门配合，由我来协调。包括教室的使用。” 四个学姐介绍完了，两个学长还在你推我搡。 刚刚下来的苏管彤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大男的怎么回事儿？苏本边，你先来。” 这是点名了。 名叫苏本边的学长看见自己的被点到了，有些尴尬地蹭上了讲台。 “学弟学妹你们好，我的名字是苏本边。历史社的一根草。社草的草……” 学姐那边传来“吁”的声音，带动了整个教室的学生。 苏本边没控制住笑场了：“我是负责分数统计的。也就是你们以后每次参加活动，都会有分数，等学年末尾，分数最高的，就可以成为下一任社长。” 说完以后，就像是有人撵他一样，呲溜一下就跑了下去。 另一个男生晃晃悠悠上来：“顾远，负责退社入社统计的。” 一句话，没了。。 几个学姐议论纷纷。夏素媛跟她们隔着一整个教室都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第三十四章 这个教授是苏南师范的（1） 苏管彤见大家都结束了，又走上讲台：“既然学姐学长们的自我介绍都已经结束了，那么咱们这次的例会就正式开始。未来的一年里，我会统筹安排大家的活动和一些事情，并且负责和学生会进行交接。” 说了两句，夏素媛才知道，原来历史社是挂靠在金融学院底下的。 旁边的女生很高兴：“诶，我们学院的诶。” 夏素媛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们七个人会努力带领大家走进历史的长河。众所周知，虽然咱们是一所财经院校，但是我也有志向带领大家，努力向隔壁那所学校并齐。”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毕竟让历史社发扬光大是所有历史社人多年的愿望。 一直在努力，从未超越过。 底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苏管彤等掌声停下来后，继续说道：“接下来咱们先说一下身为社员的一些权力和义务，或者说是对咱们历史社的章程简单介绍……” 夏素媛撑着脑袋听着。 边上的薛玉林时不时地嘀咕一两句。不过声音很小，不妨碍她听学姐讲话。 “……咱们历史社常驻的老师，是隔壁苏南师范的一个历史系教授。名字叫叶维国。今天我们也很有幸邀请到了叶教授来到咱们社第一次例会。今天叶教授主要是认识一下各位。然后总领一下未来的这一个学期里，咱们所有要普及的故事或者知识。让大家都熟悉一下。” 说完，底下的人眼睛里已经有了兴奋的光芒。 台上的学姐笑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夏素媛正好感觉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人经过。 下一秒，教室门就被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看着年龄四十来岁，戴个长方形框的眼睛，长着招风耳，个子一米八的老师。 见到来着是谁，苏管彤立马迎上去：“教授。” 同时，窗户那边坐着的几个学姐学长也都站了起来。 “诶诶。” 估计是看见新生有些激动。教授脸上笑出了鱼尾纹。 “那么现在就让叶教授来为大家讲两句话。” 于是位置调换，苏管彤坐到了教室后排靠窗户的角落里。讲台上只留下了叶维国一个人。 薛玉林在夏素媛耳朵边上嘀咕：“这教授就是不一样，一看就出自书香门第，气场从他进门开始立马就变了。估计他的课特别有意思。” 夏素媛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我猜的，也不一定。” 台上的教授已经开始讲话了：“……你们可能一年都甩不掉我这个隔壁学校的老家伙了。我姓叶，你们喊我叶老师就好。如果想喊我叶总，我也不反对。我的那些学生们给我起了一堆外号。叶老板，叶总，叶高个，老古板，叫什么都有。” 底下的学生哄笑。 “这次因为时间关系，大家也不用再自我介绍什么的了。反正咱们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想我足够记住你们都叫什么名字了。虽然我还有一个外号叫叶三秒。” 似乎是见大家没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三秒的记忆。” 又是哄笑。 再客套两句，讲讲规则，这个开场就算是完了。 然后就进入到夏素媛特别喜欢的片段了。。 “在未来的一年里，你们会坐着时光机器，从遥远的古代文明，先秦三国两汉，到隋唐两宋明清，再一直到让人沉浸在淫靡与神秘里的民国。了解中国五千年变化的是是非非，晓看历朝历代变迁发展的因果往来……” 第三十五章 你这样是追不到的（主教授视角） 邢慕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想到这个想法的瞬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想要激动地跳起来。 这个想法是和教授有关的，所以看向教授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光。 她有点抑制不住，抑制不住想要快点实践这个想法。 手腕上的小圆表指针还在沙沙响着，外面的天已经开始黑了。夕阳就剩下了半个脑袋，被楼挡住。只能看见一抹红霞。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 “好，很感谢与大家相聚在这个历史气息并不怎么浓厚的学校里。咱们，来日方长。” 终于到了最后一句总结。 夏素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 教授说完了话，苏管彤重新回到了台上。两个人目光交错之间，叶维国把原先放在讲桌上的书和纸张重新抱在臂弯里。 苏管彤看向众人：“感谢叶教授百忙之中来给大家做开场。那如果大家没什么事情的话，咱们这次的会议就先散了。下周同一时间，我们还在这间教室，不见不散。” 夏素媛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叶教授，这下听到终于结束了，瞬间从座位上飞出去。 而此时，叶维国刚刚消失在后门。 薛玉林本来想拽着夏素媛和她一块走的。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夏素媛啊，我给你说，如果刚才我只有百分之三十的猜测这个教授讲课很吸引人的话，那么现在有百分之八十了。” 从书包里抬起头。 “诶？夏素媛呢？” 原来竟是在和空气说话吗？ ** 叶维国是昨天中午的时候接到李媛媛电话的。 这两天他带的学生需要做一个课题。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所以本来想的是今天就不出来了，直接把最后的收尾给做了。 但是按理说，苏南财经这唯一一个历史社也算是自己志愿做的一个历史普及基地。如今有了新崽子，他这个半路长辈也应该要去看一眼。 学生也支持他。 他们原话是这么说的：“老师，隔壁压根没有历史系的老师，好不容易请到了你，那是看得起你。所以明天你还是去吧，如果干不完，熬夜就是了。区区一个收尾，还搞不倒我们。” 说的也是。反正也不费什么工夫。大不了回去熬夜。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下面。 他在校园里行色匆匆，而天上逐渐月色朦胧。 这个时间回家的都已经回家了，出去玩的还没有回来，留在寝室里的大声聊天。 所以校园里静谧非常。 “叶教授。” 突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很清晰。听着像是一个女孩儿。 他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 来人确实有点印象。似乎刚刚在那个班级里出现过。 他当时在讲台上说话的时候还注意到了这个姑娘，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目光就像是饿狼看到了食物。 好像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叶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女生是跑步过来的，在他面前停住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 他看着女生扶着膝盖喘气：“当然可以。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呢？” “您认识杜宇舟吗？” 女孩努力平复气息。直起了身子。 “杜宇舟？” 叶维国有一瞬间的讶异。 说起来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好歹也是苏南师范中国语言文学学院的风云人物，他若是连自己学校的大事情都不知道，那他就枉为苏南师范的教授了。 杜宇舟嘛，他知道。 男生大二那年，教师的办公室换了。他跟一个马院的老师做邻桌。那个老师正好那一年教杜宇舟他们班的近现代历史纲要。 那一整个学期的时间里，叶维国经常能听见那个老师回来跟他抱怨。 怎么说的来着？ “你知道，诶，我教的文院那个班，有个男生，天天上课睡觉。行，睡觉嘛，学生通病。结果我上课提问他，你猜怎么着？样子特别拽给我来个不会！啥啥不行，不睡觉就干别的事儿，反正就没见过他干正经事儿的。什么东西？” 基本就没说过好话。 结果学期末成绩出来了，成绩竟然全班第一。 叶维国一整年都没有跟男生正面接触过，全部都是从那个老师那里。成绩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师惊掉了下巴。 可能这就是他上学的时候遇见的那类学霸吧。 也不止这一门，其他科也是。 外界都传杜宇舟不学无术，但是全班都知道杜宇舟其实成绩比谁都好。 更可怕的是，他长得还精神。 从记忆里出来，叶维国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我知道啊，怎么了？” “我想问问，他是什么专业的研究生啊？什么方向的？” 哦？ 原来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么浓烈，并不是觊觎自己啊……那么就好办了。 心里刚刚被喊到的重负瞬间落下。 “你要干嘛？” “我要追他！” 女生说得斩钉截铁。 教授眉毛一挑：“杜宇舟在我们学校可是有很多女生追的。他大学的时候我们几个教授就经常听见各种各样的女生给他告白的传闻。但是人就大学四年没谈过一个女朋友。我觉得，他就是个铁板，你找他不如找别人。” 他发誓，他是出于人道主义，想要阻止一个年轻人走上邪路。 然而女生并不接受：“老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然来问你了，肯定就是已经做好工作只剩行动了。” 他看向女生，隐隐能看见里边的火苗。 这好像是发火的前兆。 “真想知道？” “嗯。” 很是坚定。 叶维国叹了口气：“杜宇舟大学的时候是在中文系学的汉语言文学。大四的时候我听说是保研到了传世典籍整理与研究方向。据说是他自己选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 “好的。谢谢老师。” “还有问题吗？” 这人啊，一旦开始帮忙，就停不下来了。 “没了。麻烦教授了。”女生抬起头，满眼诚挚，“我刚才见教授走的很匆忙，应该是还有事情，我就不打扰教授了。” 她说着，就已经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 “教授您慢走。” 话音刚落，女生就跑走了。 叶维国也把那什么课题放在了一边。 他刚才其实想说，姑娘你这样是追不到男孩子的。 他想多劝两句，结果……女孩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摇了摇头，月亮明晃晃地在眼前挂着。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到底还是老了。 步伐也没有刚才的快了。他慢悠悠地晃荡着。在越来越暗的校园里，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巨人。。 反正他跟杜宇舟的导师的办公室就挨着，隔壁的隔壁。这姑娘的进程他很容易就知道了，希望别让他太失望吧。 第三十六章 总得有一个主动吧 晚上八点半，夏素媛终于推开了寝室的门。 彼时吴千凝正坐在床上，腿耷拉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 “回来了？” “嗯。” 听见女生应声，吴千凝一把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红色的头发披在身后，宛若一个大姐大。 她高抬着脑袋，趁得骄傲无比：“隔壁去开会的七点多就回来了，你比人家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坦白吧，干什么去了？” 夏素媛沉默。 吴千凝坐在床尾，看着夏素媛从俩人床边过去。 她有点疑惑。夏素媛一般回来都是先回到自己的床上，这次竟然没有。 “有点事儿。”女孩走到床头的时候才说话。 看到夏素媛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问题放在心上，吴千凝有点不满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女孩走到了放行李箱的桌子旁边。 夏素媛把行李箱拉出来打开。 “你找什么？” 吴千凝问。 “地图。” “什么地图？” “苏南师范的地图。” 吴千凝换了个位置，从床尾到床头，离床下的夏素媛近了些。女孩的动作也能看出来个全貌了。 “你找苏南师范的地图干什么？” 夏素媛没抬头：“去找人。” …… “找谁啊？” 这次问问题的换了个人。声音是从杜若的下铺传过来的。吴千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隔着木板看过去，仿佛能透视一般。 她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好像叫李若琳。虽然不喜欢，但是不代表她不好。 只是不喜欢而已。 收回来视线，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前两天刚做的指甲上，有些漫不经心：“还能是谁？她男人。” 这是代替回答了。 寝室里瞬间炸了。 “原来夏素媛你有对象！” 杜若瞬间从床上蹦起来，刚从外面洗漱回来的女生连忙后退了两步，而后腾出来一只手虚扶着：“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然而那动作架势就像是女生已经掉下来了一样。 “不是不是……”杜若坐在床上，“夏素媛她有对象了！” “有对象又不是一件值得惊奇的事儿……” 女生并不以为意。 她把洗脸盆放在床下，然后蹬上了王昱蓉的楼梯。 李若琳叹了口气：“安阳阳，你不懂。杜若那种渴望谈恋爱但是从没谈过恋爱的人，看见别人有对象就会特别眼红。体谅一下她。” “不过话说回来，夏素媛的对象为什么不是本校的？讲道理，本校男生不是多吗？隔壁学校我听说男女比例才三比七了……” 吴千凝依旧抠着手：“男生少但是都是优质男啊。” “也是……” “不是……你们别瞎说！我没有！” 夏素媛的脸突然红了。她挣扎着从行李箱里边抬起脑袋。然后看向了寝室里的众人。 “我没有男朋友！” 声音大的，仿佛想让头顶的灯管震下来。 好了好了，吴千凝终于从抠手的意识里出来，看向女孩儿，现在估计隔壁寝室也知道夏素媛是个渣女了。 这声音，这内容，不让人想歪也不行。 “嗯，没有。” 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不过吴千凝知道实情，夏素媛的解释也是向着其他人的。 所以，光吴千凝回答了，没用。 于是夏素媛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们怎么判断出来的我有男朋友！都是瞎说。我要是有男朋友了我还会天天在寝室吗？” “那……” “没有那！” 夏素媛打断完了以后才意识到她并没有听清是谁说的。总归不可能是王昱蓉。 她看了她一眼。今天的王昱蓉跟往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没看书。她从桌子这个地方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女生木木地坐着。不知道在干嘛。 “她啊，就是想追人家，但是还没有追到手。” 吴千凝一句话就把女孩的注意力重新给拉了回来。故意把夏素媛瞪着的眼睛忽略掉，补充道：“差不多也就是她男人了。幻想的男人嘛。” “哦~” 众位女生点头。 “哦什么？不是，你们知道什么了？干嘛啊一个个的？大学里谈恋爱不至于这样子吧？到处都是谈恋爱的，不能见一个就大惊小怪一下吧？更何况，追人而已，很正常呀。” 她叹了口气，抿紧嘴唇。 众人的视线都射在了自己身上。 “……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摇头。 那就行了。 夏素媛转了个身蹲下，继续翻。 几分钟后，终于在行李箱的夹层后面找到了她第一天来省城的时候在苏南师范门口领的那张地图。 “所以你找地图是？” “我明天收拾一下去堵他。” 她应着话，把地图小心地叠好放床头。 吴千凝从言情里抬起头：“我给你说，你这样太主动了。人家容易生烦。” 她也是个喜欢过别人的姑娘，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就算这次那个她喜欢的男生好像也喜欢自己，但是谁都没给对方说喜欢的这件事。 女追男，隔层纱。 这层纱就是那种，摸不透，看不清，只有小的可怜的成功率。 吴千凝不过是想着毕竟朋友一场，提醒一下她。若是她听了，那就好了。若是不停，那就算了。不过不管怎么着，她肯定都会陪着她的。 “我知道。” 夏素媛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叹了口气：“但是我这十八年，不是没有喜欢过别人。只有这一次，我想去努努力。我在遇见杜宇舟之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 她看向斜上方的吴千凝：“爱情有两种成立的方式。一种是一见钟情，一种是日久生情。而遇见杜宇舟之后，我就知道我对他是一见钟情的。他虽然现在并不喜欢我，但是我可以把让他喜欢我。” “但是日久生情是建立在他慢慢了解了你以后不讨厌的前提下。” 吴千凝说得很诚恳。。 “可是如果我连动作都没有做出来，连努力都没有努力的话，那么他怎么才能了解我呢？总得有一个主动吧？” 第三十七章 就像被遗弃的小猫 “就会因为他还不喜欢我，所以我才要创造机会。女追男和男追女一样，相处的时间长了才有共鸣。” 吴千凝摇了摇头：“可如果逼得太紧了……” 夏素媛突然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逼得太紧了，那最后适得其反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男生怎么可能会喜欢非常主动的女生？” 吴千凝步步紧逼。 她盯着夏素媛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里面看出来一点什么。 良久，女生轻轻地开口：“既是如此，我明天也要找他。我会问他这个问题的。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就？ 夏素媛坐回在床上，突然没了主意。 那就克制一下吧。 安阳阳窝进被子里以后，看了一眼吴千凝，把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想要谈恋爱，想要努力去追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那个人就像是你的理想。若是之前你可以为了理想不顾一切。那么之后，你就会为了这个人不顾一切。” 这就是感性的力量。 话说完了，仿佛卸下了一个担子。安阳阳躺在床上，把枕头下面藏着的眼罩戴上，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吴千凝沉默了很久。 她看了眼安阳阳，又看了一眼还在研究地图的夏素媛，问道：“那明天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女生拒绝了。 吴千凝也没想着她会答应。 她点了点头，算是结尾：“那你加油。” 这一会儿的工夫，言情的书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合上了。吴千凝把书重新翻开，趴在床上。 夏素媛从她眼角的余光里走过。 她走到阳台，看向窗外。 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漆黑的夜幕里发着惨白的光。 她相信这一时间看向天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圆圆的月亮。 至于追杜宇舟这件事，很难，也很累。她其实并没有信心坚持下去。 但是她想试一试。 ** 苏南师范和苏南财经两个学校中间只隔了一条双行道。那条双行道的名字叫杨柳街。 原因无他，不过就是那条路的两边种满了杨柳。据学姐学长们说，每到四月份，柳絮就出来了。在天上飘着，仿佛下雪一般。 而那些对柳絮过敏的人，每到了这个季节，皮肤上就会长出红疙瘩。 夏素媛拿着校园卡从苏南财经的小门出来。踏出门的第一步，就已经站到了这条街上。 抬头往路对面看过去，隔壁的苏南师范在同样的位置也开了一个小门。两家学校的门正对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 听室友说，这条路每到晚上，就会聚满一群又一群的学生。除此之外，还有挂着各种各样牌子的小吃推车。 那些在城里经常被城管追赶的小吃摊贩，来到大学城就像是回到家了一样。因为远离市区，城管也管不到这里。大学又多，学生一群一群的，所以生意也不错。久而久之，就在这里扎了堆。 不过现在是白天，甚至因为太早了，这条街上空无一人。 夏素媛捏紧了手里的校园卡，迈入了苏南师范。 “同学你的卡。” 门卫是一个穿着警卫服的老头。 她压抑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伸手扬了一下。 老头看清以后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可以进了。 瞬间，紧张的情绪消失了大半。 她甚至想要当场跳起来。于是小碎步从关卡出去，一路小跑。 夏素媛也是之前的时候听说，如果要是想进苏南师范的大门的话，不一定非要拿苏南师范的校园卡，他们自己学校的也可以。 不过也只有实践了，才知道真假。 昨晚上地图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男生宿舍楼在校园西南角。一共就两栋楼，还是对门。要说找也挺好找的。 只不过当夏素媛站在两栋楼中间才想起来，那地图上并没有标汉语言文学专业传世典籍整理与研究方向的研究生到底是在哪栋楼。 也就是说，如果夏素媛在楼下等的话，两栋楼里都有可能出来杜宇舟。 于是她就蹲在了两栋楼中间的杨树底下。只需要动动眼珠，她就可以看到所有从楼里出来的男生。 正是早上八点。 恰逢周六，男生遇见这种不需要上课又没什么事情的日子总是要赖一会儿床的。 因此夏素媛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从楼里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然后太阳渐渐高升。 秒针滴滴答答的声音萦绕在她耳朵边上始终散不去。等的时间久了，她甚至开始跟着响动数秒数了。 等再次重整精神，出来的人已经慢慢开始变多了。 兜里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 “喂？” “你怎么走这么早？”是吴千凝，“吃早饭了吗？” “一包饼干，喝了一袋纯奶。” “今天周六，你去那么早人家男生还不一定出来呢，着什么急？你昨天就应该告诉我今天几点走完了我给你参谋参谋，去这么早纯粹白搭不是？” 吴千凝的声音听着还有点懒懒的，应该是刚醒没多久。 二人又多说了几句。 等夏素媛挂了电话的时候，已经有男生拍着篮球成堆出来了。 他们吹着口哨，从夏素媛的身边过去。 如果说本来夏素媛还想着看能不能问一下那个方向的研究生住在哪儿的话，如今碰见这种架势却是连问都不想问了。 一个个跟没见过女生的二流子似的。她看着心里发憷。 大不了今天等不到，那就换明天。 总有一天可以堵到他的。 于是所有的男生成群结队地从宿舍楼里边出来的时候，基本都能看见一个女生乖巧地站在男寝标志大杨树底下，也不走动，也不说话，甚至连数蚂蚁都没有。 像一个稻草人，立在那儿。 不过就算如此，整整一个上午，不同的男生来来往往，还是每隔一会儿就有一阵哨声飘到了夏素媛的耳朵里。 毕竟这里是男生宿舍，能见到一个女孩在楼底下站这么长时间也能也是挺不容易的。 那些有对象的人，自建校起来基本都是男生去女生宿舍楼底下。就像是养着的娇花。 而如今这娇花竟然来到男寝开始接受风吹雨打了，这怎么不让人惊奇！ 时间一点点过去，出去的人已经有回来的了。 有人发现这个姑娘从早上一直蹲到了现在。 旁边开始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夏素媛本来并不是多么在意。但是她偶然听见了别人碎碎念的一句话：“……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猫啊……”。 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夏素媛聪敏的耳朵捕捉到了。 第三十八章 赌一把还是有成效的（1） 她看着那些男生来来往往，就算是议论的声音很小，如今却是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了。 什么被遗弃的……她那是在等人领养。 不对不对，她是个人。怎么可能被领养。 一帮熊孩子。 秒针还在不停地走着。太阳到了头顶。 吴千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刚刚想起来，你是不是没带吃的过去？用不用给你送点？” “不用了。” “那你等到他了吗？” “没。” 夏素媛回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 她一把拽住。然后在手心里把玩着。 “那你中午吃什么？” “先不吃了。等晚上回去以后买一点。” 对面很久都没说话。 “好运吧。” 忙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夏素媛把手机塞进兜里。 抬头的一瞬，突然发现寝室里出来的人终于少了。 她窝在树底下，光与暗的界限清晰可辨。也幸好这棵树比较大，站上十来个夏素媛都没问题。时间久了也不觉得热了，偶尔的一阵风吹过来胳膊上都能出来一堆鸡皮疙瘩。 于是等到太阳都已经开始向西偏斜了，可怜的小姑娘还在两棵树底下，等着一个没边儿的遇见。 从右边的楼里又出来了一队男生。 夏素媛把原先出来迈了两步的脚收回来，重新绕到了两棵树的中间。 给他们让路。 还有几米的时候夏素媛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本科的学生。 那就不在自己寻找的范围内。 本来是不想理的。 那群男生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同样有人小声嘀咕：“诶，那个姑娘……” 夏素媛的耳朵听了个通透。 估计现在那些男生的议论就变成“楼下姑娘已经快站了一天了”这个话题了吧。 那些房间的窗户后面藏着一个又一个脑袋。他们的视线穿过窗帘向着夏素媛过来。自以为藏得很好，然而夏素媛依然能感觉出来万箭穿心。 一个个黑色人影在窗帘后面。 有什么可看的？ 她白眼还没翻起来呢，肩膀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同学。我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你站在这里。结果这都快一天过去了，你还是站在这里，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 夏素媛回头，说话的男生有点脸熟。 好像是刚才过去的那帮子男生里的一个。 她没说话。 男生是今年升的大二。名字叫牧江。在这个女生众多的学校里呆了一整年了，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倒不是说他人品差，相反，很多女生都暗地里议论过他。 无非就是一表人才，优秀牛掰，等等词汇。 之所以没有女朋友，不过是他不想交罢了。 就连现在站在这个看着漂漂亮亮又可怜兮兮的女孩子面前，他也没有想要拐着这个女孩处对象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好奇。 或许叫，同情心泛滥。 之前他和朋友们说到过这个姑娘，说他想上去看能不能帮帮忙。结果那些朋友都劝住了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说得其实挺对的。不过他还是想来问问。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他可以把女孩要找的人拽下来。有一瞬间竟然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骄傲自豪。 他看姑娘没说话，以为是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 然而这一边姑娘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不好意思。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牧江楞了一下。 他觉得事情的走向似乎不太对。毕竟能有一个人帮帮她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儿的？ 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不用帮忙把你要等的人拽下来？” 夏素媛摇了摇头：“确定不用了。” 男生看了她两眼，确定她不需要帮忙了，这才转身离开。 夏素媛站在原地没有动。 半晌，忽的听见一句话：“……什么人啊？就算是女朋友做错了事情也不应该一直让她在男生宿舍楼底下一直站着不吃饭吧？一站站一天？不是人！” ……嗯…… 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大了。 女生颇有些不安地用脚掌蹭了蹭地面：她好像把杜宇舟的形象给抹黑了。 这般想着，便想看看能不能补救。哪知等自己僵硬地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那群男生已经走远了。 于是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 但是大脑里数秒内想了很多东西。等脑海里平息下来，面部的肌肉也恢复了自然。 现在还没人知道她等的人杜宇舟呢。就算有人知道，她又不是杜宇舟女朋友……自己做了什么也跟他无关。 抱定了这个想法，她重新站在了树底下。 中午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吴千凝说她有点惨。电话里哭天喊地，她记得当时自己似乎比吴千凝都要镇定很多。只回了三个字，不至于。 不过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确实不至于到“惨”这个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风有点大，从那树上又掉下来了一片叶子，这次正好掉到了女生的脑袋上。 她伸手取了下来。 似乎是马上就到秋天了，叶子尖有些发黄。 惯穿着整片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 她拿在手里转了两下。 叶子柄并不是圆柱的，上面有楞。夏素媛嫌不圆润松开了手。 正好一股大风吹来，卷着上了天。 她往外走了两步，站在阴阳的交界。 看着那片解脱的，马上就要干枯的树叶飞出去，飞向太阳。 ** 日薄西山。 校园里的男生重新又多了起来。大多都是打球或者出去玩了一天的吃过饭回寝室。 有些男生嘴里开着荤段子，有些拿着课本脚步匆匆。 夏素媛其实已经得到了这之中的乐趣。这一块地方，其实就可以看到浮世百态。情侣交缠的地方在这里，分手也在这里；打电话的在这里，躲电话的也在这里。 一天有一二十辆外卖车停在楼下。 拿着篮球的，踢着足球的，扎着小辫的，还有大吼大叫发泄脾气的。 “咕~” 胃似乎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等再抬头的时候，蓦地就看见左边的那栋宿舍楼里出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揉了揉眼。 结果等确定眼睛不会花了以后再看过去，那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像是在示意她过去。 而在她脚步动了的同时，那些黑暗的窗户后面一直盯着女孩身影的眼睛们一亮。。 数量瞬间增多。 第三十九章 赌一把还是有成效的（2） 某条男生走廊里，有人大声喊道：“文院校草杜宇舟有女朋友啦！” 瞬间男生们蜂拥而出，占据了所有寝室的窗户。 ** 但是身为被局内人的杜宇舟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虽然他下来也是因为舍友一直不停地往楼下看，然后跟他说：“楼下一直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站着，是不是在等男朋友啊。” 最开始他并没有把这个姑娘跟夏素媛联系起来。毕竟夏素媛现在在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分量。 但是后来他到阳台堆着的箱子里找资料的时候有意往下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 就认出来了底下那个姑娘是夏素媛。 找他的吗？ 不一定吧？ 彼时正是中午。另一个研究生舍友帮他把吃的都拿了回来。 “楼下一直有个小姑娘站着。” 这是第二个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了。他还是没放在心上。 苏南师范的研究生是可以申报辅导员的。前两天他申请辅导员的结果下来了。 他很幸运地成了辅导员大军里的一员。 而这两天，正在为接手辅导员的手续折磨得头皮发麻。如果他知道申请辅导员竟然要这么多手续和考核的话……那他宁愿不来。 所以这一坐，就坐到了暮色四合。 他们寝室在三楼。西边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好像是给教职工住的。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太阳一点一点下沉，楼下的阴影便越来越长。 等阴影把所有的空地都浸染以后，太阳就彻底沉没在地下了。 杜宇舟是觉得光有些暗，有些毁眼睛，才想着来阳台放松一下。结果低下头，女生还在那里站着。 他好像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管是不是在等自己，他好像应该下去看一眼。更何况，她一个苏南财经的，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苏南师范的？ 那给自己找个借口。 到时候出门就在她眼前晃两下，如果没喊住自己的话，那就跟着借口走。 心下搭好了算盘，杜宇舟关上了阳台的门。 “我出去买点吃的。” 他说。 床上支棱起来一个脑袋：“哥，帮我们带点。” 宿舍里一共住着四个人。两个研究生和两个本科生。 杜宇舟的年龄并不是研究生里最大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其他三个人都喊他“哥”。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后面就适应了。 “你要什么？” 话音刚落，剩余的两张床上的人也都支棱起来了脑袋。 “哥，我想吃小吃街上那个肉夹馍，你知道是哪个，帮我买回来。”说着，从钱包里拿出来了一张钞票。 “哥，我想吃章鱼小丸子，你帮我买两盒。”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了一张钞票，“记得，我要两份，一份太少了。几口就没了。” “大佬，我吃臭豆腐。”另一个兄弟从上床下桌的铺上直接跳了下来，然后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拿出来了一张钞票，“就离学校门口最近的那个就行。” 三人所说，皆是谄媚。 买臭豆腐那个哥们儿见到杜宇舟接着了，又说道：“大佬，多的钱你就拿着吧，不然你想吃臭豆腐了给自己买一个也行。” 于是等杜宇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兜里装的都是别人的钱。 推开门，正犹豫往那边走的时候，一直站在树底下的女孩走了过来。 对面两栋楼上的窗户后面眼睛瞬间变多了。 待看清是谁了以后，刚刚宿舍里那几个托他买东西的人大喊“卧槽”。 “我说杜宇舟今天怎么想起来出去买吃的了呢！原来他有女朋友了！” 什么？！ 另外两个并没关注下面的人瞬间窜了过来。 “杜宇舟这小子可以啊。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 “就是，咱寝室里愣是一个人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走廊上传来一道声音：“文院传奇杜宇舟……”好像是跟别人说话的，但是声音大的整层楼都能听见。 于是众人纷纷推开门。 “怎么了？” “万年单身杜宇舟有女朋友了。” 艹。 ** “你等我的？” 这是杜宇舟见到夏素媛以后的第一句话。 不过事实很明显了。这整整一天夏素媛都没动，只在杜宇舟走出门的时候过来。 不是等他有能使等谁呢？ 女孩点了点头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她看着杜宇舟，摸不准他到底生气没有。 “等了一天？” 夏素媛又点了点头。 沉默。 杜宇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看着面前只会低头的女孩，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等一个人等一天总应该要有一些理由的吧？不能想到哪儿就做什么吧。 他以为自己会听见一个答案。 但是没有。 夏素媛依旧站着，低着头。 “看着我。” 男生突然说道。 夏素媛愣神，直到男生的话再次响起来：“我让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听见男生再次问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的？” 沉默。 女生其实并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看着杜宇舟的领子。然后在下巴和锁骨之间飘忽不定。 她知道杜宇舟在说什么，又不是聋了。只是单纯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已。 杜宇舟叹了口气：“吃饭了吗？” “没有。” 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真不容易。 “一整天都没有？” 女生点了点头。 “如果我一直没出来呢？” “那就明天再来呗。” 女生说得很轻巧。然而杜宇舟作为一个直男，对这种行径并不是非常理解。 于是又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他算是看透了，夏素媛这姑娘就没准备说话。 出于人道主义，杜宇舟决定带她一块，免得后面小姑娘饿着了还说是他的问题：“我要出去买吃的，要不要跟我一起。我请你吃点东西。” 女生没有立刻答应。 杜宇舟又不理解了。 问她来找他是做什么的，夏素媛不理他。请她吃饭，她还是不理他。 他想不明白这姑娘图什么？ 甚至有一瞬间他想，这个姑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看不明白。 “那你？” 哪知话音刚落，女孩就有动静了：“也行。我其实本来也不清楚我到底等你是干什么，只是想来。至于来了以后做什么，我没想过。” 哟，这时候开始解释了。 杜宇舟抬了一下眉毛。显然没把这姑娘放在心上。。 “走了。” 第四十章 赌一把还是有成效的（3） 天色在慢慢暗下去。原先天边的一抹橙色也在渐渐地消失，出现了白夜。 再过上十几分钟，天就彻底黑了。 夏素媛手从裸露着的胳膊上滑下去，因为冷而竖起来的汗毛让她有些不舒服。 到底是秋天了。 她跟在杜宇舟的后面。 男生的腿很长，她有时候甚至需要小跑一两步，以防自己不被他甩在后面。然而就算自己努力往前赶，她离杜宇舟也总是有四五步的距离。 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在这乌漆麻黑的校园里注意到他俩了，也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是同路的陌生人吧。 想想就挺有意思的。夏素媛笑了一下。 她几次抬头看男生的背影，在又经过一个无人的角落的时候，张口喊他：“杜宇舟。” 男生脚步没停。 “你会觉得我很烦吗？” 身后的女生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犹豫。 杜宇舟一面走着，一面回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沉默了一两秒。 又一阵冷风吹过来，夏素媛打了一个哆嗦。 看来以后不能穿短裤出门了。她这样想着。 “我就问问。” 她抱着胳膊，脚上迈着小碎步。 男生没说话。 这让她有点发虚。毕竟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确实要突破很大的勇气才能问出来。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会觉得我是在一直纠缠你或者一直在困扰你吗？” 除了自己的问话声，校园里很安静。 这时候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花坛里发着白色光芒的灯球偶尔会一闪一闪的。夏素媛路过它们的时候有点紧张。 然而杜宇舟依旧没说话。 她摸不准杜宇舟怎么想的，只能斟酌一下，然后自说自话。毕竟她知道，就算杜宇舟没有回复，他也是会听到的。 “如果真的有，我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 这倒是反驳得很快。 夏素媛提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了下来。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她和杜宇舟在一些方面是一样的。比如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追逐自己，从来没有自己追逐过别人。 那些人为了颜值，为了斗志，或者为了炫耀。 两个人都看得很透彻，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处过对象。 而她这次正好看上了杜宇舟。而且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 男生的话还没有结束。 “你确实给我造成了困扰，但是事实上，你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做出了你认为对的选择罢了。” 杜宇舟跟别的男生的区别就在这里。 他更加理智，能够保持清晰头脑去分析每一件事情。 而这次经过分析以后得到的结果，就像是他刚刚说的一样，并没有觉得夏素媛做错了。 甚至他从一开始就相信夏素媛是真的喜欢他。和很多女生确实不一样。如果说就这样接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心里还是会有着一丝隐隐的不爽。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不喜欢。 所以，自从他上次回去认真分析了一下如果是女朋友拽着自己的衣角，他会不会厌烦这样的问题以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 ——至少他在喜欢上夏素媛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夏素媛动不动就凑到跟前这种行径的。因而也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就这样跟小姑娘在一起。 就像是她说的，如果真的有本事让自己喜欢上她，那就做吧。他可以保证自己不半推半就，也不逢场作戏。 杜宇舟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那你……”女孩的声音又从背后传了过来，“所以你不生我的气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 他叹了口气：“你是我的谁？一个月前我认识都不认识你，你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客人。你付钱听了我唱歌，连续听了一个月以后不听了。你就离开了。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损失不是吗？” 他在尝试着和女孩讲道理。 夏素媛听进去了：“我知道……” 但是声音很微弱。 那也就是，自己其实还是打扰到了他嘛。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不会懂。 男生的话没有完：“我知道我现在给你说的这些话可能不太合时机。但是有时候，人一定要压抑住自己的欲望。比如说，你喜欢我这件事。如果一味的追之过急，就一定会适得其反。” “而我，杜宇舟，一个男生，和其他男孩子是一样的。” 不合时宜，是夏素媛在追他，说这些话会显得自己自大狂妄。 但是作为一个洞晓感情的人，杜宇舟觉得他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并且有义务提醒她。寻常男生对于感情的看法，与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其实他挺想看看夏素媛最后能不能让自己喜欢上他。所以才会跟她说这么多。 有点期待。 女生点头：“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杜宇舟就觉得身后又有一股拉扯的力量制住了他。 他回头。低下。 女孩子的手正拉在他的衣角上。 “别扯。” 女孩低着头，他看不见脸。 “可以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吗？”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杜宇舟听着声线很是稚嫩。 就像是一个几岁的娃娃。 因为很是奇特，所以他有一瞬间没反应了。 紧接着。 低头，抬头。低头，抬头。低头，抬头。 再三确认。 终于确定刚才的声音确实是夏素媛发出来的。 有点可爱。 女生继续说道：“我这样堵你既然造成了困扰，那你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嘛，如果我可以给你打电话的话，那我就不用给你造成困扰了。” 嗯？ 原来问他有没有造成困扰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这一瞬间的杜宇舟竟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他竟然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可以用来反驳的理由。 于是说道：“……可以。” 女孩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眼睛里闪闪发亮。不知道是她眼里自带的光芒还是那些白色的灯泡照射出来的。 从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松就要到了杜宇舟的电话号码。 “真的吗？” 杜宇舟点了点头。 夏素媛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所以，可以把你的手放下来了吗？”。 杜宇舟看着女孩似乎还在梦里，善意地提醒她了一下。 第四十一章 赌一把还是有成效的（4） “啊？哦。” 夏素媛反应过来，拉着杜宇舟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哒好哒，我不着急。等咱们买完东西我回去的时候你告诉我就行，我带手机了。” 等出了苏南师范的小门，外面门庭若市，灯光照亮了整条街。每个小吃摊位上都挂着一个灯泡，除去这些，还有路灯发出的白色灯光。 都是亮堂堂的。 人很多，基本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这一片的居民区又少得可怜——毕竟如果有钱的话谁会选择在郊区大学城买房子。 杜宇舟看向跟他一块儿停下脚步的夏素媛，问她：“你吃什么？” “炸里脊。” 女孩站在他边上，离他的肩膀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从杜宇舟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脑袋正好到他的肩膀。他看着她转过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很便宜的。” 像天上的星星。 杜宇舟转身准备顺着街边往前走。 “那走吧。” 杨柳街并不是太长。从街道的这一边到街道的那一边总共才五六百米的距离。两个校区本来规模也小，都是民国的时候建立的学校。也算是历史悠久。 也是后来随着城市的扩大而扩建的。补来补去，如果不是校区不能吞并，它们这两个肯定最后会有一个迁走或者被另一个吞并。 他们二人贴着学校的围栏走。因为那些小摊只着对机动车道，所以人行道上虽然墙里探出来的树脑袋把灯给挡着了趁得树下有点黑，但是也还算宽敞。 夏素媛走在盲道上。一面是寂静，一面是喧腾。 到处都是出来买小吃的人。三三两两聚成堆。 杜宇舟忽然停下来：“你的里脊。” 夏素媛及时收回脚步，以防自己撞上他。然后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 身边的男生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钱包，一边打开，一边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没走两步，夏素媛就又拽着杜宇舟的衣服后脚了。 ……毛病。 杜宇舟这回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把女孩的手拽了过来。 没有拽手，只是握着她的手腕。 温温的热气从他的手散发出来，然后穿透了她的皮肤。 握得并不紧，有些地方似触非触。 夏素媛的心里如遭雷击。那一瞬间，打了个哆嗦。 索性并不是多么明显，她抬头看了一眼男生，他好像没反应。 这也算是拉手手了吧。 夏素媛看着前面男生修长白皙的手指，心里荡漾出来粉红色的泡泡。 那只被拉着的手的手指头僵硬地蜷缩了起来。 心里如小鹿翻腾。 所以，其实杜宇舟并不讨厌自己。 有了这个想法，心里想追杜宇舟的想法更加坚定。 她被杜宇舟拽着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乐滋滋的踩着杜宇舟的步伐前进。 周遭的人影一个个闪过，她的世界里就剩下了那一方看着就很艺术家的手。 “杜宇舟，你会弹钢琴吗？” 没经过思考就问了出来。 “不会。” 听见这声否定，夏素媛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杜宇舟就该什么都会。 不过也不会失落就是了。就像杜宇舟说的，他和那些男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一份鸡柳，加馍馍的。多放辣。” 二人走到里脊摊前面停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有点靠路尾巴的缘故，他们过来的时候一个买鸡柳的人也没有。 “我记得前两天来你不是就在我们校门口吗？今天怎么换位置了？” 夏素媛看着摊主的动作问道。 鸡柳被丢下冒着油泡的锅里，不一会儿就变的金黄。 “本来说今天不来了，想着在家太无聊了才过来。摊位昨天跟卖烧烤那个人说了说，今天给他了。” 馍馍饼夹着的鸡柳，辣子瓶抖来抖去，鸡柳上撒了一堆红色的辣椒面。 摊主递给女孩。 夏素媛没接：“再要点辣椒，再要点。” 摊主就又撒上去了一些。 “不够，再来一点。” 又撒上去了一些，纵使撒出来的越来越少，鸡柳上的辣椒面也越来越多。渐渐的糊满了所有鸡柳。 “丫头，我们家辣椒很辣的。你不能看着不要钱狠吃吧？这到时候辣出毛病来了我可不负责的。” “辣什么辣啊，我前两天刚来买过。回去吃着一点都不过瘾。” 摊主觉得她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不应该啊，我们家的辣椒只要来过一个人就说辣，不可能到你这儿觉得不辣啊？” “行了，就这样吧。” 这话是截了夏素媛的话说出来的。 于是杜宇舟只觉得周身莫名不自在起来。 然后歪了一下脑袋，正巧看见女孩幽怨的小眼神。 “辣椒不能吃太多。你看看你放的，还能看里边的鸡柳吗？全部都是红色的粉。吃鸡柳呢还是吃辣椒面呢？” 夏素媛没动静。但是摊主笑了。 夏素媛的小眼神原封不动地抛给了摊主。摊主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行吧，那就这样吧。” 夏素媛颇有些不服气地伸手接过。 杜宇舟也把手里的钱递了上去。 “诶，您吃好。小姑娘，你到时候要是吃出来什么问题了，可找你男朋友哭去吧。” 从始至终一直当自己是个付款机器的杜宇舟：“……” 他一边走一边把钱包整理好，随口问道：“你还有想吃的没有了？” 良久都没有人应声。 …… 心里没来由有点慌张。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 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身后的小丫头抓着被辣椒面染红的馍馍哈着气。 他重新走回去：“怎么了？” 小丫头哭丧着一张脸：“辣。” “你不是说你之前吃过？” “对啊，我是来买过。但是当时没放多少辣椒，所以吃着没多辣。这不就放多了吗……” 杜宇舟被气笑了：“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姑娘惩罚似地恶狠狠连着啃了三五口。 一下子吃的太多了，小嘴看着鼓囊囊的。 杜宇舟有一瞬间的惊愕。 几秒钟内，两个人都没说话。 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咀嚼声。 等夏素媛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嚼完了，开始不停地吸气哈气。眼泪都留下来了。 沉默。 杜宇舟把嘴唇抿起来。 他拽着夏素媛的手，把她拉到路边，拉到树下面的阴影里。。 “在这儿等着我。” 第四十二章 赌一把还是有成效的（5） 几米之外就是喧嚣。机密之内的黑暗仿佛将所有的光明和喧嚣隔绝。 夏素媛站在阴影里，眼睛放在那个跟她说完“在这儿等着我”以后就离开的青年身上。 看着他突然在人群里找不着了。 然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看见他的身影。 突然有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杜宇舟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她站在原地，一个一个筛选着进入眼睛里的那些人头和脸蛋，几十个过去，没有一个一眼就吸引到她的眼光的。 渐渐焦灼。 然而当目光终于黏在某个冲破人群的青年身上掉不下来以后，焦躁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杜宇舟其实很瘦，至少夏素媛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她也会想，一个经常打篮球运动的人，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瘦。 杜宇舟是苏南师范文院的院草。 文院的那些人怎么形容他的呢？ “你看见他，仿佛是清澈的溪水从指间汩汩滑过。是阳光洒下来的时候照出的一抹柔光。是天边彩虹留下的最后一朵。他是造物主的巧夺天工，是天上的仙子堕落凡尘。” “他红色的饱满的嘴唇不仅会舌战群儒，更能说出这世间最美的情话。他那双微微吊着的眼睛里，似乎漾着沉水的鱼和飘落的叶。你看着它们，仿佛在笑。温柔的，多情的，却又有着致命吸引力的。” 这两句话已经传到苏南财经了。 说传到也不算太准确，有些有亲戚关系的孩子会两个学校都有。更何况杜宇舟保研的过程就像是一个传说。 久而久之，小范围内就知道了。 夏素媛就是从这小范围内听说的。 于是她看着男生离她越来越近。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头，似乎不太喜欢周遭的杂乱和喧嚣。 但是他还是穿越人海过来了。 夏素媛从树荫下面走出来。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看见他在自己的面前停下。 原来是去买水了。 “哝。” 水瓶子递了上去。 女孩这才注意到，塑料瓶子上面并没有雾气，这瓶矿泉水是常温的。 她接过来，眨了眨眼睛。 然后拧盖子。 还没用力气，那瓶矿泉水便又被杜宇舟拿了回去。拧开，重新递给了夏素媛。 毕竟是常温的水，并不是多么的凉。 更何况虽然已经秋初了，但是那丝微弱的凉风还不足以把一瓶子的水都吹冷。 夏素媛表示她喝的心满意足。 “走吧。” 见女孩喝完水好多了，杜宇舟继续往前走。 他其实刚刚都在怀疑夏素媛是不是故意放那么多辣椒，只是为了再骗一瓶他的水了。 但是想了想，夏素媛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缺这一瓶水。 “实在吃不了就扔了吧。”他并不是多么心疼自己的钱，“我再给你买。” 夏素媛摇了摇头。 然而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杜宇舟的后面，所以就应了一声。 下一面，她听见前面的男生问道：“你还吃什么吗？” 夏素媛没有立刻回答。 男生走路的时候又把小姑娘的胳膊给拽住了。 小姑娘一只手拿着馍馍，小心翼翼地啃着。 她低着头，视线正好落在杜宇舟另一只手里拿着的那瓶给自己买的水上面。 顺着胳膊往上面看过去，不知道怎么就瞄到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杜宇舟的头发其实挺多的，也不短。在后面垒在一起，看着毛绒绒的，让人很想去拽两下。 可能他们文科生不掉头发？ “板烧鱿鱼。” 不敢再想了，再想就是YY了。 ** 等夏素媛满意的时候，手里已经掂了好几个袋子。 “你吃什么啊？” 她看向杜宇舟。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手里这几个都是用的杜宇舟的钱买的。 “我不吃。”杜宇舟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要经常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没有营养，也不健康。” 夏素媛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之前没吃过这些东西啊。” “你没吃过？” “对啊，我是上了大学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 杜宇舟表示惊讶。 坦白说，他不相信。 他认识的那么多女孩子，哪个不是吃这些从小吃到大的。尤其小时候，他看着那些女孩子不管不顾的直接上手，最后满手满口都是油渍，心里总是有一种反感。 如果夏素媛说的是真的，他想象不出来女孩到底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多么的重要。 他去把几个室友要求买的东西都给买了。然后送夏素媛到他们的学校门口。 夏素媛没有立刻走。 “你的电话号码还没告诉我呢。” 杜宇舟把手里的水瓶递给她。看见了女孩清澈的眸子。 在灯光的照映下，里头亮晶晶的。 到底没抵住诱惑，他接过了女孩递过来的手机。 输进去了一段数字。 女孩有意看了一眼，记在心里。 “嘿嘿嘿。” “那我走了。” 女孩拿着瓶子的手抬起来冲他招了招。 杜宇舟鲜有地点了一下头，给了反应。 其实夏素媛还想抱抱他的。主要是怕杜宇舟不喜欢。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一次回过头。 杜宇舟还站在原地。 站在路灯下面，被众多的灯光包围着。 就像是夏素媛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一样。万众的焦点，还有聚光灯。 他在发光。 男生看见女孩回头，歪了一下脑袋，就当是告别。 女孩抿着嘴唇笑了一下。 ** 很久很久之前，夏素媛曾经问过张闵静一个问题。 “如果你知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去世，你还会嫁给他吗？” 张闵静当时就坐在院子里，喝着从来都不让夏素媛碰的红酒，夜空上洒满了无数个星星。她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发着光。 “会啊。” 她抿了一口红酒，然后把高脚杯放在了阳台的小桌子上。 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为什么不呢？” 她继续说道：“你年纪太小了，不知道也正常。我爱上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家里有一个公司。如果后来不是他一再坚持，我甚至都会自卑得不敢和他见面。” “你以后肯定会遇见一个人。当你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连阴天都变成了晴天。当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了。” 夏素媛推开隔绝了安静与吵闹的宿舍大门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张闵静其实已经回答了。只是当时的自己不懂。 第四十三章 一袋咖啡，换一场相识（1） 吴千凝从早上就一直在寝室里没出去过。到了晚上天都黑了，就坐在自己床上看。宿舍里的安阳阳是本地的，周末回家。 苏南财经并不是多么管学生双休和节假日的留宿问题。谁想回家都可以回，而且不用报备。哪怕是和男朋友在某个宾馆开房。 所以今天寝室里其实是五个人。 吴千凝的言情已经换了一本。这本很厚，估计没有三五天看不完。 已经八点半了。她把书合上跳下床。 牙刷牙膏和脸盆都在床下放着。她把盆子拿出来，准备去洗漱。 刚把门大碍，就看见了回来的夏素媛。 “哟，小媳妇回来了。” 也不想着去洗漱的事儿了，说着就要问今天的战况怎么样。 夏素媛也没回她，直接就往寝室里钻。吴千凝抱着自己的盆跟着她，跑到了桌子旁边。 然后看见她把一兜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因为回来的动静有点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她一路从门口到书桌。 “呐，这是给你们的。” 于是躺床上的瞬间不困了，背单词的把书合上，洗着脚的也赶紧把擦脚布给蹭蹭踢拉着拖鞋过来。 一人选了一个。 选到最后，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夏素媛啃了几口的油炸里脊还有两份烤冷面。吴千凝把盆放在一边，端起来一份。 夏素媛仰头，从床板的缝隙里看见了仍旧低着头的王昱蓉，喊道：“王昱蓉，你要不要来吃点，我这儿还有两份烤冷面来着。” 这话一出，四下原本吃得挺开心的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夏素媛和王昱蓉之间。 夏素媛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她不在乎，只是不知道王昱蓉察觉到了没有。 “王昱蓉，我这里还有，你要吃一点吗？” 寝室里一直都是静谧的。 众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然后看见原本一动不动的王昱蓉，摇了摇头。 虽然看着很僵硬，也很机械。但那到底是一个摇头的动作。 “行吧。” 夏素媛的这一声行吧，相当于一个打开的开关，众人就又开始乐滋滋地吃了起来。 路古颜坐在床边伸着头吃着，吃漏的东西掉下去刚好掉在地上。 “老大，这都是你男人给你买的吗？”她问道，“今天轮到我扫地了是吧？没事儿没事儿，都洒地上就行，一会儿我给扫了。” 夏素媛没听清前面那句，只听见了后面这句。 吴千凝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也没回她，只问着夏素媛说道：“你今天到底怎么样啊？我就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下午我可一个都没打，怎么？有没有等到他？” 夏素媛小口啃着那个沾满辣椒的里脊馍馍。不过因为已经吃得很多了，而辣椒面一般都被洒在上面，所以越往下，辣味便越来越少。 “快到晚上的时候他下来了。”她说道。 吴千凝眼前一亮：“然后呢？” “然后见到他的时候我突然忘了应该说什么。”女生皱着眉头，“就很尴尬你知道吧。他就从楼道里出来，然后我就迎了上去。接着他问我来找他是干嘛的，我就说不上来了。” “你这不行啊。” “我知道。后来他估计是猜出来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就提出来说给我买点吃的。” ？？ 吴千凝瞪圆了眼睛：“……所以？”。 “所以你们现在吃到的东西其实是他买的。” 第四十四章 一袋咖啡，换一场相识（2） 这话一出，听见夏素媛原话的，都不敢吃手里的东西了。 连吴千凝拿着小纸盒的动作都定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拿起来还是该放下去。 夏素媛又啃了一口馍馍：“倒也不用这么紧张。他自己说的，说给我舍友也买一点。我当时拒绝了。” “拒绝了？！” 夏素媛看见女生这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无语道：“我要是真拒绝成功了你还能吃到这些东西吗？” 继而又说道：“我拒绝了以后他说要买的。我看他态度坚决，也就让他买了。” “老油条！” 吴千凝狠狠地塞进嘴里一签子：“他绝对是老油条了！竟然还知道给舍友买东西吃！寻常没谈过恋爱的钢铁直男根本就想不到好吗！” 声音大的把夏素媛吓了一跳。 “你还吃着人家的东西，你还说人家老油条……” 正说着，吴千凝又塞进嘴里一口：“那又怎么了？这人，精通人情世故，绝非你这种纯情小姑娘能对付得了的。” 她看向夏素媛，眼睛瞪得贼大，说得好像还挺真。 夏素媛觉得，如果自己要是再纯真一点，说不定就信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反驳：“倒也不用这样一杆子打死。” 这句解释虽然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但是吴千凝还是听进去了。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脑袋瓜子里一转，继续说道：“也是，从某方面来讲，你今天收获其实蛮大的。等了一天能等到他给你买吃的，这个操作也算是不错了。” 吴千凝对此表示羡慕。 路古颜此时正好吃完东西从床上蹦下来，拿着扫把准备扫地，听见二人的谈话，跟了一句：“就是啊，凡事多往好的方面想。虽然我原来不咋了解杜宇舟把，但是你说现在咱们吃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主动要求买的，这就说明他会做人啊。瞬间好感值就提升了一百倍好吗？” 扫地从阳台开始。 阳台有个门隔开，玻璃门，隔音效果一般，里头说话的声音外边也能听见。 “这至少说明了杜宇舟会照顾人，如果夏素媛最后真的跟人家在一块儿了，也不会怎么吃这方面的亏。” “也是。” 吴千凝觉得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李若琳从床上支棱起脑袋：“你们刚刚是在说杜宇舟吗？”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刚刚寝室里说话的只有三个人。所以众人听得特别清楚。 于是三个人目光看向了吃完东西躺被窝的李若琳。 女生不依不饶：“你们说的是杜宇舟吗？” 路古颜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苏南师范被保研的杜宇舟？” 路古颜又点了点头。 “原来夏素媛你要追的是杜宇舟！？” 这最后一声太大，把一天都赖在床上的杜若也吵醒了。于是桌边的三人就看见一个长着杂乱无章的头发的脑袋垂在了李若琳的床边。 如同幽灵一般问道：“咋了？” …… 李若琳冲着她喊道：“你今天吃的东西是杜宇舟给你买的！！” 艹。 床上的人瞬间清醒。 第四十五章 一袋咖啡，换一场相识（3） 年度大戏啊。 杜宇舟这号人物，苏南师范随便拽出来一个人都知道是谁。跟苏南财经的交情又深，久而久之，杜宇舟的大名已经传遍大半个苏南财经了。 所谈论的，无非是著名的“黑马”言论，以及少年才俊，论文撰写机。 等等名号。 更何况，长得好看的，本身就容易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 于是两个学校的众多女生里，总是会有人想，如此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 再三打听之后，得到杜宇舟不谈恋爱的情报，遂放下心来。 这次竟然发现原来自家寝室里就有立志要追杜宇舟的，突然有点像在梦里。 更甚，她们竟然告诉她，她刚刚吃的就是杜宇舟花钱买的。 这…… 明星给自己的东西就应该好好收藏啊喂！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杜若觉得自己有点憋屈。 不过显然那边的三个人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眨眼之间，就又聚成了一堆。 她探着脑袋，好像是夏素媛在手机上不知道划拉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见吴千凝说道：“夏素媛你可以啊，这才多久，手机号就要到手了！没想到啊。” ！！！！！ 杜若咽了一口唾沫。 ** 吴千凝感慨道：“咱们媛媛是真的不一样。十个女生里边九个都是男生主动的。这回她主动竟然有了这么大进展。真的是……” 似乎是想不起来词了。 “……身先士卒。不对不对，英勇就义……也不对，呸，反正就是不顾艰难险阻也要把对方拐到手的精神很值得敬佩啊。我等凡人真的比不起。” 一通话把夏素媛捧到天上去了。 “没有。”夏素媛的反驳虚弱无力。 “哪没有，”杜若幽幽地飘来一句：“你就是咱们402寝室里最大的传奇。” …… 位置不同罢了，夏素媛只觉得难堪。 她招了招手：“行了行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天天八卦也不觉得烦。” 说完，她继续啃着自己手里慢慢变白的馍馍。 吴千凝临洗漱的时候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夏素媛觉得她那个动作并不像是支持自己。 她甚至都想到了配音：“你好自为之。” 去他的好自为之。 ** 晚上九点。 男生寝室里的人看见杜宇舟搬了一个板凳去了阳台，问道：“哥，你今天又是不准备睡觉了？” 杜宇舟把凳子放在了阳台上：“前半夜就先不睡了，后半夜看情况。导师想让我考博，但是我还没想好。这两天有一个项目我得准备一下，等这个项目过了，我就可去直接上任本科的辅导员了。” “有点厉害。” 两个本科生连连惊叹：“那到时候哥你有没有可能做我们的辅导员？” “看校方怎么安排了。” 杜宇舟走到阳台上，把灯打开：“你们没有再来阳台的了吧？” “没了。” 于是他关上门，里头的人把帘子也拉上。他就坐在外面，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夜晚还是有风的。 他看了眼身前放着的书，小桌子的角落放着的瓷杯里是褐色的液体。 端起来，抿了一口。 很苦，也很香。。 清风月明，他把杯子放在了一边。 第四十六章 巨象山一日游（1） 夏素媛很早就听说学校旁边有一个五A级景区，好像叫什么巨象山。她刚来这边的时候曾经有人给她发过宣传册，就留了一份。 后来抽时间翻了翻。原来之所以叫巨象，是因为山顶上边有两块长得像象牙的石头，正对着，正好在两个山体边缘的上头，就像是两个脸对着脸的大象。 她之前跟吴千凝提起过。 于是吴千凝也找了一份宣传册来看。那山上种着一片红叶树，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山上就会形成大片大片的红色海浪，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 当即就跟夏素媛商量什么时候去瞅瞅。 而周天早上夏素媛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档子事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就在上铺吴千凝的脑袋那儿捣了捣她。 女孩翻了个身：“……干嘛啊……” “咱们出去玩。” “不去。” 残忍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巨象山。赶紧，下来。咱们现在走了晚上刚好回来。” “……” 吴千凝用被子把脑袋捂上。 夏素媛攥着一个松松的角，弄开一个小口：“别睡了，咱们现在去巨象山。能爬到山顶呢。赶紧起来。” 被窝里动了动。 然后一股力量把夏素媛好不容易撑起来的洞合上了。 夏素媛看着眼前蛄蛹的一团，放弃了喊她。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她从床下拿起来盆，走出门洗漱。等再回来的时候，蓦然发现吴千凝竟然从床上坐起来了。 “你……不睡了？” 女生坐在床上，红色的大波浪被帘子的间隙里挤进来的阳光照射着，发着亮。但是依然毛毛糙糙的。 挡住了脸。 沉默了一会儿。 女生开始换衣服：“你不是要去巨象山的？” 话也说不囫囵，黏黏糊糊的。夏素媛仔细分辨了好久才知道原来这厮竟然真的顺着她的想法来了。 床上坐着的那个姑娘套上了短袖，打了个哈欠。等她下了床，眼睛都还没睁开。 这幅样子瞬间让夏素媛满心都是愧疚感。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叫吴千凝起来。 不过既然人已经起来了，俩人便收拾着要出发。 估计是二人的声音有些大，正准备着小包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你们去哪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停下。 然后两道视线同时从桌子那边射到靠门的床铺上。 “巨象山。” 路古颜听见了回复，也从床上坐起来：“就你们两个吗？” “嗯。” “介意多一个人吗？我也想去。” 夏素媛看见她眼睛里发着亮光，同意了：“当然可以。” 于是孤孤零零两人组变成了浩浩荡荡三人组。 吴千凝临走的时候还没清醒。她背着自己逛街用的小包，把寝室门拉上。 因为是周天，才七点多，走廊上黑漆漆的一片，只剩下走廊两头的窗户映着早晨的太阳光线。 厕所里的洗漱间传来漱口的声音。 也是和她们一样早起的人。 “去象牙山。”。 俩人架着吴千凝坐上了停得最近的一辆的士。 第四十七章 巨象山一日游（2） 的士是校门口一直都有的。 那些司机师傅没事儿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拉客。火车站出口，大商场门口，再有就是学校门口。 不管是正经的士还是黑车司机，风里雨里，校门口一直在等你。 女司机开动了车子。 三人上车了以后就没人再说话了。于是车厢里除了汽车发动的马达声，就剩下了几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速度越来越快，窗外看到的楼房就越来越少。 夏素媛看着倒退的景色打了个哈欠。 这哈欠还没结束呢，一上车就倒下去补觉的吴千凝突然诈尸一样坐起来：“要钱吗？” 吓得她困意瞬间消失。 她就说吧，哪怕吴千凝再困，在车上也睡不着的。 果真。 这才五分钟就坐不住了。 “肯定啊。门票一个人才五块钱。特别便宜。”她回复道。 “哦。” “我不是之前告诉过你吗？” “嗯……” 吴千凝迷迷糊糊的。 夏素媛看不出来她是真迷糊还是装迷糊。 “带水了吗？” 女生又问道。 “……没。” “那带钱了吗？” “……”夏素媛一脸关怀，“吴小姐你是不是睡傻了？” 吴小姐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女生叹了口气：“睡吧。” 于是吴千凝再次把眼睑合上。 ** 巨象山说白了就是让人爬山的。 从景区搭建的门口进去，再走上大概几百米，就是第一个山门。从第一个山门进去，直接就是石板铺成的路了。 这山的背面是个寺庙。 听山上的人说，如果走正路的话是压根去不了的。只能走山后的野路。可野路上一点信号也没有，晚上似乎还有狼叫。 所以只要是个正经的游客，就不会想着去山后面转一转。 她们三个姑娘买了票走进山门，就开始顺着石板铺成的台阶往上爬。手里掂着刚才在山门口买的矿泉水。 因为那地方还在景区外，所以价钱倒是还能让人接受。 “还行，人好像不是很多。” 刚刚八点半。 这个点若是按平常的时间，第一节课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上班的那些人也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更何况这只是个周末，并不是一个节假日，来这里的人也少。 但是还是能看见有人顺着这个楼梯道走下来。 “他们是不是看日出去了？” “我怎么记得宣传册上好像没有关于看日出的介绍呢？” 夏素媛从包里翻出来今天早山随手塞进去的宣传册：“就是没。咱们要是再早点来就好了。” “可别了吧，人家那说不定是早上住山顶上的。” “不一定，也有可能四五点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爬了。” 路古颜若有所思：“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别想了。从学校到这儿得有半个多小时，假设四点到，三点就得起来。再说了，学校的门禁还不知道早上四五点开门不开呢。” 两个女生肩并着肩往前走，满心遗憾的夏素媛跟在后头，一脸悲伤。 “唉。” 这声叹气是故意的。所以拉的很长。。 “倒是也不用难过。那宣传册上既然连看日出都没写，说不定日出根本就不好看呢。凡事还是看开一点。” 第四十八章 巨象山一日游（3） 有些石板路的两边会立着小小的扶手，还没膝盖高，木头做的。隔着不远就有一个小木雕。夏素媛还去那跟前仔细瞅了瞅，不知道是雕工不好还是经年累月下雨给腐蚀的了，上面的人看着朦朦胧胧的。 本来应该很清晰的刻印连棱角都没了。 “我看那个攻略上说，这山上又很多小亭子，里头是专门的特色商品专卖店。你们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路古颜只回复了一个字：“贵！” 吴千凝摇了摇头：“中看不中用。而且爬山的景区哪儿都有，这些所谓的特色，其实也都大差不差。” 有道理。 夏素媛又问道：“据说还有两个博物馆。有兴趣吗？” 路古颜推了推眼镜：“可以看看。不过在哪儿？” “这一路有两个。一共有三个，另一个在开车上山的那条路上。”夏素媛看着宣传册，“不过两个应该也足够了。” 两边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虽然这个季节已经有落叶飘下来，但是头顶还是大片大片的叶子遮挡住了天空。 说是代表性的植物红叶种满了整座山。但是可能因为天还太热的缘故，三个人到第一个休息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 反倒是种的一些花挺好看。 山上有酒店。九点的时候酒店里有客人出来，专门到这里铺一张餐布带着小孩儿玩。 远远的能看见那座修的特别漂亮的酒店。好像是上山的必经路。 “说实话，如果咱们不急着上学的话，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在酒店里住一宿，然后等明天早上四五点的时候起来，到山顶上看太阳。” 路古颜走在最前面：“我没钱。” …… 吴千凝本来还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不错的来着。听她这么说，也确实没了兴致。毕竟景区里的酒店贵，路古颜又说了她家的经济条件一般般。 住一个晚上可能得省下来一个星期的饭钱。 酒店是建在半山腰上的，等三人彻底走到了酒店的门前，看见了一队人马在前面不远处走着。 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 其中有一男一女拉着小手，夏素媛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那两个人是一对情侣。 吴千凝凑到夏素媛的耳朵边上：“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你怎么知道？” “眼熟。” 路古颜接话：“什么眼熟啊，没看见那里头有个男的吗？咱们学校金融学院第一名成绩录取进来的。那成绩都能考北大清华了，傻了吧唧地报了咱们学校。” 吴千凝来了兴趣：“谁啊？” 路古颜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穿着卫衣的男生：“就他。金融学院院草。叫什么我给忘了，今年大二。大一的时候两次期末考试都是金融学院第一名。” 看着吴千凝感兴趣，又继续说道：“听说家里也是个有钱的主，讲道理应该跟你们一样不怎么看重成绩。结果非得跟我们这堆人争奖学金。” 她说着，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夏素媛看着有意思，插嘴道：“又不是咱们学院的，你这么气愤干嘛？”。 “我那是为他们学院想要奖学金的不值。天天给自己凹好学生人设，那么看重成绩干嘛？能不能给我们这种人一条活路？” 第四十九章 那是校草顾维泽啊（1） 二人挑了挑眉。 接下来谁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没想到到了中午，三个人在快到山顶的路上吃饭的时候，竟然又再次遇见了这五个人。 这次是迎面撞上，正好五个人的长相一览无余。 里头有个女生夏素媛觉得自己好像见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个女生动作比她还快，蹬蹬蹬跑到了她的面前：“我记得你！你叫夏素媛。” 似乎是隔了两天印象不太深了，女生又问了一句：“对不对？” 夏素媛点了点头。 然而这突发的情况让吴千凝惊讶极了。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夏素媛自开学以来就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更别说夏素媛这种被动式社交的性格了。 什么时候又收获了一个朋友？ “我也记得你，”她听见夏素媛说，“薛玉林是吧？” 这个名字吴千凝没听过，应该不是他们学院的。 有点意思了。 不是一个学院的是怎么认识的？ 原先吴千凝只知道加入学生会可以有机会认识，如今竟然发现原来不加入学生会也可以认识别的学院的人。 有点可爱。 两个人聊了两句。 而原本薛玉林那一伙儿人因为女孩一直没有过去选餐，就派了一个人过来喊她。 路古颜隔着远远的都能听见几个人的议论声。 “为什么让我去啊？” “你餐都选好了，就等上饭了。又是个男的。你不去谁去？赶紧去把她喊过来，别耽误吃饭。一会吃完饭咱们还得继续呢。” 两个声音，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一个委屈巴巴带着不情愿，一个理直气壮带着些许强势。 她扭过头往那个方向看。渐行渐近的人正好是她们三个上山的时候谈论的那个男生。 叫什么是实在记不得了。 等吴千凝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时候，抬起头，看见了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眉毛一跳，随机又恢复正常。 毕竟是个院草，长得肯定不一般的好看。 男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冲她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同学。打扰一下，我喊她回去。” 说完，拉着那个不停跟夏素媛叭叭的小女孩袖子就走。 吴千凝趁着他们刚转身的工夫，死命扒拉着夏素媛的袖子。 “我知道！我知道他叫什么了！他是顾维泽啊啊啊啊啊！他哪是什么金融学院的院草！他是咱们苏南财经公认的校草啊啊啊！” “啊？” “啊？” 路古颜和夏素媛两个人表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路古颜你个傻蛋，你就知道人家是院草了，咱们学校去年就已经投票投出来了，他是妥妥的校草。碾压的优势战胜了第二位。” “哦。”夏素媛表示并不关心。 但是她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叫什么来着？” “顾维泽啊！” 见两个人没反应，吴千凝激动地跟两个人解释：“顾维泽篮球全校最好。去年就是他带着咱们学校篮球队打到省一的。而且人又帅，他爹天天劳斯莱斯接他，万千迷妹的内心男神好吗？你们竟然不知道！”。 气的吴小姐想骂娘好嘛！ 第五十章 那是校草顾维泽啊（2）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们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只关注人家的学习。” 这话……是这么说的吗？吴千凝只关注人家的杂事算是正常？ 夏素媛不敢苟同。 不过，能坐上校草这个位置的，难道不应该是像郭沛辰那样人尽皆知的吗？就算不是人尽皆知，开学典礼怎么没他啊？ 不管怎么说，开学典礼这种大事，校草总该出一出头的吧？ 她还没想完的，就听见吴千凝自己在底下嘀咕：“不过你们知道这么多确实也没用，毕竟人那种家室，怎么可能随便就跟一个女孩子恋爱。” 夏素媛突然想到了杜宇舟。 她没怎么听杜宇舟说过他家里有钱。虽然不排除财不外露这种可能，但是一般有钱人穿的衣服牌子她也应该都知道。 但是杜宇舟的衣服牌子都是大众的。委实算不上有钱的主会买的衣服。 那杜宇舟没谈恋爱的原因是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没一会儿，三人的饭就被端上来了。 聊了一顿饭时间的天也没出什么意外，临到快结束乐，薛玉林又颠颠地跑到她们三个的桌子旁边。 不过这次却不是对着夏素媛说话了。 “同学，你是夏素媛的朋友吗？” 路古颜稍有一点懵圈。 眼前的女孩扎着麻花辫，精致得就像是个洋娃娃。能看出来是为了今天出来玩特地收拾了一下。 本来应该跟夏素媛很熟的，现在却跑到了自己这边来。 事出反常即为妖。 她有些谨慎地点了点头。 另外两个坐着的女孩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弄糊涂了。 只看见薛玉林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能问一下你的手机号吗？以后咱们可以一块出来玩。” 路古颜下意识地看向了夏素媛。 女生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她重新看向薛玉林，实在是觉得这刚见上两回面就直接上来要手机号的行为有点不太容易理解。 “……不用了吧。” 这是拒绝了。 不过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薛玉林没放弃：“哪怕咱们出来约个饭什么的，就当是多了一个朋友。也不损失什么。” 她看女生已经开始犹豫了，便又加了一把力：“多认识一个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事，时间久了才知道有没有共同语言啊。再说了，后面也可以互帮互助啊。” 她还在想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女孩点了点头。 啧，她就说嘛，只要跟人际关系有关的，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毕竟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这种说法也流传得很久了。既然在一定范围里流传了一段时间，那自然就有它存在的价值。 于是等路古颜的电话号码到手以后，也成功要下了吴千凝的。 “那我走了。” 说着，冲夏素媛招了招手。 然后转过身，小跑着奔向了不远处等着她的那四个人面前。五个人一块出去的时候，女生正和顾维泽用手机比对着什么。 正好落在一直盯着她的夏素媛眼里。。 只可惜，俩人都是背影，她看不出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1） 不过依照着刚才薛玉林在她们这儿的动静，若是真的跟她们有关系，那也就手机号了。 只可惜薛玉林怎么来的她没看见。要是看见了，也不至于现在在这里瞎猜了。 路古颜，吴千凝。 不知道他相中的谁。 不过不管是谁，可都不是那么好惹的主。 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继续往上走。 本来那处吃饭的地方就是最后一个落脚点，再往上上大概三五层台阶就到山顶了。在这个位置，大概也能俯视着一个满山红叶的景色。 一路上吴千凝好用她随手塞进包里的相机拍了拍去。 她好像不喜欢拍人。 因为夏素媛跟着上来了一路了，她从来也没有说叫两个人帮她拍一张的。 不过吴千凝手里的相机倒是一个好货。 那是个胶卷相机。夏素媛识的这个牌子，没有几万下不来。 从茂密的树叶里挑一个缝隙往外看，依稀能看见宣传册上说的所谓“象牙”。 正好两个石头，横在断裂的山体中间。看上去可不就跟个象牙一样嘛。 她拍了拍吴千凝，示意她拍照。 于是相机一阵“咔嚓”。 几个人又走了两步到了山顶。踏上最后一阶梯子，再抬眼，竟是百坪的广阔。也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邪门的风吹雨打，整个山顶就跟一个小平原一样。 这上头人并不是很多，一眼就看见了围成一圈拍照的薛玉林一行人。 夏素媛往前走了一步。 原来这山顶上也有一块石头，正好跟景区门口的那块照应着。 石头上刻着红字儿，写着“巨象山”几个大字。倒是一手好行书。 薛玉林他们正围着石头拍照。 “不然我用我的相机给咱们三个人来一张，等后面我去把照片洗出来，到时候咱们三个一人一张留个念也行。” 吴千凝觉得这块空地是个留念的好地方。 剩下两个人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站在石头前面聊天的薛玉林眼神一瞟，正好看见走向石头的三个人。争着吵着跑过来让夏素媛她们给他们几个拍照。 “你们有相机吗？” 这话是吴千凝问的。 不怪她。毕竟她们三个人里，只有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任谁是这种情况都会认为对方是要借自己的相机给他们拍照。 而她的相机…… 她觉得凡夫俗子配不上她的相机。 对方点了点头：“有。” 话音刚落，冲着一边闲聊的女生喊道：“学姐，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相机给咱们几个拍个合照啊？” 有反应的也是个烫头发的姑娘。跟吴千凝一样是大波浪，唯二不同的是长度和颜色。 黄色的波浪长到了腰下。 脸上画着浓浓的妆。 “我相机快没电了，用不成。” 毕竟被喊到的时候就一脸不情愿，如今拒绝了也在夏素媛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那所谓的学姐拒绝了以后，竟然自发地走了过来。。 她在四人的面前停下，颇有些侵略性地上下扫了几眼吴千凝：“同学你不是有相机吗？我相机没电了，用你的给我们拍一张吧。” 第五十二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2） 夏素媛三个听见这话都觉得莫名其妙，尤其薛玉林，更是一把抚上了脑门，稍稍有些尴尬。 吴千凝手里还抱着相机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于是那学姐就接着说了：“怎么？不愿意？一个破相机有什么好稀罕的？跟个宝贝似的只照自己？” 哟，若说前面那句只是语气让人听着不太舒服的话，这句话可就真的是不很友好了。 吴千凝一下子笑了出来。可接下来的话里一点友善没听出来，反而带上了刺。 “你要借我们相机？” 女生看吴千凝的这架势，本就是想着对方是跟自己走一个路线的，来杀杀她的威风。如今见到对方接招了，她便也开始摆谱子了。 头也没点，鼻孔朝天，话也不说。 吴千凝也看出来对方是来找事儿的，低头笑了笑。 “你若是好言好语来求我，说不定这档子事儿我就答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如今的摆出来的脸面上可写着傲气呢。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她好歹也算是地方一霸十几年了，虽说也有靠着家里资产的成分，但论豪横，这十来年里还真没有能跟她叫上板的。 “怎么着啊？逼着我们给你们照相怎么的？祖上是天蓬元帅还是家里祖坟上冒了青烟啊？” 要说对峙，她吴千凝还真没在怕的。 不过可把学姐气了个半死。 天蓬元帅谁都知道，那就是一只猪啊。祖坟冒青烟，是，这话确实是用来夸人的。但是用在这里，那不就明摆着说她出来乱显摆乱咬人吗？ “你怎么骂人呢？”学姐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了，“我们借你的相机那是应该的，不说你双手奉上，至少也得感到荣耀吧？一个大一的跟我们大二的甩脸色？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莽啊？” 吴千凝又笑了：“哟，大二的还大出来优越感了不是？你一个大二的你牛掰什么啊？先不说你一个金融的手都长到我们管理学院了，光是你那能耐，连我手指尖都比不上，嗷嗷什么呢？” 顺势而上，连停顿都没带停顿的继续说下去：“有什么可得意的？我们是到不了大三还是你只能到大二啊？本来你就是借个相机，非得把小事儿给往大了说，这就是大二的小聪明？什么都能掰扯？一个学生会某个部门的干部，连主席都不是呢，就以为自己能掌管学生的去留大权了？” 往前走了一步。 “这青天白日的，可真不好睡着。您说是吗？” 学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那架势给吓着，的的确确是往后退了一步。不过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过于慌乱。 “你不要太狂，我认识你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这就是威胁了。 吴千凝还没说话呢，边上一直听着的路古颜突然插了一句嘴：“好像是你前男友吧？” 学姐仰了一下头，将视线转移到了路古颜的身上。 “我听说你们分手的时候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没再说话了。想来也就两三个星期以前的事儿。应该俩人还生气着没说一句话呢吧？” 路古颜扶了一下眼镜：“而且我听说，你现在好像又有了一个男朋友。所以，他应该帮不了你什么忙吧？” “如果我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和你闹掰了，那么自然我们学院的学生会里任何一个干部都不会帮你。” “护短还来不及呢。”。 最后一句是夏素媛接的。 第五十三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3） 远处站着喝水远眺的男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三个人并排走了过来。 路古颜跟二人耳朵边上嘀咕了一句：“我说呢，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男朋友来了。” 夏素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入眼的男生脸很白，也很瘦。并不很强势，柔柔弱弱，不像是个能压一头的人。 果然，等三个男的过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就不是他说的。 “怎么了？我们站在那儿就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男生带着鸭舌帽，瘦高，T恤上印着一只骷髅头。自然也不是顾维泽。 夏素媛众人只看见原先站在她们堆里的薛玉林跑过去，冲着那个说话的男生喊了一声“哥”。 “欸。” 见男生应声了，薛玉林转过来对三个女生介绍：“这是我哥，跟我一个学院大二的。他叫薛玉言。” 夏素媛很有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学长。” 其他二人同样。 不说别的，虽然不喜欢那个女生，但是不至于把这种不喜欢放在薛玉林身上。毕竟相对而言，小姑娘很可爱。 不过客套也客套完了，得开始说正事儿了。 薛玉林说道：“本来我是想让她们用学姐的相机给咱们几个拍一张合照的，但是学姐说她相机没电了。正好她们又有，所以就想着借她们的拍一张。结果可能学姐的态度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那学姐就扔过来一个眼白。 不敢说了。 两个男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瞟了一眼所谓学姐。就这一眼，倒是也让她收敛了很多。 于是有了另一个人开腔：“我也想拍个合照。” 正是薛玉言。 他倒是没多想。不过是自家妹妹受了委屈，他这个当哥哥不能不护着，平白给外人长脸。 他们一众早就看不惯那程冰了，今天要不是卢友章说带她一块儿，他跟顾维泽压根就想不到她。 平常绕道走的人物，如今一起了净是惹事儿。 “原来程冰你相机没电了啊。刚上到山顶的时候不还到处拍呢吗？眨眼就没电了？” 他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看向了吴千凝，“不知道同学你的相机可否借我们一用？” 吴千凝抿着嘴没说话。 旁边站着看了好久戏的顾维泽出来打了个圆场：“没事，不愿意就算了。”见薛玉言目光里带着不解，解释道，“她手里的相机可不是一般的相机。牌子是个大牌，型号也是没几万下不来的。” 有些爱惜，也是人之常情。 薛玉言这次是实打实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有一瞬的安静。 单从态度上说，这几个人算是诚心诚意了。惹到她们的是那个学姐，也不是他们几个。就算是怄气，也不会连带上几个学长。 至于那个学姐叫什么。吴千凝并不是很想记着，免得污了自己的耳朵。 “我可以帮你们拍合照，但是你们要给我钱。”她开口道，“洗一张照片三块钱，你们看要几张就乘以三，给我多少。” 就当是看在薛玉林和顾维泽的面子上。 成交！ 几个人在石头前头拍好了pose。 只听见相机“咔嚓”一声。 落地成交。 “你到时候把洗好的照片给薛玉林就好。到时候我们再托她把钱给你。” 吴千凝点头，同意了。 “要多少张？” “就五张吧。”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顾维泽回头看了眼程冰，“你要吗？” 估计心虚，程冰没说话。 “那就五张吧。” 都是一个学院的，总要给点台阶下。。 他日才好相见啊。 第五十四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4） 夏素媛三个被这件事一打断，相也不照了，就要往山下走。 “诶，你们不再玩一会儿了吗？” 走在最后的夏素媛回过头。男生看的也不是她，却开口道：“你们玩吧，我们先下去了。” 倒真不是想出头。那两个姑奶奶，一个大小姐气势，一个大小姐脾气，个个都不吭声，她能怎么办？ 收尾这烂摊子只能都撂给她了。 心里叹了口气，努力追上两人的步伐。 从山顶到梯子还有一端距离是土路。并不是太陡，但是毕竟都是细土跟沙子，架不住它滑。 吴千凝原先说的是走快些，要下去再来几张红叶的照片。于是俩小姑娘半天不回头，丝毫也没发现把身后的夏素媛给丢了。 因而这时候夏素媛看着前头俩一高一低的人头，心里就愈发焦躁起来。 “吴千凝！” 她忍不住开口喊道。 吴千凝手里抱着相机，眼睛正搭在镜头孔上，没听见这个声音。 于是夏素媛又喊了路古颜。 路古颜听见了。回了下头。 远远的在树丛里看见了一个小脑袋。这才意识到夏素媛已经落了这么大一截。 “咱们在这儿站一会儿，等等夏素媛。” 她说完，吴千凝就把相机放了下去，也顺着路古颜眼瞅着的方向看过去。 “她人呢？” 路古颜想伸手指。 结果下一秒。 “人呢？！” ** 俩人原地大眼瞪小眼。 刚刚还喊人的女生竟然眨眼的工夫就找不到了。 ** 这还得了！ 俩人也顾不上拍景了，上赶着就要去找找她。 “你说她是不是赶得太急了，结果从山上滑下去了？” 吴千凝不愿意听：“呸呸，瞎说什么。净是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路古颜觉得自己无辜。 等俩人到了夏素媛失踪的地方，找了半天。结果夏素媛自己又找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句话是：“我刚摔下去，一眼看见个索道亭子。咱们要不要去坐坐索道看看？” 俩人心急火燎地看着她虽然衣服上脏了一块，但大抵人没事儿，也就放下心来。 “我觉得可以。” 路古颜没反对：“也行。” 于是夏素媛就带着她们从原先走的小路上顺着边上的黄土滑下去。 ** 这路上连声音都还没消下去呢，不远处的山顶上又下来一队人马。 薛玉言眼睛好，个子又高，远远看见熟悉的衣服颜色消失在灌丛里，感觉挺稀奇：“诶，那几个小姑娘干嘛呢？爬荒山野路呢？” 他妹妹正准备说话，程冰半路给打劫了：“多大的人了，还跟野孩子一样。” 话音刚落，手就被卢友章拽了一下。 “到底干嘛，咱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维泽没管女生话里是什么意思，就当做是没听见，抬步就往女生消失的地方走过去。 走过程冰的时候，女生余光里似乎看见男生在笑。 有了一个开头的，其余便都跟着上去了。程冰的男朋友这次倒是没管她怎么想的，也跟着一块儿走了。。 她在后面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 第五十五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5） 吴千凝和路古颜顾及着自己的干净衣裳，滑也滑不顺溜。倒是夏素媛，因为衣服已经脏了，再矫情也没用，一下子就窜下来了。 伸手一指：“哝，就在那儿。” 俩跟在她后头的人走下来，顺着一看。怪不到在路上看不见。这条小路是通向山后的。若是过了那索道不坐，再往后走走，便是没有开发过的，彻彻底底的山间野路了。 “多少钱一个人？” “三块。” 亭子里坐着的穿着工装的女人看了看她们，问道：“你们是三个人？” 路古颜点了点头。 “我们的索道一次只能坐两个人。你们可能要分两次走，一前一后。” 这不是个问题。 毕竟价钱是按人头算的。又不是按设备。 吴千凝后退了一步：“你们两个一起吧，我一会儿在后面一个人坐着好照相。” 话音刚落，不远处走来一队人马，闲聊的声音窜进了三人的耳朵。 远远地就能听见薛玉林的声音：“夏素媛，你们先别走。” 几声之内，人群便迎了上来。 “我们这边也五个人，正好两个半，跟你们拼一下怎么样？” 五个，加三个。正好八个。四个设备。 夏素媛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点了点头，同意了。 毕竟她们是对那个女生不满，也不能上升到其余四个人身上。况且，那个所谓的学姐不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吗？怎么分也是跟男朋友坐一块，轮不到她们。 等分完了人，意料之中那个女生跟男朋友分一块儿了。 意料之外的是，这个身为校草的热饽饽顾维泽，竟然被分出来了。 夏素媛看着他想她们几个走进，想了想，似乎这一切也在情理之中。人家有男朋友的找男朋友了，有哥哥的找哥哥了。 坐索道，这是跟风月有关的事情。谈情说爱，吟诗唱咏，风流雅事而已。让几个大老爷们儿坐一块儿，千古都是没有的。 怪异！ 但是三个女生互相对视的眼神里，就更怪异了。 这是全校的校草不假，大部分女生都想跟他有来往不假，但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女生不怎么稀罕他也不假。 虽然吴千凝是个例外。但大抵人家身为一个异性，也会有选择权。 只见男生迎面走了上来。 “那个……能不能让我跟你们凑一下？他们，”说着，回了一下头，众位正在后面看好戏一样看着自己，“显然是已经把我给踢出来了。” 回过头，正好看见三个女生都是一脸的不甘愿。 …… 这真出乎意料了。 顾维泽本来被撇出来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在学校的魅力，那三个女孩还不是争着抢着要跟自己坐一块儿嘛。 结果走到面前，看清几个人的表情了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何其离谱。 也是，人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一个几万块的相机的，确实对自己这种类型的免疫了也无可厚非。 如此想来，目光便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总不会了吧？ 所落之处，女孩伸手扶了一下眼睛。 似乎在掩饰什么。 “你们若是不说我跟谁一起，我可就点了啊。”顾维泽笑了一下，“反正咱们都要回去。一起搭个伴认识了，下次也好商量着一起出来。” “不过这次一起来坐索道的，不如就你吧。” 路古颜抬起头。。 “也行。” 第五十六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6） 长长的索道从山顶直通向了山下。 每隔二十米就是一个能容纳两个人的椅子。人坐上去了以后系上安全带，往椅子上一靠。脚下连用来放脚的铁栏杆都没，直接就踩在空气上。 身前有个铁杆拦着。仔细想想，倒是不容易失了掌控。 不过是转动身子的时候，会连带着上面用来连接绳索的钢圈来来回回的晃悠。让人徒增害怕罢了。 吴千凝的相机镜头每时每刻都在对着外面的山景。 夏素媛看了一会觉得没劲，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没成想她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个视线。 “你从进来相机就没怎么放下去过，拍了多少照片？卡擦擦的不停。” “没多少，总共也就一二十张可能。也没数过。” 吴千凝仍旧把托着相机的胳膊搭在两边的扶手上，就像是回话是种本能一般。 毕竟是胶卷相机，跟那些数码相机可不一样。 删删减减，挑挑去去。每一张画，每一帧图，都得是精挑细选，仔细斟酌才能按下去那个快门的。 专门搞摄影的那群人，有时候就蹲在一个地方，蹲一天，就为了等一个满意的场景拍下来。 这是对现实生活的极大追逐和享受。 所以，她在听见那个劳什子学姐说那些话的时候才很生气。 看不出这是胶卷相机就算了。求人的态度也差成那个样子。 刚想到这儿，蓦地听见旁边的女生喊道：“快！快往后看，看大象！” 随着声音传进耳朵，肩膀上也被拍了一下。身下坐着的悬空椅子开始剧烈地晃动。 心瞬间提了起来。 “夏素媛你别动！” 吴千凝战战兢兢回头瞪了一眼夏素媛，动作尤其僵硬。 脏话都差点脱口而出了。 结果眼前这心大的姑娘竟然还在笑？ “我不是想着跟你分享一下。” 夏素媛说道。 行吧行吧，这姑娘就是看准了自己不会真生气。 也只能叹口气往后看了一眼。 不过就这一眼，刚刚因为惊吓抱在怀里的相机就又被抱起来了，然后冲着身后的山体不停的咔咔咔。 夏素媛颇有些不自在，却也跟着一块儿往后看。 因为只是才初秋，天只微凉，并未刮来寒风，因而山上的树也是绿的。下面种着红叶的地方又是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活生生就像是有人放了一把火，把山下的树给点着了。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种着红叶的区域和山上的绿树又并无明显交界，看上去可不就像星火燎原一般慢慢往山顶浸透？ 原来这才是景色的可欣赏的地方。 夏素媛眼睛到处瞟着。这时候不管是这山下的哪个地方都能吸引到她的注意力了。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一瞟，眼角的余光正好能瞥见紧跟在她们后边的路古颜和顾维泽。 俩人聊得似乎正投机。 啧。 夏素媛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上嘴唇。正是等着吃瓜的姿势。 似乎是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动作，正在聊天的男女也回头看了一眼。 夏素媛就趁着这时候仔细打量着两个人。 说实在话，如果但就这样看，还真看不出两个人的渊源。 那路古颜不是说只好好学习不谈恋爱的？莫不是俩人原来曾经有过一段？路古颜是因为顾维泽才不找对象的？？ 不过单看两个人的家室，怎么也不像能认识的架势啊。 第五十七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7） 还没想明白呢，那边女生就已经把脑袋转过来了，一扭头，看见吴千凝的相机都从那座椅上出来了，喊了一句：“吴千凝，你小心点你的相机，别一会儿掉靠背上磕着了。” 吴千凝耸了耸肩。 反正照片也照了，乖乖听话地缩在了椅子上。 夏素媛只知道那一男一女在聊天，可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她实在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天上风又大，这话刚从嘴里出去就被风给吹散了。 “诶，吴千凝啊，我问你个问题。” “嗯。” “路古颜说顾维泽成绩好，次次都是年级第一。这个消息你也知道吗？” 吴千凝想了想：“我关注的一半都是八卦。可能之前听说过年级第一这件事儿吧，也记不太清了。” 她说完，看见女生若有所思的脸，调笑道：“怎么突然对顾维泽感兴趣了？不喜欢杜宇舟，换攻略对象啦？” “哪儿的话。” 被这一打岔，夏素媛也把想不明白的问题放在一边了：“怎么说我也是个专一的人，喜欢杜宇舟那就是只喜欢杜宇舟，而且轻易也不会改变。再说了，杜宇舟跟他比起来，也算丝毫不差吧。两相权衡，当然是要坚持已经小有成就的杜宇舟了。” “啧，”女生坏笑，“小有成就。咱倒是要看看，你最后到底用什么手段把杜宇舟骗到手的。” “怎么能叫骗呢？” “不过，话说回来，杜宇舟他家，有钱吗？” 吴千凝说这话的时候身子虚靠在扶手上，胳膊也搭在椅子背上。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这话是玩笑还是真的疑问了。 于是夏素媛只按照自己的观察，老老实实回复：“应该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 吴千凝挑了挑眉毛，没再问什么。 待往前一看，停下的站点就在前头了。 “走吧，准备下了。” 她在前面，夏素媛跟在后面。 等夏素媛一回头，路古颜正好从椅子上蹦下来。顾维泽站在一边。 因为是背对着她的，夏素媛看不见男生脸上的表情。 路古颜留过级吗？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夏素媛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因旁的，不过是她刚刚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路古颜和顾维泽本来是一个年级的，那时候就看对眼了。结果因为顾维泽成绩好，路古颜成绩差，男生被录取的那一年女生又复读了一年？ 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写的了。 不说别的，就像路古颜说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要那么好的成绩有什么用？ “那个，你们是要回去了是吗？决定好怎么回去了吗？” 夏素媛看向说话的人。却是薛玉言。 许是瞥见三个女生迷茫的眼神了，他解释道：“我们定的专车，正好空了四五个座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或许可以一起回去。” 夏素媛和她们对视了一眼，答应了。 旁边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顾维泽肉眼可见的笑了一下。 程冰走到几个人面前，抱臂道：“做我们的车是要给钱的。我们自己花钱包的，哪有你们一来就免费乘坐的好事？”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带着情绪的，不带情绪的。 “多少钱？” “我们当时是一个人用了三块钱。你们也就一个人给我们三块就好了。” 吴千凝下意识地看了夏素媛一眼。 她该咋说呢，对方没坐地起价是不是已经算好的了？ 程冰见三个人都没异议，便率先走了一步。。 吴千凝趴在夏素媛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嘁，真当我们稀罕。从遇见她到现在一直臭显摆。身上穿着那么多牌子，随便挑一个都是高仿冒牌货，也就只有没见识的人才把她当成宝供着。到处摸金子，跟没见过钱一样。” 第五十八章 装有钱和真有钱（8） 从这儿开始，两队人马就并成了一队。虽是如此，阵营却也大概与原先相同。那兄妹二人一起，情侣一块，剩下的三人一起。 唯独剩下个顾维泽。 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左右为难。 本来今天早市是叫了郭沛辰一块儿的。结果那丫的跟他说昨天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团委老师，说今天非要他去帮个什么忙。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儿，他如今也不至于自己形单影只顾影自怜了。 呸呸呸。 大巴车原先在停车场停着。程冰打了电话，几个人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那车缓缓地开过来。 等在面前停稳了，司机打开门走下来。跟众人说道：“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个厕所。” 因为今天阳光太好，车上晒得有点热了，夏素媛也不着急上去。 反倒是程冰，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像是躲瘟疫一样径自走上了车。她上车也就算了，还稍带着她男朋友。 想着反正她也听不见，夏素媛就捣了捣身边薛玉林：“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 薛玉林反应过来，略微有些尴尬：“我们学院学习部的学姐，是副部长。向来跟男生的关系挺好的。我刚来也不知道，只在部门里传的说她似乎挺喜欢跟异性一块玩，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夏素媛点了点头。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并不是多小，自然被薛玉言听见了。 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把薛玉林给唬得不敢说话了。 待事后了，她才想起来，她哥哥本来就跟程冰不怎么对付，自己说点什么坏话，薛玉言自然也不会说她。 于是又继续跟夏素媛说道：“那些人都说她家里有钱。不过我觉得就算有钱也是暴发户。毕竟哪家有钱的人会直接把喜好挂在脸上的？” 夏素媛摇摇头：“不一定。” 女生不解。她解释道：“有些有钱的从小就被娇养多了，自然就喜怒形于色。表现出来也无可厚非。” 有些人就是觉得自己生而高贵，高人一等。于是在各种方面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人之常情。倒也不用大惊小怪。 原先看见俩人聊天好奇走过来的路古颜接过话：“她家里可真不一定有钱。” 薛玉林不解：“为什么啊？” 一直注意着她的顾维泽也有惊讶。 “衣服牌子啊。”路古颜仿佛没注意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引到了很多视线，“而且她脸上的化妆水的味道，也闻着不像是高档化妆水。至于她手里拿着的相机，我也不知道牌子，就姑且以为是正版的吧。” 这理由倒是跟原先吴千凝说的差不了多少。 薛玉林表示理解：“我也不知道。都是她们说的。” 她家里其实算不上有钱的大户，女孩又从小被自己家长辈保护得好好的，没有经历一点社会的险恶。这些东西倒是确实不了解。 这个问题过去了，夏素媛又问了：“那她现在这个男朋友呢？”。 薛玉林扎巴扎巴眼睛：“这个你得问我哥。毕竟那是他哥们儿，我也只是认识罢了。” 第五十九章 这次是彻底回学校了 薛玉言听见自己被cue到，身形明显慌张了一下。 “干嘛？挑拨我们哥几个关系的行当我可不回复啊！” 扶着的胳膊也掉了下来，整个人从马路牙子上摔下来了。 众人不忍直视。 “我就想问问，他真的是前两个星期接盘的吗？” ……接盘…… 这词儿用的。 众人听见了神色各异。尤其是顾维泽，眉角跳了一下。接着，因为夏素媛一直紧紧盯着薛玉言，就发现薛玉言不自觉地往顾维泽那边看了一眼。 俩人有一瞬间的对视。 等再回过头，男生就把眉毛皱起来了。 “也不算前两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前吧。” 夏素媛还想开口，却听见顾维泽说道：“别问了。那是他们的事情。你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原是他已经从道牙上下来了，正准备上车。 司机从不远处的树丛里冒出来，伸出手招呼着他们，让他们上车准备打道回府。 于是这个话题便是终止了。 ** 一路无话。 等到了学校，众人下了车，司机就开着车回公司。 校门口现在依旧停着一排的的士。夕阳正好挂在天边上，人的影子几十米长。 正门正好被笼罩在了门卫屋子的阴影里。 其实苏南财经的正门挺大的，来来回回六七十米的距离。两边是过车的路，中间还有个三十多米的石墩子摆着。上面黄底红字儿地写着“苏南财经大学”六个大字。 常绿的树丛校园里一直种到了校园外头。 夏素媛和吴千凝并排走着，路古颜落了俩人半步。 “等下周咱们去市里买个自行车把？” 这话是夏素媛对着吴千凝说的。 “咱们可以等有空了一块儿骑出去玩玩。到哪儿也方便。买个赛车或者变速车什么的。” 吴千凝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 不过…… “那没气了怎么办？总不能得了空就去修车的地方打气吧？” “买个打气筒，又不值多少钱。” 俩人说着话，就到了学校门口。 夏素媛刚把学生证从包里拿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眼看着三人进去，其中有个又算是熟人，便打了个招呼。 “哟，媛媛这是出去玩刚回来？” 嗯？媛媛？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郭沛辰这么亲了？ 忽视掉边上跟刺儿一样的视线，夏素媛喊道：“学长。” 本想是这样打了招呼就算是过去了。哪知对方接下来还有一句。 “去哪儿玩了？怎么也没叫上我？” …… 夏素媛无语。 紧跟上来的顾维泽听见两个人的谈话，说道：“她们也去象牙山了，跟我们撞到了一块了。” 见男生终于注意到他的存在了，翻了个白眼：“我们喊你你说有事儿不去，怎么着？听这意思是这姑娘喊你你就去了？” 郭沛辰扬了扬脑袋：“那肯定了。她要是喊我，我绝对去！” “嘁。” 说这瞎话鬼才信。 男生跟在女生后面刷卡过去。被郭沛辰拍了一下肩膀：“别玩了。张老师叫你回来了过去找她。” “哪个张老师？” “能是哪个？团委张老师啊……”。 渐行渐远。 第六十章 吴千凝评两校三美 三个女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边树上的树叶沙沙的响。也就只有到了傍晚才有风吹来。夏素媛蓦地打了个哆嗦。 身后突然有了响动：“等一下。” 女生们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原是那本该去找团委老师的顾维泽又返回来了。 夏素媛和吴千凝看着他走到路古颜的前面。然后从裤子兜里不知道掏出来了个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你刚刚落在我这儿的东西。在索道上的时候。后来我忘了还给你。我怕回头你找不到我。不如这时候趁着大家都有空，先还给你，免得后面忘了。” 啧。 舌头在上嘴唇从左往右划过了一圈，夏素媛吃瓜吃得好生开心。 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另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行了，还玩东西就赶紧去吧。张老师还等着吃饭呢。” 女生一抬头，男生的眼睛正好落在自己的身上。 ……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看将夏素媛看过去，郭沛辰还抛了个媚眼过来。 她连忙低下头，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一丁点也不看他。 只听见顾维泽说道：“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跟郭沛辰一块儿勾肩搭背离开了。 夏素媛撞了一下吴千凝的肩膀：“诶你觉得他们谁长得更好看？” 吴千凝答不上来。 她想了半天：“这应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你就像我看，郭沛辰长得太妖孽了。你知道，他长了双丹凤眼，眼眶狭长。一般这种眼睛放在哪个人脸上都不太合适，但是因为郭沛辰长了一张妖精脸，这个眼睛就特别好了。你说他阳光吧，人就是阳光。但是他又是个货真价实倾国倾城的妖孽。” “顾维泽这家伙，能做到苏南财经的校草，长相肯定也不一般。校草这种东西大半都是女生评的。但是苏南财经的男生也并不是多么的少，所以他的长相既然得到了一致好评，就说明全校都认为他长得阳刚。阳刚帅气。比较有棱角。嗯。就是你说他帅别人压根就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辩驳的理由。但是你要说郭沛辰帅的话，就可以辩驳。” “怎么辩驳？” 夏素媛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论调。 “他长得，不叫帅，叫美。美得不像一个男人了。” 时间万物统一来讲，都是可以用一个美来概括的。而对于男女来讲，美就是个两者皆可形容的词语。 古有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魏晋的时候那些士族大夫还争着比美呢，落到如今，怎么不能用来形容一个男人？ “好像懂了。” 夏素媛第一次有了关于长相这方面的认知。 她忍了忍，没把心里的话吞下去：“那杜宇舟呢？” “我就见了杜宇舟一面啊……” 见到吴千凝眼里的惊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什么问题。厚着脸皮自圆其说：“啊，对啊，一面。他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了吗？” “它其实也有一点凤眼。但是没郭沛辰那么吊。”吴千凝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比喻，“你看漫画吗？他长得就是很标准的漫画眼。有点近似菱形。又不齐全，让人看着舒服。”。 话还没完。 第六十一章 吴千凝也看出来猫腻了 女生撩了一下头发：“杜宇舟吧，他身上有一种气质。你也说不上来。他长得确实和郭沛辰顾维泽属于同一等级的。但是怎么说呢，你看见他的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气质，不是长相。你知道吧？” 她看着夏素媛扎巴扎巴眼：“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明白了。 路古颜一直在边上听着。夏素媛也没回头。也不知道刚才顾维泽给她的是个什么东西。好多次转角的时候，三个人影子就应在地上，长得跟巨型火腿似的。看一眼就知道路古颜在后头低着头。 想来就是刚刚男生给她那个。 夏素媛小脑袋瓜跑到了十万八千里远。她觉得，那东西压根不是路古颜的，就是他顾维泽借着还东西的借口给她的。 待三人回了寝室，吴千凝也起了好奇的心思：“路古颜，你真的就没有想着交男朋友的事儿吗？” 路古颜摇了摇头。 “没有。” 过了宿舍大门，走廊上的窗户外面天都黑了。早早洗漱的姑娘们抱着盆挨着肩到走廊尽头的洗漱间里，拖鞋在地板上啪擦啪擦响。 趁着人多热闹，夏素媛撞了一下吴千凝的肩膀：“你也看出来她跟那谁有点啥了？” “那可不？” 吴千凝回头，见到路古颜一个人走在前头，隐隐有想甩了两个人的意思，便也凑近夏素媛的耳朵边上说道：“人男生都已经走了，还专程回来送一趟东西，你说这不是对她有意思这是什么？” 俩八卦的姑娘上这楼梯，两边一会儿过去一个串寝的小姑娘。闲聊的，嚷嚷的，洗漱的，接热水的，还有上下楼梯跺地的。把两个人声音盖的死死的。 “我跟你说，我倒是觉得，这俩人应该之前就认识。” 许是没想到夏素媛会这么说，吴千凝睁大了眼睛：“怎么说？” 夏素媛看着她，似乎觉得她反应太过于迟钝，本来想说的话也咽进去了。觉得没意思。 撇了撇嘴。 吴千凝看着她蹬蹬蹬就往楼上跑的身影，着急忙慌问道：“你到底是看见啥了，倒是说啊！平白勾起我的好奇心你倒是不说了。” “赶紧上楼吧，回头再跟你说。” 女生这句回复有些气哼哼，让吴千凝摸不着头脑。 她挠了挠头，跟在后边。 402宿舍的女生们见他们回来了，问道：“你们去哪儿玩了一圈？” “巨象山。” 门口右边铺上的两个人坐起身来：“怎么样？巨象山好玩吗？” “就那样吧。” 这话是夏素媛说的。 “就是跟普通的爬山差不了太多，都一样的。” 杜若觉得夏素媛这个回复特别没有意思。 “路古颜，你觉得呢？” 路古颜将小包挂在自己的柜子里头，说道：“其实还可以啦，夏素媛估计是累着了。如果你要去，上山最好是坐缆车。他们来来回回的缆车都是这一条路线，坐缆车上去，正好能看见象牙。完了等上到山顶，再走下来，这样不累。” 路古颜如此说着。 杜若从床上伸出脑袋，看向了同样躺在床上的李若琳：“改明儿咱俩也一块儿去吧？”。 李若琳没说话，冲着她比了一个OK。 第六十二章 陪吴千凝面试学生会（1） 吴千凝去参加纳新的时候，学姐跟她说的是会发短信通知地点和时间。 等到了周一，中午俩人吃饭的时候，吴千凝的手机突然“嗡嗡”响起来。 “喊我去参加面试的。” 吴千凝看完了消息，又把手机扣在桌子上。她从碗里夹起来一筷子面条，把一端塞进嘴里。 然后咬断。 等嚼完了，跟对面坐着的女孩说道：“你跟我一块去呗。” 食堂里乱哄哄的，时不时有人从俩人那一侧的桌子边上过去，白花花的胳膊蹭着桌沿。 夏素媛摇了摇头。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郭沛辰是院会的一个大头，到时候肯定会过去。撞上他不知道又会说什么炸雷的话，倒不如不去。平白惹了一身是非。 但是到了晚上，女生实在拗不过吴千凝的软磨硬泡，生生地给扯到那教室去了。 吴千凝的理由也很简单：到时候她肯定会害怕，毕竟她觉得这个学生会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 万一到时候话都说不出来了，夏素媛在还能给她一个微弱的支撑。 穿着校服的女孩拽着扎着万年麻花辫的姑娘一路疾行，跟吃完晚饭从食堂里出来的学生擦肩而过。等到了教学楼，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俩人脚步放慢，周遭安静得有些异常。 “怎么这么安静？” 吴千凝小声念叨了一句。不同楼层的走廊上总有一段亮着灯，她比对了一下位置，二楼靠着楼道的那一段，正好是两个人要去的教室。 “现在咱们刚开学，还没有晚自习。等后面晚自习的任务布置下来了，这里应该就会很热闹。” 吴千凝沉默了一会儿。 “……大学了还有晚自习呢？” “不然呢？”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听见两个人上楼的脚步声自然就开了。等到了二楼，再往前看，门口俨然跟夏素媛周五的那次不是一种类型的。 宽敞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原来学生会的就是比社团要高冷，学姐学长都不带迎接新生的。 进门的时候夏素媛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郭沛辰确实在屋里坐着。他穿着校服，坐在正中间第二排的位置。正跟人说着话。 听见门口有动静，他也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转回去了。宛若进来的是个陌生人。 夏素媛动了一下嘴。 门口坐着的学姐见到两个人进来，推了一下眼镜：“去后面找一个位置坐下。” 俩人寻了个没人的角落。 这是间大教室，能容纳一两百号人。桌椅是二五二的设计。靠墙的两边每排是两副桌椅，居于中间的位置是每排五个。 等夏素媛坐下来，才有功夫再详细去看整个教室的安排。 原来那些学姐学长都坐到了中间。想来那是每个部门的部长和副部长。院会一共是五个部门，正好坐满前两排。 因为大一和大二的校服不一样，所以极好分辨。 整个学生会里，就郭沛辰是一个人管了一个部门，于是第一排便留出来了一个位置。夏素媛猜不到是留给谁的。 她正想着，视线里的男生又站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沓子A4纸，因为距离太远了夏素媛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上面印着字儿。想也不用想，那绝对是他们的评分的表格。估计就是依照着这些学姐学长的打分来评断面试的人过还是不过。。 反正跟她无关。夏素媛倒是放松得很。 第六十三章 陪吴千凝面试学生会（2） “前面那两排学姐学长，是不是专门考核我们的？” 吴千凝问道。 “估计是。”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吴千凝跟她说的是八点准时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抬头的时候，前面原先站着的男生又坐了下去。这个位置只能看见他的一个侧脸。隐约能从头发的缝隙里看见微微吊起来的眼角。 她的余光划过他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家伙正经起来倒是还可以看。原先那一股子不正经的妖媚莫名地就跟工作时候的气场融合起来。 一点也不突兀。 他似乎在跟人说话，夏素媛听不清楚。不过以以往对他的了解，估计那话里也是有条有理，思路清晰。 一路看下来，确实挺吸引人眼球的。怪不得那些小姑娘们争着抢着只为了见他一面。 “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么多小姑娘们，有哪些是冲着他来的呢？” 正想着，边上的姑娘凑过来：“夏素媛，我有点紧张。” 夏素媛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没事，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场景肯定能应付的来。” 话音刚落，眼睛里男生转头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下，倒是让她想起来个很重要的东西。 于是碰了一下吴千凝的胳膊：“对了，郭沛辰让我告诉你，一般的流程是你上去做一个自我介绍，完了他们会提问几个问题。你可以先准备一下。” 见到女生突然亮起来的眼眸，夏素媛继续说道：“首先是自我介绍。这你肯定没问题。自我介绍结束了以后他们会问问题。郭沛辰跟我说，这个问题一般会从兴趣，为什么想要来这里，还有能做什么，会什么，入手。反正就这些方面。你斟酌一下，好好想想。” “如果你问题没有回答好的话，郭沛辰说他会亲自来问的。你也知道他什么人，所以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万一……” 话没说完，但是听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吴千凝点了点头。 等到八点整，有学姐站在前面：“好了，咱们不等了。开始吧。” 下面的人安静下来。 “今天来这里的应该都是来面试我们学生会的。所有想要加入学生会的人，每人准备一段自我介绍。里面至少要包括你的名字，班级，还有你想去的部门，以及你为什么想要去这个部门。但是如果有让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也可以说，比如之前的学生会经历。这样可能会加分。” 几个学姐学长交换了一下眼神：“那咱们就开始吧。” 第一排靠边的学长站起来：“咱们就谁想谁上。看见有人下来了，你要是想上去，你就直接上就行了。” 似乎不是那天新老生见面会上见到的学长，夏素媛不认识。 “第一个，第一个谁来？” 前面有个女生站了起来。 她刚在讲台上站定，学长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谁结束了有急事可以先走，面试结果后面会通过短信的方式发在各位的手机上。”。 一直没有动作的郭沛辰等他们都说完话了，对着台上的女生说道：“开始吧。” 第六十四章 陪吴千凝面试学生会（3） 台上的人已经换了好些个。 果真如郭沛辰说的，那些学姐学长问的问题无外乎就他提到的那几个。偶尔有一两个超纲的，但是也不算太难。 夏素媛捣了捣吴千凝：“你学学她们怎么说的，也跟着想想。” 吴千凝没说话。 不过夏素媛看她的架势确实是在学习。 她虽然不担心她，但是毕竟这是是吴千凝心心念念的学生会，只要别被她自己搞砸，那就是极好的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素媛手腕上的秒针一直滴滴答答的响。 明明不是她来竞聘，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子紧张。 女孩有些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 教室里安静极了，除了讲台上发言的人就再没了别人说话。耳朵边上似乎传来了心跳声。 夏素媛有一丝诧异，然后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没这么快。 于是视线转向了一边——那就只可能是吴千凝的了。 刚有这个想法，就听见旁边的吴千凝转头过来：“我现在有点紧张。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没事儿。你从小到大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还怕这个？” 夏素媛抬头看了眼讲台的姑娘。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讲台上的姑娘已经过去八九个了。 “我给你说，你到时候上去，别虚，想什么就说什么，用你的气势压倒他们。” 吴千凝点点头：“嗯。” 她重新又把头转了回去。没忍住，伸手扒拉了几下头发。愣生生地把锃光发亮的大脑门露了出来。 原本服服帖帖的大波浪也有些凌乱了。 末了，头又转过来：“可是我还是有点怂。” 都说喝水可以抑制紧张情绪，但是俩人今天一莽，什么也没带。 “诶，你说到时候要是郭沛辰真的提问我了，我……” 正说着，前面坐着的老大回过头来：“安静！” 伴随着凌厉的眼神飞过来，吴千凝把还没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得，说曹操曹操就开始治她们了。 要不是两方离得太远，她都要怀疑郭沛辰是专门听着她俩说话，完了没想到正好听见自己名字，这才制止了。 俩姑娘同一时间撇了撇嘴。 台上又换了一个人：“学姐学长你们好，我叫安宁，是工商管理专业大一三班的学生。我想要加入的是……” 前面说的都没什么毛病。 完了说到自己想要加入的部门的时候，突然就卡壳了。 “我想要加入的是宣传部……” 一般这种情况下，寻常的学生就开始介绍自己加入这个部门相比于别人的优势了。结果众目睽睽之下，那姑娘硬生生地说道：“……嗯……我没有爱好……” 前两排有人问道：“兴趣呢？或者优势？” 姑娘沉默良久，气氛尴尬得让夏素媛想远离这个教室。 最后那姑娘摇了摇头：“……没有。” 啧。 这个自我介绍加上名字班级，总共也就三句话。没有丝毫亮点，连女孩的长相也是那种放在人海里捞都捞不出来的。 夏素媛看见一只低着头在写东西的郭沛辰终于抬起了头。。 男生把笔杆放在嘴唇下边抵着。就算是背影，女孩也能看见他的脸上此刻到处是“不满”二字。 第六十五章 不想面试就出去 “同学，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小姐姐问的。 因为背对着夏素媛，所以她并不能判断出来是哪个学姐说的。于是视线便落在了讲台上的女生身上。 那名叫安宁的女生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得实在不能算好看：“……没了。” 显得有些扭曲。 “你知道宣传部是干什么的吗？” 台上的女生没说话，摇了摇头。 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毕竟现在坐在教室里的人，一般在小广场纳新的时候就能够从学姐那里得到关于学生会五个部门的基本职能。 当然不排除有些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是只要是真正想来的学生，这个时候肯定说的是“我不知道，但是可以了解”。 很简单的一句话。虽然称不上完美，却不会让那些评委对他们的印象大打折扣。 “你为什么想去宣传部？”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突然推开。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门口。 进来的是个女生。个子很高，头发很长，散在后背上。她戴着眼镜，身材有些微胖。脸上画着淡淡的妆。 看着倒不像是大一的。 女生没说话，只是冲着教室里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中间第一排靠边的位置。 于是中间的部长们示意讲台上的安宁继续回答。 女生又扭捏起来：“我……想要锻炼自己……” 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来一句。 前面两排坐着的学姐学长大多都不耐烦了，从夏素媛这个视角看过去，撑额头的撑额头，打分的打分，转笔的转笔。 她忍着笑捣捣身边的吴千凝：“诶，你到时候要是上台了，可别给我来个想要锻炼自己，上去多少个了，说到为什么都说这个，听都听烦了。” 女孩点了点头。 坐在第二排靠边的学姐说道：“如果想要锻炼自己的话，其他部门也可以。我们问的是，学生会部门这么多，你为什么想要去宣传部？” 女生在讲台上，似乎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深吸了一口气。夏素媛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结果仍旧什么都没说。 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更何况那些部长们。 这个问题其实问的就是宣传部和其他部门有什么不同。但凡对它有点了解都不会出来现如今这种情况。夏素媛自认对学生会不感兴趣，可对于这个问题，她三秒内就能想出来答案。 可那个女孩没有。 教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接着，只听得“啪”一声。下意识的，那些窃窃私语瞬间小了下去。 夏素媛伸着脑袋往前看。 原来是郭沛辰把手里的笔放在了桌子上。是笔杆接触到桌子的那一瞬间，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响。 她看见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转向了后面坐着的大一学生：“劳烦众位上来的时候态度认真一点！你们是来面试的，不是来玩的！以后你们走到职场上，去公司里面试的时候，也要像现在这样人家HR问什么你都回答不出来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把目光投到讲台上的女生：“问你为什么应聘我们这个职业，你回答不上来。你的优势，回答不上来。在你的履历都是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我不知道你是凭借着什么有勇气在这里摸鱼！” “不想面试，就出去。”。 话音刚落，男生伸手一指，正是门口的位置。 第六十六章 学姐，你是主席吗（搞事夏小姐）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原先还有几个地方传出浅浅的谈话声，如今竟是静的吹口气都能听见了。 郭沛辰站在他的位置上，并没有看向女生，只低着头。似乎连看女生一眼都觉得生气一般。 其实他的胳膊很长，坐的明明是中间的位置，却连最边上坐着的那个人都快包进臂下了。 台上的女生没再敢笑。 她抖动了一下鼻子，将原本随意乱晃的脑袋低了下去。 郭沛辰工作的时候从不说笑，整间教室里坐着的人都知道。 女生走下讲台，出去了。 “我相信你们现在坐在这间教室里，都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去证明你自己的。我们学生会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对你有帮助的平台，这不是强迫的。我们从来不会说逼迫谁非要加入学生会，所以烦请在座的各位不要上来就摆出来一副你不想来的态度。我们没有求你来，不想参加面试，不想加入学生会，就走。” 郭沛辰对着教室里的人说道：“大学确实是一个小社会。你们来学生会面试，就和找工作面试是一样的。我想众位都不愿意面临到时候说什么什么回答不上来的尴尬场景吧？那就请上来的时候好好想想，你该怎么作为？” 他重新坐在了座位上，将面前的资料翻开。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根笔也被拿了起来，在手指头上转着圈圈：“下一个，谁来？” 教室里一片寂静。 可能都是看郭沛辰刚才发了一顿火，这时候不敢上去了。 刚刚那个中途进教室的学姐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教室里的大一学生说道：“可能你们的郭学长刚刚发了脾气，你们就觉得害怕啊或者怎样。用不着。他说的东西你们自己想一想，很现实，那并不是错误的。肯定有一部分同学来学生会是为了锻炼自己。那么如今，就是你们在大学里的第一道考验。怎么让招聘的人觉得你可以。” “学姐！” “你是主席吗？” 这一声喊，顺利地将前面学姐的目光吸引到了后排。背对着众人的郭沛辰手里拿着的笔也在女生喊话的第一时间抵在了桌面上。 教室里一些学生也都往后面看了过去。 …… 夏素媛发誓，她只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显然效果并不是多好。 “对，我是院会主席团里的一员。” 幸好，学姐没有发火。 她险些要被刚才突如其来的寂静吓趴下了。 男生手里的笔重新转了起来。 见女生没问题了，学姐问道：“所以，有人愿意上来吗？” 教室里又陷入了沉寂。 就当那些任都低着头想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有人动了。 最开始只是一声轻轻地呼气。然后是挪凳子的时候，凳子腿接触地面的声音。再后来，女生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还是碰到了桌子，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不过很短，瞬间就停了。 最后，她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下来。 穿着校服的女生在讲台上站定。打完安宁得分的学姐学长抬头，女生的红色的大波浪被捋到了后背。 “学姐学长好，我的名字是吴千凝……”。 郭沛辰抬起了头。 第六十七章 该是吴千凝上场的时候了 就连夏素媛也没想到吴千凝会这个时候上去。 本来她那句话就已经够招人眼球了。如今吴千凝再这么突然上去。没有一丝防备。 这方面跟夏素媛倒是一种人——从来都不嫌事儿大。也不会想着息事宁人。 “学姐学长好，我的名字是吴千凝。我是人资二班的新生，想要去的是体育部。我之前有过学生会的经历。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学生会，只不过当时自由度不大。而且，大学里的学生会是为学生服务，高中里的学生会更像是为校方服务。差别还是挺大的。所以那时候说是学生会，实际上多余的也做不了什么。当时我是负责晚自习巡逻的。就有点像……”她想了想，“有点像咱们组织部下面的一个分部一样。” “我想去体育部也是因为体育部干的事情我之前一直没做过，而且也挺喜欢的。” 女生有点卡壳。 她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夏素媛和郭沛辰之间。 郭沛辰的目光让她紧张，夏素媛的目光让她放松。虽然她很不想看郭沛辰，但是郭沛辰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不注意不行。 等女生自我介绍结束了，下面的学姐学长一时无话。 别的不说，光女生的形象他们就挺喜欢的。更别说身上那种其他人少有的大气了。 只不过这个人要去体育部…… 众人都不言语。 良久，吴千凝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都快磨没了，方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你来体育部不会就是为了不跑操吧？”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郭沛辰！ 而在教室后排坐着的夏素媛，她的那颗因为吴千凝自我介绍完美而放下来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这就是个死亡问题。之前有学长说，学生会的成员，学习是第一位的，部门的事情永远第二位。 可谁都知道，加入了体育部就是可以不跑操。 不说全部，绝大多数都是冲着这个去的。但是承不承认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理性分析以后，夏素媛觉得，吴千凝应该拒绝。 结果…… “对啊，我就是为了不跑操。” 女孩说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在笑。 也不知道是这笑有感染力还是怎么着，下面坐着的部长们有一半都笑出来了。就连郭沛辰都向后甩了一下身子靠在后面那张桌子上，低着头，扬着嘴角。 “挺实诚。” 有学长小声说了一句。 郭沛辰笑道：“我没问题了。” 其余部长看向他。 从这次面试开始，还从来没有一个新生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就下来的。 台上的女孩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睁大眼睛，有两三秒都愣在了原地。 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就要走到台下的时候，另一个学长突然叫住了她：“如果让你调剂的话，你愿意吗？” 那人话音刚落，夏素媛就从后面的角度看见郭沛辰手里的笔瞬间被死死地捏住。 男生将上眼睑拉了起来，就像是黑暗里突然睁开的眼。跟着一起漂浮起来的，还有一水儿的怨念。。 只要是个明眼人就知道，这是公然跟他抢人！ 第六十八章 三十六步的距离 吴千凝摇了摇头。 “我不接受调剂。” 开玩笑，大学都选的不调剂，莽就莽到底。哪能在自己满心满意都是想的去体育部的时候再变卦呢？ 再说了，没看见郭沛辰脸都黑了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忤逆学长啊。 果然，吴千凝话音刚落，郭沛辰的面色便好了很多。 那根被他蹂躏许久的笔又缓缓转动了起来。 有了吴千凝这个先例，那些人就接二连三地上去。 到了十点左右，整个教室里的人就都面试结束了。 夏素媛她们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往教室前面走的时候，原先除了学姐学长还坐着的那二三十号人也都已经离开了。 第一排坐着的那个副主席见到夏素媛路过自己身边，拽了她一下：“同学。” 夏素媛被迫停住。 幸好人不是特别多，女生站在路中间也不碍着别人通过。 面试结束以后就站起来整理A4纸的郭沛辰听见响动，抬头看了一眼。 “你是来面试学生会的吗？” “我不是。” 夏素媛摇了摇头。 她看见学姐这架势早就心里慌得一批了。 毕竟面前这个学姐是奖助补第一道关卡的守门人，若是这个时候秋季算账……她一个大一的小喽啰当真是经受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 学姐又问道。 夏素媛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我……” 刚起了一个头，她又想了想：“……学姐你……” 只喊了一声，便再没以后了。 名字这种东西可不能让那些在学生会里工作，又比自己职务大的人知道。万一这名字记下了，将来哪天惹着她了要报仇，毕业证能不能到手里都是一回事。 想到这儿，眼神便开始躲闪起来。 学姐看了好笑：“你紧张什么，我就问你个名字。” 夏素媛很是无助：“学姐……” “学姐，这是我们刚刚做的所有打分单子，你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天整合算分，开始通知例会了。” 夏素媛话说道一半，眼前突然被一沓子发光的白纸吸引了视线。 她转头看了一眼，男生只看着说话的对象，目不斜视。 “行，我看看。” 学姐伸手接过。 夏素媛见学姐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走，便拽着吴千凝大步离开。像是后面追着千军万马一样。 二人到了走廊尽头，吴千凝说要去一趟厕所。 于是夏素媛就在楼梯口等她。走廊上的灯从头顶打下来，很昏暗，但也能照亮一方水泥路。 那灯是常亮的，每天晚上都有专门的人来这里关掉。 夏素媛在原地跺着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走廊尽头亮着的那盏灯开始时不时地闪动起来。 有风吹来，女孩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能是吴千凝没控制好手劲，隔间里的门关上的时候，传出了巨大的一声“碰”。楼道里的瞬间打开。 接着，夏素媛隐隐约约听见原先的那间教室里传来郭沛辰的声音：“吴千凝是我们部门的，你们想都别想……” 她抿了一下嘴唇。 教室里吵吵闹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 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回去吧。” 吴千凝把背包正了正，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走在前面。 周围的光源似乎有些变化。夏素媛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那间教室的灯刚刚关上。几个学姐正在外面站着。 她没多停留，跟着吴千凝一起下了楼。 天上的月亮露了牙，挂在夜幕之上。 星星在合唱。 ** 一整个晚上，他都像是一个陌生人。 就连拯救，也像无心。。 他跟在她的身后，三十六步的距离。然后在一盏圆灯下分道扬镳。 第六十九章 两周的军训拉开帷幕（1） 早上的太阳从窗帘的缝隙里穿过，在宿舍的地砖上留下一道光影。光影的尽头正好是路古颜的枕头上。 夏素媛被这亮光惊醒的时候，路古颜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 夏素媛问她：“今天上午咱们什么课？” 女孩抬起头：“啊，我昨天忘记跟你说了，咱们今天不上课，下午有教官见面会，见完面直接就开始军训了。” 军训？？ 夏素媛一个惊吓从床上爬下来，蹲到路古颜床边问她：“第二个星期就开始军训？” “嗯。持续两个星期。” 这…… 等到寝室里大部分人都起床了，吴千凝才从床上慢悠悠地爬起来。 “吴千凝！你买防晒了吗？” 大早上刚睡醒的女生五感封闭，她一时判断不出来是谁说的。 但是身体的本能让她摇了摇头。 “快起来！咱们上午出去买防晒！下午军训呢！” 夏素媛声音不大，但是说的内容足以把吴千凝炸醒。 “……军训？” 路古颜站起来：“对，军训。可能今天就开始了。持续两周。” “我一定是在梦里。” 说着，床上的女生又倒了下去。 ** 不过虽然早上起来的时候二人显得有些着急，但实际上她们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多么的焦躁。反而很悠闲。 她们买完防晒霜，在外面吃了顿饭。 花了上百块，就像是吃的断头餐一般，干干净净，一粒儿剩的都没有。 等回到了寝室，路古颜彼时正好把书合上。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二人，波澜无惊地说道：“收拾一下，两点半集合。” 话音刚落，寝室里所有灯光瞬间打开。 本来寝室就朝阳，如今灯光再一开，亮得刺眼。 杜若“啧”了一声，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 她下铺李若琳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她，说道：“赶紧起来吧。一会儿见完面直接就军训了，不化妆也得涂上一点防晒啊。” 夏素媛把买的东西摊在床上，收拾好。然后坐在桌子前面补水。 接着是一层又一层的防晒霜。 吴千凝今天只比夏素媛多了一道程序，仅仅是往脸上重新补了粉底。 刚接完热水回来的路古颜看见俩人慌慌张张不忘化妆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们别忘了带水。万一渴了，几分钟休息时间，买都不够买的。” 夏素媛把运动鞋换上：“知道了。” 她把头发下面重新绑了一下，拿起桌子上的两个水杯：“我把你的水也一块儿打了。” 吴千凝抬眼：“诶。” 一阵兵荒马乱。 等在操场上站定，班级就分开站成了一片。 夏素媛和吴千凝站在一起。 今天的广播似乎坏了，呼呼啦啦地听不清。新生们糊里糊涂地升了旗，然后台上的人继续巴巴拉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操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节奏很快，就像是一堆人小跑过来的。 夏素媛好奇地往声音的源头看去。等声音渐渐清晰，才能模模糊糊从人群里看见一队穿着迷彩服的身影。 此时上面讲话的人也停住了，都在等那些教练入场。安静得只有皮质的底打击地面的声音。。 再后来那声音分散开来，停在他们班前面的，是个脸很白，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 第七十章 两周的军训拉开帷幕（2） “全体都有，稍息。” ……一阵闹闹糟糟。 出左脚的踩到出右脚的上面，向后背手的蹭到把胳膊放在身体两侧的胸前。空气里的躁动似乎要冲破束缚冲向宇宙。 教官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平静地喊道：“立正！” 于是歪歪扭扭站着的众人迅速站好。 于此同时，其他班级的教官也正好喊到立正。夏素媛趁着一个间隙瞅了一眼。 还行。大家都一样。乱糟糟的。 “一班跟我走。” 话音刚落，教练就带着他们往操场外面走。 苏南财经有操场，也有体育馆，倒是不用像对面苏南师范一样次次军训都来这边搞。就这一点来说，夏素媛觉得自家学校还是挺厉害的。 主要是有钱。 不过好像之前听学姐学长说，军训不能去体育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夏素媛跟着队，等再抬头，竟然是到了他们学校的小公园里。 “我们是要在这里军训吗？” 吴千凝小声问她。 “我不知道啊。” 因为跟教官也不熟，没人问他为什么不在操场军训反而在这里。 那教官只说了自己姓王，就再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题。 硬生生地站了两个小时军姿。 等好不容易放了，夏素媛冲到放着水杯的地方猛地往嘴里灌水。 等回头，吴千凝正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着。 因为要军训，她把头发用皮筋绑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她还跟夏素媛说，皮筋这种东西她已经两三年都没用到过了。 “竟然还要军训！” “军训也行，竟然还要绑皮筋！” 两句话，两个不同的时间段，均出自吴千凝的嘴里。夏素媛觉得不足为奇。 她把杯子盖盖上，空出来一只手拿起来吴千凝的杯子。 “你说，这个什么王教官，有没有女朋友啊？” 吴千凝第一句话就把夏素媛给唬着了。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接着又听见女生说：“他会不会对自己女朋友也这样，动不动就大声嚷嚷闹脾气啊？” 得，这是看这个教官不顺眼了。 夏素媛没说话。 一起来小公园训练的班级还有大概三五个。说是放了，也是那边的总教练吹了一声口哨，所以这个时候公园的小路上满满当当都是去食堂吃饭的人。 夏天开的花也败了。只剩了灌木丛和每隔几米的树冠还有深绿。 俩人走上了通往外面柏油路的小道上。 脚下咯咯哒哒，铺满了鹅卵石。 “让我们一站就站一个小时，他疯了吧？我给你说，他这一看就是从来都没谈过女朋友。不知道女生身体有多娇弱。” 话刚说完，看了眼拿着自己水杯，走在自己前面的夏素媛：“诶，你咋还活蹦乱跳呢？” 明明家庭条件两个人都很像，怎么夏素媛如今就像是军姿如烟过，砍遍荆棘百余年呢？莫不是从小经历了什么常人忍受不了的挫折，以至于军姿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夏素媛回头。 少有的没在女生的身前看见散发，显得人很精神。却是另一种漂亮。。 “你就是缺乏运动。” 第七十一章 人资·惹不起·一班 “我给你说，这人吧，得时不时地动动。你知道吧？你不动呢，日子久了骨头就生锈了，完了到时候再突然活动，严重的还能断了呢。” 夏素媛说的有鼻子有眼。 女孩在道牙上走着，突然被吴千凝推了下去。 她抬起头，听见一瘸一拐的女生说道：“能不能说我点好？” “行行行，说你点好。” 敷衍！太敷衍！ 吴千凝脑袋一抬：“什么叫行行行？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一看就是直男。压根都不会照顾咱们的。” “对，你说得对。” 夏素媛点点头，语气极为认真。 俩人从公园里的小路出来，走到一边的行车的柏油路上。 正聊着天，那堆去小花园里的教官排着队从俩人旁边经过。 小皮鞋在地上“哒哒哒”的响。 “这脚步声，这英姿，这迷人的步伐……” 夏素媛接连感叹。 前面被追上的路古颜回头对二人说道：“他们都是正规军，陆军编制的。大学都这样，不可能说给你找了业余的过来。所以看着很震撼。” “那后面他们会不会教咱们格斗，或者打枪什么的？” “你在做梦。” 路古颜回头看了眼夏素媛，又转了回去：“先别说国家严格管控枪支，如果后面因为训练格斗技能，而让一些学生摔倒受伤，你觉得学校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或者说，学校能妥善应付那些家长都找上门来的情况吗？” 夏素媛点点头：“也是。” 得到了回应，女孩又大步向宿舍的方向走过去。 夏素媛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人资其实并不是将来掌管公司的学生的首选。但是人资里还是划出来了一个班，用来放一些惹不起的富家子弟。 就是所谓的人资一班。 这个班里，各个省市的集团公子和女儿，如果有报这个专业的，就都在这里。当然那些人报这个专业的也不够填满一个班，所以还有其他收入水平的家庭有孩子被分过来。 所以说实话，这个班里的风气确实一般。 富裕的欺负贫穷的。就是常态。 这种人群里，最典型的，就是王昱蓉。 至于路古颜，她其实并不多么相信她真的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是个比不上自己的人。 相反，虽然很多金钱观和她并不相同，但是她骨子里就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很像电视里那些有钱人家的神神经经的小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富家子弟的想法跟自己一样，都被她的外表给蒙骗了。 不过想这些也没意义。 “你吃饭吗？” 吴千凝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吃。我听说食堂里多了一家店专门卖煮玉米和烤红薯，一块去尝尝。” “行。” 食堂二楼专门划出来了一块区域，是专门给教官吃饭用的。 她们上去买完玉米的时候，教官正端着托盘往那块区域里走。都是极其年轻的小伙子，大都二十岁左右，据说有入伍的，也有陆军学校的。 他们走路的速度极快，和后面慢悠悠拿饭的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素媛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对着吴千凝问道：“话说回来，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在哪个大学读书来着？” 第七十二章 成功进入体育部 军训是不让带手机的。 据校领导说，如果有教管发现带手机的情况，手机可以直接没收，不会归还。所以每天那些带手机的都会拿个小包，把手机放包里。 中午刚放，吴千凝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屏幕上赫然是短信提示：“学生会的好像给我发短信了。” 念叨了一句，把手机打开。 “诶，我真的进学生会了诶，”她正开心着，突然看见了末尾的留名，“怎么是郭沛辰给我发的？” “是他发的不是很正常吗？他是体育部里唯一一个部长，我估计他们的计划是，录取到谁的部门的就由哪个部门的部长来发。” “这样吗……” “嗯。” 俩人说好的要趁中午暖和洗个澡，于是晃悠着又到了寝室。 中午休息三个小时。 吴千凝接完热水回来喝了一口，坐到桌子旁边说道：“但是我觉得吧，我是走后门进去的。” “你看，周三纳新的时候我过去，郭沛辰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连我长什么样都没印象。我现在就觉得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我进去的。要是我真的自己一个人真刀真枪的杠，他还真不一定要我。” “这是什么话！” 夏素媛累坏了，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窗帘还开着，强烈的午间阳光从外头照进来。 她用手挡着眼睛说道：“你那自我介绍，你那身上那气质，都是旁人比不来的你知道吗？那什么，你准备下去的时候不是还有人问你，说接受不接受调剂吗？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看上你的可不止郭沛辰一个人。” “所以呢？” “所以啊，嗯……这么说吧，你回想一下你上台的时候那些学姐学长的反应，看看你是不是特别招他们喜欢？” 夏素媛话说的越来越模糊，好不容易停住了，却没听见女孩的动静。 睁开眼斜着瞄了一下。哟，吴千凝真在那儿想着呢。 她重新闭上眼。 半晌了，想出来个所以然的小姑娘才开口：“不对，按你这个说法，我也只是能进学生会，但是真不一定进的了体育部。我就觉得吧，郭沛辰不喜欢我这种……”想半天，找了个形容词，“看着特别不乖的新生。” “没的事儿。” 夏素媛已经丧失了解释的兴趣。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脚底板被剁了一样的疼。昨天是吴千凝恨上教官了，今天是她。 她都想骂街了，做什么不好，非得站几个小时军姿？ 叹了口气，把上身支起来：“你能进体育部靠的是你自己。可能刚开始确实有一点我的成分在，但是你能完美进去靠的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觉得郭沛辰是一个能委屈自己的人吗？” 看吴千凝还不相信，把自己身子靠在墙上继续解释：“他是说过，如果要是我去，会给我开个小门。但是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不说别的，就那天他在面试会上的做派，你觉得没点本事的人能被他看上吗？” 吴千凝也不知道想明白还是没想明白，却是点了个头。 等了半天，看女孩没其他问题了，从床上站起来：“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看着整整。” 走到门口，回头问道：“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开例会？不是说通常第一次都是连着结果一块儿通知的吗？”。 吴千凝抬起头：“说了，就是今天晚上。” 第七十三章 拉落凡尘 吴千凝进体育部是不是走后门的夏素媛不知道，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郭沛辰绝对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 不是有句话吗？她夏素媛的面子得多大，才能够让郭沛辰看自己的面子？ 这不是开玩笑吗？ 郭沛辰那种人，就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公子形象。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之前受过很严重的关于感情这方面的伤害，第二种，就是从父母长辈那里受到的影响。 当然可能还有一种，那就是他自视清高，恃才傲物，仗着家世地位颜值比别人高，就再看不上平庸的女孩。 就像是吴千凝常说的：尔等凡人…… 不过夏素媛以为，后两种的可能性很大。 不管是什么，夏素媛都觉得，他看在自己面子上让吴千凝过这件事，太玄幻了。 就像是里写的，或者电影电视剧里演的，说什么，男主是千百世都没有喜欢过一个姑娘，也传言说他不会动情，完了女主角一来，男主就爱上她了。 当时她看到了就想吐槽，这什么破玩意儿剧情？ 男主长得那么帅，是吧？这多少年的时间里，肯定会有不止一个跟所谓的女主一样的痴情女子，对他不依不饶。就这，多少个姑娘前赴后继，都没把男主的心拉到凡尘。 结果，女主一来，成了？！ 还是没什么特别本事的女孩做成了之前多少个前辈都没成的事儿。这不是瞎扯淡吗？ 就跟如今她跟郭沛辰的关系一样。 在她之前，肯定也有姑娘对郭沛辰芳心暗许。人郭沛辰心都没动，也没听说过他交过女朋友，完了现在说，诶他喜欢上夏素媛了。 诶行，不是喜欢，就是看在夏素媛的面子上，体育部这么大一个部门给吴千凝了。 成立吗？ 她夏素媛自认没这个本事跟撩得动万古处男心的神奇女主相比。 但是这个论题很有意思。于是下午站军姿的时候，夏素媛还在想这个问题。 结束训练往宿舍走的时候，连吴千凝跟她说话都没咋听。 完了眼前一个手影过去，把她给拉回现实里。 “路古颜说，今天晚上想去隔壁的图书馆里瞅瞅。她说，如果后面有时间的话，就去隔壁图书馆里学习了。今天先去打探打探，问咱们要不要一起。” 女生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显然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夏素媛迷糊得恍若梦中：“你呢？” “我都行，主要看你的想法。” “那……去吧。” 她扭头四周看着，没发现路古颜的身影：“路古颜人呢？” “她自己一个人走惯了，先回宿舍了。一会儿咱们回去换身衣服再走。”吴千凝觉得今天的夏素媛很不在状态，“她说隔壁的图书馆晚上十点半关门，咱们八点过去。” “行。” 夏素媛点点头。 她把手机拿出来。不知道是在包里被东西压着了还是怎么着，通讯录那一栏被点开了，屏幕上第一个名字赫然在目。。 杜宇舟。 第七十四章 苏南师范图书馆（1） 苏南财经在军训的同时，苏南师范的大一新生也在军训。 就像是两个学校商量好的。同一时间军训，找到同一个部队的教官。 夏素媛三人从苏南财经出去的时候，天色正好暗下来。只西边透漏着一点朦胧的光亮，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黑暗。 杨柳街上的小摊贩一如既往推着自己的小推车停在固定的位置上，一个个小灯泡照亮了整条街。 三个人顺路买了一些小吃，走进了苏南师范的大门。 从小门进去，路上是和她们白天一样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三三两两。因为时间还不晚，到处都是人。 小路走到头，在路的岔口，立着一个牌子。那牌子边上就是路灯，透着塑料板把里边的地图照的透亮。 “……图书馆。” 路古颜推了推眼镜。 “教学楼东边。” 夏素媛转头问道：“东边在哪儿？” 女孩把眼睛从地图上头移过来，随手一指：“那儿。” 话音刚落，她便提起步子往前走：“但是得先找到教学楼。” ** 教学楼其实挺好找的。 自建校以来，苏南师范和苏南财经一直都是两个校区互补。比如，苏南财经的体育馆，比如，苏南师范的图书馆。 再比如，苏南师范的教学楼。 当然这并不是说苏南财经没有教学楼，只不过是苏南财经的楼只够教学。剩下的便是大把大把的自习室还有办公楼。 夏素媛一行人找到教学楼的时候，三分之一的窗户口都透着亮。 “这都八点多了，不可能还有人在上课吧？” “考研的。” 路古颜只看了一眼就猜到那些人在干什么了。 “他们不是有图书馆吗？” “什么情况咱们自己去图书馆里瞅瞅就知道了。” 路古颜将原本看月亮的脑袋放下来，扫过了一边轮廓上亮着灯的建筑。 往那个方向一指：“走吧，就在那儿。” 于是她打头，俩女孩跟在后面，顺着教学楼旁边的人行小路往刚刚看见的那个地方走。也不知道过了十八岁个子还能长是怎么的，路上路过了几个情侣，夏素媛都觉得自己比他们低。 “他们个子好高啊。” “体育学院的个子都高。” 夏素媛听见路古颜的话，咂咂嘴，不说了。 “体育学院也有好些个专业呢。咱们财经大学没有体育学院，传言说校方几年前就说要建，结果现在也没谱。” “……” 三人说着话，就到了图书馆门口。 在那台阶底下驻足，抬头往上看，整栋楼一览无余。 别的不说，苏南师范光这个图书馆就能成为很典型的建筑。 抬头一大宽台阶，总共两个大梯子，中间各种小台阶，来来回回得有几十个。 铺着上去，两边的栏杆是大理石搭的，上边每隔着几米的距离就立着一个小圆灯，白色的光经过灯罩变得昏黄。 虽然并不怎么亮，但也足以照亮眼前的这几十节台阶。 再往上走，渐渐视野开阔。 上面的平地靠中央的位置装饰着一个小喷泉，这时候正往中间的雕像上喷着水柱。哗啦啦地流。 水池子里围着一圈的是几个七彩的灯，把出水面的水珠照得彩亮。。 人并不多，三人过了那小喷泉，就看见了一扇双开的大门。 第七十五章 苏南师范图书馆（2） 三人想都没想就往里面走。 在门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里边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妈。见到三个人进来了，说道：“把校园卡给我看一眼。” 校园卡？ 夏素媛下意识看了一眼吴千凝。 路古颜没说话，将手伸进兜里，拿出来自己的苏南财经的卡。 那女人看了一眼：“进去吧。” 原来图书馆就跟进苏南师范的门一样，用苏南财经的校卡也能进入到里面。 夏素媛和吴千凝照葫芦画瓢，很容易走进去，入目就是一排排书架子了。 木制的架子，一人多高，上面几乎每一层都摆满了书。 门口的柱子前面摆着两个牌子，一个用来指示借书区和开馆闭关时间，一个用来向来客展示整个图书馆的布局。 藏书区一共两层。 夏素媛抬头，头顶的墙框上贴着两张纸。 一张是一层的图书分类布局，一张是二层的。 边上有一间小屋子，外面摆着一个柜台，各种各样的零食和饮料尽在其中。门上面贴着一张纸，写着“师苑商店”。 路古颜推了一下眼睛：“走，咱们进去吧。” 说完，三个人便也不再挡着入口的路，抬步走进了里面的藏书区。 路古颜倒是没急着直接扑到书架子里，毕竟她是想等军训结束了以后要来这里学习的，如果不看一眼这里的布局规划，不说找不到自习的地方，别到时候这里压根就没有桌子是能看书就坏了。 不过，走进藏书区，一眼就能看见四周围着一圈的桌椅。心放下了一半。 一张桌子能做四个人。其实还不错。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一点一点往后看。路过书架的时候，也只是看着书架侧边贴着的分类贴纸。 苏南师范的学生有一点好，来图书馆不占位。 所以从门口到尽头的一路上路古颜看见了好多的位置，上面都空空的没人坐。剩下的就都是桌面上摆满书的考研的学生了。 她看得入迷，全然没看见另外两个姑娘自打进了图书馆，直接就冲到书架子里了。 吴千凝自然不必说，挨个找言情看。 夏素媛其实也喜欢看书。只不过看得范围很广，什么都涉猎，但是每个种类又看得很少。 所以只能看见她从一排排的书籍里穿梭而过，时不时地在一个地方驻足，没有两分钟便又挪动了位置。 图书馆里很静。 有人在两个书架之间来回踱步，夏素媛经过的时候，他们轻声念着的英语单词从她耳朵边划过。知道的，不知道的。 这种氛围让夏素媛有一种冲动，她想学习了。 女生一排一排地走过去，把第一层的书架都走过来完了。在最后的一个书架后面，抬眼的瞬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古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这里，正看着一个同样站起来的男生。两个人似乎是刚碰到，没人开口说话。 出于礼貌，夏素媛从书架的另一边快速的走过。 书架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于是她全然没听见身后女孩喊了一声：。 “哥哥。” 第七十六章 苏南师范图书馆（3） 夏素媛转了一圈，想着反正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便也没有过多关注那些书架上的书。 她转回去找吴千凝的时候，女孩手里正抱着一本厚厚的言情。 那并不是一本杂志或者合集，就是一个长长的故事。 夏素媛随手拿了一本下来。 言情。 “这里借书的话，需要苏南师范的卡吗？还是说，只要苏南财经的也行？” “不知道。” 吴千凝回答得很生硬。 女孩歪头看了一眼——本来她就是无意问的，也没指望吴千凝能回答出来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古颜从后面一排一排往前找，终于在这排书架中间找到二人。 “走吧？” 夏素媛把书放回书架，扯了一下看得入迷的吴千凝。 女生恍若梦醒。 图书馆是十点闭馆。两边的自习区据说是十一点闭馆。 三人走出图书馆的时候，门口挂着的那个钟表指到了九点半。已经有人收拾着东西跟她们一起出来了。 “还吃点什么吗？” 吴千凝提议。 “行。” 路古颜没说话。 夏素媛看了她一眼。女孩低着头，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烫着酒红大波浪的女孩已经走了几步了，她甩了甩脑袋，跟上吴千凝的步伐。 路古颜本能地在后面跟着。 ** 九点多有些卖小吃的已经收摊了，只剩下几个摊主舍不下晚归的寥寥几个学生还营着业。 夏素媛从苏南师范里出来，大喊：“我要吃臭豆腐。” 话音刚落，吴千凝一个白眼飞过来。浑身上下写满了“嫌弃”。 女孩没管她，自顾自地跑到卖臭豆腐的地方。 那儿灯还亮着，摊主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还卖吗？” 摊主把手里的铁夹子放下，抬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两个女孩：“要多少？” “我要一份。” 夏素媛把钱递过去。 路古颜跟在后面：“我也要一份。” 说着，从小包里拿出来钱，也递了过去。 摊主把准备收起来的豆腐块一块一块夹起来，放到油锅里。 “你们来得太晚了。” “我们其实之前来买过。结果去转了一圈以后又饿了。” 摊主是个脸上有皱纹的女人。四五十的年纪，看着很慈祥。 她没说话，只是笑着，用夹子将油锅里漂浮着冒着油泡泡的豆腐换了一个面。 料已经被收起来了。不过是用的塑料盒子装着。 豆腐从油锅里捞出来控油的时候，她把下面收起来的盒子拿出来。 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两个纸盒。 摊主把炸的金黄的豆腐块小心的铺到纸盒里。然后浇上自己调制的酱汁。 “要辣椒吗？” “我要！”夏素媛说道。 于是摊主又看向了路古颜。女孩摇了摇头。 她把装辣椒油的瓶子打开，挖了一小勺进去，递给二人。 “谢谢。” “谢谢。” 给两个小姑娘做完臭豆腐，女人将原先用过的东西都放了起来。然后推着装满自己所有东西的小车，缓缓地走向了杨柳街的尽头。。 只剩下路灯明灭闪烁。 第七十七章 安阳阳 寝室里因为比平常少了三个人显得略微有些空旷。 见到她们回来了，李若琳抬头问了一句：“听说你们去苏南师范的图书馆了？怎么样？那儿书多吗？” “挺多的，一共有两层，满满的都是书。一层都得有几百平米的距离，两个书架之间并排最多只能过两个人。而且，每个书架上的书都是满的。” 夏素媛作为一个把一层转过来完的人，说这些的时候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足以想象，里面的藏书有多少。” 李若琳点点头：“那挺厉害的。” 若有所思。 等夏素媛走到自己床边坐下的时候，听见女孩说道：“那等后面上课了，我也每周挑两天去自习。” 说着，把腿抬高，伸的直直的，蹬了蹬上铺的床板。 “嘿，对隔壁的图书馆感兴趣吗？” 床上一片死寂。 李若琳也没言语，就盯着头顶的床板看，似乎是在判断女孩到底是不想理人还是单纯的睡着了。 只是等了许久，那床上才有轻微的一声响动。 只一刻，便立即消失了。 原来是女孩子的呓语。 李若琳撇了撇嘴。 安阳阳端着盆从外面回来，短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完头。看见三个人在寝室里坐着，顺手把盆塞到床底下，说道：“你们去哪儿了？” “图书馆。” “苏南师范的图书馆啊，是整个苏南省，所有图书馆里藏书最多的。”安阳阳走到阳台，从上面的晾衣架上拽下来了一张毛巾，“前两年重新翻修过，而且，毕竟苏南师范苏南财经两所学校培养出来那么多优秀人才，时不时地也回母校捐个书什么的。” “所以，你到苏南师范的图书馆里去，绝对很多孤本或者老版书。” 安阳阳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脑袋擦头发。 “你怎么知道的？” 夏素媛好奇。 毕竟这件事连从来喜欢看书的路古颜都没说过，她却知道。平时不怎么在她周围亮眼的姑娘也能说点旁人不知道的事儿。怪稀奇。 结果没想到姑娘一个扭头，把毛巾重新甩到了竿子上：“……不告诉你。” 她说着，从阳台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下边，蹬了蹬腿儿准备往上爬：“反正对于这个学校，我知道的可比你们多。” 话音落地，人也正好躺在床板上。 任是别人再喊她，都不再吭声了。 ** 众人重新开启一个话头的时候，吴千凝正好回来。 夏素媛彼时刚把热水倒进洗脚盆里，正准备伸进去，一抬头，看见了推开门蔫儿了吧唧走进来的姑娘，笑道：“怎么回事儿？你们第一次开会都开了一个半小时？说什么了都？” 因着目光一直锁定在女孩身上，发现了她一脸的不爽。 “自我介绍。”女孩嘟囔道。 “还有呢？” “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我不过就进一个体育部，为什么还要做策划这种东西？！” 吴千凝把书包一下扔在桌子上，顺手拉过了桌下放着的椅子。。 一脸难以置信。 第七十八章 现实和初衷 “……怎么了？” 夏素媛没懂。 吴千凝蹬蹬蹬走到两张床铺的中间，冲着夏素媛吹鼻子瞪眼：“诶，体育部，一个学生会下的部门，竟然需要办活动？而且还要自己写策划。你说他们能办什么活动？一个学生会的额，就好好管理学生跟社团就行了，办什么活动？” 夏素媛眨了眨眼。注意到女孩放在肚子前面的手了，也把自己的手身上去给她揉了揉，仿佛这样能消灭女孩的气焰一般。 “诶，我真的，我以为去学生会特别风光。没想到还是得干苦力活。” “不是。” 夏素媛接了一句用来否定的语气词。 她其实觉得，写策划这种事情应该是特别正常的现象。你一个体育部的，既然要管理社团，不会写策划，怎么审核人家社团交上来的策划呢？ 但是这话她不能直接给吴千凝说。 这孩子性子拗，说不到她能接受的点上的话，就肯定会被回嘴。 至于她能接受的点……夏素媛想了想。 “郭沛辰，是体育部的部长吧？人大一在组织部，大二来的体育部。你敢说他之前没有被要求过写策划吗？人家都能写得，你为什么写不得？” 见女孩依旧气哼哼的，她补充道：“论家室，人肯定不比你差。甚至还比你高一大截子。论本事，人家好歹干到了部长，而且现在全院闻名的校会候选人。论颜值，”夏素媛扫视了一眼吴千凝，“这就不用说了吧。” 果然，吴千凝舍得赏给她一个注视了。虽然并不友好吧。 “人家要什么有什么的，都能写一年的策划，你为什么写不得？你现在应该，”夏素媛想了想，“应该有点志气，干过他才行。” 吴千凝歪头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一直到上了床准备睡了，她才再一次开口道：“但是这个跟我进学生会的初衷就不一样了啊。我本来说的是来学生会玩的。结果现在一弄，搞得成了我得为这个体育部付出一大半心血了。” 她把被子拉了拉：“感觉不值。” “有什么不值的？” 夏素媛将水杯放在地上，然后缩进了被子里：“事情就是一直都在变的。如果一直都一成不变，人也不会成长，不是吗？” 她往墙上靠了靠：“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觉得违背了初衷的话，及时止损也可以。但是你觉得，你这时候去跟郭沛辰说，你要退部，他会怎么做？当时可是众多部长都在抢你，完了他力挽狂澜把你拽进体育部的。结果还没干两天呢，你就跟他说你不干了？” 吴千凝也躺在床上。 睡觉的时候，她习惯把头发分在枕头上。这样就不会压头发。 “也是，郭沛辰不是啥好惹的主。就算退部，也得晚点说。” 话音刚落，宿舍的楼层的电闸就关上了。 寝室里一片黑暗。 ** 女孩把眼镜放在了靠墙的枕头下面。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墙。 她弓着身子，将腿缩起来。就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 黑暗里，睁的大大的眼睛在月光的洒照下如猫一般透着亮。。 ——每个夜晚都有人无法入睡。 第七十九章 家庭电话（1） 虽然军训很累，但是幸运的是双休日休息。 这就给了大一刚来的小萌新很多了自主性。比如这一天的很多人都选择了：睡觉。 周五的晚上像往常一样，夏素媛五点多就下了训。然后跑到了楼层里的洗澡间。 前面也提到过，苏南财经相比于苏南师范而言，简直不要太有钱。豪华设施体育馆，各种各样的小花园。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外校的人纷纷眼红的，每层楼都有两个洗澡间。 而且，为了避免尴尬，那些洗澡间的管理员很贴心地为学生设计了隔间。每个隔间里面都有挂钩，还有一个小小的避水的物件，里头用来放衣服。 她擦着头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安阳阳过来。 两个人不怎么熟，但是夏素媛觉得自己应该给她打个招呼。 可是，直接喊“阳阳”显得自己有些尴尬，用“回来了”又显得自己客套。一直到两个人就剩了一两米的距离了，还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 于是就看见安阳阳冲自己点了一下头，然后微笑。 夏素媛本能的点了一下头，也冲她笑起来。 接着擦肩而过。 回寝室的路上，时不时地从两边的寝室门里走出来一两个同班同学。熟悉的，不熟悉的。 见到她，无一不在说：“夏素媛，你这么早就洗完了。” 倒是比跟安阳阳的见面轻松自在很多。 吴千凝紧跟在她的后面。 “我明天一定要睡一个懒觉。” 忽略掉心里的那点奇妙的感觉，她侧着头跟吴千凝说道。 “行，睡。” “我要睡到十点。” 吴千凝说的话跟前一句一模一样：“行，睡。” 夏素媛满足了。 走廊两边的窗户都开着，西南风从中穿堂而过。女孩湿漉漉的头发略微显得有些凉。 她推开寝室门，一下子歪到在床上。 手机在枕头边放着。 上面显示着一条未接来电。 她一把将手机抓了过来。 按照原来的记录重新拨过去。 三声之后，另一端被人接起。 女孩开口：“喂？妈。” ** 和女孩离开前的那天晚上一样。张闵静依然坐在院子里的圆桌边上，翘着二郎腿。 她的腿很白，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腿很瘦，但是上面的肉已经略微有些松弛。 不过无伤大雅。 她今天少有的在圆桌上点了很多的蜡烛，都是彩色的装饰。夏穆清今天非要带同学来家里做生日派对，把客厅和院子都装饰了一番。桌上的这些蜡烛也都是必须的。 后来管家说要收拾，张闵静看着这些蜡烛小巧可爱，也就留了下来。 别墅的二楼亮着灯，窗户开着。女孩在窗户里面伏案写着周末的作业。夏日未散尽的虫鸣偶尔还有幸能听到。 高脚杯里的红酒在烛光下影影绰绰。指甲殷红的女人食指和拇指捏着高脚杯的杯肚，其余手指都在下面虚把着。 似乎趁得头发都有些发红了。 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一把接过，放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听见对面传来：“喂，妈。” 那女孩的声音刚落，二楼的椅子就发出了一声响动。。 想也不用想，夏穆清这丫头一定是又趴窗口偷听谈话了。 第八十章 家庭电话（2） 女人应了一声。 夏素媛顿了一会儿，只听见了对面轻轻浅浅的呼吸声。显然母亲还在那边，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她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母亲拿着高脚杯坐在月光下的情景。 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之前的事情。她只知道母亲很爱她的父亲。至于夏素媛记事之前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但是她想，她母亲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吸引男孩子眼光的女性。迷人，神秘，具有魅力。 “我刚刚去洗澡了，”她说道，“周二的时候我们开了一个见教官的小会，周三就开始正式军训了。学校给我们发了一套军训服，长袖长裤的，还有个迷彩的帽子。这两天太阳热，也晒不黑。” “嗯。” 对面应了一声。 蓦地，似乎她想起来了什么：“买防晒霜了吗？” “买了，周二上午买的。我们课少，周二上午没课。就趁着这个时候去买了。” “那就行，晒不黑就行。” 夏素媛应得很乖巧：“嗯，不会的。” “你那儿缺什么不缺？当时开学的时候给你打的那些钱都买什么了？够不够？还有没有什么没买的？” “没了。都买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缺的。”她想了想，说道，“我跟朋友商量着，这周去市里买一个自行车。以后我们出去玩也方便点。” “自行车？” “嗯。” “多少钱大概？钱够不够？我用不用再打给你一点？” 夏素媛陷入沉思：“应该够了吧。我还剩大概一两百左右。够买一个山地车了。” 哪知对面的张闵静突然说道：“我再给你转过去一两千。买一个好一点的山地车。能买七八百块钱的就别买只一两百的。回头没到一年就坏了。” “……不用……了吧。” 女孩单纯的觉得钱有点多。 “你买一个。四年过去了要是自行车还没坏，你自己处理。转二手也行，运回来也行，直接扔了也行。咱们家不差一辆自行车的钱。” “行。” 夏素媛答应得很是勉强。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明天早上我顺路给你打钱。然后你们一块出去买自行车的时候去取了。尽量买一个好一点的……” 话还没说完，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妈。是我姐吗？让我给我姐说会儿呗。” 夏素媛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声音瞬间就换成了一个稚嫩的姑娘：“姐！” 显然不过数秒的时间，手机已经被她夺走了。 张闵静似乎还在说话，不过也只是很小声：“你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 于是夏素媛还没来得及喊她，便听见女孩说道：“刚刚。” 似乎手机被拿远了，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 等再回来，就听见女生说道：“姐啊，大学咋样啊？我听妈说你们都打了两次电话了，怎么也没叫上我？还都挑的我上课的时间？” 夏素媛陷入了沉默。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死亡问题。 “……你也没手机啊……”。 声音很小，显然底气不足。 第八十一章 家庭电话（3） 夏穆清的出生其实是一个意外。 叫意外或许也并不太对，但是她出生确实对张闵静和夏甘棠夫妻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夏家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照老一辈的观念，到底也应该是一个男的来继承。所以夏素媛出生的时候，夫妻俩虽然很喜欢这个女儿，但是理智上还是觉得不能让她来继承公司。 所以就想着再生一个。 结果过了好些年，张闵静的肚子也没动静。 就在夫妻俩准备放弃的时候，张闵静又怀了一个。于是夏家人重新兴致勃勃地搓着手等着这个孩子出来，结果却不如人意。 又是个女娃娃。 更让他们难受的是，这个女娃娃刚出生一两年，他们夏家当时的顶梁柱夏甘棠就去世了。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毕竟夏家当时长辈已经退隐。 早一辈的家主夏左扬六十岁左右就去世了。医生说是年轻的时候身体亏耗太大，到了年老就成了报应。他一直到死了都没结婚，所以也就没儿子。 而夏甘棠就是按照未来继承人在培养，并且当时已经有了全盘接手的能力。作为他父亲的夏星锦，因为遭受到了弟弟去世的打击，也彻底归隐。 于是自张闵静遇见夏甘棠的时候开始，夏甘棠就相当于一个族长。 后来，他死了，妹妹夏琉霜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公司便落到了张闵静手上。 张闵静归于自身责任，立誓此生不再嫁娶。于是公司后面只能由大女儿继承。 所以夏素媛一直以来都是张闵静的培养对象，而对于小女儿夏穆清，自然是受尽宠爱。 换句话说，从某种方面来讲，夏素媛挺羡慕夏穆清的。夏穆清长大干什么都可以，而她长大，只能继承公司。 虽然……好像夏素媛并没有多少公司老总的气质。 但是毕竟都是培养出来的嘛。 她不着急，也不觉得自己的命运有什么不对，大抵还是乐在其中的。 “不说这个，大学怎么样啊？好玩吗？社团好玩吗？” 夏素媛打了个哈欠：“高中也有。你高中的时候也会遇见的。不一定大学才有。” “不是说大学的社团好玩吗？类型也多。” “对，类型也多。” 这一点夏素媛也没有否认。 不过，不知道她妹妹这是问了谁，竟然知道大学有社团。 姐妹俩的社交圈其实并不一样。毕竟她们差了整整八岁。如今的夏穆清也不过是个爱玩的年纪。所以比较关注玩的。 “那你加了什么社团啊？”妹妹问道。 “我加了一个历史社。”夏素媛想了想，“你要是到大学了，社团真的特别多，你对什么感兴趣，就加哪个社团就好了。高中也有。你要是跟我上同一个高中的话，社团还是挺多的。” 妹妹嗯了一声，听着很乖巧。 夏素媛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眼前的床板：“你作业写完了没啊？这都九点多了。也该睡觉了。要是作业写不完……”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女孩就嚷嚷道：“我写完了！就算我没写完，今天是周五，明天后天还有两天呢。” “嗯，嗯。” 夏素媛应得很敷衍。。 没出三秒，果然如她所料，张闵静说话了。 第八十二章 第一次短信应该发什么 “你到底写完没？没写完就赶紧上去写。没听见你姐姐说军训了好些天吗？让你姐姐好好休息。你作业最好是今天写完，哪怕熬到十一点。明天有什么事儿都不好说，今天给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 夏穆清应道。 然后回神给夏素媛说道：“行了，那姐姐你睡觉吧。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好。” 于是电话那边就再没了声音。 夏素媛把手机放下。对面上铺的吴千凝侧头看了一眼：“家里人？” 女生“嗯”了一声。 “我听着，感觉你还有个妹妹？” “对，我有个妹妹。亲妹妹。我比她大八岁。” “那还挺幸福的。我有好些个哥哥，他们总是欺负我。就很难。” “我家没哥哥。” 女孩的语气很正常，但是吴千凝听见了以后，整个人仿佛受到了刺激。 她原先的姿势是趴在床上的，然而后面直接就坐了起来。 双眼瞪得很大，仿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然后看夏素媛没反应，这才缓了缓重新趴回在了床上。从别人的视角来看，她只是起来了一下，仿佛里有什么精彩的剧情。然后想通了，慢慢又回去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 ** 周六的时候夏素媛在寝室里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因为睡的时间太长，脖子后面有点不舒服，倒是没有落枕，只是僵住了。最主要的是头有些蒙。 她醒来的时候喜欢翻手机。来来回回地翻。漫无目的。 于是等她无意间翻到了电话页面，里头杜宇舟的名字随着她的翻动一点一点划了上来。 这一周的时间里，其实她每天晚上自己躺床上的时候，都会把手机拿出来翻到这个属于他的页面，然后想要给他发消息。但是往往不知道发什么。 所以经常给出现的情况是，她已经开始把编辑短信的小框框点开了，手指按来按去，打了一排字，最后再全部删完。 “晚安”？ 还是……“今天你做了什么啊”？ 感觉都不太合适。 毕竟是第一次和他短信，这种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庄重。并且有意义。 她看着手机屏幕，一个手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编辑的消息发了出去。 “我刚” 就两个字，显然是个没编辑完的消息。 她一下子就被自己吓醒了。 从来不会借着酒醉发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借着自己刚睡醒晕晕乎乎的时候，借着手抖，把一个未完成的残次品给杜宇舟发了过去。 她看着那两个字，当时到底想发什么，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说白了，这个时候夏素媛心里很纠结。 不知道应不应该撤回。 理智上，她觉得这并不应该第一次给杜宇舟发消息发的东西毫无意义。但是感性上，蓦地有一种如释重负。 就好像，这个消息她终于发出去了，不管是什么，总之把身上压着的担子卸下来了。 想了想。。 她把手机屏幕关上，然后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第八十三章 我信他 消息她发了，但是杜宇舟完全可以当没看见。她同时也在心里祈祷着杜宇舟看不见。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平衡理性和感性的办法。 也满足了自己内心一点小小的欲念。 等平复下心情，夏素媛才发现，这个时候寝室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吴千凝和她。 安阳阳估计一大早就从学校离开回家了。李若琳和杜若两个可能去爬山去了，毕竟上周她们刚说要去爬山的事儿。 路古颜可能出去学习去了。夏素媛想到，她最大的可能是去了隔壁的图书馆。 而王昱蓉。这是夏素媛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她在寝室。 吴千凝还没醒。 不过夏素媛看向她的时候，女孩翻了个身。好像是窗帘没关严，外面的光又强。如今又到了中午，更是刺眼。 估计快醒了。 夏素媛把床下的盆拿出来，出去洗漱。 等回来的时候，吴千凝正好醒了。 “今天咱们别出去了，就在床上呆着。中午咱们定外卖。” ** 吴千凝有的那个电话是个韩料。 十二点半的时候，两个人把菜选好打了电话。因为距离并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就送了过来。 夏素媛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来人只发了两个字。 “你是？” 她看了上面的备注，当真是杜宇舟回的。 看见这两字，夏素媛莫名地将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毕竟这条消息就告诉她了，因为只是自己单方面地存号码，在杜宇舟那里显然没有这里的备注。 于是，于杜宇舟而言，给他发短信的，便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就好办了，至少在这个方面，她对于他而言，还是一张白纸。 吴千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谁给你发消息了？” 夏素媛将嘴巴抿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紧绷绷的。 她把手机放了下去。 “杜宇舟。” 状似无意。 “谁？！” 对面的女孩似乎是觉得女生的反应很奇怪，将手里拿着的事物放了下去：“杜宇舟啊。” 吴千凝陷入了沉默。 昨天晚上夏素媛跟家里人聊了很久。刚刚她又看着手机，仿佛有心事。于是吴千凝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发信息的人当成她的家里人了。还以为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结果，没想到啊。 想明白了，吴千凝问道：“他发的什么？” 夏素媛的动作有些迟疑。 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两条消息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就把手机打开，递给了对面的姑娘。 总共就两条，连翻页都不用。 “他还不知道你是谁？” 夏素媛点点头。 “那次加手机号，只是我把他的记下了，并没有给他打过去。所以他应该不知道我手机是多少号。” 哪知吴千凝当场就拍案而起：“你应该当时给他打一个的。万一他当时给你留的号码不是真的怎么办？” “我信他。” “……” 那女孩顿时没什么话可说了。 停了一会儿。 吴千凝把剩下的东西吃完，然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又坐了下来：“那你准备怎么回他？”。 “不知道。”夏素媛摇了摇头，“可能是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第八十四章 等待回复 吴千凝摇了摇头。 她什么也没说。然后把桌子上的垃圾一并收走了。 把装满垃圾的塑料袋放在门口。回过身：“对了，我昨天听你说你没有哥哥，那你有弟弟吗？” 这是一个转换话题。 吴千凝已经不想聊杜宇舟的话题了。 有时候其实她挺担心夏素媛的。如果真的像昨天晚上她想的那样，家里没有什么男生的话，那么，夏素媛的未来的命运，极有可能是联姻。 一旦是联姻，对杜宇舟的喜欢，就成了笑话。 果然，她回来的时候听见女生说道：“没有。我家里没有弟弟，只有我和一个妹妹。” 吴千凝陷入了沉默。 然而夏素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吴千凝她为什么要沉默。 她只是回答完了以后，继续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千凝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妹妹，应该很可爱吧。” 她重新上到床上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见女孩子在笑：“嗯，她很可爱。” **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吴千凝之所以小时候一直都是他们那块儿的小霸王，烫发染发无所不及，就是因为家里有长辈，有好几个哥哥替她挡着外面的事情。 而夏素媛，根据她的说法来看，家里的公司只能她自己来继承。 那么，她身上的责任就要比自己大很多。就像她的那些哥哥一样。 但是她的每一个哥哥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而夏素媛为什么跟自己一样，不思进取？或许也不叫不思进取。 她想不明白，就闭上了眼睛。 床下的夏素媛不知道上面的吴千凝短短的时间里就经历了很多心理路程。她只是看着手机，原本已经离开的那个和杜宇舟有关的页面，又在屏幕里出现。 “嗯……我是夏素媛。” 她这样回复。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等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反应。 夏素媛心里很慌。 她把手机关机，随手扔在了一边。靠着墙躺在床上。 然后平复呼吸。 等她快要睡着了，手机才震动了两下。 下铺的人呢一个惊坐起来，将原本已经要睡着的上铺吓了一跳。 然而看清屏幕上的消息内容以后，夏素媛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上午已经把钱转给你了。” 是她母亲发过来的。 头顶女生问道：“怎么了？” 夏素媛把手机重新关上，然后抬头看向那个向外探着身子的女生，说道：“明天咱们一块儿出去买山地车吧？” 女生点了点头：“行。” 末了，看夏素媛没什么事儿了，她又说到：“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就是为了提醒我一下这个？” 夏素媛摇了摇头：“没有，我妈给我转了一千块钱，说让我买个八百多的，好一点的山地车。” “你要买八百多的？” “嗯。不一定，但是要好一点。她说大不了四年以后再运回去。”。 吴千凝点点头：“那我也买一个好点的。” 第八十五章 自行车小夏上线（1） 晚上。寝室里的人都回来了。 热闹了一会儿后，七个人都躺在了床上，关上了灯。寝室里陷入了沉静。 时而有均匀的呼吸声从不同的铺位传来。 夏素媛的手机指示灯突然开始闪起绿光。在女孩的枕头边上。伴随着她的呼吸声，有节奏地闪烁。 ** 大学城附近并没有卖山地车的店。两个姑娘只能去市里转转。 据说市中心有一块老城区。到处都是三五层的破败房子。 在那老城区的周围，和高大建筑的交界，有很多卖车子的门店。 二人出门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等吃完饭转悠到了山地车的店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二位是来买车的？” 四十岁左右的大汉正在把一架自行车挂在墙上。这个时候来买车的人并不是很多。刚刚送走了一拨人，如今又来了两个姑娘。 夏素媛应了一声：“嗯，是。” 大汉转了个身，冲着她们说道：“墙上挂着的这些，还有这边摆着的这些，看中了哪个就跟我说，完了我把它推出来让你们试试。” 他说完，就去了后面。 夏素媛先踏进了店里。吴千凝紧跟其后。二人只对视了一眼，就开始物色自己相中的车子。 其实车子这种东西，说起来，一个架子两个轮儿，看着都一样。 主要就是里头的配件。 夏素媛一眼瞅见了墙上挂着的那辆蓝色车子，看着挺轻，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碰巧那大汉过来。 “叔，那辆车多少钱？”她伸手指向那个蓝色的。 大汉看了一眼：“五百多。” “不过那个车你估计骑不了，太大了。我记得好像是18的。男的骑差不多。” 夏素媛不知道18是个啥。 但是既然大叔都她不能骑了，也没强求。 于是就又重新物色。 那边吴千凝喊道：“那那个呢？那个红的。我喜欢那个。” 夏素媛看过去，是个在地上摆的。 “这个车可以。大小什么的应该也合适。车子也比较轻，适合女孩。”大叔上去仔细看了看，“这个车好像是七百三的。” 吴千凝缕了一下刚才掉下来的头发：“推出来试试吧。” “行。” 大汉把这辆车推出来，放在了门口的路上。 这一块儿还属于老城区的范畴，街上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去管治安。 他把车停稳，后面跟着的吴千凝便替换了他上去。 前前后后骑了一圈。有点不适应，路上人也多，有两次都差点撞到人。 “挺轻的。” “是吧，我就说。”大汉脸上笑起来。 他看女孩骑着有点费力气，说道：“要是觉得蹬不到地就把座儿往下调调。座儿是可以调的。” 看着女孩下来了，他上去将座拧开，把它往下放了放。 于是吴千凝又骑上去转了一圈。 “把也能调。” 那大汉似乎看她骑着有点累。 等在他面前停下了，说道：“我再给你换一个吧。换个小点的。这个好像不太合适。” 吴千凝点点头。 她也觉得不太合适。 那边的夏素媛还在挑着。 大汉问道：“你是喜欢红色的是吗？” “嗯。” 她话音刚落，大汉就在墙上的一辆红色车下面停下：“这个应该可以。不过价钱比那个贵一点。要八百八。”。 “八百八也行。” 第八十六章 自行车小夏上线（2） 骑上去转了一圈，吴千凝觉得差不多了，前刹和后刹也管用。等再回头，夏素媛的车也已经挑好了。 大汉拿着小本本记账。 两个人的车一个八百八，一个八百六。差了两百块钱。但是大抵都差不多。 二人把钱交了，顺便给了发票，时间正好是五点。 大汉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两个布包。 “这是买车的赠品。”大汉分别递给二人，“里头是密码锁，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头盔。应该还有别的东西。你们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夏素媛和吴千凝接过来。 检查了一下——和老板说的一样。 “行。咱们自行车保修五年。这五年的时间里只要它坏了，不管什么原因，拿过来我们就可以修。如果骑回去以后就出问题了，咱们也可以换。” 夏素媛点点头：“知道了。” 说着，把包背在身上。 “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吴千凝也背上，两个人把车调好，奔向了到处都是人的大街。 两边的风呼呼吹过去，景色渐渐后退。 夏素媛发誓，她已经有两年没有感受过骑自行车的感觉了。 家里因为都是女人，没有那种大机车摩托。也因为向来都有钱，所以张闵静也只会觉得电动车自降身价。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就是供两个姑娘上学用的。因为有时候张闵静会很忙，顾不上送她们。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夏素媛在前面骑着，夏穆清在后面坐着。 她把夏穆清送到小学的学校，然后再去自己的高中上课。 贵族高中当然和普通高中不一样。虽然也有早读，但是学生可以选择不上。 夏素媛背后的布包也有重量，一个晃神，仿佛后背真真的就是一个书包。而她自己，也真的是奔走在高中。 “咱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吴千凝把她的思绪拉近现实。 “啊？几点了？”她应道。 “五点二十了。”女孩还没说完，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让我算算啊，咱们六点吃饭，一直吃到七点多。天就黑了应该。然后咱们再骑着自行车去其他地方转转。反正有自行车，时间也来得及。” 夏素媛点点头：“行。” 不过……“你想到去哪儿吃饭了？” “当然。只要不去商场里的餐饮区还有地边摊儿，其他哪儿都行。” 女生的话很清脆，显然也很记仇。 夏素媛还记得中午的时候，二人去的商场里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夏素媛想让吴千凝坐下，结果吴千凝死活不坐。 后来估计是看不坐也没处吃饭了，这才跟着一块坐下。 然后百般嫌弃。 一会儿说桌子上有油，一会儿说着餐厅里头太闹腾，一会儿又说这地方的饭不好吃。 …… 都是有钱人的大小姐，夏素媛对此表示理解。 她抿了一下嘴，跟在吴千凝的后面。 等大概走了四五个街区以后，她们就彻底出了老城到了新城。 又骑了半个小时，吴千凝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前停下。。 夏素媛跟她一起刹车。 第八十七章 红酒 二人锁好车走了进去。 如果说外面还有一点自然的光亮的话，那么里面就只剩下了安静与昏暗。 就像是一个小天地。 有音乐从头顶缓缓地流出。 脚下的地毯有吸音的功能，靠门的右手边是一架钢琴。可能二人来得太早了，并没有人在这里弹。 柜台前面站着的服务生将二人带到了后面的空位。 夏素媛在路上不停地左右环顾。 等在位置上坐下，她探身问道：“你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家餐厅？” 对面的女孩没说话。 她甩了一下头发，高傲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夏素媛眨了眨眼睛。 行吧，这是还生着中午的气呢。她也不管了，反正人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那她只负责吃就行了。 “我跟她一样，也要意面浓汤。” 眼前的服务生似乎在问她要什么。 本来只是吃一份沙拉的，毕竟身材这种东西太玄幻，控制体重的最好情况是晚上少吃。但是想到一会儿要骑山地车回学校，还是吃多一点。 饮食习惯是个张闵静学的。 其实夏素媛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因为一年里，张闵静会带着她回老家两三趟。 当然家里长辈已经过世了。但是姐弟四人的关系很好。 服务生为她们两个倒了一杯红酒。 起初夏素媛还没发现。后来彻底从思绪里出来的时候，才问道：“这瓶红酒是你要的？” 对面的女孩点了点头：“嗯。” …… 高脚杯里的深红色液体很就像是一个漩涡，晕染着抹不开的墨痕。 头顶的花灯照亮了一个接一个座椅和桌子。 她拿起高脚杯，轻轻晃动。 恍惚间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在家里只要喝红酒，做的动作最多的就是这个。小时候她只消远远地看，就会觉得这个动作尤为迷人。 夏素媛轻轻抿了一口。 外祖父是一个小学教师。外祖母是落魄的地主家里的小女儿。 没有什么传奇的色彩，只是该走到一起了，就在一起结婚了。 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夏素媛想过很多遍这个问题。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绝对培养不出来高贵，优雅，迷人的，有贵族气息的孩子。 但是她母亲都占了。 很奇怪。 “我的一个学姐告诉我的，她基本把陆阳市里所有的餐厅都给我说了。以后你要是找不到地方吃饭，问我就行。” 反应了很久，夏素媛才意识到对面的女生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她点了点头：“好。” 她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液体在慢慢静止。 可能两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也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 夏素媛吃得最多的，就是街边的门店里卖的食物。例如馄饨，热干面，等等这些。之前的十八年时间里，张闵静经常带她们去固阳市的一家名叫“老杨家馄饨店”里。 正想着，食物已经上来了。。 她看了一眼服务生，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第八十八章 冰糖葫芦（1） 二人吃完饭就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吴千凝说道：“靠老城区的一条街上，有一家高档餐厅的连锁店。名字我忘了。不过你肯定在家的时候去过。” 两边的灯光一盏接一盏打开。天边剩着的一点光亮渐渐消失。 路上的人多起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吴千凝说道：“回头我可以带你去。” 夏素媛点点头：“行。” 确实已经秋天了。 白天她们走的时候，外面还是热的。她们怕骑车骑久了出汗，就没穿外套，直接一个短袖出来的。 但是到了晚上，很明显冷了起来。 两个人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咱们去哪儿玩一圈？” “现在七点多了，新城区这边有个挺大的广场，好像是去年刚修好的。不然咱俩去转转？” “行。” 正好趁着晚上的风，两个人蹬着山地车，速度极快。 新城区是前些年政府为了提高经济实力而建设的一个城区。整个区域很大，除了外围的工厂，里面就是大片大片的住宅区。 所以人也挺多的。 据说路古颜她家就在新城。 这些年新城区的房价成倍地往上增加，房价已经炒到了三五万。 这还是普通民房。 夏素媛可是听说，那里还有大片大片的别墅群。而少有的那些有钱大亨住的地方，是别墅区里的最好地界。 二人顺着马路边上的非机动车道走到广场。许是已经过了吃饭的点，里头很多吵吵闹闹的小孩子。 广场中间靠北边的地方，有一个小湖。湖里雕着两条龙。头对着头，中间立着一个珠子。也正是“双龙戏珠”。 其余的地方只靠着边缘种的到处都是树，铺着大理石板的路从中穿梭而出。 过了三五座桥，便是广场的中心。 那广场的边上围着一圈的小池子，里头的小喷泉不停地往外喷着彩色的水珠，也成了一副光景。 二人把车锁到一边，走到广场上，找到一个椅子坐下来。 大人领着小孩儿从前面经过。 卖冰糖葫芦的老头扛着扎着冰糖葫芦的棒子，慢悠悠地走着。也不叫卖，只让看见的人买。 夏素媛叫住了他：“老伯，要一串五仁的。” 她站起来，从小包里拿出来钱包。 “好嘞。” 老头说着，把棒子杵在地上，拔下来了一个。 夏素媛把钱递给他。回头问道：“你吃吗？” 吴千凝皱了皱眉。 “好吃吗？” “我保证我们家的糖葫芦好吃。都做了几十年了，这边的人都知道我张老头的糖葫芦全陆阳最好吃。” 老头很骄傲。 “那来一串。”她说道，“就跟她要一样的吧，也要五仁的。” 看了一眼夏素媛：“钱你先帮我垫了，一会儿我给你。” “行。” 说着，夏素媛便又拿下来一串五仁糖葫芦。 “谢谢您。” 老头“诶嘿”了一声，接过钱，装进小包里。 夏素媛拿着两串糖葫芦回去，递给了吴千凝一个。 “还行。” 夏素媛啃了一口。又酸又甜。因为有五仁，所以还有点香。 “嗯。” 旁边刚刚还在纠结的女孩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无意识的附和，还是真的觉得这个糖葫芦好吃。 夏素媛把最上面那个山楂周围的花生葡萄干芝麻什么的都啃完了，正准备把山楂给吃了，蓦地听见一个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我给你发的那个短信，你看了吗？” 第八十九章 冰糖葫芦（2）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是有感觉的，那么对于夏素媛来说，看见杜宇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有一瞬间，她几乎是懵的。 该是什么样的运气，她们来新城区玩的时候，还能碰见杜宇舟？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趁得腿很瘦。手上掂着一个滑板。想来是在离二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从上面下来，然后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夏素媛点了点头：“嗯。” “那我给你回的短信你看见了吗？” “看了。” 听见回复，男生眉头挑了一下，似乎在问女孩为什么不回。 女孩没说话。 秋天的风很大，女孩的头发被吹起来，有些吹到了她的面容上，有些凌乱，也有些漂亮。本来就是穿得短袖出来，如今胳膊上似乎有了一些凉意。 杜宇舟看了一会儿，看出来她似乎想当一个缩头乌龟，略微有些无奈。 下午的时候约朋友一起出来玩滑板。广场西边有一个公厕，他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在椅子上坐着。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后来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就当是问问，看发短信的是不是她而已。 如今已经确定了，杜宇舟也不在这里多停留。他将滑板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瞬间便出去了五六米。 夏素媛看着他的背影，黑色的瞳孔中映着路灯的影子。青年的身影在她的眼里慢慢变小，拐入了广场的另一边。 “喂，他给你发的是什么啊？” 吴千凝戳了戳她。 夏素媛收回视线，将原本打算吃掉的那颗山楂填进嘴里。然后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信息那一页，递给她。 等看见了信息，吴千凝瞪圆了眼睛：“他为什么问你钢笔的事情？” 402寝室所周知，杜宇舟曾经送给了夏素媛一支钢笔算作回赠的礼物。然而只有夏素媛知道，那根钢笔杜宇舟用过。 就像是……手头上没什么可送的了，随手拿了一根钢笔。 “不知道。” 夏素媛把手机接过来，关上屏幕放进了口袋。 或许有一种可能，是他不确定对面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夏素媛，所以才发了一句“哦？是你。那根钢笔你用了吗？” 但是，如果这边真的不是夏素媛本人的话，那完全可以恢复一个“用了”。也没有什么不对。 她看向杜宇舟消失在树丛里的地方，很久以后，终于确定那个人是真的走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 夏素媛重新把手机拿了出来。 打开和杜宇舟发信息的界面。 因为手里还拿着糖葫芦，输入的速度并不快。 “我用了。只不过我在学校里没有买到适合的墨水。” 点击了发送。 紧接着，又在编辑框里输入。 “你知不知道陆阳哪里有卖好墨水的啊？” 本来还想输入一句，叫：可不可以帮我买一瓶。 但是她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一起编辑了。毕竟，总是觉得这句话有些矫情。 编辑完信息以后，她把手机塞进随身带着的小包包里。 她吃完最后一颗山楂：“咱们走吧？” 说着，就要站起来。 广场北边四层楼高的大钟秒针哒哒哒地响。 等女孩在地面站稳以后，那大钟突然发出了“duang”一声。很敞亮。据说整个新区的人都能听见。 两个女生扭头看了一眼，正好八点。。 随着这一声钟声的响起，广场上那座有“双龙戏珠”的湖里，喷泉也开始了。 第九十章 慰问演出（1） “这个广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叫新城广场。听别人说，广场里的喷泉，最中间的那些水柱，最高的能达到二三十米。每个周天的晚上八点整，会有音乐喷泉。湖里有彩灯打着，据说出来的效果跟烟花一样。” 吴千凝也站起来，和夏素媛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确实。 那些彩灯照亮了所有出来的水柱，就好像是，绽放的烟花。 窜天猴，冲天炮，还有往上冒着火色烟气的喷花。 广场上原先还在玩的人纷纷往喷泉的地方看过去，雄壮的音乐在整个广场响起，就连街边的酒店都能听见。 “咱们走吧。” 依然是夏素媛说的。 “好。” 二人把包背上，走到停车的地方。 广场的喷泉这时候正在高潮。最中间的那条光柱越过了所有的水花，直冲天际。最下面的颜色色彩斑斓。到了上面，就和整片天空融为了一体。 吴千凝跨上山地车，率先冲了出去。 路过一个边边角角的时候，夏素媛往那里看了一眼。 似乎是一片男生们搭建的专门用来滑滑板的地方，她看不明白，却看见了里面穿着和朋友一起起哄的，穿着黑色裤子的男生。 ** 伸着指头算日子。 过了这一整周，下周三再来个汇报演出，应该就完事儿了。 有个学姐经常会拿着相机来这里拍照。因为整个商院都在这个小公园里训练，所以那个学姐过来的时候，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后来问了吴千凝，夏素媛才知道原来那个学姐是学院里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 “那个学姐是大二财务管理的。好像叫秦孔阳。她爸姓秦，她妈姓孔。倒是跟《诗经》里那句，我朱孔阳，没有关系。当然也是听说。具体是不是，还得听当事人的。” 周二的时候吴千凝晚上去参加了一次学生会全体例会，回来的时候跟夏素媛这么说的。 “你连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朱孔阳的？” 夏素媛很好奇。 哪知吴千凝甩了一下头发：“我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呀。” 行行行。 不过话说回来，学姐其实长得挺漂亮的。 据吴千凝说，商院学生会里除了郭沛辰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个男生长得也不错，叫汪博文。 名字一般。但是能让吴千凝说长得不错，那估计长相真的不凡。 “当然了，跟郭沛辰比还差一点。” 嗯。 据说，他跟秦孔阳是男女朋友关系。 吴千凝说起这个的时候，双手合十对着空气鞠了一躬：“善男善女。” 嗯，对。这一对才是真正的善男善女。 那学姐眼睛很大，喜欢戴美瞳，圆圆的脸，看着很舒服。那种美感，让人心旷神怡。 所以，其实夏素媛本真里觉得，那学姐就是应该有个好对象。 秦孔阳自打军训开始就天天来新生。直到周四，那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学姐学长过来看他们。 本来夏素媛还没注意到这件事儿。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千凝看了一眼手机，说道：“下午学姐学长要过来做慰问。好像还要表演节目。”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下午他们给我发零食吃！！！” 夏素媛呆滞。发就发呗。。 没成想女生又来一句：“羡慕不羡慕？这是我们加入学生会的特权，你没有。真是太可怜了。” 第九十一章 慰问演出（2） 这有什么可可怜的？ 夏素媛并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等到了下午，他们在小花园集合以后往操场的方向去的路上，夏素媛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小激动。 今天似乎是连老天都想给他们放个假，头顶的太阳时不时地就被云朵给遮着。尽管没有遮蔽物挡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热。 夏素媛跟着班里的队伍一块坐在操场的地上。等那些其他学院的都过来坐下，再抬头，眼前俨然是个方形。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有些庞大。 中间一大片空地，显然是用来表演节目的。 夏素媛支棱着脑袋，往主席台那边看。 那台子下头站着一溜的学姐学长，中间还有几个穿着演出服装的姑娘，估计就是所谓的艺术团的。 她碰碰吴千凝：“诶，咱们学校的艺术团，是不是特别出名啊？” “没的事儿。”吴千凝否定了以后，问道，“你说的是那个主席台底下站着的那些学姐吧？” “对啊。” “那些学姐不是咱们学校的，是隔壁学校的艺术团。” “……苏南师范的？” “对。” “你怎么知道？”夏素媛对此表示怀疑。 “里面有一个人我认识。” 吴千凝说起来仿佛在话家常。 她伸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学姐说道：“呐，你看见没，就那个，把头发盘起来，脸上有亮片的那个。” 夏素媛看过去，特征很明显。 “那是我喜欢的那个男生的前女友。” …… 夏素媛就说，怎么吴千凝都认识苏南师范的人了，原来是这样。 不过，“为什么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前女友是大二的？难道他也比你大？” “他确实比我大，但是就大了七个月。他前女友比他大了整整两岁……” 嗯？？夏素媛有些震惊。 她又听见吴千凝说道：“他前女友吧，留了一次级，据说是为了他。那时候整个学校里传言她追他追的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实际上，我喜欢的那个男生鸟都不鸟她。” “这样……” “嗯。”吴千凝点了一下头，“是不是觉得她长得还可以？” “对。” “她妈妈啊，是我们那一块儿有名的夜店王后。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她妈刚生下她的时候，父亲就抛弃她们了。她妈是穷人家的孩子，没念过书，什么也不会，好说歹说才在夜店里找到一个活儿干。赚来的钱就供她上学。” “很励志是吧？”吴千凝看身边的女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她说实话，也没让她母亲失望。毕竟苏南师范在师范类的大学里边应该也数一数二了。” 无意识舔了一下嘴唇：“但是，她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我喜欢的男生，就让我对她喜欢不起来了。” 说完了，对着夏素媛笑了一下：“我跟她相比，唯一一点的优势，就是门当户对。有时候这些东西吧，并不是我打压她的资本，只不过是上天赋予我们的不同天赋。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他们俩其实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是你知道，穷与富，就像云与泥。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可能穷尽一生，都没办法与之匹及。”。 说到这儿，吴千凝补充了一句：“所以价值观和金钱观也一样。” 第九十二章 慰问演出（3） 夏素媛点点头。 话题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夏素媛的好奇依旧没有停止。 “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在哪儿上大学啊？” “首都。” 吴千凝补充道：“他考到清华了，后面估计要出国留学。不知道他家里大人怎么安排的。” “那挺厉害的。” 夏素媛很感慨。 “可能我光说你没印象，我举个例子，他可能有点像顾维泽。但是比他话多，也比他爱笑。” 还有一句话，吴千凝没说。 “他笑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阳光。” 眨了一下眼睛，主席台下的音响已经开始刺刺拉拉地响了。她回过神，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夏素媛：“好像开始了。” 夏素媛环顾了一下周围，蓦然发现二人聊天的时候操场上的人整整多了一倍。 “诶，是不是苏南师范的大一也来了？” “可能吧。” 吴千凝也看了看：“毕竟他们艺术团的都来了。” 二人刚把头转过来，便听见上到空地上的人说道：“请同学们保持安静，军训慰问活动马上开始。” 二人坐正。 ** 院学生会领零食的地方就在主席台旁边。毕竟不能在正位儿，所以他们商院的就挑在离主席台还有五十米的地方落脚了。 八九个人站一排，全是部长跟副部长。 吴千凝找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 郭沛辰一抬头就看见这个酒红大波浪的女孩了：“这边。” 吴千凝走过去，被递手里一个小盒子。 那边的男生说道：“这个是你的。”完了，又说道，“先别走。” 从摆着的桌子底下又拿出来了一个盒子：“把这个给夏素媛。” 两相比较，给夏素媛那个是既好看又装的多。连重量都是夏素媛那个沉。 吴千凝抱着那两个盒子回去的时候，想到中午自己对着夏素媛那臭显摆，一脸懊悔。 她就知道，郭沛辰再怎么委屈别人，都不会委屈夏素媛。 亏她还以为…… 唉，不说了。 ** 那厢郭沛辰把东西给她以后，边上围着的几个部长笑道：“我说你中午神神道道地干嘛呢？原来是给小学妹准备礼物去了。” “可以啊郭沛辰，这次又想勾搭哪个小姑娘了？” “也就大一的那种未经世事的小妹妹才会信他那鬼话，换成别的年级的，想勾搭都勾搭不了。” 郭沛辰砸了一下嘴：“闭嘴。” “我花我自己的钱又不是花你们的钱，管那么多干嘛呢？干好自己的事儿，昂。别天天想有的没的。我给她买礼物那是我乐意。人要不要都是一回事儿。也就你们在这儿叭叭叭。” 他回头喝了口水：“天天闲的吧。回头我多给你们一点任务，让你们也尝试一下水深火热是什么滋味？” “不了不了。”众人摇头。 调笑几句还被这大佬回怼了，这…… 他们哪儿敢真跟这个大佬硬碰硬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还是第一次见郭沛辰这么认真地去包一个礼品盒子。饶是之前被他勾搭过的大二的一些姑娘，都没见过他这么认真。。 比如，跟他隔着一个人的，梁路遥。 第九十三章 慰问演出（4） 梁路遥不是郭沛辰撩的第一个目标，但是却是郭沛辰撩的时间最长的那个。 整个大一下学期里，梁路遥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跟郭沛辰在一起的。 哪个女生在跟郭沛辰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他喜欢自己。但事实上，郭沛辰从头到尾也没有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和这个女生在一起过。 于他而言，那些女生不过就是带着猎奇感的朋友罢了。 没有能让他看得上的实力，没有一眼能够惊艳到自己的颜值，也没有能够吸引到自己的内在。 并且太容易得手，没什么挑战性。 梁路遥的父母在她大一的时候搬家了，正好和郭沛辰家一个小区。天天出门不见抬头见的，大一下个学期很容易就熟悉了一点。 彼时的梁路遥以为，郭沛辰不说喜欢她，总会有一点好感的。 然而在一起了两个月以后…… 她觉得院里那些女生说的对，郭沛辰就是没有心的。 于是在看见郭沛辰递给吴千凝那个大礼盒的时候，眼睛里忍不住地冒嫉妒。一直盯着女孩回到班级里，将那个礼盒递给了身边的人。 因为大家都穿着军训用的迷彩服，带着统一样式的帽子，又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宣传部谢文澜碰了一下她：“看什么呢？你们部门来人了。” “啊！哦。” 她收回视线，将桌上放着的纸盒递给过来取东西的小姑娘。长长的外套袖子垂下去，盖住了里面紧紧捏起来的手。 ** 那边吴千凝抱着礼品盒回去，因为一个人抱着两个，所以引起了一众的注目。 “给。” 看着夏素媛接过去，女生顺势坐下。 “这是什么？” 夏素媛呆愣。 “……郭沛辰给你的东西。” 吴千凝心情很不好。 夏素媛看见女孩的侧颜，嘴巴好像撅起来了。 台上跳舞的姑娘跟着音乐来来回回地晃悠。刚刚夏素媛看了两眼，不得不说，苏南师范的大学生艺术团是真的厉害，动作整齐划一富有美感。 夏素媛看看手里的盒子，不知道是应该打开还是不应该打开。 在她犹豫的时候，吴千凝已经把属于她的礼盒打开了。 显然是看着里边的东西不太满意。眼珠一转，把夏素媛腿上放着的盒子抢了过去。 那盒子顶上用彩带系着一个粉紫色的蝴蝶结，边上各种彩带和装饰。 “哼。” 冷哼了一声。 夏素媛依旧处于呆愣状态：“你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生气了呢还？” 女孩没理她。直接把盒子盖打开。 因为生气，所以连打开都带着气性。那里面的东西是突然暴露在太阳底下的。 于是二人同时看见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 空气有一瞬间寂静。 …… 她就知道！她就是走后门进去的！谁能来跟她解释解释，为什么郭沛辰给夏素媛的东西比给她的高了一大截？ 吴千凝深吸了一口气。 把礼品盖子“活啦”一下盖上了。 眼不见心不烦。 “给你。”语气极其恶劣。 夏素媛看看盒子，又看看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看完了盒子里的东西，她突然不想要了…… 第九十四章 独一无二 那里头其实也没有装什么。 底下是浅红色的丝绒，团成一坨垫着。最中间立着一个摆件。看着像是水晶，下面的底座有一个按钮。回去的时候夏素媛按了一下，彩色的灯会亮，伴随着音乐一闪一闪的。 边上放着一串手链。夏素媛看不出是多少钱的。但是制作得很精美。 再边上，倒着一杯奶茶。 奶茶上贴着一张纸，因为吴千凝合上得太快了，两个人都没看清。 夏素媛最终在吴千凝逼迫的神情下把那盒子接了过来。 她把盒子放在腿上，打开盖子。 “这杯奶茶是我自己做的。等你军训完了尝尝看怎么样。” 就是一张白纸。夏素媛却看着笑了出来。 原因无他，郭沛辰字如其人罢了。 写得是瘦金体，每一笔又在笔梢有自己的特色。绝对不是不好看，只是很妖娆。 ** 表演的后半部分，学生会开始给那些没有加入院会的学生大面积发糖。 一个人一把糖，两三个果冻，还有一瓶饮料。 旁的人因为拿不下已经开始吃了。吴千凝和夏素媛把它们都放在了自己的盒子里。 班委叫着：“回去的时候把自己的垃圾都给收走。” 等到结束的时候，换了一个班委：“大家都注意一点卫生，不要把吃完的垃圾扔在地上。” 教官把学生都从地上叫起来，然后领着他们到达自己的训练场地。 “你们这个盒子挺好看的。刚才哪儿领的？” “院里学生会给我们发的。”吴千凝因为走得靠外，接话道，“也是一点吃的玩的。” 教官点点头，没说话。 “教官你是不是想要一个给你女朋友啊？” 夏素媛看他迟迟不走，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教官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这个话题，已经在女生圈子里传了好几天了。 因为是站队的时候是女生站在一起，男生站在一起，所以顿时周围五六个姑娘的目光都过来了。 “啊？” 教官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女朋友的事情告诉她们。 不过众女生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啊~原来教官你真的有女朋友啊。” 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教官你女朋友长得好看不好看啊？” “教官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教官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啊？” “……” 到底八卦是人的天性。 夏素媛在一旁看着，默默退到了一边。 她很怕一会儿教官恼羞成怒罚他们站一天军姿…… 为了避免被波及，她腾出来一只手拽着吴千凝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起初吴千凝还不情愿，但是后面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再拖着往后拉，跟着一起往前面走了。 “喂。” 她示意夏素媛看向她：“我想明白了。咱俩盒子不一样。你的东西应该是郭沛辰自己买的，我的应该是他们学生会里的一块合资买的。” 她停下了，但是夏素媛觉得这话没说完。 “所以呢？”。 “所以，虽然挺不爽吧，但是我一个普通玩家跟你这种人民币玩家有什么可比的呢？你就是一个系统的bug。” 第九十五章 晚风，明月，和你（1） 行吧，系统的bug。 夏素媛虽然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但是依然被这个比喻逗笑了。 ** 夜幕降临，夏素媛躺在宿舍床上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郭沛辰送给她的手链。 彼时吴千凝也躺在了床上。 她侧头看到女生在底下支棱着手左右欣赏，随口说道：“我觉得那个手链应该是他找人定做的。” “应该吧。” 女孩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把那手链取下来，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免费奶茶喝过了，味道还不错。 她翻了一下身，趴在床上，手机放在枕头一边。 面前是一本杂志。 还没看两眼，边上的手机指示灯就闪烁了一下。 她伸手拿过来，打开屏幕。 “我在我们学校4号教学楼302教室等你。” “那是自习室吗？” “我在这里自习。” 她想了想，回复过去一个：好。 ** 是杜宇舟发的消息。 周天的时候她只是想问一下，看哪里有卖墨水的，她可以去买。但是没想到杜宇舟直接跟她说，他那里有两瓶，买墨水的时候喜欢给自己多备一瓶。 于是就提议让夏素媛过去拿。 这种能够增加两个人印象的事情，夏素媛当然是同意了。 毕竟她原来的小心思就是杜宇舟买来当面给她。 “我一会儿要去隔壁，”她说，“我那根钢笔缺一瓶墨水，我本来想自己买的，结果杜宇舟说今天送我一瓶来着。” 算上今天，军训也就剩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下午从训练的小花园出来，二人走在去餐厅的路上。一号食堂里的黏玉米真的很好吃。虽然便宜，但是量少且不长胖。 “行。” 末了，吴千凝突然觉得不太对：“你确定他是送你一瓶？不是说代你买一瓶？” “……他说的是送我……” 这句话说得没有底气。毕竟原话是：我这里正好有一瓶，不然挑个时间你来拿吧？ “哎呀，到时候再说吧。”夏素媛摆了摆手，“钱肯定是要给的。毕竟我跟他现在也就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似乎不太准确，更准确的是，互送礼物的关系。 “行行行，我估计你巴不得不给钱让他白送呢。” 吴千凝觉得这家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说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她们就是觉得，夏素媛心里真不一定这么想的。 就像现在，女孩不停地说“没有”，可实际上，谁知道她是不是欲盖弥彰？ 吴千凝翻了个白眼。 ** 二人买完玉米回到寝室，夏素媛换了身连帽卫衣。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她只往自己的脸上扑了一些粉，补了个淡妆。 张闵静说，化妆是对自己要去见的对象的尊重。所以在夏素媛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教她怎么样才能把自己化得好看点。 但是说实话，她自己并不是多么的喜欢。脸上糊着一层东西，挺难受的。 “我走了。” 她没背包，只把手机放在兜里。 吴千凝坐在床上，脚搭在边缘，冲她摆摆手：“去吧，跟他多呆一会儿再回来。”。 女生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第九十六章 晚风，明月，和你（2） 苏南师范的教学楼建得非常漂亮。据他们说的，若是从空中俯瞰，所有的教学楼加起来，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 有些楼与楼之间是连在一起的，每个楼层用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 楼外是艳丽的红色瓷砖。 因为楼是前两年刚翻修的，所以依然看着崭新。 校园里的灯都打开了，各种各样的铁纹雕刻，上面挂着各种形状的灯罩。 夏素媛找了好久，才找到4号教学楼。 因为已经九点了，校园里基本没什么游荡的人。能这时候出现在校园里的，大都是去自习的人和已经自习回来的人。 这里有大把大把的教学楼供大家选择。 夏素媛去四号楼的途中数了数。从校门口到教学楼这一段距离，一共有四对情侣，七个拿着资料背着包行色匆匆的人于她擦肩而过。 她一个穿着卫衣带着帽子的人，在这里行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302教室很好找。 四号楼一共就两个楼梯，从这个楼梯走到那个楼梯，刚好就把整个楼层的教室转过来完。 她站在302门口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但是里面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 她从第一扇窗户往里看，似乎里面就杜宇舟一个人。 他在第三排靠着窗户的地方坐着，似乎在看书。 女孩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回身把门再关上。 男生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知道是她进来了以后，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夏素媛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顺势把下巴抵在了桌面上。 手也没有从兜里伸出来，仿佛要和杜宇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暗交易。 “钢笔带了吗？” “带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姿势的没变。 杜宇舟得到回复，从另一侧拿过来了一盒东西。 是用像木头一样的塑料盒子包裹的。夏素媛把它打开，才知道里面装的是寿司。 “我给你买的。” 他说。 男生手里动作没变，眼神也没有远离面前资料以外的地方。于是全然不知道身边的女生快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淹没了。 她看着面前的寿司，幸福得灵魂都想要飘走。 “谢谢。” 夏素媛咬着下嘴唇，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打开盖子。 切好的寿司块一个接一个叠起来，上面淋上了番茄酱和沙拉酱。 寿司旁边还有一个小坑，里面躺着两个小叉子。 “晚上尽量不要吃辣椒，对胃不好。” 男生又说道。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她把叉子拿起来，叉起来一卷就往嘴里放。侧过脑袋，看见男生面前放着的A4纸。 上面没有标题，只有大段大段的文字。 最初的喜悦被控制住，夏素媛眨巴着眼睛，显得有些呆呆的。 “那是什么？” “学院资料。”杜宇舟知道她在问什么，“开学的时候申请了学院的辅导员，结果已经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等他们大一的军训完，我就可以做我的工作了。” 女生似懂非懂点点头。 “寿司很好吃。还有鱼子酱。”她说。 “寿司店在学校门口那条路，往东边一直走到路口，在街角的地方有一家店，名字叫昭然寿司。” 他说着，手里的A4纸已经翻过去了一页：“我吃过很多家寿司，只有这家店是价格便宜并且味道还不错的。”顿了顿，补充道，“用料也比较卫生。” 夏素媛点点头。 “如果你以后想出来吃东西的话，可以去看看。他家不止卖寿司。” “好。”。 她嘴里应着，用另一根她没用过的叉子叉起来一块，递到男生面前。 第九十七章 晚风，明月，和你（3） 杜宇舟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夜晚的苏南师范，教学楼大多开着灯。学校内的相关管理人员在楼下的玻璃门上贴了一个公告，说新生军训其间如果要是想要自习的话，教学楼会从下午六点开到晚上十点。 教室后面的窗户开着。 夏素媛自打进了教室就取下来的卫衣帽子又重新戴上了。 “你们研究生也要上课吗？” 她嘴里嚼着东西，下巴仍旧抵在课桌上。因为需要咀嚼，所以上颌时不时的需要抬起来。 “嗯。” “研究生也可以申请辅导员吗？” “嗯。” “那有工资吗？” “有。” “那辅导员都干些什么呢？” “你们学院的辅导员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哦。” 夏素媛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人，男生神情专注，注视着手里的资料。 她抱起来那个装着寿司的盒子，走到讲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老师授课的时候做的位置上。 讲桌底下是空的，立在地面上。因为讲台是凸出来的一块地，所以夏素媛的腿够不到地面。 教室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表。 她回头看了一眼，前面黑板上挂着的也有一块。大大的表盘子，是绿色的。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是个男生。 夏素媛看着他，感觉有点脸熟。因为一直盯着，视线太过强烈，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正巧和寻声看过去的杜宇舟视线碰上。 “知维。” 原来认识。 那男生笑了一下：“舟子！我说我找了你半天。寝室也没有，图书馆也没有，原来是在这儿。” 他走到靠着走廊的那一溜最后一排，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我来拿个东西。” 他把手里的盒子冲着杜宇舟展示了一下。习惯性走到男生身边坐下。 看了看男生看的东西说道：“你现在成咱们院本科辅导员了？” “嗯。” “可以啊。”他笑道。 左手拍上杜宇舟肩膀：“是不是可以考虑请我们吃顿饭了？”见杜宇舟也开始笑起来，男生脸上的笑容持续扩大，“诶我看市里百叶路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就不错，开业酬宾，特别便宜。要不要考虑一下？” 愈发猥琐。 夏素媛为了保护眼睛，把视线收回在了眼前的寿司上。 咽了一口唾沫，叉起来一块。 还没开始嚼呢，杜宇舟的声音就传到了耳朵里：“你吃过？好吃咱们就去。” “好吃！”男生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咱们学院学生会主席，那个姓宋的，前两天刚带着他们学生会一众部长小弟去过，吃完了没拉肚子没生病，一个个都说好吃。” 眉毛一挑，显得轻佻极了。 他砸了一下嘴：“啧，怎么样？咱尝尝去？” “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就这周六。周六晚上吧，我喊上哥几个一块儿去找你。” 男生说着，又拍了一下杜宇舟的肩膀，顺势站了起来：“走了。” 夏素媛心里松了口气。 结果那男生刚走了没两步，又停下来：“对了，还有个事儿。那个姓宋的，给我说院里准备组织一个辩论比赛。想着和隔壁一块儿举办，两个学校一起弄。他们想请你当评委。回头你考虑一下。他估计后边会来找你。” 话说完，也没等杜宇舟反应，便继续往教室外面走。路过夏素媛的时候，冲她抛了一个媚眼。。 一阵寒风吹来，夏素媛后背毛发耸立。 第九十八章 晚风，明月，和你（4） 等教室门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他是谁啊？” 夏素媛问道。 她实在想不到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了，只能求助一下杜宇舟，看他的回答能不能帮助自己想到什么。 杜宇舟似乎是没想到女生会问，抬头的时候眼里有些诧异：“秦知唯。” 见女生面容困惑，便以为她是好奇想要问一问，便说道：“我们院和我一个专业的，和我一届。也是保送的研究生。” 女生并没有因为这句解释而松开眉头。 于是杜宇舟又问道：“怎么了？” “看得有点面熟。” 原来是这样。 杜宇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资料上，无意说道：“他好像有个妹妹，听他说今年正好是你们学院大一的。说不定你见过。哥哥和妹妹相似也无可厚非。” 夏素媛点点头。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她把最后一块放进嘴里，将盒子原原本本地盖上。垃圾桶在门口的旁边，一个带盖儿的绿色塑料桶。 扔进去以后，杜宇舟拿出来一包纸，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擦擦嘴。” 夏素媛坐下。 “钢笔给我。” 杜宇舟把眼前的资料整理好，叠在一起。 女生从兜里拿出来那支被自己洗好的钢笔，送到了他的手里。 他旋开笔杆，看见了干净的吸墨器。 “你……”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姑娘就截了下来：“因为我之前买的墨水不好用，所以后来用温水洗了洗。” 杜宇舟点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他将刚刚拿出来的墨水瓶放在桌子上，把笔头插进去，旋转着吸墨器下面的零件。 夏素媛把卫衣的帽子取下来。在一旁看着。 男生做事情的时候专心致志，她连呼吸都放缓了节奏。一动不动地盯着男生的动作。 他又细又长又白的手指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夏素媛忽的就觉得这手用来给钢笔吸墨水大材小用了。 那应该是一双弹吉他的手，一双抚弄乐器的手。而不是有着被墨水弄脏的可能的手。 被墨水弄脏？ 女生突然想到了一个场景。 试想一双白的透亮的手上，有一部分被黑色的墨迹沾染，就像是一个母胎里带来的疤。一块原本应该透亮的玉上有了一块瑕。 那个场景，便又是另一种美感了。 “试试。” 夏素媛正想着，男生将笔递在她的面前，制止住她到处乱飞的思绪。 跟着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白纸。 笔头已经擦干净了。 控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她小心地把纸在自己面前放好，接过钢笔，随手写了自己的名字。 杜宇舟看了一眼：“字还不错。” 被表扬的夏素媛掩饰不住的开心。 “嘿嘿嘿。” 似乎是笑的太憨了，女生眼里的男生的嘴角好像翘了起来。 她不确定，却也不敢问他到底是不是在笑。眼神到处乱瞟。 “这个墨水用得怎么样？还行吧应该？” 杜宇舟没管她怎么想的，只关注着这支钢笔。 “可以的。” “那就行。” 男生把墨水瓶盖好盖子。。 把包从抽屉里拿出来，将桌子上的资料放进去：“收拾一下拿上墨水准备走吧。” 第九十九章 晚风，明月，和你（5） 杜宇舟把包背上，走到教室后面关上窗户。 转身回来的时候，带着帽子的小姑娘手里正捧着那瓶墨水。他顿了一下，问道：“我忘了问你，习惯用黑色的墨水吗？如果不习惯，我周六去市里的时候再给你买。” 夏素媛摇了摇头：“我一直都是用的黑色的。” 听见肯定的话，男生继续往前面走。 等走过女孩面前的时候，听见她又补充了一句：“黑色的衬的我的字写得更好看一点。” 他笑了笑，没做声。 教室前面挂着的表，已经走到了十点。再过一会儿，楼管就要来轰人锁门了。 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的，二人走到哪里，哪里的灯就亮起来。 夏素媛扭头，杜宇舟和她之间也隔着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就像是那些研究者说的，二十米之外，是朋友。 从最开始夏素媛时不时地就要上去拽着他的衣角，到要到手机号以后突然就跟他隔开，不知道是她心里有所依凭，还是觉得来日方长。 杜宇舟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问道：“如果辩论赛是两个学校一起，你会参加吗？” “不会。” 夏素媛说完以后，看着眼前的黑暗，大声咳了一下。头顶的灯瞬间被打开。 “为什么？” “我这个人比较佛系，不太喜欢和人争论。辩论嘛，说白了就是吵架，不过就是吵架的水平高了点。有理有据了点。我平生最不会吵架了。” 小姑娘噘着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还很对。 杜宇舟笑了一下。 嗯，是，不会吵架。 就当是个笑话。 估计是听见杜宇舟的笑声了，夏素媛有点急：“本来就是。你别看我跟你说话说那么多，那是你对我没有威胁……” “行行，”杜宇舟怕她再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连忙打岔，“你确实是不会吵架。” “那是。” 小姑娘脑袋一转，仿佛是个很骄傲的事情。 他们是理科生，给人的印象本来就是低头算数据搞研究的，跟那些饱读诗书的文科生压根没什么可比性。 更遑论跟人辩论？ 不过可能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个借口。 楼梯已经走到底了。 二人下到一楼，还需要走一个长长的走廊。今天的一楼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不管夏素媛咳多大声都不开。 “啊！” 丝毫不放弃。 跟在她身后的杜宇舟叹了口气，伸手触了一下她的肩膀：“别喊了。” 女孩的头转过来，外面有路灯照进来，瞳孔里反着光。 “这层楼的灯前两天出故障了，你叫再大声都没用。” “哦。” 女孩把头转过去，走在他的前面。似乎心情很低落。 杜宇舟看着她的卫衣帽子跟着头晃来晃去，竟然生出来了一种想要伸手揉揉的冲动。 说干就干。 他手刚抬起来，在空中顿了两秒，便又放了下去。 ——好像男女朋友比较适合这个动作。。 但是杜宇舟回想起自己刚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不过是觉得这个高度刚刚好。那颗脑袋就在自己下巴的高度，一般人在这个高度的时候，都习惯扶点什么东西。 第一百章 军训终于结束了 因为这个位置，不会过高，让手酸疼，也不会过矮，胳膊好像打了个结一样。 二人出了教学楼，走到月光底下。 对面的教学楼里，亮着灯的教室在一个个变黑暗。从大门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校园里渐渐有了些人气。 杜宇舟把夏素媛送到那条通往小门的路上，然后分道扬镳。 ** 402寝室里的周六和以往任何一个周六一样，除了安阳阳就都在寝室。 路古颜和王昱蓉都坐在床上，杜若在睡觉，李若琳不知道跑到哪个寝室里玩去了，吴千凝趴在床上看言情。 夏素媛推开门进去，顺手把帽子摘了下来：“我回来了。” 众人都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只有吴千凝从床上跑了下来。 等夏素媛走过去了，问她：“怎么样？” 女孩把手里抱着的墨水展示了一下：“就这样啊。” “拿了墨水就回来了？” “不然呢？” “……” 吴千凝觉得不对。按夏素媛那个尿性，怎么可能就拿个墨水就回来了？ 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夏素媛是九点出门的，现在是十点二十，这一共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她去隔壁就拿了一瓶墨水？ 吴千凝怎么想也觉得不对。 “真没再说什么了？” 夏素媛摇了摇头。 显然今天没有瓜可以吃了，吴千凝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 莫不是这小丫头片子想明白了？杜宇舟不是长久之计？这是要和郭沛辰在一起的节奏了？ 她趴到床上，左看看，右看看。 好奇的心劲儿没磨没的不满让她无法安静下来看言情里的狂酷拽霸帅的小哥哥。 夏素媛把墨水瓶放在郭沛辰送过来的那个盒子里头，然后放在了桌子下面。 **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了军训汇演的日子。 上午汇演结束，中午教官吃完饭，下午就要送他们离开了。 没有教官欢送会，没有任何一个仪式。那些教官仅仅是像往常一样，在属于他们的那一块地方吃完饭，然后集合去到他们住宿的地方收拾好东西，负责送走的校车就在楼下等着了。 夏素媛和吴千凝吃完午饭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上车。 周围围着一圈人。 大部分都是女孩。 临近了，还能听见女生们的哭哭啼啼。吴千凝抖了抖，夏素媛笑了一下。 “有什么可哭的，不就是教官走了吗？两个星期可就有情意了？”女孩翻了个白眼，仿佛自己说的事实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末了，还不过瘾：“呵~” 夏素媛安抚道：“两个星期怎么不能有了？人家又不是情侣之间的情意……” “你还别说，”吴千凝打断她，“说不定里头真的有。” “……” 夏素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于是继续听着旁边的女生说道：“你可别不信。我就认识一个。我初中的时候认识的一个高中的学姐，军训的时候要死要活跟那个教官在一块而，传到校领导那里了。后来那个教官被开除军籍了。”。 “……好惨。” 第一百零一章 路古颜是本市的 “对，”吴千凝点点头，“女生真的很容易和教官发生感情。比如咱们班，如果教官不是有女朋友，那咱班说不定也有。” 夏素媛觉得她这种想法不对：“也别这么想……” 又不知道怎么说。 “情感这种东西，肯定是个人都有，倒是没什么可耻的。只是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已。” 吴千凝知道她想说什么。 俩人走到那车的旁边，教官正排成一队往车上山。 虽然都板着脸，但是夏素媛看过去的时候，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似笑非笑。 毕竟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受到女孩的喜欢到底还是有所动的。 夏素媛皱了一下眉头。 ** 军训结束是在周四，正好碰上了中秋假期。 下午的时候班长组织召开了一次班会。班主任张德巍也来了。他只交代了一下假期的注意事项，整个班会就用了不到十分钟。 于是为期三天的假期正式开始。 夏素媛和吴千凝因为在班里磨蹭了一会儿，所以等回到寝室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路古颜坐在床上。 “你不回家吗？” 路古颜靠着墙，蜷着腿，听见声音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 “我不回了。” 夏素媛挑挑眉毛。她好像还没问过路古颜家是哪里的。 “你家是外省的？” 她问道。 路古颜沉默了很久，久到夏素媛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这才说道：“本市的。” 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的吴千凝听见了抬起头：“本市的为什么不回去？” “就是，”夏素媛接过话，“安阳阳也是本市的，她每周都回去啊。” 床上的女生似乎并不想说太多：“不想回去。” 这…… 夏素媛吸了口气。 算了，她也不了解情况，别人的家事她也管不住。 于是折返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换了身衣服，正是那天晚上去找杜宇舟穿的连帽卫衣。瘦腿的裤子。 她本来就瘦，黑色的裤子更衬得她的腿笔直。 画了个淡妆，正打粉底的时候，关上的寝室门被人推开了。 瞬间，三个人都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王昱蓉。 于是两个人都收回了视线。 只有夏素媛看着她一回来就脱鞋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你也不回去吗？” 这话一出来，原本在寝室里的两个人因为不知道她是跟谁在说话，都抬起头。发现女孩的目光是看向王昱蓉的，又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王昱蓉没说话。 于是夏素媛就又问了一遍：“王昱蓉？你不回家吗？” 等了很久，女孩都没回应。 夏素媛没在意。 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从那方床铺上传过来。 “王昱蓉她家是哪儿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吴千凝。 女生摇摇头。 又看向路古颜。 路古颜说：“不知道。” 行吧。 等收拾好了以后，夏素媛站起来。 因为就放三天的假，该洗的衣服也都洗了，她这次回去只背了一个书包。 “你真不走？” 这是问路古颜的最后一声。 “不走。” 这次女生连眼神都没有给两个人。 “那我们走了。”。 说完，她就跟吴千凝并排走出了寝室门。 第一百零二章 回家路上有伴了 车票是前两天就买好的。她们趁着一个晚上，去市里的火车站排队买了张车票。 学生证开学的时候就发下来了，只要对着车站售票的人出示一下，就可以买到学生票。 她和吴千凝打了的士到的车站。 进了候车室，一个屏幕实时通报着火车的停靠信息。 “我在一楼。” 夏素媛说道。 “我在二楼。” 吴千凝家是在省外的。她家在淮廷省的省会素州市，东边靠着海的一个省份。 她家的产业是当地的龙头，吴千凝说起来的时候，夏素媛还记得自己之前听到过。 “那中秋节以后再见吧。” 吴千凝招了招手上了二楼。 通往省内的火车总是多一点的。 她给张闵静打了一个电话。 “火车大概晚上八点左右到家里。” “我可能接不了你了。”张闵静似乎此时正在办公室里，背景里键盘啪啪地响，“东西带的多不多？多的话我让管家开车去接你。” “不多，我就背了一个包。” “那你自己打个的或者坐公交回来吧。坐公交的话给我说一声，我让管家去站牌的地方等你。” “好。” “带坐公交车的钱了吗？” 夏素媛翻了翻钱包：“带了。有零钱。” “那就行。” 二人又说了两句，张闵静似乎是真的太忙了，挂了电话。 彼时，车站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正喊着：“5411的！5411的在这儿排队！5411的！5411的可以检票了！” 夏素媛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正好是5411。 正是中秋的时候，车站里的人特别多。 她走到排队的末尾。 刚站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着急忙慌跑过来一男一女，脚步声传入夏素媛的耳朵：“诶，你也坐5411？” 声音听着很熟稔，她抬头看过去，脸上便笑开了：“班长啊。” “诶！”苏勿炎把提着的行李放下，兴高采烈地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俩人站定，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隔壁班的，叫吴静姝。” “同学你好。” 脆生生的，把夏素媛吓了一大跳。 等缓过来以后，笑道：“嗯，同学你也好。” 双方客套完，那边检票口就已经开始检票了。 苏勿炎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家也是固阳的吗？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许是人太多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说道：“我以为你家是本地的。” 夏素媛一路没说话。待蹭到了那边的检票口，过去了，方说道：“我家一直是固阳的。在学校总是提起来家里的事情干什么？” “也是。” 苏勿炎说话的时候，正好走到检票口。 他转了个身，把女朋友手上的东西都提过来，然后女朋友负责把票递给检票员。 等过去了，女朋友把自己的行李接过来，两个人跟上夏素媛的步伐一起走。 “到学校里确实不会想到谈论家里的事情。” 把问题回答完整，三人一起走到了连接着站台的通道里。。 苏勿炎换了之手拿行李，问前面走着的女生：“我们两个在7车，你是在哪个车厢？” 第一百零三章 青塘别墅园 夏素媛看了一眼车票：“我在6车。” 那一男一女脸上都有些失望的神色，不过转而，男生又说道：“没事儿，总有几次咱们能坐到一个车厢的。” 一个车厢？ 她当一个电灯泡看着对面的男女朋友秀恩爱？ 夏素媛拒绝还来不及呢。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情愿，只是笑了笑，颇有些尴尬。 “我们在这儿。” 车厢是绿色的漆面，上面贴着一个牌子。正是七号。再往前走一个，才是夏素媛的车厢。 吴静姝把手里的票递给苏勿炎了一张。二人忙着上车检票，夏素媛走到了自己的车厢那边。 等到了固阳，天色已经暗了。车站顶上挂着的灯一个连着一个，晃得人眼睛疼。 夏素媛顺着人流走出车站，晚间的公交车停靠在路边。 她把卫衣帽子带上，就像是一个刚刚放学的叛逆学生，上了车，把刚刚拿出来的零钱塞进了售票机。 101号公交车是专门的夜间专线。从固阳市东边的破旧飞机场一直开到西边的外环线。中间绕过三十个站点，在火车站平分成两段。 人并不是很多。 已经八点多了。公交车十分钟一趟，走得又近似直线，很多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打的士回家。 女孩寻了一处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车顶上贴着停靠信息，青塘小区在倒数第四站。她从青塘小区下车，坐上管家过来接的车子，再走上十分钟，才能到家里。 家里小区的名字叫青塘别墅园。 那一片的小区和广场什么的都叫青塘，据说是被一个叫青塘地产的承包了。具体事实是什么样的夏素媛并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家小区里真的有一个小池塘。 管家接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张闵静还没有回来。 远远地就能看见二楼亮着灯。 那是夏穆清的屋子。 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女孩儿将写作业的笔放下，伸手打开了窗户。 看见自己姐姐从车上下来。 等夏素媛走进屋子，女孩就已经在楼梯口站着了。 “姐！” 管家也走进了屋子。 他倒上茶水，放在案几上。 “大小姐，今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夏素媛回头：“好。” 这便刚应上，那边夏穆清便说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陆阳不是离咱们这儿挺近的吗？” “挺近的也得坐火车坐三四个小时啊。”她一面回着话，一面上着楼，“我车是四点多的，到了家里不就得九点左右了。” “你假期老师布置了多少作业？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题？” “那不会的题可多了去了。”夏穆清在后面跟着姐姐，看着姐姐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书包扔在床上。 “妈也没说给你请个家教？” “她？没。”夏穆清摇摇头。 也是，她就一五年级孩子，虽然平时看着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到底年纪不大。那年她们父亲去世的时候，妹妹才一两岁。。 “等我大学毕业了你才初中。”夏素媛突然觉得两个人的年龄差实在是太大了。她一下坐到自己的书桌的凳子上，夏穆清跟着，坐在她姐姐的床上。 第一百零四章 食不言 俩人在屋里聊了会儿天，张闵静还没回来。 夏穆清见姐姐一直往窗户外看，便说道：“姐，妈之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了，让咱俩先睡。” 夏素媛恍然：“她不回来了啊，行吧。” “嗯。” 妹妹从床上站起来：“我先回我的屋子写作业去了。你要是累了的话你就先睡。” “好。” 夏素媛把床头灯打开，叮嘱道：“把大灯给我关上。” 于是卧室里瞬间暗下去，随着一声锁动，门也关上了。 夏素媛走到床的那边，凉台上的落地窗还透着外面的夜色。小区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别墅，从夏家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池塘。 那池塘占了一亩的地，周围种满了花花草草。有一条路绕湖而行，边际种着的树时不时穿路而过。 池塘边上的花灯在夜色下影影绰绰。 “唰。” 窗帘隔绝了夜色。 ** 固阳市并不是省会，但是确实是夏素媛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这十八年，小学，初中，高中。覆盖了整个固阳市，从城东到城西。 也认识了不少人。 固阳市当地有一家三本，名字就叫固阳师专。高中毕业的时候，班里有一部分人都选了那个学校。 原因无他，不过是毕业了以后可以在固阳直接当老师，求一个安稳而已。 然而更多的同学，高中毕业就辍学了。 ** 第二天早上夏素媛鲜有地睡了以懒觉，一直睡到太阳从厚重的窗帘里透进来。 她走下楼的时候，张闵静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夏穆清也跟着坐到一边。 见到她了，说道：“姐你怎么才起来，管家都已经把早饭给收拾了。” 一边的张闵静推了推眼镜：“给了一份吐司，在餐桌上。一会儿你吃完了收拾一下。” 她把报纸换了一个位置，放在了两个沙发之间的茶几上：“这三天老城区护城河周围有活动，等晚上我带你们两个去转转。” “好。” 餐桌上说是只给留了一块吐司，实际上上面生菜煎蛋午餐肉什么都有。最顶上挤着沙拉酱。因为是在盘子里放着的，边上还有一块番茄。 夏素媛去厨房里拿了刀和叉。 “你要是想和牛奶的话，玻璃杯在厨房，奶粉也在。自己去泡。” 女孩把刀和叉搭在盘子上，应道：“好好，知道啦。” 说着，又回到厨房，开始泡奶粉。 或许是睡得时间太久了，脖子后面隐隐作痛。 温水加注在高高的玻璃杯里，奶白色的液体缓缓升高。 她端着那杯牛奶回到餐厅。 “妈，你这三天都在家吗？” 夏素媛坐下来，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叉子，按下去的第一下，听见那边的女人“嗯”了一声。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食不言，快吃吧。” “……” 行。 她这刚划下去第一道，母亲就听见盘子的声音了。这还没开始吃呢…… 夏穆清在边上偷偷笑。。 许是动静有些大，那厢刚说完夏素媛的张闵静扭过头，状似无意问道：“你作业写完了？” 第一百零五章 老母亲的担忧 “我昨天晚上就写完了！我还熬了个夜！到十一点才写完！我写完了！” 夏穆清委委屈屈。她撅着一张小嘴，低着头，就像是一只小猫在求道歉。 然而张闵静并不领情：“那就上去看书。楼上书房一屋子的书，你是看完了？” 夏穆清撇了撇嘴。 “哦。” 小姑娘收拾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灰溜溜上了楼。 夏素媛在餐厅里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刀在吐司上划过去，划出来一小块，看着它从整体上分离，然后被填进嘴里。柔软的质感随着咀嚼渐渐化开。 今天的煎蛋是汤黄的，她切蛋的时候，有里面的黄色半凝固液体流出来，弄到了盘子上。 不过倒是很好洗，水一冲就掉了。 张闵静把刚看完的报纸放在一边，从鼻梁上取下来眼睛。听见自家大女儿从厨房出来的声音了，说道：“你也上去看书去。大学里是不是没作业？你拿回来的有书吗？要是没有，去书房拿本回你那屋看。如果要是觉得书房里没有你想看的了，等明天去书店里再买一堆回来放上。” 夏素媛很爽快地应了：“行。” 她正准备上楼，张闵静又叫住她：“过来。” “怎么了？” 她又走回来。 “你们学校有图书馆吗？” “没有，但是隔壁那个学校有。” “隔壁？”张闵静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哪个学校，“你是说苏南师范？” “嗯。” “你去过看过吗？” “看过。我们的校卡和苏南师范的校卡是互通的。拿着我们的卡可以直接去他们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看见张闵静示意她坐下，便去坐到她的旁边，继续说道：“他们图书馆修的特别好。” “怎么个好法？” “一共修了四层楼，特别好看。他们的教学楼上贴的瓷砖，是那种特别扎眼的红色。图书馆也是。上面两层拦着了，只能进下边的。” 夏素媛喝了一口水：“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一层跟二层，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架，而且上面几乎每一个书架都摆满了书。各种类型的都有。” “那挺好。” “是啊，看着特别震撼。” 张闵静交代：“你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看书。等你毕业了，不说把图书馆里所有书都看过来完，但是也要看到没有书可看。” “行。” 夏素媛表示，自己很喜欢看书。 “你们班里应该也有和咱们家经济状况差不多的同学吧？” “嗯。” 张闵静叹了口气：“上去看书吧。等有空了把我传你的那几个视频看了。你自己平时也多注重找一下这方面的资料和新闻。” “好。” 夏素媛应完了以后就起来往楼上走。 仍旧坐在沙发上的老母亲看着女儿上楼的背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很是惆怅。 自己的这个大女儿如今已经十八岁了。都上了大学了，还是这幅颇有些幼稚的样子。若说前十八年自己没培养，倒也不是。 若说自己家女儿什么都不知道，那也都是些假话。 但是她身上没有一点职场上精明能干的女人一丝丝的形象。这就很让人担心了。。 她叹了口气，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第一百零六章 老母亲的心愿 小区里的灯到了晚上就都打开了。 张闵静开着车带着两个女儿从家里出发的时候，简直是破了一道光的屏障。从郊区到市里，街边的灯越来越亮，路上的人气也越来越多。 等到了老城区，所有的街道都是张灯结彩，树丛上也拉上了彩色的灯。 老城区之所以能吸引那么多人去看，是有原因的。 几年前固阳市政府说要修一道步行街。结果这最后的决定还没下来呢，也不知道谁把它泄露了出去。一不小心，满城风雨。 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固阳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后市政府一看，没办法了。那就建。 因为这件事儿闹得太大了，所以这街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建，得先设计一下，让它出彩，然后再建。 所以最后固阳市人民看到的步行街就成了一个古城街道一样的现代仿品。 总的来说，仿的还不错。 那步行街直到现在也没个名字。因为跟城里的南大街连在一起了，所以也有人连带着就叫了南大街。 总之是个老街新建。 两边的楼上挂着黄色的灯。古代的建筑讲究红墙黄瓦，那黄色的几圈灯一架，就更有古代建筑的韵味了。 时间一长，每天晚上吸引了大批大批的当地人过来聊天散步。 张闵静把车停在路口的时候，正好一个小孩从车前跑过去，手里拿着那种会发光的氢气球。呼呼啦啦。 险些没撞在车门上。 “妈啊，我想吃那个。” 夏素媛看见了卖关东煮的。 张闵静看了一眼：“能不吃尽量别吃。” 尽管这么说，她还是把钱包递给了大女儿。 结果夏穆清在边上也跟着说道：“妈，我也想吃。” 张闵静沉默了一下，紧接着看向夏素媛：“看你把她带的。” “你们俩去吧。” 她把车锁上，在车边站了一会儿，才往两个女孩在的那个地方走过去。 彼时夏素媛手里拿着纸盒子，显然是已经买完了。 看见母亲过去，把手里的钱包递给她：“这地方有点像庙会。” “是有点像。差不多了。” 张闵静把钱包收起来，带着两个小姑娘往里走。 ** 夏家和其他有钱大户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张闵静是个地地道道从农村出来的夏家媳妇。更何况夏甘棠早些年去世的时候，两个女儿一个十岁一个一岁，都还只是小孩子，有着足够的可塑性。 而张闵静最看重的，就是诚实，节俭，以及善意。 与此同时，还有着富家孩子对于食物的挑挑拣拣。 因为她本身就是农村出来的，所以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嫌贫爱富。街边的小吃店，公园里的游玩设施，农村里的庄稼地，还有每年春节回老家的时候，一定会去的庙会。 这是真实的生活。而其他人家的孩子，只是生活在金钱为他们搭建的囚笼里。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知道麦苗和韭菜的区别的，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感性的认知的。。 然后，在这个的基础上，再去考虑公司和家庭。 第一百零七章 如果救赎不了，就放弃吧（1） “杜宇舟，我今天见到了高中的好朋友。她好像……跟我印象里不太一样了。我是应该放下，还是应该劝阻？” ——夏素媛 ** 三个人从步行街的城门进去，两边到处都是卖小吃和小玩意儿的小推车。男人们和女人们坐在在那摊位后面的小马扎上聊着天，他们的小孩子到处乱跑。 那仿古建筑下头是一家家商铺，卖各种各样的地方美食。 有些上面还挂着一面四方的黑旗，写着“酒”。 夏素媛看到的时候，突然就蹦出来了一句“三碗不过岗。” 张闵静笑道：“你没那个武力值，还把自己比做武松呢？若是你也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我也不用担心你后面接手公司了。” 三人心思各异，都默契地没继续往下说。 又往前走了几步。 许是中秋节的缘故，这地方人很多。往前看，近近远远全是人头。 三人路走了一半，中间摆着一个舞台，红色的幕红色的台。上面一个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涂着花，头上也带着配饰，应该是个唱戏的。 张闵静停下来：“我在这儿听会儿戏，你们到处逛逛也行。完了在这儿找我。” 她说着，又把钱包拿了出来，分别递给二人两张钞票：“要是想吃什么，就自己买。” 末了，夏素媛和夏穆清两个人准备往外走，这便又听身后的母亲叮嘱了一句：“媛媛，照顾好你妹妹。俩人别走丢了。” 这一块儿属实人多，她话音刚落，两个女儿就跑的没影了。 ** 夏素媛带着夏穆清，跑去买奶茶喝。 那戏台子十点多才散伙，现在才八点半，一个半小时，足以把奶茶喝完了。 等到了奶茶店里，赶巧遇见了一个熟人。 “茉茉。” 从门口进去，柜台前并排站着一男一女，手挽着手，挺亲密，看着像是男女朋友。 两个人都是短头发，一个染着黄毛，一个染着红毛。染着红毛那个，就是茉茉。 女孩听见有人喊她，转身打量了一下来人。见到是个关系熟的，便也笑道：“媛媛。” 可这却把夏素媛下了一个大跳。 她嘴里这个茉茉，全名王露茉。高中三年和夏素媛同班。 小姑娘原本在班里人缘不怎么地。班里讨厌她的有大把的人在。有说她性格执拗的，有说她说话不讲理的，有说她自私的。 但是后来夏素媛有次换座位赶巧和她换到一起，莫名就觉得这个姑娘其实挺好的。她身上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善良。除此之外，她大气，并且对朋友情义深重。 于是后来夏素媛就成了王露茉在班里的唯一一个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好到可以一起上厕所。 结果后来高三的时候，有一天早上王露茉没来上课。她本来以为女孩儿是请假了，结果后来整整一周过去了，那个位置上还是没有人。 那时候她曾经给女孩打过电话，可对方一直暂时无法接通。 “你……” 夏素媛想说点什么。 现在她看见的那张脸上眼线晕染得厉害，身上的气质怎么看都是一个地痞流氓。 她想问问女孩这些年去哪儿了，但是不知道怎么问合适。 哪知王露茉似乎知道女生想问什么了：“你是想问为什么后面就没有见过我了是吗？”她低头笑了一下，神态坦然，“我被学校开除了。”。 “啊？” 第一百零八章 如果救赎不了，就放弃吧（2） 原来，当时王露茉不来，是因为被学校开除了。 这个消息对于夏素媛来说，有些震撼。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王露茉只是性格上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劲儿。虽然成绩差了点，但是大抵不至于被开除吧？ 夏穆清看出来两个人是认识的，便拽了拽姐姐的胳膊：“我先去买奶茶了。” 说完，没理夏素媛的反应，走到了柜台前面。 “为什么？” 夏素媛想不明白。 然而眼前的女生却笑而不答。 彼时王露茉身边的男生也已经买完了奶茶，他手里掂着两杯，转过身。 王露茉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夏素媛看过去。男生长相一般，实属算不上好看。脸上还有青春痘被挤烂留下的疤。他穿的背心，胳膊上刻着刺青。那纹饰有些花，夏素媛看不出是什么。 她脸上没露出任何情绪，轻轻说了句：“你好。” 男生没回话，甚至连头也没点，只是如同施舍般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王露茉笑笑，伸手抚了抚身边的男友。 “我们先走了。” 双方点过头，便擦肩而过。 前面站着的夏穆清见姐姐完事儿了，扭头问道：“姐姐你喝什么味儿的？” ** 俩人喝完奶茶又转了一圈，这才回去找张闵静。 三个人回到家里，张闵静把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对着二人说：“你们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去睡觉。” 夏素媛趁着妹妹洗澡的功夫，跑到张闵静身边坐下，对她说：“妈，我想给你说点事儿。” 张闵静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彼时正看着台灯发呆。 那台灯属实没什么好看的，就和寻常人家的灯差不多，唯一一点不同的，是那灯下面摆着一张合照。 那张照片是十年前照的，闪光灯打下的那一瞬间，夏穆清正好满月。而夏家家主夏甘棠也还活着。张闵静还有印象，那是他们去市里最好的那家照相馆照的。 如今，不仅夏家没了夏甘棠，照相馆也因为日渐亏空而关门了。 她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示意夏素媛坐下，然后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夏素媛踌躇了一下，“我今天在步行街遇见了一个人。” “是谁？” “我的一个同学。” 张闵静有些诧异。 她向来不太管女儿们的交友问题，只要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不会把自家女儿给带偏，那就随意。 如今既然大女儿找到自己，那一定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于是就听见夏素媛说道：“我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刚开学的时候还好，后面大家都把她给孤立了。有次换座位我就换到了和她同桌，然后觉得她还可以……”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完了，再后面，她说道：“但是我今天看见她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不良少女。” “你想让我帮你解决什么？” 张闵静知道了个大概。。 “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高中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女孩，现在和混混混在了一起。” 第一百零九章 如果救赎不了，就放弃吧（3） “在还有希望的时候可以尝试救赎，但是如果救赎不了，立马放弃。不要牵扯到自己。” ——杜宇舟 为什么？ 张闵静若有所思。 其实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很好理解。 她从小教她们为人处世，而这个大女儿显然是受了教，对每一个人都抱着极大的善意罢了。 就像是她说的高中的时候那个同学被孤立。 她敢说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一点可怜的成分在里面吗？哪怕后面发现了女孩身上的闪光点，但是在最开始，不过是一些施舍罢了。 她自己的女儿，她还能不了解吗？ 但是，这件事情，又岂止是夏素媛想的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定你看见的都是真实的吗？” 看着夏素媛想要反驳的样子，张闵静又说道：“你只是看见了她在学校里的表现，但是私底下，你又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就已经和社会上的混混在一起。” “……” 原来是这样的吗？ 夏素媛不明白，但是张闵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那个女孩高中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和那些堕落的孩子混在一起了，只不过当时也有所收敛。 而夏素媛表现出来的又太友善，所以她并不会想要把自己不好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不然她辍学的时候不会根本没有通知彼时她最好的朋友。 因为夏素媛太纯净了，所以女孩不想污染她。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张闵静问道。 “王露茉。” “王露茉？”张闵静仔细念了两遍，“是个好名字。” 如果这个孩子好好教养，或者早点遇到夏素媛这样的朋友，说不定真的就会像一株早晨附着着露水的茉莉。 可惜了。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家庭都一样。咱们自己的家庭完美吗？再怎么完美，你的父亲也去世了。不同的家庭造就不同的孩子。王露茉，只是一个不幸。” “那我还应该和她保持联络吗？” “看缘分。我其实并不支持你和她保持联系，但是如果你舍不得，也可以去试试。” 张闵静其实话也没说完。像王露茉这种情况，世界上有千千万万。 在她自己还没有长大，没有从农村里出来的时候，村子里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她大女儿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拯救一个人。 “太晚了，你去睡觉吧。”张闵静叹了口气，“我也该睡了。” “嗯。” “对了，婉然给你唐伯伯打了个电话，说这三天来不及回来，就不回来了。本来明天我想着让你去找她玩，但是……她实在是太远了。” “我知道。” 夏素媛保持着站起来的姿势，没回头。 “等有空你给她打个电话，她一个人在秣合应该很孤单。” “好。” 应完了以后，夏素媛便退出去把门给关上。 屋里唯一发着亮光的台灯下面，相框里男人笑得正开心。 张闵静将腿放在床上，靠在床头叹了口气。 这些年她总是觉得亏欠。 小时候夏穆清会问自己，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自己没有。 她思来想去，从头至尾都没有撒谎，只是一遍遍地说，你的父亲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小朋友不明白什么叫做死了，张闵静便抱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死了，就是上了天堂，变成了天使。” 那时候天上满天都是星星，一大一小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 后来夏穆清长大了，再也没问过关于夏甘棠的事情。。 就像那张床头灯下的老照片，已经有些发黄了。连男人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体育选课 中秋的假期马上就过去了，等学生们再回到学校里，之前军训的气息一点也看不见了。 夏素媛背着书包回到寝室的时候，李若琳正拿着一盒子零食给大家分享。 见到她来了，把手里的盒子递上来：“这是我家里的特产，夏素媛，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嗯。” 女生随手拿过来一个，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你家是哪儿的？” 夏素媛随口问。 “我家？我没回家。” 李若琳笑了：“这是我爹娘这两天给我邮过来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杜若家里。杜若家是沐北的。就隔壁省，离得也近。” “原来这样。” 李若琳看她躺在床上，似乎要睡觉，打岔道：“今天晚上有班会，你别睡过了。吴千凝到现在还没过来。到时候可没人喊你。” “我知道。” 夏素媛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次中秋过来，他们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所有的课都要步入正轨。她得先养精蓄锐，然后才有功夫应付那繁杂的课程。 晚上夏素媛正准备要去班会的时候，吴千凝才推门回来。 “怎么来这么晚？” “别提了，路上火车晚点了。” 她着急忙慌地把包挂在衣柜上，跟着夏素媛就出了门。 班会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体育课的选课问题。 苏勿炎在讲台上合计。班里乱糟糟的。 “你选什么？” 吴千凝趁着还没开始问夏素媛。 “篮球吧。” “那我跟你选一样的。” 于是当苏勿炎询问意见的时候，俩人都报到一块去了。 苏勿炎在讲台上看着自己手里的统计纸：“行，咱们人都差不多了。后续等周四咱们有一个小体测，等体测结束了，下周周四咱们的分班体育课就彻底开始了。” 众人点头。 “那咱们就散会吧。”张德巍招了招手。 ** 等回到了寝室里，402众人聚在一起谈论选体育课的事情的时候，蓦然听见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篮球啊。就那样吧。”路古颜坐在她的床上，捧着书，俯视众生，“我报的乒乓球。” 见到下面两个姑娘询问的眼神，路·神·古颜施舍一般地解释道：“篮球容易弄脏手。” “但是篮球打起来很飒啊。” 夏素媛想试图反驳。 然而这句无力的反驳只换来了楼上睥睨的眼神：“乒乓球是国球。” 一句话碾压。 行呢。 夏素媛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理智。她不应该和女生叫板来着。她愈发觉得路古颜就是一个理科生长了文科思维。 “那以后体育课一起上吧？” 李若琳选的也是篮球，和杜若一起。 她们寝室里一共七个人，四个都是篮球。 两个乒乓球。 还有一个。 “安阳阳，你还没说呢，你选的什么啊？” 被叫到的女生正在扫地，听见有人问自己了，将扫把放在墙边靠着。两脚张开与肩同宽，腿部下沉，气势起来，伸手开始活麻将。。 等好不容易一套下来，老神在在地说道：“太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来这是个玛丽苏小说 苏南师范新生入学的时候会有一次迎新晚会，那是学姐学长专门为了迎接新生而举办的。那一天晚上，所有的大一新生都是观众。 但是苏南财经就不一样了。 苏南财经所谓的迎新晚会，是在元旦放假的前一天，在学校的大礼堂，全校大一大二加起来一两千的学生坐在一起。整个晚会一共一二十个节目，全部由大一大二表演。 这场活动很隆重，是全校十二个学院费心费力筹划三个月的活动。因而从十一开始，这场声势浩大的项目就要开始筹备了。 而这一切，对于商学院人资一班来说，全部都由夏素媛来张罗。 在十一放假前，九月三十号中午，院里所有班级的文艺委员紧急召开了一场迎新晚会筹备大会。主要是讲解流程，并且分配任务。 夏素媛跑到会议室的时候，门口站着的学姐招呼着她坐下。人资一共三个班，都坐在一起。 她走到分到的位置上，蓦然发现身边的人很眼熟。 二人对视了良久。 “你是……” 彼此对视，都在自己的大脑里快速搜索眼前这个人合适的名字。 良久无果。 “你是苏勿炎女朋友！” 夏素媛最后只能找到这个短语来取而代之。 女生脸上露出来了一丝羞涩：“我的名字是吴静姝。” “夏素媛。” 随着话语出来的，还有一只素白的手。 吴静姝看了一眼，伸手握了上去。 “你也是文艺委员吗？” 女孩点点头：“对。我是二班的文艺委员。”她侧了一下身子，那边坐着一个男生，“这个是三班的。” 夏素媛冲男生点了一下头。 二人又说了两句话，辅导员在前面便开始了。 ** 从会议室出来的夏素媛显得异常没精打采。 原因无他，不过是这次的事情时间紧任务重，班里那些二世祖能不能参加都是一回事儿。 他们班分到的又是歌舞类的节目……你难不成还想着那些富家少爷能给你跳一段恰恰？ 下午的课过去，台上的老师终于停止了叭叭。下午四点多，正是阳光浓厚适合睡觉的时间。 “那咱们这节课就上到这里。” 听见这句话，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张德巍这才走进教室。 学校里的惯例是，每到放假的时候，就会开一次班会。班会的内容无非是注重思想健康和身体健康，然后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等把这些事情都交代完了，张德巍又说道：“咱们的迎新晚会将会在元旦放假前召开，到时候全班都要去。今天中午是不是有会说这件事儿？我听说咱们班需要出一个节目。咱们班文艺委员去了吧？有没有说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 张德伟看向了夏素媛。 夏素媛走上讲台。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这个……” 夏素媛纠结了一下措辞：“众所周知，咱们的迎新晚会和隔壁的不一样，咱们的迎新晚会是迎新年的晚会。大一也要出节目。然后可能校方怕节目不够吧，咱们班一定要出的是歌舞类节目。如果有同学有意向现在可以跟我说。” 教室里一片沉默。 半晌，角落里一个男生喊道：“夏素媛，做我女朋友我就报！”。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姐妹的重要性 “夏素媛，做我女朋友我就报！” 这调戏的声音一出来，全班目瞪口呆。 “噗嗤”一声，老不小的张德巍笑了。 因为有了一个带头的，所以后面也很多同学都笑了。 一面笑着，一面打着岔：“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夏素媛听了只想爆粗口。 这个男生她知道。名字叫孔哲成。 据说是民国时期四大家族孔家的后代。家里留了点积蓄，做了买卖，在秣合一代的商场上也是称王称霸的家族。 因而夏素媛也是略有耳闻。 孔哲成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所以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惯着，他自己也争气，考上苏南财经的成绩，是整个秣合理科第一。 长的人模狗样，为人处世也挺圆润。 只不过天天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让人看了耻笑。 那厢吴千凝看着自家姐妹在台上，周围一遭的同学也不管女生到底多难堪，全都是起哄的声音，怒不可遏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把手里的课本甩了出去：“叫什么叫！给我闭嘴！”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去。 众人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迫于淫威，也不再言语。 那喊话的姑娘见都安静了，便坐下来，嘴里嘀咕着：“天天喊什么喊，没看见宣布正事儿呢吗？” 孔哲林不乐意了。 他把腿往前面的桌子上一靠：“我问夏素媛做不做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儿啊？你高潮个什么劲儿呢？” 见吴千凝不说话，那小少爷又笑了：“怕不是你喜欢我，见到我问她，吃醋了吧？” 呵呵呵笑得挺大声，周围一堆小跟班也笑起来。 夏素媛皱着眉头。 吴千凝赫然站起，撕下来一张纸揉成一团就扔过去：“咱也不说别的，就你这副德行，我看上哪个男的也不会看上你。” 咬牙切齿。 张德巍看了这一出闹剧以后，终于觉得再往下可能就控制不住了：“行了行了，咱们让夏素媛说完。” 夏素媛抿了一下嘴，示意吴千凝坐回去。 “我知道大家可能大部分都不太愿意上台……但是，这也算是一个班级荣誉的机会吧。而且学校里也有很多学姐学长一起，到时候也是在全校一两千人面前表演，也算是一个出名的机会。如果有喜欢乐器或者唱歌的，这次晚会表演得好的话，还有去省里参加歌唱比赛的机会。” 虽然说了很多，但是夏素媛并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就……还是希望大家积极一点。” 下面有人问道：“类型呢？是纯唱歌还是跳舞还是乐器？” “都可以。” 这一声问候让夏素媛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豁然开朗。毕竟有人问就说明有人感兴趣。 她就说，这种随手拽出来一个都是二世祖的班级里头，怎么可能没有那些从小就会一点乐器的人呢。 但是…… 当夏素媛再次问道，班里有没有想要去参加的人的时候，又没有人说话了。 “那，”场景一度尴尬，“大家要是想要参加的话，等十一放假期间再考虑一下，完了返校的那次班会上咱们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说完了以后，她最后看了一眼班里的同学，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把言情小说当真了喂 等俩人收拾完一块儿去火车站的路上，吴千凝就着刚刚在班上的那件事儿说道：“我跟你说，班里那些人，真的不一定会去报名这个迎新晚会。” “看看呗，不行了再说。”夏素媛摇了摇头，“不过你那些言情里不是经常有什么学姐学长的故事什么的，人家都能参加，为什么咱们班这种人不会参加呢？” “你可别把言情当日常了。”吴千凝觉得自家姐妹这话有点危险，“不说别的，你看看孔哲林那个样子，你觉得他会吗？” 孔哲林啊…… 夏素媛撇了撇嘴。 那边女生疑惑道：“不过话说回来，孔哲林突然蹦出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啊？你俩不会之前真的认识吧？” “怎么可能！我家在北边他家在南边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也是。”吴千凝低头想了想，“感觉你俩一直也没什么交集。” “本来就是。” 夏素媛气急败坏。 任谁公然被调戏，都不会心情好。更何况在这之前她压根就没怎么记得他。 夏家的生意虽然说是覆盖了整个苏南省，但是跟其他的一些省份也有经济上的往来。故而之前听说过孔家的买卖也很正常。 两家一直以来都属于互相尊重的状态，毕竟都是地方一霸，又没有必要的经贸往来，所以也算是相处得融洽。 如果真要干起来，还真不一定谁干的过谁。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班里好像有很多学乐器的。而且，路古颜唱歌不是就很好吗？” “诶？对！路古颜唱歌就很好听啊。” “是吧？”夏素媛见吴千凝也同意了自己的观点，显得很开心。 “行，那我过两天给路古颜打个电话，问问她看乐意不乐意。” 上次中秋节的时候路古颜没回家，这次十一了，夏素媛在寝室里收拾着东西的时候，才注意到路古颜的行李已经不在了。 她估计是回家去了。 “嗯。” 二人走到车站，吴千凝问道：“你确定过两天要去找我是吗？” “嗯，可能会带着我的小伙伴。” “组团过来？” “小伙伴一个，我还有个妹妹。” 夏素媛想了想：“不一定住到你家里去，我们住外面的酒店也可以。然后过个两三天我们就走了。” “行。” 吴千凝若有所思：“我给你安排一下。住处你倒是不用担心，不管住家里还是住外面，肯定都不会亏待你们。” 二人正准备道别，前面的人拿着大喇叭叫开了：“6702！6702车的！快来排队开始检票了！再有五分钟就有车进站了。” 吴千凝回头看了一眼夏素媛：“那你上去吧，我先走了。” 夏素媛点点头。 她目送着女孩离开，等吴千凝的身影彻底被人群挡住了，这才顺着楼梯缓缓地朝楼上走去。 吴千凝家在淮廷，是一个长江沿岸靠着海的省份。因为这些年出海贸易日渐发达，淮廷一代的商业愈发繁茂起来。 楼上人很多。所有安置的座椅都满了。她拉着拉杆箱倚在栏杆边缘，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正准备放下的时候，蓦然瞥到一个名字。。 上次她中秋回家的时候，张闵静提到的唐家小姐唐婉然，好像明天就到家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唐家小姐唐婉然 唐家和夏家一样，也是固阳这一代有名有姓的家族。 只不过唐家做的是房地产生意，和夏家没有必要的利益冲突。 而且两家又在同一个小区里，一个住在东头，一个住在西头。长辈们偶尔也会互相串个门，关系倒是真的不错的。 到了夏素媛这一代的时候，唐家也有一个小姑娘，出生的时候就跟夏素媛隔了一天。夏家这个是夏素媛，唐家那个就叫唐婉然。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简直不是亲姐妹，胜似双胞胎。 结果到了大学，唐家那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到了秣合，最南边的省份。 坐火车回来要一天半。倒是可以坐飞机，但是唐婉然说她恐高…… 于是只有像十一这种放七天的假期才能回来。 夏素媛去他家里敲门的时候，是他家的管家开的门。 屋里一阵锅碗瓢盆的嘈杂。 “夏小姐是来找小姐吗？” 她点点头，屋里的唐婉然从客厅冲出来拽着夏素媛的手就往外走。 “走走走，咱们出去说。” “啊？” 夏素媛没反应过来，屋里传来一声焦灼的声音：“你看看你这……” 那姑娘逃生一般走得太快，夏素媛都没来得及跟伯母问声好。 二人从唐家出来，选了一个方向就走。也不停，也不管目的地。只是走着。 “怎么了？” 夏素媛问道。 “没什么。” “……” 唐婉然跟别人不一样。她喜欢心里藏事情。一般她说没什么的事，那就是真的没什么。后面也不会说出来。 于是一路上，唐婉然没有说话，夏素媛便也没有说话。俩人沉默着，等到再抬头，已经到池塘边了。 这是小区里的人晚上最喜欢来的地方。每天晚上过来，池塘周围的路上没走几步就有人影出没。 不过因为现在是上午，所以湖边并没有什么人。池塘边上的小路两边种着一排树，正好把路挡了一半。 “我妈想给我说亲。我不乐意。” 走在前面的夏素媛晃了好久，才意识到那姑娘是对着她说的。 把她愣了好久。 毕竟解释的情况属实少见。 “你才十八岁啊……” 等反应过来，又被女生话里的信息给震惊到了。 据夏素媛了解，唐家最近的声音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在蒸蒸日上……怎么会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去联姻？ “对啊，我十八岁。” 女孩从小路上走了下去，跑到池塘边上。 那里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勿垂钓。 “她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说亲的话，可以先订婚，等后面过两年再结婚也行。” “我没同意。” 池塘边缘的地方是用石头铺成的一圈，上面有一个大概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平面，唐婉然在上面走着。 “她给了我一个小本子，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男的。十几岁到三十岁的都有。好看的不好看的也有。不过有一点是共通的，家里都有钱。” 女儿歪了歪嘴，不过知道后面的小伙伴看不见，便又放下了。 “她这种女人啊，就是喜欢攀龙附凤。”。 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没站稳，她一脚踏在下面的石砖上：“不说这个了，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给我说说。我若是以后坐飞机，说不定还会路过你们那边，到时候还可以去看看找你玩。”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淮廷素州 女孩话头一转，便已经倒在另一边了。 夏素媛也没注意，给她介绍着自己的学校。 “……对了，等明天我想跟你一块去个地方玩。我还想带着我妹妹。” 唐婉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行啊。” 夏素媛摇了摇头：“咱们一块儿去淮廷。” “淮廷？”女生在脑海里想了想，“是去一个城市还是几个城市一起？” “就去一个城市吧。去省会，素州。” “素州啊，淮湖？小渔村？山门寺？” 这几个地方经常作为广告出现，所以唐婉然张口就来。 “嗯。” “好啊。去几天？” 夏素媛反问道：“你几号走？” “六号晚上。” “那咱们就明天下午走，四号晚上回来。” 唐婉然点点头：“行。” 实在是家里的母亲逼得太紧了。说也不能说，父亲还一贯都惯着她，哥哥姐姐出国的出国，工作的工作，唯一一个弟弟却还小。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孤立无援。 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出来转一圈避避风头。 说句实在话，她恨不得六号再回来。 ** 火车票是昨天和唐婉然分手后回到家里让管家去买的。 夏素媛第二天吃完饭，就背着包在门口等着管家把车开出来。 张闵静并没有让她带太多东西，她的原话是：“你就出去玩两三天，用不着带太多东西，把钱带够了就行了。” 夏穆清站在门口，看着自家姐姐。 昨天夏素媛已经问过她了，她说她这七天的假期里和朋友有约，而且夏素媛是和唐婉然一起去的，所以她就不去了。 也不是一个年龄阶段的。玩不到一起去。 管家把车开出去，夏素媛跟妹妹招了招手。 等他们把唐婉然接到车上的时候，果然听见女生问了一句：“你妹妹没来？” 夏素媛摇了摇头：“她说她有约。” 唐婉然笑了：“她一个六年级的小孩子，能跟谁有约啊？” 夏素媛也笑了。 ** 二人上火车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等到了素州，就是晚上十点了。 她们从车站里走出来，原本到处是人的队伍瞬间就往不同的地方分散开。 夜空里，车站顶上的三个大字发着红光，晃人眼睛。 素州是淮廷的省会，也是淮廷最大的一个城市。经济，文化，城市建设，都是整个淮廷数一数二的。 两边的街灯很亮，加上车站广场的灯，把出站口前面的小广场映射得亮如白昼。 一个小时前吴千凝给夏素媛发了一个信息，说他们家车在正对着出站口的街边路灯底下停着。 夏素媛一出站就看见了那地方。 吴千凝从车上下来，冲着二人招了招手。 “因为你们就住两天，我在我家附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酒店，房间已经订好了。一共两个。” 她带着两个人上车。 夏素媛和唐婉然坐在后排，吴千凝坐在副驾驶上。 开车的似乎是一个男的，但是因为车里光线太黑，并不能看清那人的脸。 “这是我哥。” 吴千凝介绍道：“我有两个哥哥，这是我小哥哥。”。 “你们也喊哥哥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素州吴家 喊不喊哥哥不知道，和不认识的青年男性共处一车挺尴尬的。 似乎是看出来后面坐着的两个姑娘有些拘谨，那男人开口：“你们好。” “……嗯，吴哥哥好。” 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吴千凝笑道：“没事没事。他也就是被我临时抓过来开车的。倒也不用非要打招呼。”说着，她伸手拍了一下男人，“太尴尬就不要喊了嘛！喊了更尴尬。”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 等客套完了，吴千凝便开始介绍流程：“素州边上有一个小渔村。你们今天晚上住在我们市里的房子里，等明天咱们就直接去渔村玩。然后我家在小渔村那里有一个小别墅，晚上你们可以住在那边，明天一天，后天半天。等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来我家里放个行李，咱们再去淮湖。正好晚上的车票我也托管家帮你们买了，到时候正好送你们过去。” “不过到到家里的时候可能就是第四天凌晨了。”吴千凝补充道。 “没事。”夏素媛转头征求了一下唐婉然的意见。 唐婉然表示同意。 “行。” 吴千凝家和夏素媛家里不一样。她家是在市区刚买的房子，正好是在城中心的地界。 “等过两年我们会在城外买一套别墅。”吴千凝解释道，“毕竟城外还是空气好，并且安静。” 吴家哥哥开着车，很快就到了吴家的房子。 那是一个小区的高层复式，一共有三层，每层都是一百平的地。 大大小小规划得很完美。 几个人上到顶楼按了按门铃。 屋里开门的人一路拖鞋拉着地。 随着房门的开启，门后站着的，是个短发烫成羊毛卷的女人。 女人尽管很努力地用妆容让自己看起来慈善了一点，但是夏素媛仍然能够一眼看出来那刻薄的面相。 “妈，这是我朋友。” 吴千凝喊道。 夏素媛和唐婉然便也立刻跟着喊。 “伯母好。” “伯母好。” 说真的，大晚上还来别人家打扰他们挺不好意思的。 虽说吴千凝是同意了两个人住在他们家里，但是若是和父母交流意见的时候出现了差池，而父母也是口头的同意，便是另一说了。 万一…… “快进来吧。都别站门口了。” 吴夫人侧了身子，让众人进去。 夏素媛和唐婉然一直想找机会自我介绍，然而吴夫人压根不给她们机会：“屋子都已经收拾好了。楼上正好有两间客房。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 夏素媛和唐婉然致了谢。 女人斜着眼睛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为了她们打断自己的话而生气。 “卫生间在你们每个人的屋子里都有一个，晚上要是想要小解的话可以不用下到二层去。” “好的。” 等事情都交代差不多了，吴夫人转身对着二人说道：“太晚了，你们也在车上坐了半天。现在先在楼上睡下，等明天早上再说。” 终于得了令，吴千凝领着两个人上楼进到客房里。 把唐婉然也带到一件客房，吴千凝回到了夏素媛的房间里。。 “怎么样？我家里看着还好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茶 小渔村在素州东边。 第二天一早，吴千凝就把她的小哥哥从床上拽了起来，带着几个小姑娘从城中心出发，一路东行。 路过一片荒无人烟的水泥路，再往前走，人烟便重新开始多了起来。 吴家哥哥把车在一条土路前面停下。吴千凝带着两个人进去。 等过了两条土路，拐上一条小桥，眼前的建筑便瞬间换了一种风格。 如果说刚才她们开始步行的地方是个匆忙脏乱的小村落，那么等过了那道桥，再出现的村庄，便是纯洁干净宛若世外桃源的地界。 石板铺成的小路惯穿村子的南北，其他路上撒着各种各样的鹅卵石，推着自行车的大妈顿顿撞撞，嘴里哼着歌。 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打开着的门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三五岁大的小孩，扑在她的腿上，一把抱住。 那房子都是白色的漆，门口聊天的大爷拿着蒲扇，几个小孩在地上跳着格子。 吴千凝带着两个人顺着一条路走到尽头，伸手一指：“呐，就是那个房子。” 夏素媛抬头看过去。 只见路的尽头是一个刷着白漆的两层小屋，一层似乎有个院子，里面长着的爬山虎在墙上伸出了爪子，隐隐有向外生长的痕迹。 院子门口靠着墙边的地上种满了花。因为已经是秋天，只剩下了残花黄叶。 她带着两个人走到那别墅前面，伸手敲了敲门。 刚敲了三下，里面便传来脚步声。 来人将门打开：“小姐。” 那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身上围着一个花色的围裙。看见吴千凝的时候笑了起来，眼角仿佛长了一朵菊花。她看着有些微胖，并不瘦。 吴千凝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想要趁着这次放假来这里看看。所以我就把她们逮到了这里。您先照看着。我有点事儿，等明天再来接她们。” 顿了顿，她补充道：“对，他们就住一个晚上就走了。” “诶诶，好。” 老妇人应道。 她带着三个人走进屋子里，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吴千凝跟在后面。女孩们似乎对这个环境还算满意。 不是她不想带她一起玩。主要是这次夏素媛又带了一个人。而且，她对这个地方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村子的宁静。她喜欢城市里的热闹和喧嚣。 之前她问过夏素媛，用不用她带着两个人，做一个导游。夏素媛很符合她的心意的拒绝了。 “那如果你们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湖边有打渔的。顺着小路上去还有一道溪流。要是想蹭饭，可以去山顶上的老邓家。他家有一个杂货铺，你们一上山就看见了。” “底下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你们要是不想出去玩，还可以买副扑克牌。” “这个村子里面的东西玩的还是挺多的。反正你们也不是来这儿没玩着儿就走了，慢慢摸索。” 吴千凝对她们发掘趣味的能力很放心。 “好。” 夏素媛和唐婉然送她到门口。等再回来的时候，那老妇人已经为二人斟了一杯茶。 玻璃杯里的橙褐液体慢慢将所有白水晕染，里面的干瘪花瓣慢慢张开。等夏素媛拿到手里的时候再看，那花似乎是已经回到了最初被采摘下来的样子。 “这是这边山上的野花，我夏天的时候上去摘的。你们尝尝，看看怎么样？” 那花其实并不大，但是胜在花瓣繁多，看着也漂亮。 夏素媛喝了一口，说道：“很香的。” 唐婉然也小抿了一口：“不错。” 老妇人听到两个人的反馈显然是更开心了：“这花是在山后面长着的。二位小姐若是想要了，等走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带两盒。” “好啊。” “不过，”老妇人又说道，“估计这个季节花都败完了，那地方就在老邓家的房子后面。你们顺着后门的那条路一直走，等过了他们家的房子，就能看见那些树了。二位小姐要是想要到处转一转，也可以去看看。” “行。”。 说着，二人便决定先去那山上转一转。然后再去别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奇怪的吴夫人 等第二天她们跟着老邓打完了渔，聊着天回到那所房子，吴千凝正在屋子里等她们。 老妇人已经将那些花茶打了包。 三人客套完了以后，夏素媛问道：“能不能把这个花茶分成两个盒子来装？我想送给别人一盒。” “可以啊。” 老妇人显得很高兴。 她从厨房又拿了两个小盒子，过来给她换了。 吴千凝带着两个人回到了吴家。 这是她们第二次来，与第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又好像差不多。 “伯母。” 打了招呼，几个人便进去。 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吴夫人招呼着他们坐下。 等都坐的差不多了，这厢吴夫人仿佛才想起来，自两个女孩儿来了，她还没给她们机会做自我介绍。 于是等大家开始吃饭，闲聊的时候，吴夫人仿佛是不经意间提起来：“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千凝的同学啊？” 被点到的夏素媛连忙点头：“是的伯母，我叫夏素媛。” 心里松了一口气。 吴夫人点点头。 不过她似乎并不关心女孩叫什么，似乎这句话就是一个无关紧要又迫于无奈的礼貌。 她转头看向另一个女生：“你是？” 唐婉然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是和夏素媛一起来玩的，我叫唐婉然。是她发小。” “唐婉然？” 让夏素媛没想到的是，吴夫人这次竟然在嘴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然后听见女人问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曹惠琴？” 夏素媛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吴千凝。 然而以往一直附和的吴千凝这次却一反常态，只是吃着自己的饭，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这…… 身边的唐婉然点了点头。 “早些年的时候，我和你妈妈见过面。当时看着她就觉得特别漂亮，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唐婉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这段时间挺好的。嗯。身体也很健康。” “那就好。” 女人喝了一口身边的红茶，虽然笑着，但是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夏素媛的视线一直在夫人和唐婉然的身上看。女孩脸上也笑着，夏素媛并不能确定她有没有看出来吴夫人的问题。 她正准备提醒一下唐婉然，桌下的大腿却被人拍了一下。 “吃饭。”吴千凝在她耳朵边上小声提醒，“别看了。” 怎么回事？ 夏素媛心里愈发疑惑。 吴千凝是知道什么？还是？ 她愈发不确定了。 于是那只将要伸出去的手，也彻底收了回来。 几人吃完饭聊了会儿天。他们家里有一些茶叶，说话的时候，管家就为四个人泡了一壶龙井。 吴千凝和夏素媛坐在一起，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等吴夫人终于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耽误了她们出去玩的时间，才站起来说道：“那千凝，你带着她们去淮湖玩吧。” 众姑娘也站起来。 “我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你们要是不想回来，在外面吃也行。吃完了再回来拿行李。” 吴千凝点点头：“好。”。 她们已经在家里呆了三个小时了。淮湖那么大，再磨蹭就转不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唐家和吴家的陈年旧事 因为正是十一，淮湖周围人很多。 这地方是素州的一个标志。与寻常的人工湖不同，这淮湖数千年前就已经形成了，自古以来一直是文人墨客颂咏之地。 不远处的桥上人山人海，因为湖很大，远处的湖水连接着天际，湖上水汽氤氲。所以到处都是拍照的。 三人自湖边的报亭租了自行车，走着专门的自行车道。 等再一抬头，木芙蓉在路的尽头种满了一个园子。 唐婉然在前面带着路，停在了那处木芙蓉下头。 “我去拍两张照片。” 说着，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就走了进去。 夏素媛和吴千凝站在外面看着车。 两边人来人往。 这个时节的木芙蓉开的正好，一人多高的小树种满了园子。粉色的小花点缀在树冠上。若不是夏素媛嫌人太多了，她现在也进去照照片了。 吴千凝看着走进去的那个女孩，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唐婉然，真的是唐家的小姐吗？” “对啊。” 女生下意识地动了动嘴角。她看着夏素媛的眼睛，继续说道：“中午……” 夏素媛突然想起来：“对，中午你妈妈……” 女孩看着吴千凝的眼睛，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既然当初是她阻拦了自己，那么如今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她应该也明白。 她或许不应该多说话。 吴千凝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妈妈和唐婉然的妈妈，早些年的时候，是好朋友……” 高大的杨树上飞下来了一片落叶。那绿色的叶子在空气里翻腾着，撞着周身的一切事物。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莽莽撞撞，懵懵懂懂。等到一阵风吹过，便飞向了更高的天空。 慢慢，了无痕迹。 ** 吴千凝说的早些时候，是很早很早之前了。 那几乎快是一桩陈年旧事了。彼时吴千凝和唐婉然还没有出生，甚至各自的父母都还没有遇见。 当时的一个豪门贵家举办了一场舞会。曹家的大小姐曹惠琴带着两个小妹妹过来赴宴。就在那场宴会上，她遇见了何家最小的女儿，何秀莹。 两个人很快成了好朋友，去哪儿都在一起。彼时的人们只要提起来其中的一个，必然会想到另一个。她们就像是连体婴，在任何时候，只要遇见，那必定在一起。 只不过好景不长。 日益起来的吴家当时在京都拍下来了一块地。那块地众多都城的商人都在争夺，意义非凡。等当时的吴家家主凯旋回来以后，举办了一次联谊。 说是联谊，实际是联姻。 那场联谊，所有适龄的贵女几乎都来了。她们的长辈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攀上了吴家，日后自己的家族也会得到不同程度的益处。 而彼时的两个好姐妹，都看上了吴家公子，吴炳德。 两个姐妹瞬间撕破脸皮，随着时间的流逝，暴露出各自强势的本质。 而最后的结果，是何秀莹赢了。。 她成功的嫁给了吴家公子。而作为失败者的曹惠琴，嫁给了一个深爱着她的唐景懿。 第一百二十章 也曾年少 如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曾经的少年得意消逝在时间里。 两个家庭只剩下了茶米油盐和絮絮叨叨。 当时的人们都羡慕何秀莹。但是只有吴千凝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有多么不堪。 她深吸了一口气。 ** 故事讲完了。 二人的身边依旧人来人往。 唐婉然的身影依旧被淹没在人群里。 “所以？”夏素媛接话。 “所以，其实我母亲在饭桌上的时候，是在找优越感。” 见女生不解，吴千凝继续说道：“两个曾经关系很好的姐妹，因为一个男人关系破裂了，后面对对方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毕竟对于她们女人来说，感情是很重要的一种东西。” 尤其，她们本来的感情也并不是多么的牢固。 何秀莹就是吴夫人。当初胜利了，家族的荣耀让她一辈子都有带着攀比的优越感。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 不怪夏素媛心里有疑惑。这件事情其实并不算多么的让人脸上有光，相反，它有些像是一件丑事。 虽然不至于，但是大抵大家都是缄口不言的。 那吴千凝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儿呢？ 然而女孩并没有满足夏素媛的好奇心：“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说话已经带了一些严肃。 本来这件事就无关乎夏素媛，只不过是看在夏素媛和唐婉然有些关系，她才会把这件无意间发现的事情说出来。 若不然，她怎么可能把这件家族里的并不光彩的事儿告诉别人？ 二人沉默了良久。 直到唐婉然的身影从人群里挤出来。 她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男生。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等走出了园子，二人告了别。唐婉然走到女孩们的面前，听见夏素媛问道：“刚刚那个男生你们认识吗？” 她摇了摇头：“我们刚刚在里面遇见的。他好像也是在广阳上的大学。挺有缘分的。” 吴千凝挑了一下眉毛。 “照片照满意了？” 女生点头：“嗯！咱们走吧。” 三人骑着自行车绕湖走了一圈，把景色看了个大概。在湖边的路上找了一家饭店。吃了饭就回吴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吴伯父也正好在家。 吴伯母招呼的时候，和吴千凝说道：“你爸回来了，不去给他说两句话吗？他吃完饭就走了。” 吴千凝想了想：“不去了。我还得送她们去车站呢。” 她说着，回头跟两个姑娘说道：“我去楼下找管家帮你们把车提出来。我哥今天不在。一会儿你们下楼就看见我了。” “行。” 夏素媛点点头。 餐厅里一直坐着一个男人。夏素媛因为一直在门口不用到里面，所以也只是听出来里面有个人，但是不知道是谁。 听到他们说是吴千凝爸爸，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吴伯父终于回家了。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出来，她们也不便打扰。 夏素媛和唐婉然收拾好东西对视了一眼，跟吴夫人道了别，往楼下走去。。 等出了电梯，原来应该在楼道的门口等着二人的吴千凝却找不到人影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找到吴千凝 “人呢？” 唐婉然见楼下没人，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周。别说找吴千凝了，这时候能看见一个除了她和夏素媛以外的人都是够呛。 夏素媛寻了一个方向：“去找找看吧。” 她们顺着门口的路一直走。来的时候行李拿的并不多，每个人只背了一个小包，所以这时候倒也清闲。 门口的路边上种了一排灌丛。 夏素媛左右看了看：“我记得地下车库好像在门口。不然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行。” 二人说着，就往前面的地下车库走过去。 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阴天，人落在地上突然没了影子。三人因为没有拿伞而突然惊慌的时候，唐婉然抬头看了一眼天。 原是那天上大片大片的云都连在了一起，把炙热的太阳给遮着了。 夏素媛和唐婉然在小区里走着，一路上也看不见多少人。 这个小区似乎是这两年刚建成的。外面装饰得很漂亮，顺着路往里走还有一个小喷泉。 听吴千凝的意思，说是这个小区因为正好在城市的CBD附近，房价很贵。所以一直没什么人来。 然而等两个人走到了地下车库的出口，也没有见说好在楼底下等着他们的吴千凝。 “不然给她打个电话？” 夏素媛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等那边好不容易通了，传来的声音却是：“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打不通。”夏素媛说道。 于是唐婉然也没了主意。 二人顺着路瞎走。 在在小喷泉的后面，拐上了一条花坛里的小路。等再抬头，竟然是小区后面的儿童游乐场。 “这个设施有点齐全。” 夏素媛惊叹。 话还没说完，唐婉然“嘘”了一声。 “仔细听。”她示意女生跟在她后面，“有人说话。” 夏素媛跟着她穿过游乐场，停在灌丛后面，隐隐约约看见外面似乎有两个人的身影。 二人扒拉着灌丛的叶子往那里看过去。 “那是……” 消失了半天的吴千凝正在那树丛后面，正和谁说着话。 她们走近之后等了一会儿，那两位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对视了一眼，决定走出来。 吴千凝对面站着的是个男生。 因为男生背对着她们，所以女生一眼就看见了二人。 她没招呼。仍然跟那男生继续说着。 那男生背着一个书包，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 “你觉得他是来这个小区里玩还是说准备从小区里出去玩？” 因为二人正在楼道口站着，夏素媛便抬头看了一眼那栋楼。 和吴千凝家的楼其实是一样的。上面也是一个复式。 “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那边似乎是终于结束了：“我得走了。我还得把她们送到火车站。” 女孩伸手示意了一下，男生便回过头。 冲二人点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这是夏素媛第一次见到这个男生的正脸。 他个子很高，长的也挺好看。面庞棱角分明。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衬的腿很瘦。 就是看着有些高冷。 “走吧咱们。” 吴千凝和男生告完别迎向二人。。 夏素媛下意识的把好奇压在了心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秣合有贺家？ 夏素媛和唐婉然二人和吴千凝告别了以后，过了安检进入候车厅。 因为还在假期里，候车厅里人很多。她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没人的座位坐下。 “明天我就去申请一个VIP，”夏素媛吐槽，“不然此次过来车站都要挤来挤去，实在是受不了。” “嗯嗯嗯。” 唐婉然很敷衍。 自己家这个发小什么德行她打小就知道。嘴上说着想要特权想要特权，但实际上真正最后实现的屈指可数。 也不知道什么习惯！ “我打个电话。” 夏素媛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按惯例给找到张闵静的手机号打了出去。 “嗯，我要回去了。” 那边女人说话不慌不忙：“我一会儿让管家去接你们两个。” “不用着急妈。等我们到家估计要明天凌晨了。”夏素媛抠着小包上的拉锁，说道，“我们一会儿十点的火车，现在还没上车呢。吴千凝给我们买的卧铺。我们在车上可以先睡一觉，完了等明天早上四点左右才到固阳。” “这样啊。”女人说道，“行，那你准备下车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到时候去接你。” 夏家的管家是晚上是要回自己家的。既然是凌晨四点的火车，张闵静并不准备把管家临时抓过来去接自己女儿。 这并不是管家的义务之内的事儿。 等夏素媛挂了电话，那边唐婉然捣了捣她的胳膊。 女孩转过头去，原是唐婉然正在和隔壁坐着的一个男生说着话。那男生身上背着一个相机包，身边还放着一个旅行包。 他长着寸头，有个方下巴。 “这是我发小，夏素媛。”唐婉然介绍道。 夏素媛有些懵。分秒之内反应过来，伸出自己的手。 于是唐婉然又向夏素媛介绍道：“这个就是今天我在那个木芙蓉的园子里头遇见的那个男生。跟我一个城市上学的。” “你好。” 男生也把手伸出来握了一下。 唐婉然显得很激动。 既打完了招呼，夏素媛便在一旁停着，也不会故意去插话。 聊了一会儿，夏素媛才知道原来那男生名叫贺文彬，学校也是在广阳的。唐婉然上的是一个文科院校，那个男生上的是一个理工科院校的艺术学院。据说那个学院在整个秣合都是很有名的。 男生是秣合人。他是趁着这个假期专门来淮廷玩，路过素州的时候专门去了淮湖。 只是……夏素媛在大脑里搜索了良久，也未曾想起秣合还有一个姓贺的世家。 正想着，突然听见男生问道：“那你们是从苏南来的？” “对，苏南固阳。” 男生好像听说过固阳，点了点头：“苏南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也挺自在的。有时间我一定要去一次。” 一直温婉可人的唐婉然这时候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好啊。到时候你要是来了，我们可以给你当导游的。” 我们？ 导游？ 算了算了，正在出神的夏素媛突然一个激灵。。 她可不要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导游。唐婉然献殷勤可莫要带上自己。她还得有自己的事情做。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迎新晚会有谱了 男生买的到秣合的火车票，发车时间比她们晚两个小时。 夏素媛她们准备检票排队的时候，男生还站起来送了送她们。 等到了家里。 张闵静从几天前开始念叨，一直念叨到这两天。各种家长里短，还有因为没有带上夏穆清，夏穆清天天在家里造。 ……嗯…… 夏穆清在家里造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啊。当初她在家里造至少后面还给收拾了收拾。 张闵静见自家女儿突然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以为她是不想听了：“你看看，你又不想听我唠叨……” 话还没说完，却看见自家女儿递过来了一沓子纸。 没说完的话咽回到肚子里：“这是什么？” 张闵静一把接过来。 “你自己看。” 夏素媛卖了一个关子。 等到她看见自家母亲把那东西翻开了，这才说道：“素州城外的那个小渔村，名叫邓家村。自古就是靠着打渔过活。其他相关的我都写上去了。你一会儿回房慢慢看。” 她把背包的拉链又重新拉上：“我写得很详细，那个地方现在还没有被承包。等于说是一个自然村落。我给你的文件里，是一份详细的景观开发规划。” 她把包背上。 “里面各种预算经费，还有其他所有我能想到的都有。咱们可以尝试扩大一下业务范围。”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女人抬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夏素媛见状堵住了她的嘴：“如果不想开发的话，等我回学校之前再给你交一份完整的市场调查，关于淮廷小商品市场深入的可能性和实施性。” “我现在已经做了一半了。” 她上楼准备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张闵静看着自家女儿上楼的背影，仍旧尝试说话。 却听见那楼梯上的身影又说道：“我要去补觉了，一会儿保姆做好饭了不准叫我。” 于是老母亲看着自家女儿交上来的这份开发计划，从最开始的出乎意料，变成了隐隐的自豪。 她拿着那份夏素媛递给自己的规划书回到自己的卧室。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天边那抹微弱的光。 只台灯照亮了一方卧室。昏暗，并且温暖。 张闵静看着那台灯下照片里的夏甘棠，把手里拿着的规划书一点一点念给了他听。男人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听进去了。 不然为何那人看着她，眸中带笑。 ** 十一过后，对于夏素媛来说，一场持续到元旦的噩梦就开始了。 为了迎新晚会的筹备…… 啊，她好像忘记和路古颜打电话了。 于是因为自己的疏忽，他们班级的节目就没有了任何后路，二十多天以后就要彩排，他们如果今天没有把节目定下来，那么后面就来不及了。 夏素媛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目光灼灼的众人，愈发心里没底起来。 “所以，咱们假期有没有人想要报节目的啊？都已经考虑一个假期了大家。”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祈求。 等待着意料之中的静谧袭来。 一，二，三。 很意外，这次竟然有人举手。 “我来吧。”。 是个女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提琴手就位 女孩名叫刘云棋。家里听说也是首都城里的。 在寻常人眼里，一般那种寸金寸土的地界来的人，都不会缺钱花。 面对这个全班第一个举手想要参加这个迎新晚会的女生，夏素媛简直要喜极而泣。 “好好好。我先记下你。等一会儿班会结束了你来找我。” 她把女生名字记下来。 “还有没了？”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又往众位同学中间去了。 其实上面的意思是，一个班里出一个节目就行了。刚刚刘云棋既然已经决定要出来表演，那么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多此一举。 夏素媛只要等着后面通过，多说这一嘴实际就是走个流程。 但是等视线落在第四排靠墙的位置时，有个男生举起来了手。 不仅举起了手，还叫了出来：“我我！” 那样子激动的，就跟个愣头青似的。 周围有一圈人都笑了出来。 男生把原先张着的嘴合上，咽了一口唾沫。 “你们笑什么啊？为班级荣誉争光，你们懂不懂啊？天天的就知道笑！” 男生说话的时候故意带了一点家里的口音，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老土，反而怪有意思的。 “笑什么笑？为班级争光很好玩吗？这件事儿很好玩吗？天天的，不好好干正事儿。这时候你们笑了，为班级争荣誉的时候你们都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男生话没说完，底下就已经笑成了一片。 然而等众人再往头顶看过去的时候，男生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意思一样，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 ……于是众人笑得更欢了。 夏素媛等众人安静下来，也跟着笑道：“好好好好好，等一会儿班会结束了，你也来找我报备一下。” 看大家没有别的人想要掺和了，这便下了讲台。 事情也都说的差不多，张德巍一个挥手，班会就结束了。 刘云棋收拾好东西，来到夏素媛身边，在她前面坐了下来。 夏素媛抱着自己的小包：“你报什么啊？” “我会拉小提琴。”女孩说道，“我把琴带过来了，就在寝室里。” 刘云棋家里确实是帝都来的。她家里不算顶有钱，但是从小父母素质教育应试教育也都没缺过。 小提琴是小学的时候报的，一直练到了高中毕业。 “好呀！” 夏素媛瞬间脑补出来再迎新晚会上，女孩一个小提琴曲目表演，瞬间惊艳全场的场面。一想到这个场面的形成跟自己有关，她就忍不住的高兴。 这时候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不远处靠着窗户的几个男生插着科打着诨，斗了几句嘴，男生的声音越来越近。 临末了，夏素媛耳边如若一声惊雷炸开：“嘿，我表演什么啊？” 把三个女生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如果他不是刚刚班会上决定好了的人选，边上看言情的吴千凝早就一个板砖扣他头上了。 夏素媛决定静观其变：“你会什么啊？” “我会弹钢琴，也会吹萨克斯。不过我没带，都在家里。不知道学校里有没。”男生虽然语气不认真，但是看着态度还不错，“你觉得哪里还能用的上我？哦对，我唱歌好像也还可以。” …… 说完了？ 夏素媛等着男生继续往下说，她好做个决断。 结果就停了这两秒钟，就被男生当成了都不满意。。 他咽了一口唾沫压惊：“……你总不能让我上去跳个舞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娘夏素媛 “噗嗤”，边上的三个女生笑出声来。 男生名叫沈南朝，江平沈家的第二子。江平就在淮廷南边，沿海。沈家是曾在民国红极一时的家族，后来逐渐没落。时至今日，虽也日渐颓败，但仍比下有余。 不过，跳舞肯定不会让他跳舞，夏素媛这点还是知道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最终的到了一个结果。 “那不如，咱们就把你们两个的节目结合起来，做一个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怎么样？”夏素媛提议。 “好啊。” 沈南朝特别好说话。 “不过，你们弹什么曲子呢？” 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南朝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女生说。 刘云棋想了想：“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那，”夏素媛抬头，看向男生，“你有什么适合的并且想弹的吗？” “我都行。” 沈南朝的钢琴其实弹得一般。他也就中学的时候学了几年的时间。还是看别人弹得开心，所以他跟风去学的。 当时家里人看他突然要去学琴，还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个殷勤的付钱的付钱，接送的接送，送吃的的送吃的。生怕把他这点兴趣给打击了。 夏素媛见两个人都纠结的样子，开口说道：“那不然这样吧，等你们今天晚上回去了，把自己想弹的曲子给罗列出来，完了等明天咱们再一块儿对一下，看哪个曲子是你们两个都可以弹的。咱们明天就给定下来，然后我直接就给老师报过去。” 两个人没意见：“行。” “那就先这样吧。等明天下了课留教室一会儿。咱们就把这件事定了，后面也好练习。” 几个人商量妥了，收拾着东西就要走。 吴千凝磨磨蹭蹭地把言情放进书包里，等站起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了她和夏素媛两个人。 外面的走廊上已经黑了。 过完十一，天就黑得特别早。往往七点左右天就只泛着白边了。 她在教室后面关上灯，夏素媛在前面的教室门口等她。 俩人把教室的门关上，走进走廊的黑暗里。 所过之处，一盏盏顶灯亮起来。 “话说回来，你觉得他们两个真的能合奏成功吗？” “为什么不能？” 夏素媛不解。 吴千凝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个人走到楼下，正好遇见班会刚结束的班级，凑成了一个小人堆从教学楼里散开。 “我是觉得吧，那个沈南朝，应该对刘云棋有点想法。” 夏素媛解释。 第一次的时候，其实她注意到了。沈南朝一开始并不准备报名来表演迎新晚会的，所以当时他跟着众人沉默了良久都没说话。 直到刘云棋举手。 而且，刘云棋是真的想要表演，人家连琴都带过来了。 而沈南朝明明是临时起意。当时夏素媛看过去的时候，和他坐在一起的男生除了笑，还有一点惊讶。 那种惊讶是，“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跟我们说”的惊讶。 他甚至都没有想好到底要表演什么，从头至尾都是慌乱的。 往往这种情况，都是看刘云棋要去，所以临时起意要陪她一起。。 而夏素媛自己也觉得，这种能成人好事的事情，能推一把就推一把。于是也无意间当了一次红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走后门的夏素媛（1） 曲子很快就定下来了，《流浪者之歌》。 是刘云棋用来炫技用的。 沈南朝一脸绝望地表示：我也想炫技，但是我手速跟不上啊。 “跟不上你就练啊！不然你以为这三个月是让你干嘛的！你学了这么多年钢琴了，这首曲子你肯定弹过！赶紧练！手速那都不是事儿。” 夏素媛恨铁不成钢。 “行行行。”沈南朝垂死挣扎无望，开始破罐子破摔。 他给夏素媛的那个单子上也没有这个曲子。毕竟这个曲子钢琴也不是主要的。但是架不住刘云棋要求啊。 如今真的碰上了，他又觉得自己的水平不配弹这个曲子。 就很纠结。 然而女生们压根没在意他的纠结：“我明天就去找老师报节目。然后争取给你申请到每天都能使用排练室的特权。谱子等明天刘云棋复印一份给你，然后咱们周天就开始练。” “行。” 夏素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个人也没什么意见了。 “第一次彩排应该在十月二十八号。不用太担心，这次彩排主要是看曲子合不合适用在迎新晚会上。等到下个月的那次彩排，才开始看熟练程度。所以这一个月不用着急。” 事情也交代完了，夏素媛便挥了挥手：“那散了散了吧，等明天我去找老师说一下，咱们就开始练。” 吴千凝看着他们两个离开，悄悄地凑到夏素媛耳朵边上，问她：“你听过流浪者之歌吗？” 女生摇了摇头。 张闵静在家里经常放这些纯音乐，她可能听过，但是她不记名字。 “流浪者之歌最开始是个小提琴独奏曲。沈南朝的钢琴，如果要是配合得好了，那到时候他们两个的亮相绝对惊艳全场。但是如果沈南朝这三个月，练的不好，到时候还会毁了这个曲子，还不如让刘云棋一个人独奏。” “她也有这个把握不是吗？” 嗯…… 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但是夏素媛觉得：“看看他最后能不能成吧。不行的话再临时换了。” 能不能有这个机会，就看男生的造化了。 ** 第二天在老师那里经过审批同意这次合奏以后，夏素媛迫于无奈去找了一趟郭沛辰。 每个学生会的部门都在学院有一个属于部门内部的独立办公室。就和老师们的办公室隔着一条走廊。 部长和部员随时可以去写作业或者休息。 只不过对于大一新生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他们还暂时没有足够的底气去办公室里一坐坐一天。 但是对于大二的那些部长老壳子就不一样了。 吴千凝告诉她，他们部门每次开会基本都是去那个办公室里。 夏素媛顺着楼梯走到他们体育部的门口，身后敲了敲门。 “进。” 确实是郭沛辰的声音。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郭沛辰看过来的眼神。 “夏素媛？你怎么来了？” 男生面容上有些惊讶，顺而笑起来：“过来。”示意女生坐下。 夏素媛踌躇了一下，没坐。。 “我是……来找你申请特权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迟迟钟鼓初长夜 普通学生是无法使用排练室的。排练室是艺术团的特权，还是给那些候场的人提供修整的场所。 所以夏素媛如果想要为自己班里的人申请，就必须在郭沛辰这里开一个后门。 男生问道：“什么特权？” “使用排练室。” “排练室？” 郭沛辰不解。 他把身边的椅子往后拉了拉，夏素媛走过去坐下。 “是我们班。”女生说道，“我们班的同学迎新晚会报的合奏，想用排练室的钢琴。” 他没说话。 夏素媛便继续说道：“我就想申请一下排练室的使用权。” 趁着女生说话的时候，郭沛辰从旁边拿过来了一张纸。 “把这个表格填一下。” “哦。” 那表格是提前打印好的，上面印着“排练室申请表”几个字。 郭沛辰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放在纸上。 趁着夏素媛填表的工夫，男生问她：“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合奏吗？钢琴？还有什么？” “小提琴。” 女孩低着头，脸上的肉垂下来，有点好玩。 “什么曲目？” “流浪者之歌。”顿了顿，夏素媛问道，“你听过吗？” “之前有个很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在我家那边的剧院举办了一场音乐会。我有幸去听过。门口放着的曲目表上就有这一首。” 郭沛辰说话的时候，面色有些沉郁。只不过女生低着头，没有发现。 “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提琴演奏家吗？”郭沛辰轻轻的吸了口气。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从这个办公室往外看过去，正好是一个小花坛。因为是秋天，里面已经没有花了，只剩下深绿的草和灌丛。 他的眼睛里划过一道暗芒：“忘了。时间太久了。” 有些事情，郭沛辰并不是多么的想记起来。 那些被剥夺的，被同情的，被禁锢的。 在无助里忍受着的，残忍，冷漠，冰凉。 以及绝望。 迟迟钟鼓初长夜。 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世界与他而言，就是错的。 夏素媛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变化，无意识地问道：“那你怎么能说你听过呢？你都已经忘记了，也哼不出来调调了。那首曲子于你而言就是陌生的。” 陌生的？ 郭沛辰笑了：“但是我听过，这是一个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我甚至还记得，我听这首曲子的时候，掌声绕梁，经久不绝。” 那是一场，盛宴。 夏素媛没说话了。 等过了一会儿，她将笔帽合上，重新放到了男生原先工作的那张桌子上。 “我填完了。”她看向郭沛辰。 男生转过身，听见她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家是哪儿的呢。” “想知道？” 郭沛辰走过去，拿起来那张女孩填好放在追上的表看了两眼：“首都的。去转过吗？没转过等放假我带你去转转。” “那倒不用。” “行了，”男生不想多说，“手机号给我。我一会儿去老师那里盖个章，等做完了我给你发短信你来拿。” 他坐下来：“如果需要去排练室的话，万一里面有人占着或者有人询问，你就把这个单子拿给他们看就行了。”。 “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辩论比赛要来了（1） 夏素媛把手机号报给他。 郭沛辰顺手给她打了一次。是通的。 “那我就先走了。” 男生点点头：“嗯。” 他看着女生把门关上。于是办公室里就又恢复了寂静。 长叹了一声。 他靠在了椅背上。 女生的字写得很好看。别的女生字如其人的多，大都秀气。她的字写出来，倒像是个男生写得。豪爽大气。 郭沛辰一手拿着申请单，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今日的他和往常不同。 似乎是大脑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他跌跌撞撞地往门的那个方向走。在某个地方，有个东西想要跳出来。 他拼命地按住脑袋，听见那个东西叫道：“快去抢她……”一声一声的急迫，宛如催命的符咒。 “你个懦夫！” …… “闭嘴。” …… 申请单飘落在地上。 办公室的角落里，男生抱着脑袋，低声咒骂着。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在压抑，和极大的痛苦里。来回横跳。 良久，他喘息着，双目无神。 无助地倚靠在墙边。 发丝凌乱，贴在额头上。 ** 上下午的课之前，苏勿炎在班里又通知了一个重磅消息。 “从本周开始，咱们将会和苏南师范大学一起举办一场辩论比赛。这场辩论比赛由苏南师范主办，由咱们学校协办，赛程将持续两周。” 话音刚落，班里一阵喧腾。 这还是第一次和隔壁学校有直接正面的冲突，众人都显得很兴奋。 苏勿炎维持着纪律：“大家不要过于激动。毕竟咱们两个学校是兄弟学校。比赛过程要坚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苏勿炎继续说道：“仔细听仔细听，我要说比赛流程了！” “学院里要求每个班必须出一个战队。先经过学院筛选，从一共十个班里面挑选出来最好的一个队伍。然后和学院学生会PK，经过对选手的单独投票，选出四个最优秀的辩手，组成学院队伍。这个过程为期一周，分为两场比赛。下周二是班级PK，下周五是和学生会队伍PK。” “在第二次PK中，选出的优秀选手组成的一支队伍，将参与进行校级比赛。下下周，比赛将一共分为三轮。周一晚上是全校学院的综合比拼，地点在会议厅。届时会选出五个最好的学院代表学校，在周三和苏南师范五支队伍进行PK。从一共十支队伍里选出前六名。决赛在下下周五。” “同一时间评判的，除了前三名以外，还有最佳辩手等个人奖项。这次比赛得到的荣誉可以兑换成学分。” 学分？！ 下面的学生瞬间闹起来。 这不就是学校变相鼓励大家参见然后去苏南师范那里秀的嘛？说是辩论赛，其实是两个学校的暗地里的PK。 不过，只要是和学分牵扯相关的，从建校开始，就没有谁能抵抗住诱惑的。 “安静安静！” 团支书杨甜甜维持了一下纪律。 苏勿炎见无效，深吸了一口气：“规则如下！”。 声音震慑到了整层楼。 第一百二十九章 辩论比赛要来了（2） 虽然气势有些凶猛，但大抵还是控制住了下面的吵闹。 苏勿炎叹了口气：“大家都听一下规则。不然到时候就算参加了也会被轰下来。” 见众人都安静了，男生重新开口：“一个队伍将会有四个辩手。也就是说，如果咱们班要参赛的话，就必须选出四个人来参赛。分别是一辩，二辩，三辩，四辩。每场比赛分为四轮。第一轮为开场陈述，由双方一辩发言，时长三分钟。第二轮为攻辩，双方二辩和三辩轮流发言，顾名思义，就攻击对方的薄弱的地方就行了。攻辩两分钟。第三轮为自由辩论，由双方四位辩手随机应辩，时长两分钟。第四轮为结辩，由四辩做三分钟陈词。” “这是简单规则，想要报名的现在抱给我，等下课以后我再给你们说详细规则。” 苏勿炎扫视了一眼班里的情况：“如果有愿意参加的，现在就可以拉找我报名了。” 男生话音刚落，教室里有个人举起了手。 在众多黑黑的，整齐的脑袋里，凸出来的白色的手尤为显眼。 夏素媛好奇地看过去。 “路古颜？” 吴千凝也惊奇：“路古颜啊。” 女生这个举手把夏素媛惊讶了好久。 随着路古颜的举手，剩下的人也三三两两有举手的。 夏素媛看着心生郁结。 她偷摸和吴千凝说道：“为什么我的迎新晚会没人愿意报名，这个辩论赛就一堆人报名了呢？” 吴千凝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头：“别这样想。人家辩论赛是和人吵架，不管吵得好坏，气势就有了，还加学分。迎新晚会是表演节目。你节目表演的好与坏，人家又没有人和你吵。” 也是。 夏素媛还是觉得不太服气。不过比刚开始好多了。 “那为什么路古颜这次这么积极的想要报辩论赛呢？” 平心而论，她觉得路古颜并不想是那种一心想要为学校争光的人。 吴千凝摇摇头：“你要是想知道直接自己问她不就好了？” 二人在下面说着话，上面的苏勿炎说道：“那咱们这次的辩论队伍就由路古颜，韩幕遮，江婉，范喻铭四个人组成。”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咱们先准备上课。等下课以后这四个人来找我一下。” 苏勿炎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班里又开始有人小声说话。 一直把自己缩在讲桌后面的老师站起来：“好了别说话了，咱们准备上课了。” ** 今天的下午只有一节课。 等下课了以后，夏素媛看着路古颜去找苏勿炎说事。 “回寝室吗？” 吴千凝问她。 夏素媛把手机递给她看了一眼：“我得去找你部长拿审批表，你跟我一块儿？” 啧。 女孩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哟~算了算了。你自己去吧。”她就不当电灯泡了。 行吧。 “那我就去了，你先回寝室吧。”。 回寝室的路和去学生会办公室的路不一样。二人走到教学楼底下，说了再见，然后分道扬镳。 第一百三十章 开后门的郭沛辰 夏素媛走到郭沛辰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男生仍旧坐在那里，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见到她进来了，男生放下手里的笔，把自己边上的位置空了出来：“来了？过来这边。” 接着把面前的那张A4纸推到了女孩面前的桌子上。 “这就可以了？” 夏素媛拿起来。 “嗯。可以了。”郭沛辰动了动身子，坐直了，“你要是用那个排练室的话，直接去就行。要是有人说要跟你们抢或者给你们杠，直接让他看这个审批表就行了。” 他拿过原先手里的那支黑色油性笔，在几个手指之间来回的转。 视线里的女孩点了点头。 ** 上午自夏素媛走了以后，他就去找老师盖章子。 本来也不远，一条走廊走到头，在临末尾的第二扇门，推开就是了。 那办公室里坐着的老师当时一看见是他，整个人头都大了，满口喊着：“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那厢郭沛辰赔笑着走进来，老师还在说着：“你这两天天天往这边跑，一天跑八回，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那语气听着，反倒像是郭沛辰才是个布置任务的老师。 男生走过去，把手里的申请表递给他。 “这什么？” 那老师只眼睛看着，手却迟迟没有伸出来。 “一个学妹要申请排练室，这是申请表。” 排练室？ 老师接过那张单子。 郭沛辰顺手拉过来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下。 “排练室的申请表是让你这样用的？”老师看着上面的内容一脸不可置信，“谁tm把排练室给人家一用用三个月？” 郭沛辰没忍住皱了一下眉头：“别说脏话。” 那老师没理他：“还有，用三个月也就算了，一周总共才多少天了？敢给我用七天？天天去，让艺术团和学院苗子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审批表这种东西不能乱给？” 见郭沛辰没反应，老师继续说道：“还有，下周就是辩论比赛了，这事儿你也知道。等下下周他们选手候场准备的时候还得用到咱们排练室呢。” 完了等人家正用着，拿着这张审批单的人过去，给人家看看，再把选手给轰出去？ 可能吗？ 老师觉得眼前这男生的脑子今天是被猪给啃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对吧，还拿到他面前来。 人要是申请一次或者一周一次也好说。结果申请了整整三个月的。 他大爷，没骂脏话都是好的了。 人都已经气成这个样子了，结果跟那男生眼睛对上，却听见他说什么？ “没事儿，这件事我处理。” 行吧行吧，您是大爷，小的惹不起。 老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你怎么处理？” “我在给他们之前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能用什么时候不能用。” “那他们要是用了呢？” “如果要是出现任何差池，我来承担。” 啧。 我来承担，多有担当的一句话啊。 老师晃了晃桌子底下的腿。 有点意思。 “哪个学妹啊？祸害了整个大二的还不够，继续去祸害大一的？” 这语气郭沛辰听来实在欠打：“你管得着吗？”。 要不是他还有点用，他怎么可能来跟他说这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资课少 哟，这是生气了。 “行行行。” 老师把桌角放着的红色公章拿过来，伸手就直接把章子盖上去了。整个过程潦草得不能行，让人怀疑他都没怎么看。 不过在场的男生并不关心。 “谢了。” 郭沛辰见事情已经成了，一把将那张审批表拿过来，抬起步子就要往办公室外面走。 “诶你……”老师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男生一把关上了。 “嘭”一声。 独留下老师在屋里唉声叹气。 ——这孩子，用完了就扔。 ** 如今郭沛辰看着小姑娘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愈发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哦对了，”他说，“如果你们正在排练，或者去的时候里面有人，你先问一下他们是什么身份。” “你们班通知过两天的辩论比赛了吧？等到对面学校的人过来的时候，排练室可能会被用。到时候你们把排练室让给他们。” “好。” 听见女孩乖巧的回应，他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温柔的触感从头上传来，夏素媛缩了缩脖子：“别动，一会儿头发散了。” 她今天为了方便，只扎了一个低马尾。 虽说扎着也方便，但弄乱了重新扎还是麻烦的。 男生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顺手勾起来她额角的碎发。 帮她挂在耳朵后面。 夏素媛只觉得有些痒。 她刚刚缩脑袋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郭沛辰面前桌子上的一摞文件。那摞文件似乎她上午过来的时候男生就在看了。 于是便伸着脑袋想看看：“这什么？” “家里公司的一些资料。” 他说着，像是无意一般拿起来了那摞纸。正好挡住了女生往这边的看的视线。 夏素媛没在意。 “你……” 她张了张嘴。 “怎么了？” “为什么你报的也是人资？”在夏素媛的印象里，将来需要接手公司的，人资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坐在椅子上，等着男生回她。 结果自己满心期待的回复竟然只是两个字：“课少。” 哦。 于是顿时没了兴趣。 “你回去吧。”郭沛辰把手里的资料放回桌子上，下了逐客令，“明天你们就可以用排练室了。如果要是有什么自己没办法辨别的情况，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看着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她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喂！” 女孩扭过头。 “我很期待你们班的节目。” 他打开笔帽：“好好排。” 夏素媛点点头：“嗯。” 等关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屋子里又恢复了沉寂。 郭沛辰将笔放回在了桌子上，重新拿起了那沓纸。 他的视线盯着那上面的黑色的加粗大字一动不动。 良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人资课少啊。” 轻微的呢喃声响在这件宽敞的办公室里。 男生把脚搭在桌下面的杆子上，靠着椅背，整个人看着慵懒至极。 就是因为课少，所以他才能到处蹭课。各种各样，对自已有益的课。 财经的，金融的，管理的。 不停地做实习规划。 充实自己，让自己有底气。。 然后早日，摆脱束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对辩论感兴趣的路古颜（1） 夏素媛从学生会的办公室回来就直接到了寝室。 吴千凝正在自己的床上坐着。 听见响动，她看向门口：“回来了？” “嗯。” “排练室申请到了？” “嗯。申请到了。” 夏素媛似乎是累坏了，一下躺到床上。吴千凝低头瞟了她一眼。 刚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书上，还没看两行呢，下面的女生问道：“路古颜呢？怎么没看见她？” “没回来呢吧。” 啊？ 说是等下课了让那些参与的人去找苏勿炎问规则，也不用问这么久吧？她都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 “她好像说去隔壁的图书馆了。” 说话的是李若琳。 因为杜若比较懒，喜欢睡觉，所以几乎每次一下课就拽着李若琳一起最先回寝室。 李若琳坐在床上，趁着写作业的工夫，抬头跟女生说道：“她回来放了个包就走了，说是去图书馆。” 图书馆？ 这是去搜索资料的节奏？ 夏素媛看了吴千凝一眼：“你现在有事儿吗？咱俩去隔壁找找她？” “行。” 吴千凝从床上跳下来。 “反正在寝室也是看。” 夏素媛换了一个小包背身上：“走，咱们去问问看班长都给她说什么了。” ** 说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说的，但是等实际到了图书馆，她们才发现寻找路古颜有多么的不现实。 因为十月份是一个特殊的月份。 再有两个月就是大四考研了。 吴千凝和夏素媛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氛围比起刚开学肃穆了不少。 她们第一次来这个图书馆的时候，里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桌子也大都空的。而此时她们站在图书馆里再看，里面的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书，就连每个书架中间的位置都站的有人在背书。 夏素媛从他们的另一侧书架经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她们轻声的念叨。 “这是考研的。” 女孩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瞠目结舌。 吴千凝抿紧了嘴唇：“这儿人这么多，怎么找路古颜？” 无疑，眼前这种情况显然让寻找路古颜的路途增加了难度。 她四处看了看，靠着门口的地方有一排沙发，抬步走过去坐下来：“不然咱们就在门口等着得了。” 夏素媛没放弃：“你有她手机号吗？” 抱着臂的吴千凝摇了摇头：“没有。” 啧。 “我也没有。” 奇了怪，这时候两个人才突然意识到，她们认识路古颜这么长时间了，连她手机号都没有。 夏素媛抬头看了看墙上面贴着的索引。 “会不会在辩论那边？”她想了想，“辩论算什么？学术？” 她把头扭过去，想要询问吴千凝的意见。结果女生似乎是想眼不见心不烦，一直看向建筑外面，连眼神都没瞥给她一个。 夏素媛走过去坐下，叹了口气。 其实她能理解。吴千凝和路古颜也不算太熟，顶多也就是一普通朋友。专程为了好奇辩论来找她，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怎么可能呢？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等我找到她了我回来找你。” 她说着站起来，把小包又往身上背了背。。 往里面走的时候，才听见身后的女生说道：“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辩论感兴趣的路古颜（2） 夏素媛整装待发。精神勃勃地就冲进了图书区。 结果从东边找到西边，又从西边摸到东边。跨过了无数个人影，愣是连路古颜的影子都没见着。 于是不甘心地又从南边寻到北边。 “我没找到？” 夏素媛走到吴千凝身边坐下：“她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 吴千凝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一眼就对上女生惊讶的脸。她皱了一下眉头：“楼上找了吗？” “楼上？” 夏素媛面露不解。 于是她叹了口气：“二楼啊。你是不是只在一楼找了？” 哦哦，原来还有二楼。 是她傻了。 说着，夏素媛就跟着吴千凝的屁股后边往二楼走。 等到了二楼，吴千凝又在图书区外面寻了一个沙发坐下来，摆了摆手：“行了，你再去找吧。” 像个大爷一样。 于是夏素媛又乖乖地走进里头的书架区。 结果她这刚进去，吴千凝一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同样也在沙发上坐着的路古颜。 这…… 回头看了眼刚淹没在书架里的夏素媛。 她想了想，仍旧坐在位置上发呆。等着女生出来。 过了一会儿。 “不应该啊，怎么二楼也没有。” 女孩找完了走到这边来，还没坐下呢，吴千凝伸手一指。 “干嘛？” 夏素媛看过去。 “那儿。” “哪儿？” 女生又趴的里吴千凝的手近了些。如此总算看见了。 “你怎么不早给我说？” 吴千凝说谎话不带喘气的：“我刚看见。” 话音刚落，就看见女孩往那个方向走。 她收拾了一下，也跟上。 路古颜做的位置正好是一个边边角角。因为有大花盆给挡着，上面耷拉下来的绿色叶子正好把女生那一块的桌子给盖上。 所以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夏素媛和吴千凝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女生听见声音抬起头。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吴千凝开口。 夏素媛一嘴夺过去：“来找你玩。” 然而路古颜早已洞悉一切：“你们是来找我问辩论赛的事情吧？” “对。” 她一把把书合上：“问我为什么要报这个？” “对。” “因为加学分啊。” 她一脸理所当然：“第一，它加学分。这是个直接因素。我可能原来还在犹豫，但是他一说加学分，我就必须报啊。” 大学里，学分就是毕业证好吗？ “那第二呢？” “第二，这是一个两个学校的联合比赛。咱们两个学校其实在各自的领域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如果硬拉在一起比的话，也算是不分伯仲。如果我拿到了证书或者最后的奖杯什么，将来也是一种筹码。” “那苏勿炎都给你们说了些什么？” “题目。” 路古颜将原本伸出去比划的手收回来，然后将原先被自己合上的书打开：“我们的题目是，时势造英雄。” 话中隐约有些悲壮。 “噗——” “你笑什么？”夏素媛对吴千凝的行为表示了不解。 然而路古颜明白。。 她也笑了一下：“是不是也觉得这个题太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辩论感兴趣的路古颜（3） 吴千凝点了点头。 真的太老了，一点新意也没有。 用她自己的想法来说，那就是，这个题有什么可辩的呢？千古问题，你时势造英雄和英雄造时势，多少学者分析过了，现在给几个大一学生辩论？ 可真有意思。 夏素媛也点了点头，应该是也想到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题是谁定的，”路古颜语气很无奈，“但是既然人家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就得去做啊。我不能说都决定好了四个人，遇见这个题直接不做了。到时候团队里传出来不好的话，影响就不好了。” “嗯。” 俩人点点头。她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现在在看什么呢？” 夏素媛看着她的书，想从那小字儿里看出花儿来。 路古颜把书页给二位展示了一下。 “我先看一会儿关于辩论的。大概知道辩论是个什么东西，需要哪些流程，整合一下，再去找关于辩题的资料。” “也不急。” 她重新把书放在桌子上摊开：“毕竟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得先了解了解。熟悉了才能保证不出洋相。” “你是几辩？” “三辩。” 路古颜回答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本来想去个一辩混一混的。毕竟我也不是多么好胜，只要个学分就行了。结果他们选到最后就剩个三辩了。” 女孩撇了撇嘴。 三辩嘛，自由辩论的主力。比二辩还难一点。一边得防，一边得攻。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还得找着对方的漏洞死命攻击。 要不是组织需要，她也不想来这个。 几个人正说着话，夏素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嗡~”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吴千凝问道：“怎么了？” 女孩把手机递给她看。 那上边是一则短信。对方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可以。” 吴千凝没忍住往上翻了翻。 只见那上边夏素媛发过去的信息是：“用我们学校的校卡可以借图书馆里的书吗？” 她把手机还给夏素媛，随口问道：“这谁啊？” “杜宇舟。” 吴千凝不说话了。 数秒之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我就去借书去了。谁也别拦我。” 杜宇舟说图书馆里的书可以用苏南财经的借，那就是可以。 怎么说呢，这是吴千凝对杜宇舟的信任。虽然她极度不赞成夏素媛和杜宇舟在一起，但是架不住杜宇舟有用。 听见女生站起来走了，路古颜从书里抬起头：“她怎么了？” “她借书去了。” “……可以用咱们的校卡借书？” 得了，路古颜也没借过。 夏素媛点点头：“可以。” 她还以为路古颜之前来这么多次借过了呢。 女生沉默。 半晌，路古颜拍案而起：“那我还看这一本干什么？多拿几本看不完回去看！傻了。” 于是，安稳如山的夏素媛托着脑袋，似笑非笑，接连看着二人离案出走，仿佛一出大戏。 若是此时案上有茶，夏素媛还能优哉游哉喝两口。 半晌。。 女生一个激灵：“不对啊，我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能借书了我也得进去找书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排练进行时（1） 等三个女生再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两本书。 “这次可得好好谢谢杜宇舟。” 女生们看着手里的书洋洋得意。 外面天已经黑了。 那楼梯两边的一溜灯全都亮起来，校园里的花灯也都亮了。原本天边应是还有一抹光，如今愣是把天都照亮了。 几个男生和她们擦肩而过，对上视线的时候，眼神里满是调戏。 吴千凝撇了撇嘴。 “走吧。” ** 等第二天到了的时候，就该是带着那两个绝世小宝贝寻找排练室了。 下午没课，夏素媛吃过午饭找到那张排练室单子，去413找刘云棋，带着她扛着小提琴，拿着复印了一份的谱子就往排练室走。 之前已经跟沈南朝打过招呼了，让他在排练室门口等着。 俩人走到排练室的时候，门外面没站人。 推开门往里看，原来沈南朝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你来好早。” 夏素媛走进去。刘云棋跟在后面。 沈南朝正好坐在钢琴前头抚摸着琴键，看见人来了，方激动地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这门没开，不过也没锁。当时我还以为这里头有人来着。结果后面等了一会儿你们没来，我就想着是不是你们已经进去了。我就敲了敲门，没人应。我才进来。” “没人不是正好？” 刘云棋把小提琴放在一边。 这排练室的地板是专门铺的木地板。临南那面墙上还有一面镜子。从墙头一直到地面，从墙东一直到墙西。 夏素媛站在镜子前头看着里头的自己，越看越好看。 刘云棋喊了她一声：“夏素媛。” “啊？” 这才意识到原来谱子一直是她自己拿着的。 她走过去，把谱子递给沈南朝：“刚才有热过身吗？” 沈南朝摇了摇头：“没。我怕弹得钢琴声音太大了把其他人吸引过来。到时候再把我轰出去就不好了。” “那你俩先热热身。不着急。” 夏素媛把谱子放到一边。 正准备出去，蓦地听见刘云棋喊道：“夏素媛，它这儿没有谱架。” “还要谱架？” 沈南朝表现出来的就好像没看过小提琴演奏一样。 等女生的眼神瞪过来了，这才哂笑摆手：“好好好我错了。” “没谱架……”夏素媛又从门口回来。 她四处瞅了瞅：“不然你先用钢琴上面那个面，把谱子摆上。后面要是翻页我先给你翻着。” “先这样吧。等下次来咱们再把谱架带上。” 刘云棋摇了摇头：“不是把谱架带上。是我以为这里有谱架，结果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因为太麻烦了就没带。” “你是说，你那里没有谱架？” “对。” 夏素媛一时语噎。 行呢。 她只觉得闹心。然而并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这俩是救命草，她不能给折了。还得供着。 叹了口气：“没事儿，我来给你想办法。你先把谱子放钢琴上用着。我回头看能不能给你借。借不来咱给你买。”。 刘云棋看出来她的难处，有些不好意思：“……买就不用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排练进行时（2） “买就不用了，借不来我在钢琴上看着拉也可以。反正……最后的时候肯定不能看谱啊。” 凑合凑合应该也行。 刘云棋说完以后等着夏素媛的反应。 结果女生什么话没说，抿着嘴直接走出了门。 她回头看了眼沈南朝，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等夏素媛再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三瓶矿泉水。 “咱们开始练吧。” 一人发了一瓶。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该借到还是的借到。 毕竟这是大佬，她得供着。到时候万一哪儿伺候得不好了人一个激动不参加了，自己不是白费劲儿？ 俩人听见夏素媛这般说了，一个在排练室东边，一个在排练室西边。练着自己的部分。 等结束的时候，夏素媛把两个人喊停，试了试他们练了半天的成果。 刘云棋自是不必说。 至于沈南朝…… “你不是说你不会弹这个吗？” 许是夏素媛盯着男生的眼神太过热烈，把男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之前学过，但是学的不好。当时也是浑沦吞枣的就弹了。” 夏素媛机械地点了点头。 “对了，”她说，“你们拿着这个审批单。” 递给了刘云棋。 “明天下午下了课你们就来练吧，我看能不能帮你们借到一个谱子架。” “你真准备去借？” 女生的语气很吃惊。 “不然呢？” 她看着刘云棋。有些郁结。 这家伙似乎一直没把自己当成主子。结果她一直是个什么奴才劲儿。 真……服了。 似乎是看出来女生有些气急败坏，刘云棋说道：“其实不借也行……” “不借我给你翻页翻得手都酸了！” 夏素媛没忍住打断了她。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吗。 她小提琴拉的是不错。结果一下午她这个所谓的文艺委员都在翻页儿里经过。 一个本来只负责把他们的节目弄好的干部，现在还要插手他们的排练……她也没收到多余的工资啊。能用一个谱架代替自己的工作，她绝对不会放弃。 刘云棋讪讪地说：“行。” 旁边的沈南朝开始无情嘲笑。 刘云棋上手拧了他一下。男生跳脚。 咳。 夏素媛走到前面，装作没看见。 “那我就先走了。” 出了楼，又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是在一起的。但是有一条路可以到男寝快一点。 三个人告了别，两个女生就往东边走。 虽然一路上都在说这次关于迎新晚会的事情，夏素媛最记挂在心里的还是关于谱架的事儿。 跟刘云棋一块儿到了楼上，她推开寝室门。七个人的寝室如今只四个人。 吴千凝趴在床上。 这次是夏素媛先说话：“诶，你知不知道哪儿有那种谱子架啊？” “谱子架？什么谱子架？” 听见声音，女生坐起来。 “刘云棋拉小提琴吗不是？没带谱架，完了现在排练不好弄。” 嗯…… “不是，她自己决定要报这个的，为什么她自己没带谱架？只带个琴过来？”。 “不是……”夏素媛从桌子上拿起来自己的水杯，“这也不能怨她。谁也不知道排练室里连这个都没有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想到了一个人 “丫她这人就是惯的。你还凑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吴千凝脑袋一扭，似乎这事情跟她有多大关系一样。 “我给你说，这种人就应该让她自己承受后果。” 夏素媛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不过没多说什么：“诶，人家一来也是参加了这次迎新晚会，学校里没有琴她还把琴带过来了，说明人家是有诚意的。再说，这也只能说是疏忽了，也不能说人家没放心上。” 她叹口气：“行啦，又不是你去借。你就帮我想一下哪里或者谁有谱架就好了。” “这我怎么知道？” 吴千凝看着夏素媛：“我认识的那些个人也没几个会拉小提琴的啊。” 她从小到大，一直到现在，周围都是一些二世祖。就算是学乐器，也是被家里人赶出去弹的钢琴。小提琴这种东西，没几个二世祖能静下心来的。 “那……” 夏素媛无奈，看向了寝室里的别人：“你们有谁知道哪里有谱架的吗？” 众人摇头。 安阳阳插嘴：“一般琴行或者教这些的乐器班里，应该有卖谱架的。你要问我哪里有这些，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一说。” 夏素媛不说话了。 半晌，她才说道：“那，你给我说说，哪里有琴行。” 噗。 吴千凝正喝着水，险些吐出来。 “你还真准备给她买谱架啊？租一个还不行？到时候你买了她给你钱吗？放哪儿啊，你又不拉琴。” “……那不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嘛。” “别找了。借不来就让她自己想办法看谱子。说不定人自己也不需要这个谱架呢？” 夏素媛又不说话了。 确实，人确实说过，不要也行。 想了半天，她从床上站起来。 “你干嘛去？” 吴千凝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到她要出去，连忙问道。 “我去找找刘云棋。” 女生说完话就走了出去。 床上的女生只以为她是去和刘云棋交涉去了，满心的“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想着这丫头终于学会拒绝人了。 结果哪知夏素媛到了413寝室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刘云棋，你认不认识陆阳的会拉琴的那些人？从他们那里能借来吗？” 啪啪打脸。 不过这些吴千凝暂时也不知道。 她一直在床上，等着女孩“凯旋归来”。 那厢，413寝室里，刘云棋摇了摇头：“不知道。” 夏素媛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不一定小提琴也可以？别的，比如大提琴萨克斯那种，是不是谱架也可以？” “理论上是的。” 刘云棋点头。 “那些需要看谱子的，除了钢琴电子琴这些。需要有那种立起来的，应该都差不多。” 可以再调嘛。 “我知道了。” 夏素媛从413回到402。 屋里等待临幸的吴千凝身姿妖娆，火红的卷发从胸前搭过去，见到女孩终于进来了，手里捻起来一撮头发把玩着，问道：“都解决了？” “我我我我……”可能是因为太激动，夏素媛话都说不囫囵了，“我想到了一个人。”。 吴千凝不解：“谁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杜宇舟竟然打过来电话了呜呜呜 夏素媛张了张嘴，没把心里的名字说出来。 ** 还能是谁？杜宇舟啊。 夏素媛想到了之前还没到学校的时候，每天在地下通道里唱歌的杜宇舟。 实在是不敢想，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事情似乎已经改变了很多。几个月前，她压根都没有想到过后面还会和他再见面。 或者要到他的手机号。 但是几个月以后，这些都成了真。她甚至还可以如同朋友一般去问候他。 “那个……你那里有放谱子的架子吗？” 发消息的时候，夏素媛满脑子都是夕阳西下，男生抱着吉他在地下通道口唱歌的身影。 床上的吴千凝看着底下抱着手机嘴角带笑的小姑娘，突然明白了什么：“莫非你说的是杜宇舟？” 夏素媛听见她的询问抬起了头：“对。” 寝室里的其他人只知道杜宇舟，但是却不知道杜宇舟会弹吉他。 只有吴千凝，因为夏素媛之前跟她说过。 “你见他的时候他那儿有谱子？”吴千凝问道。 …… “没。” “那……” 夏素媛打断她：“他练习的时候说不定有呢？” 弹吉他也是需要练习的啊。 正说着，床上的手机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动。夏素媛伸手过去把手机拿起来，正准备接，一眼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我……” 夏素媛吞了一口唾沫。她浑身都颤抖起来，目光呆滞。 “怎么了？” 吴千凝对女生惊恐的表情表示了好奇。 夏素媛把手机拿起来，屏幕正对着她。 “噗——” 吴千凝今天的第二次吐水。 “快接！”她手在空气里扒拉着，恨不得自己帮夏素媛把电话给接起来，“杜宇舟的电话！赶紧接！” 然而拿着手机的女生还要犹豫。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闪烁着的名字。 吴千凝看得火急火燎：“你赶紧接啊！不是最想和杜宇舟说话了吗？说呀！” 女生心情复杂，看着手里的手机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 大拇指颤颤巍巍地按了接听。 那边的杜宇舟声音带着磁性：“喂？” 夏素媛提起来的小心脏立在了空中，彻底掉不下去了。她斟酌了半晌，然后在吴千凝的肯定里，应了一声。 “……嗯。” 扑通。 扑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重物落水。 然而那边的男生并不管她此时的内心到底是激动还是恐慌，直接开门见山：“你要谱架干什么？” 杜宇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认识的夏素媛又不会弹吉他，好像也没听说过会玩别的乐器，如今突然要借谱架，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短信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打个电话问个明白。 女生说道：“我们学校的迎新晚会，我们班报的节目里有一个拉小提琴的。结果她只带了琴没带谱架。现在要练，所以……” 女生话只说了一半，声音听起来有些软。 杜宇舟只觉得有些异常，但是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太对。。 他问道：“你们学校的排练室或者其他人没有谱架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杜宇舟有谱架 夏素媛摇了摇头。 结果摇头之后才意识对方在电话的另一端，隔着一个校区，压根看不见她动作，于是连忙说道：“没有。” 她叹了口气。 杜宇舟的声音是360全方位立体环绕杜比音效，下意识地让人以为他就在她身边站着。简直了。 男生没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 说实话，如果是夏素媛问他借的话，可能他立刻就给了。 毕竟夏素媛也算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了解的朋友。 但是女生现在说的是要帮别人借，谁知道这个别人会不会把他的谱架给整坏？ “你们要借多久？” “……大概两个月吧。”夏素媛说话的声音有点虚。 那边的男生沉默了一会儿。 夏素媛觉得他可能不想借。 “如果……” “那你帮我看好我的架子，别弄坏了。” 夏素媛刚开了一个口，那边男生就同意了。 同意了？ 夏素媛有一瞬间恍若梦里。 慌忙确认：“你同意了？” 那边的杜宇舟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来拿？我看一下有没有时间能调开。” 夏素媛激动地吸了口气。 脑袋也不由自主往上看过去，这才发现吴千凝和她一样激动。 “明天吧。” 她盯着吴千凝激动的双眼。女生就像是吃瓜吃到自然处，把自己给代入了。 “……明天？明天什么时候？” 明天的课啊。夏素媛想了想。 上午一二节没有。然后是下午七八节没有。 吴千凝在上面招手，不停地小声喊：“下午的，下午的。说下午没课，下午去。” 喊了半天，见夏素媛没反应，恨不得从床上蹦下来直接自己扒上女生的电话冲里喊。夏素媛怕里面的杜宇舟听见，用手把话筒堵上，转了个身。 吴千凝并未放弃，在她背后张牙舞爪：“你就说下午的。下午没课。他又不知道咱们的课表。” 本来是轻声喊的，结果愣是好几个音都出声了。 女生怕不答应她后面再出什么事儿，便按着她的说法说了：“明天下午我七八节没课。” 然后屏住呼吸，小心地等着那边的人回复。 大脑里数秒之内就已经想到了对方无数种调换时间的可能。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 结果她自己在这儿瞎想了半天，那边又只回复了一个字：“行。” “啊？” 吴千凝吓了一跳，伸手一把拍在女生的后背上。 夏素媛一个激灵。 她好像…… 一不小心把这个“啊”发出声来了。 转过身，对着吴千凝的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偏生那床上的姑娘摆了摆手，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夏素媛看着，只觉得她全身都写满了“你完了”。 电话那头的杜宇舟听着对面的动静，似乎能看见两个人的反应。 他笑了笑：“明天你下课了以后给我发消息。”女生似乎从电话开始就没怎么呼吸，听着声音总觉得她憋着一口气。 ——倒也不用这么害怕。这不过是一个电话。。 “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吴千凝的态度 夏素媛愣了一会儿：“我过去吧。我前两天在图书馆里借了本书，今天去换了。” 男生没说话。 于是夏素媛又说道：“在你们图书馆里借书有没有借书期限啊？比如一个月或者几天之内就得把书还回去？” 床上一直偷听的吴千凝眼睛亮了一下：好问题！她这两天正在想这个来着。 “我们苏南师范的是一个月。至于你们，应该是二十天。”杜宇舟想了想，解释道，“虽然说两家学校关系不错，但是毕竟还是两个学校。所以规则上会有所不同。” 女生点了点头：“哦。” 明白了。 两边无言。 半晌，女生仿佛是意识到了这个尴尬的情况：“那就先这样吧，等我明天下课了给你发消息。” “好。” 男生应完之后，夏素媛看着屏幕上还在显示通话的页面，等了三秒，对面没挂电话，于是她自己按了关机。 “怎么样？怎么说的？” 吴千凝一直关注着女生的动作。 “他让我明天下课去找他。” 夏素媛把手机放在一边，整个人看着有点怅然若失。 她顺势躺在了床上。鼻腔里炙热的气体喷薄而出。 良久，女生猛地坐起来，看向似乎还准备说点什么的吴千凝。 “我问你个问题。” 夏素媛说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但是吴千凝就是从那笑里感觉出了一丝危险：“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下午的时候过去？” 女生脸上的笑，硬生生地把吴千凝眼睛里的激动给吓没了。 很奇怪吗不是？ 坦白说，这件事跟吴千凝一点关系也没有。借架子的事儿与她无关，之前也表现出来很浮躁的态度，但是为什么她问杜宇舟借的时候就……怎么形容呢？觉得她太墨迹了，恨不得自己去问他借？ 她盯着吴千凝看。 不说别的，这件事儿是她自己的事儿。就算是朋友，她如此这般替自己拿主意也不好吧？ 她的目光灼灼，一直等着一个答复。 而床上的女生听明白问题以后，反倒没其他事儿了。 她坐正，撩了一下头发，近乎白色保养极好的手指从酒红色的头发丝里穿过，给人极大的感官刺激：“你是不是傻？大早上的，先不说你能不能起来，单就是你去拿了谱架再回来，连跟杜宇舟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问你急不急？” “我不就是去拿谱架吗？” 夏素媛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为什么要跟杜宇舟说别的呢？多尴尬。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她喜欢他，但是有个无法避免的问题是，因为暂时还不是那么的了解，所以在一起勉强聊天也挺尴尬的。 吴千凝叹了口气，仿佛面前的女孩儿朽木不可雕：“是，你是要去拿谱架。可是你不是喜欢他吗？多好一个共同相处的机会，怎么不好好珍惜呢？” …… 夏素媛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是对我喜欢杜宇舟这件事儿从来都不感兴趣吗？”。 从吴千凝看出来郭沛辰想要撩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几乎把郭沛辰放在了首选。而只要夏素媛说道关于杜宇舟的事情，吴千凝立马就没了兴致。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联姻与野心，以及爱情 于是夏素媛又有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之前不喜欢杜宇舟呢？” “我现在也不喜欢他。” 吴千凝下意识反驳。等说完了以后，突然发现夏素媛这句话说的有歧义：“不是，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喜欢他的是你，又不是我。” 夏素媛挑了挑眉毛。 她也没说是这种喜欢啊。 那厢的吴千凝不知道女生怎么想的，只是隐约觉得她的思想很可怕。片刻之内，数种不成熟的想法都诞生在脑海里。 脸上的表情逐渐惊恐。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把自己的言语捋顺，有意识地避开喜欢和不喜欢的话题，就着一开始的问题解释道：“我就给你直说了，我确实不希望你跟杜宇舟在一起。郭沛辰家里多好啊，你跟他在一起郎才女貌。”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跟杜宇舟……” 夏素媛想反驳。 “好杜宇舟，”吴千凝掰着指头开始算，“我就问，你们家族总的来说也算是常年在商场打交道的了，有没有听说过姓杜的？没有吧？隐世大佬的可能有多大？你又没有哥哥，将来家里的公司肯定是你来继承，对吧？除非你父亲又生了一个弟弟。” 她顿了顿，眼前的姑娘抿了一下嘴。 见没有反驳，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将来真的继承公司了，不说别的，光是你肩上的责任，你父母对你的期望，会不让你跟别人联姻吗？咱们就不说高的了，至少难道不也应该是跟你家差不多的吗？那杜宇舟呢？” …… 二人正说着话，宿舍门传来了一声响动。原先出去洗漱的人纷纷回来了。 吴千凝不想多说，她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头歪倒在床上。 只留下了夏素媛一个。 **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 但是夏素媛其实并不太相信最后的事实会如同吴千凝说的那样。或者说，她知道他们这种被家族束缚的人，尤其是出身并不算拔尖的家族，到最后都会和其他强大的家族联姻，以此来达到商业和利益的最大化。 毕竟人是有野心的。 不过是夏素媛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她还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张闵静呀。” 无意间呢喃出了声音。 “谁？” 正上着课，吴千凝突然听见边上一整节课都没怎么听的女孩冒出来了一个人名。 她趴上去，想要听的详细一点。 结果女生从把脑袋从桌子上起来了。 她坐直了身子，把一节课都没打开的书翻开：“没谁。” 嗯？ 吴千凝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明明就是一个人名啊。夏素媛这姑娘怎么回事儿？怎么天天蹦出来的人名这么多？莫非昨天刚被自己打击了，今天喜欢的人就又换对象了？ 她看看夏素媛，又看看自己面前的桌子。 又看看夏素媛，又把视线收回来。 如此反复。 “你干嘛？” 实在是她的视线太恣意，夏素媛有些烦了。 吴千凝突然脾气上来：“没干嘛。”。 她吹了一下额前碎发，心里发誓：要是再管她这些破事儿她就是条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重要，但是必须去 张闵静之于夏素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夏素媛人生里的前十八年里，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在那十八年里，很单纯的，就是一个母亲。 夏甘棠还在的时候，她是一个生活爱里，并且能让身边的人都感受到爱的女人。 夏甘棠不在的时候，她是一个面向深渊，却保护着周围所拥有的一切的强大女人。 夏素媛生命的前十年里，家庭美满。夏甘棠虽然很忙，但是每到节假日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她，和张闵静一起出去玩。那时候也几乎算是跨遍了祖国山水。 在那十年之后，夏甘棠突然离世。 彼时刚刚十岁的她以为自己父亲死了就是天崩地裂，死亡将会粉碎美好。没曾想，自己那看似一直把家庭放在重心的妈妈，开始着手公司的事情。 然后尽可能的，把家里维持的，和原来一样。 她从来没对自己的妈妈说过一句难听的话。如果可以，说实话，她想要和张闵静做朋友。 也是在那十年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张闵静年轻的时候也被很多人追逐过，其中不乏商业大贾或是名门贵子。虽然她出身农村。 虽然她最后嫁给了一个看似并不是好的人选的夏甘棠。 夏素媛虽然不知道张闵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张闵静不会拒绝和杜宇舟在一起。 毕竟，张闵静本身也不是富家小姐。 如此想开了，下午去见杜宇舟的时候简直一身轻。 下了课给杜宇舟发完消息以后，她跑去了图书馆，准备先还书。 而寝室里的杜宇舟这时候正在打电话。 “老师我五点可能去不了了。你看一下，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晚一点或者推迟到明天？” 对面的老师觉得杜宇舟的行为是说话不算话：“宇舟你怎么回事儿？” 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虽然老气，但是很健康。 寝室里的本科生今天下午有课，如今只剩个研究生在寝室里。听见他打电话，也从伏案之中抬起头，侧着耳朵听小秘密。 “我……” 杜宇舟叹了口气：“我临时和人有了一个约。” “很重要吗？” 不重要。 但是她们课多，如果错过了这次，下次就很难约到了。 而且看样子，小姑娘似乎是很急着用。 不过杜宇舟没说出来。 “我好不容易想要约一下你聊聊，结果你还又临时有事？”老师有些气，“有事儿怎么不早给我说，临到头了才说？” 杜宇舟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件事儿确实做得不对。 但是上午真的很忙。到了下午才想起来夏素媛需要谱架的事儿。 那边老师也看出来了，杜宇舟就是不准备回复他。心里气，但是又拿着男生无可奈何：“行行行。那就明天吧。我明天下午可是一下午都没课。要是明天你再说你来不了，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的。麻烦导师了。” 说完，杜宇舟挂了电话。 准备关手机的同时，夏素媛发过来的那条消息也到了。。 “我现在下课了。先去一趟图书馆。等我从图书馆里出来了再给你发消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迷妹的杜宇舟 他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放进兜里。 谱架因为不经常在宿舍里弹吉他，被他放在了辅导员办公室。 他自己知道，总是自己弹得再好，有些时候就是扰民。 他从阳台出来，从门口的鞋架上取下鞋子。 一直支着耳朵听的舍友看着他穿鞋的动作：“诶，你刚才是拒绝了汪老师的约谈吗？” 杜宇舟看了他一眼：“是推迟，没拒绝。” 推迟？ 舍友挑了挑眉毛。 汪老师，本命叫汪明辉，是他们文院研究生里最有资历的老教授。 所有文院研究生当时都是争破头皮都想来他的麾下，结果人只挑了杜宇舟一个。 剩下众生皆只闻其名而未曾有幸见其人。因而若是那老头有要求，他们这些人谁敢跟他说一个不字？ 几届研究生下来，汪明辉那老头，简直成了神话。 推迟，在他们眼里，就等同于拒绝。 因为说不定今天说推迟，明天他他又出去讲学了。 他看杜宇舟不想理人的样子，一下扒拉到他胳膊上：“不是，得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能让你推迟了跟导师的约谈。你疯了吧？” “就汪明辉的劲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学校外头，平常人想见一面都难，结果你竟然还不去？” 杜宇舟换上鞋：“你都听见我跟他说推迟了，肯定也听见我说的推迟的原因啊。” “有约？” 男生问出口，结果杜宇舟没说话。 那不就默认了呗。 他从自己座儿上下来，凑到杜宇舟脑袋边。因为兴奋，眼里闪着光：“谁的约啊？” 他倒是真想知道是谁的约，让他能拒绝了避世老古董的约谈。 杜宇舟并不准备回答。 他把鞋带系上，拿上钥匙和卡：“我走了。等会儿估计就回来了。” “去哪儿？” 男生不甘心，追问道。 “辅导员办公室。” 杜宇舟话音刚落，寝室门就被他关上了。 独留下舍友一个人在寝室里瞪着小眼。 和人有约，约在辅导员办公室？厉害了呢杜宇舟。 ** 文院的辅导员办公室就在4号办公楼二楼。 杜宇舟走到的时候，办公室门还开着。 里头站着俩学生，少白头的钱书达正在应付。 文院在苏南师范是个大院，整个学院四个年级一共三百多个学生。学院社团也多，底下社团大大小小有七八个。所以辅导员也相应地多了一些。 总共有四个。钱书达是其中一个。 今天杜宇舟上午在办公室呆了一上午，都是钱书达带他熟悉的业务。等下午了来办事的学生也少了，那少白头说让他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过去。 于是这时候看见他很意外。 “怎么来了？” “来拿个东西。” 办公室里还站着两个女生。见到他来了，给他打了个招呼。 “老师好。” 杜宇舟“嗯”了一声。 因为还不熟悉那些本科生，所以没过多关注。 两个女生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 钱书达笑着从桌子上拿了两根笔拍桌子上：“你们两个赶紧把表改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来了（1） 等回头看那个刚进办公室的男生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从自己的办公桌底下拿出了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长长的。摆在桌子上。 杜宇舟把布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东西露出来。 “这什么？” 男生没说话。 他把谱架从里头拿起来，撑开四个腿在地上。然后活动了一下上面。 除了支撑杆拉开的时候有点卡以外，没其他毛病了。 有个女生抬头看了一眼，惊喜道：“哇，老师你会乐器吗？” 杜宇舟专注着手头的事情没理她。 钱书达嗤笑了一声：“一看你们大一刚来的，就没见过世面。你们杜老师，本科的时候，可是咱们学校里的吉他王子。” 手头也没什么事儿，他也索性转了身专注看着男生的动作：“就算现在是研究生了，也弹吉他。说不定后面的活动你们还能饱饱眼福。” 杜宇舟抬了一下眼。 明明里头没什么情绪，钱书达偏就读出来一丝威胁。于是哂笑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转身回去，“赶紧填你们的表。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裤子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杜宇舟把手腾出来。 “我从图书馆出来了。你在哪儿我找你呀。” 他正准备打字，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于一个隔壁学校的，未必知道办公楼在哪儿。 于是又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女孩这次接起来显然比上一次好了很多。至少能听见呼吸声了。 “知道我们学校的办公楼吗？” “对。从图书馆出来往右走。走到头就是办公区。找四号。四号我记得应该是第四栋楼。从左边的楼梯口进来上二楼。我在251。” 刚把手机挂了，那边钱书达问：“谁啊？” 杜宇舟把坐在位置上，胳膊肘撑着腿：“拿这个的。” 下巴仰了一下，正好对着谱架。 两个女生改完了表，对钱书达打了声招呼：“那老师我们就先走了。” “行。” 钱书达把表格核对完了以后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女生又对杜宇舟告了个别：“学长我们也走了。” 声音软蠕蠕的，脸上都是恋恋不舍。 然而作为已经听到过夏素媛萝莉音的杜宇舟表示，现在的情况都不算事儿。 于是两个女生期待半天的回应并没有到来。 她们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就像没了气的气球，斗败了的公鸡。 钱书达坐下来，笑道：“这些女孩儿也真有意思，看你长得好看非要你理理她们。” 杜宇舟靠在椅子上：“那是大一的。刚来，看着新奇。大二就不一定了。” “也是。” 钱书达拿起来桌子上那两个表。 “那什么？”杜宇舟问。 “助学金申请。” “哦。” 他随手从笔筒里拿出来一支笔，从桌子上拿出来了个文件。 办公室里静了一会儿。 而那厢夏素媛找到杜宇舟说的地方，顺着楼道上了楼。 她找到251的房间，门是开着的。于是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屋里的钱书达问道：“同学你……” 刚起了一个头，夏素媛便已经顺着声音一眼在那老师的对面看见了杜宇舟。脸上便笑了。。 杜宇舟将手里的笔放下，转了个身站起来：“你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确实在等你（2） 钱书达的位置在杜宇舟的对面。两个人平时办公的时候正好脑袋对着脑袋，交流来往也方便。 走廊上的脚步声是两个人同时听见的。 钱书达在听见敲门声以后，习惯地开口：“同学，你……”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杜宇舟也抬起了头。 于是小拳头还在门板上，刚抬起头的姑娘看着他就笑起来。 笑得有点傻。 于是杜宇舟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冷哼了一声。但是落在旁人眼里，勾起的嘴角便已是笑了。 慢慢抬起了头。 “你来了。” 她听见他说道。 就像是关系很好的人。见了面不用客套，只是一句，“你来了。” 就像是认识很久的人，在老地方见了面。 是我知道你会来。 而我确实在等你。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明丽。 被置于一边的钱书达被两个人的互动惊呆了。 甚至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和动作。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等那小姑娘走到了杜宇舟旁边的时候，钱书达瞬间低下了头。 “……非礼勿视。” “非礼勿言……” “……非礼勿听。”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瞎了。对，我瞎了。” 他实在没想到，原来基本和女生隔绝的杜宇舟，还会对着女生笑。 那两个人跟他隔着一排书架。 杜宇舟和钱书达的桌子是拼起来的。中间正好有一列书，从左到右排过去。各种各样的资料被夹在里面。 也亏得桌子大，这样不耽误写东西，拿资料也方便。 他把头缩在那书架后面，装作干活的样子。 “你那个同学是拉琴的吗？” 杜宇舟问道。 “嗯。小提琴。” “那她应该知道怎么用。”杜宇舟把谱架上面的小螺旋拧开，“这个是调高低的。” 他把高度调到最低，然后又放在下面撑开的腿上：“这个是看如果不稳的话，拧一下这个。会响应地调大调小。” “好哒。” 女生又出来了萝莉音。 杜宇舟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只要想要表现得乖巧，就会下意识的换音色。 他盯着夏素媛的眼睛，于是侵略性的黑暗带着飓风席卷而来：“你得帮我好好看着这个谱架，要是坏了我可是会追究你的责任的。” “……哦。” 夏素媛吞了一口唾沫。 男生看见她这幅呆样子被逗笑了。 是确确实实地发出声来了。原先只是轻声的呼气，到后面连贯起来，“呵呵呵呵”，抑制不住的笑。 “要是被你们弄坏了怎么办？” 后来他虽是停下了，但是眼睛里水盈盈的，眼角弯着。不像是质问，反倒像是在开玩笑。 夏素媛为了防沉迷，把视线收了回来。 盯着眼前的地面。 “要是坏了……我便再给你买一个。” 只不过她如今的样子确实像是被吓到了。 杜宇舟知道，她惯会用这种伎俩来博取别人的好奇心。 说不上来讨厌。 隐约还觉得有意思。 “这可是你说的？” 小姑娘重重点了下头：“嗯，我说的。”。 顿了顿：“我不会把它弄坏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个思维方式不同的人 或者说，她怎么可能弄坏呢。 这个谱架其实被杜宇舟保存得挺好的。她们也只是摆谱用一用，又不是说用它来打人。如果没有暴力，应该也坏不了。 “好。” 杜宇舟点了点头。他把腿合起来。夏素媛看着原先有半人多高的谱架最后竟然连自己的小包都可以放下。 杜宇舟让它躺在自己桌子上。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幸好拿到学校的是个小谱架，上面的谱板能折叠。 他家里放着的那个相对来说贵一点。谱板不能折叠，而且……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身上的肉。 她估计也嫌沉。 夏素媛被他不明所以的目光盯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没带包？” 夏素媛摇了摇头。 杜宇舟沉默了一下。 “没事儿，我有。” 他办公桌底下有个小箱子，是用来放各种各样的袋子的。比如别人给他送的礼品袋，买东西的纸袋，还有当时一起带到苏南师范的谱架包。 他把那箱子抽出来，里面不止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袋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杂物。 杜宇舟把谱架包抽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架子放进包里。 “走吧，我正好回寝室。还送你到门口那条路上。” 夏素媛点点头正准备接过，杜宇舟把包背在了自己身上。 钱书达从书架后面露出了脑袋。 于是杜宇舟方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刚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我先走了。”他说，“等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打完招呼，这才出了门。 夏素媛看见他先走了，也侧头给钱书达点了下头：“老师我也走了。” 转过身吐着舌头紧跟杜宇舟的步伐。俩人顺着楼梯下去。 她今天穿的是个毛衣开衫，里面套了个薄薄的长袖。是来之前回寝室换的。 毛衣两边有小兜，她习惯把手插兜里。 “你们下午是什么课？” “……市场营销。” 身后的女生脆生生地回答。 杜宇舟走下楼梯，到了办公楼外面。 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也开始穿外套了。 ** 每次他问夏素媛学的什么专业，上的什么课，听着那种似乎离自己很遥远的课程，总是觉得夏素媛追自己是种无用功。 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 他不认为两个思维方式的人，有什么理由能够走到一起。 他把包又背得紧了些，下意识地将脚下的步伐放慢。 身后的小姑娘脚步声又清晰了点。 他也从来没很仔细地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自那天夏素媛提到女朋友之后，他隐约有了一些想法。只不过当时的理所当然是，等毕业了去相亲。 如此而已。 没有什么大的志向。甚至觉得不需要爱情。 不过是家里的长辈想要自己结婚，想要传宗接代罢了。 哪怕后来自己脑子一热给夏素媛留了手机号。 再后来她成了自己唯一一个并不讨厌的异性朋友。 从来没想过将来会跟她在一起。 内心里总是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你们这个专业一般都上什么课？”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谱架就放我那里吧 “那就先做朋友。” ——杜宇舟。 等夏素媛回到了寝室，第一件事儿就是先去413房间。 门是开着的，因为面朝北，屋里有些黑，看不太清摆设。 “刘云棋回来了吗？” 她问道。 窗户外面的天虽然还没黑。但是日头已经西斜了。 整个天地弥漫着一层金黄，麻雀从窗边飞过。 屋里的女孩从床上站起来：“来了来了。” 待看清是夏素媛以后，从床上摸出来了一张纸，走过来递给了女生。 是审批表。 “给你这个。”她说。 夏素媛接过来。 刘云棋注意到女孩另一只手上提了个什么东西。 “这是？”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 413寝室里现在只有刘云棋一个人。于是夏素媛干脆直接进了屋，走到后面的桌子上，谱架包给打开。 刘云棋顺手开了灯。 她跟过去的时候，女孩刚刚把拉锁拉开。 光很强，里面的东西慢慢露出全貌。 “谱架？” 她惊叫出生。 夏素媛没说话。 她把谱架从里头拿出来，然后按照杜宇舟教的方法撑开。 等立在地上了，便把板子打开：“你看一下，这个能用不能？” “当然可以！” 刘云棋今天下午和沈南朝在排练室练习的时候，俩人还猜测夏素媛估计借不来了。 沈南朝还说，整个学校里他认识的人最多。 大一的大二的，学生会的艺术团的。这些他认识的人里面问了一圈都没有会拉小提琴的。那估计夏素媛也不认识。 不过他的几个哥们里倒是有会弹吉他的。可人周六周天回家，平时又不弹，所以也没有谱架在学校。 结果没想到，夏素媛竟然给她找来了。 虽然是可折叠小谱架。但是也足够了。 至少她不用每次都练习的时候都和沈南朝面对面了。 “既然能用那就先放我那里，等咱们去练习的时候我再带上。” 夏素媛依然记得杜宇舟说的她若是弄坏了她得赔的事儿。 对面的女生“嗯”了一声。 于是她便将架子收起来，重新放回了包里。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架子？不会真的是出去买的吧？” 刘云棋趁着夏素媛放东西的时候问道。 “我去借的。” “去哪儿借的？” 夏素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就不允许我认识有谱架的人？” “你还认识其他拉琴的？” 刘云棋震惊之余，看见眼前的女孩晃了晃脑袋：“不一定只有拉琴的有啊。” “那是？” 夏素媛把拉锁拉好，然后提在手里：“弹吉他的。” 刘云棋吐了吐舌头，一脸吃瓜的表情。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们说得够多了。 如果不是这次迎新晚会，她们可能连三句话都没说够。 她们两个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今天问这么多问题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之所以问这么多问题，其实是沈南朝托她询问的。 她并不喜欢听别人的八卦。 “我走了。” 夏素媛也站起来。。 她背上包告了别，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辩论赛学院初赛（1） 而下周一开始，参加辩论赛的同学便进入到了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路古颜几乎每天都会往隔壁的图书馆里跑。一去就去一天，基本白天除了上课就看不见她人。 所以除了第一天以外，夏素媛也再没去打扰过她。 反正等到周二晚上，一切筹备的结果就都呈现于众人面前了。不急于这一时。 周一的时候，学院包下了全校最大的一间教室。据说那间教室可以同时容纳三百人上课。 学院初选当天晚上六点，纵使通知的是八点准时开始，让观众七点入场，但仍然有人在六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教室里候着。 夏素媛她们七点十五过去的时候，里头就已经坐了一半的人了。 也得亏他们整个学院也才两百多人，都往前坐后面也空着两三排座位。 夏素媛和吴千凝又挑了一个边边角角坐下来。 靠门的那一溜坐的是参赛选手。因为是为了最后的校级比赛选人，所以基本穿的都是校服。 “好隆重啊。” 吴千凝环视了教室一周。 夏素媛点了点头。 教室前面有四五排都是设置的评委席。据说学院辅导员今天会全部过来，而学生会里的所有部长也会参与评分。 据说，还有一个校会的人坐在席位上监督。但是并不参与评分工作。 除此之外，学院还专门请到了苏南财经的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以及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过来当评委。主要负责点评。 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虽然要求大一全部来这里，大二想来来不想来不来，但是他们并不参与评分工作。 评委还有研究生以及相关社团社长。 夏素媛伸长脑袋往靠门那一溜坐着的人看。 因为都穿着校服，所以并不太好分辨出来那些才是他们班的。 今天来这里的一共是十个班。其中八个大一，两个大二。靠门那一溜正好十排，每排正好四个座位。 吴千凝指向一个地方：“咱们班的在第三排。” 就是抽好的序号，第几个出场就在第几排坐。前两天路古颜从隔壁图书馆回来的时候还抱怨了两句。 “这不是丢人现眼吗？要是说的不好，一上来就是个王炸可还行？” 安阳阳窝在床上：“不要这样想，假如说你们就真的说的不好，放在后面更难受。” “怎么说？” “前面都那么好，结果你这个一上去，瞬间把观众好不容易抬高的审美拉到了地底下。” “更何况，”杜若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接了一句茬，“你们还真不一定说的不好。” “对，要对自己有信心。” 女生躺床上以后，下铺的李若琳做了个简短的总结。 如今夏素媛看着那边四个人在一起低着头默默地记东西，叹了口气。于是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了。 “咱们来太早了，”吴千凝觉得夏素媛是无聊，“应该七点半从寝室走，等七点四十再到教室也不迟。”。 夏素媛从鼻子里呼出了一口气，于是身后的女生便当她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第一百四十九章 辩论赛学院初赛（2） 等到手腕上的表指到了八点。 学院专门请到的艺术团主持分团的人过来做了开场交代了顺序，紧接着就从序号为一的队伍开始了。 本场比赛一共分为五组。 第一第二为一组，第三第四为一组。以此类推。 五组论题不同。 在比拼中，每一次比拼结束后，由评委选出优胜者。并且为个人打分。最终评选出来的最优者，将会是团队胜利，并且队员分差小的队伍。 第一场的比拼两队水平相当，在双方攻辩以及自由辩论的时候，将现场的气氛带到了高潮。 但是显而易见，因为比赛并未准备充分，闹出了不少笑料。 夏素媛跟着大众一起喝倒彩。 等轮到四辩做总结陈词了，观众这才安静下来。夏素媛方坐下，这才发现原来吴千凝一直在位置上坐着，看起来兴致并不高。 “怎么了？” 她歪了歪上半身，碰碰她的肩膀。 “没事。”吴千凝缩了缩身子，不愿多说。 夏素媛跟唐婉然呆久了，于是也没多管她。 台上的正方总结陈词已经完了，反方也已经走了大半，这才听见身边的女生说道：“这是人家的比赛，又不是咱们班的。跟咱们没关系，给人家鼓掌再多也没用。” 吴千凝吸了口气，将原先靠在椅子背上的身子坐正，伸手顺了一下头发。 似乎是放下了原先的心事重重。 “看个热闹嘛。” 夏素媛不以为意。 女孩没说话。 但是视线也从原来盯着桌屉变成了看向前方。 “马上就是咱们了。” 知道吴千凝在看，夏素媛便说了一句。 要到他们班了？ 吴千凝又吸了口气，头也仰的高了些，振奋了一下精神：“那得看看。” 话音刚落，路古颜一众四人便从第三排下来走上了辩论台。 对战的是工管大一的。 说实话，夏素媛对工管的感情很复杂。毕竟当初她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心心念念的要学工管。 结果到了大学，跟郭沛辰一样的理由，也是贪图人资课少，所以临时换了专业。 当初给张闵静说的时候，虽然她很不理解，但是也没过多反对。 她就是觉得夏素媛年纪小，时间还允许她再多浪几年。想多玩玩那就多玩玩，只要主业别被落下了就行。 她正想着，台上已经开始了。 先是自我介绍。 紧接着就是正方开始。 夏素媛对辩题不感兴趣，她就对人感兴趣。 “路古颜当初考到咱们学校是已经确定了咱们班里的第一是吗？” 俩小姑娘在教室的角落里，小臂叠起来放在课桌上，坐姿端正。 两对眼睛整齐划一，看着前面。跟一众蔫了吧唧的观众形成了鲜明对比。 吴千凝点头：“是。但是也得分地区。不能按总成绩来比，毕竟每个地方的要求也不一样。” 夏素媛还想说什么。刚张了口，又听见底下有男生叫道：“韩幕遮！韩幕遮！” 一声声的，带动了一串人。 于是前排坐着的江婉也不甘示弱：“路古颜！路古颜！”。 吴千凝不屑地笑了：“有什么可争的，都是一个班的。幼稚不幼稚。” 第一百五十章 辩论比赛学院初赛（3） 夏素媛笑笑没说话。 台上的主持人维持了一下纪律，他们班和工管的比拼就正式开始了。 然而这个辩论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 正方一辩跑题了。 ……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当这个题偏得太远，远到对面去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他们人资一班的状况，就都不是小事。 夏素媛在后排听着，时间久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旁边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不太对？” 虽然这个答案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夏素媛还是点了点头：“嗯。” 得到了肯定答案，吴千凝又恢复了正坐的姿势。 俩人默契地没有张扬。 底下的观众一大半都开始开小差，只要她们装作一辩说得好，那其他观众就不会发现跑题了。 可是剩下好好听的，渐渐也发现出来不对。 前几排的评委开始了窃窃私语。 郭沛辰边上的女生似乎是想要跟他说点儿什么。 从夏素媛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前面的男生仍旧转着笔。只不过这次的转笔和以往不同。以往他只要转起来了便不会停下。 而今天，只在手指过了两根指头，便被拇指给压住了。 烦躁？ 夏素媛想了想。 那，为什么烦躁呢？ 那女生趴到男生耳朵边上的时候，男生并没有躲开。从夏素媛这个角度也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她不知道女生说了些什么。 当那女生把想说的说完了以后，似乎是看着郭沛辰，想要听听他说什么来着。但是好像男生一直没开口。 漫长的三分钟终于过去了。 轮到了反方一辩。 整个论题渐渐走上了正轨。 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两个女孩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夏素媛的手机上。 夏素媛拿过来打开。 “你们班一辩怎么回事？” 吴千凝也看到了。 “谁？”她问。 夏素媛用下巴颏往前一指。 吴千凝找了半天：“郭沛辰啊？” “除了他还能是谁？” 夏素媛撇了撇嘴，伸手就往上面发消息：“我又没参与。我也是刚知道她跑题了啊。” 消息发过去以后，虽然还是看着前面，实际已经落在了郭沛辰身上。 于是就看见郭沛辰手伸进兜里，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她可不仅仅是跑题。她把对家的题给说了。” …… 夏素媛抿了抿嘴，将手机推给了吴千凝。 结果这厮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当场就笑了。惹得夏素媛给她翻了无数个白眼。 “那咋办？” “凉拌。” 夏素媛看到手机屏幕上只有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破口大骂。 她以为郭沛辰是来解决问题的，结果没想到他是来提醒她们问题远比她们想象的严重得多的。 只说现象，不说结果。 不过幸好那厮还有点良心。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不过如果她是反方一辩的话，绝对说的比现在这个反方一辩好。” 吴千凝见到女孩皱眉，又上来看了看她的手机。。 笑道：“这句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辩论赛学院初赛（4） “但是这句话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 夏素媛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这句话辱没了他们班的队伍：“虽然论辩的题不对，但是逻辑和辩论能力很强。” 吴千凝无言。 台上扎着马尾的姑娘时不时地用笔记着什么。 她带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严肃并且睿智。 这场比赛因为人资一班是正方，牵扯到班级利益。所以人资一班的一众学生大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桌上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郭沛辰的消息又过来了：“二辩还可以。” “那是！” 吴千凝听见女孩莫名其妙冒出来了这句话，趴过来：“那是什么啊？” 待看清了手机上的内容，女孩笑道：“他还发呢？也不怕被查？” 众所周知，在这种比赛上玩手机，哪怕是个评委，也是不庄重。吴千凝估计那个校会的过来就是检查这些东西的。 至于郭沛辰，现在还只是院会的一个部长。 哪知夏素媛轻描淡写地撇了撇嘴：“查什么啊？别看这人只是个部长，可是在咱们院一手遮天，那个校会的说不定也是跟他认识的。两边都串通，谁敢没收他手机？” 吴千凝吊了个白眼。 夏素媛把手机拿起来，在对话框里输入：“那是。待会儿三辩亮瞎你的眼。” 发完消息以后，她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没过一会儿，桌子震动了一下。 两个女生再次同时把视线放在了手机上。 只见那上面郭沛辰的回复是：“拭目以待。” 台上的路古颜已经开始发言了。 这场比赛有规定，只有打到最后一场才会加学分。在前面的任意一场被刷下来，会根据不同水平和评分分发奖品。 而不管路古颜到底是不是为了后面的学分，这场发言无疑都是精彩的。 夏素媛表示她虽然作为外行人，只能看个热闹，但是略微懂得的一点知识让她立马能辨析出来好与坏。 尤其是现场的反应。 前面的两排评委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只不过这次夏素媛不担心了。 更何况郭沛辰也发过来了一句：“确实还不错。” 台上的自由辩论一来一往，路古颜完全呈现出来碾压对手的气势。一直到最后，平均每队剩了二十秒。 这二十秒里，对方辩手几乎呈现哑口无言的状态。 而路古颜这一方，已经是胜券在握的姿态。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虽然一辩跑题了，但是评委都给其他人以及他们班的队伍很高的分数。 “没劲。” 吴千凝又窝在椅子上了：“没什么可看的。不怪对手太弱，只能说咱们太强了。” 夏素媛少有地同意了吴千凝的观点：“路古颜确实。” “而且，”吴千凝补充，“她用的是理科生思维来解这道题，并不是文科生思维。而其他人的思维不好判断。就这一点，也挺加分的。比较有逻辑层次性。”。 可以说，他们这场之所以能胜利，路古颜在其中起到了很大一部分作用。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全班最自闭的女孩（1） “夏素媛，如果我给他写信，他会喜欢吗？” ——吴千凝 ** 在这五次比赛之后，一共会选出来四支队伍，在周三的晚上进行学院总决赛。 据说这场比赛被学院办成了院级活动，也就是说，只要在周三获胜，就会拿到学院的奖励。 而参赛者，将有周二晚上评选出来的队员得分总和最高的两支队伍和队伍评分最高的两只队伍组成。 周三比赛的优胜者，将和院会新生组成的队伍在周五进行比拼。 “咱们是因为什么晋级的来着？” 杜若因为想要在寝室里睡觉，给班委请了假没过去。 “因为队员得分高。”李若琳去了，但是显然没好好听，“不是，我没弄明白。咱们明明一辩跑题了，为什么还是那么高的分数？” 安阳阳直接问出来：“你是不是没仔细听？” “听什么？” 李若琳蒙圈。 “咱们一辩是江婉。题目定的是时势造英雄。结果她立论的时候，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英雄造时势。” “而且说得还比反方一辩好。” 安阳阳话音落了，李若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夏素媛，却看见女孩也对她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 她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 夏素媛环视了一圈：“诶？路古颜呢？她肯定也是这么给你说。” “去图书馆了吧。” 吴千凝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入到她们的讨论里。也就这时候回答了一下女孩。 “不过话说回来，路古颜的三辩是真的有水准。” “……” ** 寝室里依然热闹，吴千凝却渐渐将自己隔绝。 她甚至保持着和王昱蓉一贯的姿势一般。在床上坐着，目不斜视，只是发呆。 回夏素媛的那句话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方听见那女孩说的。 她低下头去，对面下铺的女孩正在吸墨水。 “杜宇舟给你的那根钢笔好用吗？” 女孩听见她说话了，将吸好墨水的钢笔从瓶口里拿出来，然后用纸擦干净：“挺好用的。” 吴千凝看了半晌，没吭声。 “你今天怎么回事？”夏素媛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女生，“怎么感觉一直不在状态？以往我们说话的时候你虽然不怎么搭腔，但总归也还听着。” “我没事。” 她说道。 夏素媛拿着钢笔开始写作业。 吴千凝看了看她，视线又落在了王昱蓉身上。 原先看着还没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等后面眨了几次眼睛再看，蓦地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换新的了。 她看了看正在作业的夏素媛，寝室里还有其他人，这个时候给她说这个发现似乎不太好。 于是又看向了王昱蓉。 她额前的刘海实在是太厚了。把脸上的表情都挡完了。全身唯一能看也只有低着的脑袋和新买的衣服。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过多的关注王昱蓉。 因为女生在班里实在是太不受待见了。 一是因为她穷。虽然穷并不是原罪。 但是富二代们大多也都有优越感。。 二来，则是因为她看着很窝囊。是太自闭了，太自卑了，所以看着窝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全班最自闭的女孩（2） 而一般这种长得不好看，衣品又不好，还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一般也没什么朋友。 别说别人，就吴千凝自己，也看不过去。 那王昱蓉平日里就只有两件衣服，两件裤子，两双鞋。时不时地还穿校服。就算是校服，上面也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平整，看着很寒碜。 都说一个人的穿着可以表现出来她的性格，日常，以及品行。 所以她也不知道夏素媛为什么一直在和她套近乎。 结果今天她发现王昱蓉突然换衣服了。 啊不，是买新衣服了。 而且，还从之前的大红大紫变成了这种素素的。 虽然颜色不怎么亮眼，但大抵还能看得过去。 如此就很惊奇。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去当学院总决赛观众的时候，吴千凝就趁机把这个发现告诉给了她。 “你说她是不是有点什么情况啊？是家里出了变故？还是其他的？” 夏素媛没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可探讨的：“就不能是她突然长大了开始自信了完了开始注重仪容仪表了？” 这…… 倒也不是没可能。 吴千凝想了想：“可是她除了换衣服，也没别的什么表现了啊。” 如果当真如夏素媛说的那样，是她的内在有了变化，那么从平日里的行为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就不知道了。”二人走进教室。 今天到这儿的时间就是七点四十。教室比昨天小了点，昨天那些被刷下去的班级并没有强制要求来充当观众。 二人找了后面靠墙的位置坐下。 评委阵容还是和昨天一样。前面四排坐的满满当当。 郭沛辰这次坐到了第三排的边上。 参加比赛的队伍依旧坐在靠门那一溜。一共四个班，坐了四排。后面隔了两排的位置，再后面就是观众了。 由于今天是学院里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传说中的学院决赛，于是一直在寝室逮着机会就睡觉的杜若也来了。 夏素媛往前看，倒是没发现王昱蓉。 她捣了捣吴千凝：“王昱蓉没来诶。” 于是吴千凝也抬起头看了看：“好像就是没来。” 等确认了这个想法，女生往后一靠，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自信”：“我就说吧，她绝对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不然不可能不来。 “不对啊，她昨天来了吗？” 夏素媛觉得不成立。 “没来……吧。”吴千凝不确定了，“我怎么可能注意到她？我又……” 话没说完。 不过夏素媛知道下面那句是什么。 我又看不起她。 她垂下眼睑，什么也没说。 不过如果王昱蓉昨天也没来的话，可能就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有钱了所以去买了一件衣服。 毕竟以王昱蓉的性格，哪怕再不想暴露在众人面前，也会害怕被班长那些管理人员点名批评。 所以其实不管吴千凝再怎么不喜欢她，她身上的性格还是有一个比较好的。 那就是不惹事。 “开始了。”。 这次轮到了吴千凝示意夏素媛往前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路古颜第一（1） 这次依然没有换人，队伍里的人还是那几个。但是题目变了。 对手也换了。 今天早上在上课之前，夏素媛去问了问路古颜。路古颜说，决赛题目是“贸易保护主义能否抑制”。 正方，可以抑制。反方，不能抑制。 而他们抽题的时候，依然抽到了正方。 原先夏素媛还不太放心，提起心看着江婉的发挥。 不过半场停下来，她舒了一口气：显然江婉的题目这次对了。 而且还发挥了第一次的水准。 江婉这人，夏素媛原先并不了解，只知道是家里的独女。有钱也并不是自己家有钱，只是父亲的兄弟家里有公司，连带着他们家一起发了大财。 所以家里对她也并没有抱有太大指望，仅仅是活的开心就好。 因而如今夏素媛看到她，才知晓原来爱出风头的女生一般也深藏不露。 至于路古颜就更不用说了。从第一场开始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到如今的这一场，自然只能是更上一层楼。 而其他两个男生，表现也是可圈可点。 于是他们班就又成功晋级了。 众人非常不可思议。 晚上寝室里几个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因为大家基本都去看了，所以众人都加入到聊天里。而路古颜因为过两天还要接受院会的踢馆，于是今天晚上又找不见人影了。 李若琳和杜若两个人还买了一点儿蛋糕想趁路古颜回来的时候当庆功宴。结果找不到人，所谓的庆功宴也变成了没有东道主的分食爬梯。 吴千凝没接。 她手机震动了两下。拿起手机从床上蹦了下来出了寝室。 夏素媛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若有所思。 ** 周五和院会的PK是院会赢了。 众人在鼓掌的同时，只是惊叹于院会新生的论辩能力。 夏素媛心里惊奇：“明明都是大一的，都是刚来的，为什么他们就感觉训练有素呢？” “是校会。” 吴千凝因为在院会里，所以知道一点内幕：“这场辩论赛校会插手了。每个学院的院会，校会都会请来老师给那些报名的人进行专业的训练。” “报名是自愿的。老师也不用院会掏钱。” “怎么这么好？” “院会的优势呗。”吴千凝引以为傲，“所以这个制度是等院里都比完了，院会才来踢馆。” 二人坐在观众席上，底下的人正在统计分数。 这次比赛不仅仅有他们人资一班的人，还有周三晚上战败了的那几个团队。 一会儿就会统计出来最优秀的四个人，后面将会由这四个人重新组队。去和学校以及学院的PK。 “肯定会有路古颜。” 夏素媛跟吴千凝猜测。 其实队伍里四个人表现得都很好。只不过路古颜让人印象更深刻而已。 评委评价的时候，说她站在任何一个辩论位置，都可以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肯定有。”。 吴千凝环顾了一周，凑到了夏素媛耳朵边上：“我还知道一件事。咱们专业分班，是按成绩来的。路古颜是咱们班第一，咱们又是一班，所以其实她是咱们专业的第一。”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路古颜第一（2） 夏素媛觉得这件事儿有点玄幻。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人看着也是学霸的样子。不说别的，就那副眼镜，都加了气质上的不少分。 前面的主持人走到讲台上开始说最后的结果了。 “都安静一下。咱们的分数统计结果已经出来，最后，能够组成代表咱们学院队伍的四个人，分别是……” ** 周三的庆功宴有点早了，要是夏素媛来说，应该周五晚上弄。或者周六。 哪怕一起出去吃一顿也行。 因为要参加的是校级的比赛，所以辩论题目会等到周一的时候统一抽签发下来。所以路古颜也不急着去图书馆找资料。 等夏素媛和吴千凝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女生已经在桌子前面坐着写作业了。 “明天要不要去吃一顿？” 夏素媛提议。 寝室里的其他人也正在谈论这件事情，听见夏素媛这么说，纷纷同意。 “好啊，请路古颜吃饭呗。” “咱们几个可以分摊。” “就别让路古颜花钱了，咱们请她。” 这边大家都同意了，那边路古颜还在写着作业，仿佛没听见众人说话一般。 夏素媛喊道：“路古颜，路古颜。” 女生回头。 “我们请你吃饭呢。” “啊？你们说了半天是要请我吃饭？” 路古颜表示，她刚刚只是听见她们说要出去吃饭，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的名字。 “不用了不用了，”搞明白以后，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用了。我现在只是战胜了院里的，又没什么好庆祝的。后面还要跟学校的比。” “后面的那就后面再说，咱们先把这次的给请了。” “就是啊，这次你跟江婉，简直就是咱们班的明星。咱们院现在所有希望都在你们俩身上了。” 女孩摆摆手：“别。” “所以咱们先出去吃一顿。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嘛。” “就是。” 众人看向路古颜。 女孩被大家灼灼的目光盯得面部发紧，方妥协道：“行行行，那也得是我请你们。怎么能让你们请我呢？” “不不，你要是真想请的话呢，等你学校比赛赢了再请我们，这次我们先请你。” 夏素媛说道。 “对啊对啊，等你下次赢了，再请我们吧。” 女孩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那，咱们吃什么啊？火锅？还是其他的什么？” 李若琳问道。 “就火锅吧不然。也好找店，也比较适合聚餐吃。” 于是李若琳回过头：“安阳阳，知道哪儿的火锅好吃不贵吗？” “啊？” 女生从书里懵懂地抬起头：“怎么了？” “明天出去吃火锅，你知不知道哪儿的火锅好吃啊？” 女生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陆阳市里的，但是她娘从小到大就带她去过一个地方吃火锅。其他都是在家吃的。因为她娘说，外面那些火锅店大都不干净。 唯一一个去的，还是他们亲戚家开的。。 夏素媛突然想到了什么：“诶！我知道。好像最近哪儿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好像在……百叶路。”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