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末日之深渊猎人》 楔子 当死亡的阴影束缚住你的身体,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像扯棉花一样去扯掉它,这是出奇制胜的绝招。 ——陆少贞 “黎明已逝,悲哀永存。” “什么?” “如果不能在劫难中生存,那么便会在劫难中死亡。” “屁话!” …… 当陆少贞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昏暗下来,那描摹着血色深渊的状态,似乎是轮回的隐喻,在偌大的帷幕上本色出演。 血月高悬,那氤氲着的邪恶之光无尽蔓延。 痛啊!无与伦比的痛! 脑袋好似要炸裂,就像无数的子弹碎壳在大脑的表皮反转腾挪! 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被x病毒感染了吗? 我不要死!我不要变成那些丑陋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异类!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去上班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家,年轻男人就是社会的承重梁,一边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边高唱青春无悔。 有些慌张,但总得来说还算冷静,冷暖激荡的色彩在瞳孔中交汇,迷糊的视线好似雨中的车窗,看什么都带有朦胧的韵致。 陆少贞扶着脑袋费力起身,努力将视线凝实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正处在狭小的房间内。房间木屑堆积,墙角被雨水渗透,泛着发霉的湿气,屋子的中央有一张偌大的双人床,白色床单霉斑遍布,上面再笼罩上碎落的木屑,显然年代已然久远。 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疑问三连顿时浮现在脑海,陆少贞试图回忆起以往的种种,可最后无奈的发现,任何有关回忆的追溯都是徒劳的,至少,自己是怎么昏阙的,他已经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以往的记忆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他在房间内走动,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墙上有寸缕不挂的女人胴体油画,那倩影清愁好似来自异空间的诱惑,将某种心底的隐秘梦境勾引得蠢蠢欲动。陆少贞挪动视线,昏暗的窗帘拓写着窗外的邪恶之色,游动的灰尘好似宇宙中飘荡的鬼魅星子,最后他愕然发现了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殷殷血迹,刺鼻的腥气自打他看见鲜血的那一刻开始充斥在空旷的鼻腔内,甜腻的让人发胀。 呕! 突如其来的恶心让他差点吐出来,胃酸上涌,难以自禁,他将这一切归咎于三规半管的作祟,在痛苦的时候任何人都觉得自己的器官生得多余。 他踉踉跄跄的试图寻找房间的出口,可徒有四壁,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遗,可就是没有门!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门自己怎么进来的,或者说自己被人弄进来! 对了,窗户!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便只有窗户!自己要想逃出去唯有那里不可! 陆少贞小心翼翼地踩着血迹斑斑的旧木桌,剥落的油漆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他仔细检查了窗户的构造,最后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窗户是被人焊死的,那边框缝隙以及轴承部位都被铁水密封! 看来有人将自己从窗户扔在这里,而后便将这个空间彻彻底底的变成密室了。 等等!有些不对劲! 这个窗户焊死的部位是在内侧!也就是说要想焊到这种程度非得同样在屋内不可! 冷汗立马从陆少贞的脑门子上面流淌下来,极度的惊悚让他的头脑清醒几分,他紧紧皱着眉头再度检查,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啪嗒! 水滴滴落在木屑上的轻微叮咚声在极度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陆少贞好似受惊的兔子遽然抬头,只见天花板上渗透出来的血水竟然逐渐增多以至于凝聚成滴而掉落,邪意凛然的气息好似沾满粘稠墨汁的食人花盘伸出蠕动的触角将他的心脏包裹,陆少贞感到万分惊恐。 一滴,两滴,浓郁的压力好似要将心脏握碎,陆少贞惊恐地紧紧贴着墙往后退。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血不会因为害怕就不流,陆少贞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转而寻找其他出路。 刻骨的勇气都是在极度恐惧的时刻焕发,陆少贞再度将目光转向屋内,诸多蛛丝马迹虽然在细心的观察下并不隐秘,可彼此之间的联系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因为你完全不会明白,床头上的那个小熊娃娃,为何会被拼接上鱼鳍般的四肢,你更不会明白,****下压着的发黄的白纸,为何好似浸油般呈现半透明状态。 陆少贞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纸,纸上没有任何的字迹,可就在他不以为意就要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物品的时候,窗外的猩红光线打到纸张上。 咦?这是什么? 只见油纸上浮现出潦草的字迹,虽然仅有一句话,可仍然需要仔细辨认。他对着窗户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黑暗将至,永恒长眠,若是没有准备好,左轮便是唯一的出路。”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饮弹自尽?陆少贞这样想着便有些怒气,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便这样不明不白的要被幕后黑手给玩死? 他愤恨之余没那么害怕了,他看向手枪,那是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整个枪身美感十足,只是年代的痕迹在其上见证明显。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陆少贞不断告诫自己,他回想起曾读过的小说中暗示线索的情节,便对枪口朝的方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正是朝着墙上的那副壁画! 陆少贞对这个发现感到异常兴奋,尽管这有可能是绝境中的自我欺骗,可但凡有希望,那便是好事。他尽力躲避开滴落的血水,来到壁画前,他的手指划过粗糙的画面,那油画中的女人仿佛活了过来,机具动感地冲陆少贞眨眨眼! 原本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在数次这样反复确定之后,陆少贞愕然接受了命运,他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是活着的! 虽然极度惊恐,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风情万种。 曼妙的肌肤与这狭小屋子的恐怖血腥格格不入,轻纱似的薄雾将其胴体的关键部位掩盖,陆少贞对着画像眨眨眼睛,那画中少女亦是眨眨眼睛。 “你是谁?” “你又是谁?” 陆少贞暂时忘却恐惧,那对少女私密部位的无限遐想让他心驰神往,他忽然明白为何希腊神话中海伦会成为红颜祸水从而引发两国誓死之战,那令人情难自已的力量当真堪称恐怖。 “我先问的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少贞皱着眉头吼道:“那我不管你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少女原本只是眼睛和嘴巴在动,此时忽然站起身来,那该死的迷雾竟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丰腻的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放在嘴上,水汪汪的秋波中充满恐惧地两边转动:“嘘!你听!” 房间两侧黝黑的墙脚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在移动,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刹那让陆少贞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野猫的哀嚎盈耳不散,北风狂刮发出呜呜如泣的声音。 陆少贞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好像都看到了那张面色惨白的黑瞳女人,用那如墨水般浓稠的眼球无情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啊!”极度惊恐造成的窒息感让他难以承受,他大叫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 “呼呼,呼呼。”陆少贞惊魂未定,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四下里自细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整理了下心情,施施然转过身来。 可那油画……陆少贞嘴巴长的老大,眼球瞪得突出,大量眼白的暴露使其模样可怕至极!只见那油画里哪有什么少女,明明是身着白衣的女鬼! 陆少贞曾经看过午夜凶铃,而今日亲眼所见不比那杜撰出来的差多少,只见那女鬼浑身扭动爬过来,好像画框都阻挡不住她出来的架势! 陆少贞噔噔噔连退数步瘫坐在地,哪怕就是坐着也不断蹬腿向后移动,直到紧贴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 “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吗?”女鬼用森然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与此同时加速爬出来! “不要!”陆少贞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陆少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不可置信地向外面偷偷看去,只见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物件改在哪就在哪,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 女鬼呢?他急忙看向油画,只见油画里那女子仍旧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慵懒的身姿凹凸有致且没有任何瑕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揉揉眼睛,油画确实是油画,那女子也不是活着的,那么刚刚自己经历的是幻觉吗? 可无论是谁,都没必要这样搞自己吧!陆少贞想起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生怒火无处发泄,便一巴掌拍在油画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轻响,挂着油画的钉子被扯出来一截,陆少贞惊奇地发现,倾斜的油画露出了墙壁空洞的一角。 这是……陆少贞急忙将其掀起来,那油画背后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把钥匙,这种钥匙很好辨认,装潢华丽的钥匙柄由金子制成,宽大的钥匙尾端对锁孔的要求很特别。 陆少贞拿着这柄巨大的钥匙,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此时此刻天花板的血水已经淅淅沥沥,甜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可陆少贞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健步冲到残破的木桌前仔细辨认,只见桌子侧的抽屉的锁孔和钥匙极具匹配性。 陆少贞的心脏砰砰直跳,从油纸到左轮再到壁画,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让自己去发现这一切,这种预示具有极致的巧合性,最后通通指向一直被忽略的抽屉。 咔嚓,随着清脆的声响,陆少贞满脸欣喜,果不其然抽屉的锁被打开了!而这一切有人刻意预设的航道,就这样被陆少贞走完了! 抽屉里是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陆少贞将其取出来,也不顾飞扬的尘土,他将其打开翻到第一页。 借着窗外红黑相间的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这本日记献给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些字歪歪斜斜,像极了小学生的蹩脚字迹,陆少贞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笔记本上,也没有过多在意字迹的丑陋。 扉页的落款似乎是写着名字,可被反复涂抹已经难以辨认,这倒让陆少贞深感可笑,谁写日记将自己名字给抹去啊,还好像是故意抹去的,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掩饰掩饰? 这勾起了陆少贞极大的兴趣,他翻开了日记正文第一页,“2019年11月30号,今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房东的狗偷走了我新蒸的蛋挞,还发生了些影响全世界的事情。天祚绝维,奸佞内赑,末日阳九,紫宫巍巍,收容所里装满了灾民,x病毒在今天早上彻彻底底的爆发,昨天晚上新闻联播还在报道科学家在夜以继日研制x病毒解药的消息,那播报员还很兴奋地用了些胸有成竹的用了些乐观的语气词,而今天……不得不承认有些讽刺,大批大批的市民变成双眼血红的怪物,我们暂且称之为丧尸,以a市市内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秩序崩坏,人性毁灭,我敢发誓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陆少贞看得出神,a市?那不正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吗?记忆似乎复苏,陆少贞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在a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房东有条狗叫克林顿,是纯血秋田犬……这个日记怎么像是在写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当丧尸的浪潮席卷这里时,我正在享受我的下午茶,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惬意,就这样被该死的丧尸打断了!”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丧尸浪潮气势非凡,请原谅我用这个感**彩不恰当的成语来形容,因为你无法想象我躺在摇椅上从落地窗户上看见大道上铺天盖地的丧尸是怎样一种心情。房东被丧尸围攻咬死,不过他很快就以另外一种身份站起来,他成为了丧尸!交通拥堵的可怕,四处响着警报,我无法开车从主干道逃走,只能骑上自行车绕了三五里地才抵达**应急组织的收容所内。现在,我身边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们有的孩子已经非人,有的父母丧命尸口,煮饭的火光映照着这群可怜的人们,黎明对于我们来说不再意味着希望。” 第一篇日记到此已经结束,陆少贞轻轻摸索着纸页,那上面的点滴泪痕足以证明写作者的巨大悲痛。他忽然有种心悸之感,那种呼吸之间的共鸣仿佛跨越古今与那个模糊的身影相契合,陆少贞不知道他是谁,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而是直接颠倒日记看向最后一页,“十年生死两茫茫,孤坟无处话凄凉。在这个重大决策之后,在波函数未坍缩前,所有的一切必将重新界定且充满无尽可能。在无穷寰宇中,所有相爱的人彼此不再辜负,所有邪侫必将遁匿英雄必定幸存。星辉散落,年岁迢迢,使命召唤,至此绝笔。” 看得出来写作者心中悲欢交集的情感,在最后一个“笔”字最末划竟然深深陷进纸张里。 陆少贞忽然感慨万千,字里行间承载着的情绪最直接地被他继承,虽然这很莫名其妙,可实实在在发生了就无法否决其之合理性,盛大的情感风暴以这本日记所记载的为核心形成巨大的漩涡,陆少贞只觉意识迷离,好似潜入水底隔着万千海域去看待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中蜕变! …… 第一章 浩劫 “妹妹!”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陆少贞遽然惊醒。 终于到了吗?陆少贞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虚空,终于来到了妹妹失踪前提到的“浩劫游戏”了吗?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妹妹,你放心,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定要寻得你的踪迹! 陆少贞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双拳攥得死死的。 “救命!”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听到有人在咆哮,他赶忙爬起身透过狭小的窗户惊恐地看着不远处被锁在笼子中的人,那人正发出渗人的嘶吼,他的两侧布满铁钉的墙壁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挤压过来! 陆少贞慌忙观察自己的处境,只见他此时正被锁在连转身都费力的狭小空间内,唯有那窗口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怎么办!眼见着那人即将惨死,他心念电转,各种信息浮现在脑海——这是个名叫“浩劫”的密室逃脱游戏,他作为实验体苏醒,唯有通过线索找到血清,才能躲过邪恶博士以及他的团体的迫害——而此刻,在他的面前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按钮,在正对着窗口的墙壁上标记着颜色分布的九宫格。 陆少贞知道这就是线索,普通找规律的题目连小学生都会,他急忙按次序按动三个按钮,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眼前的门自动弹开。 可……自己是出来了,那关在笼子里的人怎么办! 那人奋力拍打着铁笼的方格钢筋,发出绝望的且带有哭腔的吼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陆少贞登时有些暴躁吼道:“只是个游戏而已,死什么死!你能不能别瞎捣乱!” 那人痛哭流涕,浑身无力地从栅栏上滑下,口中自言自语似的道:“游戏?这是死亡游戏啊!” 陆少贞不明白这年头为何玩个逼真点的游戏都有人如此失态,不过为了配合游戏紧张的气氛,他还是要尽力将那个男人解救出来。 但是此刻,他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从那个狭小空间里出来了来到一处大约十平米的房间内,但笼子里的人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陆少贞被男人搞崩了心态,他啐骂一句,素质真差,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虽说游戏想要达到完美体验就必须提起重视以相同的心境对待,可知其白守其黑也没必要彻底混淆啊! 他迅速观察这个房间,在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两个要素被他格外的注意,其一:在房间角落里放置着三个保温柜,其中分别有一支被支架锁定的玻璃试管,摇动柜子旁边的手柄,玻璃试管便会转动。其二:在另外的一个角落有化学品储存柜,里面存放着标号的培养皿和一张打着直角坐标系的病毒图纸,于此同时,他还敏锐地观察到柜面有四个正好可以容纳药剂瓶凹槽。 机械运转的声音持续响起,那铁笼里的人已经怅望灰天,他用极度可怜的表情看着陆少贞,就像是绝望到极致的人眼睁睁看着生还的希望在缓缓流逝。 尽管知道这仅仅是个游戏,可陆少贞还是升起了挑战感,他脑门子冒出些许汗,说道:“兄弟,你先别急,或许是我的惯性思维在作祟,这个笼子的打开方式说不定再简单不过。” 这样,陆少贞转而研究起网格状的栅栏来。阴冷的氛围好像不断散发着砭骨寒意,明明灭灭的暗绿色灯光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隐喻,妈蛋,还怪吓人的,陆少贞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不禁颇为胆怯地向身后瞟了眼,生怕一扭头便看见一张惨白狰狞且翻着白眼的鬼脸。 淡定,淡定,这只是个游戏!陆少贞不断这样告诫自己可他的内心却不可抑制地将恐惧扩大,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还有那个怂包在煽风点火!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情况,咦?只见在昏暗闪乎的灯光掩映下,铁栅栏上有些异常! 只见整个栅栏成长方形,就在以他视角的左下角为起点分别向两边延伸两条射线。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怎么没有看见!陆少贞好奇的凑上前去,顿时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腔内,他用手撵了撵有些粘稠,他登时愣住,旋即心脏便提到嗓子眼里! 粘稠的血!正源源不断从栅栏上冒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网格的四个点上,皆冒出同样粘稠的血! 陆少贞双腿有些发软,他试图用聊天的方式分散注意力,他说道:“兄弟,你叫什么,为何来玩这个游戏啊?” “我叫苍鹏海,石油工人,国企上班。家住北海市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平静,本来我都熬过了好多年的倒班,眼看就要升职了,没想到现在却被未婚妻给害了!”苍鹏海声泪俱下,这个面相憨厚的男人显得有些神经质,他一口气说了一通,大有些自报家门的味道。 陆少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事实证明聊天确实能够分散注意力,苍鹏海也安静下来,他也免受恐惧的困扰。这是值得庆幸的状况,陆少贞随口应着,思维飞速转动寻找解救的方法。 陆少贞说道:“那你生活很幸福啊,能够在国企工作,那岂不是人人眼馋的美差?” “嗨!别提了!”苍鹏海虽然在抱怨,可那骄傲的意味不言而喻,“就算这样又如何?还不是就要被我那未婚妻给害死?就是她拉着我玩这个游戏,她还拉了很多人玩这个游戏!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骗子!” 说到最后,这个满面油光的胖男人的脸上涌现出愤怒的神情。 陆少贞压根懒得搭理他,对于他的话自然是左耳冒右耳出,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愕然发现,化学品储存柜中的病毒坐标系图纸与铁栅栏上的鲜血坐标系何其相似,而那四个血点想必对应这四个凹槽! 如此,他眼睛一亮迅速行动,将标记着四个点所对应坐标系的位置标号的培养皿找到,逐次放在凹槽当中! “云黛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苍鹏海发出渗人的尖叫,只见他肥胖的身躯紧紧贴着栅栏,两侧合拢的钢针已经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 而就在此刻,机械链条忽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灯光齐刷刷照射过来,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咔嚓”,栅栏门弹开,面部表情极度扭曲的苍鹏海跌落出来! 而陆少贞却没有任何前去帮忙的想法,他愕然呆滞在原地,口中不可置信地发出颤抖的声音道:“你……你说什么!云……云黛汐?” 云黛汐正是他的前女友,前两年因患诡异的病而浑身长出脓疱惨死,而就在云黛汐头七那日,她的坟却被刨了,尸体不翼而飞,任陆少贞发挥能量求助他人,亦未能找到掘坟的可恶之人,这成为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病。 难道是同名? 第二章 隔壁惨叫声 苍鹏海发出好似杀猪般的哀嚎,他的肩膀被钢钉捅烂,血淋淋的肉翻在外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云黛汐就是我未婚妻,她在半年前由我姨夫介绍给我的,我姨夫是著名企业家濮阳盛,他说云黛汐的家室很好和我结婚说不定对我日后的升职有很大的帮助。”苍鹏海尽管疼得站不起来,可他的话里话外强调他的姨夫的位置以及那种只有上层社会才会有的联姻,装逼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少贞此时此刻当真没有心情管苍鹏海是个怎样的人,他蹲下来翻看其两边受伤的肩膀,只见肉芽里汩汩冒着血,血中泛着一丝黑色。他赶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绺布条,对苍鹏海的伤口作出简单的包扎处理,虽然他没有医护常识,可流血过多会致人死亡的道理还是懂的。他问道:“你的未婚妻是不是有颗美人痣?” 苍鹏海疼得几近昏阙,但他忽然有神经兮兮地笑道:“兄弟,你知道吗?就是现在你救了我,我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我的!” “云黛汐?” 苍鹏海神情激动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她想把所有人都害死……所有人都害死啊!你看见这个了吗?” 苍鹏海不顾疼痛从衣服内里拽出一个项链,项链是一块精致的怀表,复古的风格以及镂刻华丽的花纹代表着不菲的价值,尤其是古铜色沉甸甸的金属光泽感,给人一种中世纪古典的气息。 “她当初送给我这个就是想咒我死在永恒之中啊!” 如果说刚刚的陆少贞只是震惊,那么此刻他完全陷入呆滞当中,这块机械怀表正是当初他送给云黛汐的礼物啊!他清楚记得那年月下,夏夜的山坡荡漾着迷离的神韵,他取出怀表对身边清纯美丽的女友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将余生所有的时间,尽付与你的相濡以沫中。” 那时候云黛汐的面孔折射出近乎朦胧的通透感,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由于时间太久记忆出现偏差,亦或者当时缠绵悱恻的心境不断在阐发新味,总之回忆充斥着让人心驰神往的美好。 当年的誓言看起来显得有些苍白,陆少贞梦然晃了晃头,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能将这一切解释一下吗?我是说关于云黛汐的一切。” “兄弟,你好像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陆少贞有些尴尬,他赶忙解释道:“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死亡游戏,所以我想了解更多而已。比如,为什么你总是说你的未婚妻想要害你呢?” 苍鹏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他的双臂都是受了严重的伤势,所以晃晃悠悠地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这个胖子鼻涕眼泪沾在脸上还没有完全风干,那撇着的嘴角显得异常倔犟,他说道:“这个臭婆娘总以为自己是英雄,总想去拯救世界。我总是告诫她说跟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不要管,在这世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惹祸上身不好吗?可她呢?死驴瞎犟,找她当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什么!”陆少贞眯起眼睛。苍鹏海破口大骂的样子彻底勾起了陆少贞的疑心。 如果苍鹏海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云黛汐并没有死,当年的悬案也是有了找到真相的线索,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若是重新回归事件本身,他亲眼看见云黛汐惨死在两年后说压根没有这回事,这任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苍鹏海此时终于憋不住,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嗫嚅道:“兄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我都是将死之人,在这血腥的舞台上演人皮牵丝戏。所以,能熬过一天是一天,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陆少贞愈发的疑惑,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任何的遐想都是无端揣度的,他尽量限制自己的思绪,但于此同时却又将所有的想法列为假设,从而避免先入为主的影响。 这是他大学本科学习化学以来的深切感悟。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响起,那惨叫中所蕴含的无尽恐惧像是无孔不入的砭骨寒风,让他们两人汗毛倒竖! 这个女人的声音就在隔壁! 陆少贞与猛地扑倒那面墙壁上检查起来,紧接着只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大作,整面墙壁逐渐反转过来。陆少贞的脸色有些凝重,那墙壁的缝隙露出来的黑暗仿佛拥有实质,乍一看去浓稠的好似漆黑的脓液。 就在夜无仇探头探脑的时候,忽然一只惨白的手掌伸了进来! 豁!陆少贞受惊不小,不自觉倒退几步,可女子的声音彻底打消了他的恐惧,只听那声音急切道:“快用力,很快就打开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显然是其他玩家找到了这个地方,陆少贞急忙扭头对苍鹏海道:“有其他玩家找到这里了!” 可苍鹏海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他后背死死贴着墙壁,双眼瞪得溜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哆哆嗦嗦道:“云……” 陆少贞没有在意苍鹏海说什么,他只感觉到了欣喜,奋力拉着墙壁,终于在墙壁两面的人们共同努力下,洞开了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几个人影跳了进来,还没等陆少贞喘气,为首的女子焦急的指挥道:“快!快合上!那东西就要追过来了!” 还有东西?匆忙间陆少贞没有观察进来的人而是透过缝隙向黑暗的甬道中看去。 只见朦胧的黑幕将所有的东西融为一体,绰约中散发着直击人心的邪恶,陆少贞打了个寒战,就在他即将挪开视线的时候,忽然一张丑陋的脸散发着强烈的臭气出现在他的眼底! 那是怎样的脸啊!陆少贞发誓,自己就算自己变成植物人也不会忘记那张脸,半边被扯下的皮肤不断晃悠着,发黑的皮下组织爬满蠕动的蛆虫,空洞的眼眶显得万分可怕,那被烤焦了的眼珠好像一粒耗子屎萎缩到几乎看不见。而再看另外一边脸,膛红的脸皮血丝密布,爆凸的眼球露出大量眼白,如针孔细的瞳仁正死死盯着陆少贞! 第三章 逃脱的办法 “小子闪开!” 陆少贞下意识急忙躲避,而与此同时一柄斧子狠狠地砸在那“不明生物”的脸上,血光四溅,那怪物被巨大的惯性带入黑暗的甬道里,众人趁此机会赶紧将墙壁推死,只听见“咔嚓”一声,机括闭合,墙壁内机簧彻底锁死。 “mad!我特么咒他生儿子不长**,菊花天天被电线杆捅!这么多人偏偏追着我们不放!真是司马玩意!” “卫元,你骂丧尸无济于事啊,也不能灵验在他身上。还有,你真的以为其他人能够活着逃走?”另外的略带优柔的男声说道,语气中掺杂着阴险的笑。 “怎么?”卫元愕然问道。 “或许你们都没注意到,那个屋子是有禁止入内的标志。” “这能说明什么?” “在化学实验室里,我想禁止入内的标志具有十足的震慑性,要么其中有机密,要么里面便是有剧毒物质,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的标志。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丧尸都不愿意去追他们反而追我们呢?” 卫元倒吸一口凉气道:“原来如此!” 陆少贞扭过头来看向进来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拿着斧子的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将精致的皮衣撑得鼓起,给人一种极其雄壮的感觉。第二个人是一名萝莉,这名萝莉娇小可人,俊俏的脸蛋上布满惊恐,她那樱桃小嘴急促的喘着气,那模样让人好像把她抱入怀中好好疼爱。第三个人则是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眼镜西装男子,他梳着整齐的发型,洁白的衬衫略微有些汗渍,整体感觉像是职场精英。 而最后一个人,当陆少贞的视线挪到她身上的时候,登时呆住了。那名少女花容月貌,柔顺黑亮的长发批到肩膀,宛如秋水明净的眸子散发着星辰之光,她五官比例极其匀称,给人落落大方宁静贤淑之感。虽然她只是穿着普通的修身牛仔裤搭配洁白的短袖小衫,可那种潇洒出尘的气质难以遮掩。最重要的,也是让陆少贞感到心脏漏掉半拍的,是她脸上那颗美人痣!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夜无仇神游九霄云外,云黛汐,这个散发着芬芳的名字,在此刻熠熠生辉,想当初,在云黛汐死后,他是怎样的怅望灰天啊! 但云黛汐显然并没有故人重逢的感觉,那眼神里散发着的成熟女性的气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记忆中的云黛汐眼里的。云黛汐抹了把额头的汗观察起四周。 “云……云黛汐!”苍鹏海忽然高声叫道,他的声音好似被掐脖的鸭子,“你把大家带到这里,是想害死大家吗!你这个杀人凶手,蛇蝎心肠的女人!”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苍鹏海,而云黛汐扭过头后发现还有这个人顿时亦是很惊讶,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顿时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他曾是我的未婚夫,不过现在他不是人类!” 什么!不是人类……那么只有一种东西长着人形却不能称之为“人”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慢慢地靠着退到墙角,似乎很怕苍鹏海的样子,而那壮汉提着斧子拦在最前面,那架势似乎只要苍鹏海稍有动弹,迎接他的必然是当头一斧。 陆少贞看着这一切,他深切意识到云黛汐很有可能不是当初的爱人了,她不但是诬陷未婚夫的说谎者,还是危言耸听的诡论者。苍鹏海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呢?不是人类他又能是什么? 想必是自己情意深笃所以产生了幻觉,此人只不过是和云黛汐恰巧长得很像罢了。 随即,陆少贞的重见旧爱的冲动刹那冷却下来,他只是冷冷地走到那装有试管的三个箱子,说道:“苍鹏海是人类,他虽然爱装逼且很怯懦,可不能因此而否决他所谓人的生物本质。我可以证明,因为正是我将他从死亡边缘解救出来!” 这听到有人驳斥自己的话,云黛汐的大眼睛看着陆少贞忙碌的背影,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苍鹏海此时泣不成声对提着斧子的大汉道:“兄弟!那个女人才是凶手啊!他把我们领进来就是为了把大家统统杀死啊!你的斧子别对着我,让它对着该对准的人!” 大汉有些犹豫,他扭头迟疑地看了看云黛汐,缓缓将斧子放了下来。 而陆少贞趁此时机笑出了声,在扑朔迷离的时候怯懦往往会将事态推向万丈深渊,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无论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云黛汐的出现是多么让人感到诡异。他说道:“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在过程中逐露峥嵘,你们的纠纷就别拖外人下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血清并打败邪恶博士,这不再是为了游戏体验而达成的目标,而是为了活命需要完成的任务,明确了这点,离开这间屋子才是当务之急。” 他这样说着忽然停住手,似乎找到了什么,随后他迟疑地从一个空着的培养皿中取出的小纸条传给其他人看,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段时间后,这件屋子供暖系统会被堵塞,一氧化碳将会充斥整间密封着的屋子,所以努力找到线索逃离此地吧,为自己的生存奋斗吧宝贝们! 壮汉显然是个暴脾气,他啐骂一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想要老子的命!小子,找到线索了吗!”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魁梧好似拳击教练的汉子,陆少贞定然避之不及,可现在他的嘴角划上冷笑丝毫不给他面子道:“你要是想活命就闭嘴,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仗着肌肉是无法应对一整套设计精密的体系的。” 壮汉勃然大怒,他左手揪住陆少贞的衣领,右手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陆少贞的脸上招呼。 “卫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那个萝莉赶忙出声,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哪怕是生气也有让人萌化的神奇力量。 卫元愤恨地盯着陆少贞,拳头终究没有落下,陆少贞冷哼一声将他的左手拍开,兀自说道:“这个装置是和门的开启有关,通过注入液体进容器,而让浮阀抵达固定位置,从而连接电源大门就会开启。” 陆少贞指着装置讲解原理,他作为曾经化学系的学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做实验,尽管他主要学的是各种化学试剂的反应,但锻炼出来的动手能力自然是能够揣度出这装置的原理。 那么接下来摆在众人眼前的问题便是,用什么液体才能将那样的容器填满! 口水?那是不可能的!汗液?那岂不是要脱水而死? 众人正绞尽脑汁的时候,云黛汐忽然开口道:“用血液!” 这个回答具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血液”两个字宛如极具诱惑性的海妖,尖啸着将众人的心境拖入万丈深渊中。 陆少贞有些愕然,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容器,这样的容器少说有2000毫升,若是要用血液灌注,那么势必会致人死亡! 怎么会这样!陆少贞凝眉思索,他紧紧盯着装置,云黛汐用血液的建议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在没有其他液体可以有这么大的量,难道说必须死人不成? “大家快看,这个胖子胳膊是受伤的!”卫元突然大叫,陆少贞刷地一下扭过头,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 抉择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随声应和道:“无论他是人是鬼,倒不如用他的血造福大家,他能有无私奉献的机会也是他的福分。反正他的胳膊已经受伤严重,就算不为我们所用迟早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他们果然把主意打到苍鹏海身上了,陆少贞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难道他们就是这样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岂容他们这样放肆? 旁边的小萝莉倒是像个小羊羔般胆怯道:“这样不好吧,天赋人权,人人平等,谁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无法决定其他人的命运。” 西装男扭过头,金丝眼镜一尘不染,道貌岸然中怎么看都透露着狰狞,他说道:“美女小作家,放在外面你跟媒体扯这套倒是很多人买账,但现在主要问题是,我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哪有闲心去思考什么哲学。不夸张的说,在秩序尚未建立的原始社会,强者便是上帝的代名词,这便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 小萝莉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就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等粗声粗气的对待,“楚楚可怜”已经成为她此刻唯一适合的形容词。但是她的脆弱很明显得到了有效的节制,毕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已经她对“浩劫游戏”足够的适应。正如西装男所说的,在这里,死亡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你的肺腑,除了逆来顺受,别无选择。 云黛汐适时走过来抱住萝莉道:“妹妹,你要学会适应,既来之则安之,逃避只会将我们推向死亡。” 小萝莉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要是没人安慰倒还好,此时突然有了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的大眼睛立马便扑闪着晶莹的泪水。 卫元与西装男相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一左一右向苍鹏海包拢,苍鹏海惊恐万状,他的声音无比尖锐道:“你们别这样,我求求你们,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可卫元哪管那么多,他直接一脚踢在苍鹏海的肋骨上,只听见令人心惊胆战的闷哼,苍鹏海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的瘫倒在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只剩下巨大的痛苦化作的丝丝沉重的喘息存留在他的嘴边。 “胖子,不管你是人是鬼,现在都需要无私奉献自己的血液,放心,待日后我们走出这个该死的游戏,我们都会给你烧纸的,保你在那边锦衣玉食宝马香车受用不尽,总比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强多了吧!”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本来要去阻止暴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他满脸凝重的在空气中嗅了嗅,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猛地撤回脚步靠近墙边仔细观察,只见墙壁上无数细微的小孔中正汩汩的冒着浓烟,那浓烟起初是没有颜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呈现出变黑的趋向。 “我擦。”陆少贞凛若冰霜,内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他不禁看了看正在围着苍鹏海嬉笑的西装男与卫元二人,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用衣服掩住口鼻仍然检查着装置。 纸条上的告诫已经生效,煤烟已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这间屋子,若是再找不到合理的出去的方式,那么几人唯有牺牲掉一个人才有生还的可能。并不是说牺牲掉一个人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这种方式不合理,只是陆少贞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愧疚当中。 然而,他的这种独善其身的并非盲目的,他发现装置若是只能通过灌注液体来将浮阀漂起来达到通电状态,那么玻璃保温柜中的试管开口具有方向性以及装置侧面的摇轮手柄也就成了摆设。在夜无仇看来,密室逃脱的游戏最忌讳的便是放弃任何一个线索,因为没有哪个无聊的游戏设计者会秉着“迷惑视线”的目的来设置无关紧要的线索以降低趣味性。 他用手轻轻敲击着墙壁,尽管漫无目的,可他不会放弃任何脑海中闪出来的灵光,他将那整套装置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只能将希望斥诸于别处。他的脑门浮现出细密的汗珠,空气很热是一方面,内心似火般灼烧又是一方面,他的手微微颤抖,呛人的煤烟味让他的胸口如风箱般呼啦啦的。 煤烟还没有蔓延到屋子中央也就是卫元那块,因此他们毫无察觉仍然不紧不慢地笑话着苍鹏海,苍鹏海看着卫元手中锋利的斧子胯下竟然传来一股臊味,这就更加激发两个男人取笑他的动力。而在另一边,两个女人说着悄悄话,小萝莉梨花带雨的模样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云黛汐的劝解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陆少贞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大脑中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缺氧外加中毒的表现,但他仍然强迫自己不能提醒卫元他们,因为这只会激起卫元的焦急从而加速苍鹏海的死亡!但是若是再找不到通关的线索,所有人都会死在这!若是等到煤烟蔓延到卫元那里,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到底该怎么办!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的脑子可以分作两半,他倒愿意一边找线索,一边进行着这与游戏设计者的斗智斗勇,可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他非但没有两个心思,反而大脑由于煤烟的原因陷入了僵滞,所有的思考若没有平时成百上千倍的努力,那都是难以完成的重任。 卫元等人已经将打昏过去的苍鹏海朝这边拖来,陆少贞恍惚间看见几个重影的人向这边走来,心下大急,手指敲在墙壁上的力道不觉狠了几分。 “砰”有种敲打在模板上的清脆。 停顿了一下,陆少贞的思维终于对这种状况产生了应有的反应,这明明是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屋子,怎么会有木板的存在!恍惚间的陆少贞喜出望外,他赶忙用胳膊肘猛击,木板应声破碎。 里面静静地存放着一个物件! 第五章 鸿钧 眼看着自己的坚持有了回报,他欣喜若狂,急忙将那个物件取出来。这是一个钟表,这个钟表没什么奇特,和大多数家庭的款式是一样的——整体呈圆形,三个指针。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寻常在于,指针的轴是被焊死的,也就是说三个指针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任何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都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其上很有可能蕴藏茧丝?绎的线索开端,后面更是与至关重要的信息紧密相连。 陆少贞强行打起精神,他仔细观察这个钟表,并且与那开门的装置进行比较。只见钟表的指针分别呈红黄蓝三种颜色,而三个试管也是拥有与之相对应的颜色。难道说? 灵光一闪,陆少贞似乎把握住什么东西,他急忙将钟表放到水平,像摆弄指南针一样从中得到了指明道路般的豁然开朗。可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肺要憋炸,终于忍不住猛地喘了口气,他顿时感觉到呼吸道火辣辣的疼,可就算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神志逐渐飘忽的迹象,他的脚步微微晃动险些跌倒,意识亦如风中的飘萍居无定所。 不能这么倒下,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陆少贞不停告诫自己,尽管他的眼皮已经重达千均,可他仍然强撑着,意志力就好似的烛火,西风难尽,杳杳冥冥,在孤寂的深夜中一枝独亮,散发着温暖朦胧的光辉。 此时此刻,卫元等人终于感觉到了煤烟正无情地向他们笼罩过来,他顿时咒骂道:“fuck!光顾着玩这死胖子了,大家快点行动,要不然统统都得煤烟中毒!” 云黛汐显然不是平庸之辈,她并不像小萝莉那样方寸大乱,所作所为调理清晰井然有序,她先是迅速安慰小萝莉两句,便将自己白色紧身短袖的下摆撕碎,分成四份分发给其他几人,而后便独自冲进烟雾浓郁处,试图迅速将装置打来以来让两个男人能够毫不耽搁地给苍鹏海放血。 “大兄弟,你没事吧!”云黛汐看见陆少贞摇摇晃晃的想说这句话,可被烟雾笼罩无异于溺水,想说话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她只是表情关切的呜噜几声。 陆少贞显然是完全不知道四周的变化,他心中的执念成为他所有行为的动力源头,他两眼发昏对云黛汐不管不顾,只是紧紧守在装置旁边,可这样也就造成了云黛汐所有的意图都落空了。而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边捂着口鼻抬着昏死的苍鹏海过来,紧接着又是呜噜呜噜几声音调的变化,他们也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休别怪我无情了!卫元与西装男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随着煤烟逐渐的浓烈,眼睛的灼烧感愈发增强,卫元气势汹汹地提起斧子走向陆少贞。 斧子锋锐的刃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毫光,所有人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云黛汐刚想说话,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斧子高高扬起,忙碌中陆少贞的脑袋正好暴露在其正下方,卫元表情狰狞,狠厉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煞是骇人。 眼见着斧子就要狠狠地拨开雾气砍到陆少贞的脑壳,在卫元眼里他都已经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景象以及白花花的**,却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房间呈现出剧烈的震荡。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房间的大门正以缓慢的速度开启,那里狂风涌进,所有的煤烟正以可观的速度消散,凉飕飕的气流中夹杂着香甜的气味。 这真的是久旱逢甘露啊!卫元的斧子还高高举在空中,他保持着这个姿态,鼻子不断抽吸着,眼神里透露出了意醉神迷,所谓没有死亡的痛苦便没有重生的喜悦,他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尽管胸口有些发闷的同时也有些恶心,但这显然是吸入了煤烟所致的症状,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在清澈的明显带有雨后泥土香气的空气中多呼吸几次想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其他几个人亦是露出这种表情,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而敞开胸怀迎向灌涌而入的湍急气流,在这种默默滋润的宁静中去体味着他们以前弃之如敝履而现在如数家珍的东西。 没有人注意,陆少贞蹲着的身形在感受到清新空气的时候忽然无声无息柔弱无骨的瘫倒在地。陆少贞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外的方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抽离,意识如潮水般褪去,沙滩上的鱼虾残骸在暮色四合中,变成了苍茫虚空中的谜。 就在刚刚,他按照钟表的指示,通过摇柄将对应颜色的试管口指向了指针所示的方向,大门便成功开启。这个游戏设计者可真有意思,昏迷之前,他的脑海中跳进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幕后掌控者看来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虐杀者,恰恰相反,他所设立这个游戏的初衷很有可能是关于人性中美好的那部分的,“无情者惨死,有情者长存”,这是散发着浓郁的哲学意味的道理,尽管“无情者”暂且偏安一隅,可“有情者”却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在陆少贞看来,他与这个冥冥之中的操控者在意识形态上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 所有的痛苦已经渐行渐远,最后终成末路,陆少贞在雾霭里向某些逝去的东西深深俯首,他会为之珍重,尽管所谓的生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缓缓的、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 时光的洪流在风暴中来回激荡,空间的裂隙中渗透出寰宇里古老的文明的气息,陆少贞仿佛置身于柔软的海绵,四肢百骸中传来了温热的舒适感。 我这是在哪?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画面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在氤氲中紧紧摄住他的视线。只见触目所及,银汉迢迢,星宿列张,浮游着的星子在深邃的无垠空间中荡漾,大片绚烂光彩在迷离间拥有直抵人心的科技感。 “我是鸿钧,人称,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知乎,是也。欢迎你来到只属于我们的领地。” 第六章 时间来客 “鸿钧?” 陆少贞听着仿佛来自于宇宙深处的具有朦胧质感的声音,语气中透露出惊讶,在眼前的这个画面里,和他平时看好莱坞科幻电影关于宇宙深处的描摹殊无二致。 “是的,我就是鸿钧,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可无论怎样,我都是你陆少贞征战沙场最忠实的伙伴。”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这人间的风雨,无处不在却又没有真正存在过。如果有助于理解,你可以将我定义为自己思想的涎津,在形而上的境界里起着至高领导的作用,作为一种精神导向让你不忘初心。百代光阴如过客,白驹过隙去绝尘,在这条漫漫长途中所有的罪责都将由我与你共同承担,或许多少年后,你还会因为七情六欲而痴狂,但我不会怪你将我独自抛下,毕竟性情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美好的东西。” 陆少贞听得云里雾里,他对这个声音突如其来的感伤颇为不适应,本来听到开场白还以为是个逗比,却没想到是个有情怀的逗比。陆少贞听着这个逗比在犹如老僧念经般念叨着与其气质丝毫不符合的文绉绉的话,他忍俊不禁,没有了对突发状况的紧张,转而轻松道:“别整那些诗情画意,看得出来,你并不适合舞文弄墨。” 这句话好像揭穿了些什么,反倒让鸿钧轻松下来。 “唉我去!还是这样的你符合我的胃口,总这样端着我可受不了。”鸿钧的声音忽然如泄气的气球,紧绷的遇到忽然松懈下来,“我跟你说啊小陆,未来的你可不像现在的你这样充满朝气,简直就是一个满脸胡渣的颓废大叔!他非得逼着我絮絮叨叨对你念他写的一大通的话,他还真以为他是个作家啊,就算他是个作家,那也是个蹩脚的三流小作家!” 鸿钧这番宛如告状似的吐槽包含的信息量可是巨大的,陆少贞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可略加思考之后猛然问道:“未来的我??” 鸿钧明显愕然,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在宇宙洪荒内浮现出一个细小的光点,这个光点与那些浮游的星宿略有不同,它在紫薇垣的最深处逐渐浮现。陆少贞对天文还是略有了解的,他知道紫微垣便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在古代那是天下正中的表现,代表着九五之尊的荣耀,学习过历史的人都会知道,紫微垣又指紫宫,那是帝王宫禁的代名词,因此坐镇中央,号令四方,圆颅方趾,兽奔羽翔,便成为紫微垣所代表的寓意。 随着那道光点的逐渐浮现,宇宙中万千流星划过,带着绚烂的尾焰,在宏阔的背景中添上令人赏心悦目的陪衬。陆少贞的瞳孔略有触动,随着光怪陆离的宇宙之光不断闪烁,他睁大眼睛,透明的胶状体呈现出细微的颤抖,有些湿润的视网膜上折射着古老神秘的宇宙所能带来的梦幻,那思接千载的与往圣先贤以及整个人类团体数千年来对宇宙起源、发展等种种特质的心驰神往如出一辙,陆少贞感受到了源于内心的震撼。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强忍下内心的震惊,他试图迈了迈腿,结果顿时天旋地转整个视野倒了过来,在失重的影响下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恰恰相反,在宇宙漫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如今就这样被自己达成了? 但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对了,我怎么竟然可以在宇宙内呼吸!陆少贞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有些难以理解了,也没穿宇航服,也没背氧气瓶,这算哪门子宇宙遨游! 就在这时,光点在视线里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最后不断扩大在他的面前停住。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长话短说。”光团内不断散发着柔和的光束,轻绵的扑打在陆少贞的脸上,“我就是鸿钧,以后与你朝夕相处的伙伴,我是来自对现在的时间点来说的未来,并且秉承未来的你的遗志,通过我自己制造的时间裂隙在光阴的洪流中逆流而上,找到了还是菜鸟的你,小陆。” 陆少贞看着随着语调不断闪烁的光晕颇为讶异,他张口结舌道:“你……你是来自未来?” “怎么了?不相信吗?小菜鸟?” 鸿钧张口闭口一句小菜鸟让陆少贞倍感屈辱,他不免想要戳穿鸿钧的把戏道:“时间并不能倒流,你就别用这等拙劣的手段来骗我了,有什么用意你就直说了吧,保不准你就是哪个邪恶的科学家制造出来的玩具,亦或者哪个爱穿丝袜前凸后翘的美女博士想要得到我的青睐故意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我。”这样说完,陆少贞眉飞色舞,色眯眯的挑了挑眉毛。 然而鸿钧以一副正人君子大义凛然的语气道:“我确实是个美女博士制作出来的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生物体。”这一大串名词的组合让陆少贞头晕目眩,但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义愤填膺的话。 “女博士急着相亲可不假,不过丑拒!” 陆少贞顿感一股气噎在喉咙里,他用力的咳嗽两声。 “我们言归正传,你刚刚质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对于时间只能是正向运行的言论都只是经验性的,人类的科学想要发展,只能是建立在一种前提假设的情况下——若不然科学会在刚起步的阶段便被扼杀了——而时间只能正流作为人尽皆知很想当然的一种经验性论断,细细想来着实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有那种公式可以证明时间不能逆流吗?”鸿钧侃侃而谈,语气中充满诱导。 陆少贞的心思不觉随着鸿钧的思路进行着,但由于才学限制,他对于物理学了解甚少,就算他搜肠刮肚的去想以前读过的科普书籍,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什么公式。 鸿钧语气无奈好像和智障对话一般说道:“好吧,这么说太为难你了,让我来跟你用人类现有的科技阐述一下为何时间可以倒流。” 第七章 美女 “任何关于物理学的公式,都对时间的方向没有具体明确的要求。你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你可以回想一下高中时候所学的物理公式,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用v=s/t来求平均速度,有没有谁去定义,或者明确告诉过你,t只能是正数。”鸿钧的语气充满神秘感。 陆少贞皱着眉头道:“t并没有方向性,在这里,t只是一个量,一个关于前后运动的时间差的量。” 鸿钧说道:“你说的时间差这是没有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所谓时间差不仍然是将末端时间点减去初始时间点所得到的结果吗?但谁又规定了末端时间点一定会比初始时间点大呢?” 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恍然间仍然存有疑问道:“据我所知,量似乎需要带加上绝对值来计算吧。” 鸿钧发出轻蔑的笑声道:“你计算时间差会带上绝对值符号来计算?” 陆少贞被问住了,他的话登时被噎在喉咙里,思路也顿时僵直在那里。他本来对鸿钧不可思议的观点充满挑刺的热情,可寥寥几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观念简直被推翻,而偏偏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诡辩,绝对是诡辩,陆少贞不甘示弱道:“就算如此,那平均速度总不能是负数吧,如果按你所说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鸿钧的口气神秘莫测道:“就好比因果定律,在人类现有的科技中总是认为果定然在因之后,有因才有果,但你要清楚的是,世界的发展就是建立在任何经验性论断不断被推翻的过程中,而某些看似不切实际的观念终将成为主流,就好比万户与飞天。让我们的思路回归眼下的问题上,平均速度如果是负数的话,那将是一派全新的景象,你可以说你浅陋的见识没有达到那种层次,但绝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脸色不停变换,良久,陆少贞终于败下阵来,他本就是那种思维具有极度发散的人,不拘泥于任何墨守成规的观点,因此他很快便妥协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观点,时间是有可能倒流的。” “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作为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不好好把握?”这样说着,鸿钧那很中性化的声音传来咯咯的笑声,它继而道:“好吧,我们关于我身份的证明就暂且到此,无论你接受与否。你要时刻记住,我不但是你的天赐机缘,更是你的命运的必然,你如果想在这浩劫游戏中找到关于你妹妹的线索,那么你就要善待我。” 陆少贞听到此话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惊,他张口结舌道:“你知道我来玩这个浩劫游戏的目的?” 鸿钧的语气充满鄙夷道:“我说你怎么记性不好呢?我刚刚才跟你说完我是来自未来,那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少贞搔了搔后脑勺感到匪夷所思,他继而道:“我的妹妹当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她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这鸿钧游戏,所以我来到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鸿钧打断道:“哎呀!我都知道,你不用和我废话连篇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继续走下去,你便会逐渐找到以你姐姐为端倪的一个巨大的阴谋,如果你没那勇气,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毕竟这个阴谋是关乎末日的,以你那书呆子相还是慎重涉足。” 夜无仇的脑子虽然还没适应过来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准确的把握住一点信息,他连忙问道:“既然你来自未来,那么何不直接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还有……关于云黛汐的相关信息。” 鸿钧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啊,平时不好好读书,现在什么都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未来就是薛定谔的猫,在波函数没有坍缩的时候,一切都是未定的,即使我是从未来而来。哎呀!瞅你那一脸呆萌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继续往下走,努力让自己活着,便能够摸索出关于你妹妹的线索这就够了!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云黛汐这个女人变幻莫测,难以用单纯的善恶来分辨,而关于她的未来也是模糊不清的,这就全看你怎么去看待了。” 陆少贞惊诧不已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暴躁的鸿钧立即打断:“接下来,我能进入下一个模式。你需要给我选定实体样子了,我现在的记忆将会被清空,只留下原本的程序代码来作为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源泉,而你作为我的主人,你将与那样的我共同在以后的血腥地狱中生存。” “血腥地狱?”陆少贞奇怪问道。 “喂,我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诶,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葩,你平时到底看不看网络小说啊!”鸿钧不满道,“你不应该异常兴奋的给我挑选外貌吗?”这样说着,它见陆少贞仍然一头雾水,气哼哼的嘟哝着:“你这木头疙瘩,不会被外面的煤烟熏的脑子坏掉了吧,怎么和当初的色痞子一点都不一样呢,算了,我还是变成当初你给我挑选的模样吧。” 就这样,光团在陆少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变化,只见雾岚氤氲中有丝旖旎在荡漾,突然一条雪白的大腿率先伸出来。陆少贞本来就反应慢半拍的思维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我靠,这是什么情况,这样洁白无瑕的大腿貌似好诱人……不对,她怎么暴露的越来越多,都快暴露到大腿根了,哦不,非礼勿视啊! 陆少贞赶忙用手将眼睛堵住,“我不看我不看!”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可身体很诚实,尽管手指将上眼皮与眼袋挡住了,可眼睛是完全露出来的。 但是就在即将出现隐秘部位的时候,那春光无限的大腿忽然一扭,连带着那雾中美女整个人都随之转了个圈。 陆少贞感觉到鼻子湿湿的,他一抹,是殷殷的鼻血。 但好在美女在转身间便穿上了衣服,可这样虽然能够避免尴尬,可却更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只见她身材曼妙,修长饱满的双腿傲然而立,那包臀皮短裙以及渔网袜更是如锦上添花般将她的妖娆妩媚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让这个尤物般的身体散发无穷无尽光彩的还要数那画龙点睛般的面孔,那标致的脸蛋白皙中透露着粉嫩,楚楚可怜的秋波中风骚与清纯同在,高高扎在脑后的马尾具有提升气质的作用,将她整个人显得无比干练。 “你是……鸿钧?”陆少贞不断抹着鼻血,可怎奈血流不止,他越忙越乱,最后整得满嘴血红。 美女掩唇轻笑道:“主人,以后你可要对奴家好一点哦。” 陆少贞屁颠屁颠的露出憨憨的笑,他的舌头有点打结,所说的话虽然呜噜呜噜,但还是能够让人听清的:“好!好!太棒了!奥利给!” “主人,形态设定完成,接下来你便需要不断将我进化,而我作为超高科技人工智能亦会给你不同凡响的能力。咦?主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只见陆少贞直勾勾地盯着鸿钧崩开的曼妙鸿沟,没有任何的动作。 …… 当陆少贞的意识逐渐由深海中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能有今天,本来只有过云黛汐一个女孩却手都没有碰过的纯情少年,却在突然之间能够拥有这样妖娆的女仆,岂不是应了那句话,闷骚自有闷骚福,不闷骚的没有福?而且这个女仆不光光只有性感那么简单,还有来自未来的高精尖武器啊!陆少贞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哎呦!这小子竟然能够醒过来,命硬的跟小强一样。”陆少贞听见卫元的声音传入耳畔。 “只是为啥他是笑着醒的啊。”小萝莉疑惑道,“难不成被煤烟熏坏了脑子?” 第八章 鸿钧的感伤 陆少贞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泛黄的床单有些霉斑,轻轻抽气间便有些呛鼻的发霉的味道直冲脑壳。 触目所及,便是萧然的八十年代废弃公寓的感觉,四周的装修风格以及壁灯等细节皆有种欧洲古典气息的风格。这见屋子的门以及窗户已经被铁板封死,这也就造成了将外面的自然光全部阻拦在外的现象,此时,全部的光源紧紧来源于那已经极度老化的钨丝灯泡。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微微抬起胳膊活动活动,他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有恙,随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吸入大量的煤烟非但没有任何昏阙亦或者呼吸困难的感觉,反而头脑更加清醒,说形象点,他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涌动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好似过滤器,将所有的毒气排除体外。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主人,由于你受到毒气致命伤害,鸿钧消耗一千点鸿钧币来清除毒气保您性命,由于此次消耗负荷太大,鸿钧将暂且进入休眠状态,部分功能停用,但是还是能够与主人交流哦?” 陆少贞听到这句话思维顿时活络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能够免于一死完全仰仗这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的能力,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庆幸。他想再看一看前凸后翘的美女,可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重新进入那种状态中。 “主人,您要是想进入我们的空间,首先需要学会冥想。” 陆少贞躺在床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看到其他几人正在围着苍鹏海说着什么,苍鹏海此时鼻青脸肿形容相当狼狈,他身上传来的骚臭弥漫在整个屋子当中。陆少贞见没人注意自己,索性重新闭上眼,试图找到进入冥想的状态,就在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之后,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从前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意识在黑暗中无限沉沦的感觉,随即他呼吸逐渐放缓,灵魂的质量好似重达千钧,几乎要脱离身体将床压塌。 就这样他只觉得眼前画面倏然一变,仍然是在虚空中,鸿钧出现在他的面前。 鸿钧道:“主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完成浩劫游戏,我的功能才能够真正激发。” 陆少贞相比与之前,他显得成熟的多,至少他的鼻血已经得到了及时的遏制。但就算这样,他仍然觉得内心躁动,某种呼之欲出的兽性简直要占据大脑,有了些生理反应,陆少贞满脑子酝酿着淫邪的场面,想着想着,口水便流出他的嘴角。 “那现在你能做些什么呢?” 鸿钧语气无奈的回答道:“什么都做不了,任何功能都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我的程序中被设定成两种情况,要么您完成浩劫游戏我便成为你的可靠的左膀右臂,要么您完不成,我们将一同在死亡中永存。” 提及“死亡”,陆少贞猛地打了个寒战,他的忧患意识被成功唤起,随即他收起窘态问道:“你既然说你是在未来的我的安排下才来到我的身边,那么这样说来你应该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既然未来的我能够活得那么久,想必我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浩劫游戏吧。” 鸿钧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不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对于现在来说,即将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充满无数种情况的,随着你的选择以及意识的践行,那些情况逐一被消灭,最后只剩下一条足迹可以证明你的来过。用科学术语来说,唯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现在,才是确定了的,对于现在来说,未来具有无数的可能。” 陆少贞满脸不耐烦地打住道:“别跟我整些谁也听不懂的名词!没想到你具有实体之后,就连性格都变了。” 鸿钧俊美的面容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感伤,这让陆少贞感觉不妙,他最受不了女孩子哭泣了,更何况是这样童颜巨儒的尤物! 果不其然,鸿钧白皙无暇的容颜上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这让陆少贞突然有种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的感觉,鸿钧说道:“我的记忆并没有格式化,这一路上所有的辛酸与磨难,非但没有随着我的穿越而丢失,恰恰相反,这意味着我即将重新经历所有的一切。你要明白,有些东西重头再来或许并不代表着嘉奖,而是……深渊里的守望,血泊中的沉沦。” 陆少贞手足无措的安慰道:“那个……咱们先别多愁善感,既然你的功能还没有解封,那么咱还是先把这所谓的浩劫游戏通关吧。” 鸿钧泪眼模糊,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陆少贞虽然对鸿钧还是感到很陌生,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像安屠生童话一样,这让本来就不那么现实的陆少贞有些精神上的共鸣,因此,他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同情心的。 就这样,陆少贞悠悠转醒,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浩劫游戏”的危险性,这不单单能够要人命,更是对三观的一种污染,要不然苍鹏海为何险些会被带尖刺的墙壁挤压成肉酱?线索又为何诱导人们用血液注满容器?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后怕,陆少贞有些反胃,但好在都将过去。 若是多少天后的他回首今日一定会感觉到可笑,因为此时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块遮挡狰狞深渊的帷幕正缓缓拉开。 “小子,听说你的姨夫是濮阳盛,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西装男此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苍鹏海道,“想当初他雇我打了场官司,可官司我是替他打赢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要杀人灭口,辛亏当时我反应机敏从二楼跳了下去死里逃生,要不然我真得死在杀手的枪口下。现在我的脚有点跛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苍鹏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黛汐,显然是云黛汐将他的消息告诉大家。他声音极度虚弱里带有哭腔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真得不知道我姨夫的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将他造的孽报应在我身上。” 第九章 八十年代收音机 陆少贞此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厌烦,因为他对这西装男的身份作了大致的了解。西装男名叫常明达,是名律师,在业界还算有名,陆少贞在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也暗自腹诽了一番,他的姐姐陆少冰生前也是一名年少有为的律师,可在一次失败的辩护之后,卢少冰便销声匿迹了。 陆少贞隐约还记得当初陆少冰在即将前去法庭的时候的前夜。 “姐,你在收拾什么呢,怎么这么多文件。”陆少贞起夜,睡眼惺忪地看着姐姐的屋子亮着灯光,他便推开房门随口问了一句。 陆少冰衣装整洁,一尘不染的纯黑色西服搭配洁白衬衫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以至于就算她因为熬夜而有些疲惫的神情都显得不那么颓废,这一点像极了英雄末路最后的体面。陆少冰看见自己的弟弟进屋,神情有些慌张,她的手将摊开的文件赶紧归拢到一堆,随后在灯光下挤出一丝笑容道:“少贞,姐明天还有个案子要辩护,现在为了有把握些赶紧熟悉熟悉案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就是使命,你快睡觉吧。” “姐,你这么突然这么上心起来,以前也未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啊,怎么,这次的案子不简单?也有你这个法律专业高材生并且拥有好几年法庭经验的大律师感到棘手的案子?” 陆少冰将身子彻底转过来面对陆少贞,她的秀眸思索片刻后盯着后者的眼睛道:“你听说过‘浩劫游戏’吗?” 陆少贞只觉得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出来了几许深意,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睡眼惺忪的错觉还是暖黄色的灯光产生的效应,总之每当后来的陆少贞回想起这一幕都将之称为“依依惜别”。 而事实恰恰印证了这些具有阐发性的征兆,陆少冰在那场官司之后便销声匿迹,并且在以后的漫长时间里成为陆少贞记忆中缅怀的源头。 陆少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记得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那些文件的封面,上面写着“浩劫”,如果不是明确知道那是案子,陆少贞还以为是剧本了呢。而如今,陆少贞参加浩劫游戏也是因为想要寻找姐姐的线索,毕竟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作为亲弟弟,自己有义务为家人的安全负责,就算……就算到最后追查出真相也不过是令人心碎的噩耗,可朗朗乾坤岂能过得不明不白? 参加“浩劫游戏”的时候,陆少贞还抱着侥幸心理想来碰碰运气,毕竟姐姐与自己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提到“浩劫”的,那么就算绝大概率是重名,可仍然不能否定其中的可能性。然而,在经历了第一个密室之后,陆少贞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正如苍鹏海所说的,这不但是个死亡游戏,还是个手段极其残忍的死亡游戏,它会不断刷新你精神承受能力的底线,让你在无尽的肮脏的泥泞中感受不断沉沦后无数只手抓向你的绝望。 还有一点是值得一提的,那就是关于所谓“丧尸”的一番想象。陆少贞作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他定然是充分享受了日新月异的科技与阐发新味的想象所带来的精神享受,因此他看过很多丧尸类电影,电影里史诗级画面与精巧别致的故事构筑让他的思维不仅仅局限于人类现有的常识性认知,更让天马行空的想象在浩瀚的宇宙中无所拘束地遨游,这是艺术生产的目的所在,同时也是作为科技发展的原动力熠熠生辉。陆少贞知道了自己以及人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尽管他很震惊但并不否认那种可能——有一种全新的生物科技亦或者为人类所不知的病毒能够把人变成丧尸! 越想这些越觉得害怕,陆少贞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可这个时候,他的手忽然触动到柔滑的丝线。由于四周光线无比昏暗,陆少贞看不清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抱着忐忑的心情凑近看去,只见黑暗的帷幕上描摹出一个轮廓,一双惨败的娃娃脸瞪着巨大的眼睛扑闪着长睫毛盯着他!而他碰到的正是头发! “啊!”陆少贞大惊失色惨叫一声,顿时整个人向后跌倒,“床上……床上有鬼!” 本来整个老旧的屋子就透露出几分邪祟,再加上陆少贞这样惨绝人寰的大叫,其他人登时被吓得一哆嗦,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大家畏畏缩缩的试探性向陆少贞移动过去。 “发生了什么!”小萝莉的声音透露着哭腔,“你可别吓我们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陆少贞简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娃娃脸怨毒的眼神所笼罩,他浑身颤抖连不断向后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由于床的位置距离灯泡较远,所以本就微弱的光达不到那里,所以那里漆黑得像一汪泥潭。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卫元咽口水的咕嘟声清晰地传开,他压低声音说道:“别怕!”这样说着,他拎起手中的斧子,用力一甩。 陆少贞感受到自己的脸庞便传来斧子呼啸而过的风,紧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斧子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翘首以盼的时候,床上突然传出来诡异的电流滋啦声,似乎是有收音机在调整频道但却总是串频,悠扬的八十年代的女歌手的经典之音突然响起,可下一秒又转变成关于古墓出土文物以及考古人员中邪的报道。 陆少贞手心渗透出细密的汗,本来这样的氛围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偏偏又有老旧的收音机在一惊一乍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酣畅淋漓的扩大。为何现在还有收音机会播放那样的频道?还是说那原本就是个磁带? 浩劫游戏不是个以现代化高科技为主题的密室逃脱吗?怎么会有这样越咀嚼便越觉得迷茫的元素存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十章 新的困境 只见幽绿的微光好似是从地狱中传出来,泛着层层递进的空间感,由远及近将凛然的邪意无限融合进众人的内心。 “你们好,不得不承认你们走到这一步具有相当的胆识与魄力。”只见那娃娃的脑袋正呈现出不自然的扭动,一眨不眨的大眼睛里正涌现着莫名的笑意,她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另外的世界,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道,“如果你们已经做好了在秩序崩坏的时候努力生存下去的准备,那么就会知道那么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你们身边的人,可能就是让你万劫不复的始作俑者,也可能是将你从地狱中救出来的神。所以,为了让你们能够在信仰沦丧、灾难降临、异种横行的年代里无畏生存,请接受灵魂重铸的死亡洗礼,请让自己充足适应末日,涅槃与腐朽,共同保佑你们。……与背叛同在,与悲哀同行。” 随着那个娃娃不停的抽搐,钨丝灯泡似乎微微亮了些,这些光线让之前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纳入他们的视野,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猩红的符合,虽然这些符号谁也看不懂,但很显然像是某种巫祝祈祷时所用的祭坛。他们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些血纹是以那张床为中心的,以他们的视角,所有的血纹宛如群星供月般将那张床供奉起来。 紧接着,机关运转,四道门洞缓缓呈现在床位的后面。娃娃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着,这也是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因为通过那个娃娃呆板的表情很明显就能看出是塑料材质的不具备做出表情的功能,但娃娃落在几个人的眼中却仿佛是活物有着不可思议的笑意。 小萝莉此时已经承受不住这种惊吓,她脸色惨白一把抱住云黛汐,发出刺耳的尖叫。 “闭嘴!”卫元不胜其烦,本来他就提心吊胆的几乎吓尿了,此时被小萝莉这样出人意表的咋咋呼呼所激怒,因此情绪激动呵斥道。 小萝莉被卫元呵斥,当即犹如小白兔一般缩起脑袋,拼命将塞进云黛汐怀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陆少贞此时已经多少有些缓过来,他的心脏刚刚被吓得差点蹦出来,此时回绵着强烈的疼痛感,他站起身,缓缓退到卫元的身边,这才感到稍微的安心。 “都别说话,这可能是游戏的第二关,而游戏规则很有可能就是由那娃娃公布的。”陆少贞深深喘了口气,他定了定神,虽然四肢仍然有些无力,他扭头与云黛汐对视一眼,后者的表情出奇的冷静,眼神中散发着轻松的神情。这点让陆少贞深感奇怪,但思来想去只能将这点疑惑归结于胆子大。 “把美女作家照顾好。”陆少贞对云黛汐说道,后者面无表情的在陆少贞脸上扫视后漠然点了点头。云黛汐此时因为紧身短袖的下摆在上一个密室中用来当做口罩,所以此时已然露出那白皙紧致的***,曼妙的马甲线一直延伸到紧身牛仔裤里,显得颇为性感,陆少贞的视线从其上扫过后,脑海中与当初的云黛汐的模样进行对比,而这愈发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全天下竟然还有长得如此之像而且还是重名的人? 此时此刻,娃娃发出惊悚的笑声,仿佛是烘托氛围般,灯光效应随着笑声的节奏忽强忽弱,整个房间顿时陷入迷离之中。 “这里是五道门,每道门内都能容许一个人逃出生天。也就是说,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活着走出这间密室。这个注定牺牲的人也有属于他的位置,这张床将是他永恒的归宿,与其在棺椁中腐烂,不如回归自我的审判。”娃娃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留给几人缓冲的时间,它继而说道:“他的四肢将被铐上铁铐,铁铐内侧有着着感应器,唯有将四肢固定住,那五扇门才会开启。而所有逃生的人不要忘记,为你们换来逃生条件的这个牺牲品正在面临他从出生到现在前所未有的劫难,摇摆的巨斧将不断下降,最后会将他拦腰斩成两段。……当信念崩塌,人性的丑陋发出尖锐的咆哮,所有人内心的魔鬼破土而出,在永恒的死寂里为虚无的黎明饮泣而眠。”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说完,那娃娃的脑袋顿时如爆炸了的气球般残骸向四面八方溅射,就好像被子弹击穿的西瓜,血淋淋的在床上扑散成一大片血污。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思维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可待他们明白过来娃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等人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逃出生天,那么也就有意味着他们中间要有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几个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陆少贞忽然开口道:“刚刚是谁把我放到那张床上的。” 其他人对陆少贞的话感到有些意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难道说这人有精神洁癖,知道那床是死人的地方所以想要兴师问罪?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卫元道:“你救了大家的命,我们不能对你不管不顾,是我和律师把你放在床上的。有什么问题吗?” 陆少贞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冷静的思考,他并没有回答卫元,而是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那个娃娃所说,它明显是知道我们是六个人,而非七个人或者五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经过陆少贞的点醒,都是感到了万分的诧异,律师说道:“这么说来,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陆少贞眼中充满了肯定,他继而与其他惊恐的几人对视。所有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忽然不约而同的反应过来,他们齐刷刷地向那爆炸的娃娃位置跑去。 由于这个老旧的公寓空间较大,所以苍鹏海独自身陷一片区域,他靠着斑驳的墙壁试图站起身哀嚎道:“别走,等等我!” 第十一章 深渊裂缝中的眼睛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他们急匆匆的跑到娃娃爆炸的地方,查看起来。看起来充满怨气的娃娃虽然是由塑料制成的,可那四溅的鲜血以及残破的碎肉都表明了这一切不同寻常。 “呕!”几个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对神经具有极大的挑拨的场面,因此无一例外都是作干呕状,辛亏他们的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要不然当真得酣畅淋漓的吐一场。 要是纯是鲜血倒还多少能够接受,但在血泊中夹杂着很多的碎肉,就让人感受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陆少贞集中精神注意着脚下,与此同时极力避免踩到那粘稠的固液混合的东西,腥臭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旷的鼻腔,他感到了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主人加油,每一个强者都需有一个蜕变的过程,生活如此,末世亦是如此,您不妨将鸿钧游戏中的所有细节都当做是步入末世的预演,唯有那样对自己所遭受的有一个宏观清楚的认知,才不会沦陷于迷茫的困境,你要相信,生命的意义就蕴藏在前进的每一步中。”鸿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她的话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陆少贞听着似乎有些启发,但他更多的则是迫使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对于负面情绪的逃避并不是懦弱,而是在保持清醒头脑的同时为内心中的光明做出弥足珍贵的坚守。 地狱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地狱中被同化然后心安理得的以其为家,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就这样,他不断地在那张被血液浇透的床上不停的寻找,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可是,他的期望终究是落空的,有些东西要是那么容易解释,那么就不会有神秘感所带来的无限遐想中的恐惧可以领会,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没有任何类似于摄像头的残片,他只找到了古董级别的收音机残骸。 怎么回事!陆少贞感到了现实与他意料严重不符所带来的震惊,那幕后黑手要是没有时刻注意着这个屋子内部的情况,那么他是如何准确的知道他们的人数情况的?他又是如何得知六个人经历了第一个密室而没有任何人死亡?这很明显不符合逻辑,如此说来,若是找不到摄像头,那么唯有那幕后黑手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解释了。 一种惊悚的感觉逐渐升腾起来,陆少贞看着具有弹性的肉渣上清晰的皮下组织,他猛地抬起头对其他人道:“快点,看看这个房间内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其他实时录像设备,如果没有,我们真就得静下来好好考虑这一切了。” 常明达与卫元是男人心里承受能力自然是强的,他们俩人没有像小萝莉那样已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是意识到什么问题,立即配合陆少贞的提议,迅速在老旧公寓内仔细搜索起来。 沉重的深棕色欧式古典窗帘上沾满了灰尘,陆少贞将其掀起,簌簌而下的颗粒让他咳嗽不止。随着他的四下检查,以及搭伙而去折返回来的常明达与卫元严肃的面孔,他知道事情的走向通往了一条神秘的路径,这条路径充满了宗教色彩,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骇然。 “很明显,我们现在处于很被动的状态。”陆少贞深呼了一口气,他与其他几人汇合到苍鹏海的旁边。此时的苍鹏海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立,不断的咳嗽,而且肺部受到了损伤,血丝会随着他每次咳嗽的用力而渗透出来。而且看得出来,他此时十分的痛苦,无论是过量吸入煤烟还是肩膀的伤势亦或者卫元常明达两人的胖揍,任何一点都让他难以吃得消。 这个胖子气若游丝哭诉道:“我不想死,你们为何要这样!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在国企当一辈子工人,我的姨夫都说好过个几年就让我升职,我的本应该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云黛汐,你敢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就算我没有什么大能耐,但这也不是你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啊,而且这些人与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还要将他们拖下水。……也罢,这几个人都是些只会仗势欺人的孬种,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可惜了那位兄弟了。” 苍鹏海费尽气力抬起胳膊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发出癫狂的苦笑,随后便踉跄地贴着墙壁走到不远处颓废的坐下。 陆少贞扭过头看着云黛汐,这个姑娘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出奇的冷静,让人观察不到任何端倪。云黛汐看到其他人怀疑的目光,她皱着眉头觉得不得不说点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苍鹏海并不是人类,他的话信不得。而至于你们进入这个游戏的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但从那向后略微挪动的脚步来看,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在逐渐滋生。这个时候,常明达叹了叹嗓子打破尴尬的气氛道:“那个胖子不是人类这就有点扯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云黛汐,毕竟人家肤白貌美人品靠得住,在外面的时候她与我曾有过几面之缘,我是相信她的。” 云黛汐默不吭声。 陆少贞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他暗中看着几个人的面部表情,随后开口道:“我们暂且着眼于当下,我们显然是陷入了一个阴谋当中,而且这个阴谋蓄谋已久,要不然那个娃娃就很难解释。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一个幕后黑手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他让我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断逃生,而这个逃生过程极其残忍。……我很难想象,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监视我们的呢?”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难道是类似于萨满的那样的古宗教信徒?”卫元忽然发声道,“你们看那些血纹,不觉得有些宗教祷祝的仪式感吗?” 第十二章 企鹅数学 神秘宗教之所以让人感到可怕,不过是他们拥有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世界观,就好比原始思维,在原始先民眼里,自然万物如同己身板拥有浪漫活跃的灵魂、意志与情绪,能够与人类在某种途径进行难以揣度的交流。虽然人类经过漫长的发展已经很难重现自己祖先的思维方式,但从历史辩证的角度来看,其作为发展的开端还是有着难以否决的合理性,因此,若是能够客观理性的看待所有癫狂的一切,那么所有的疏离感都会随着对本质的认清而不再散发狰狞。 陆少贞相对来说还算冷静,他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保持冷静才对。” 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卫元的强烈反对,这个壮硕的大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很激动:“保持冷静?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简答了!唯有干死一个人才能让大家活下来,这个密室就是一个杀人阴谋!策划这个狗屁浩劫游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卫元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竟然吼地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脖子上青筋暴露,几人不自觉的往后挪动着脚步。卫元气呼呼的说完,他左顾右盼,随后急匆匆的跑向那张血床旁边,寻找着什么。 听着哒哒的胶皮鞋底落地的跑步声,所有人都面露惊骇,他们全身绷紧神情彼此对视。 忽然,卫元在公寓房间那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我的斧头哪里去了!” 斧头没有了?大家面面相觑,这斧子可是几人之中唯一的武器,竟然就这样没有了?虽然在目前看来这柄斧子没有落到卫元的手中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这间屋子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总有人拿了斧子了吧?那会是谁呢? 很显然,拥有斧子的人在彼此博弈中就占据有利位置,陆少贞在鸿钧的解释下对眼下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你听说过企鹅数学,那么你就很容易对眼下的局势做一个充足的认识。企鹅成群结队在冰川上休息后,会因为饥饿而想要寻找食物,但同样没有吃饭的海豹会藏在海水里伺机而动,这样留给企鹅的难题就是到底该如何行动才能把自己变成盘中餐的概率降到最低。”鸿钧的语气充满人性化,这让陆少贞丝毫感觉不出她其实是人工智能,鸿钧顿了顿留给陆少贞思考的时间,旋即又说道:“留个企鹅的仅有两个选择,第一,他们共同下水,而且为了将自身风险降到最低,他们会不约而同的选择看似是无私奉献的举措,也就是所有企鹅共同承担风险,风险也就被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陆少贞有些不理解,他打断了鸿钧的话道:“等等,为何下水了会将风险降到最低?难道偷奸耍滑的不是最安全的吗?在大家都拼命往前冲的时候,有一个耍小聪明故意以鞋带开了为借口蹲下来系鞋带,那么庞大的企鹅族群就会替他把危险排除。” 鸿钧软绵绵的声音笑道:“如果那样的话,你抱有那样的心思的同时,别人也不是傻子,当他们得知其他人都是难以信任的时候,便会采取消耗策略等待有人率先因为饥饿而行动,所有的企鹅将会拥挤在冰川上大眼瞅小眼,谁都不肯率先迈出那一步。” 陆少贞丝毫明白过来什么,他的意识在与鸿钧交流的同时眼睛观察着那五道门,他将眼前的困境与鸿钧所说的“企鹅数学”进行比较,忽然有些不满道:“我说鸿钧啊,你是不是跟我藏着掖着呢,就算你想要启迪我的思维也请举一个贴切的例子吧,现在我们面对的困境是具有明确危险的,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要丢掉性命,和你所说的完全不符合啊!” 鸿钧的声音不急不躁,尽管陆少贞因为几乎要暴走的卫元而感到害怕,但她仍然用野老话家常的语气说道:“我被设定的程序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相应帮助,我所给你的提示不一定完全适用于眼下,但总有一天可以用得到。我将这些基本原理讲述给你便已然达成目的,至于你该如何选择就需要看你自己的理解能力,而我作为没有感情的程序是没有感情这种代码编入的。” 磨磨唧唧的原来不能解决!就在陆少贞刚想骂娘的时候,鸿钧忽然又开口道:“关于企鹅数学,还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不能站在强壮的人的旁边,因为拥有一身肌肉的企鹅会很自然的将身边的企鹅推下去,而其他的企鹅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是不会去替那个冤大头讨回公道的。所以说,别站在强壮的人的身边。” 鸿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销声匿迹,但这句话却犹如发酵般在陆少贞脑海中回荡。现在拥有斧子的人很显然是战斗力强悍的,担得起“强壮”二字,尽管他很有可能没有卫元能征善战,但对卫元的威胁是不容忽视的。显然,卫元一家独大的现状随着斧子的丢失而改变,局势因此而扑朔迷离。 怎么办?眼见着大家相互之间都变得不再相互信任,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他在第一个密室的时候的心得忽然涌上心头,第一个密室提示,其实看似明面上的引导并非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坚信着善良会得到应有的回报,那么上天定不负厚望。 然而,第一个密室着看似是对闪闪发亮的灵魂回报,但却没有确凿的指示证明这一点,毕竟通过这种玄乎其玄的线索揣度别人的用意,是宛如走钢丝一般很难有谱的。 这样想着,他向血床走过去想要具体观察一下设备,从而再决定策略。可这个时候,卫元凶神恶煞的面孔浮现在陆少贞的眼前,他咬牙切齿道:“小子!我知道是你把斧子藏了起来,你若是不赶快把它交给我,我就让你躺在那张床上!” 第十三章 裂痕的出现 不知道卫元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我是私藏斧头的人?陆少贞感到了很是荒唐,但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卫元现在处于疯狗乱咬人的状态,谁离他比较近他便会率先找谁的麻烦,陆少贞这是正好撞在他的气头上,有人私藏斧子这就是一个信号,明显在挑衅着卫元作为这几个人当中最强大存在的地位。再者,或许是陆少贞在第一个密室所展现出来的异乎常人的冷静让卫元在潜意识便将他列为头号大敌。 面对卫元的阻拦,陆少贞心中虽然有些恐惧,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存疲于奔命,如果一味的仁慈势必会引火烧身,因此深谙此理的陆少贞并没有做出过多的退让,二人就在公寓中渊渟岳峙。 卫元在此之前是一名职业健身教练,他拥有强健的背阔肌和胸肌,在一所名叫“性感男人”国际连锁健身房中颇为有名。他的名声不仅仅来源于那几公斤的腱子肉,更来源于他兢兢业业所工作的业绩,他手低下的私教会员据说可以达到成百上千的程度。若是需要更多的笔墨来表述他辉煌的过往以及在健身行业多达到的成就,那么就可以用他早些年的时候打职业健美比赛的时候所获得的荣誉来佐证,可以说有他参加的比赛,就会有无数小迷妹高举牌子为他那棱角分明的腹肌以及维度绝伦的胸肌所尖叫,这个时候,卫元就会恰如其分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充分展现微笑强大的魅力,与此同时,他的胸肌按照“动次打次”有韵律的鼓点跳动,再度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一个**。 虽说在他退役之后便不再服用蛋**,肌肉的维度有所下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整个人变得格外的凝实,再加上他时常健身房中练习打沙袋,这也就更加将他在实战中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就算他并没有什么实战套路亦或者搏击经验,但把他放在这几个人当中,怕也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不要以为陆少贞就是一名柔弱书生,他在认真学习本科课程的同时热爱街舞运动,关于breaking这项难度技巧极为高超的舞蹈有着很深的钻研,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何为breaking。练习breaking的男孩便叫做bboy,是热爱自由,崇尚和平的街头嘻哈舞者,这个群体的舞蹈中每一个动作都是以超高难度的旋转、翻腾、定格所构成,若是没有经年累月持之以永恒的精神,怕是很难将这种舞蹈练好。然而,身体素质,技巧精湛与否的问题倒是其次,breaking作为一种街头最炫酷的舞种,所具有的独特风格与舞感也是极其难练的,将简单的动作磨炼到干净利索赏心悦目,是breaking的重中之重,更是一名bboy思想的集中体现。 说到这里,我们或许会对陆少贞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面临彪形大汉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胆怯的原因。 陆少贞此时脑海中不断进行着力量对比,这也就让他格外的怀念当初与伙伴通宵练舞时候的温馨感觉。正所谓回忆经过岁月的发酵会变得格外的美好,陆少贞在恍惚间看见了当初矫健的在地板上摸爬滚打的模样。 这样想着着,卫元怒吼一声扑过来,他张开双臂好似一头硕大的猩猩,张牙舞爪的当头一拳向陆少贞打过来,陆少贞知道不可力敌当即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见他整个人朝斜前方翻滚过去,巧妙的避开卫元的攻击路线,成功绕到了他的身后。 “你的劣势就在于你过于盲目了。”陆少贞虽然害怕这个密室的环境以及各种足以取人性命的机关,但他并不惧怕卫元,说实在的,看得见的敌人相对来说都没有那么可怕。 卫元一击未果,愤怒的转过身,此时的他几乎丧失理智,双眼好似冒火,他吼道:“我们本来就已经身处炼狱之中,我们之间本可以相互信任,为何!为何要将这份让人赖以生存的庇护所打破!” 陆少贞心中亦有如此的感叹,如果那柄斧子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至少可以让几个人之间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就算有些牵强但至少在每个人落入困境的时候还可以将其他人当做队友来期待,这份信任是弥足珍贵的心灵慰藉。而此刻……着实让人感到心中绝望,这不仅仅是对人性的担忧,更是为自己在双重危险下所产生的忧虑。 陆少贞心念电转,在这种真假难辨是非难分的情况下不能冲动的制定策略,他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鸿钧提示的“企鹅数学”的种种,随后刚想开口,却猛然觑见卫元沙包大的拳头当空而来! 呼啸的破空声在陆少贞耳边响起,之所以用这种玄幻的形容词来表示,那属实是因为当时情急万分之下只感觉亡魂直冒所产生的疏离感。他的脑门上渗透出来细密的汗珠,下意识一躲,拳头堪堪擦过他的耳边。 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卫元的左手当即拦腰横截。陆少贞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怪力所撼动,紧接着天旋地转,他感到了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几乎是横在空中的。 随着闷哼的声音响起,陆少贞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收到了极大的震荡,一股不容遏制的恶心感涌从胃里上心头,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但是,现实的状况并没有留给他过多的缓冲时间,他恍惚间看见卫元的拳头无情的抡起,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的头颅打得稀巴烂。 “你不妨去搜搜斧子到底在谁的身上,你这样冤枉无辜真的容易让渔翁得利。”陆少贞情急之下急速道,“我们只需要将私藏斧子的人揪出来,那么我们之间心怀不轨者便可以浮出水面!” 卫元的动作顿时停在空中。 第十四章 血床 卫元的冲动很快便在陆少贞的提议下消弭,他并没有再管被击倒在地的陆少贞,而是向常明达方向走去。 “律师,作为我们中间唯一具有战斗力的男性,说句公道话,你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卫元的脚步逐渐逼近,他的表情很是凝重,像极了在黑夜里踱步而来的豹子,“只要你乖乖让我检查,大家相安无事,否则,你便是做贼心虚。” 常明达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对于卫元的怀疑显然万分火大,因此他说道:“卫元,我提前声明我并没有私藏斧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来搜查我了,那么就是亲手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打碎,毕竟信任就是一面易碎的玻璃。” 卫元的决心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以至于说出了很理性从而出乎众人意料的话,他说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如履薄冰,就算我们之间保持着虚伪的恭维,那么仍然对事情的本质起不到任何良性效果,与其如此,那么就让大家更加疯狂吧!毕竟这或许便是偷斧子的人的初衷。” 常明达恶狠狠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斧子或许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拿走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间屋子总共只有我们几个人……”卫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与此同时,常明达的话更像是深渊巨魔里偶露的狰狞,它将那浓稠的邪恶感一滴一滴浇裹在众人的思想上。 如果不是人将斧子拿走的,难道是一种超乎认知的神秘生物?亦或者是来自于古宗教的神秘力量?昏冥的光线将黑暗的深邃充分彰显出来,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鬼脸在呲着獠牙注视着这里,大家纷纷感到浑身拘谨,汗毛倒耸。 此时此刻,房间内静悄悄的,只剩下苍鹏海由于过于疼痛而倒吸凉气轻微的嘶嘶声。 卫元的脖子有些僵硬,甚至连扭头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那种被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凝实的感觉当真让人窒息到瑟瑟发抖。他很想否定常明达荒谬的想法,但这个“浩劫游戏”本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存在,再加上有诡异娃娃的铺垫,现在就算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他都会相信。 这个时候,常明达继续用阴冷的声音说道:“所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我都见过,你如果说是巧合那有些事未免太过戏剧,但你要想用科学来解释,那么还得废寝忘食的钻研,将科学发展到那具体难以界定的时候。反正……卫元,你若是觉得可以,那么便搜一搜其他人的身,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质疑我,那么我们之间也就撕破脸了。” 律师的话非常冷静,这样的话也立马让咄咄逼人的卫元萌生退意,律师那是何等人也,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险象环生,而常明达也正是久经这样没有硝烟的战场的人物,他认真起来所散发的气势自然是犀利且磅礴的。 卫元有些犹豫,他对于常明达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他明显是在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找一个台阶下,如果自己选择信任常明达那么就会在这个密室中拉拢一位盟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提供方便的途径。但是,如果常明达是贼喊捉贼又该如何是好?任由其藏着斧子形成潜在着的足以致命的威胁? 但是这位精明的律师却是直接将自己衣服掀起来,他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并且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个圈。 常明达用肢体语言来表示,斧子并不在自己身上。 卫元若有深意的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无形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两位女子。 陆少贞收回了目光,他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尽管被卫元重重的摔倒在地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感到极强的疼痛感与晕阙感,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无论他们是否找到斧子,苍鹏海都是这个最容易被牺牲掉的人。 首先,苍鹏海是最懦弱的人,他的情绪很容易崩溃,然后就是发出歇斯底里的猪叫。其次,他是这里最无用的人,他浑身受伤无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拖累。再次,他在第一关已经被大家选定是牺牲者了,所以也就不存在得罪与否的判断,反正他已经恨死这帮人了。最后,云黛汐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人类,显然是想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如此四点组合到一起,苍鹏海几乎成为了必死的人选。 陆少贞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两口气,稍微减缓了呼吸不畅供氧不足的堵塞感,向苍鹏海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颓废的靠在墙上,脑袋耷拉在一旁。陆少贞叹了口气,他转而集中注意力在那张血床之上。 这张血床确实如诡异娃娃所说,在四角有着铁拷,铁拷内侧有着红点的感应器。整个床距离墙壁有两步之远,并且是被人用水泥固定在地面上的,其之侧面是实心的,也就是说床底下并没有可以藏东西的空间。将视线往上移动,在这个床的位置的正上方的天花板顶有一个铰链条轨道,好像是用来移动某种悬挂着的东西的,而且这个链条的位置有些特殊,它并不是以床为中心对称的,它是单单在床的右侧延伸的。也就是说,如果面对床的方向看去,这个链条轨道从床的位置开始,一直到五号门的位置结束。 这一点是值得思索的现象。陆少贞眼睛微微眯起来,继续进行着细致的观察,他强忍着无与伦比的恶心,将这张沾满鲜血与不明物体的床单掀起一角,而后虽然他的手指尖传来令人作呕的粘滑,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床身所吸引。 只见床身的地方有着与墙壁相类似的血纹,陆少贞发誓这中间定然存在着某种令人咋舌的联系,因为床身上的血纹与墙壁的纹路正好可以无缝衔接。 第十五章 四神瓦 如果这个装置有某种隐藏着的寓意的话,那么定然是存在于这些血纹中间,陆少贞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某种形而上的神奇力量在运作着这一切。 他援渊溯流从头到尾检查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忽然在左侧方向有一个圆形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个图案极具美感,由勾画了了细腻笔迹所绘,呈现出古典祥云的的动感。他感到有些奇怪,很难想象在这样血腥的地方会有这种寓意祥瑞的符号,而且这个符号貌似是一条像蛇似龙的生物。 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就在他的思绪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作弊器,那就是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鸿钧。 其实刚开始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对于鸿钧的了解仅仅是基于彼此认识这么简单,但当他按照先前的方法,唤醒鸿钧之后,鸿钧给予他的解释,就很令人瞠目结舌。 鸿钧说道:“这是传说中的四神瓦,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正所谓左龙右虎掌四旁,朱雀玄武顺阴阳,八子九孙治中央,刻具博局去不详。” “你还懂历史!”陆少贞听着这些逼格满满的话顿时惊诧万分。 鸿钧回应道:“主人,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自我介绍的话吗?” “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直呼?我以为你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没想到真的无所不知啊!”陆少贞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鸿钧从将他从煤烟吸入过量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之后,又给他普及了“企鹅数学”,现在还安利了古代文化? 鸿钧那单一的表情在刹那间忽然变得极具情感,她忽然摆出一个搔首弄姿的动作,并且捏着嗓子用甜到骨子里的嗲嗲的声音说道:“鸿钧永远没有英明神武的主人见多识广,因为鸿钧就是主人的,主人,爱你哟~” 陆少贞蓦然承受着这一记爱心暴击,骨头差点没酥成渣,他瞪着眼睛张大嘴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并侧过脸摆出自己的高风亮节道:“去去去,我可是正人君子,不吃你这一套!” 鸿钧那秀美的容颜顿时表现出很委屈的神情,她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她说道:“主人,你难道不喜欢鸿钧了吗?这可是当年的您亲自设定的啊,您设定鸿钧每当受到您的夸奖,便要像这个明星那样说出刚刚的话。” 明星?陆少贞对自己的“上辈子”亦或者说未来的自己感到好奇,按照他的猜想未来的自己定然是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拯救全世界乃至全星系。因此他那副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目不斜视的模样偷偷看向旁边。 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光幕,这个光幕呈现半透明状并且充满科技感,此时此刻这个光幕上正有一个女明星在风骚露骨的摆着poss。 啥!陆少贞差点没受惊到跳起来,这不全民启蒙老师吗?行走江湖单姓苍,身段风流百家狂?未来的自己还有这个嗜好?虽然现在的自己也好这口吧,但总归是让自己幻想破灭的一件事。 陆少贞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然而,着仅仅只是开始。 只见鸿钧的青葱玉指轻轻在屏幕上滑动一下,顿时换成另外一位衣装暴露的明星……泷泽萝拉? 眼见着一位位专注教育事业而常常衣不蔽体,面对镜头的采访也无暇顾及形象的伟大女子们,他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老变态啊!陆少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有吗?”陆少贞稳住心态,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淡定下来,转而问向鸿钧道。 鸿钧的大眼睛向上翻了翻做出思考状,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未来的您在给我设定程序的时候,还给我刚刚那个动作起了一个很专业的名字。” “什么?”陆少贞如临大敌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 “好像……对了,是叫意本道!” 艹!不出所料,陆少贞嘴角不断抽动感觉很无奈:“那是不是还有叫东京热的啊?” 鸿钧一听,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道:“是的主人,看来您和未来的您之间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啊,就连起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 接下来,陆少贞也没有继续和鸿钧扯犊子,因为越和鸿钧聊越发现未来的自己简直就是无恶不作贪财好色并且龌龊无耻的流氓啊! 他从鸿钧的空间内退出来,继续将注意力集中于解决眼下困境上,他又接连在同一水平线上找到了白虎、朱雀、玄武的印记,这些印记混在庞杂的血纹中若是不仔细观察定然难以看出来,而此时既然看出来了是关于古典文化的,这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在大体方向上找到了明确的路标。 而就在他继续摸索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阴风飒飒吹动他的后脖颈,顿时让他脑门上冒出冷汗?他心惊胆战却知道此时不能怯懦,所以当下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那半遮半掩的眼睛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充满了憎恶与杀意! 陆少贞的心刹那提到嗓子眼里,他刚想大喊大叫释放自己内心的恐惧,却只见那女子轻轻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转而和陆少贞同样研究起墙上的血纹。 原来是云黛汐! 陆少贞长吁一口气,他在为自己一惊一乍而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是谨慎的观察起云黛汐,这个女人除了周身笼罩着散发着让人难以觑破的迷雾之外,简直和当初自己的前女友一模一样。 陆少贞有时候也在想刚刚自己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是否确有其事,但他不断在脑海中演绎描摹的同时也是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排除环境的影响因素,因为这个环境就很符合恐怖片的场景,自己内心紧张,视觉也就很容易出现偏差。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这个女人有何目的,谨慎的提防她总是没错的。 第十六章 黄道十二宫星图 云黛汐认真在墙壁上检查着什么,她那逐渐凝重的神情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陆少贞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黛汐起先没有反应,过了大约几秒之后,云黛汐突然扭过头,满脸充满着神秘道:“苍鹏海不是人类。” 若不是见过她很正常的样子,陆少贞几乎以为她有精神病,就比如老年痴呆患者,总是对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念念不忘。陆少贞被她吓了一跳,旋即眼睛眯起来,既然她总是在强调这件事,那么不妨顺着她的观点说下去,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为何这样说?” 云黛汐的侧脸散发着一股格外的魅力,她展颜一笑所答非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没关系,人们对于出乎意料的事实都抱有本能的拒绝心里,但是我想让你记得,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可有否认我的做法,但你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毕竟这是很多人为之付出艰辛努力的东西。” 什么?我的安全?陆少贞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安全问题?我从小就像四周的小伙伴一样健康茁壮的成长,直到如今每天上完课就去舞室挥洒汗水,多么正常不过的生活,还有什么安全问题需要被负责?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的,每个人都应该感恩军人感恩消防员等为社会无私奉献的人们,但是云黛汐这话说的就有居功自伟的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少贞抱有这样的疑问刚想询问,却被云黛汐截然相反的语气所打断,她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对夜无仇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张星宿图。”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间,小萝莉向这边走过来,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云黛汐话锋一转的时机与小萝莉走过来的时候高度吻合,很显然云黛汐与陆少贞所说的话并不想让小萝莉听见。 “云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卫元那家伙搜了我的身也没有找到斧子,他明显就是想揩油!”这样说着,小萝莉自觉的走到云黛汐的身边,云黛汐也很是疼爱的拉住小萝莉,就好像一对亲姐妹一样。 云黛汐轻轻的拍着小萝莉的背安慰着她并且用手指在墙上比划着:“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优美的花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至少我可以根据那些圆点观察出这是黄道十二宫星图。” 黄道十二宫星图?陆少贞听完才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知道黄道十二宫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至少能够将先前发现的四神瓦所联系起来。 云黛汐继续说道:“按照古人的星宿十二次从第一个开始到最后一个分别为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以及析木,这些星次又细分为二十八星宿,星宿便是如图所见的彼此相连从而组成单独个体的圆点群。”这样说着,她就近在墙壁下方血床正后方的位置用手指圈出一个圆点群,这些圆点用一根线串联起来,棱角分明,在满是具有祥云般动感且柔和的曲线中显得很突兀。 “例如这个,便是女宿,由四颗星组成,在它旁边像简笔画的鱼形状的六颗星便是牛宿,再往右侧看便是七颗星的斗宿,这三个星宿便组成了星纪这一次……”云黛汐本来笃信的语气在此刻却越发的细弱蚊蝇,这让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陆少贞感到奇怪,他赶忙扭头看向云黛汐,只见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眼睛逐渐眯起来,眉头也随着扭在一起。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陆少贞有些害怕,他支吾问道,尽管这些传统的东西让他深感亲切,但是这样的环境中突兀的展示这些东西只能算得上诡异。 “北斗呢?”云黛汐喃喃道,她似乎是在发问,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就这样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她忽然有些激动道:“我发现问题了!北斗……北斗七星并不在这里!” “北斗七星?”陆少贞不禁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北斗七星本应该在星纪以南,也就是这个位置。”这样说着,云黛汐在星纪三星宿上方的位置圈出一块空白的地方,那个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似乎正好被血床所遮挡。 被血床所遮挡?陆少贞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说刚刚在血床上所观察到的血纹就将北斗七星囊括在内? 这个时候,云黛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念叨着道:“史记中有这样一句话,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这句话极言北斗七星的重要性,不知道在这里北斗的缺失是否有着其他用意。” 这句话或多或少引起了陆少贞的思考,他不禁抬头看向那在天花板横着的链条,忽然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心中有些欣喜,或许……真正的解决困境的方案正蕴含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硬物,但是由于黑暗暂时看不清楚,他只能弯腰俯视,这不俯视倒还好,一俯视见到那东西顿时感到了万分的诧异! 那柄斧子这么会在这里!陆少贞惊愕的拿起斧子看向两位女生,刚刚检查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啊!难道是疏忽大意了? 而小萝莉在此时也是不小心失声喊道:“原来斧子在这里!” 随着小萝莉这样没心没肺的一喊,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原本在那边交谈着什么的常明达与卫元两人低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 糟糕!陆少贞暗骂一句,自己这不是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吗?本来卫元就对私自藏斧子的人深恶痛绝,这回以他那彪悍的脾气,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十七章 七星汇聚 卫元正向这边缓缓走来!在黑暗中,他那魁梧的轮廓清晰的显现出来,随着他的不断逼近,铺面而来的压力笼罩在陆少贞身上。 如果说卫元是以正常状态向这边走来,那么陆少贞有这样的感觉全怪他多心,可卫元是以那种逼近猎物随时都有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手一击毙命的豹子所特有的脚步走来,充斥着让人提心吊胆的危险。 “卫元,你听我说,这个斧子并不是我藏起来的。”陆少贞感到大事不好,他脚步不断往后挪动连忙解释道,“这柄斧子就在血床的旁边,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我的脚边,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 陆少贞这句话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毕竟刚刚卫元已经搜过所有人的身了,而唯独他被忽略从而没有被搜查,这个情况更将佐证了这个误会,尽管这个误会发生的是那样莫名其妙。 斧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这里?难道真的是卫元检查的时候忽视了?如果是这种情况卫元是相信他自己还是相信我呢?陆少贞的脑海中转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他无奈的承认,卫元无论出于何等考虑,将自己从这个队伍中踢出去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除非自己能够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自证清白,但寻找证据的难度不啻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让卫元回心转意,尤其是在玄乎其玄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把握的情况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天地总是宁静的可怕,黑暗中的卫元没有搭话,他的身影的轮廓像是邪意凛然的恶魔,死寂的沉默更让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成几何倍增长。此时陆少贞并不指望卫元能够相信自己的话,他只希望卫元能够不要那么冲动。 终于,陆少贞的后背贴到了墙壁上,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现在可供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直面已经濒临爆发的卫元。自己能够在卫元手中安然无恙吗?陆少贞皱紧眉头心念电转,他发现这样的几率堪称渺茫。 卫元本就是力大无穷,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格斗的经验,如何去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手下完好无埙?就算自己有武器,但自己只要挨上人家的一拳就能被直接ko,就算斧子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再者,这本就是一个密室,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卫元轻松捉到,然后顺其自然的被他按在这张血床之上,成为其他人逃生的献祭品。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冷静下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最终结局不过是被按在血床上被摇摆的巨斧开膛破肚后,他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识,而恰恰是这种求生意识让他的头脑格外灵活。 “卫元,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够说句话,别这样闷不吭声的,人吓人吓死个人!”陆少贞握紧斧子对着卫元严阵以待,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不进反退,逐渐挪动到血床的前边,他感觉自己的帆布鞋被液体浸湿,不用想也知道是鲜血的缘故,他强忍住内心的不适,以极强的毅力准备迎接卫元的狂风骤雨。 虽然以客观的语气将陆少贞对这种现状的免疫称之为“毅力极强”未免有失中肯,但至少在陆少贞自己看来,作为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学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喜可贺了。 其他人已经很自然的退避三舍了,“各家自扫门前雪,莫顾他人瓦上霜”这条经典名言是身处绝境时候的真实写照。云黛汐与小萝莉惊恐的退到房间的一角,苍鹏海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常明达缓缓的跟在卫元的身后,以他与卫元狼狈为奸的做法来看,这种现象对于陆少贞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 但无所谓,反正逃不开被拷在血床上的命运,那么再多一个人将也无伤大雅。 这个时候,卫元突然出声,他的声音显得无比阴森,在冷峻中隐隐压抑着无比的愤怒:“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故意将我的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却私自藏着斧子,如今事情败露想必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无法按照你的设想进行了,那么也就轮到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了。” 陆少贞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他的左手借助黑暗的掩护绕到背后在血床边上摸索着什么,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他隐约感觉到血床侧面的钢板上有些微微凸起的按钮。 着些是什么?难道就是墙壁上遗失北斗七星?这样想着,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继续摸索下去,并且在心中计数,终于,他摸到了七颗这样的凸起。 陆少贞大喜过望,下一步问题就在于该如何发掘这七个按钮上所蕴含的深意。紧接着,他不断用斧子指向卫元让他不敢贸然而动,左手寻找着突破的可能。众所周知,北斗七星是呈勺子的形状,陆少贞也就顺着这种形状摸索下去,他从勺柄开始排查,首先是摇光,其次是开阳,紧接着玉衡、天权、天玑、天璇都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可就在他摸索到天枢星的时候,突然有不同寻常的状况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枢星似乎是一个按钮! 陆少贞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按钮按下去会出现什么结果,但是为了自己的存活也要拼一拼,正如云黛汐所说的那样,“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种种迹象足以说明这个按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陆少贞一咬牙,紧接着被吓了一机灵。天枢星的按钮顿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细弱蚊蝇的机括弹出声响起,那个北斗七星顿时彼此相连成为一个整体,而北斗七星的四周也被弹出来的拨片所包围。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蓄势以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但心中又很想扭头看一看这个装置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原地很是纠结。 第十八章 血战 然而现实并不容许他犹犹豫豫的,四周的环境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有所改变,就在陆少贞决定扭头看一眼的时候,卫元突然动了! 只听见卫元发出一声咆哮,宛如一头棕熊般朝陆少贞扑过来,在这个时候正好处于陆少贞走神的空当,因此待陆少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当啷!” 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陆少贞的哀嚎随之而来,卫元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撞到血床的棱角,他感觉腰部出现了问题。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容许他爱惜自己的身体,卫元的虎躯已经将他压在身下,那沙包大的拳头正高高的扬起,若是任由其落在自己的脑袋上必然会出事的! 陆少贞拼着腰部撕扯的疼痛,拼尽全力一翻滚,愣是让卫元的身形微微晃动一下,不要小瞧这一下,就是这样的小细节却是让陆少贞躲过这一劫。 陆少贞只见那气势磅礴的拳头贴着自己耳边落下,他的脑门子上顿时被吓得冒出虚汗,但他还没来得及为有惊无险而感叹,卫元的攻击又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来。 陆少贞情急之下勉强架起胳膊阻挡,顿时如鼓点般密集且锋芒难撄的攻击落在他的胳膊上,无与伦比的疼痛让陆少贞尖叫出声,但这并不能打消卫元的杀意,恰恰相反,一抹嗜血的凶狠在卫元的瞳孔中划过。 如果不能及时摆脱这种被钳制的状态,那么自己势必会被活活抡死,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简直和卫元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压根不具备反抗能力。他的脑袋费力的转动,终于在他的右手边找到了刚刚掉落的斧子,他身处右手试图去拿斧子的时候,一记重拳狠狠的破开他的防御,无情的落在了他的颧骨上。 嗡——,耳边响起了单调的无线电的乱流声,他的思维好像随着这样重的拳的落下而停滞,所有的事情好似是上辈子发生了,幽幽深邃的时间轴好像陷入了透明胶质的泥潭,行进的无比缓慢,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那粗重且清晰的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陆少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呼唤起思维的能力,但终究是无疾而终。但就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血红,这抹突如其来的颜色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紧接着丝丝缕缕的腥甜充斥味蕾,又挨上了一拳!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反抗,那么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陆少贞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莫名其妙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来得很没有根据,可是在这危急关头他总不会放任着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不去寻求生存,尽管陆少贞当时很懵逼,但是后来回想起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将那神奇的力量归结于“求生意志”,一种人类在末世中赖以生存的本能。 只见陆少贞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两拳之后忽然爆发出无比伦比的巨力,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将其充分激发,斧子乍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亮丽的弧度,紧接着血光喷溅,在卫元惊恐的眼神中那柄锋利的且砍过丧尸的斧子狠狠的砍进他粗壮的胳膊中。 “啊——”卫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听了无人不为之胆寒,他们纷纷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恐惧的目光看待着这一切。 陆少贞趁着这个机会敏捷的从卫元身下逃出来站在后者的不远处,不断的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周身涌上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抬起手在颧骨上抹了一下,手上沾满的殷殷血迹彰显着惨烈,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因为卫元的第二拳正中他的左眼。 “卫元,与其这样自相残杀,倒不如将这个精力用在寻找线索上。”陆少贞虽然说话语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卫元在被陆少贞一斧子劈中胳膊之后,他的眼睛已经近乎被血色填满,就仿佛是酣战良久的猛兽,疼痛与鲜血让兽性得到火上浇油的激发,他几乎已经听不到陆少贞在说什么了。只见他缓缓站起来,他的胳膊上的皮衣已经被一斧子砍得破碎,汩汩而流的鲜血在他的脚下滴成一洼。 “小子!很好,你彻底激怒我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卫元咬牙切齿,他将自己的皮衣给脱下来,剩下内里有弹性的短袖贴身汗衫。可以看到那被斧子砍到的部位大片肉芽翻在外面,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悸不已。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咄咄逼人的向这边逼近,他握着斧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不光光是胳膊被殴打的疼痛难支的原因,更是内心的恐惧在肆无忌惮的作祟。 不能再退缩了!尽管陆少贞真的被打怕了,尽管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像风雨飘摇的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的感觉,但他仍然在绝境中爆发出怒喝!不在绝境中爆发,便在懦弱中死亡! 斧子锋锐的刃在空中划过,那明明灭灭的光线在其上折射出摄人心魄的死寂,在幽暗中向卫元的胸膛劈过来。可是正常对垒的卫元就没有那么容易被袭击了,他的身子向旁边一侧,斧子顿时贴着他的胸前划过。 糟了!陆少贞此时瞪大眼睛心中凉了半截,以现在这个身位,容卫元碰到自己已经绰绰有余了,而事实的进程亦如他的所料,只见卫元侧身之后一个跨步冲上前去,与此同时拳出如龙,携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狠狠的击打在陆少贞的肋骨上! 轰!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从断崖边纵身一跃跳入海洋,那微咸的海风让他心中郁结的晦气一扫而空,在海风在他的耳边沉吟的长诗最末一个音节结束的刹那,他感觉周身犹如被柔软的海绵包裹,迷离绚烂的死寂就好像那故乡的傍晚,他平躺着,一如悠闲的躺摇椅上感受着时间的脉脉流动。 暮色四合。 第十九章 感染 我要死了吗? 在恍惚间,陆少贞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卫元!别杀他,这个装置的感应器是感应脉搏的,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得重新选一个人去送死!”这个声音是云黛汐的,虽然她的声音听在陆少贞的耳朵里多了几分空灵感,但他知道正是云黛汐这个诡异的女人的这句话,让他暂且留住了性命。 尽管陆少贞只觉两眼发黑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但是事实正如他所料,卫元的斧子已经高高举起,只要他稍微用力斧子便会毫不留情的轻易劈开他的脑壳,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卫元终究还是保持一丝的理智的,他听到云黛汐的尖叫手里的动作顿时停滞,旋即他咬牙切齿的将斧子扔在地上并用蛮力将陆少贞拖起来扔在了血床上。 “妈的,这小子不得好死!”卫元倒吸着凉气,他的胳膊不断的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有无数跗骨之蛆在扭动,他边用衣物来止血,边将陆少贞的四肢摆正位置,他边这样忙着边气喘吁吁的愤恨道,“这小子心思机灵的很,从第一个屋子我就发现了。他妈的,要是没有及时发现,我们就要被他阴死,这样也好,我们就来一个物尽其用,也省的昧着良心让那个死胖子当牺牲品!” 这样说着,他扭头对不远处大声道:“喂!死胖子!” 苍鹏海被吓得一激灵,他显然对卫元刚刚那般雷霆万钧的气势所震慑,他此刻哆哆嗦嗦的用颤音发出“嗯”的一声。 “你可要记好了,这两次都是这个小子救了你的命,往下的路途要是还需要用人命打开通往生存的大门,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我在这里给你提个醒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候你心中有怨气。”这样说着,卫元扭头对常明达道,“律师,过来帮帮我。” 常明达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还是顺从的来到卫元的身边帮助他将陆少贞的四肢摊开。 这个时候,常明达忽然诧异的发出惊叹,他问道:“卫元,你的胳膊上流的血怎么有些发黑了?” 卫元随意的看了看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是灯光晃的吧。” 常明达摘下眼镜用衬衫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他又定定的看了一眼卫元的胳膊,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卫元将陆少贞的手腕拷在铁拷中,随着那感应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铁拷顿时锁死,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东西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重影,更为诡异的是出现重影也就罢了,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想说话,却忽然发现喉咙里干的厉害,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就像哮喘病人一般嗬嗬的喘气声,要不是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以为是哪个行将就木被病魔困扰多日的病人发出的痛苦**。这是怎么了?卫元清了清喉咙,尽管在他的努力克制下他的声音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是嗓子就像有进气没出气,发出的声音也特别涣散。 “你们快进门,我要把将所有铁拷都锁死了!” 离他最近的常明达由最初的迟疑的脸色转变成惊恐万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指着卫元的胳膊道:“卫元……卫元你的胳膊怎么了!还有你的脖子!还有你的眼睛!” 卫元很奇怪,他定定的看着常明达只觉得视线上受到了某种东西的阻碍,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肉膜。就这样呆滞的迟疑几秒钟后,他才理解常明达所说的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以他的现在的视力都能看出自己的胳膊正在朝着腐烂的方向发展,可他还是故作轻松道:“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 边这样说的时候,他边将最后一个铁拷拷在陆少贞的脚踝上,随后像散步一般慢腾腾的踉跄的向门的方向走去。 随着最后一个铁拷的拷好,旁边的墙壁之上忽然传出机关的运作声,紧接着,一柄巨大的钢铁斧子横空出世,从墙中以超强的惯性在空中摇摆。与此同时,那五扇门随之打开。 常明达与云黛汐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深感惊恐,他们尖叫着向门内跑去。苍鹏海此时虽然害怕至极,那柄巨斧在空中的摇摆呼啸声无限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登时爆发出极强的体力,也不顾周身上下的疼痛难支,向门的迅速移动。 “那柄斧子在逐渐往下移动!”常明达率先冲进门内,但发现这个所谓的其实就是一个仅仅容许一个人存身的凹槽,因此他急切的扭过身,发现了这陆少贞将要面对着的是什么。 巨斧正在陆少贞的腹部上方,此时陆少贞四肢被固定住移动不得,所以大约再过几十秒的时间巨斧就会无情的在他的腹部拉扯,到时候的惨状可想而知,最终,陆少贞会被斩成两段死无全尸。 这个装置最深层的恐怖并不在于它能够取人性命,而是在于被执行者会在痛苦的折磨中感到死亡的逐渐降临,而且他也会看到自己被开膛破肚,这种心理压力以及充分激发的恐惧是极为不人道的。 “为啥不能通过啊!”小萝莉此时发出崩溃的哀嚎,她在凹槽中泪流满面,“不是说好有人躺在血床上就会让我们通过吗?” 这个时候云黛汐的声音传过来,她安慰小萝莉道:“冷静点,看这个样子,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类似于电梯的东西的内部,放心吧,我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可。” 苍鹏海的庞大的身躯已经连滚带爬的冲过来钻进了第四个门洞内,而此时颤颤巍巍的卫元已然没有了锐气,本来他想进入第四个门洞内,却忽然发现苍鹏海抢先了,他怔了怔,便若有所失的往第五个门洞中走去。 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这真是一个离奇的梦。唉,我要回家陪老婆,我要喝上她煲的汤,热热乎乎的,哪像这里这么寒冷啊。” 寒冷?大家都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 第二十章 绝境 卫元的异状让大家的心脏悬到嗓子眼里,尤其是苍鹏海,他本来是情急之下向苍蝇一样乱闯进第四个门内的,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卫元就在自己的正前方以他那逐渐泛着渗人的白从瞳孔盯着自己,虽然眼神是那样的涣散无力,但架不住卫元此刻形同异类啊! 苍鹏海不断的往后退,可怎奈他的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了,就这样他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似乎是他的求饶起到了作用,卫元又缓慢的向第五道门挪动脚步。 苍鹏海剧烈的喘息着,恐惧就像无缝不钻的水向他的身体里灌注,他浑身疲软的瘫在这个凹槽内无声的哭泣。 而就在这时,躺在血床上的陆少贞醒了过来,他本来在迷离之间仿佛是做了一场繁琐而冗长的梦,梦中他的姐姐音容如旧,朝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姐姐,我想你。”陆少贞试图去触碰眼前陆少冰的容貌,然而他却抓了个空,他气若游丝道,“我好冷,感觉有东西不断在身体里流逝。” 陆少冰的面孔虚幻且散发着光亮道:“少贞,从小到大你都是姐姐的骄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你安好更能让姐姐感到幸福的,你要记住,遇到困难不要轻言放弃,或许成功的契机就藏在下一刻。” “姐姐……”陆少贞眼见着陆少冰的面孔越发虚幻就要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情急之下赶忙冲过去,可却没想到脚底下踩了个空跌入万丈深渊。 霍!陆少贞在血床上猛地睁开眼睛,他本来想思考一下他为何会看到姐姐的时候,忽然发现现实状况并不容许他做过多的耽误,因为那柄巨斧就在上空不远处发乎极具冲击感的呼啸声,而且那泛着凌冽毫光的斧刃仿佛能剖开世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摇摆的斧子印在陆少贞的瞳孔中显得那样清晰,恐惧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发出狞笑,他赶忙试图起身,可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四肢皆被铁拷拷住。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 陆少贞拼命的在血床上扭动,那铁拷发出噔噔的撞击声,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无限接近于绝望! 巨斧越来越近了! 对了,其他人呢!陆少贞扭过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五个门洞中有四都有人,他焦急的大喊:“快来救救我!” 但是没有人应和,陆少贞登时看向苍鹏海吼道:“快来救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苍鹏海痛哭流涕,眼泪与鼻涕糊满了他整个肥胖的脸,他摇了摇头从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道:“不,我要是救了你我就要代替你的位置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陆少贞看到他那怯懦的模样,心中出奇的冷静下来,尽管斧子不断的在落下,可这在死亡面前人性的懦弱与自私却如警钟般长鸣,他平静的扭过头看向那大开大合的巨斧,心念电转。 对了,北斗七星!无论北斗七星上面蕴藏着什么线索,至少趁着这个时间去探究明白。 他费力的将右手伸出一段距离,尽管铁拷将手腕勒得通红,可陆少贞还是努力的坚持,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北斗七星的转扭上。接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冷静!陆少贞不断这样的告诫自己,他在刹那间给自己找了个行动的方向。 首先,将这个转扭的转动方式搞清楚,其次,将这个转扭所蕴含的意义搞清楚。 明白了这两点,陆少贞索性闭上眼睛,尽管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可是睁开眼睛看着巨斧只会给自己的思路添乱。就这样,他的手不断在北斗七星四周摸索着。在勺子形状的转扭四周有着拨片将其固定,他格外的注意了一下这种拨片的作用,最终他发现,这种拨片是一种单向拨片,转扭不动还好,一旦转动,那么将会被拨片卡住,从而没有回头路。 这意味着什么?陆少贞想到,这不过就是道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其中定然有一个选项是对的。那么想到此,陆少贞便觉得自己将纷繁复杂的局势简化成具有明确方向且易于思考的问题。 到底该往哪里转呢?若是贸然转动的后果是什么呢?陆少贞此刻就是和时间赛跑。 此时的卫元的异状已经颇为明显了,他的身上的皮肤上有乌紫的血管在暴突,一种奇怪的抽搐出现在他的关节上,本来很正常的两条腿此时有一条呈现出诡异的扭动,大腿根向内侧扭成麻花状,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似乎被固定在倾斜的状态,整个脑袋也因此朝右侧倾斜。就在他脖颈坦露的部颇多的那个地方,有个硕大的脓包正在缓缓鼓起,就算常明达等人隔着较远的距离都能将那脓包中蠕动的状态尽收眼底。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常明达探出脑袋心惊胆战的嘶吼道,“卫元怎么变得和那些丧尸一个模样了!” 云黛汐皱着眉头,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拥有着常人无法媲美的冷静,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并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失态过。云黛汐说道:“想来是那柄斧子!那柄斧子砍过丧尸,上面沾染了丧尸的尸毒,然后这种尸毒又进入了卫元的血液中,所以卫元才会被感染了!” 大家的对话在巨斧的呼啸声中显得很微茫,常明达听到云黛汐的话顿时浑身发软,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恐,他向后踉跄两步推到了门内的墙上,喘着粗气,紧接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有赶紧探出头大吼道:“卫元不会像那些失去理智的丧尸那样来攻击我们吧!” 云黛汐的有些沉默,但不久她也是探出脑袋看向前仰后合缓慢移动的卫元道:“此刻的他正在尸变,尸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被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虚弱,因此这段时间我们是安全的。” “那么这段时间过后呢!” “他将像之前我们遇到的丧尸一样袭击我们。”云黛汐顿了顿,紧接着又跟上一句,“不死不休。” 第二十一章 丧尸 常明达陷入了沉默当中,他并非在思考着什么,而是睚眦欲裂单纯的为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并且难以应对的恐怖事情而感到不知所措,他就在这极度的恐慌当中,不停的祈祷斧子快点将陆少贞劈成两段,以来让他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卫元那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嗬嗬声愈发的清晰,这种声音与巨斧的呼啸声同样能够震人心弦,两种声音就这样在这间昏暗血腥的密室中上演着让众人绝望的死亡回响。没有人敢出声,他们都是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堵在嗓子眼的心脏跳出来。 陆少贞此时已经进入了与自己较劲的状态,不得不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进入了一个绝妙的状态,这个状态让思绪就好像被浇上润滑油的机器一般,进行着高强度高转速的运作。 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应该将北斗七星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问题必定有答案要不然密室设计者也不会多此一举设置这个机关,而问题的答案又在哪呢?难道在这个墙壁花纹之上?四神瓦上?黄道十二宫星图上? 这个时候,他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他感觉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事不关己的电影,而那呼啸的巨斧所拥有的破坏力也仅仅局限于视觉冲击,就这样类似于3D模拟的错觉让他的心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潜意识的自欺能够将他的生理机能从死亡的威胁中暂且喘息,但无论怎样都是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也许这样的自欺就是陆少贞逆转局面的前提。 有了这样致胜的前提,陆少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春夏秋冬分别有着不同的寓意,春天万物萌生百废待兴,夏天景炎熠熠如值壮年,此两种季节都有正面的寓意,但紧接着正应阴阳融燮,有上升必然会有下降,秋天肃杀萧瑟万木零落,冬天严寒冰封农耕息作,这两种季节却是有着凋敝的寓意。 难道说让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方或者南方,便能让自己存活下来?这样想着,陆少贞虽然觉得心中没谱,但至少此时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此时这条想法就是救命稻草,若是不加以把握那么与等死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陆少贞当机立断决定将斗柄转向东或者南,然而下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就是北斗七星转扭是紧贴着床壁侧立在空中的,说贴切点就是旋钮存在于一个平面图内,那么到底哪才代表方向呢? 不得不说,在学校中学到的最基本的常识多少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陆少贞忽然想起学地理的时候有一句口诀叫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难道是按照这个规律来扭动转扭? 他略有迟疑,就这样,他的手攀上转扭,刚想转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不对! 据云黛汐所说,北斗七星是在星纪南部的,可北斗七星却在上方,若是按照“上北下南”来看的话却是自相矛盾!要么是云黛汐说错了,要么是墙壁上的黄道十二宫星图画的有问题! 怎么回事!陆少贞脑门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落,他的手因此而微微颤抖,就算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态保持平静,可怎奈巨斧所携带的呼呼的风已经具有预示性的扑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全身上下因此而恐惧的几近痉挛! 不行,遇到问题换一个思路或许便会行得通,很多事情看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其实不过是局中人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了而已,若是能够做到天马行空极具想象的遨游寰宇,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横纵观察,所有的困难便会迎刃而解。 忽然,夜无仇猛然睁开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的卫元已经走到了第五道门的门口,他浑身抽搐痉挛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瞳孔的迹象,完全被乳白色还带有粘稠液体的肉膜所覆盖,他的脖颈上蔓延着密密麻麻的暴突的血管,那些血管呈现出乌黑状,像极了邪恶的食人花伸出来的触角。 卫元浑身上下的异状维持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忽然没有了任何征兆。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探出脑袋看向卫元,而卫元就在进入第五道门的门洞的时候也是停住了脚步,他本来健壮的背影此时显得有些瘦削,这似乎是病毒蔓延的症状。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其他四个人的视线就像担惊受怕的兔子一样畏畏缩缩。 “卫元,你还好吗?”小萝莉恐惧到了极点反而鼓起勇气试探性问道。 卫元纹丝不动。 有了小萝莉的起头,常明达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喊道:“卫元,你要是还好的话就吱个声,我们可经不起你这样吓唬啊!” 云黛汐在此时阻拦了他们两个的这种行为道:“别喊他!他此时估计已经不是人类了,你们这样喊只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想被这个家伙咬上一口,如果不想被感染这该死的病毒,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门洞内!” 云黛汐的提醒不可谓不准确,但是绕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卫元已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类的事实,本来面朝门洞纹丝不动的卫元此时缓缓的将脑袋扭过来,他那狰狞的面容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底下。 “啊——”小萝莉惊恐的尖叫简直要此穿耳膜,常明达的腿亦是酥软从而差点跌倒,卫元此时的面孔当真令人感到怀疑人生,两只眼睛呈现着死鱼肚子般的乳白色,那张大嘴几乎要扯到后腮,此时有着汩汩的乌黑色的血液从其面皮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似乎是那些暴突的黑色血管不堪重负破裂所造成的。 “不好!他已经彻底变成丧尸了!”此时就连云黛汐,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第二十二章 劫后余生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密室就是牢笼啊,我们哪也去不了!”常明达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除非……除非那斧子能快点将血床上的人杀死!” 这样说着,他在极度的惶恐中产生愤恨的情绪,咒骂着陆少贞,道:“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死了大家都能活下来!”那渗人的尖叫仿佛是魔影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包括陆少贞。 此时的陆少贞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本来万分欣喜的心情在听到这样的咒骂之后顿时感到了透顶的失望。 卫元那形容可怖的面孔透露出诡异的表情,这种表情隐约间让人有种凛然的笑意的感觉,其他人都是捂住胸口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唯独常明达在愤怒的叫嚣咒骂,那咆哮的嘴里唾沫横飞,仿佛陆少贞与他有血海深仇似的。 常明达不知道危险将近,丧尸死死的盯着常明达的方向,那血淋淋且长满肉膜的嘴角往上划过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令人作呕爬满蠕动的血蛆的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 近在咫尺从苍鹏海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这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恐惧。 丧尸向前迈出的脚步终于落实,紧接着便是一阵黏膜的蠕动声清晰入耳,从丧尸身上不断的掉落粘稠的灰色液体,就好像是一个正在融化的胶皮人,带着鬼魅的情绪意图向常明达走去。 丧尸的喉咙好似卡着一团浓痰一般发出嗬嗬的声响,最后它的手突然抬起,那手上的黏液啪嗒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于此同时也是掉落在其他人的心头上。 “常明达小心!”云黛汐此时不顾一切,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见那丧尸已经摆出让人惊悚的扑杀状,眼看就像向常明达进行无情的撕咬。 时间仿佛静止,常明达扭头的动作好似陷入时间的泥潭变得无比的缓慢,他那由极度愤怒向惊恐的表情过度纤毫毕露。 他的心脏不禁漏掉半拍,但就在他刚准备为自己的生命爆发出不甘的咆哮的时候,原本缓慢的时间轴蓦然恢复了正常进度,一柄巨斧从天而降,携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力狠狠的劈进丧尸的脑壳里。 随着撕扯的声音响起,丧尸的脑袋被巨斧劈飞,它那脖颈与头颅的连接处的黏液淅淅沥沥的浇了一地,丧尸停住了它所有的动作。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尽皆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僵滞,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巨斧不应该劈在陆少贞的身上吗?为何会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将丧尸的脑袋劈飞? 然而事实并不容许他们过多的思考,随着巨斧狠狠的连带着丧尸的脑袋砸进第五个门洞的时候,整个屋子仿佛被触发了机关一样,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们皆感到自己所在的门洞发出轻微的震颤,他们知道,电梯启动了。 电梯是向下方运行的,五人即将离开这间阴森可怖还充满血腥气味的屋子。 就这样所有人用着满含深意的眼光注视着还在血床上固定着的陆少贞,虽然他们不清楚身处于巨斧威胁下的陆少贞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让自己得以生存,但至少他用自己的行动来将大家伙从丧尸的威胁中解救出来,这让所有人在得到陆少贞的双重恩惠的同时也是心中升腾起那么丝丝的惭愧,但是没有人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只要对自己没有损害,他们还是会将陆少贞推上祭坛。 这就是生存法则,尽管无人明确总结,但所有人在行动上都不约而同的照做了。 “咳咳。”此时的陆少贞劫后余生,他脑门上已经汗流成河了,这让他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眨眨眼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便微微抬起头看着巨斧将丧尸的头颅劈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万籁俱静,巨斧劈进第五个门洞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没有任何声音来打扰陆少贞。就这样,他心满意足的躺在黏糊糊的血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极喧之后便是极静,只有经历了生死考验才会明白的生活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停留在当下,将这来之不易的生存喜悦反复咀嚼。 胸腔间传来盛大的疼痛,五脏六腑也因此而被牵扯的有种令人窒息的难受,但陆少贞此刻却是笑出了声,就这样他宛如疯癫般发出狂笑,眼泪与汗水混合在他的脸上歇斯底里的流淌。 他回想着刚刚惊心动魄的解谜历程,发现自己当时只要有一丁点的慌乱,所有苦心经营的思路就会像纸牌搭成的城堡一样顷刻崩塌,从而就没有足够的思维供他趋势,更甭提去将这云谲波诡的谜团解开。 其实,该是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这个问题很简单,北斗七星之所以在星纪星次的上方不过是整个黄道十二宫星图其实是倒的,如果认清了这点那么很容易就会知道对于陆少贞来说,下方是北上方是南,按照这个视角将北斗七星按照顺时针方向扭动,那么斗柄就会处于东南之间。 而陆少贞也正是按照这个思路行动的,就在巨斧即将划破他的胸腹的时候,他咬紧牙关将转扭扭动,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斗柄仅仅是转动了一个拨片,那逆转乾坤般的神奇效果便显现出来了,巨斧沿着上方的链条滑轮一路滑到第五个门洞那里,将丧尸当场击毙。 陆少贞承认,他的思维过程有很多欠缺斟酌的地方,他多少有些赌的成分,就比如如何判断春夏秋冬所寓意着生死呢?陆少贞的想法多少有些牵强附会的存在,但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博,生而为人,若是不能酣畅淋漓的为了自己的生存以及其他想要的而破釜沉舟拼搏一场,那么岁月终会因为缺少激情而难葆青春。 赌对了!慌不择路选择的这条思维轨迹的目的地与冥冥之中的游戏设计者暗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奇的缘分。 就这样,陆少贞爽朗的笑声在这间密室中回响着。突然,这样的笑声戛然而止,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响起,血床登时翻转过去,片刻之后,当血床重新转回来的时候,床板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十三章 斗舞 床板下的世界别有一番天地,陆少贞只觉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仿佛跌进万丈深渊中,但紧接着他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刹那,便已然得到了改变,他只觉的自己向下跌落的势头在光溜溜的墙壁的促使下被迫向别的方向冲去。 陆少贞试图抓紧墙壁好让自己停住,可怎奈这是类似管道一样的空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 就这样,陆少贞不断在奇怪八绕的管道中跌跌撞撞向未知的世界冲去,有的时候管道拐角转得急让他下降的势头登时得到了极大的遏制,由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陆少贞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本来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来自卫元的极大创伤,此时四肢百骸的伤势被拉扯,他不禁发出痛楚的哀嚎。 哀嚎在管道中不断回响,空旷且延绵不断的传来回声。这样的声音像极了脚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预示着陆少贞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间。 陆少贞痛苦的扭过头,在他的下方有一个明亮的光点,那个光点就仿佛是迷行岁月中的出路带着圣洁的光辉出现在那里,并且急速放大向他逼近,陆少贞仿佛看到了它的情绪,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其形容成两个马尾辫上扎着蝴蝶结的姑娘蹦蹦跶跶的向他跑来,就好像要有什么令人欣慰的好消息在踏上了朝他走来的路上。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陆少贞的双眸呈现出轻微的颤抖,晶莹的胶质层波光粼粼,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个意味深长的诗句,在乍然的相逢后有着萦绕不散的隽永让其唇齿留香。 时光回溯,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陆少贞刚从舞室走出来,他浑身汗津津的,超强度的练舞已经让他宽松的宽肩背心被汗水打湿,他打算来到超市买两瓶冰镇可乐来消消暑。 再过两天就要进行城市街舞比赛了,陆少贞在赛前要着重针对自己的体能进行超长训练,因为按照他以前的比赛经验,如果不能在体能方面加强的话,临到比赛一紧张,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身体便很容易产生疲劳感,如此还谈什么发挥呢?能够坚持到比赛结束都已经不错了。 冰镇罐装可乐在发出轻微的“嘭”的一声之后被打开,一股清凉的烟弥漫开来,紧接着陆少贞迎着烈日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将可乐一饮而尽。 “爽!”酣畅淋漓之后,陆少贞舒服的情不自禁,他就这样哼着小曲往回舞室的路上走去。 街边商店里放着陈奕迅的歌曲,那悠扬的旋律配合着耀眼的阳光以及永远热情洋溢的情绪,在记忆中散发着青春气息中永恒的迷离。 这个时候,就在他路过一个僻静的巷弄后,忽然听见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你别碰我!” 本来已经悠闲的走过去的陆少贞忽然顿住脚步,紧接着连续倒退几步,侧过头看向巷弄里面。 只见四个头发五颜六色身着花里胡哨服饰的青年围作一团,以陆少贞的角度是看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听着声音便知道是一名少女陷入了危机当中。 校园暴力?在这个年代校园暴力从来都不缺少,少年们无处安放的青春躁动蕴藏着无限的破坏分子,是校园中最可恶的现象没有之一。 陆少贞再仔细看去,并不像是校园暴力啊,看这四个青年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学生啊?他为了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的放轻脚步走过去。 “小丫头片子,你竟然敢偷我们的钱!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若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真以为老虎的屁股是可以随便摸的。”一个刘海很长的黄头发青年怒吼道。这个青年穿着很有嘻哈范,宽松的短袖搭配上肥大的牛仔裤,牛仔裤裤脚十分肮脏的踩在地面上,脚上蹬着一双老旧的范斯帆布鞋,整体感觉很有街头风格。 陆少贞听完这句话之后翻了个白眼,当即耸耸肩,正打算若无其事的走开的时候,谁知那小丫头登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陆少贞?” 嗯?认识我?陆少贞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只见四个青年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而从他们中间钻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鬼灵精怪的女孩面孔。 虽然这个女孩他并不认识,可她仿佛是对自己很熟的样子。对于这种情况陆少贞并不奇怪,他经常在这所城市中奔波比赛,诸如广场、酒吧、体育馆诸如此类公共场所都是比赛常用的场地,有人通过比赛而认识他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陆少贞救救我!他们打算非礼我!”那小丫头费力的从两个青年当中挤出来,她本来想趁此机会赶忙冲出来,可黄毛青年眼疾手快立马揪住她的后衣领,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只能几乎是双腿悬空倒腾两下,便好像一只兔子般被捉了回去。 眼见着她满脸失落,陆少贞顿感有些意思,他对女孩问道:“你认识我?” 女孩朝陆少贞挤眉弄眼道:“对呀,老公,你要是再不来,人家就要被这些坏人非礼了!” 嗯?陆少贞满脑子问号,这难道是向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自己偷了人家的钱还想让我救他? 就这样,陆少贞哭笑不得,他刚想对四个青年解释,为首的黄毛也是满眼惊奇的看着陆少贞语气诧异问道:“你就是陆少贞?” “怎么?你也认识我?我现在都这么出名了吗?”陆少贞感觉有些无语,若是自己的名气都到这种程度了,何不赶紧寻摸寻摸公司包装一下出道呢? 黄毛青年将小姑娘交给他的朋友,朝陆少贞走过来,起初陆少贞的心中还是忐忑的,自己孤身一人也打不过人家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的!但是黄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落进肚子里。 “和我battle。” battle?他也是名bboy?陆少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认识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在比赛中和他battle过,自己可能忘没有在意,但是人家印象深刻。 第二十四章 黄毛的舞艺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孔,他们此刻那相互凝视神情仿佛征战沙场的将军在渊渟岳峙,如果气场能够用肉眼看出来的话,那么他们气势可以说泾渭分明平分秋色。 此时此刻,黄毛的同伙玩味的看着两人,手中不断颠着一个矿泉水瓶,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向两边示意一下,手腕轻轻抖动,矿泉水瓶便如陀螺般从空中落到地面上并滴溜溜的打着转。 bboy在battle之前将通过转瓶子的方式决定出场顺序,旋转的瓶子最终停下来后瓶口朝向谁谁便第一个上场。 陆少贞与黄毛眼睁睁的盯着瓶子咕噜的旋转。对于陆少贞来说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能不说是一种创举,这样以来既通过竞技的方式激发了人们的求胜心,又能充分发扬和平友爱的宗旨,当真是两全其美的运动。 就这样,矿泉水瓶在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逐渐停下来,瓶口晃晃悠悠的转向了黄毛的方向。 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黄毛之于他来说就是隐藏在暗中的窥伺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少贞对黄毛的实力一无所知,这点着实在他的自信上增添了忐忑的情绪。但话也不能这么说,breaking以开朗友善为先,它本身从外国传到龙国已经被浓厚的龙国文明打上独具特色的烙印,无论你实力如何,只要你跟着鼓点节奏翩翩起舞,那么你便是赢家。 比赛的胜利说贴切点就是友谊的交流,在争取比赛胜利的同时体验比赛带来的愉悦,才是作为跳舞最本真的意义。 就这样,黄毛的兄弟从旁边的摩托车下取来一个小巧的音响,用蓝牙将其与手机连接上之后,一首节奏分明鼓点明快的舞曲便回响在这个巷弄中。 黄毛的脸上登时摆出很拽的表情,只见他稍微后退一步,紧接着前手翻连接着空翻在空中转过一条亮丽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好!”黄毛的伙伴三人顿时起哄,其中一人轻蔑的对陆少贞道,“小子,你遇见我大哥就乖乖认输吧!也不瞅瞅你那挫样,还想和我大哥争胜,我告诉你嗷,你若是输了,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无情,你和这小丫头片子都得挨揍!”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冷笑,尽管纯正的舞者精神是以热爱和平为根基的,但是遇到挑衅也绝不胆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这个黄毛虽然有些实力,可也并非难以匹敌,他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含着凛冽,轻轻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黄毛的舞步幅度很大且带有凶狠的气势,这种风格能够在battle中占尽优势,但是过刚则易折,遇到能够四两拨千斤的对手那是一点辙都没有。 清楚了这点之后,陆少贞的心中便多了份了然,接下来便可以着重注意他的技巧便可以了。 只见黄毛很快便走完舞步进入地板步,他的地板步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但是干净整洁,大略一瞅便可知道是有好几年功底的。就在地板步走完之后,便已然到了放大招的阶段,这样的套路虽然老旧但终归是屡试不爽的路数,要是能够旧瓶装新酒,那还是能够技惊四座。 黄毛身体轻盈,音乐感也是可以说是到达了一种高超的水准,无论是层次分明的鼓点还是普通的“咚咚咚”,他都能够以细致的手法将其处理,达成一种明快的赏心悦目。 只见此时音乐风格蓦然转变,而黄毛仿佛是有先见之明般在短暂的chair定点之后,整个人从站立状态十分圆滑的后背着地,在扫腿的同时以脑袋为支点,呼呼的风声将地面上细微的尘土扬起,黄毛整个人如陀螺般快速翻腾转动。 大风车! 大风车是大招的基础,是一名bboy入门必会的技能,但正所谓夯实的基础便是成神的前提,黄毛精湛娴熟的大风车已经可以称得上大神了。 陆少贞啧啧称奇,但就在他感到钦佩的时候,黄毛的招式立刻随着音乐天衣无缝的开始变化,只见他双手架在额头上,双腿交叉窝在身体上方,紧接着他借助大风车的惯性整个人在地面上宛如球般弹动起来。 这是……baby风车! 陆少贞的手掌中渗透出来些许的细汗,这样的风车变招已经是难度极大的了,自己真的有把握赢他吗? 这个时候,旁边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忽然嚷嚷道:“老公,你一定要赢了他们!要不然我可没有钱还他们!” 就这样,在黄毛的略带炫技似的飞身腾起然后站定,用手作刀子状在脖子上面一抹,充分表达了对陆少贞的挑衅。 “小子,如何?现在向我们认错还来得及!要不然你要是输了……”这样说着,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钢管,“我们就要你一条腿当做你多管闲事的惩罚吧。我知道最近有一场很有含金量的比赛,你若是现在朝我们道歉,你非但不用冒风险,还可以获得我们的友谊。你意下如何?” 陆少贞眼神中闪过刹那的犹豫,尽管那小姑娘有错在先,但是落到这群小混混的手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难道比赛就不重要吗?自己刻苦训练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少贞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他的嘴唇泛起冷笑,手心的汗反而消散了:“你们真当我会输是吗?要战便战哪来那么些废话!” “好小子!有种!”黄毛眼神中噙着戏谑的神情看着陆少贞,他微微喘了口气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便从怀中抄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我们来到这座城市不久,虽然现在你可能还没有听说过我们,但是我相信不久之后,所有的舞室都会对我刻骨铭心的。” 轻轻吐出一口烟,黄毛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又说道:“知道阿杰为何被车撞到住院了吗?” 陆少贞听到此话瞳孔顿时缩成针尖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被烟雾笼罩的黄毛,拳头微微握紧。 第二十五章 云黛汐 “那场车祸是你们干的?”陆少贞的语气阴沉下来,他的瞳孔里不断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动,拳头青筋暴露。 黄毛戏谑道:“这座城市已经变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拿不出足够分量的砝码,那么终将被时代淘汰。无论是从舞技上来说还是从正常的生活方面来讲。” 黄毛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可此时的陆少贞此时却被怒火蒙蔽了双眼,阿杰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同时也是他最要好的跳舞伙伴,可就在半个月前,他在一场蓄意而为的车祸中昏迷,虽然经过抢救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由于伤到了脊椎导致下肢瘫痪,余生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而肇事者却逃之夭夭就连那辆肇事的汽车都宛如人间蒸发般没有踪影。 陆少贞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少贞咬牙切齿道:“你不该惹怒我。欺人太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黄毛洋洋得意,他眼高于顶的看着陆少贞道:“江湖人士,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怎么的我想要你的命还需要对你毕恭毕敬的是吗?和你battle只是热热身而已,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也就不隐瞒你即将面临的结局了。” 这样说着,黄毛从他的伙伴手中接过钢管,掂量两下,然后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并将剩下的半根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伙计们,开工了!” 就这样,四个人狞笑着向陆少贞逼近。 陆少贞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根本不会为了良心而多行善事,金钱名利是这些人活在世上唯一的追求。他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只见那古灵精怪的少女此时被吓得有些呆滞,这让夜无仇有些奇怪,那小姑娘自己身陷危险中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怎么慌张,可轮到自己她怎么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陆少贞并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感觉,毕竟这里就算人迹罕至,但总归是会有人经过的,要是自己当真不敌再怎么也会冲出这个巷弄。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钢管当空而来,那破空的声音呼啸着夹杂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残忍直接往陆少贞的脑袋上招呼。 他妈的!真的下狠手!陆少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闪躲,紧接着钢管从他的耳畔落下,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一连串的石屑喷溅出来,那水泥砌的墙顿时被敲出一个坑。 危险的刺激以及情势发生的突然让陆少贞的神经,他只觉的自己的思维已经迟缓到不支持他的行动,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凭借本能作为内驱力。 他猛的低下腰,整个人好像一个炮弹一样想从两个人之间钻过去,那两个人被冲得一个趔趄,他们赶紧伸出手揪住陆少贞的宽松的大背心。陆少贞那纯棉的背心顿时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的撕裂声,但这也让他冲击的势头得到了遏制。 麻痹的!陆少贞本来听到他们便是致使阿杰瘫痪从而告别舞台告别地板的元凶,他已经火冒三丈,那股子难以抑制的冲动便已然不断的挑拨着他的神经,此时被别人钳制的难受彻底将他内心当中的魔鬼勾引而出。 他双眼冒火,双腿稳稳的扎在地面上,这样便保证能够给予他足够的动力,在此前提下他以腰为中心,整个人扭身挥拳瞬间完成顺畅的攻击,他拳头上蕴含着的极强的冲击力狠狠的砸在一个青年的脸上。 那青年顿时被砸得一个趔趄,不由的松开手接连几步往后退去,最后由于被击中了下巴还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的青年或许是被陆少贞凶猛的气势所震慑,亦或者是被直挺挺倒下的伙伴吓到,反正是他们就这样松开手,陆少贞没有钳制顿时飞也似的冲出去。 然而,陆少贞在这样逃跑的时候却也没有忘了那被吓得呆滞的小姑娘,他急忙冲到她的面前急促道:“快跑!” 小姑娘反应有些迟钝,她满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陆少贞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几个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陆少贞。 陆少贞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以用来当做掩护,因此双拳难敌四手,他在这样的乱拳之下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很快,两个青年的拳头便如雨般落在了陆少贞的腹部、胸膛以及肩膀等部位上,但幸好他将自己的脑袋保护的比较妥善,这才得以继续站在地面上。 陆少贞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他气喘吁吁的靠在小姑娘旁边的墙面上,嘴角上冒出来的血丝不断传来疼意,他忽然笑了笑转而问向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显得有些呆滞,她怔怔的看着不断逼近的四名青年,那名被陆少贞一拳击倒的那名青年嘴里漾出血液,不知道口腔里的哪个部位被打开了花。 女孩反应慢半拍,她声音有些颤抖的支吾道:“啊?……啊!我叫云黛汐。” 陆少贞微微一笑,登时宛如虚脱了般搂在云黛汐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笑道:“老婆,你可要记住了,老公可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以后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云黛汐愣住了,她本来是见过陆少贞比赛来着所以恰巧认识陆少贞,所以在身陷危险的境地的时候故意谎称陆少贞是自己老公以求其能为自己出头,可陆少贞此时竟然也是顺水推舟称自己为老婆,那么岂不是……云黛汐顿时感觉心旌摇荡脸上发烫。 “哈哈哈,你们两个落难鸳鸯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心秀恩爱。”黄毛扛着钢管拽拽的站在他们的前面,三个同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邪恶的笑容,似乎是酝酿着什么邪恶的想法。 陆少贞在经历了刚刚的交锋之后,他的心反而沉下来,出奇的冷静让他无畏的笑出了声:“阿杰的愁我必定会报!” 第二十六章 痛下杀手 “你拿什么报?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奉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吧。”黄毛冷笑道,这样说着,他示意一下,三名青年顿时冲上来分别抓住陆少贞。 陆少贞此时很是虚弱,勉强挣扎两下最后还是被制服了。 黄毛看着狼狈的陆少贞得意洋洋问道:“你的妹妹是陆少冰吧。” 陆少贞本来已经没精打采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凶狠的光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 黄毛微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长叹一口气以四十五度角仰头望着苍穹上飘过的几朵洁白发亮的云,似乎颇有感触道:“想来也是命运的安排,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找你,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然直接送上门,那么我若是不笑纳,又怎么对得起苍天有眼呢?” 陆少贞紧皱眉头问道:“你很早便想找我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黄毛所答非所问,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这张卡片通体黑色,在高端的黑色中烫着灿金的花纹,好像是明信片。黄毛照着上面念道:“陆少冰,法律学院的天才学生,以超强的记忆力与严谨的思维能力著称,小小年纪便跟随著名律师关融女士接收案子为人辩护,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这个领域闯下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念完这些,黄毛笑意盎然的抬起头对陆少贞道:“你的妹妹年少有为,当真是陆家的福气啊!只是不知道,陆家的血脉传承到你这一代便要断绝在我的手底,你的祖先又会作何感想呢?” 黄毛这话说的颇为奇怪,陆少贞不断的思索,何来的家族?他自打出生后便寄居在爷爷家,他的爹娘的踪迹对于陆少贞来说一直是一个谜,而自打他记事后,他在某一天的下午看见爷爷抱回来个女娃,这个女娃便是陆少冰。 就这样,他与陆少冰和爷爷相依为命直到爷爷病逝,他们兄妹二人才搬到市区内租了个房子。由于陆少冰的天赋异禀以及陆少贞的勤勤恳恳,他们兄妹二人很容易便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就算有的时候学业繁忙,可课余时间终归是有的,大不了牺牲掉游戏的时间,多做几分工,在舞室教教课,生活费便出来了。 黄毛抚摸着手中的钢管,他说道:“好了,话尽于此,你的命,今日我便收下了,你要以自己的死而感到光荣,毕竟这个世界至少会因为没有你,而显得有那么些小小的不同。” 说罢,黄毛将明信片重新装进口袋中,他脸上涌现出一抹决绝,旋即手中的钢管高高的举起:“受死吧!” 陆少贞睚眦欲裂,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倒影着钢管的下落轨迹,若是自己不能够及时躲开,那么势必会在这一击之下七窍流血而亡! 他拼命的挣扎,可他越是反抗其他三个青年的手便抓的越死,最后就在他口中发出绝望的呼嗬声的时候,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陆少贞听见轻微的一声“噗”,紧接着黄毛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的脸上涌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瞪的好像见鬼,喉咙里好像卡住了浓痰,就连高高举起的握着钢管的手也呈现出轻微的颤抖。 紧接着,黄毛的身体痛苦的缩成一团,陆少贞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身后流淌下来的鲜血,顿时万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最后事态当真按照他的预料而发展,只见黄毛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躺在地面上,露出了他背后那小巧玲珑的身影。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云黛汐,此时云黛汐脸色苍白,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刀,刀上沾满了血,上面的血显然是属于黄毛的。云黛汐显得害怕极了,她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双手微微颤抖,平日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她此时捅人了,可想而知她内心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对于这等突发状况,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云黛汐竟然有这等勇气,三名青年在极度的惊愕中钳制着陆少贞的手有些松开,陆少贞趁此机会猛地爆发,捡起地面上的钢管冲出三米开外。 局势瞬间扭转。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陆少贞手中有钢管护身,三名青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紧张的挪动的脚步查看黄毛的伤势,与此同时除了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云黛汐此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将那长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噔噔的连跑几步躲到了陆少贞的背后慌乱道:“陆少贞,我杀人了!怎么办啊!我还不会牢底坐穿啊!我还没交过男朋友我还有好多好多的美食没有品尝过,世间这么多的美好竟然就要这样离我而去了!哇……” 陆少贞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神经质的云黛汐,他嘴角涌现出一抹无力的笑道:“放心,他还死不了,你的青春还是大好的,不会因此而遭到任何的拖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黄毛的命,当真会被终结,不过并非经由你手。” 陆少贞的眼神在此刻绽放出凌厉的光彩,他握着钢管,就好像从炼狱中出来的孤勇骑士一样,带着决绝的杀意向巷弄里面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黄毛的兄弟们看着背依光明开辟黑暗的陆少贞,心中升腾起一阵恶寒,没有了带头大哥,他们在气势上便再没有嚣张的气焰,他们便是一群没有主意的虫。 陆少贞的嘴角泛起邪魅的笑道:“干什么?阿杰的仇,又岂能这就轻易就算了?” 这样说着,他踉跄着走到黄毛的跟前,手中的钢管幻化作一道影子携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的落下。 整个巷弄被沉闷的击打声填满,在这血肉模糊的噗嗤声中,夹杂着令人心胆俱寒的骨头断裂声。 第二十七章 诡异画像 陆少贞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段与云黛汐初遇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尽管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在他的生命中如此的重要,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好像泛黄的老照片一样被镀上古金色,在记忆中熠熠生辉。 那日为阿杰报仇之后,陆少贞将钢管扔在地上摇摇晃晃的从巷弄中走出来,虽然在动手之前已经知道将要面临的后果,可真到即将面对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腾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一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前途就算没有那些学霸那般光明,可至少有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锒铛入狱是他不可避免的结局。 他在行走的过程中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爷爷若是还在世的话知道自己这般会是怎样的痛心疾首,他老人家一辈子没有享什么福还有自己这样不肖的孙子,当真是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过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陆少贞。 这夏日的蝉鸣声单调的在陆少贞的耳边周而复始,一如直来直去毫不留情炽烤大地的阳光,在陆少贞的睫毛上投下狭长的阴影。 …… 在刹那之间,那段存放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涌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在扑面而来的刺眼的白光中灌溉过来,这让陆少贞瞳孔上晶莹的胶质层在恍惚间蓦然受到了强光的刺激而颤抖不已。 这段与云黛汐初遇的记忆,无论是开心还是心酸,都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陆少贞感觉身体上因为跌落而产生的疼痛逐渐远去,过去的种种给予他莫名的力量,并且在此刻水**融以达成一种让人顶礼膜拜的信仰般的效果。 终于,陆少贞被白光吞噬,他被强光照射不得不用胳膊挡住眼睛,天旋地转中他忽然感觉自己周身蓦然跌落进一个空间中,没有了管道的束缚,陆少贞终于略微感到了舒适,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便连带着一个铁栅栏重重的摔在地上。 “嘭!” 陆少贞痛苦的**一声,五脏六腑的震荡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就算他的身体在鸿钧的治愈下不但消除了过量煤烟所带来的伤害,各方面机能更是痊愈到巅峰状态,但怎耐他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身体处于巅峰,可在卫元那般狂风骤雨的进攻下仍然显得弱不禁风。 他来到了一个新环境本应该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毕竟这个浩劫游戏的设计者是以残酷的虐杀为目的的,但是他暂时没有能力去观察,胸口闷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火辣辣的太阳穴随着他滚烫的脉搏“扑通扑通”的跳动, 陆少贞迫于痛苦,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几息的时间过后,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稍微能够活动之后,便试图睁开眼睛。 视网膜上笼罩着血光,这是种血光仿佛是电影里那种阴森血腥的色调,将陆少贞的所见所闻都笼罩上凛然的邪意。 大概是被卫元的拳头击打的吧?颧骨痛的要命,不会骨折了吧?自己的颧骨要是被打碎了,从此以后也就破相了吧?还有自己的眼球当真还好吗?当真不会有失明的危险吗? 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正是这样的模糊才造成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人的恐惧的源头是对未知的揣测,陆少贞自然难逃这人之常情的窠臼,他内心的恐惧就像是烈火上浇了一盆油一般猛然燎蔓,那种砭骨的寒意呼啸着在他的灵魂中肆意妄为,他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为何?为何会这样? 陆少贞颤颤巍巍的用手将自己撑起来,他看向自己正前方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画框,让人奇怪的是这个画框并非固态的,恰恰相反,这个画框宛如扭曲般线条呈现出不自然的晃动,也就是说原本的直线在此刻变成不断向不同方向弯曲的曲线,并且这个变化是不规律的。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因为神经疲劳会让视觉产生不正常的扭曲,这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那画框中的人物又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耸立起来,毛骨悚然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只见画框中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的画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的脸仿佛是有浓稠的血浆组成般,不断的向下流淌着被拉长的血滴,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样的血滴并没有影响人物的形象,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血浆在流淌到人物的轮廓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与此同时在额头上的血滴又会凭空出现继而向下流淌,以此达成一种循环。 男人的脸正在呈现出一种缓慢的过度,仿佛是情绪的变化,陆少贞在毛骨悚然的煎熬中度过,眼睁睁的看着画像向一种极端的方向转变。 这个动态过程是漫长的,然而陆少贞选择忍受恐惧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是因为他在进入浩劫游戏中的时候便明白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自己的妹妹陆少冰处于生死未卜的阶段,而自己所经历的又恰恰是追踪其踪迹的必经之路。 但是无论如何,超出认知超出常理的东西都会引起强烈的不适,陆少贞此刻的嘴巴逐渐张大,眼皮缓缓的睁开,大量的眼白暴露出来。 他的眼白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白了,因为充血使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以至于他的眼球就好像是红玉珠子上浸染了一滴墨,煞是骇人。 然而更加骇然的还要数陆少贞所看见的画面,他发誓他看过的任何恐怖电影都没有这样来的真切,那画像上的男人的眼眶逐渐空洞起来,黑黝黝的折射出地狱般的色泽,与此同时他的面部表情朝着无比狰狞的方向发展,嘴巴拉长到仿佛是下巴脱落了,细密的尖牙上挂着珍珠般的碎肉。 第二十八章 基因与病毒 这种缓慢的过度正因为其煞是诡异,所以在陆少贞的心灵上施加了无与伦比的压力,这种氛围不比突如其来的惊悚那般携带着猝不及防的心跳,这是一种窒息的、渗透进灵魂的、由内而外的煎熬,让人在极度的沉沦中感受被死亡笼罩的绝望。 陆少贞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舌头在不受控制的战栗,静默中有中诡异的死寂在氤氲扩,在漫长的足以让他的思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状况的时间内,所有的恐惧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退避。 汗如雨下……想说话却变成丝丝凉气从喉咙中划过…… 这个时候,他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流进了眼睛里,汗珠迅速的宛如滴眼液般融进其中,紧接着世间万物就好像是被青石激荡起圈圈涟漪的湖面在倏然变幻。陆少贞没有感到任何汗液刺激眼球的疼痛,他的神经宛若死死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与崩溃无比的贴近让他孤寂的瑟缩成一团,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肩,并且深深地咽了口唾沫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 怎么形容自己的视觉“错觉”呢?无外乎四个字,“极度厌恶”。这种情绪不单单是对意识形态的反叛与质疑,更是在卑微苟且中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本身的不堪与丑陋。 还有什么是沦陷到对自己不停的质疑的死循环中更能让人溃烂的呢? 陆少贞试图将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定义为“错觉”,他不知道这样的理解是否中肯,但至少此刻这样的想法多少会给他从泥潭中抽身的动力。思想的沼泽是致命的,由于其存在的过于隐秘,是值得任何人畏惧如虎的。 呼呼呼……陆少贞的耳畔传来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喘气当真如此大声。 在他的观念中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具有合乎目的的合理性,他不明白这样的场景是否具有什么启示意义,但至少在他能够感知的范围内,这个“浩劫游戏”中的每一个环节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元素都在提醒着他生命的可贵。 生命之绚烂往往会在痛不欲生中绽放,而真理亦是在邪恶降临时昭然若揭。 他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当他再度看向四周的时候视线也恢复了正常,而那副画也变成了正常的状态。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人物画像,上面的人物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头浓密的栗子色的卷发桀骜不驯的矗立在其脑袋上面,淡蓝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明亮的光彩,有些拿破仑的风采。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这个房间内来回巡视,此时由于视线回归了正常状态,他很容易分辨出屋内的设施,从而极为有效的避免刚刚的视觉冲击带给他的强烈恶心感。只见这个屋子呈现出古意盎然的棕褐色调,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深红色地毯,比较复古的设施以及装修让这件屋子的风格颇显古欧浓郁的静谧氛围。 这个房间布置简单,儒雅静谧,貌似是个书房,只不过书架上并没有几本书籍,就算是存在的书籍也是随意的摆放,有的甚至还没有合好旧倒扣在书架上,显得颇为凌乱。 陆少贞定了定心神,他的视线不断的流连在四周,毕竟对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唯有做到心中有谱才会不至于落荒而逃,对于肩上担着的那不可退彼得使命以及人格的底线都成为他心中坚强的后盾。 他缓缓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是从通风管道摔进来的,由于地毯是柔软的多少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要不然陆少贞好不怀疑光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就足以让他起不来。 绕算如此,他也是吭哧瘪肚的站起身,他的腰部内忧外患状况不妙,先前狠狠的磕在铁床的棱角上,在通风管道中又不断翻转拉扯,扭伤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他的行动并非很便利,此时鸿钧也是指望不上,没有能量的加持,鸿钧完完全全就是一名只会说话以及相应提供一些意见的机器人而已,她没有任何能力减缓陆少贞的痛苦。 “主人,如果你需要鼓励的话,我可以给你喊加油!”鸿钧的声音在陆少贞的心中怯生生的响起,“您只有通过了浩劫游戏的洗礼,才会真正解锁我的功能,到那时候您可以用我的能量进行改善身体素质,兑换物资,疗伤治病等等各种事情,但在这之前您要保证您还活着。浩劫游戏可以说是一场来自时光回溯的考验,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慷慨馈赠,能够心安理得的拥有这样的财富只能看您的本事了。” 陆少贞此刻没有心情跟鸿钧开玩笑,鸿钧只是个人工智能而已,没有体会到他刚刚是何等的绝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在得知鸿钧无法给他有效的帮助的时候,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首先应该给这个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很显然画像上的人应该是这个书房的主人,此人相貌不凡神态中暗藏着睿智的神采,很有可能是精通于某一领域的科学研究者,而这个书房显然是经历的什么变故,所以所有的书籍都被搬走,这个房间也就空下来。 但是据陆少贞的猜测,此人将书籍搬离书房的目的可能不简单,因为房间内各种设施井然有序,并没有颓废的迹象,虽然在朦胧的暖色光柱下有灰尘在浮游,但这也仅仅是对于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现在来说的。 再加上还剩下一些书籍并没有被搬走,反而胡乱堆放,这点就更加让人深感怀疑。要知道对于一名科学家或者学者来说,书籍是具有神圣意义的,他们需要从书籍中或许源源不断的知识以帮助他们能够在他们的领域中渐行渐远,他们若是在有意的情况下又怎会扔下这一两本?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对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接着他踉踉跄跄的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有些泛黄的书。 这本封面质地精致的精装书上印着几个大字:《基因与病毒》 第二十九章 壁橱惊魂 陆少贞翻开书页,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潦草的字迹,在字里行间不时的穿插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以及基因的图案,尽管他并不明白这些图案和方程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作为一名大学本科化工专业毕业的学生来说,对于高端学术领域的敏感还是极为强烈的。 基因与病毒?陆少贞的思维活络起来,看起来这个书房的主人是一名生物学家,这个论断或许会有些以偏概全,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对生物很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去对这样的书籍加以韦编三绝的研究。 这个线索对于陆少贞来说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就在他兴味索然即将合上书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住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图片上,这张图片是书籍原本彩印的,是一个病毒的样式,由于书籍本身就做工精细,所以这张图片也是对病毒集团来了一个纤毫毕露的特写。 这个病毒似曾相识…… 陆少贞的视线仅仅一扫,便彻底被其勾起了兴趣,这张图似曾相识是一个原因,另外一层原因是在那张图下方的空白处有一排工整的字迹,这些字迹在满篇潦草的风格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陆少贞仔细阅读着这行字迹,他愕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段用英文写的长句,虽然他读不太懂,但经过联想与揣测他估摸句子的大致意思是: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你是黎明的露珠,你在暮霭里落寞,你是这项永恒而伟大的事业,伴随我蹚度可赛特斯河。 可赛特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时四大冥河之一,据说是地狱中的苦刑犯悲哀的眼泪所形成,由于其聚集着庞大的痛苦,所以水面上经常传荡着恐怖的哀鸣。 此人既然知道可赛特斯河,那必然会知道冥河的其他几条河流的名称,然而他偏偏选择的可赛特斯,那么想必是有某种具有暗示性的用意,否则直接统称为冥河岂不是直接了当? 难道是在传达一种情绪?陆少贞忽然笑出来,这个时候他竟然就揪着此人的一句牢骚来反复咀嚼,当下的他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深切的担忧吗?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终于想起来病毒图片为何这么眼熟了,在“浩劫游戏”第一关的时候,为了打开铁笼子他翻到了一张直角坐标系,而这张直角坐标系正是以这张病毒图片为背景的!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重要,若是仅仅将思维停留在事件的表层那自然是无所察觉,而但凡去深入思考就会发现,这个书房的主人也就是画像上那个很像拿破仑的男子,与浩劫游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就是浩劫游戏的设计者?陆少贞刷的一下扭过头,他看着画像中的人物总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盯着自己,那种乍然闪现的惊悚把他吓了一跳。 他心有余悸,原本稍微有些平复的心再度悬起来,就这样仔细盯着诡异的画像,脚步缓缓往后倒退。 行为往往是内心想法的真实体现,而行为亦是对思想起着潜在的阐释与促进的作用,若是陆少贞强迫自己坦然面对倒还好,可他不断后退的过程就是内心退缩的表现,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风声鹤唳的处境。 没有战胜初步的胆怯,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限惊恐的折磨。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在心惊胆战中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毕竟书房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场所,未经过排查的地方实在是数不胜数,从而未知的危险也是如影随形的。无论他这样的预感是情绪的妄自揣度还是真有其事,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在陌生的环境会为未来担忧是人之常情,为自己求得一份安宁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这样,陆少贞当即决定,无论这个书房中有什么,都先冲出去再说。 可就在他扭头的刹那,也就是他的视线刚刚离开墙壁上的画像的时候,一股阴冷的寒气登时从脚底一路攀升,沿着脊柱直到后脑勺,他整个身子都被刺激的起满鸡皮疙瘩。 就好像一道狰狞的目光在暗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背! 尽管这样的感受没有经过视觉的确证,但有时候直觉来的更加敏锐,而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点,当陆少贞脖子僵硬的扭过来的时候,下一刻顿时爆发出惨叫! 在他身后的一个壁橱此时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这个缝隙由于角度的原因根本无法被光线所覆盖,因此壁橱中的一切都是以一种隐秘的状态出现着。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惨白的眼球正存在于那道缝隙中,就像是一个邪恶的窥探者,带着其变态的目的注视着陆少贞的一举一动。 什么!难道说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都是被监视的?那壁橱中到底躲着谁!或者不能用“谁”来形容,到底躲着什么东西!鬼吗?还是其他? 陆少贞几乎崩溃,他狠狠的抓了自己头发,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特么是谁!有本事出来,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对决!” 陆少贞的咆哮显得很是苍白,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当人的精神紧张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出极致的力量,陆少贞此时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当人不畏生死的时候又有什么可以让其退缩呢? 陆少贞的双手有些颤抖,这种颤抖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悲愤交加时候所激发的刻骨勇气,他不顾一切的以坚定的步伐向壁橱走去,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十分微不足道了,他的念头被愤怒所包裹,以至于浩荡的正气蓬勃焕发。 无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会逃避了,这浩劫游戏的创建者根本就是个以戏耍别人为目的变态,说不定此时他正躲在某个角落用他那邪恶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呢!我不能让他看笑话!如果有可能,我定当手刃了他! 第三十章 充气娃娃 陆少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偏激的想法,但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愤怒让他觉得要是能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千刀万剐,定将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因此他在情绪激动中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惊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为自己的心破坏了既有的秩序而感到惊讶,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任何事都不能以伤害人为目的,就算遇到罪大恶极的人也不能害人性命而是要交给警察来处理。可以说这样的思想伴随了他二十多年,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约束行为的条条框框,今日遽然的打破足以让陆少贞深切的体会到这种改变并付之强烈的不适, 但是对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来说,他的世界观正产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点微不足道的转变实在是不值得去注意。 陆少贞气愤的冲到壁橱前,那颗惨白的渗人眼球已然是注视着前方,与此同时随着陆少贞的靠近,那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不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怎样僵硬且木讷的脸啊!标准化的微笑在橱柜门的半遮半掩下显得异常诡异,就仿佛是没有感情的硅胶娃娃,在昏暗的氛围下不断散发令人窒息的死寂。 西方的猛鬼之所以比东方的狐妖精怪吓人,原因在于东方的鬼通人性,比如《聊斋志异》,看似是在描述精怪,实则是借用精怪的皮囊来表达人性良善亦或者是起到警世的作用,总之是在表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西方的鬼则不然,他们冷血无情,擅长以残酷的手段虐杀人类,并以通过人类各种感官的传达,将其飘忽如风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性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而乐此不疲,可以说是完全根植于人性之恶的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而此刻,陆少贞正切身体会着令人汗毛倒竖的场景,诡异的面孔就近在咫尺,他刚刚还很勇武的内心当下还是打起了退堂鼓,丝丝缕缕的汗从手心中冒出来。他感到四面八方空气逐渐粘稠的包裹而来。 要不,别管了,赶紧逃出去?陆少贞伸出的手停了下来,果不其然,没有最恐怖的只有更恐怖的,当你以为你的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会不断的拓展你的底线。 陆少贞感受到了吞噬灵魂般的恐惧感。 要不算了……他死死的盯着半遮半掩的面孔,浑身上下因紧张而散发的湿气不断从毛孔中渗透出来。 不行!若是这种程度的刺激都无法忍受,那么还有什么资格在浩劫游戏中走下去!还有什么能力去寻找妹妹的线索!若是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抵御外界的诱因与内心趋利避害的冲动,那么还不如趁早回家整日沉浸在被自己懦弱行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得了! 想到此,陆少贞咬了咬牙,当即心中一横,手握住壁橱木质扶手。 吱呀—— 一声悠长的木门开启的声在书房中回荡,可能是由于长时间没有扭动,壁橱的门不堪重负般吱呀作响,像极了冥冥之中在寂静长廊上回荡着的子夜跫音。 扑通! 一个人影从壁橱中扑出来! 陆少贞感到心脏骤停,那种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握着的感觉让其印象深刻,血液逆行让陆少贞通体冰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个什么! 或许见识到真相的时候才会感到事情始末的荒诞不经,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总会有镂骨铭心的教训宛如丰碑般在激励着来者不断前行,毕竟这段单纯且对世界抱有美好幻想的岁月总是如泡影般短暂易逝。 当陆少贞睚眦欲裂眼神向下瞟瞅清楚地面上的人影之后,蓦然如泄气的气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是一个充气娃娃?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并不感觉这样的玩笑能令人开心,他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滴汗水吧嗒的掉落,视线不时的模糊不清,显然是濒临昏倒的迹象。 竟然被一个充气娃娃吓成这样?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所有的恐怖元素本身上并没有这种属性,但是呈现在人们的主观世界中,那么这些元素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主观的情绪化,被情绪所感染的事物,通过文化传播,被其他个人所承接,那么便形成了人类共同体约定俗成的具有普遍概念的印象。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除了机关能够真正要人命之外,其他的任何线索都是隐藏在这些令人避之不及的雷区中,无论闯关者是否愿意,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实。 若是每前行一步都需要付出这般巨大的勇气,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活着从浩劫游戏中走出去都是有待商榷的,甚至不需要游戏设计者赖以杀人的机关上阵,单纯的来源于心底的恐惧就能让人崩溃。 或许这个游戏的最大意义,就是自己战胜自己吧?永恒的敌人就是自己,唯有在对自己的不断突破中,才会找到向前迈步的真正价值。 想到此,陆少贞重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长舒一口气,眼神中的脆弱与慌乱逐渐如隔夜的篝火化作灰烬,重新焕发的是对黎明之光的坚定追寻! 完成了这样的转变只需要刻意的意志,任何转变在触发条件充足的情况下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冷静的弯下腰将纹丝不动的充气娃娃翻了个身,将其正面朝上的摆放。 充气娃娃入手是柔软的硅胶,触感和真人别无二致,只是那空洞的眼神以及苍白的面皮在这种情况下显得万分诡异。 这个娃娃身着女仆的装扮,蓬松的白裙子像是一朵花儿般盛开,此时这个娃娃属于充满气的状态,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女仆装的彰显下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若是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那是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尤物,可是这是个渗人的充气娃娃啊……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三十一章 娃娃的秘密 这个充气娃娃在陆少贞的眼皮底下像是黑色水域中柔软蠕动的八爪鱼,陆少贞虽然气喘吁吁的但眼神中透露着冷静,他从女仆充气娃娃的头部开始,一直到脚部,来回扫视一遍,它的白色衣裙有些发黄的污渍,时间的印记在上面表现明显。 当陆少贞的视线停留在肮脏的污渍斑驳的蓬松裙子的时候,他忽然有种窥探的冲动。 这是种冥冥之中的召唤,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是多么淫秽,只是当他看到这样的充气娃娃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一个疑惑便自然而然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模糊的雏形。 当他的视线落在充气娃娃的裙底的时候,有种恍然大悟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充分表现出来。这个仿真的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这样的场所,两者之间本来就具有不兼容性因为没人会将一个充气娃娃塞在壁橱里时刻盯着自己读书,这种疑惑在陆少贞所见所闻的线索下,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陆少贞淡淡的站起身,他扭过头,眼神像黑夜中的星子那样明亮中夹杂着锐利的神采盯着墙上的壁画,除却有些独特癖好的人会收集这种娃娃以供观赏之外,这个充气娃娃便唯有一种用途了。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震惊,他忽然有些窥探到别人窘事后的忍俊不禁,这种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内心中的阴霾驱散,他整个身子反而放松下来,饶有兴趣的盯着画像看着,脸上逐渐被轻松写意所代替。 老哥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路少贞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笑,心中暗暗想着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的思路理清头绪,因为某种原因,这个画像的男人的女友或者妻子死于非命,正所谓“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很显然男人深爱着的女人已经奔赴黄泉,最终男人在极致的思念中与生理上痛苦的折磨中来回奔波直至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的缘由。 若是目前为止的迹象不能充分表明陆少贞的推断,那么充气娃娃上的精斑足以说明一切。 老兄也是个普通人啊!既然是普通人,那必然有爱恨嗔怨,这样贴近真实生活的事例让路少贞感觉自己能够把握住男人的思想轨迹,从而也就在极致的恐惧中清除掉一部分因为距离而产生的神秘感。 陆少贞扭过身打算将这个娃娃放回壁橱中,毕竟其就这样躺着也不是这么回事,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要谨慎对待,就算能够看出来是人生活的痕迹,但人性之恶也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提起人性,他感到了隐隐的无奈与淡然,因为在上一个密室中自己躺在巨斧下面眼看着就要被截成两段的时候,自己恳求苍鹏海施救于自己,可换来的是苍鹏海的无视。 他并不是在责怪苍鹏海忘恩负义,他只是在尝试着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于苍鹏海的位置的话自己会怎样选择。尽管他在内心的纠结中保留着最后的逞强,可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没有甘愿赴死的勇气。 要知道,若是苍鹏海把陆少贞救下来,那么他必定成为替代品,在陆少贞没有与卫元反目成仇的时候,苍鹏海已经在死亡的阴影下怅望灰天饱受煎熬,好不容易出现的来之不易的生机,他又怎么会有魄力去将之抛弃呢?尽管陆少贞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在他的求生意志面前,也是不够分量的。 这就是人性。陆少贞有些泄气的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些沮丧,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对他那单纯的世界观的一种挑衅,而偏偏他对这种挑衅有气但却无从发泄。说到底,他以前的世界观不过是在社会秩序下的顺承,而如今这种人类单薄的遮羞布在混乱的规则下被残暴的撕碎,若是没有自然界的猛兽那般最本能的求生意志之野蛮,那么势必会在血雨腥风中像个扭捏的黄花大姑娘被蹂躏的体无完肤。 他向来都觉得自己的悟性不低,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愈发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路。 他将充气娃娃从地面上拎起来,那种宛如真实肌肤的触感愈发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郁,有时候沉郁始终是种好事,因为唯有冷静才是面对外部环境改变而做出理智的措施的前提,他就这样将充气娃娃塞进壁橱中。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了壁橱中的格栏上放着什么东西,他好奇的将其取下来并借助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也就是他掉进这个房间的位置附近的灯光翻阅起来。 原本陆少贞的意思是将充气娃娃重新塞进壁橱中便寻找走出去的办法,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其他几个人,虽然其他几个人都不是善类,但总比自己孤军奋战强得多,再不济,他感受着活人的气息,也是预防心里在这样的环境下发生不自觉的扭曲有效方式。 之所以他认为其他四个人也会在附近的原因很简单,四个人的电梯都是往下坠落的,四人的脑袋逐渐隐没在地面下是陆少贞亲眼目睹的,而他也是紧随其后通过管道而跌落到这个书房中的,虽然他不知道哪个管道到底有何作用,当然作为下水管道的可能性不大,而作为通风管道确是极为合理的,他对于这种细枝末节也并不在意,因此他就姑且将其当做是通风管道了。 都是向下坠落,想必这之间定然存在着联系,因为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就是让大家在一起才能正常进行的,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窥见端倪。 但是在此刻,他决定了暂且不着急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因为这个房间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多半与他手中的由一叠A4纸装订成册的本子有关! 第三十二章 实验体数据记录 这个本子的封面平平无奇,根本不像是记载重要的事情的样子,然而在陆少贞翻阅的时候,起初他还是抱着探索秘密的心态,后来逐渐愕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个册子并不能应和他的初衷,因为他的初衷就是对书房主人的认识,他想知道书房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这个册子记载的俨然是各种各样的实验数据的汇总,两者之间的出入显然是巨大的。 就在陆少贞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几个大字跳入他的眼底,“实验体数据记录”。 实验体?他还记得刚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工作人员便跟他讲解游戏背景道:“末日浩劫,灾变降临,你即将作为博士的实验体苏醒,唯有找到密室的终极奥义,才会摆脱束缚重获新生。否则,病毒将感染你的身体腐蚀你的心智,让你成为那些影视文化上司空见惯的异类。” 当初听到这样的背景故事的时候,陆少贞还以为只是为了渲染气氛的词调,然而现在想想,发现那作为工作人员的彪形大汉的神情或多或少的夹杂着残忍的意味,这种意味在当时看来可能很不屑一顾,但对于此刻来说却是不得不敏锐把握的一种状况。 或许,那工作人员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了吧?这样想着,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强烈的疑惑,这种感觉与先前两个密室的惊魂之感相互杂糅,形成了强烈无比的探知欲。 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体数据记录”上。这本册子的第一页,是一个表格,表格上记录了各种数据,起初陆少贞还抱着神秘感去观摩,可他最后发现,与其说是实验数据,倒不如说是个人档案。 就比如,在册子的第一页记录着这样的内容:姓名:安德烈,年龄:23,身高:180cm,体重:75kg 诸如此类,接下来的篇幅都被普通体检的各种测试的数据所占满,丝毫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而就在他将第一页翻过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名叫安德烈的青年体检数据的背面,记录着不同寻常的东西。 陆少贞的眼中散发出敏锐的光芒,他紧紧皱着眉头,俨然已经发现了端倪。 只见背面印着的似乎正是与“实验体数据记录”中的实验二字相互呼应的东西: 第一天:无异常,实验体有些略微的咳嗽,只是普通的风寒。 第二天:无异常,实验体咳嗽加剧,基因无异常变化。 第三天:实验体死亡。 短短几行字触目惊心,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中“噔”的一声像一块大石头砸落,他的眉头愈发皱紧,这样与实验室拿小白鼠做实验殊无二致的记录方式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对这种集中营式的人体实验颇为敏感,因为他作为堂堂龙国儿女,对祖国那段屈辱的历史是义愤填膺的,法西斯的残酷暴行可以说是天诛地灭都不为过。 因此,他心中升腾起熊熊燃烧的怒火。看得出来,如果依照正常的逻辑顺序推演,那么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推断出整个事件的轮廓:这个外籍男子作为生物科学领域的高端人才掌握着磅礴的知识并且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将不少人集中起来,以用人体来完成他那邪恶的丧心病狂的实验。而这个实验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将他们几个人卷入这个云谲波诡的漩涡中,尽管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病毒实验到底进行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至少以实验为核心的事件正在不断拓宽以至于将他们几个人紧紧缠绕住。 他们几个人的性命与此紧密相连。 陆少贞抬起头再度死死的盯着画像上的男子,那男子淡蓝色的双眸中蕴含着某种让人为之出神的色泽,不知道画师是基于事实之外带有阿谀意味的高明创作还是完全写实的临摹,总之这是一双充满浪漫气息的、具有超脱的冒险精神的眸子,让人看着只会联想到寒夜的星空,而绝不是受伤沾满鲜血的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面兽心的杀人狂!先前根据那本《基因与病毒》上的密密麻麻的字迹还觉得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科学家,并且在这样极度理性极度严谨的治学理念下以诗情画意的柔肠彰显着他那充满激情且超然脱俗的灵魂,毕竟一位真正顶尖的人才是理性与感性平分秋色臻于纯熟的结合体。但是没想到,人心不可测,乃至如此。 夜无仇心中暂且压制住冲动的情绪,毕竟这个事情扑朔迷离,自打他进入浩劫游戏后便有很多疑点,并且这些疑点随着不断的发展只有丛生的趋向,距离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那刻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被正义的谴责冲淡了稳步前行的心思显然是不值当的。 然而,现有的论断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在新的线索下被推翻了,这被推翻了的,并非男人的人设,而是另有其他! 只见在这样的记录生命体征的表格下方,有四个有用黑色签字笔手写的字“停止追踪”。 这四个字代表着的意思是值得深思的,因为很多神情最怕的便是深入思考,因为你一旦去细细稽考,那么表象下那将恶心诠释到淋漓尽致的本质便会生动的出现在你的眼前。 这……难道说……陆少贞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想法。 黑色签字笔所表达的意思,不正是这些实验体并非是在固定的空间内完成观测的吗?这些实验体身上感染这男人制作的病毒,在城市中正常生活,与恋人接吻,与朋友聚餐,会在上班的路上去挤拥挤的地铁,会在任何公众场合留下自己的痕迹…… 越往下想下去越觉得惊恐,陆少贞当即决得心慌意乱,某种如寒冬般凛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不断酝酿,就好比冰河世纪厚重的冰层下面有着什么庞然大物在试图冲出。 第三十三章 拜访关融 由于受到刻板印象的影响,他的脑子中刚升腾起人体实验这个念头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受到模式化的观念的影响,从而走到了片面的误区中,在他发现事情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的时候,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博士的行为已经不能用邪恶来形容了,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这种病毒能够通过唾液、性等各种途径进行传染,那么短时间内就会造成大面积的感染,适时若是没有血清进行治疗,这将是对人类社会秩序一种怎样的冲击啊! 陆少贞仿佛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紧接着,他加快速度往下翻阅,在这位名叫安德烈的实验体后面还有厚厚的一沓纸张,要知道每一张A4纸都代表着一位受害者,无论是出于兔死狐悲的感慨还是强烈的人道主义情怀,陆少贞都感到自己的世界受到了抨击! 后面这些受害者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但陆少贞还是敏锐的找到了规律,那就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区别只不过在于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 有的坚持了一个月之久,有的仅仅在数个小时内便死于非命,尽管这个册子上并没有描写受害者的具体情形,可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了患者不断抽搐的身体以及痛苦的神情,仿佛是能够切身体会一般,他的脸上亦是露出了肉疼的神情。 陆少贞深呼一口气,在面对以全人类为对象的巨大阴谋能够保持镇定是很难的,毕竟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哪怕再愤世嫉俗,哪怕再对社会上种种的不公感到失望,可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终究是对爱情友情亲情有着趋之若鹜的憧憬,又怎会对这种殃大面积的人的行为无动于衷呢? 很快,他便飞速的将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就在他准备将其合上好好消化一些所见所闻的时候,只见在最后一页的背面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依然是工整的手写文字:“伟大的事业必然伴随着伟大的牺牲,梦魇遮天蔽日,浩劫横空降临,就让这浩瀚无垠的大地再疯狂一次,众生蝼蚁,信仰重塑,惵惵九黎,地狱永恒!” 这个字迹与《基因与病毒》上的字迹同出一人之手,显然是这位生物学家的亲笔题词。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关融女士家所看到的报纸。 ……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地面上很短的时间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寒冷的冬季总是充满无限的情趣,尤其是在这华灯初上的雪夜,静谧的墨蓝色苍穹在家家户户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映照下,显得充满人情味。 陆少贞站在路灯下显得萧瑟异常,他身着一身灰色呢绒大衣,脖子上围着针织围脖,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是焦急。他不时的扬起头看向街对面的住户的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晚的温度本来就低,再加上洋洋洒洒的大雪不断摄取温度,这也就让陆少贞浑身上下冻的不住发抖。 霓虹灯在街角孤寂的绽放的缤纷的色彩,街上的行人寥若晨星,偶尔匆忙路过的也是手提皮箱的上班族,显然是才加完班赶着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 陆少贞这样呆了一会见对面门户依然没有动静,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打出去。 “喂?你确定是花园路341号吗?” “对呀,怎么,还没见到关老师?” “没有。我按了好多次门铃,关老师好像不在家。” “不在家那就没办法了,但是不应该啊,关老师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么晚了不能四处走动吧?更何况现在大雪纷飞,外面连量车都罕见。要我说你就别太着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说不定人家关老师睡着了呢?” “别跟我扯废话,你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消息,关老师到底在不在家。关于我妹妹的消息我是一刻都缓不了,你是知道的,我的亲妹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样说着,陆少贞的口气便愈发的凌厉起来。 “好好好!你别急,我把关老师的电话给你,你打电话试试。” “OK!”随着电话的挂断,他很快便受到了一串电话号码,紧接着他迅速拨打了出去。 手机中传来的嗡嗡声就像是陆少贞内心情感的催化剂,随着电话铃声的不断持续,他变得愈发的焦急。 终于,就在他彻底失望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他想说些什么,可又因为焦急而没找到适合开场白的措辞,所以哽在那。然而,电话那头,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正常人接到电话都是会发出“喂?”的一声表示自己接听了,可是陆少贞电话那头却光有人接听而没人说话,他奇怪的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的那串号码,再度将耳朵凑近麦克风。 死一般的寂静。麦克风所连接的电话那断就像是一潭死水,用那粘稠的墨汁吞噬所有可能表露端倪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这种情况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怎么回事?陆少贞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分钟的时间双方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这种诡异的状况让他如芒在背。 路少贞心中有些打怵,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咬咬牙,清了清喉咙率先用试探性的语气开口道:“关老师?” 这三个字很轻,但是仍然像是传荡在空旷悠长的浸染在黑暗中的走廊一样,声波在涌入他的鼓膜时不断波动着轻微的回音。 这让本来已经冻得发抖的陆少贞后背莫名的渗出汗珠。 又过来好长时间,电话那端终于幽幽的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道:“你是谁?” 陆少贞整理了思绪并且调整了语序,他恭敬的回答道:“您好关老师,我是陆少冰的哥哥,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她的消息。”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声纱布被扯碎的尖锐的撕拉声传入陆少贞的耳朵,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三十四章 不开灯 电话的话筒就像是吞噬一切光源的黑洞,让陆少贞的有种面临无尽深渊的感觉,他仰起头看向街道对面二层楼的窗户,发现屋子内死寂且没有任何的光源。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现象,照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没有入睡,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渗透出暖意融融的灯光,就算真如少冰的同学所说,关老师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睡得早,但也不至于这般吧。 具体“这般”指的是怎样,陆少贞说不清楚,因为如果轻描淡写来形容那只不过是熄灯了而已,但若是耗费笔墨来形容他的主体感受,那么事情便似乎不再简单。 窗户内有种诡异的寂静在扩散,就仿佛是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去看一部默片,动静的相互反差中充分彰显了这中间不合时宜的存在。更何况,这种反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那宛如凝固胶质的黑暗与普通夜晚的差距,这是最容易与此时的陆少贞达成精神共识的途径。 “你在哪?” 话筒里冷不丁的冒出这样语气沙哑且淡定的话。路少贞被吓了一跳,他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关老师似乎是知道他一般,对他的来电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我在您家门前马路边的路灯下。”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话筒中便传出了“嘟嘟嘟”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这……会不会有些失礼?就算自己是晚辈,可作为长辈不更应该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这可不像是扬名在外“律政界的成吉思汗”关融关女士的作风啊! 那么接下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关老师到底会不会接待自己?她根本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啊。 是走,还是在这里多等一会? 这真的能够构成抉择吗?但冷静下来分析,妹妹失踪的压力与焦急宛如大山一般时时刻刻的压在自己的心头,自己还有退路吗?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对面住户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关老师是一位相貌和蔼的中年妇女。他曾在陆少冰的相册中看过她因此对这位妹妹屡屡称赞的老师有些印象,印象中关融女士拥有一头浓密的大波浪以及一张圆脸,微胖的身材很让人对其产生好感,但是你要因为她的相貌而掉以轻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是架起气势,任何敌人都会在其睿智且坚定的视线下望风靡遁。 “你就是陆少贞?” 关融探出脑袋隔着街喊道,陆少贞当下摒弃杂念诚惶诚恐迎着雪跑过来道:“是的关老师,恕我冒昧,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问问关于我妹妹陆少冰的事情。” 此时的关融的脸上似乎有些倦怠,黑眼圈很明显,并且她的眼睛与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关融眼神涣散,然而这种涣散并非和睡眼惺忪类似,就好像经历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导致的捉摸不定。 “那请进吧,我的好梦已经彻底被你搅黄了,所以你就不要奢求我对你会有一个好态度。”关融侧身子留出一个容陆少贞通过的空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就像是狰狞的巨兽张开了深不见底的巨口。 “关老师,为何不开灯呢?”陆少贞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四周被黑暗包裹的只剩下轮廓的家具道。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省点电费,要不然生活难以为继。”关融的声音中渗透出有气无力的感觉。 叱咤风云的律师会为点电费而斤斤计较?陆少贞感觉如芒在背,很不合常理的事情被关融随口说出来总是有那么几分鬼魅之感。 黑暗中的关融像是游荡的幽灵一般穿着白色的睡衣从厨房走出来,手中拿着茶壶给陆少贞沏茶。 “关老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咱们都是少冰亲近的人,所以理应为少冰的失踪感到无比的着急。我想向您打听打听,她在失踪前的一些细节或者说迹象。” “如果有迹象但还是让其发生了,那么便没有任何的惋惜的理由,正因为没有迹象,所以这一切才显得那么突然。”关融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种笑容落在陆少贞的眼里映衬着四周的环境,多少有些可怕。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便失去了找人的动力,我这次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请您动用您的人脉,无论少冰生死与否,都应该得到她的确切的消息。”陆少贞这样说着,语气未免有些焦急起来。 “全无一用是深情,与其将精力投入到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将自己的生命过的如日中天。”茶水在黑暗中倒在陆少贞的前面的茶杯中,“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在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中,往往会隐藏着令人绝望的庞然大物。不管不顾,有时候是承担者最期盼她亲近的人的做法。” 这句话仿佛是具有魔力般在黑暗中荡出涟漪,陆少贞豁的一下站起身,他不由自主的吼道:“关老师,少冰和您的关系素来很好,她在我的面前时常道您的好,您怎么在关键时刻对她弃之不顾呢?少冰失踪前夜要处理一宗案子,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她对我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您作为她的老师,想必也会有所耳闻吧?” 关融的身影仿佛要融化在黑暗中,陆少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其宛如幽灵般的影子十分可怖。 “什么关键词?说来听听?” “浩劫游戏。” 关融的身影僵住了,她宽松的白色睡衣就像是当空悬浮一般纹丝不动。这种迹象落在陆少贞眼中,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看起来关老师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关融仿佛不可置信般又自言自语,一直以来那无精打采的语气终于充满了情绪变化的起伏,旋即,她呆呆的矗立片刻,陆少贞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神经质的猛然死死的盯着前者。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楼上取点东西。” 第三十五章 疯狂 陆少贞在漫长且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就这样呆呆的等待关融,然而关融仿佛是一去不返般迟迟不下来,这不禁让陆少贞在四合的黑暗中深感不适。 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呀。陆少贞感觉有些渗的慌,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习习的凉风不停的吹袭他的后脖颈,这让他如坐针毡。 既然关老师不下来,那么自己在她的房子里走动走动她不会介意吧,这样想着,他便起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两下,仿佛是要将攀上自己身上的阴冷之气给抖掉,紧接着便两眼一抹黑的在房间中胡乱走起来。 尽管他在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因为环境转变的突然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所以在关融的带领下才坐到椅子上,可此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不敢说能够真切的把握住事物的轮廓,但至少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前方是否有障碍物。 就这样他在房间中摸索前行,直到走到了房间的尽头,也就是墙壁所在的位置。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但陆少贞绝对是无神论者,他就在靠近墙壁的时候,发现了墙壁上有些异常。 咦? 关老师的家的的墙面是用壁纸粘贴上的,壁纸属于那种磨砂面的,摸起来上面的细小颗粒轻轻的摩擦着指纹,那感觉颇为舒适。 在他与少冰租的房子中,因为少冰喜好粉色,所以尽管陆少贞强烈反对把客厅厨房等地方装扮得很萌系,但他很快就败在少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上,而少冰所钟情的装饰便是印有女孩喜爱的卡通图案的粉色磨砂贴纸,所以陆少贞日积月累对磨砂纸倒是很有研究。 此时此刻,如果关注点仅仅在于关老师也喜欢用磨砂壁纸装饰墙壁,那么他被勾起的兴趣也就毫无意义,因为没有谁会对一件习以为常的事物而集中注意力。他之所以发出表示奇怪的声音,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见他的手指在墙壁的某处轻轻的抚摸,这个地方光滑平坦没有任何磨砂的迹象,紧接着他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随后愕然的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是被油漆覆盖了。 关女士家为何会出现油漆这种东西?现在都市的人的生活理念不都是低碳环保吗,在室内刷油漆难道不会产生异味吗? 这种疑惑构成了陆少贞的行动的动力,他越想越觉得茫然,再加上自从与关老师通话的种种反常的映射,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度浮现在他的心头。 这种预感不是风声鹤唳的谨小慎微,更不是无所适从的茫然,而是仿佛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光影,清晰却偏偏无法摄取其具体影像。 “你在干什么。” 就在陆少贞打算继续向前摸索这油漆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 陆少贞顿时被吓死亡魂直冒,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样仿佛是凭空出现。 他“啊”的叫出了声,紧接着死死的贴着墙壁。 “关老师,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陆少贞勉强的笑道。 浓稠的黑暗在关融的面部上汇聚,她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我问你在干什么。” 着种诡异的气氛着实让陆少贞吃不消,关融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仿佛是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脸剜出殷殷鲜血。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了,关老师?” 关融沉默片刻,她整个身形纹丝不动,那宽大的白色睡衣松垮的套在她是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你来找我的时候,难道别人没告诉过你,我的精神有问题吗?” 这句话说的陆少贞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关融嘴角微微上扬,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有些事情知道的少不啻于是对自己的一种保全,并不是所以的全知全能都能够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要知道,与祸从口出的概念相类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所见所闻或许当真会有一天成为你坟墓中的陪葬品。” “您……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的安稳的生活从来都是别人用性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成果,你的毫不知情是对献祭者的成全,但你的不珍惜,确是试图将他们全部的努力挫骨扬灰。” “……” “你知道最近a市发生过多起失踪人口的案件吗?” 听到关融的语气稍微缓和,陆少贞的揪紧的心脏稍微舒缓下来,他试探着发出轻微的声音道:“我略有耳闻,少冰曾跟随您参与到其中的处理,虽然具体内情我不太了解,但想来形式很严峻吧。” “不了解是好的,这些案子有的没有破解,有的已经告破,他们之间或许与少冰有关亦或许没有,但这些都应该交给相关部门处理,绝对不是你一个大学生能够越俎代庖的。” “可是……我只是想找回少冰而已,我有什么错?” 关融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该阐明的道理我想我已经巨细无遗的说明白了,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现在你可以拿上这个东西,从我家滚蛋!” “关老师……” “滚啊!——” 尖锐的声音包含着高分贝不断刺激着陆少贞的耳膜,他顿时慌了神,关老师看起来状若疯癫。 难道说她真的精神有问题?为何前一秒还冷峻的可怕突然就变得歇斯底里? 陆少贞感觉自己心灵脆弱的就像薄纸一般被狂风骤雨反复拉扯几乎要不堪重负,他赶忙接过关融手中的东西慌张的向外面跑去。 在跑到门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向屋内看去,只见关老师的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缓缓的蹲下来,那身影单薄的就像是影子般,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处遁匿。 怎么会这样……关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陆少贞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意味。 第三十六章 关融之死 陆少贞微微的晃了晃脑袋,仿佛是要将繁重的思绪抛掷脑后,他盯着手中的册子,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关老师当初的那些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无厘头,可现在细细回味起来,浓厚的内蕴就像是历久弥新的老酒般,随着时间的流逝韵味醇厚无比。 这样想着,他轻轻的抬起头,看向虚空,无尽的缅怀在他的瞳孔中扩散,那对关老师的追忆让他的心中升腾起今不胜昔的感慨。 房间中只有通风管道旁边散发着强烈白光的条形灯在承担着照明的任务,尽管其光线极具穿透力,但是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亦是无法畅通无阻,因此,这个房间中形成了由极亮到极暗的逐渐过渡。 陆少贞就在这明暗渐变的迷离中轻轻的咽下一口唾沫,某种鬼魅的气息不断的在他的瞳孔中纠缠,这不仅仅是对现状的担忧,更是源于回忆的一种赋予。 那日自打去拜访关老师之后,他惊魂未定的回到家,坐在出租车上他不断的摆弄着关融给他的东西,那是个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这张原本很大的报纸被折叠成巴掌大小,表面发黄,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回到家中之后,他在没有少冰那活泼的身影的客厅内颓废的坐下,将报纸摊开。 这张城市日报发行于上个世纪,上面记载着城市中发生的很多大事,陆少贞深感奇怪关老师为何会将其交给自己,他以这样的心思作为前提看向这张报纸。 只见头版头条刊印着一行大字“詹和同执行枪决,詹家人恸哭京门”。 詹和同是谁?为何会被枪决?种种悬念促使着他往下看去,这张报纸几乎整个版面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大致意思就是詹和同因为非法研究基因武器用人体做实验,而后事情败露被人检举,于京门前枪毙示众。 陆少贞看完这段信息虽然感到惊讶,但是也是知道那个年代虽然久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还是那个江湖的,这是无论经历多长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能够公之于众的信息都是经过蓄意的引导的,这些别样的心思虽然对社会的长治久安有莫大的帮助,但是与此同时也势必会与事情的真相相去甚远。 这个詹和同到底犯下什么过错被枪毙,已经不可追查了,那么关老师又为何会将这样的一张报纸交给自己呢?难道说这张报纸上还另有玄机? 紧接着他又翻来覆去的将这张泛黄的报纸仔细研究一番,可最后无奈的发现,报纸上除了那段有用的信息之外,其余的边边角角上都是些彩票中奖信息以及小广告之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关老师只想告诉自己关于詹和同的事情吗?这个人死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追寻又有何意义? 种种疑虑让陆少贞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两眼瞪得溜圆盯着天花板,他将与关老师的对话的整个过程在脑海中不断的重演。他要问的是少冰的消息,为何关老师会给我就这样的答复?这是种暗示还是关老师当真精神失常了?虽然后半段关老师的状态当真可疑,但是前半部分的对话条理清晰丝毫不像是精神病患者所能说出来的。 还有,自己的在提出“浩劫游戏”这个字眼的时候关老师才决定将报纸交给自己的,那么报纸跟“浩劫游戏”又有何关联?亦或者詹和同与浩劫游戏有某种层次上的呼应? 这些疑点和对少冰的思念与担忧纠缠混杂,扰得他毫无睡意,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等到天亮时分再去拜会一次关老师,因为关老师既然给他这张报纸那么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若是不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实质性的突破,那么寻找少冰岂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翌日天明的时候,他买来水果便迫不及待的再次来到关老师的门前,他屡屡想要按门铃或者打电话,却担心自己的行径会给关老师造成困扰,因此只能苦苦等到天色大亮。 经过一夜的大雪,街道上已经积蓄了厚厚的积雪,随着太阳逐渐整齐由暗银色向亮白色转变,陆少贞看着街道上辛勤劳作的清洁工人,由雪反射的耀眼的光芒刺激着他的眼睛眯起来。 就在他抱着忐忑的心情不断的按命令打电话的时候,无人应和却不断的消耗着他的耐心,终于他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登时露出一道缝。 原来门没有锁。 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少贞惊呆了,他发誓眼前的这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经过怎样的岁月淘洗,他都能清晰的记着当时的感受。 塑料袋扑通的一掉落在地面上,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内一个人的身影当空悬浮,此人身着宽松的白色睡衣,纹丝不动的由一根绳子挂着,像极了晾着的衣服。这个人的脸被垂落的头发所遮挡,因此看不清她临死前的面容,当然陆少贞对此也不感兴趣。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尽管窗户都被窗帘挡住,可并不能阻挡光线的进入,因此,陆少贞昨晚看不清的东西都呈现在他的眼底,他牙齿微微的打颤向四周看去,只见整个房间都呈现血红色,由红色的油漆涂抹成“死”字,无数个“死”字将房间墙壁以及天花板铺满,那模样走进其中就像是处身于修罗地狱。 陆少贞终于明白关老师昨晚为何不开灯以及自己在墙壁上为何会摸到油漆,真相不言而喻。 关老师自杀了! …… 如果说命运是不断的巧合之间相互缀连所构筑的整体,那么人为的蓄意安排更能让其达到渺远的层次。此时此刻,陆少贞拿着的实验数据册子的手呈现出细微的颤抖,因为他深感这不是巧合,因为这要是单纯的巧合的话未免显得牵强无比,他终于找到了关老师的用意,尽管她真正的用意肯能并非如此,但至少在眼下的时局是一种可以用来合理的解释疑点的方式。 詹和同事件与画像上的西方男子都在做关于基因病毒的有关实验! 第三十七章 书房对面的仓库 关老师的死显得万分的蹊跷,尽管医生说关老师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陆少贞还是感觉出强烈的悬疑,而这种感觉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那些用油漆涂画的密密麻麻的“死”字上。 精神病人当真会自己给自己的屋子整成这样?虽然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作为切身体会的当事人,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他对关老师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所有的交集都来自那一夜的对话,但是作为少冰的恩师,陆少贞对其总是怀有真挚的亲近感,关老师凄惨的死法显然是经历的痛苦的精神折磨才得以至此,如此女强人却落得这个下场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若是自己能够在那晚敏锐的捕捉到关老师的脆弱的、正在饱受煎熬的灵魂,那么是否会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呢?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步,必须找到少冰才会不负众望,关老师的话如今如警钟般在他的耳畔长鸣,“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那么若是不能守护自己的至亲,便彻底失去了拥有道德的权利。 这样想着,陆少贞将这个册子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中,又在这个房间里仔细搜寻一番后没有什么发现,便迅速寻找这个房间的出口。 他之所以将这个册子放在口袋中而不是其他,着实是因为这上面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现在的他急需有人分享这种耸人听闻的消息,尽管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可以信赖的,但是他们与自己终归是拥有同一种身份,那就是受害者。 虽然他们应该都是各怀鬼胎自愿前来浩劫游戏,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浩劫游戏是个杀人游戏,在这几个人原来的意料中,浩劫游戏不过是个普通的密室逃脱游戏而已。因此,让所以人清楚他们面临的现状,是一个要紧的任务。 很快,他便找到了书房的门,其实书房的门一直就在他的眼前,但怎耐门与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经过仔细的检索,根本无法参破其之伪装。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的时候,一阵狰狞的仿佛是喉咙中滚动着浓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 尽管这个声音很轻微,但十分具有代表性,就仿佛是猫与狗叫声那般差别之大,其充分引起了陆少贞的注意。 陆少贞的手登时僵住了,他整个身子变得木讷起来,仿佛是关节被焊死转动不灵活,就这样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轻轻重新把门给掩上了。 怎么回事?外面有丧尸? 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刚刚那声吼叫很明显是丧尸所发出的,此时的丧尸处于放松的装填,所以叫声才会如此的平和,但也辛亏如此,若是丧尸的声音变得狂躁不安且近乎咆哮,那么狠荣幸,你要做好面对它紧追不舍的“恩宠”的准备。 这个扎状况无异于将陆少贞的眼光从宏观拉到局部上来,尽管在此之前他总是在思考这前后的因果种种,但这些东西对解决他眼下的困境丝毫没有帮助,因此这声丧尸的呢喃如惊雷般将他惊醒未必不是好事。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眼光,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困境当中,按照浩劫游戏的套路,这个关卡仍然是有着生命危险的绝地求生。那么明确了这点,便需要知道,书房外面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在亲自去勘探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去查看外界的情况唯有两条途径,其一乃凭借超人的头脑借助蛮长岁月不断失败的积累,从而用数学按照现有的逻辑构筑模型以达成对外界的预测,其二乃承担着一定的风险,亲身去行动,用肉眼去观摩。 第一种方法显然是人类观测外太空的情况,陆少贞自问有生之年是难以达到那种程度,第二种情况却是力所能及的了,虽然风险相当巨大但他没有退路。 这样下定决定之后,他便再度悄悄的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瞅去。 只见书房的对面是另外一道门,这道门属于那种欧洲华美风格的家居精致木门,陆少贞沉吟片刻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外面是一整栋别墅? 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依据的,毕竟包含着书房的楼内要是不是私人住户那倒有些奇怪了。 他微微的将脑袋探出去,只见外面似乎是客厅的位置,哪里游荡着一个丧尸,此丧尸万物目的的左右晃荡,似乎要是没有东西吸引它的注意力那么它将永远如此下去。 幸好此时它是背对着陆少贞的,因为并没有看到有异己者在观察着自己。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权宜着,他暂且没有明白设计者的用意,在这个地方放置一个丧尸,是让自己去将其杀死吗?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这把陆少贞吓得登时将门猛得闭死并且死死的抵在门后剧烈的喘着粗气。 对面的屋子里是谁!但是这个问题暂且不是那么重要,那游荡在客厅的丧尸才是重中之重! 果不其然,门外,丧尸的巨大的咆哮声震得四面八方簌簌直响,陆少贞能够感受到丧尸宛如猛虎般向这边扑过来! “外面有丧尸!不想死就别敲门!”陆少贞拼命的大吼一声,虽然四周的墙壁看起来很隔音,要不然不至于丝毫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他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吼道。 幸运的是,他发出的信号被对面房间中的人接受了! “不行!我要出去,这个屋子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是常明达! 丧尸此时已经狠狠的扑到了常明达房间的门上,一声巨响过后伴随着木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显然是遭受到重创门内木质开始溃散。 “千万别开门,外面有丧尸!”陆少贞感受到几乎近在咫尺的丧尸那凶狠的气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旋即吼道:“你那个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对面稍微沉寂,随后道:“只是一间正常的仓库!只不过里面有些闷!你能不能想办法过来!” 第三十八章 一门之隔 正常的仓库?书房对面是仓库这种布局有些罕见,但是却也没有太多讲究,但是常明达为何显得很慌乱表示自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反而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正常的仓库? 但是现在形势紧急,这个想法仅仅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停留下来,便抛之脑后了,他心念电转而后喊道:“你确定要我过去,而不是你过来!” 对面很快便回应道:“丧尸正在我的门口守株待兔,我一开门它就会把我撕成碎片!你要我怎么过去!放心吧,这边很安全,你尽快想办法过来!” “仓库里有什么!” 此时丧尸因为被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刺激的愈发狂躁,所以发动的攻势愈发的猛烈,木门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与此同时丧尸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猛犬激怒的时候滚沸的声响,陆少贞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不好的预兆。 “仓库里有武器!铲子,斧头!” 常明达的嘶吼让陆少贞眼睛一亮,他顿时萌生出大胆的想法,他们既然是在玩游戏,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探究游戏设计者的目的,如果能将其意图完美无缺的把握,那么距离通关也就只差行动了。 看到眼下这种形式,丧尸在外面守株待兔,那么喂有将丧尸杀死,才能够成功进入下一关。只不过若是没有通关,那么代价可能会很大。 陆少贞听到此话也不假思索,本来他的目的便是要走出书房,常明达提出这个要求也正符合他的意愿,因此他紧皱眉头静静的听着那头丧尸疯狂的咆哮。 “小子,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将丧尸引开!这道门怕是撑不了多久!”常明达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尽管他不住的掩饰,可那种状若癫狂的歇斯底里。 陆少贞对他的情绪深有体会,在这个游戏中绝望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既然发自灵魂的灰色都已经体验过,那么第二次踏进同样的泥沼中,也不会翻新出别样的窒息感。因此,他在对常明达的处境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是有些许的淡然,全然没有刚踏进浩劫游戏时面对未知恐惧的慌乱。 你自己体验一会也是好事,毕竟在这里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蝼蚁,幕后黑手想折磨你,那么挣扎与反抗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徒劳无功的。 尤其是在这样第一个拥有着宛如精密仪器的大脑的幕后黑手,尽管他的设计可能并不完善,但对于并非全知全能的参与者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常明达的惊恐的语气并没有换来回应,因此他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人处于恐慌中发自本能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作为救命稻草,尽管这跟稻草仅仅是来源于精神层面的寄托,可若是失却这种沟融交流,那么人们精神的脆弱在短时间内便会诠释什么叫做“溃不成军”。 “小子!小子!你在干嘛!快点想办法过来啊!……实在不行,你吱个声证明你的存在也好啊。……小子,你还在吗?” 声音颤抖的已经变形,在沙哑中有着刺耳的尖锐扩散开来。 陆少贞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咬紧牙关,心里一横,当下扭过身将门推开一道小缝。 扑面而来的恶臭直冲鼻底,那是种臭水沟的味道混杂着粪池发酵的潮湿气味,这个丧尸的身上不断流淌着恶心的粘稠液体,就好像是正在不断融化的肉浆一般。 呕! 陆少贞赶紧重新将门闭上,他惊魂未定,这个丧尸貌似还是“新鲜的”,要不然其身上的黏液定然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干涸,哪怕是丧尸也敌不过岁月,这是世界定律。 此时的丧尸正专心致志的攻击着对面的木门,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刚刚有双眼睛看着自己,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件好事,但把眼光放长远来看却是心腹大患。若是丧尸将对面屋子攻破,那么对面有武器的屋子便会沦陷,自己从而就会被困在书房中。 若是自己不安于被困死的结局,那么唯有鼓起勇气赤手空拳的面对凶恶残暴的丧尸,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其之手下生存下来。若是再被其咬伤,自己很快就会像卫元一样被转化成丑陋的毫无感情的异类。 这是个简单的逻辑,要想利益最大化,唯有想办法去另外的屋子与常明达汇合,两个人拿到武器同心协力才有希望将丧尸杀死! 这样打定想法,他的视线迅速在书房中来回扫视,终于,他的眼睛一亮,慌忙跑到壁橱跟前,将充气娃娃取出来。 老妹,就看你的了!陆少贞颠了颠稍微有些分量的充气娃娃,这个娃娃看起来很假,可实际上那类似于硅胶材料制成的身体拥有不与之匹配的重量,想来这点也是使其逼近真人的一个特征。 充气娃娃的模拟肌肤有些微凉,陆少贞颇感好笑的最后看了眼墙壁上的画像,老兄,艳福不浅啊,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借你的伴侣一用,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这样想完,他拎着娃娃走到门口,深深的喘了口粗气。 “小子!我求求你了,你快点把那头丧尸弄走吧!要不然这门坚持不住了!”常明达的声音显得绝望无比,就好像落水的人拼命仰脖将口鼻保持在水面上,唯有对死亡的恐惧才是活着的证明,那种即将直面永夜的痛除在无尽蔓延。 陆少贞没有理会常明达的恳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深呼吸,试图让冒汗的手心恢复正常,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的跳动的厉害,第一次直面丧尸的紧张笼罩在他的心头。 自己真的有勇气支持自己的行动吗?他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内心深处仿佛空旷的空谷回音般回响着层层叠叠的震荡。 “突破自己的时候到了啊!”陆少贞自言自语嘟哝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律师,那道门能从里面打开吗?”他拼命喊道,似乎不光光是在询问,更是在给自己打气。 第三十九章 调虎离山 常明达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他似乎有些惊讶于陆少贞突然的出声,或许是先前的沉默让他的思想具有了惯性,这样以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呃……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只要告诉我能否打开即可,现在这种情况,任何时间的浪费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陆少贞大吼一声道:“你作为律师的冷静呢!就算你不能像个男人但至少也要拿出你的职业尊严,别像个怂包一样!” 或许是愤怒的暴呵让常明达的思绪稍微冷静,他连忙喊道:“这道门原本是焊死的,但是焊接的铁板在丧尸的撞击下已经脆弱不堪,我感觉只要再多来几下,那铁板便会从木质的门框上脱落下来!” 原来丧尸撞击制造出来的木质断裂的咔嚓声并非精致实木门本身内部的破碎,而是门框不堪重负的哀嚎。 “律师,我现在需要你的合作,若是你想有同伴与你共同承担这一切,那么就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你作为律师的敏锐嗅觉,去感受那铁栓到底何时才会掉落!”陆少贞不知怎的身体里忽然涌现出无与伦比的能量,按照常理来说人家常明达是久经沙场的律师,心里素质那是相当能够经受考验的,就算他很不堪,但总会比自己强吧?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陆少贞在极度冷静的此刻也是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尽管如此短暂的时间并不能容许他进行过多的思考,但他仍然予以明确的定义,他将这种心境定义为——责任。 一种寻找光明,挣脱黑暗,并且对自己的未来以及身边人的寄托的勇敢承担。勇者无畏,是此刻陆少贞唯一的感受。其实,如果细细剖析,他之所以会在此危机时刻焕发出脱茧成蝶的蜕变,更大程度上取决于无可依靠的流离感,没有指望那便只能靠自己,再联想到诸方面自己不得不这样的理由,他的心情便便宛如八月景炎般炽烈。 陆少贞继续吼道:“我的妹妹也是律师,我向来引以为豪。我所骄傲的并非我的妹妹的职业,而是她那面对大风大浪仍然能够从容面对的气度,一位女子尚且如此,我想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让巾帼比下去,律师,你准备好了吗?” 外面的声音仍然聒噪的让人心烦,丧尸仿佛不知疲倦般拼命攻击仓库的门,常明达的声音在陆少贞的沉着下受到了弥足珍贵的感染,他顿了顿,而后猛烈道:“好!既然如此,那么便听我口令,我会三个数倒计时,数道一,便是门栓被撞碎的时候!” 陆少贞的手微微的将娃娃握紧。 “三!” “二!” 就在常明达最后的一声将喊未喊之际,陆少贞的身形猛然动了,他带着义无反顾的凶狠,将门拉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充气娃娃被抡圆了蹭着丧尸的后背急速向客厅飞出去。 这样的场面虽然说起来慢但实际上仅仅是瞬间发生的,速度快到陆少贞按照脑子里预演数遍的那样试图用充气娃娃将丧尸吸引走,根本来不及紧张,所有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完成的。 此举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他并不知道丧尸是靠听觉识人的还是靠嗅觉,它们靠那被白色肉膜包裹宛如白内障的眼球来识人是希望最渺小的。因此,陆少贞只能选择赌博,如果不把希望寄托于哪怕再微茫的生存机会,那么唯有把希望交给死神,但死神的尽职尽责的职业操守是不容小觑的,与其对赌必输无疑。 “一!” 常明达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只见门在“噗”的一声后微微凹陷进去,显然是钉在门框上的铁栓被撞破。 紧接着,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交错开来向不同方向扑过去! “吼——” “嘭!” 陆少贞重重的撞开门,后背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哼的声响。 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这是胜利的标志,一种有惊无险的庆幸。 丧尸被充气娃娃所吸引,它紧跟着充气娃娃的飞出去的身影而扑过去,并拼命的撕咬啃噬,显然是把娃娃当成真人了。 看来丧尸的脑子并非很灵光,病毒在让它的身体变得无比强悍的时候,也是腐蚀了其大脑,可以说丧尸的智商甚至比不过动物! 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看见身边迅疾的跑过一人,此人拼命的将木门关死,并且有身子抵住。 短短的距离却宛如长征般遥远,陆少贞看着守住门口的常明达缓缓的站起身。 “怎么办,那丧尸哪去了!没有门栓的抵挡,我们都要被这丧尸感染!就像卫元一样,成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常明达此时惊慌失措,吐沫星子四溅,丝毫没有往日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他的西装已经沾满了尘土,这些尘土与不知道从哪蹭的血污混杂,构成了肮脏不堪的湿渍。 常明达的金丝眼镜倒还是健在,那细小的边框竟然能够撑到现在当真是让人惊奇,只不过眼镜片上被汗水打湿后潦草的涂抹,以至于他的眼神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迷雾亦使得其凭空多出几分狼狈。 “嘘——”陆少贞见常明达说话的声音巨大,赶忙一个健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常明达呜呜的瞪大眼睛看着陆少贞不明白他的用意,在陆少贞的眼神示意下,他们一起屏息倾听。 外面的丧尸的嘶吼声愈发的变小,最后似乎是有些茫然,随着它拼命撕扯的动作的减弱,外面传到两人耳朵的声音也越发稀少。 最后,终于在丧尸的一声轻微的喉音声过后,客厅归于靡寂。 “说话需要低语,按照目前看来,丧尸是凭借视觉与听觉来进行辨位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这头丧尸与电影里靠嗅觉辨位的丧尸不一样,但事实终归是事实,远比娱乐产品来的更加具有说服力。”陆少贞低语道,与此同时,他缓缓将手从常明达的嘴上挪开。 第四十章 为了生存你愿付出多少 “丧尸的智力有限,我们只要掌握它的弱点并加以利用,那么丧尸的可怕在一定程度上便会被削弱。”陆少贞看着眼前这位律师,内心中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此时的律师受惊不小,他瞪大着眼睛口中的气流有些急促,流露的神情中有些不可置信,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 而趁着这个时候,陆少贞踉跄的转过身查看这个常明达所谓的仓库,他不是说这个屋子里有铲子与斧子等武器吗?只要用它们武装自己二人,那么外面那头丧尸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过后,眼前的场景彻底让他惊呆了。 只见在他的身后是由荆棘条所构成的网,这些荆棘条错综交织深深的没入四面的水泥墙上,墙壁上的涂饰的大白没有丝毫的破损的迹象,显然建造这个屋子的时候就以这个荆棘网的布置为目的了。 荆棘网直接将仓库的横截面占满,也就是说荆棘网将整个仓库一分为二,两个空间在荆棘网的隔断下相对是独立的,因为在陆少贞看来,除了视线会隐约穿过荆棘网到达另一边而毫不受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会畅通无阻。 那么这拥有细密的倒刺的荆棘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而且那些荆棘网上沾满了殷殷暗红的凝固的血迹,而且在荆棘网下面的水泥地面上,年代久远的深红的血凝固成难以清除的污渍。 难道有什么生物从中穿过去? 面对这样的超乎意料的场景,他虽然感到了震惊,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意外,他并不会因为隔壁是富丽堂皇的书房而这里确是宛如屠宰场般恶劣的场所之间的差别而感到惊讶,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来看,就算是出现童话里的城堡、浪漫爱情故事中的唯美景象,都是不可掉以轻心的存在。 陆少贞出神的望着荆棘网下面的一处银白色闪亮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枚戒指,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它是前人穿过荆棘网时候不慎掉落的。这样鲜血淋漓的倒也好,直接来的光明正大丝毫不藏着掖着,已知的危险固然可怕,但未知的却能带来无尽的折磨与毁坏三观的邪恶。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少贞怔怔的扭过头,看向常明达。 此时的常明达的脸色充满莫名的意味,仿佛有些阴霾,亦仿佛酝酿着什么,总之并非那么坦荡,他不与陆少贞对视,眼神飘向别处低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在那个位置躺着,我心急想要出去,便踹门,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 “那你知道那些带刃的链条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常明达在这句话之后,挺拔的鼻梁显得眼窝有些深邃,倒有些混血的感觉,他的下巴朝一个方向向前探了探。 陆少贞犹豫着顺着他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堵墙壁上有一排字,这些字歪歪斜斜且与地面上那些血迹的颜色相同,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暗淡感。 陆少贞喃喃的念出来:“为了生存,你们会付出多少?在那些铁荆棘网那边有着斧子与铲子,他们都是用来对抗丧尸的利器。生还是死,我把决定权交到你们手里。” 陆少贞嘀咕的声音逐渐有些颤抖,他瞳孔里绽放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僵硬的将视线再度投放在荆棘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要从这些带有尖刺的链条中,忍着千刀万剐的剧痛穿过去,然后才能取到武器,再穿回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铲子与斧子?”陆少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问道。 常明达此时见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便放松下来,他讪笑道:“咱们都是这儿落难的可怜人,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嘛。”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看见这两样东西,你知道的只有墙上这几个字所包含的信息。是吗?”陆少贞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就仿佛失去了情感一般。 “兄弟,别这么咄咄逼人……” “也就是说你连这两样东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把我骗过来了?” 陆少贞的语调不免提高几度。 “兄弟,话说的别这么难听,我就不信你若是还有其他出路,仅仅是为了素不相识的我就要与丧尸为敌?”常明达脸色忽然一变,全然没有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毕露的凶相,“你能主动过来,说明你也是走投无路了,听到这里有可以杀死丧尸的武器才会甘愿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寻找求生的希望。” 常明达的狠狠的瞪了眼陆少贞,他接着说道:“我说的有错吗?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这个逻辑基于我对人性的了解。那种愿意为了陌生人而承受毁灭性打击的人,是虚无缥缈的,是为了宣传正能量杜撰出来的形象。” “所以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常明达不栽依着门,他走到陆少贞的眼前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摘下眼镜,随意的在衬衫上蹭了蹭,他的愤怒在对前途未卜的恐慌中爆发出来,那模样倒是有些释然。 “或许事实的本质确实是欺骗,但你不要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正的出路在这里!若是我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你,那么你犹豫的时间足够我死一百回一千回了!若是丧尸进入了这个屋子,那么你最后的求生希望都会被你自己的犹豫所扼杀!”常明达插着腰来来回回的走了两趟,而后他将袖子撸上来背靠着墙壁撑着膝盖蹲下,“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不应该发生口角,毕竟其他人生死未卜,能够守望相助的只有我们。” 陆少贞默然不语,而后紧皱的眉头缓缓浮现出一丝无奈,他轻轻道:“或许你是对的,有些机会当真是瞬息万变,若是没有谎言的蒙骗,我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到那时等待我的或许只有优柔寡断中的湮灭了。” 第四十一章 常明达的身份 “但是,若是揪其本质,你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只不过恰巧你的利益与我的完全吻合,所以,你仍然不过是个颠倒黑白油嘴滑舌的伪君子。” 常明达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不为自己着想的人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活命最重要,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他此时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愤怒了,先不说常明达的做法对不对,光是落在这个要命的“浩劫游戏”中就足够让人崩溃的了,在不断与死神较量的时候,真正的自我会赤条条的接受审判。 这是陆少贞的感受,他想来也是所有人的感受,基于此点来看,常明达的做法便已然能够进入让人理解的范围,毕竟对于人之常情应当给予适当的宽恕。 “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少贞在愤怒之余也是冷静下来,就算要与常明达算账,那也得日后再说,此时丧尸就像只敏感的小猫一样在客厅中等待着入侵者的出现,不论是为了谁保持安静都是没错的。 常明达满面愁容的眯着眼睛,陆少贞相信如果此时递给他一根烟,他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抽起来,这是种混子的气质。 “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得从哪荆棘网中穿过去不成?”律师轻轻的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陆少贞默默的走到荆棘网的边缘,他用手指在细密的尖刺上用力一划,顿时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道伤口便出现其上,几滴血珠吧嗒的掉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盯着错综交织的荆棘网间,他的眼前仿佛看见某个血人浑身伤口,哪怕是被痛苦的海洋淹没,但仍然奋力挣扎着向前,他的殷殷血迹让这个房间充满了求生的意志。 不知不觉间,陆少贞的双手死死的攥紧。这不是个轻易的决定,在骇人听闻的、切肤之痛不绝如缕的进程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开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自己真的能踏出这一步吗? “兄弟……我刚刚叫你小子确实有失公允,毕竟我也没比你大太多,而你的胆识与魄力亦是值得我尊敬的。这一步我们是必须要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必须做好能够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常明达说道,他站起身来到陆少贞的身边,亦是如后者般检查其带着尖刺的链条。 由于陆少贞是侧过身的,因此常明达在经过陆少贞胸前的时候,以陆少贞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其后颈上有一处纹身。 “你是混黑的?”陆少贞惊讶不已的低声询问道。 常明达微微一愣,旋即勉强笑道:“人在江湖,哪能没有个多重身份,若是没有双层保险,我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腐烂成一滩浓水了。怎么兄弟?你认识这个纹身?” 陆少贞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少冰处理的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就是关于这个所谓的“黑狐社”帮派的,这个帮派在与人械斗的时候伤及人命,陆少冰正是作为原告律师出庭为死者家属竭尽全力讨回公道。陆少贞之所以对这个案子印象深刻,那是因为黑狐社的报复是拖关老师的人脉才摆脱的。 尽管他对自己妹妹的做法深感赞同,但也时常劝少冰低调行事,而少冰每次都会板着小脸义正言辞道:“面对罪恶绝对不能姑息,这不仅仅是对自我的职业道德的遵守,更是一种态度,一种绝不向黑暗屈服、只为正义伸张的姿态,肩挑之担,如斯而已。” 一旦退缩分寸,那么黑暗便会肆无忌惮的蔓延,防微杜渐这个成语,适用于任何事情。 “兄弟,话说我这一生也挺传奇的。”常明达的声音将陆少贞从回忆中惊醒,“我作为律师,在法庭上叱咤风云,但同时也是黑狐社的军师,两个身份让我在a市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但怎么都没想到,惹到了濮阳盛那个家伙!” 陆少贞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对黑道的事情除了少冰处理的案件以外是一概不知,因此只能静静的听着。 “算了,说起濮阳盛我还是有些后怕,他这个家伙竟然派杀手来杀我,辛亏我反应机敏,才逃过一劫。”说起这些事,常明达明显兴致高昂起来,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先前说你的妹妹也是律师?” 陆少贞心中一凛,随机打着哈哈道:“她是法律学院的学生,根本没接过案子,算不上真正的律师。” 常明达闻言点了点头,二人旋即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时,这种沉默是可怕的,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就算说再多的话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从荆棘网中穿过去。 为了生存,你们愿意付出多少?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大部分人已经在物欲横流中忘记了生命的意义,他们不懂得珍惜,他们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们从来都不会想,为了生存他们愿意付出什么! 正是这种意义的缺失造成了幸福感的疏离,陆少贞苦笑着,他曾经作为一名大学生却抱怨课多作业多,此刻却是感受到,能够在明媚午后的图书馆安安静静的做作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你觉得卫元他死得惨吗?”陆少贞忽然这样问道。 “肯定是惨啊,他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然后还被巨斧劈成两段,就算是死也没留个像样的尸体,这若是家属来了,只能收集点衣物做成衣冠冢。他那肉都充满了丧尸的病毒嘞。” 陆少贞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更没有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而是忽然问道:“你是律师,思维定然是比较通达的,那么你认为死是一件怎样的事。” 触及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常明达垂下头略微思索片刻后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爽朗的笑道:“死与生相同,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们二者作为两个端点连成了人生的线段。因此,生是死的蜕变,死是生的终结,他们二者终归是一回事。” 第四十二章 永恒的利益 “很高兴你能与我分享你的观点,按理来说对于你的黑道身份我应该感到害怕的才对,但既然同为天涯沦落人,那么兔死狐悲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我们的简短的开诚布公会为彼此血腥的求生之旅增添几许异彩。”这样说着,陆少贞的眼神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晕,这是只有在很冷静的情况下才会生成的产物,他神秘一笑道:“对死亡的恐惧才是生之存在的证明,也就是说,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常明达眉头微微一挑深深的看了陆少贞一眼道:“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感悟,当真是令我这样的人感到汗颜啊,只是对于生命的这种表现形式,似乎并不是很受世人待见。” “那只不过是生活的惯性使然罢了,就好比你交了一个处了几年的女朋友,却在旦夕之间罹患怪病而死于非命,那种生活意义的缺失在此后很长时间会让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陆少贞微微的垂下头,眸子里蕴藏着的深深的悲哀并没有让律师看见,他继续道,“缤纷的世界变成单调的灰色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意思,食难咽寝难眠的感受是比安静的死去更可怕的存在,所以经历往往会让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世界万物的生灵来说,趋利避害的本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铁律,人唯一高级的地方就是善于有意识的去贯彻这个道理。” 常明达沉默不语。 陆少贞深吸一口气,他瘦削的肩膀上承载着太多的东西。顾贞观曾有句诗这样说道“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这首《金缕曲》是陆少贞最喜爱的词,自打女友与妹妹相继出事后,顾贞观与吴兆骞的事迹便成为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吟咏之间总是能够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的感受到烈烈哀思。 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 陆少贞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原状,眸子里的神采宛如琥珀般绽放着莹莹光泽。 “为了生存,我愿全力以赴。” 这样说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蒙在脸上,在荆棘网中穿行要想让自己所受到的损伤最大程度的减小,那么唯有凭借衣服的防护,而幸运的是陆少贞的外套乃机车服,几千块钱的皮质料子让其拥有极强的防护性,这样以来可以将脑袋很好的保护住。他将袖子系在下巴上,就好像乡下妇人干农活的时候戴的头巾一样将脑袋蒙住。 “兄弟,我该怎么办。” 此时常明达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少贞微微一愣,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胸腔中回荡。他倒真的忽略了这件极其重要的事,自己有皮衣作为防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少伤害,但是常明达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二人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二人的心中各自不断进行着计较。 当 道理在这个时候已经毫无意义,机车服的归属被法律赋予的权力已经形同虚无,陆少贞明白,在死亡的狞笑下秩序必然崩坏,从而一切纲常都会重新界定,适时就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属于同一个人了。 物资只属于强者,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个道理尤其在秩序崩坏的深渊裂缝中来的更加残酷更加直观。 正如眼下,常明达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其实陆少贞很能理解常明达的图谋不轨,因为即将面临着如此恐怖的酷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面不改色。也正是深谙这种利害关系,陆少贞才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并对其极度的重视。 “你想怎么办。”陆少贞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常明达没有答话,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眼神中闪烁着宛如野兽的光芒。他斩钉截铁的只说了两个字:“给我。” 对于常明达的战斗力陆少贞是丝毫不会小觑的,先不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就算自己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真能打过混黑的常明达吗?常明达看起来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但那也仅仅是看起来,他真正的战斗力怕是不比卫元弱,甚至在敏捷方面,他可以碾压卫元。 “这就是现实。”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阴森的眼神,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前一秒还在谈论生与死之间的差距,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下一刻便势同水火,这倏忽万变的关系真是让人头疼。” “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有恒的利益。”常明达眉头紧皱,步步紧逼,就像是黑暗中潜行的豹子在狩猎,屏息凝神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年轻人,对于这句话想必会有深层次的理解。” “这是自然,热衷于读书的人思维能力不会差。”此时此刻,陆少贞的气势忽然有些细微的变化,他似乎是想明白什么东西,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常明达对此有些警惕,但显然并没有领会到陆少贞气势转变的原因。 “这个利益从狭义的看来那么未免过于世俗,但是若是用哲学的角度去思考,那么先前所说的趋利避害实际上不正是对利益的追求吗?你所说的我非但十分明了,甚至在这方面的理解上可能比你来的更加通透。”陆少贞的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眼波中流露出畅快的神情,常明达此时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嘴巴逐渐张大,极度的惊恐是他唯一的表情,他双掌摆在胸前,显然是不希望陆少贞如此做。 “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所贯彻的正是你所说的那句,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 陆少贞压低声音说完这句,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尽,常明达亦没有时间制止,他顿时放开喉咙大叫一声。 这个声音洪亮且极具穿透力,一如之前那道踹门的哐当声。客厅中仿佛是应和般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紧接着砰砰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丧尸被吸引过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为了生存 “你找死!”常明达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然后焦急的大吼道。 陆少贞冷笑不已,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一股脑直接钻进了荆棘网中。 “嘶……”巨大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进脑海中,切肤之痛在刹那便如缠绵不绝的浪潮不断拍打着他这艘在无边暗夜刮着风暴的海洋上的小船,渺小的可怜,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 “撕拉——”一声衣物撕裂的声音响起,陆少贞奋力往前挺近,可荆棘网上的尖刺狠狠的挂住他的裤子,在他与链条较劲的过程中裤子不堪重负的被撕破了。 鲜血从他周身裸露的肌肤上冒出来,细密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它们的样子却是触目惊心的,无数的血珠从这些伤口里渗透出来,陆少贞顿时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在后面漫长的路途中,有着无尽的折磨在等待着他去体验,就仿佛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得义无反顾的去践踏一样,发自心底就有些悲哀在升腾酝酿,以至于奋力前行的路途上不但要抵抗链条尖刺的阻力,更要克服悲壮的情绪所带来的更容易轻言放弃的弱点。 现状可谓相当惨烈,在陆少贞猛地钻进荆棘网后,那头宛如高温下的蜡人般的丧尸张着令人作呕的大口破门而入并向他们猛扑过来。 情急之下,常明达在短暂的计较中得到了他别无选择的选择,他宛如跳水一般猛地扎进荆棘网中,顿时惨烈的哀嚎在这个房间中萦绕不散,常明达的衬衫顿时被刮得支离破碎,四面八方包拢而来的尖刺不断在他的身体上造成骇人的伤痕。 对比与陆少贞,常明达的状况可谓相当惨烈,他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何时就扔了,以至于脆弱的衬衫根本不能给他的身体提供多少防护,他便这样几乎赤条条的被尖刺割来割去。 强烈的疼痛似黑暗蔓延,希望就仿佛是无尽隧道中的一点微光,瞳孔中折射的血色正是来自于自己的肌肤,那滴滴答答的鲜血不断的淋洒在前进的地面上。 恍惚间眼神有些昏昏沉沉,牙关不受控制的发颤,陆少贞心知不好,在这般酷刑中神智是很难保持清醒的,然而,在这里非得清醒不可才能通过。 这又是一道挑战极限的关卡,陆少贞几乎没力气骂娘了,他的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血液已经将他的衣服裤子浸湿。这个关卡不但是对肉体的惨无人道的折磨,更是对心里上的摧残,在接受着酷刑的陆少贞踉跄不已,犹如蚀骨之蛆在他的身体上蠕动,他有拼尽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奔跑的冲动! 情绪在告诉他:早死早超生!但理智却对其作出否定:冲动只会让这些链条越缠越紧,越挣扎尖刺扎得便越深,想要生存唯有忍住疼痛缓步前行! 此时的丧尸站在荆棘网的外面不断的向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似乎知道荆棘网的危险,那模样有些犹豫不决。无与伦比的腥臭从它的口中传出来,与此同时它踩下的脚印上也就是它身上掉落的黏液的味道亦让人如处鲍鱼之肆! 丧尸那带有白色黏膜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在荆棘网中折腾的两个人,顿时浑身抽搐的再度咆哮着,猛地冲进荆棘网中,但是这些链条却给俩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丧尸由于过于鲁莽,以至于被链条死死的缠住,只能凭借着蛮力向前蠕动! 然而丧尸是没有痛觉的,它任凭链条穿过黏液在它身体上刺出更多喷溅的乳白色液体,它却全然不顾。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啊!啊!”刺耳的吼叫充斥在陆少贞的耳畔,陆少贞扭头看向身后,常明达已经被链条缠得浑身被血液包裹,根本看不出来其本来的面目了。尤其是他额角的地方,一小块皮肤已经被扯得垂下,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下组织。 这是何等的痛苦啊!一小块皮肤被硬生生的扯下来! 陆少贞感到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盯着这幕瞳孔不断的抖动,常明达正是过于着急想迅速通过而动作幅度太大,从而导致他越折腾,链条的约束力对他来说便越强。 “冷静下来!律师,你要冷静!越扑腾链条缠的越紧,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冷静下来!”陆少贞歇斯底里的喊着,声音中隐约带有哭腔。 在这种酷刑当中,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啊! 陆少贞暂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在常明达前方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嘶吼试图让其清醒,在疼痛中迷失心智唯有死路一条,只有意志的强者才能够存活下来! 就算律师屡屡要迫害于他,但此刻他仍然选择停下来解救律师,这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而是在绝境中赖以生存的守望相助!陆少贞帮助常明达,那么他得到的精神力量不仅仅是单纯的施加善心所得到的快乐那么简单,而是在这冰冷刺骨的世界中试图去触摸那么一缕人性的光辉。 人性对于人来说,就是绝望前的救赎,若是连人性都可以泯灭,那么此人距离心如死灰便不远了!可以说保留人性是对自己生存权利最起码的尊重,若是自己都不赞成自己活着,那么每多活一天岂不都是煎熬? “每个方向都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律师,你要明白你的目的!”陆少贞的声音硬生生在丧尸的吼叫中破开一片空间,“我们的目标就是活着,除了活着走出去,我们别无选择!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这该死的链条当中!” 不知是陆少贞的努力的作用,还是常明达略微喘了口气之后稍微恢复了神智,他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狠狠的向陆少贞吼道:“你罪该万死!是你把丧尸引过来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早知道就应该帮助卫元在血床上就把你弄死!” 陆少贞神色一凛,他用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握住带着刀片与尖刺组合排列的链条,将其拨开,继续向前挪动。 “将我碎尸万段?能出去再说这些话吧。” 第四十四章 艰难的进军 常明达的话让陆少贞想起了自己被卫元制服强制拖到血床上的场景,那时候常明达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惋惜亦或者其他表示悲情的气质,恰恰相反,他冷眼旁观的同时有着不自觉的幸灾乐祸在嘴角荡漾。 想到此的时候,有个一直以来的疑惑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照理来说,老旧的公寓只有五个门洞,所以说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有五个人,而事实确实如此,但若是细细考究起来就会发现,这中间隐藏着巨大的玄机。 因为五个门洞并没有明确标明谁就应该进哪个门洞中,也就是说,哪个人进入哪个门洞完全是一个随机事件,然而巨斧的在天花板上的机关移动轨迹却是直击第五个门洞的。这个必然事件和偶然事件相结合,就不难看出不符合逻辑的存在。 其他人是怎么在前四个门洞中依次站定的,而单单留下第五个门洞供卫元进入?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如果这是巧合的话,那么未免有些离谱,而且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岂不是完全沦为无用之物? 看得出来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他们便被一件件离奇的事情所摆布,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很无厘头,但是它们都有共通之处,那便是以幕后黑手的用意为核心施展目的,所有的关卡都是作为围绕着皓月运转的星宿,达成一个共同的精神翊戴。 而关于门洞的分配,如果当真是巧合,那么未免与心思缜密的设计者的思维方式有极大的出入,就好像是精密的仪器生产出了粗糙的产品,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极大的触动着他的神经。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设计者是如何预料到自己会成功触发机关,又是如何知道巨斧必然会劈中卫元呢?还是说这是他根本就是想在这个关卡中杀死一个人而进行的优胜劣汰?或许用“优胜劣汰”来形容有失偏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卫元就是那个该死的倒霉鬼! 然而此时并非纠结这些的好时机,无论如何能够活下去才有资格去破解谜团,他恍惚间对常明达的话感到不屑,便继续向前方挺进。 “你不得好死!若是我能活着走出去,我定然要杀了你!”常明达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陆少贞,仿佛是陆少贞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一样,他努力的在荆棘网中站稳,锐利的链条狠狠的勒进他的肉体中,模糊的血肉往外泛着渗人的血沫,他的脸上呈现出破罐破摔的悍然气概,强行提起颤抖的双手,将挡在面前的荆棘链条从眼前拨开, 血淋淋的殷红在他的脚下聚成一汪,他牙关呈现出细密的颤抖,牙齿咯咯的打战,腮帮子不断的鼓起消失,如此不断反复周而复始,就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射线,在痛苦的折磨中单调且乏味。紧接着,他弯下腰,脑袋从两根链条之间穿过去,顿时只听见轻微的“吱——”的一声过后,大片大片的血液将他的后颈浸染,整个后脑勺的头发都因为血液的原因而凝聚在一起。 常明达的眼神不断的飘忽迷离,在极度痛苦中的沉沦是种可怕的心里状态,他的心灵防线就像其肉体一般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真的可以从这里穿过去吗?这个念头不断的回荡在常明达那飘忽如风的思绪中,身体上的痛苦忽然变得渺远,就仿佛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样,变得极度的不真实。 但是此时,就在他的完全凭借本能木讷的前行、生机不断的随着鲜血从他的体内流逝的时候,他的眼底忽然映射出前方的人影。 那是怎样的人影啊!常明达感到自己失去的思考的能力,他所经受的折磨就仿佛是灵魂的枷锁,将他的意识拷在迷离之境中,但是他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身影上传来的强大的意志! 在很多重大的时刻,意志的坚定与否往往决定着事情的走向,这是经过时间验证的圭臬,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赤红血人周身仿佛升腾着无形的火焰,仿佛是焚尽坎坷、荡平磨难的信念之火,那是对理想的追寻,那是对自由的憧憬…… 身边的事往往会带给我们无尽的感动,这些材质优良的故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待我们发掘,常明达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的躯体被何种内驱力所催动,他只感觉心中不断回响着单调的弦音,求生意志成为他赖以信奉的东西。 此时此刻,正如常明达所见的那样,陆少贞正以一种缓慢但却坚定的步伐向前挪动,尽管他的皮肤已经几近支离破碎,但是那种对生命无与伦比的渴望成为他继续下去的动力。虽然求生意志足以阐述他坚持的原因,但那种对使命尚未完成的责任感亦不遑多让的彰显,由于他的头部被机车服保护的还算完好,因此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落,有的则流进他的眼睛中。 火辣辣的疼……但是当真能够停下来去擦拭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疼痛所遮蔽,可以说自己现在无论是肉体还算精神都宛如循环往复不断运作的机器,如果有了停下来的先例,那么他没有把握能够再度启动。 漫长而残酷的路程在泛黄的仓库里显得惊心动魄,二人仿佛是孤独的旅行者般无声无息的向前行进,他们已经失去了嚎叫的资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知觉,恰恰相反,那高频率颤抖的牙关以及波动的瞳孔都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们所忍受的非人的煎熬。 丧尸犹自在拼命的咆哮,它疯狂的挣扎让大片链条不断抖动,但是也正是由于此,它才被牢牢的困在原地,没有办法前进半步。 甜腻的气息充斥在整个仓库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小精灵在二人周身环绕不停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副宛如清晨林间的雾岚转变为血红的画面。 第四十五章 意义 陆少贞已经记不得自己从荆棘网中走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只觉得朗朗乾坤在遮天蔽日的雾霾中挣脱出来,阳光普照万里,顷刻间云开雾散,天际洁白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好像海边度假村的景色,穿着短裤躺在长椅上,带着墨镜喝着冰饮,搭配上舒缓轻松的音乐,触目所及都是性感的比基尼。阳光倾泻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暖意洋洋的情人心脾。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好?但是这难道不是幻觉吗?自己刚从荆棘网中穿过来,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了,为何自己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样的画面? 是经历的太多的苦厄而后的自我防护?虽然肉体上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但心灵上的总是要怀有强烈的自我防护,这种程度的酷刑已经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适,难道是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往美好的方面去想象? 精神的海市蜃楼不过于此吧?但是,他却也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现实的景象,这是种奇妙的心里状态,是一种意识掺杂的作为潜在引导的自我防卫机制,虽然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感到了豁然开朗的轻松。 陆少贞跌跌撞撞的朝墙根走去,他整个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弯腰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去稳住要跌倒的势头。紧接着,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夏日海风的低声吟唱,这种声音就好比塞壬的歌声包含魔力,将他的思绪带向湛蓝渺远的苍穹。 他撑着墙壁缓缓的坐下,浑身上下的肌肤仿佛失去了知觉,脑袋上裹着已经被划烂的机车服,就这样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在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常明达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人,细密的划伤根本没有均匀不均匀一说,因为从头到脚都是惨绝人寰的伤痕,他脑袋上原本浓密的头发已经稀稀落落的不剩多少,甚至有的地方都能够深及头骨了,那血淋淋中蓦然出现森白的颜色,当真是让人心揪成一团。 常明达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他宛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链条,随后他便从两根链条中钻出去,就像此前上百次那样,两根链条上的刃与刺在他的背与胸上毫不留情的划着。 已经没所谓了,神治已经完全麻木了,仿佛痛感才是生活的主流,这样的折磨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里往变态的深渊推搡。 陆少贞此时突然笑出了声,他盯着逐渐从荆棘网中缓慢挤出来的怪物,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意味,但是就在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的时候,失去已久的痛感终于浮现出来。仿佛有无数根针从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刺入的感觉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这样他垂下头,一动也不动。 而此时常明达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他那满脸血中突兀的瞪着的双眼狠狠的盯着陆少贞,随后摇摇晃晃的扑到在地,大量的血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丧尸在兀自的咆哮,整个仓库充满了潮湿的腥甜味,闷热的空气在不断凝聚,再加上这里发黄的墙壁以及简陋的设施的衬托,简直是形成了一副色调老旧的令人深感抑郁的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少贞陷入黑暗的意识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鸿钧?陆少贞睡眼惺忪的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与鸿钧见面时候的地方,但是却亦有所不同,此时他只觉得四周好似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物质真正的存在。 “鸿钧?这是哪里?” “主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十分的不好,而且你的意识也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生物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本能的进入自我防卫的机制中,同理,人亦是如此,只不过人的高级的地方在于,当人的精神世界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时候,便会自动的进入本能制造出来的假象中,可以将这种假象看做是自我防卫,亦可以将其看做是一种病态的反应,毕竟这些都是按照所谓正常人荒谬的眼光看待的,没有切身经历过永远都不懂得所谓病人所受到的认知障碍是何等的寻常,视角只局限在自己的身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鸿钧的声音温柔且透露出妖媚,这让陆少贞的心微微感到些许的宁静。 “那么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呢?”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的语气稍微愉悦问道。 “主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正常人所谓的病人,这是你的精神对肉体所遭受的一切的一种反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想,你生活在和平且邪恶不敢滋生的年代,价值观自然是充满朝气的,突然之间遭遇如此的不幸,价值观的崩坏造就造就了如此困境。” 陆少贞迟疑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被自己困住了?”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举个简单的例子,恐高的人对高处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们这种情况不也是被自己困住了吗?” 陆少贞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又是到了挑战自我的时候了?将自己打败了,不但能够解决困境,更能够在心智的成熟上得到质的飞越。克服恐惧,这个行为看来无时无刻不贯穿着我们的生活。” 鸿钧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她的话意味深长:“而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此,这是曾经的那样炽烈而坦诚的你跋山涉水终于找到的真谛。” 鸿钧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在和陆少贞说话,而是似乎沉湎与某种回忆当中,显得那样的知足而敬佩。 “曾经的我?你还记得时空穿梭之前的我的事情?你不是已经自动格式化了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第四十六章 求签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她有些犹豫,显然是就连她自己对这样饱含深情的语气都感到不可思议,她在被陆少贞点醒之后略微沉默而后道:“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有的时候我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来说我所设定的程度就是像真正人类那样去思考,但是在格式化是将以往所有的记忆都清除掉,如果没有记忆了那又何来情感呢?” 鸿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是陷入了自我的囹圄中无法自拔,看得出来她对于这种现象感到了出乎意料。 这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状况,陆少贞向来对人工智能有着浓厚的兴趣,尽管他不清楚未来的科技达到了何种地步,但至少作为现代人,他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是有着强烈的期待的。而眼下,一个人工智能被植入人类的思维以至于人类所独有的感情都被孕育在内,这显然不是现在的技术可以达到的,也就更枉谈用现在的认知去解释了。 因此,他以一种惊奇的口吻问道:“你知道你自己的思维代码是按照别人现成的模板临摹的还是完完全全根据人类思维成长之前的初始阶段所刻画的,要知道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要是前者的话,虽然你的没有记忆了,但是那些潜在发生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的思维方式以及看点事物的角度,而若是后者我想情况就复杂的多,你能够形成现在这样成熟且严谨的逻辑抑或感性思维,完全取决于你曾经赖以形成现在这样思维性质的经历,现在我们根本不清楚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也可以说是未来的那个我经历过什么……更无从判定那个我是否也走过现在的我这样的路,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陆少贞感觉到要想知道鸿钧为何会出现这种别样的情感恐怕得从根源说起,这显然是个浩大的工程,自己的身体正在流血,若是不能快速的打破这种现状,那么自己的身体机能势必会失去生机。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状况,人工智能能做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把其当成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人都不为过,她话语中渗透着痛苦道:“我不知道为何,我似乎是经历过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本来我还没有这种感触,可让主人这么一说,我的心好难过啊!” 心好难过?鸿钧有心吗?自己真的能把她当做人工智能来看吗?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危急关头,主次之分还是要搞清楚的。 “鸿钧,先别多愁善感,首要任务是将我的问题解决,我该怎么做?”陆少贞能察觉出来鸿钧沉重的心情,但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照鸿钧,而是焦急的问道。 鸿钧这才从恍惚的神情中挣脱出来,她仿佛做了场噩梦,声音中带有哭腔道:“主人,你若是想打破这种障碍,那么就需要拼命的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这些回忆并不会消失,但是在去回忆的过程中会充满了畏惧感,这种阻碍便是你精神所受到的屏障,若是能够成功,那么便可以迅速回归自我。” 陆少贞闻言登时便在脑海中检索起自己的记忆,率先跳进他的脑海中的却是他与云黛汐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在这样的时刻成为陆少贞突破障碍的线索,因为在以往的岁月中有很多或惊心动魄的、或郁郁寡欢的、或意味深长的、或温情脉脉的事情值得去追溯,但唯独这件小事登堂入室帮助自己解决困境。 因此,在充满绝望与瑟瑟发抖的畏惧中,他开始了对这件事完整的记忆。 那是一年暑假,陆少贞刚刚完成了学校数学建模的比赛并在此获得了名次,因此他决定犒劳自己一下,去风景名胜领略大自然的轻声细语,感受往圣先贤的思想踪迹。按照他的想法,能够跨越古今的与吟诗作赋的文人墨客达到一种精神的契合,唯有那壮阔的万里山河不可。 本来他没有确切的想去的地方,但在女友云黛汐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决定去崆峒山白云观求签。 “为啥去崆峒山啊,宝贝。”陆少贞看着眼前充满青春活力的可爱女友,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去就去嘛,我就想去,不可以嘛。”云黛汐故作委屈,双臂不断祈求似的摇着陆少贞的胳膊,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波光粼粼。 陆少贞看见女友这般模样顿时心都化了。 “好好好,如你所愿,家里你是老大,都听你的。”这样说着,他伸出手指头疼爱的刮了下女孩的鼻梁。 崆峒山巍峨峻拔,断崖嶙峋,稀薄的白云在峰顶环绕,从大老远看去当真充满仙风道骨的意境。时值盛夏,万木苍翠,养眼的绿色葱茏中带有扑面而来的盎然古意。 千年老松在此地实属常见,他们自石阶拾级而上,终于在将近晌午时分到达三清殿。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大清道德天尊在上罗列开来,陆少贞以敬畏的眼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扭头对云黛汐道:“心心念念的签就在眼前,我看看我家宝贝到底想求怎样的签呢?” 云黛汐神秘一笑道:“今日在三樽神仙面前,我想要证明一件事情。” 陆少贞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云黛汐登时笑靥如花凑近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噗嗤,陆少贞笑出了声道:“你这样可就有些蛮不讲理啦,也不留给神仙选择的权利,小心神仙们要你好看。” 二人烧香跪拜,心中默念同一个问题,而后他们二人各自拿起签筒,反复摇晃良久,只听见“吧嗒”一声,两个签筒同时落地。说来也奇怪,两个签子为何会如此同步呢?仿佛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发出同一声轻响。 这个细节并没有吸引二人的注意,他们睁开眼睛相识一笑,拿起各自的签子。 三樽大神眼神木讷的直视前方。 第四十七章 情人的眼泪 下下签?陆少贞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签子,心中不禁开玩笑的为自己日后的生活而感到担忧,我不会走背运吧,这下下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自己并不怎么相信这一套,但是就好比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个疯癫的陌生人指着鼻子大骂一样,总归是影响心情的。 完蛋了,以后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了,陆少贞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没所谓,自己和女友在三樽神像前共同的许愿乃,“以签的好坏为判定胜负的依据,俩人对比,输的人要跟赢的人谈一辈子恋爱”。 道观的签属于竹制的,触摸起来温润而冰凉,陆少贞将其拾起,转过头向云黛汐看去,此时云黛汐并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兴高采烈,她的笑容中充斥的更多是繁华落尽的温馨,俩人相互对视间有着浓浓的爱意在相互传达。 此时道观中人来人往,香客络绎不绝,就这样在熙熙攘攘中陆少贞与云黛汐彼此凑近,仿佛揭开神秘的面纱般开始查看起来。 “你的是什么?”云黛汐忽然向前猛地探着身子想要偷看陆少贞手中的牌,可却被陆少贞笑眯眯的躲过去,“哎呀,让我看看嘛,让我看看到底是你要和我好一辈子,还是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跟你好一辈子,若是前者倒还好,但若是后者可就羞死人啦。” 陆少贞轻轻的揉了揉女孩的秀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友那洁净到有些透明的肌肤,柔肠百转千回,此刻他不禁感觉到油然而生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心中殷实的宁静,是无欲无求的满足,能够呆在自己爱的人的身边,当真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想当初可是我从黄毛手中将你救出来的,当然是你要跟我一辈子啦!”陆少贞调笑着,云黛汐咯咯笑着佯装生气,尽管他们之间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可那都是别人的看法,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无足轻重的。 陆少贞笑罢耸耸肩道:“虽然我很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虽然我也想让你个小妮子给我为奴为婢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但各路神仙显然是不允许,你看我抽的是下下签,最坏的一种签,看来我必输无疑喽。” 签的种类有七种,分别是上上签、上签、中上签、中签、中下签、下签、下下签。陆少贞的嘴角的笑渗透出一丝苦涩,一共有一百零八根签,可以说抽到下下签也是属实点子有些背啊。 然而陆少贞风轻云淡的给云黛汐看,可云黛汐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神情,只见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手中的签子纹丝不动,整个身子就像石化般僵硬无比,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仿佛是被胶水粘上去的那般违和。 这样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陆少贞奇怪的看着怪异的云黛汐,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凑上前搂住后者的肩膀嘘寒问暖,可却被后者轻轻的推搡开了。 “黛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云黛汐此时完全变了表情,她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颇为棘手的事情,她兀自嘀咕道:“不应该啊。” 陆少贞刚想追问,可云黛汐忽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神情道:“少贞,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你怎么突然问这么沉重的话题,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云黛汐的瞳孔里不知何时竟然涌现出热泪,这层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她秀美的大眼睛里翻滚波动,折射出无限哀伤其让人心碎的光芒,陆少贞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盯着这样滚烫的眼神就像是接受盘诘一般,内心中升腾起后怕的感觉。 尽管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而事后想想亦是空穴来风,但是在那刻仿佛失去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般的心绞痛以及灵魂被压缩到极致的抑郁感冲上他的脑海,让他在措手不及中深切的体会到了孤绝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忧伤。 如果将这种感觉说的更具体点,那么就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伊人不再属于他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陆少贞鼓起勇气这样说道,尽管他都觉得底气不足,但是却因为想不明白这前后的因果关系而强迫自己山盟海誓,“黛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但是用一句古语表达就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云黛汐俊俏的面庞倔强的微微扬起,她泪光闪烁的眼睛盯着陆少贞坚定的脸,强忍住任由眼泪歇斯底里长流的冲动,忽然,她露出凄厉的笑,猛的扑在陆少贞的怀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说情人的心意是想通的,环绵不绝的忧伤完全被陆少贞继承并且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自己的女人伤心到这种程度不啻于是对他反求诸己的拷问,然而云黛汐的默然不语却更是让他找不到解决的途径,因此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是默默的承受着女孩的泪水将自己的T恤打湿的沉重。 微微的冰凉宛如石碑般横亘在他的方寸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如此良久,云黛汐的泪水逐渐收敛,过往的香客奇怪的看着这对情侣,各种各样的揣测从他们的眼神中露出端倪,然而此时俩人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陆少贞凑近云黛汐的耳边温柔道:“好啦好啦不哭啦,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这么伤心的原因如果你愿意说,那么我随时洗耳恭听,可若是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当它是个你自己的小秘密,咱俩心照不宣。” 云黛汐破涕为笑,尽管这笑容中渗透着勉强,但是终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陆少贞松了口气,揪紧的心头也因此而舒缓下来,他继续道:“那让我看看你的签吧。” 云黛汐顿时撒娇式的把嘴巴嘟起来并且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她拒绝了陆少贞的请求。 第四十八章 止血 这段记忆在陆少贞的脑海中缓缓展开,这个过程之艰难是耽于安逸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就好比极度恐高的人去蹦极,若是没有歇斯底里的豁出去的决心,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这一壮举的。可以说,陆少贞能够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回忆起来,已经属于咬紧牙关在断崖边纵身一跃了。 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勇气,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有多么伟大,而是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及生死考验,怕是多少已经将人心的某些东西看得比风还淡。 真正的解脱在于此,而真正的洒脱也紧随其后,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存的真谛,廓然无累才能从地狱中爬出来! 陆少贞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散发着一缕精光。 尽管这段记忆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至少在陆少贞看来是这样,但是它贸然的出现或多或少的能够表明一些问题。后来,云黛汐对她求的签讳莫如深,陆少贞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的女友不想让自己看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苦苦追问只会徒增烦恼而已,再者,先不说他信不信这个签的灵验性,就算签当真灵验,他们之间的祈求的问题也是没有意外的定局,反正他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 现在看来,那个签非但不灵验,简直就像是魔咒,就在去崆峒山后回不久,云黛汐便罹患重症,医生对这种病束手无策,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根本检查不出云黛汐病症的根源,就这样,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美丽的女友腐烂的过程。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陆少贞终日以泪洗面,他面对因患病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云黛汐没有任何的嫌弃,而是尽心尽力的陪伴了她最后的时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然已经知道是必然的结局,在云黛汐的葬礼上,他还是痛苦的将身子弓成虾米状,把双拳锤得鲜血淋漓。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是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愈合的伤,陆少贞眼眶中饱含热泪,将思绪回归到眼下。 他的皮肤虽然被划得惨不忍睹,可动脉却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虽然这些伤口不断刺激神经让不绝如缕的疼痛传达到大脑,可其对于生命终究是没有威胁的。 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丧尸仍然兀自在拼命的撕扯,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散发着猛烈的气势,绕算距离这么远,陆少贞还是感觉到阵阵的后怕。 他忍住疼痛起身检查常明达的状况,常明达的皮肤表面疮痍遍布,那惨烈的状况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了,在他的身体与冰冷的水泥地接触的地方,甚至泛起了血沫,具有弹性的肉渣在静静的冲击着陆少贞的视线。 常明达的状况比自己惨多了!想来多半是在这荆棘网中做过多无谓的折腾的缘故,尽管此时他的流血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地步,但总归来说并没有出现血液喷射的现象,也就是说他的动脉也幸运的保留下来。 但是就算动脉完好无损,可根据目测这般的失血量也就在危及生命的边缘,若是不能快速止血,那么常明达甚至自己都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他尽量将动作放缓以免牵扯到皮肤上的伤口,紧接着他拖动脚步来到常明达的身边,静静的盯着他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后脑勺,眼神中散发出濒临崩溃的颤抖。本来他眼眶中包含的热泪还未散去,此时这些泪水成为了放大镜,将他眼神中那细微的颤抖表露的淋漓尽致。 他的心缓缓坠入谷底……暮色四合,巨大的墨色食人花盘分泌着浓稠的汁液,将他当成了它可口的养料。 本来他因为回忆而汲取了美好生活积极向上的力量将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但此时常明达的伤势再度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逼到了一个限度,邪恶的感觉就像是会发酵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对生命的颠覆性质疑让人深感四面楚歌。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在常明达的鼻孔下面,气若游丝的波动表明着他还活着,尽管情势不容乐观,但至少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 能够称之为希望的,在此时此刻,陆少贞的脑海中,唯有游戏设计者所留下来的线索,因为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向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这个游戏肯定会给你颜色看的。而若是把握规律,找到所有游戏关卡所拥有的共同内核,那么便可以找到潜藏在深渊中的一线生机! 因此,他再度扫了眼常明达几乎露出森然头盖骨的后脑勺,当下向四周看去。 率先映入他的眼帘的便是墙壁上的一排血字:“恭喜我的宝贝们,你们成功的战胜了自我。人类的求生欲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我试着用血腥的屠戮都未能将其浇灭,但是这行字并不意味着痛苦的结束,而你们身上的伤却不过是痛苦的开始,为了让游戏能够继续下去,我在桌子的抽屉中存放着止血效果良好的药物,希望你们能够迅速融入新生中。” 看着这行冷静叙述的语气,陆少贞的双手微微的颤抖,若是幕后黑手在他的面前,就算拼上肉体四分五裂,也要从其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强烈的仇恨让陆少贞的眼球中渗透出红色的血丝,但是他在此同时也是明白这种仇恨是无意义的,就好像你抱怨命运的不公而不作为,除了能够收获颓唐之外对现状的改变没有任何的帮助。 要明白进行着这一切的目的!陆少贞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旋即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胸腔狠狠的起伏着。 桌子?陆少贞浑身上下的血仍然从伤口中不断的渗透出来,他忍气吞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剧烈的痛,就这样他迅速向墙角的那一方造型古朴但却华丽的西欧式木桌靠近。 第四十九章 白纸 不能掉以轻心,陆少贞移动的过程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如果不能时时保持警惕,必定会沦为他人的玩物。就算在现在这种状况打起精神是极为困难的,但现实不会酌情考虑,也不会体恤你现在是否有能力去胜任求生任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永远不会是以前那样天真的自己可以体会的了的。 说起来倒有些渗入灵魂的悲哀,判若两人之间存在着天堑般的经历,这些经历在将你的人格重塑的时候,也是让你整个人的底色看起来多了抹悲壮。 微笑在此时已经成为奢侈的表情,陆少贞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所发生的实在太多,现在他就连强颜欢笑的勇气都没有了。 意义何在,这是每个身处绝境的人所共同思考的问题,如果说自己所遭受的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是为了寻找自己妹妹的线索,那么这个理由虽然看起来无可厚非但或多或少有些片面,寻找妹妹当然是主要目的,可却无法囊括这一路上细节所彰显的深意,诸多泥泞的思绪促使着他迅速来到了桌子旁边。 这张桌子装潢华丽,四条腿上镶嵌的用金粉涂饰的狮子头显得相当气派。这张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只不过台灯貌似只是个装饰品,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插座提供电源。桌面上的设施很整洁,只有一瓶墨水一杆储水钢笔外加一张纸。 陆少贞大致瞅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纸上隐隐约约的有着钢笔的字迹,只不过可能是年代过于久远,那些字迹也就淡若无痕。 然而此时并非注意这些细节的好时机,他赶忙拉开那唯一的抽屉,只见几个装有粉末的塑料袋在安静的摆放在那,想必这些便是能够止血的药剂。 没有想太多,他谨慎的查看了抽屉的构造,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迅速将药粉取出来。药粉很多,剂量足够,看来幕后黑手显然不想游戏这么早的结束从而在这方面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的事态良好,这是一个讯号,一个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关卡等待他们去闯的信号。 陆少贞深谙这点却又无可奈何,能怎么办呢?狭义的说是密室,广义的说便是命运,人命如蝼蚁,身处其间就算激起那浪花一朵朵却还不得从流飘荡任意东西吗? 可就在他将药粉完全取出来之后,另外一张纸映入他的眼帘,这张纸是在药粉下面压着的,倒是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皱褶以及发黄的地方,和桌面上的那张纸相比,这张纸崭新的不像话。 还有?强烈的求知欲不断的吸引着陆少贞,尽管他知道应该率先以救治为主,可只是去看一眼也并不能耽误多长时间。因此他探头探脑仔细看了那张纸一眼。 如果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登时感觉有股寒气从他的脚后跟沿着脊梁骨一路攀升直到后脑,令人闻之胆寒的信息充斥在那简短的话语之间。 到底是怎样的信息能够让自己感到这样的惊悚?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宛如核弹爆炸般一片空白,思维的机械齿轮被异物卡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样感到彻头彻尾的死寂?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直到一声痛苦的**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这才宛如灵魂出窍般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来,他双眼有些迷离,在匆忙的转动间散发着极度的迷惘。 常明达醒了。 陆少贞将密封的塑料袋子打开,然后将药粉均匀的涂抹到自己的身体上,说来也奇怪,有了这种药粉敷适后,浑身上下如千万根针扎的疼痛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清凉的感觉盈溢在四肢百骸中。 虽然他的手在不停的忙碌,可那只是机械的进行着某种劳动而已,他的思维仍然处于震惊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常明达的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他试图站起身可屡屡失败,就这样宛如蛆虫般在粘稠的血泊中不断蠕动。 药剂涂抹在伤口处很快便消融在伤口处了,因此陆少贞涂抹完药粉之后外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显得不再那么虚弱了而已。他摇了摇头,甩掉繁冗的思绪,尽管震惊仍然没有消化掉,可至少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拿着药粉来到常明达的身边,常明达的脑袋微微扬起,已经分辨不清容貌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其实以他的脸的毁容程度来看,根本察觉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之所以说他此刻很痛苦,不过是从他那渴求的眼神中感受到的。 “救救我……救救我兄弟,我不行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勉强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虚弱。 陆少贞静静的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是冷漠还是什么在他的瞳孔中酝酿,就这样居高临下与常明达对视,几息的时间过去,陆少贞终于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将药粉摊在手中,然后朝常明达的身上撒去。 不得不说这个药粉的效果还是良好的,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种药粉能够促进血小板凝结,从而让伤口迅速结痂达到止血的效果。 他用药粉不断的往常明达的身上撒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常明达是对他如何的冷漠以及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是如何迫害他的,然而这些念头只能勾起他的愤慨,他却根本不能将之付诸于行动。 他也很想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可当他看到常明达痛苦的蠕动的时候,他的恻隐之心便成为他的软肋,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不忍心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更不清楚自己的动摇对于自己能够造成什么影响,反正,当他决定救治常明达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宁静的。 常明达看见白色粉末掉在自己身上,起先是惊慌的,可后来慢慢感受到清凉舒适的感觉扩散开来,他那被极度摧残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仿佛是穿越地狱迎来曙光,他安静下来。 第五十章 五个图案 陆少贞并没有理会常明达,而是匆匆来到抽屉前重新打量着那张白纸。 纸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饶算陆少贞有心理准备了,可再去看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惊。 “你猜关融是谁杀的。” 陆少贞宛如深陷地狱中,关老师是被人杀害的?她难道不是因为精神问题自杀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存在脑海中便挥之不去,因为他起先就怀疑关老师家中遍布的血红的“死”字就非常的可疑,此时再加上这张纸的指引,他愈发觉得关融的死有些蹊跷。 陆少贞不禁在脑海中盘算出各种假设:自己前一天晚上还拜访了关老师,并且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一次,若是她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必然是在这个时间段被害的。而若当真是他杀,那么凶手无非就是要么提前潜伏在二楼,要么就是在他离开那段时间动手的,否则根本无法对关老师动手。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这张纸条上的信息是正确的为前提,若是这张纸只不过是某个人为了掩饰什么而故设的疑阵,那么一切自然另当别论。 怀着这样的疑虑,陆少贞继续往下看,只见在那行字的下方,有着几个特别的图案,这些图案是用钢笔画的,似乎并没有借助工具,从而显得有些粗糙简陋。 陆少贞细细数着,图案一共有五个,并且各不相同,它们之间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尽管他现在没有看出来,但按照他对事件自始至终的疑点以及“浩劫游戏”特点的理解,所有的线索都非无用的,某种囊括所有细节的潜在纲领定然在统摄全局。 这样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对这个云谲波诡的局势的看法推上了巅峰,他忽然发现,事情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且不说尚未破解的重重疑点,就光说关老师的死、云黛汐的死、以及少冰的失踪,这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有待考察的答案到底有多么出人意料,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但同时也是难以揣摩的未知数,种种不合理存在所代表的内容到底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将陆少贞的求知欲彻底拉开序幕。 再联想到a市屡屡发生的人口失踪案件以及生物学家的人体病毒实验,一个模糊的雏形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因为若是光光以此二者并不能确定他们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的话,那么要是再加上上个世纪詹和同进行的类似的人体病毒实验呢?这是否能够说明某些问题? 尽管在迷雾并未开朗之前,逻辑上的必然是不存在的,可同样是发生在a市,同样是人体实验,这样的疑点能用“巧合”来定义的话那是不是未免有些极端了? 想到这里,陆少贞仿佛看见了巨大无垠的深渊缝隙,他从这个缝隙中看到的是囊括寰宇的阴谋。 他将前前后后的思绪捋清后,便开始着重注意那五个图案,这些图案如此的精致而陌生,其中有个很另类,因为通篇的黑色墨水书写的纸张上在这个图案上出现了意外,这个图案被血红的叉所覆盖,就像是小学生的作业本被老师批阅了一般。但这并非最主要的,当他的视线移动到最后两个图案上的时候,他的眉头登时皱紧。 这两个图案他似乎认识! 只见前一个图案是用钢笔潦草的勾画着一头犬类动物,他不禁扭头朝仍然躺在血泊中的常明达看了一眼,这不正是常明达后颈的纹身吗!大名鼎鼎的黑帮黑狐社的标志! 再看后面的那个,那个是一个怀表的图案,陆少贞之所以如此笃定,不过是它那圆盘上的刻度十分的清晰,与此同时用来悬挂的链条是心形的环扣交相串联的,显得煞是精美。 “……”陆少贞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疑惑,这个图案上所标示的东西饱含着他的情思,因为那上面承载着的满满都是自己对女友的爱。 这个图案正是他送给云黛汐的古典机械怀表!不过现在这块怀表在胖子苍鹏海手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看图识物?幕后黑手难道把自己当做三岁小孩来教育?他不至于如此幼稚吧!若是他当真把自己当成孩童还戏耍,耍到最后不过是自食其果自己耍自己罢了。 想到此,只见这些图案已经把纸张的前面占满了,他将纸翻过来向后面看去,后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哪一个?” 陆少贞起先是没看明白的,但是一愣神的功夫他便反应过来,这三个字并非单独的,而是由于纸张的前面已经没有空地方了,所以只能写在后面,也就是说这三个字是承接着五个图案而存在的。 而若是将两句话连在一起读,那便是“你猜关融是谁杀的。哪一个?”。 哪一个?指的是什么?难道是这些图案吗?这些图案会杀人? 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断的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旋即他似乎找到了答案。这些图案分别代表着一个人,这五个图案分别代表着出自己之外的另外五个人!那个被红叉所覆盖的图案很显然便是已经死去的卫元了! 想到此,陆少贞虽然为自己有所发现而感到惊喜,但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有些毛骨悚然!杀关老师的凶手就在其他四个人之间! 虽然不知道凶手为什么杀掉关老师,但以关老师与陆少冰的亲密程度来看,那个凶手很有可能知道少冰的踪迹! 陆少贞的嘴巴张得老大,无与伦比的惊讶让他有些难以消化,尽管所有的一切愈发变得扑朔迷离,可至少他知道了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以寻找少冰的踪迹。 而后,他将这张纸塞在装有“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的裤兜里,便开始思考游戏设计者的目的。 游戏设计者的用意对于游戏的参与者来说就是生存下去的逻辑规律,能够完善的将其剖析并且掌握,那么在这片天地中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第五十一章 蒙昧的生活,意义的缺失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张纸上只有五个图案,也就是说并不包括自己,所以是不是可以证明这张纸只针对自己?是专门放在这里给他看的? 那么游戏设计者的用意何在? 陆少贞此时已经不追究游戏设计者到底是怎么知道看这张纸的必定是自己而不是常明达,因为按照这一路上的离奇的事情看来,游戏设计者仿佛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准确无误的预判所以的细节。 在陆少贞看来,相比于那咆哮的丧尸,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的朝桌面上的那张纸看去,只见那淡淡的痕迹写着:“亲爱的游戏参与者你好:或许你对这封信感到意外,亦或许明知道你经历了这么残酷的事情后还能以这种口吻跟你说话的我心怀愤怒,但无论怎样都请你看下去,因为你说不定会从字里行间找到继续下去的力量。 我作为一名生物学教授,一直以来研发着一种新兴的病毒,我所从事的实验虽然看起来耸人听闻,但科学壮举都是伴随着伟大的牺牲,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与我的初衷相违的是,我的科学研究却将要给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这中间的内情我不便写在这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胸肺间火辣辣的疼,我时日无多,所以言简意赅是我接下来要贯彻的宗旨。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句话却显得那么言不由衷。我一直致力于寻找绝对的公平,可经过数十载最后无奈的发现,世间黑暗滋生是无法避免的事,若想拥抱光明,那么必先经历无人问津的孤单。 然而,我所擅长的生物科学并没有给我明确的指示,但是动物世界却将其揭示得淋漓尽致,动物们的相互厮杀看起来秩序很混乱,可实际上是在遵循着一个骨感的道理,那就是物竞天择!动物们时时刻刻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好逸恶劳在他们那里代表着死亡,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人们才不会心生邪念,唯有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命归黄泉才会真正的懂得感恩。 没有社会各个层级上不必要应酬的虚伪以及对财富的贪婪摄取,没有无止境的欲望作祟,在这天下混乱的时代中,人性的光辉终将成为不可磨灭的神迹!当生命成为信仰,生灵才能找回自我,当过度放纵劣根性,那么势必铸就愚昧的错佞。 人类不能在自欺欺人的太平中沦陷,面对鲜血淋漓的挑战未必不是坏事,秩序只不过是为某部分人提供便利的工具,打破这种粉饰才是唤醒爱与和平的正确途径! 虽然我并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当我想明白了我研制出的病毒能够带给病入膏肓的人类的灵魂以神圣洗礼的时候,我终究是愿为此背负骂名!年轻人,岁月待你不薄,不要在腐朽的现实中继续沉沦,更不要让自己的灵魂耽于安乐的感官享受,我希望你在多年之后,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当你回想起过往秩序尚存时候的人的麻木不仁蝇营狗苟,你会由衷的说一句,这一切值得!” 陆少贞一气呵成的读完这封信,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首先这封信的字迹和先前在书房中看到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他自称是生物学教授,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书房画像中的人物多半是这位心思叛逆的写作者了。其次,这封信的字迹与抽屉中的纸张上的字迹并不一样,也就是说除了这位教授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参与了游戏的策划。 如此说来,游戏的策划人并单独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这个团队很有可能是反社会分子所组成的!想到此陆少贞似乎是找到了某种方向,就算这种认知对现在的困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能让他看清某系东西。 最让陆少贞感到震惊的是,这位教授和那个所谓的“他”无论是通过什么渠道最终都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试图给社会造成动荡!这点从教授那对社会现象深恶痛绝的词语中便可看出来。 这难道不是罪大恶极的吗?陆少贞死死的皱着眉头,他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人大都沉迷物质感官的享受而不思进取,从而非但不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还恶意攻击别人,但是若是仅仅因为这点就去否决人类社会经过千百年才得以进步修缮的历史,未免过于极端了! 但是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对教授的观点还保留着些许的认同,这并不是针对社会整体,而是针对于某部分麻木不仁骄奢淫逸的人的。 唯有外界强有力的打破才能够让他们惊醒,陆少贞想到此微微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他端着这张纸继续看下去,只见下面的字迹截然不同,显然是换了个人。 “教授的话意义非凡,其实自古以来就有社会对于真正良好的生活是否起到必要帮助的争论,因此教授的病毒便成为了承担着惊醒世人的雷霆,希望多少年后家园重建文艺复兴,真正的灵魂觉醒会蔚为壮观。但是现在远大理想暂且不谈,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你便被我们支配着,现在我把支配别人生命的权利交给你,你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律师杀死,从而为接下来的挑战能够生存添加砝码,但也可以救活这位生性阴险的人,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致命的危机,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这句话仿佛是个座右铭般出现了两次,书写这句话的人看似是将权利转移到自己的手上,可实际上还不是得受其操纵?常明达虽然三番五次想要加害自己,但在这个变态的环境下正常人都会变得变态吧?自己真的能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吗? 他又反复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这封信,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预感,虽然幕后黑手总是以不可思议的手段给以他们指引,可却距离他非常的近! 非常的近……仿佛就在自己身后阴险的盯着自己! 第五十二章 玄虚 陆少贞的直觉是没有错的,此时此刻当真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用阴森的眼神盯着他。如果以面对着陆少贞的视角看过去,只见一张血淋淋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肩膀后方,那怨毒的眼神可怖至极,并且散发着浓郁的仇恨。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细密的细胞组织夹杂着浓稠到拉丝的血污裸露在外,尚还具有弹性的皮肤被大面积的掀开几乎盖住眼睛,令人作呕的肌肉条仿佛散发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变得凝滞。 若是说的委婉点,那怪物就像是带着专业面具的话剧演员,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戏剧,然而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演员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因为那眼神之怨毒能够让人哪怕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这个怪物正以缓慢的步伐逼近陆少贞,在他距离后者仅仅有半米左右的时候,陆少贞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不需要扭头确证自己的预感的准确性,在刹那之间,他的视线扫到镶嵌在桌腿上的古铜色的狮子头,由于狮子头色泽温润鲜明显然是由名贵的金属制成的,所以尽管年代久远而氤氲不清但也是可以看到倒影的,因此陆少贞登时便宛如炸毛的猫一样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在那方促狭的镜面偶露的峥嵘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出去,他整个身子很突兀的摔向地面。 接下来的事证明了陆少贞身体的敏捷性与对危险的反应还是很不错的,就算刚刚从地狱般的荆棘网中走出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在强效药物的帮助下,他已经能够如臂使指的掌控自己全身的每个角落,药物对于陆少贞就像春雨之于久旱的大地,它让陆少贞的体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他的精神。 就在陆少贞扑到的同时,一柄斧子堪堪的从他的后脊梁骨划过,若是他再迟那么几秒,这柄斧子就会无情的没入他的身体,肆意掠夺他的生命。 “混蛋啊……” 陆少贞摔倒在地没有任何犹豫,赶忙扭头,而他身后的怪物仿佛是怅然若失的说道。 “常明达,你抽什么风!是我救了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陆少贞死死的盯着眼前血淋淋的怪物,心念电转,在心中计较着对策。 常明达尽管得到了药物的治疗,但是他身体上的伤势并没有像陆少贞一样得到改善,他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在视觉上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因此,不过是个宛如没有皮的怪物。 常明达那被血红肌肉纹理显得异常硕大的眼珠透露出些许茫然,而后咬了咬牙像是付出极大勇气般对陆少贞怒吼道:“濮阳盛,我警告你你可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濮阳盛?陆少贞登时愕然,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片刻之后他想起来濮阳盛是谁了。 a市著名的企业家,手下的企业遍布各行各业,可以说他就是a市的金融巨鳄,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的引领金融大幅度的涨跌,因此,在a市最佳贡献奖的评选中,他以弥盖群纶的优势拔得头筹。 陆少贞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电视上收看关于他的报道的事。 而最值得注意的,也是与浩劫游戏最贴边的,就是濮阳盛的侄子是苍鹏海! 想到此陆少贞眼睛微微一亮,云黛汐说过,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各自都清楚,那么对这句话加以剖析是不是可以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发性进来的呢?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隐藏着事件自始至终的答案呢? 再往深处想,濮阳盛此时出现在常明达的口中,尽管不知道常明达为何突然这样说但他既然说了,那么就很定代表着他知道些什么,而濮阳盛与苍鹏海又是亲戚关系,如此一来常明达与苍鹏海都与濮阳盛有关系! 虽然这种联想有些穿凿附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头绪的时候,这种看似荒谬的联想才是打破僵局的方法。 “濮阳盛我告诉你!我不会再为你丑陋的行径辩护,你另请高能吧!同时你也别想动我,我们黑狐社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动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老子的兄弟把你砍了!” 常明达声情并茂的对陆少贞说话,他仿佛很是害怕,就连握着斧子的手都不住的微微颤抖。 陆少贞诧异的看着这幕,就仿佛当真在看一场话剧一样,常明达在同一个虚无的人对话!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那眼白突出的眼珠,试图从中查询到什么信息,但是他获得的全部都是常明达对濮阳盛的种种情感,而绝非对自己的! 怎么回事?常明达难道能看见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濮阳盛是个鬼魂附着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想法虽然诡异,但他既没有急着去下定论,也没有让惊恐掌控自己的神智,他决定继续看下去。 “濮阳盛,你说说你丧尽天良的贩卖人口,a市这么多年不断失踪的人口想必全都是你干的吧!哈哈哈哈……你给我封口费就不说了?老子差这么几个臭钱吗!我现在就要去告发你,我要让你万劫不复入地狱!你奸淫我妻女,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常明达疯疯癫癫的朝前方劈了两斧子,接着狂笑道:“什么!你现在还想让我继续为你辩护?你动刀子动到我的头上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继续为你办事?你的良心何在!欺负人还有这么欺负的?” 但是常明达咬牙切齿生动的说到此,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度惊恐,就仿佛是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的嘴巴逐渐张大到失真的地步。 紧接着,他手中的斧子咣当一声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双手高高举起固定在半空中,就仿佛是被什么人制服了一样,他的身子摆出奇怪的造型:双手被押在后背上,屁股撅起来对着陆少贞,上半身向前探去,双腿在微微的颤抖。 “不要啊——”凄厉的惨叫震耳欲聋的萦绕在这个仓库中。 第五十三章 缸中之脑 陆少贞的直觉是没有错的,此时此刻当真有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用阴森的眼神盯着他。如果以面对着陆少贞的视角看过去,只见一张血淋淋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肩膀后方,那怨毒的眼神可怖至极,并且散发着浓郁的仇恨。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细密的细胞组织夹杂着浓稠到拉丝的血污裸露在外,尚还具有弹性的皮肤被大面积的掀开几乎盖住眼睛,令人作呕的肌肉条仿佛散发着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气味,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变得凝滞。 若是说的委婉点,那怪物就像是带着专业面具的话剧演员,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戏剧,然而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个演员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因为那眼神之怨毒能够让人哪怕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这个怪物正以缓慢的步伐逼近陆少贞,在他距离后者仅仅有半米左右的时候,陆少贞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 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不需要扭头确证自己的预感的准确性,在刹那之间,他的视线扫到镶嵌在桌腿上的古铜色的狮子头,由于狮子头色泽温润鲜明显然是由名贵的金属制成的,所以尽管年代久远而氤氲不清但也是可以看到倒影的,因此陆少贞登时便宛如炸毛的猫一样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在那方促狭的镜面偶露的峥嵘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出去,他整个身子很突兀的摔向地面。 接下来的事证明了陆少贞身体的敏捷性与对危险的反应还是很不错的,就算刚刚从地狱般的荆棘网中走出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在强效药物的帮助下,他已经能够如臂使指的掌控自己全身的每个角落,药物对于陆少贞就像春雨之于久旱的大地,它让陆少贞的体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影响着他的精神。 就在陆少贞扑到的同时,一柄斧子堪堪的从他的后脊梁骨划过,若是他再迟那么几秒,这柄斧子就会无情的没入他的身体,肆意掠夺他的生命。 “混蛋啊……” 陆少贞摔倒在地没有任何犹豫,赶忙扭头,而他身后的怪物仿佛是怅然若失的说道。 “常明达,你抽什么风!是我救了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陆少贞死死的盯着眼前血淋淋的怪物,心念电转,在心中计较着对策。 常明达尽管得到了药物的治疗,但是他身体上的伤势并没有像陆少贞一样得到改善,他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可在视觉上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因此,不过是个宛如没有皮的怪物。 常明达那被血红肌肉纹理显得异常硕大的眼珠透露出些许茫然,而后咬了咬牙像是付出极大勇气般对陆少贞怒吼道:“濮阳盛,我警告你你可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濮阳盛?陆少贞登时愕然,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片刻之后他想起来濮阳盛是谁了。 a市著名的企业家,手下的企业遍布各行各业,可以说他就是a市的金融巨鳄,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轻松的引领金融大幅度的涨跌,因此,在a市最佳贡献奖的评选中,他以弥盖群纶的优势拔得头筹。 陆少贞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电视上收看关于他的报道的事。 而最值得注意的,也是与浩劫游戏最贴边的,就是濮阳盛的侄子是苍鹏海! 想到此陆少贞眼睛微微一亮,云黛汐说过,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各自都清楚,那么对这句话加以剖析是不是可以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发性进来的呢?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隐藏着事件自始至终的答案呢? 再往深处想,濮阳盛此时出现在常明达的口中,尽管不知道常明达为何突然这样说但他既然说了,那么就很定代表着他知道些什么,而濮阳盛与苍鹏海又是亲戚关系,如此一来常明达与苍鹏海都与濮阳盛有关系! 虽然这种联想有些穿凿附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没有头绪的时候,这种看似荒谬的联想才是打破僵局的方法。 “濮阳盛我告诉你!我不会再为你丑陋的行径辩护,你另请高能吧!同时你也别想动我,我们黑狐社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动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老子的兄弟把你砍了!” 常明达声情并茂的对陆少贞说话,他仿佛很是害怕,就连握着斧子的手都不住的微微颤抖。 陆少贞诧异的看着这幕,就仿佛当真在看一场话剧一样,常明达在同一个虚无的人对话!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那眼白突出的眼珠,试图从中查询到什么信息,但是他获得的全部都是常明达对濮阳盛的种种情感,而绝非对自己的! 怎么回事?常明达难道能看见自己看不见的东西?濮阳盛是个鬼魂附着在自己的身上? 这些想法虽然诡异,但他既没有急着去下定论,也没有让惊恐掌控自己的神智,他决定继续看下去。 “濮阳盛,你说说你丧尽天良的贩卖人口,a市这么多年不断失踪的人口想必全都是你干的吧!哈哈哈哈……你给我封口费就不说了?老子差这么几个臭钱吗!我现在就要去告发你,我要让你万劫不复入地狱!你奸淫我妻女,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常明达疯疯癫癫的朝前方劈了两斧子,接着狂笑道:“什么!你现在还想让我继续为你辩护?你动刀子动到我的头上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继续为你办事?你的良心何在!欺负人还有这么欺负的?” 但是常明达咬牙切齿生动的说到此,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极度惊恐,就仿佛是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的嘴巴逐渐张大到失真的地步。 紧接着,他手中的斧子咣当一声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双手高高举起固定在半空中,就仿佛是被什么人制服了一样,他的身子摆出奇怪的造型:双手被押在后背上,屁股撅起来对着陆少贞,上半身向前探去,双腿在微微的颤抖。 “不要啊——”凄厉的惨叫震耳欲聋的萦绕在这个仓库中。 第五十四章 向死而生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常明达,他又意识到另外的问题:如果说自己因为这种药物而产生了幻觉的话,那么所见所闻都并非真实发生的,自己又怎么确定常明达中了致幻药物的效果,从而判断出药物有致幻作用呢? 难道是幻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吗?如果自己当真产生了幻觉,那么自己与外界的真实状态是隔绝的,常明达疯癫的举止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从而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的状态是处于幻觉当中,但如果自己没有产生幻觉,那么常明达就必然是濒临疯癫了,那么药物为何对他起作用但对自己却失效了呢? 这似乎是形成了一个悖论吧!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看着常明达的肩膀忽然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其违反客观事物定律般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直接站起身,身子就像是吊着无形的威亚般腾的起来。他全然没有刚开始那样濒临崩溃的神情,很显然刚刚的他因为被男人强奸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此时此刻好像换了个人般静静的垂着头。 陆少贞根本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律师,你还好吗?” 光线阴暗,横竖交错的打在常明达的身上让其显得万分阴森,他那健硕却瘦削的身形此时有些单薄,再加上浑身上下没有肌肤是完好的就更让其宛如沉睡的恶魔渐渐苏醒般,其明暗交际中酝酿着的杀机,在乍然之间让人闻风丧胆。 常明达并没有答话,只是在陆少贞问完之后似乎是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便缓缓向一个方向走去。 起先陆少贞还是一头雾水,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他便意识到常明达想要干什么!常明达的脚步正正好好的停在了那柄斧子的前方! 陆少贞大惊失色,原来常明达是想攻击自己!刹那间这种念头闪现之后,电光火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铁锹跑去。 无论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无论自己到底是不是处于幻觉当中,都不能被常明达杀死!毕竟在梦中被梦中人杀死了而后脑死亡的事例也不是没有过! “吼——”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的脚步声。常明达的嘶吼根本不似人类可以发出来的,这种声音已经不是人类的生理构造所能胜任的了,而且再加上那样沉重的脚步,就好像有头棕熊在朝他狂奔一般。 陆少贞只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眼看着他就要跑到在墙边上靠着的铁锹的旁边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阴风直往衣领里钻,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向前扑过去,整个人如球般在地面上滚了一圈后顺势抄起铁锹站起身。 他扭过身定睛看了眼常明达,只见他的喉咙中如含着老痰般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就那样在其嗓子里翻来覆去的嗬嗬作响,与此同时他的四肢呈现出不规律的抽搐,就像是触电亦像是癫痫,总之行为举止颇为诡异。 这难道是变成丧尸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此时在荆棘网那头的丧尸已经不再出声,隔着尚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它那被白色肉膜包裹的眼珠散发着茫然的神情打量着这边,显然是在好奇常明达到底是不是它的同类。 陆少贞注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常明达虽然身体特征都逐渐往丧尸的方向发展,但是他的眼球还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没有任何长出白膜的迹象,无与伦比的怨毒可以不加阻碍的传达出来。 这下子陆少贞彻底懵了,照理来说常明达就是一个参照物,如果自己不在幻象之中,那么常明达现在这般状况可以说明,药物不但可以致幻还含有丧尸病毒!但如果自己在幻象当中,那么常明达的状态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这似乎成了二选一的选择题! 常明达步步紧逼,他手中的斧子上面还沾染着滴答的红黑色血液,这分明就是卫元的那柄斧子啊! 是谁将这柄斧子带到这里来到?这又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现象。 陆少贞将手中的铁铲握的死死的,他的手心紧张的冒出汗水,他的脑海中恰如其分的浮现出来一句话“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用来这里吗?谁不想求生?只不过有些方向看似是绝境,其实从来都是向死而生。陆少贞喃喃自语,或许对这句话可以一个深入的理解,那便是哪条路是生哪条路是死,需要仔细的甄别。 向死而生…… 陆少贞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但是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决定试探试探常明达的战斗力。 按照陆少贞此刻脑海中形成的想法来看,若是笃定自己现在是处于幻象中,那么常明达说不定就是走出去的钥匙,自己不能将其损害,而与此对立,若是常明达的战斗力压根不是自己能够撼动的,那么说明唯有坦然“丧命”于常明达的斧下才会真正的走出来! 这便是向死而生! 短暂的时间能够抽丝剥茧的找到头绪不得不说是冥冥之中有如神助,按照这个逻辑想下去,若是自己现在不在幻象中,那么同样是涂抹药剂,同样作为男人,常明达出事了而自己却怎能完好无损? 所以说大致可以断定,现在自己确实处于幻象之中! 清晰的头绪让陆少贞的眼睛绽放出别样的神采,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铁锹劈头盖脸的朝常明达砍去,这柄铁锹属于短柄工兵铲的样式,铲刃被磨得锋利异常,宛如闪电划破黑暗,铁锹反射出寒芒! 噗嗤!鲜血四溅,陆少贞顿时感到脸庞温热,大面积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陆少贞的左眼被血液糊住所以暂时睁不开,他只能又右眼去看明情况。只见铁锹的刃狠狠的削进常明达的左肩,那两个巴掌大的铲面已经几乎完全没入,而常明达的左臂在这一击之下差点被砍掉,就算此刻并没有掉落可其与身体连接的地方已经十分薄弱了。 常明达的肩膀像劈柴的木叉般裂开。 第五十五章 惊悚 这惨烈的状况让陆少贞勃然变色,但是常明达却风轻云淡的没有丝毫的表情,甚至在他那往外扩的嘴角上流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吼——”扑面而来的腥气笼罩在陆少贞的鼻腔,无与伦比的恶臭让他被熏得脑壳有些疼,距离如此之近,陆少贞并不觉得这是个良好的体验。 常明达的斧子接二连三的落下,而且他的力量巨大,陆少贞避之不及的时候就会用铁锹与之硬撼,但现实给以他明确的提示,那就是自己根本不是常明达的对手,在铁锹与斧子接触的时候,强悍的巨力从铁锹上传来,这在让他的虎口渗透出殷殷血迹的同时还让他胳膊的关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根本不是对手啊!常明达力气大的简直不像话,那难以抗拒的爆发力让人很难想象是从这样瘦削的躯体上传出来的,紧接着,常明达宛如铜墙铁壁般步步紧逼,直到将陆少贞逼的毫无退路。 汗水从陆少贞的额头划过,他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刀枪不入没有痛感的常明达,后者保持着那么邪魅的笑,面部表情就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就一直僵在那,深深的往两边扩张的嘴角以及高高耸起的苹果肌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的变化。 怎么办?现在被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那么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气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样想着的时候,常明达的斧子已经高高举起,那种不容抗拒的宛如刽子手行刑般的姿态预示着陆少贞的结局。对于后者来说,无论现在抱着什么心思,孤注一掷都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陆少贞咬紧牙关紧闭眼睛双臂平举,强迫自己放空心思,因为明知道斧子即将劈在自己的脑袋上,心里压力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四溢的画面,如此一来真切的恐惧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空气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他的肺腑之间。 呼——斧子破空的呼啸声清晰的传来,陆少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只觉得有个凉风从他的天灵盖沁入他的精神世界,顿时仿佛有层透明的薄膜从空间中剥落,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把握的感受便是四周如水波荡漾的奇妙感觉。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黑暗,在这段时间内他想睁开眼睛查看四周的状况,但是很显然他根本做不到,思维的活动是他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根据。 自己到底怎么了?看来自己并没有死,先前的揣测都是正确的,自己确实处于幻象当中,而破后而立向死而生找到了破解现状的方法,因此才会形成现在这种状态。 自己是昏迷了吗?还有多长时间能够醒来?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被药物致幻了那么常明达亦是如此,他现在是否从幻象中走出来? 这些想法不绝如缕,时时刻刻在他的脑海中充分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就这样他感到自己的眼皮传达出来一种支配能力,这是种苏醒的信号。 视线起先有些模糊,但是很快随着瞳孔的聚焦周围的事物也就变得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老旧斑驳的墙壁,肮脏的同时也是泛着岁月的气息,他微微的侧过头,只见自己的手中的铁锹沾满了鲜血。 咦?刚刚发生的一切不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为何自己手中还是拿着铁锹?铁锹上沾满了鲜血,那是谁的鲜血? 刹那之间狰狞邪恶的真相不断散发着让人惶恐的意义,他赶忙腾的一声起身,一咕噜从地面上爬起来,焦急的朝四周看去。 只见常明达已然躺在血泊之中,那姿势就和他刚从荆棘网中爬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非但位置没有变过,就连身体各部分细节都没有变化。 陆少贞揪紧的肺部缓缓放松下来,窒息的感觉也因此而得到缓解,看来确实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如果将这一切重新捋一遍,那么便是其实自己根本没有给常明达涂抹药物,自己在给自己涂抹药物之后的所有发生的,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这种想法虽然让人不可置信,但总归是个合理的解释,陆少贞的嘴唇泛起一抹苦笑,在他想来,他之所以会宛如身临其境的读到那封并不存在的信,其实不过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也抱有些愤世嫉俗,只不过通过药物的作用他将这种情绪融汇进借用了的他人的躯壳罢了。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拎着铁锹重新来到桌子前,他发现那封信已经不存在了,果不其然,哈哈哈哈,一切都能够解释通了。 陆少贞苦笑出声,笑声中带有自嘲的情绪,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身体虽然已经被药物治疗的没有太大的疼痛感,但虚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随意的将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中。 那里存放着“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然而就在他不以为意的时候,他的身体登时僵硬的好像石头一样。 他摸到了另外的一张纸!陆少贞眼神呆滞,他的鼻子狠狠的抽搐两下,紧接着他木讷的将那张纸拿出来,上面的五个图案将他的心拖入黑暗深渊之中。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他是在给自己涂抹药物之后才开始检查这张纸的,那上面的五个图案包含这庞大的信息,这也是让他记忆深刻的一个方面。但是事情的反常也就出现在此,自己涂抹药物之后本应该是幻觉状态的啊!为什么这张纸却是真实存在的呢?而且就放在他的裤子口袋中! 陆少贞刷的一声扭过头,他看向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常明达,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排血鞋印在他的身边来回转悠之后消失在一面墙壁之后。 这个鞋印是谁的!那些血鞋印硕大无比,能顶陆少贞的脚一个半那么大,与此同时自然也比常明达的大! 这个仓库中还有别人吗!谁刚刚来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浑身上下感到恶寒的同时,常明达忽然动了,他宛如身上吊着威压那般,极度违反物理现象,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突然从地面上站起身!他面对着陆少贞,脑袋垂下来,让后者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第五十六章 交流 这是个似曾相识的场景! 陆少贞再度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扭在一起一样将心脏挤到嗓子眼里,强烈的窒息感持续的冲击着他的神智,所发生的事情就好比风起云涌的漩涡般,让人无法从中抽身。 他有种晕眩感,四周的场景诡异的呈现出缓慢的扭曲状态,像是处身于玄玄神奇的异度空间,四面八方充斥着难以揣摩的模糊影像。 而就这时,陆少贞张张嘴终究是没有出声,常明达缓缓的抬起头,尽管光线再昏暗,那张惊悚的面孔却依然清晰的呈现在陆少贞的眼前。 这张脸他曾经见过,在先前的幻象中,常明达在被自己踹倒在地之后再站起来之后便如此模样,一成不变的微笑永远挂在嘴边,硕大的眼珠里饱含着阴冷的笑意,高耸的苹果肌上呈现着细密的皮下组织的肌理,明明是标致的微笑却显得如此恐怖。 常明达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陆少贞,忽然开口道:“小子,现在到了我们算账的时候了!” 这样说着常明达试图想要向这边走,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显然是他的双腿有些不太灵活。 陆少贞惊恐万状,死死的握着铁锹,手心渗透出汗珠。 或许,在幻象中他便将那张纸塞进自己的裤兜中,毕竟这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那些血脚印,却绝对不属于他。 只不过不知道那刚刚进来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有何目的,这成为全新的疑点统摄了陆少贞的思绪。 “小子,说实在的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胆魄当真可贵。”常明达虽然语气中抑扬顿挫的充满情感,但是面部表情就像大理石雕刻的那样没有丝毫的颤动,他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而后聚焦在陆少贞的身上,“先前我让你把机车服给我你反而选择了个狠辣的办法,不得不说你这种行径在我们黑道当真是值得称道的,但是你却忘了你面对的是谁!” 陆少贞眼睛微眯,他很好奇常明达的声音中的这种与正常人无二的情绪,哪怕这种情绪是怨毒的、气愤的,但其终究是属于人类的,总好过那歇斯底里的丧尸咆哮。 既然自己所见所闻都是真实发生的,那么常明达不应该已经变成丧尸了吗? “你刚刚有什么感觉?你出现幻觉了吗?或者说是经历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陆少贞畏惧的向后挪动脚步,语气试探问道。 常明达登时一愣,当然这种情绪是从他的眼神中传达出来的,因为他的面部表情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他说道:“我假意跟你求饶,然后没想到你真的古道热肠的给我药物,我才感到浑身上下没有那么疼了,这才站起来,怎么了?还能经历什么怪异的事情?难道这个浩劫游戏还不够怪异的吗?” “……”陆少贞眉头紧皱,他暂且压制住心中的震惊,语气轻柔就像是不能笃定般问道:“那你的妻女是不是被濮阳盛奸淫过,还有你自己……” 说到此陆少贞感觉有几分恶心,他赶忙止住后面的话。虽然这种悲剧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愈合的创伤,作为外人不应该去揭短,但此时此刻为了弄清楚某些东西,他迫不得已如此。 常明达的眼中像是闪电划破天际般呈现出滂沱的杀意,他的手微微颤抖,就像是强行压制着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样,良久,他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真如此!也就是说自己的所见所闻并非幻象,是真实发生的!他忽然明白事情的蹊跷可能就是出在他踹常明达那一脚上! 他开始将事情的始末捋顺清楚,首先,药物对常明达起作用了,常明达陷入疯癫的幻境从而置身于以前的惨痛的经历中,但是自己却安然无恙,紧接着自己将常明达踹倒并去检查药物的配置成分直至常明达变成丧尸站起身,问题很有可能就出现在这个过程中。 “律师,无论你怎么想我现在都得告诉你一件不幸的消息,这个消息很有可能关系到咱们能否活着从这间密室中走出去。所以我想你不应该执着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应该对现在的局面做出合理的推断。” 陆少贞经过与常明达短暂的聊天,发现常明达依然是那个拥有黑社会与律师双重身份的常明达,只不过他那副面孔却着实有些诡秘,而这很有可能与那凌乱的血脚印有关。 常明达并没有理会陆少贞的话,他左右看了看随后抄起斧子朝陆少贞走过来,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行进的速度还是逐渐加快,带着汹汹的气势朝陆少贞奔来! “小子,你彻底惹恼我了,竟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告诉你,没人可以知道我的秘密,知道的人都必须死!”常明达说话的尾音都不停的颤抖,显然是情绪到底崩溃的征兆。 难道还要跟常明达再打一架不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再打一架然后醒来发现又是幻象,那岂不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说先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而不是在与常明达进行无畏的争斗! “我知道你那不堪回首的过往被人知道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尤其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尊严的热血汉子来说。”陆少贞冷声道,“但是我想请你冷静,你这样莽夫的行为根本不能将你心中的痛消除!” 常明达双眼宛如喷火,但是隐隐有着泪光在不断的闪烁,很显然那段痛不欲生的历史让他再度沉浸在怅望灰天中无法自拔。 此时此刻,常明达就像是一头猛兽般露出獠牙,那磅礴的情绪是他想要尽快将眼前少年碎尸万段的动力源头。 陆少贞眼见着常明达越来越近,他已经做好了抡起铁锹自卫的准备,但是他仍然在做最后的尝试:“你的敌人是濮阳盛,我想你来浩劫游戏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吧!你就算将我千刀万剐也不能弥补你作为男人尊严的丧失,更不能掩饰你心中的疼痛,唯有将濮阳盛这个该死多成肉酱,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第五十七章 鬼娃娃 眼见着常明达惊悚的面孔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柄沾着卫元与丧尸混合的血的斧子高高举起,他厉声喝道:“先前你没有杀苍鹏海,就是因为想利用他找到濮阳盛吧!现在我找到了关于濮阳盛的诸多线索,难道你想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与报仇的机会失之交臂吗!”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常明达那狠厉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犹豫,旋即那举到最高处正要往下落的斧子戛然而止。 陆少贞盯着律师的眼睛心里捏了把汗。 常明达说道:“你知道怎么找到濮阳盛?”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恢复了极度的冷静,但正是这样的冷静,却显示出了比歇斯底里更加疯狂的憎恨! 陆少贞握紧铁锹的手缓缓松了下来,他说道:“就算我目前为止所掌握的线索,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就算它们与濮阳盛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万事总归是有个过程。” 此时此刻,陆少贞终于相信常明达是正常的他了,因为他在这段时间所展露出来的情感足以说明他是个有爱憎的人! 是个人就好办了!人最起码懂得讲道理,就算不讲道理总会权衡利弊,再不济总是有弱点的,一个人就算再刀枪不入,那也是在一定限度内的情况,超出这个限度那么自然另当别论。因此,作为同类,熟悉感是最能够让人安心的。 “小子,你最好能够拿出足够的砝码证明你存在的价值,要不然你懂得我的手段。在江湖上惩戒敌人的办法有很多,让人痛不欲生的折磨方式亦是不少,你要清楚的是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让你变成悲惨的人彘。”常明达缓缓将斧子放下,眼神如刀,盯了会陆少贞后便后退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是自然。”陆少贞真诚的看着律师,他忽然发觉,在其真正的深仇大恨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然不重要,先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给他机车服致使他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可这种情绪与他真正的目标相比轻若鸿毛。 也是个有信念的人! “首先我来给你讲讲刚刚的都发生了什么,但愿你听完之后不会感到惶恐。”这样说着,他的下巴朝古铜色的狮子头示意,“在这之前我劝你还是看看你的面孔,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常明达迟疑片刻,随后走到桌子前伫立半晌,他那森冷的眼神冷漠的盯着狮子头的边缘处反射的自己的面孔,仿佛石化般纹丝不动。 陆少贞怕他想不开精神出现问题连忙试图分散其注意力道:“现在的我们都不能清晰的辨认我们所身处的环境是否真实,所以应当抱有小心谨慎的探索欲,现在发生的种种就像是那个丧尸一样,在昨天的我们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这样说着,他扭头看向那被困在荆棘网中动弹不得的丧尸,此时这头丧尸因为折腾的过于剧烈导致其胳膊被扯掉,那残肢就像旗帜耀武扬威的挂在铁荆棘上。 陆少贞忽然觉得那头丧尸有些眼熟,那面部轮廓以及五官给人的感觉,都在陆少贞的记忆中存在着与之呼应的线索,在用力的检索之后他猛地从裤兜中将“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取出来,翻开第一页。 果不其然,那头丧尸正是爱德华。或许这个册子上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诸如此类没有感情的丧尸了吧,要不然刚开始追赶云黛汐等人那些丧尸是从何而来? 但是现在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路少贞并不能从这样的发现中得到多少喜悦之情。而此时,常明达的表现将其注意力拉回正轨。 只见常明达死死的盯着倒映中的自己,良久,深呼一口气,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兄弟,濮阳盛就在我们附近,不用你的线索了,我这张脸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常明达的声音中渗透出深深的恐惧,与此同时盛大的悲哀将其覆盖,以至于他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陆少贞看到此幕微微叹息,虽然他不知道常明达是以什么样的前提说出这种话,但他知道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此人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无意义的,当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当拼着浑身的肉被割的四分五裂才从荆棘网中走出来,当自己的脸被以神秘的手段变成那样,灰色已经成为了生命的永恒旋律。 “我的妻子,在我见到她的尸首的时候,她自己的脑袋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民间流传已久的鬼娃娃的脑袋,其与我妻子的脖子之间以细密的针脚相连,尽管一眼便能看出破绽但乍然间确实有那么几分唬人。” 常明达的声音冷峻的就像雨夜之后漆黑的夜空。 “最惨的还要数我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但却惨遭毒手。她整个身体都被掏空,然后凶手用棉花将皮囊填满,将她整个人都做成了人皮鬼娃娃。” 陆少贞彻底沉默了,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颤,最后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细声问道:“都是濮阳盛干的?” 常明达没有明确的回答,他只是发出凄厉的惨笑道:“若不是这张脸我倒真的怀疑我来这个游戏是否值当,但是现在看来,这里正是我要的归宿。濮阳盛素来喜爱鬼娃娃,当初我鞍前马后的为他效劳的时候,他就带着我观看鬼娃娃的电影,就连他的家中,都被布置成昏暗诡异的色调,在这样的氛围下,无论是床头还是书桌上,无论是餐厅还是厨房,就连卫生间浴室,都有着打量的鬼娃娃瞪着恐怖的大眼睛木讷的盯着前方,你进入其中就仿佛被无数森冷的视线包裹,如芒在背是唯一的感受。” 濮阳盛竟然还有这种癖好?陆少贞想了想不寒而栗,在电视节目的采访中濮阳盛不能说是富有朝气,但最起码整个人的气质并不阴暗,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邪恶呢? 第五十八章 寻求突破 “那么你的妻子女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或者说是你对于他来说犯了什么错误,他才这样干的呢?”陆少贞愈发心疼起眼前这个可怜人了,可以说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濮阳盛毁坏的彻彻底底,本来他拥有很好的职业不用为金钱犯愁,同时又很有黑道背景,这些都足够他活的风风光光的,那么他又为何去招惹濮阳盛呢? “此事说来话长,作为经济风口的风云人物,濮阳盛手底下掌握着巨大的利益集团,而我曾经只是这个利益关系网中的一个小环节。濮阳盛集团的运作方式就是各个组分之间没有联系,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每个人各司其职的完成本职任务就好,否则就会遭受到严厉的处罚,如果你不想干了,很快便会有新人取代你的位置,而你终究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或许是这些心有余悸的事情让常明达陷入沉思,他的情绪不再张狂不再失控,而是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恐惧。 恐惧让他冷静。 “那么你知道a市屡屡发生的失踪人口案件吗?” a市的失踪人口案件就像是幽灵般穿梭在这个庞大的城市的各个街道之间,大家人人自危,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人联名上诉,却迟迟没有结果,人口失踪案依然屡禁不绝。 常明达怔了怔,他扭过头来说道:“你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吗?” “不知道。”陆少贞应和一声。 “我作为律师的职务,就是努力将那些人口失踪案件的被告撇清嫌疑。” “这样说来,人口失踪案件的幕后指使都是濮阳盛吗?” 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世间的黑暗是没有尽头的,当你临近深渊的时候悬崖勒马已经来不及了,除了像尘埃一样在浩荡的死寂中浮游。虽然我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一切都与濮阳盛有关,毕竟以他的心性,做出任何事都是丝毫不值得意外的。” 交谈到此,陆少贞深深的看了眼常明达的诡异的面孔,随即眼神又瞟了瞟那些凌乱的脚印,心中虽然惊讶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濮阳盛或许当真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他心中多了些计较便对常明达说道:“我给你看点东西,或许这个东西能够表明失踪的那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这样说着,他便从裤兜里将“实验体数据记录”的册子拿出来交给常明达,而后又简略的将他在书房中的所见所闻讲述一遍。 常明达前前后后翻了翻册子,忽然抬起头问道:“你是说濮阳盛捉人来做人体试验?” 陆少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嘴角勉强露出笑容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将你们追赶到与我们汇合的那群丧尸都是这个册子上的人物,而我们现在正是在濮阳盛精心设计的游戏中穿梭,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样说着,陆少贞并没有将另外一张纸给常明达看,毕竟人心不可测,在这里推心置腹不啻于是自掘坟墓。这其中就有个原因是常明达也是杀害关老师的嫌疑犯,与此同时其他四人都有嫌疑。 这个隐藏的杀人犯,才是与少冰的失踪有关的人物,对濮阳盛的留意只不过是保证自己能够生存下来。 但与此同时他的思维又停留在自己所看见的生物学教授的那封信上,想来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出现异常因此所见所闻都是真实的,那么那封信现在哪里去了?唯一的解释已经昭然若揭,血脚印证明有人来过,卫元的斧子出现在这里证明有人能够轻易到达这里,因此那封信被人拿走也是不足为奇的。 有人能够进入这里,便能够解释很多疑点。 想到这里,他又试图探究教授与濮阳盛的关系,教授在写那封信的时候似乎已经病入膏肓,那么他又是在谁的监视下写的这封信呢?教授信中的“他”到底是不是濮阳盛呢?信下面的截然不同的字迹与血脚印又是不是属于濮阳盛呢? 这些都是有有待考察的方面,虽然这些谜团依然是模糊不清的,但至少有了大致的放向,便可喜可贺。 “我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律师,若想真正的找到关于这间密室存在的意义,就需要找到其他几个人,因为只有我们将各自进入游戏的目的了解清楚,才会知道濮阳盛的动机。我们暂且就把幕后黑手就确定为濮阳盛。”陆少贞有些畏缩的看着常明达,“濮阳盛要是想弄死我们那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他为何布局折磨我们,那么就不仅仅是他灵魂变态可以解释的了,因此我们或许可以顺藤摸瓜,从中找到脉络。” 常明达痛苦的掩面,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的面部的时候狠狠的颤抖一下,显然是他想起来自己的脸已经被做成鬼娃娃的模样。 “我觉的其他人都是不可信的,苍鹏海、云黛汐、还有那个纯情的萝莉女作家,他们每个人的话都很可疑,尤其是那个云黛汐,她面对丧尸的时候俨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态度,当时我们都过于慌乱没有细想,但现在想起来过于反常。”常明达这样说道。 陆少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叹道:“无论这个云黛汐到底是什么目的进入游戏中的,她都有种怪怪的感觉,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她的可疑,但我想直觉的存在终归是有一定的道理。” 两人在这点上达成难能可贵的一致。常明达是因为云黛汐面临闻所未闻的丧尸时候那种奇怪的淡定,而陆少贞则是因为这个云黛汐和自己的前女友性格差距过大且举止之间都透露着诡异。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常明达问道。 陆少贞虽然已经确定常明达只是脸部被改造了而已但本性还是人类,紧绷的心弦多少放松下来,但是他并不敢距离后者太近,只是眼神飘落到某个地方。 常明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是一排硕大的脚印没入墙壁之后。 第五十九章 屈辱的灵魂 “你的意思是出口的机关在这堵墙后面?” 陆少贞没有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硕大的血脚印就是指引他们继续往下走的线索嘛! 陆少贞往那堵墙走去,手轻轻的放在这堵墙上,这面墙壁和别处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呈现着粗糙的不加粉饰的水泥墙。 在荆棘网中这边,墙壁上发黄的大白便消失了,呈现出毛坯房水泥本身的模样,很有可能这间屋子起先并不打算当做仓库,可装修到一半的时候临时起意才决定其用途的吧。 这样想着,他便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那硕大的血鞋印,这个鞋印呈现的是条纹状的脉络,看其边缘轮廓在地面上烙印的清清楚楚并没有半点虚处,由此可见这个这些鞋印很有可能是鞋底宽厚且沉重的靴子踩出来的。 此时陆少贞打量的这个鞋印直接没入了墙根底下,后脚跟露在外面,前半部分就好像是被墙壁压住似的。对于这种状况陆少贞感到万分惊奇,他正是因为这种状况才断定这面墙是逃生的通道,但是在经过一番细心的检查之后他才发现墙根根本没有任何的缝隙,墙根与地面仿佛是故意的一样用水泥糊出一个斜面。 “我们难道不是应该拿着武器穿过荆棘网折回去吗?在我们进来的那面墙壁上不是写着的吗?” 陆少贞感到身后常明达的声音遽然响起,他猛的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常明达竟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渗透的极度诡异的鬼娃娃面孔散发着邪魅的笑容,但是那双眼睛却折射出阴森的极其聚焦的光亮。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陆少贞只觉被吓得心脏骤停,而后才略微反应上来,眨巴眨巴眼睛再度看去时常明达的眼睛已经换上了柔和的眼神。 “我靠,你能不能别吓我!”陆少贞眼神不着痕迹的看着其手中的斧子,而后故作轻松道,“人吓人吓死人,最开始我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还是和苍鹏海在同一个密室的,他当时差点被两边带钢刺的钢板碾成肉酱,辛亏我没有疏忽大意才将其解救出来。他倒不是像你这样行踪诡异,只是鬼哭狼嚎的把我也整得怪紧张的。” 这样说着,陆少贞故作轻松的白了眼常明达,虽然他总感觉后者有些不太正常,但却又说不清楚哪里反常,因此只能在心底保留着几分警惕。 “好了,你看看你,吓我一跳把我刚刚想说的话都吓没了。我刚刚想说啥来着?”陆少贞有些碎碎念,并且借助这个时机拉开与常明达之间的距离,“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为何不折回去是吧。” 常明达木讷的看着陆少贞缓缓点了点头。 “先前墙壁上的并没有明确的写出我们到这边之后必须得拿着武器返回去与丧尸一决高下,它只是说这边有武器。我感觉这个密室中处处充满了诱导,它利用我们的惯性思维来让我们进行强烈的内心挣扎,从而达成灵魂拷问的效果,我们可以看做是对人性的考验。”陆少按侃侃而谈,极力用相对平和的语气去缓解内心的紧张,“就比如在第一个密室中,虽然线索提示说容器注满液体就会开启逃生通道,但并没有说这是唯一的途径,只不过是我们的思维将我们束缚在残暴的误区中。因此我感觉凡是还得将思路跳脱出来,以免身陷误区难以自拔。” “你对人性有研究?” “我不是对人性有研究,只是善于自省而已。我对自己的灵魂的感知颇有些达达主义的味道,人们正因为缺少思想的粉饰所以才极力去寻求真理的庇护,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进行几次与自己的深度交流,因为灵魂是什么,灵魂是空濛、是虚无、是一系列荒诞不经的、相互对立的、极为矛盾的精神组合体,它源于洪荒归于涬溟,承担着穿越时光囊括河汉的宏伟意义,它才是我们对世界成像的内驱力。因此,探究本质以及其背后所延伸的东西,我想是能够表明人类在进化的唯一标志。” “你倒是善于思考。” “生活所迫罢了,要是没有执着于世间纷纷扰扰的心思,也就没有了去探寻表象背后的那些形而上逻辑的必要了。”陆少贞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旋即叹了口气道,“言归正传,你若是想再折回去我也不拦着你,但你要想清楚,你是怎么从荆棘网中穿过来的。” 这样说完,他也就没有再理会常明达,但要是让他当真对常明达不闻不顾他又不敢,因此只能假装对其毫不留意实则暗地里偷偷注意着常明达的所作所为。 而常明达也因此犹豫片刻,跟着陆少贞检查起这面墙壁。 陆少贞隐晦的看了眼常明达的侧脸,心中疑窦重重,在没有事实根据的时候就要相信直觉,但要是常明达给出一种疏忽变化的直觉该怎么办? 眼下陆少贞正是面临着这样的难题,常明达就像是拥有二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不断的在阴森与正常之间进行着转变,这让对其留心的陆少贞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兄弟,你说你要是被奸淫了该怎么办。” 常明达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陆少贞心中咯噔一声,他怎么都没料到常明达竟然能亲口说出自己的痛处,这个汉子该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才能如此坦然面对?还是说他的精神早就不正常了? 无论情况是怎样的,都要给予他适当的关怀,毕竟遭遇如此不幸当真是比让他凌迟还痛苦,而出于作为人的最本真的心软,他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无论事情发展到哪一步,忍辱负重的活着都是为了报仇,作为男人不怕遭受屈辱与挫折,就怕在毁天灭地的打击中熄灭了复仇的火种,那才是最让人扼腕叹息的结局。” “何时才能走向结局?” “做好眼下的每一步,都是在朝结局逼近。” 第六十章 父女见面 陆少贞对常明达的感觉在无形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结,但陆少贞自认为这更是对忍辱负重的一种钦佩。他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舞台上,他都对人格拥有闪光点的人抱有由衷的敬佩,例如在某个领域有自己深入的造诣,或者在某件事情上表现出伟大的情操。 归根结底,他这种情感的本质还是对这些人面临巨大压力却仍然坚持不懈而感到叹为观止。 没有分外的鄙视也就没有了强烈的憎恨,陆少贞明知道不能对常明达掉以轻心,却仍然遏制不住内心不想与其为敌的心思,因此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其远离。 “我还是相信这堵墙壁是可以打开的,要不然这血鞋印也不可能进入这墙壁之中。” 在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之后,陆少贞还是没有眉目,这扇墙壁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连任何能够开启的迹象都没有。 按理来说这扇墙既然能够开启,那么定然有相应的缝隙证明其是可以移动的,像这般密不透风还能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吗?又经过了较长时间的摸索之后,陆少贞不免开始怀疑其自己的思路,而正当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扭过头的时候,他看见常明达蹲在地面上正研究着什么东西。 “你过来看看,我想你所说的跳脱思维是有用的,因为这个通道很有可能并不是通过墙壁打开的,而是通过地面。”常明达这样说道。 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陆少贞赶忙凑上前去。只见常明达所示的东西乃一个方形的端口,这个端口非常微不足道,在地面上根本察觉不出来,尤其是在到处都是腥臭的血液的情况下,这个细微之处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常明达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已经不重要的,陆少贞眼睁睁的看其通过螺旋扭转的方式将那个方形砖扭开,露出里面的按钮。 两人对视一眼,常明达果断的按下按钮,随即只听闻咔咔的机关作响,只见侧面的墙壁顿时裂开一道幽深的洞穴,一声渗人的哈哈大笑从里面传来。 陆少贞顿时神色一凛,死死的盯着那洞口。 几个呼吸的时间,只见缝隙中有一张椅子被传送出来,椅子依然是中西合璧的产物,椅背上勾画了了的螺钿以及精致的仕女图画屏显示出了一种高雅名贵的气息。 然而再看椅子上坐着的人,哦不,不应该用人来形容,因为那个东西虽然拥有人形可实际上压根不是人! 只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是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脸上带着阴森的僵硬的笑容,硕大的眼睛木讷的注视着前方,小脸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娇小的身体轻盈的端坐,那整洁的裙子在光线的掩映下显得光怪陆离。 忽然,陆少贞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一种可怕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形成,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向旁边侧过去,果不其然,常明达的身子宛如雕塑般僵硬。 “女儿……”常明达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像是梦呓般充斥着漫不经心。 陆少贞看着眼里,或许是心中的痛已经填满了他的思想,以至于根本做不到表现的撕心裂肺。 常明达的身体不断的哆嗦,这种颤抖越来越剧烈,以至于到最后如疯癫般难以自矜。 “女儿啊!爸爸对不起你!”常明达发出悲天恸地的哭喊,泪水如泉涌,整个人的情绪在刹那之间便激动到了极致。 “不行,你不能过去!”陆少贞赶忙将其阻拦,可常明达此时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当他看见有已经被做成鬼娃娃的女儿的时候,他那盛大的悲伤已经淹没了躯壳。 “滚开,我要去见我的女儿,她年纪轻轻的跟着我没享受多少幸福便落得这个下场,是我对不起她啊!”常明达声嘶力竭的咆哮,他此时大有奋不顾身的意味。 陆少贞心头沉重的就像彤云密布,他能够想象常明达母女在阴暗的地下室下被做成鬼娃娃是怎样的绝望与痛苦,人生于世的悲哀就是在人间黑暗的面前成为待宰的羔羊。 无人能够幸免于难。 路少贞拼命拉住常明达的胳膊,将其冲过去的势头紧紧遏制住,边用力边喊道:“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啊!” 常明达愤慨的甩着胳膊试图将陆少贞甩开,可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欲速则不达,他多么想冲上去和女儿团聚,可眼前这个人却是挡住他的绊脚石! 绊脚石必须要除掉!挡我者必死! 常明达刷的一声扭过头,他那通红的双眼好似月夜孤狼般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随即发出愤怒的咆哮,拳头在空中划过充满力量的弧线砸向陆少贞。 好在陆少贞早有防备,他的脑袋赶忙歪向一边堪堪躲了过去。但是紧接着,常明达四肢并用,甚至张开那满是细密针脚的血盆大口狠狠的朝陆少贞咬过去,宛如狂风骤雨般发动进攻。 陆少贞难以承受,不得不松开手,没有了束缚常明达顿时便朝鬼娃娃跑过去,可就在他踉跄的刚跑两步的时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只见陆少贞扑在地面上死死的握住他的脚腕。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过去,说不定这个娃娃里也藏着第二个密室中那个娃娃的微型**!” 常明达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他并没有继续向鬼娃娃冲过去,他似乎明白陆少贞打定心思要阻止他,因此握着斧子转过身,双眼通红凶狠的看着陆少贞。 “既然你执意阻拦我与女儿的见面,那么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你并不歧视我还安慰我,我很感谢你,但我不杀你已经是对你的补偿了,现在谁也不亏欠谁,你阻拦我那么我就踏过你的尸体与女儿待在一起。”常明达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陆少贞如临大敌的握着锋利的铁锹缓缓站起身,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贸然接近不明所以的东西势必会承担着相当程度的危险,因此他执意如此。 第六十一章 鬼娃娃的倾诉 “律师,首先你的女儿在现实世界已经不存在了,她唯一存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心中,与其追求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在心里某个神圣的地方虔诚缅怀,这样才是对你女儿真正的追忆。” 陆少贞嘴上这样说着,他却开始对比斧子与铁锹之间的优势与劣势。在短暂的对垒时间内,他脑海中迅速的总结了几点。 首先,若是指单纯的破坏力,那么斧子肯定胜过铁锹的,因为斧子的材质相对来说用料是较多的,但有利就有弊,斧子的沉重在有时候却是最大的掣肘,毕竟它远没有铁锹灵活。其次,斧子只能用来砍劈,而铁锹作为两面都有刃的武器,而且还有锐利的尖端,它的作用可就显而易见了。 因此,陆少贞自认为在武器上占尽优势,他摆好架势大干一场,对于战斗他始终保持着不主动但也不畏惧的状态,虽然他没有争勇斗狠的心情,但是用铁锹自卫对他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挡我者死!阻止我和女儿见面者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了!” 常明达发出沙哑的咆哮声,整个身子遽然扑过来,斧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的朝陆少贞的面门劈过去,陆少贞低头闪避,让常明达扑了个空。紧接着二人你来我往相互砍劈。对于没有相应格斗经验的人来说,想要躲闪是极为困难的事,但是陆少贞压根就没想取胜,他只是想让常明达知道自己不想让他过去的决心。 因此,陆少贞只是象征性的进攻两下,其余时间都是在退让。 看得出来,常明达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的状态与被激怒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而就在常明达神色凌厉想要继续发动进攻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狂妄肆意的笑声回荡在两人的耳畔,紧接着一个声音夹在着滋啦的电流声说道:“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看来你还是没有听从忠告而杀掉同类,心慈手软是在末日中最大的禁忌,那么现在啥时候承担后果了。” 这个声音是个童稚的小女孩的嗓音,只不过这样的嗓音中蕴含着滋滋的电流不断流动的噪音所以才显得有些失真。 常明达此时已经彻底呆滞,他的气势登时便收敛起来,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要将陆少贞碎尸万段,此刻就变得安静无比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女儿……这是我女儿的声音啊!”常明达瞪大眼睛转过头看向椅子上的鬼娃娃。 陆少贞亦是气喘吁吁盯着鬼娃娃,它的话显然是对自己说的,因为生物学教授的那封信件的下方就有人提醒他了。 “二位,很庆幸你们能够经过重重考验走到这里,但是在这一关,你们二者之间必然会死一个,因为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就是经过淘尽狂沙而只留下最后的幸存者获得新生。因此,你们要做好为自己的生命祈祷的准备,如若不然,将永远的困在这阴森的仓库中腐朽溃烂。” 二人只能存活一人?原来那封信件下面的忠告是这个用意!幕后黑手难道是想让自己活下来? “爸爸,我很荣幸能够蒙您的恩赐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您自打把我生下来,却没有一天尽到自己当父亲的责任,你在外面乱搞女人,让妈妈感到了莫大的屈辱,更有甚者你当着妈妈的面去给别的女人钱。这些都是心灵上的伤害,妈妈因为我的存在屡屡退让,这让你更加肆无忌惮,你以为有了我,妈妈就可以永远被捆在你的身边,但是你错了,那日妈妈提出离婚的时候,我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鬼娃娃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在此起彼伏的闪烁,就像山上那隐藏在漆黑夜幕里的坟头鬼火。 陆少贞听着鬼娃娃娓娓道来的倾诉,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别样的情绪在萌生,虽然这种情感暂且还并不强烈,可既然存在了那么便无计消除。 “那天晚上,妈妈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打算从家里搬出去,只等您回家打算好好跟您谈谈,可是我们都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你醉醺醺的来到家,将妈妈暴打了一顿,从卧室打倒客厅,妈妈额头上的血洒了一地。这一切在您的眼中看起来是相对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对于作为暴力的施加者的我们来说,却是天塌地陷般的痛苦。家已不成家,你从来都没有珍惜过我们,那么在我们死后又为何假惺惺的留着您那虚伪的泪水呢?” 说完这些,鬼娃娃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出了什么故障。但就在陆少贞以为它不会再说的时候,它的声音却尖锐的响起:“我始终相信因果循环,拜您所赐,我和妈妈在与您所惹下的祸端的关联中惨遭池鱼之殃,我们有多无辜那么你就有多该死,所以爸爸,请尽情的享受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您那副丑陋的面庞不断溃烂所带来的快感吧!” 只听见轻微的“嘭”的一声,似乎是磁带录音的结束,而鬼娃娃的身子也是微微的抖动两下,这才恢复静止。 鬼娃娃的话语中包含着庞大的信息量,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常明达,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充满质问。 常明达此时身体纹丝不动,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极其出乎意料般让他不知所措,他的神情有些慌乱,紧接着下意识的瞄了眼自己的双手又呆呆的扭头看向陆少贞。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请相信我。”常明达见陆少贞质疑的眼神愈发的表现出急不可耐的神情,他不断的重复一句话:“请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那种打老婆孩子的人!我没有出轨,我可以指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很爱他们。不,不对,这肯定是濮阳盛的阴谋诡计!他想要颠倒黑白撇清自己杀人的责任!真的不是这样啊!!” 第六十二章 难题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那个鬼娃娃说的话真的可信吗?常明达的话真的可信吗? 那个鬼娃娃并不是真正的常明达的女儿,它是濮阳盛的傀儡而已,这样以来它就会完全遵从濮阳盛的阴谋行事。但是自己对常明达除了这短短的数个时辰的交集之外没有任何的了解,那么自己又是凭什么认为他所言不虚呢? 这样的想法让陆少贞的心思充满了疑虑,他重新打量起事态的发展,此时就像是狗咬狗一样,常明达与濮阳盛相互指责,但是这又和逃脱困境有什么关联呢? “律师,你先别激动,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若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陆少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忽然产生可笑的感觉,因为常明达此时就像疯了一样,茫然四顾,不知所措,与此同时他还表现出极度脆弱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心虚的表现吗? 陆少贞继续说道:“看着这个架势,鬼娃娃应该还有下文,我们耐心等待即可。” 常明达浑身颤抖不已,就像他的价值观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且信息接收能力逐渐变差。也就是说他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信息的获取变得极为迟钝。 陆少贞静静的打量着常明达此刻的状态,他已经不再拦着后者,因为后者根本没有了跑过去的冲动,甚至就像生物趋利避害本能一样,他反而会在潜意识里想远离鬼娃娃逃离此地。 屋子的光线不知从何时起逐渐昏暗下来,闪烁的钨丝灯泡成为唯一赖以借用的光源,而且那个灯泡上的钨丝显然是年久日远老化严重,所以在照亮黑暗这个重担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大片的血液四处喷洒,尤其是荆棘网里那血淋淋的两排由鲜血与碎肉构成的就像是甬道一样的路径,证明着二人行走的痕迹。与此同时溅的到处都是的猩红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折射着狰狞的光泽,在粗糙的水泥上表现出肃杀的氛围。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间,鬼娃娃忽然又响起了电流声,这电流声就像是救星般将二人从各自的世界中唤醒,他们尽皆急切的朝鬼娃娃方向看去。 只见鬼娃娃那硕大的眼睛亮出羸弱的光泽,就好比在专业展灯照射下的玛瑙,呈现着神秘的色彩。 电流声大约响了三四秒钟的时间,鬼娃娃再度发出了声音:“或许你们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是无论如何,好奇心并不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对于我的安排,你们除了遵守之外别无选择。此时此刻,你们不再是自己的神不再是自己的上帝,我才是。所以说你们对待信仰无论是赞美也好、虔诚也罢,都应该对我亦是如此,就好比你们进入荆棘网中那般义无反顾。” “陆少贞。”鬼娃娃冷峻的不携带任何情感的声音突然话锋一转,陆少贞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打起精神,“问题的答案贯彻始终,有些东西必将用残肢碎骸来构筑,这句话对你的意义值得深思熟虑。那么现在,作为闯关者,你的问题来了。” 陆少贞面容肃穆,侧耳倾听。 “关于这个密室中的一切,到底是谁在撒谎。” 谁在撒谎?关于这个密室? 陆少贞愕然的看了看常明达,又愕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旋即有些费解,难道问题这样的简单吗?这个密室中总共就自己和律师两个人,撒谎的不是自己就是律师,而自己不认为自己有哪地方撒谎了,那么答案岂不是很清晰了吗? 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盯着常明达,后者眼神中饱含着恳求与心灰意冷,就像是隔夜的篝火,余烬莹莹。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是却充斥着思维的激辩,在浩劫游戏中只要心狠手辣那么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但要是还将自己伪装成正人君子,那么沉沦地狱便是所有人共同的归宿。你指出的说谎者会被包拢而来的荆棘网碎尸万段而亡,你指定的人就是为另一个人活下去的祭品。为了将你的同情心磨平,我可谓费尽心机,我先前给你机会让你杀掉同类生存下去,可你辜负我的好意,但我还没失望,机会又重新掌控在你的手中。认定律师是说谎者,你便可以生存,为了同情而牺牲自己,那么律师便可以活下去,是生还是死,你自己选择,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仿佛能勾起灵魂深处的邪恶,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舒服,或许是反胃带来的影响吧,他面露痛楚朝常明达看去。 只见常明达呆呆的扭过头看向自己,陆少贞皱了皱眉头,这似乎是一个生死局,自己的同情心以及所谓的人道主义在此刻看起来毫无意义,在真正的邪恶面前,人情就像bitch一样被残暴的撕掉蕾丝绸缎睡衣,被无休止的贪婪索取。 看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自己难道真的会被现实改变吗?自己的坚持真的那么苍白无力吗?自己的双手真的会沾满同类的鲜血而成为以前的自己深恶痛绝的杀人犯吗? 但这仅仅是他在潜意识里进行的思考,他的脑海中真正进行的思索便是他与常明达到底是谁说了谎。 如果鬼娃娃考验的是自己能否为了生存去杀害同类的话,那么事情的结局似乎成为必然。在生与死的面前,任何同情心正如鬼娃娃所说,都是不堪一击的,没人不怕死,死是生的终点,唯有能够感受对死亡的恐惧才证明真真正正的活着。但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若是是自己说了谎,而常明达句句属实,自己是否还能昧着良心去指认常明达? 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不禁愤恨鬼娃娃为何会将这样的选择的机会交给自己,毕竟有的时候,对于有良知的人,选择是万分可怕的!明知道改变不了事实,主动选择是比被动接受更可悲的事情。 第六十三章 诉说 关于这个密室的谎言,那么就不包括常明达的过往,那么关于常明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此刻已经成为无关紧要的事,此刻需要在意的只有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 陆少贞在脑海中仔细的梳理自打他们进入这个密室之中所发生的种种,结果愕然的发现只有产生在幻觉与现实之间不断流离这段时间内可能存在着谎言,其他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几句交流,因此也就枉谈撒谎了。 明白了这点,他就着重思考涂抹药物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二者之间那屈指可数的对话。沉思之中仓库的氛围便冷清下来,鬼娃娃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但是轻微的电流声却像是时时刻刻在敲响的警钟般回响在陆少贞的耳边,让他不得掉以轻心。 而此时常明达的唯一可以表露感情的眼睛逐渐凝实,就像是崩坏的阵线在重新构筑,他的状态在经历的短暂的崩溃之后逐渐恢复过来,至少他已经明白那个鬼娃娃已经不再是他的女儿了。 陆少贞与之对视,眼神的流动中包含着信息的传达,尽管他们各自都没说出声,但是他们都明白对方表达的意思。 “你决定指认我吗?” “不一定,这道题不一定这么简单。” “或许并不简单,在我的眼里人命如草芥,但在你的眼中却不是这样。” “毕竟以前的生活很美好,充满阳光远离喧嚣。” “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会为你的善良付出代价,你指认我才是理智的决定。” 陆少贞皱了皱眉头,他移开目光转而席地而坐,他心事重重的半低着头,手指心不在焉的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旋即,他冷冷的说道:“我以前的生活很幸福。都说小时候是形成价值观的主要阶段,我觉我的童年就给我塑造了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价值观。我和妹妹虽然打小就没有父母,但我们有慈祥的爷爷奶奶,他们二老知书达理,用温柔敦厚的处世观念教育着我们直到我们长大。大学的这几年,我同样过得十分快乐,虽然在这期间爷爷去世了,但是人终有一死,落叶归根,这是自然现象只能淡然处之。而就在那段时间,我遇见了我的初恋,她的出现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生离死别的悲伤,记得在某个夏夜,我们肩并肩坐在学校宿舍旁边的柳树下,淡淡的月光就像是霜雪般洒在我们的身上,迷离的情愫如草长莺飞般滋生,还有什么能比那浅浅的一吻更值得怀念的呢?” 陆少贞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与初恋的那段日子就像是符号烙印在我学生时代的青春中,它不仅仅是一副画面,更是一种情感与印象,以至于我在日后的生活中每每遇到类似的场景,都会勾起我对逝去的怀恋。而正是这样饱含着我热烈情思的初恋女友,却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出轨了,她与一个男人的床照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上,你能明白我看见我自己舍不得碰的女友就那样与别的男人亲密时候的感受吗?但是我忍住没说,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就在那之后的几天内,她忽然病了,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我天天在医院照顾她直到她以悲惨的方式死去。” 说到这里,陆少贞的嘴角忽然涌现出自嘲的笑容,仿佛是回忆带来了力量,亦可能是分享让人更容易沉湎于记忆里宛如正在身临其境一样,他叹了口气,虽然努力保持平淡成果显著,可那段记忆的分量当真不容小觑,陆少贞自己可以打包票的说,无论过了多久想起那段岁月还是会唏嘘不已。 “或许嫉恶如仇的人会觉得自己被绿了很愤怒,愤怒到不可遏制,愤怒到想杀人,没有错,我当时就有这样的冲动,没人愿意头顶青青草原。但是我一想到我们之间共同的记忆,就像是沸汤泼雪般消融着我的报复心理。那一夜,坐在台阶上呆了一整宿,从来不抽烟的我留下一地的烟头,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我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呼呼大睡,并且顺手将磨的无比锋利的匕首扔进人工湖里。” “你可能会为我的宽容感到伟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在那一夜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快乐是我们宝贵的财富,而她永远都是我记忆中的温柔开朗落落大方的初恋,既然她决定出轨,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但是这并不影响过去她带给我的快乐,我正打算寻找合适的时机跟她摊牌,可却还没等到这样的机会,她便病倒了。” “在医院里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是那样的安详,我想不明白她为何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跟别的男人上床了,我也想不明白她既然已经出轨了为何跟没事人一样,我不单单是为了他的病情着急,更为了她深深伤害我的举措而感到悲哀,我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她浑身脓包死于非命。” “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恩怨在我心中自是分明的,可能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求完美但求无愧,就像我面对我初恋那样,尽管愤怒到无法自拔,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失去了说出去的勇气,可能这就是对共同经历的缅怀吧!” 说到此,陆少贞抬起头风轻云淡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腾的一下站起身。后者默然不语,似乎是思索着什么,眼神微微向下瞟了几眼之后问道:“怎么了,开始行动了?决定指认我了吗?我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就让这仇恨伴随着我破碎的尸首在这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腐烂吧。” 陆少贞嘴唇泛起笑意,他好奇的打量着律师后道:“你就别装蒜了,你是心中是否还残存着感恩之情我不知道,但你求生的意志却是不可磨灭的,我可以胸有成竹的说,你并不想死,你想活下来不单单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对生的期望。” 第六十四章 逃生 “你到底什么意思?”常明达对路少贞这出感到有些茫然,“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生存下去的障碍,我若是不死,那么踏进坟墓的可就是你了!” “故事的力量总是充满魔力的,它的结构与材质不但能够将人代入另外的世界中,更能激发人大脑的潜能从而灵犀一闪浮现出其他的东西。当你真正的设身处地的去探究动因的时候,往往会得到触类旁通的体验。” 律师有点看神经病似的看着陆少贞,他有些呆滞道:“说实在的你的想法当真有些令人费解,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救人。” 陆少贞顿时一愣,旋即嘴角涌现出狡黠的笑意,他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鬼娃娃,视线又回到常明达那森然可怖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我说过要救人了吗?或者我说过要救你了吗?” 常明达的眼睛里有厉芒一闪而逝,但很快这股异色就归于其眼中漶漫的迷雾中,消失不见。他试探性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指认我?” 陆少贞看得见他负在背后的右手死死的攥紧,手上鼓起的筋包可以证明他的紧张与愤怒。至于他手中到底攥的是什么,那么不用想都可以猜到,除了斧子之外别无他物。 陆少贞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俨然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略微跨前一步,对鬼娃娃高声喊道:“现在是答题时间了。” 鬼娃娃在陆少贞说完之后,眼睛里的光微微亮了几分,显然是接受到陆少贞的信息。 “我刚刚在谈论自己经历的时候便忽然想到,自己眼睛所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跳脱的思维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是一项高贵的技能,现在我要告诉你到底是谁在撒谎。” 陆少贞的背后,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常明达眼神杀意盎然,他狠狠的轮起斧子,即将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落! “撒谎的人就是你!鬼娃娃!”陆少贞伸出手指指向前方。 一语既落,铿锵无比。 与此同时他脑袋后面的斧子也戛然而止,那破空所带来的风给他后脑勺的头发带来轻微的压迫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惊慌,嘴角依旧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空灵回荡,鬼娃娃浑身剧烈颤抖,与此同时它的上方出现一张荆棘网,以极快的速度落下。 在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刺耳的切割声下,鬼娃娃登时被荆棘网割得四分五裂,里面淡黄色的棉絮静静的散落,像是在诉说着忧伤的情绪。 粗重的呼吸声从陆少贞的背后响起,陆少贞笑了笑,扭过身,将常明达高举的斧子按下来,他说道:“别这么激动,我并不是在救你,而你也不用承蒙我的恩情,因为这道题的真正答案就是鬼娃娃在撒谎。” “他哪句撒谎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常明达的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情感。 这个时候,仓库四周的机关突然之间嗡嗡运作,仿佛地震般,地面呈现出明显的震颤。 与此同时,整个地面向下塌陷,在那墙壁与地面之间的连接处看似没有任何缝隙可就这样硬生生的断裂,断面整齐平滑显然是经过高精度制作的。 在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血脚印的延伸方向,出现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里黑暗无比,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的上钩。 陆少贞使了个眼神便拎着铁锹往里面走去,常明达全程没有反应过来总是反应慢半拍,不知是鬼娃娃的原因还是对周遭事物变化急剧的原因,亦或者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的结局却突然翻转,总之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副被用剃刀雕刻而成的鬼娃娃的脸,这让他确定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赶忙跟上了陆少贞的脚步。 “好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为何我断定是鬼娃娃撒谎了。起先,他话里话外诱导我们将目标锁定在我们俩人之间,我也正是着了他的道,所以一直在思考咱俩到底是谁撒谎了。而就在我谈论关于我的初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眼见的不一定为实,每个人都是情绪的奴隶,我看见那张床照便下意识的笃定我的初恋出轨了,但是又怎么知道那张照片不是合成的呢?有人因为嫉妒我们是神仙眷侣,来挑拨离间呢?但是就算真的捉奸在床,事件的背后又是否另有隐情?平日里非常爱我的女孩根本不和其他男人接触为何会莫名其妙出轨?这之间的动因是值得深思熟虑的。” 此时,二人进入了漆黑的甬道中,紧接着仓库的地面缓缓上升,仓库里幽暗的灯光在甬道口呈现朦胧的韵致,模模糊糊之间,荆棘网上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结束了,陆少贞微微一笑,接下来还有什么等待着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不惧! 仓库的地面在身后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彻底与墙壁密封,当最后一缕幽暗的光晕消散,陆少贞继续说道:“所以说我开始思考,既然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么一切都是有待商榷的,从而鬼娃娃所说的话也就不一定是真实的。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没人可以当做别人的神,就算濮阳盛之于我们也一样。” “如果光凭这点,是不是有些牵强。”常明达不解的问道。 “是有些牵强,但是若是再加上我对浩劫游戏宗旨的理解呢?”说到此,陆少贞神秘一笑,尽管四周漆黑常明达根本看不见,但他仍然摆出这个表情,有时候表情根本不是给别人看的,“从浩劫游戏的第一关开始,你就会发现对人性的保持是没错了,我坚信这点从而拼着危险也要在浓烟中探索,从而将苍鹏海救下。第二关,卫元正是急于害人,所以才置自己于死地。如果说第一关是个意外,但第二关这个宗旨就是强有力的佐证。看起来,这个游戏并非冷血无情啊……” 第六十五章 故事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此只能困守原地而不知所措。 “那么你到底是否相信我的话。”常明达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起初,陆少贞对此并没有理解,可在几秒钟过后他明白过来,常明达的意思不正是在询问自己是否相信他关于他妻子女儿的话吗? 对于鬼娃娃所说的他对妻女很不好的言论是不承认的,因此他询问陆少贞到底相信谁的话,虽然这样的认知在此时看起来已经无足轻重,但不知道为何常明达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陆少贞稍作斟酌,他看不清律师的眼神因此也就无从把握他的情绪,他试探性说道:“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的话,因为濮阳盛的邪恶是人尽皆知的,与其相信敌人的倒不如相信身边可以并肩作战的队友。” 这句话说完,陆少贞对面的黑暗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能是在思考吧。但自己真的可以这样认为吗?陆少贞暗暗思忱,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但正是因为自己本意的原因才造成这般现象。 他暗自想到:“事情的真相还真不好说,常明达到底能否信任是个未知数,并不能因为鬼娃娃是在说谎就断定它针对常明达那部分也是谎言,事情真真假假还需要仔细甄别,在一切还没有水落石出的之际,自当以包容之心严阵以待。”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对面又幽幽传来这样的话。 “放心吧,濮阳盛既然创造了浩劫游戏,那么将游戏进行下去是他的目的,他不会让我们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太久的。”陆少贞自信满满,这样说着,他试探着向前移动,说没有半点惶恐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丝毫不是夸张的说法,将手掌放在眼前当真什么都看不见。 跟瞎了一样。 “你要去哪?”常明达听出陆少贞逐渐挪动的脚步声,当即语气中渗透出慌乱的意味。 “放心,我只是四处看看,并不会走远,不过这个地方当真让人心中发慌,黑暗浓稠的就像墨水一般,充斥着对未知的恐惧。” “你害怕黑暗吗?” “你难道不怕吗?” “那你认为黑暗最可怕的地方在哪?” “黑暗之所以可怕,不过在于其无法把握的未知性,正因为神秘,所以才显得万分恐怖。” “果真是书生的理解。”常明达冷笑道,“黑暗的可怕并不在于它神秘这个属性,恰恰相反,这个属性可以让其充满魅力,而绝非让人窒息的绝望。” 陆少贞对此颇为感兴趣,他不禁侧耳倾听。 常明达顿了顿,旋即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继续说道:“黑暗真正的可怕在于它的超越想象,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那种无休止的刷新三观下限的感觉才是真正如临深渊的。” 陆少贞默然,而后提议道:“趁着这个时间,倒不如你讲讲关于黑道的故事,这样以来也好打发时间。” 常明达似乎心情不错,显然是因为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庆幸心里,他开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你觉得自己很牛逼的时候,岂不知在某个地方就有一双更加阴暗的眼睛在盯着你。故事发生在好些年前的一个冬天,我还没有成家,那时候黑狐社的老大并非现在这位,而是一个名叫龙哥的汉子,因为掌握着a市著名的赌场而为江湖人所熟知。龙哥带着一群小弟在视察场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女人,这个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脸上的泥污掩盖出其本来面目,龙哥便奇怪的上前询问……” 经过常明达的讲述,陆少贞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由于龙哥开的赌场属于一掷千金奢靡的高消费场所,因此能够在这里往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大富大贵之相?哪一个不是满眼狡黠商海精英模样?因此在角落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女人就显得格外突兀。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各个赌桌前围坐着“人傻钱多”的老板,之所以这个词加引号,那是因为并非所有人都当真如此,某些人看似在卖力的吆喝实则是融入群体不引人注目的一种手段,这也就为他们寻找机会出千提供便利。真正的高手都是善于隐藏的,并且静待时机赢钱于无形之中。 这里的玩牌赌博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金花,一种是天九,那个女人正出神的看着前方赌桌上的老板大杀四方,丝毫没有察觉到龙哥的接近。 常明达跟在龙哥的身后,他作为黑狐社智囊类型的人物自然是比其他莽夫多了分细致的,以他久经床战的敏锐眼睛观察着那个女人,女人虽然形容肮脏很像流浪者,但是指甲却很干净,双手修长有力,很像一双弹钢琴的手。 如此还不能说明女人的奇怪,因为弹钢琴的女人对双手总是有着保持整洁的习惯,因此就算是流浪街头仍然保持这样的习惯也就不足为奇。真正引起常明达在意的是,这个女人身材曼妙面容俊秀,十分的美丽可人,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芳心慧质。 这不是为生活所迫的流浪者可以拥有的。 或许你要问,这个女人的穿着与面容是如此的肮脏与邋遢,怎么可能用美丽可人来形容呢?这就是常明达的过人之处,以他多年浪迹双人床的经验,透过现象看本质太容易不过了,尤其是对于女人。 “哎哎哎,那个啥,谁让你进来的!保安让你进来的?”龙哥光着膀子,身上有大面积的纹身,遒劲的肌肉龙盘虎踞。 那女人就像是没有听见般仍然呆呆的伫立在角落里,出神到龙哥走到她的身边都没有发觉。 龙哥扭头和我们对视一眼,满脸横肉的脸上露出狰狞的邪笑,而作为小弟的我们不是对其抱有怜悯就是深感幸灾乐祸,反正没人会觉得这个女人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无论她以什么样的方式混进赌场中的。 第六十六章 鬼上身 龙哥粗大的手就要抓向女人,可女人就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突兀的从嘴里吐了句:“我是来赌博的。” 赌博?龙哥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以一种颇感兴趣的口吻粗犷的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场所吗?你真当这里是那些乡巴佬的茶馆活动室?我告诉你,来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是能够豪掷千金的富商大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那副德行,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来赌博的?臭bitch!” 这样说着,龙哥示意身边的人上前将这个女人拖走,可就在常明达等人即将粗暴的用武力对付女人的时候,那女人的目光突然锐利的扫射过来。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具有极强的震慑力,在一时间竟然将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常明达等人镇住。 一群汉子被一个流**子震在当场确实让这些人有些尴尬,但是旋即他们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们恼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上冲,可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惊悚。 “我会鬼上身。” 鬼上身,是一种出千的最高奥义,也是仅仅在传说中才有的绝学,一直被奉为千客的至高信仰。 龙哥登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环视了四周目瞪口呆的小弟,旋即摆摆手让小弟们撤回来,然后用奇怪的语调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可不是信口雌黄的好地方,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女子眸子中已经不再是涣散的状态了,她目光如刀狠狠的剐在龙哥的脸上道:“你若是有想除掉的人,交给我就好了。” 龙哥仍然震惊的无法自拔,他不可置信道:“既然是绝技傍身,那么露一手可好?” 本来在之前也有流氓无赖招摇撞骗说自己会“鬼上身”,但都被当场被当做疯子打个半死丢出去,或许这个女人在本质上有着不同常人的沉着与锐利,以至于大家在刹那的接触之间都有种她所言不虚的感觉。 扑克牌很快就出现在女人的手中,女人随手哗哗的洗牌,那一手行云流水般的洗牌让人眼花缭乱且赏心悦目,洗牌最见功底,这个女人的出手让所有人都觉得,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大家尽皆聚精会神拭目以待,女人很快便洗好牌然后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常明达道:“麻烦你发牌了。” 常明达眼神敏锐小心翼翼的分别发了三张,而后知趣的退到旁边。 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是种执掌风云的镇定自若外加狠厉的残酷,二者的有机组成让这个女人的气质刹那高贵起来。 她仿佛找回了自己!她不再是落魄的流浪者了,而是能够瞬间改变赌局的赌圣! 女人盯着龙哥笑道:“我是客我先来。” 女人很随意的将牌翻过来,众人皆发出惊呼。三条A!这是可以通杀一切的牌型啊! 但是作为龙哥的小弟们,自然都是见惯赌局的人了,他们自然知道有各种各样的技巧可以让三条A落在自己手里,但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到如此不留痕迹的也是少见。 光是这一手,就足够让大家为之肃然了,但是与“鬼上身”相比,这些都过于小儿科了?这个女人真的能够使出“鬼上身”吗? 龙哥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一动,旋即暗暗想到:你若是就有这点本事,那想赢我可是不容易啊!你那本事虽然少见,但绝非没有,与鬼上身相比,这些远远不够分量!待我赢了你看你怎么圆自己夸下的海口! 不经意之间,龙哥已经忘记对面的是女流浪者了,而是将其当成久经赌局的老手来看待。 龙哥随手将牌翻过来,三张牌是叠在一起的,因此他一张一张的将他们展露出来,故意营造出神秘感。 第一张是2,众人心中有了可怕的想法。 第二张是3,众人提心吊胆感觉要窒息。 “不会吧……”有个小弟呆呆的惊叹,虽然此时他的出声是无心之失,但正是此道出了大家共同的心思。 第三张是5!常明达的小弟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在金花中,按理来说三条A可以通杀一切,但是实际上有种微茫的机会可以让至尊陨落,那就是这种235杂牌,这种杂牌如果放在普通牌型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机会赢,但偏偏可以胜过三条A这至尊牌。 万物相生相克在牌桌上也有丰富的体现。 露出第三张的时候,龙哥那豪横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他裂开嘴露出金牙,三角眼中散发着傲然,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女人道:“妹子,我承认你有些功底,但是和哥比还是差些意思。话又说回来,你基本功还是够深厚的,但是远没有什么鬼上身,但谅在你出的千就算让行家里手来看也只是怀疑但却没有证据,因此在牌桌上这是份很大的保障,要是可以你就跟哥干,跟哥混的风生水起岂不乐哉?” 对于人才,龙哥向来会抛出橄榄枝,这也是他为何会将黑狐社做的这么大的原因。 孰知那女人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她依旧冷冷的盯着龙哥道:“你出千了!” 在牌桌上,指出被人出千若是被证实了的话,那么出千的人将会受到砍去双手的严厉处罚,对于赌博的人来说,最痛恨的便是千客,不被抓到还好,被抓个现行那是要万劫不复的。 龙哥微微一愣道:“妹子,咱们比的不就是出千技巧吗?” 龙哥之所以能够得到235这样的牌型,不过是运用鬼手将预先准备好的牌将手中的牌换掉而已,要不然面对三条A这样的天胡他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女人冷冷笑着,笃信的再说了一遍:“你出千了!” 龙哥心下大疑,当下将手中的牌拿起来以证清白,但是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到牌的刹那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将最后一张5用手指一捻,在5的下面赫然还有牌! 第六十七章 失踪的黑玫瑰 这是……龙哥瞠目结舌,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5下面的那张牌确确实实在他的手中亮相,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常明达小心翼翼的发牌是有目共睹的,他发错的几率几乎是不存在的,再说就算发错了,他用鬼手已经将原本发的牌替换掉了,那么这第四张牌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样想着,有股凉气从他的后脊梁骨攀升到后颈,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让对方的牌多出一张,这要是放在牌桌上被人揪出来,那么岂不是百喙莫辩?也就是说对方如果在牌桌上想害自己,只要使出这招变化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鬼上身,那么自己就算没有出千也是出千了? 鬼上身!顾名思义,就像被幽灵附体般在全然不知间便着了道,因此能够掌握这个技能的人物那都是罗刹般的存在,要是化为己用那么收益无穷,牌桌从此就是自动提款机,但是要是是敌非友,那么唯有想牌桌之外的办法了。 想到此,龙哥再抬头的时候,眼神里如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他嚣张的气焰已经消弭,对于这种赌局中核弹级别的大杀器,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之门外。 龙哥性子狷狭,向来是锱铢必较的人,他知道蚊子虽小但也是肉,因此对于流落在外的账单无论大小甚至仅有几千块钱都穷追猛打,此时这么大块的肥肉落在他的眼前,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仅仅经过几个呼吸时间的过渡,龙哥便清楚的找到了他应有的态度,只见他愕然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面孔,他笑呵呵的凑上前去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的,只是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女人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龙哥冷笑不已,尽管看得出来她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可怎奈天不遂人愿,她的笑声听起来已经冷若寒霜:“我需要一杆枪!” 这个要求让大家都惊呆了,龙哥不敢置信的支吾问道:“你……你要什么?” “我要一杆枪!”女人的口吻一如刚刚指认龙哥出千那般坚定且不容置疑。 龙哥知道自己没听错,当即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枪干什么!” “这你就不要问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我用我炉火纯青的技巧给你赢钱,而你给我***支弹药。”女人的下巴逐渐含起,眼神中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阴森。 那架势似乎只要龙哥拒绝,她就会像毒蛇那样给他致命一击。 “你知不知道你在要求什么!你要的是枪!你若是想打架,那么哥的小弟会为你身先士卒,砍刀才是我们常用的武器,你要知道若是在械斗中动用了枪支,那么事情的严重性将远远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我还想多在a市干几年!”龙哥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他已经完全将女人看做是同等身份的人来看待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笔交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龙哥的三角眼眯成危险的弧度。 …… 陆少贞听到此,嗟叹不已,这个女子的英姿可想而知,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当真让人俯首称赞。 “后来怎样了呢?” “你知道我所说的女人是谁吗?” “谁啊?”陆少贞急切想知道。 “那个女人便是我们黑狐社现在的老大,我们都叫她黑玫瑰。” “龙哥禅让了?”陆少贞哑然失笑道,“黑帮还有这等谦和的优良传统?” “龙哥被黑玫瑰杀了,就在第二天龙哥将手枪交给她的时候,她抬手便是一枪将龙哥的脑门打了个窟窿。” 陆少贞听得毛骨悚然,而后试探性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没有替你们的龙哥报仇?” 常明达默然不语,而后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中透露些许无奈,他说道:“没有人率先动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被这个女流之辈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寻常女子哪有这么心狠手辣?” “也不单单是心狠手辣,混黑的心狠手辣那是见怪不怪的了……我们并非因为此,我们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这种气质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便让人臣服,我将之称为天生的领导力……算了,你没亲眼看见过,定是无法理解。” “无论我理解与否,现实估计就是如此,你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等事来骗我,后来如何了?” “我也是隐隐约约的从各方面打探消息,据说黑玫瑰是外省某个覆灭的黑帮的老大,流窜至此后盯上了黑狐社的资源与地盘,因此直接以雷霆的手段鸠占鹊巢抢夺了黑狐社的基业。对于这种说法我不可置否,但是无论如何,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我都愿意为黑玫瑰做事,或许这就是强烈的人格魅力吧!有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此言不虚!” 说到最后,常明达有些兴奋,显然是他对这位黑玫瑰抱有绝顶的忠诚。 “完事了?”陆少贞奇怪的问道。 “对啊,完事了,你还想听什么?” 陆少贞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有后续吗?比如黑玫瑰在外省的仇家就没有找上门或者黑玫瑰就没有报仇的心思?我总觉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常明达微微一愣道:“或许是黑玫瑰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吧,她与我们联系,总是凭借着语音传令,我们已经没有见过她本人好长时间了。” “失踪了?”陆少贞眉毛微微皱起。 “不能说是失踪吧,因为黑玫瑰从来没有跟大家断过联系,每当社内遇到重大的争端的时候,都是用她的话来主持大局。可以说虽然她的人神神秘秘的,但是她的指令时时刻刻在影响着黑狐社的走向。” “哈哈哈,还真是奇怪,我想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隐情。”陆少贞打着哈哈道,“我也就不详细过问了,毕竟黑帮的事情,我一个学生可沾染不起。” 第六十八章 关承泽 “人人心中都隐藏着魔鬼,只不过没有什么将其逼迫出来罢了,你以为谁都想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你以为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去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要知道你只要你踏入这行,那么想要金盆洗手就是难上加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不找麻烦麻烦来找你,想要生存就只能马不停蹄的走下去,继续进行着那弱肉强食的周而复始。”常明达的声音就像是个冷静的沉思者,将往事娓娓道来。 对此陆少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先他只是隐隐的感到有些奇怪,但随后恍然,常明达现在的情绪与先前简直有天壤之别,想从灭顶般的痛苦中走出来,光凭这么短促的时间怕是做不到,那么这从极致的癫狂到现在能够这样平稳的叙述,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变化? 但是若是揪着这个奇怪的现象深究下去,常明达这样的不符合逻辑的行为也是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刚来浩劫游戏的时候他的状态便与正常人无二,很难看出他是个如此悲惨的人,若不是在仓库里发生的种种的验证,陆少贞根本不会相信律师曾遭受过那样的迫害。 “暂且打住,我从你所说的这个故事中并不能察觉到你本来的用意,我根本无法领会到到底是哪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们。”陆少贞边说着边不停的摸索,他的身后便是墙壁,墙壁显然是经过高档装修的,触手那温润的感觉就好比毛毯一般,但却又较之更胜清凉。 “因为你是不知道黑狐社的发展史,虽说背后嘀咕现在的老大有些不太好,但是这是藏在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我们大家都觉得,黑玫瑰是对黑狐社蓄谋已久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在黑狐社内有个年轻的小辈我和关系要好,他叫关承泽,这个小子下手狠辣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因此得到了帮派内很多人的尊重,而作为龙哥手下颇受器重的我,亦是感觉到这个关承泽前途不可限量,出于爱才之心同时也出于为帮派培养人才的目的,我每次外出行动都带上关承泽,在某些无伤大雅的场合我甚至会让他主持大局。”常明达再度开启了回忆模式,“就这样,关承泽在黑狐社一呆就是两年,这两年内龙哥带领弟兄们把生意越做越大,我们黑狐社在a市黑道如日中天。然而有一天,也就是黑玫瑰来到赌场的前几个月,关承泽却在外面被人打折了双腿,虽说没有丧命之虞但那个状态也是万分惊险的,我们黑狐社上下义愤填膺想为关承泽报仇,但是他却力排众议不让弟兄们行动,就连他那几个铁杆兄弟都死不开口,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将此事暂且搁置了。” 陆少贞听着有些诧异,旋即问道:“接下来呢?” “这件事我是十分的不理解,按理说关承泽在黑狐社经历的腥风血雨这么长时间,那一身斗殴的能耐是相当了得的,而且他手低下那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被打断双腿?” 陆少贞听着,亦是感到了不可思议,但是也有可能遇到了人外人天外天了?关承泽他们当真就是不敌而遭受重伤?但是不报仇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种种怪异的现象让我格外注意关承泽,当然,这种注意并非怀疑,而是一种长辈对于可畏后生的关切。那日龙哥在春江大酒店大摆宴席犒劳弟兄,大家醉醺醺的往回走,我那天因为胃口不舒服也就没喝多少,因此我得以注意到坐在轮椅上关承泽的怪异。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立马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紧接着他就称病告辞暂且离开了酒楼,我放心不下便亦是跟了出去。”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黑狐社总部,只见他熟练的滑动轮椅鬼鬼祟祟的溜进龙哥的办公室并且在其中翻找着什么,并且他和某个人通了电话。他说,我已经接触过他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故意让他打断双腿,没事的姐,我基因强度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小伤很快就能痊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所谓的秘境之匣,否则我们所有的努力即将前功尽弃。” “他已经在极力压低声音了,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外面偷听,很快,他沉默片刻接着说,放心吧姐,我对黑狐社内部的情况已经摸的透彻,你只管来接手就好,秘境之匣号称能够达成所有心愿的圣物,只有神族后裔的血才能将其开启,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大功告成!” 陆少贞听到此,他恍然大悟道:“这么来说,关承泽其实是内鬼?黑玫瑰的到来其实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常明达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是的,我从那刻开始便意识到黑狐社看似蒸蒸日上在a市全无敌手,但实际上就是被蠹虫蛀空的雕梁画栋,岌岌可危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我没有拆穿关承泽,而是在后来屡屡用隐晦的话劝他回头是岸否则兄弟阋墙面子上不好看,但年轻人嘛就是缺少深思熟虑,他并没有听从我的劝导仍然一意孤行。” “当然,我是在龙哥被黑玫瑰当场击毙之后才知道关承泽的计划仍然进行着,在此之前他除了在龙哥办公室找什么秘境之匣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是那个开朗有礼貌勇敢且果决的少年。诶?你说他说的什么秘境之匣能够达成所有愿望,不会是真的吧!”常明达忽然琢磨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为龙哥的死和关承泽的背叛而有丝毫的触动。 对此陆少贞并不感到意外,常明达这个人有些邪乎,他的情绪和经历一样不可思议,或许是极度的重压让他的心思有些扭曲吧?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自动免疫那些负面情绪吧? 这样想着陆少贞自己也是颇有感触,毕竟有的时候自欺欺人也是活下去的必要条件。 第六十九章 秘境之匣 “据你所说关承泽的话并不像是疯人的胡言乱语,那么他所说的所谓秘境之匣或许当真有科学依据,尽管听起来如此离奇。”陆少贞突然话锋一转,“律师,你有没有想过,关承泽会不会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常明达登时没了声音,显然是陆少贞的话促使他思考这种可能性,良久,他的喉咙里发出幽幽的叹息。 陆少贞赶忙道:“我只是说着玩哈,你别当真,或许是我谍战片看多了。” “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因此各种可能性只能充当笑料。关承泽作为黑玫瑰的手下,他若是故意让我听见那段谈话就是摆明了给我思考的机会,是阻止他还是顺承他,全都听凭我意。”常明达再度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关承泽这个年轻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琴心剑胆的侠客,放在现在也是彬彬有礼却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哥。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对于你我总有种熟悉感盘亘在心头,或许是因为你和他很相似吧,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 “我和他相似?别搞笑了,我一个学生能和久经沙场砍人毫不手软的大哥相似吗?”陆少贞赶忙笑着用不可能的语气说道。 “你别看他是个好勇斗狠的混混,但他的文艺细胞是非常浓厚的,这也是我们合得来的原因之一。他喜好书法,以擅长柳公权的字而著称,他爱读莎士比亚,这在黑狐社那些糙汉子的里可以说独树一帜,他犹为热爱的还要数舞蹈,每天傍晚的时候都能看见他在天台上迎着落日的余晖……” “你等等。”陆少贞连忙将其打住,用一种迟疑的口吻说道,“关承泽所跳的舞,是什么舞种。” 常明达听到此话当即嘻嘻哈哈道:“总不可能是拉丁吧,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天台上跳拉丁,画面有些美好啊哈哈哈。他跳的是街头的那种舞蹈,很有范很拽的那种,他每天傍晚都会拎着一块方形的塑料革子铺在水泥地上,他的几个兄弟也和他一起。虽然我也不懂这种舞,但是站在天台上看着鳞次栉比的城市笼罩在古黄色的辉光中,令人沉醉的情调是油然而生的。” 陆少贞此刻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按照常明达所说的,关承泽是名很有情怀的bboy,而且这名bboy还曾被人打断过双腿!一个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陆少贞感到了愈发强烈的不安。 难道说这个关承泽便是黄毛? 这个念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初他因为想救云黛汐的同时得知阿杰正是被黄毛撞的,所以有愤怒加持不留余地的用钢管狠狠的殴打黄毛,那时候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因此黄毛的死活他是全然不知的,后来,他惶惶不可终日以为自己成为了杀人凶手,但从报纸新闻等方面并未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按理来说若是出人命了,那么按照现在媒体见风起浪的风格,那么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啊,又怎会如此的平静? 那个时候,陆少贞就知道,黄毛可能并没有死,但是不知为何黄毛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却没有打击报复,这点让他心里没谱的同时却也坦然,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有正义的庇护那么自然是有灵魂寄托的,因此他也就放松了防备从而将此事抛之脑后。 现在想来,陆少贞不免有些后怕,要是知道黄毛是那样的身份,自己岂不是危在旦夕?关承泽要是想弄死自己不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陆少贞的额头上有些许汗珠滑落,他的脑海中不免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最后故事的全貌逐渐露出峥嵘:黄毛关承泽作为黑狐社出类拔萃的新秀,在黑狐社内以勇敢果断的性格以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血性崭露头角,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作为黑玫瑰的卧底潜伏在黑狐社内寻找关于秘境之匣线索。在此期间,他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而想要寻找陆少冰但陆少贞却主动送上门,并且在计较之下假装不敌从而惨烈的落败。 这样看来,关承泽似乎成了事情的关键,他完全可以成为陆少贞寻找妹妹线索的主要核心之一,它与杀死关融的凶手可以并列成为谜团的两个突破点! 当然,这仅仅是两个原点,若是想光凭这两个点去摸清事情的经过那是不可能的,唯有不断的拓展延伸,真相才会逐渐浮出水面! 脑海中不断的计较着这些想法,他忽然感到常明达在呼唤自己,猛地回过神,只听见常明达焦急道:“你怎么了?没事吧!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突然默不作声的怪吓人的!” 陆少贞语气严肃,他要用这样行为表示出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以警示律师要实话实说:“你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境之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它当真能够完成人们的所有愿望?” 常明达听见陆少贞说话这才长吁一口气,毕竟在这样双眼宛若失明的环境中足以让人心慌,有个人能够交流那就是分摊压力的绝佳方式,他思索后说道:“嗯——这个秘境之匣是龙哥在古玩市场淘回来的,本来他看那匣子做工精美价格又便宜就随手买下来,可回到黑狐社的时候他检查之后才发现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打不开那匣子。你说奇怪不奇怪,那匣子根本没有上锁,可就任凭大家怎么努力都奈何不得它,后来龙哥有个大师朋友忽然造访,他不远万里从异域而来,开门见山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龙哥的疑惑。” 常明达顿了顿随后道:“那大师曾在寺庙当过住持,前些年云游四方不知踪迹,忽然的出现原本让龙哥欣喜异常,可大师接下来的话立即让其勃然变色,大师说,此物不详之至,如处理不善,当凶克主人!” 第七十章 米诺斯 “事实证明,大师的预言是灵验的,还没等龙哥准备妥当处理匣子,便发生了那档子事。”常明达作为讲述者的同时也是亲身经历者,因此他的语气中深深透露着莫名的情绪,尽管这是陆少贞难以把握的东西,“黑洞洞的枪口让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老油条战栗,龙哥的光头上血淋淋的呈现出骇人的弹孔,他双眼有气无力的闭合,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是在搞不懂你们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范,自己的大哥就这么在自己眼前丧命,作为小弟的难道会无动于衷?我想这已经不是一句人格魅力所能解释的,就算黑玫瑰当真才能超绝也不可能乍见之下让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折服。” “你倒是很敏锐,根据我所叙述的不难听出来,关承泽的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到位,以至于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不知道龙哥素来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如此薄凉,但发生了的总归是事出有因,只不过内在的动因是万般微妙的。” 这个时候,不断摸索的陆少贞忽然感觉到手指尖触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他心中一紧,紧接着试探性将手掌覆盖上去。 是开关? 这是什么开关?是灯的开关还是某些机关的?如果贸然按下去如果是灯的开关那自然好说,但如果是机关的开关那么岂不是自掘坟墓? 略显迟疑,陆少贞还是决定按下去,毕竟若是没有果断的举措去打破僵局,那么他们势必会空耗时间。 “黑玫瑰的成功与关承泽密不可分,最值得注意的是关承泽吧!能够拥有高贵的品质以及儒雅的情操,他的真实身份是值得深究的。”陆少贞脑海中浮现出黄毛那张扬跋扈的神情,还是不敢置信常明达口中的关承泽与自己印象里的黄毛是同一人,虽然不排除这种联系是子虚乌有的可能性,但相比之下确实如此的可能性更大。 这样说完,还没等常明达回话,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啪嗒”后,整个黑暗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四周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机关运作的声音不绝于耳,轰隆隆的就像是滚滚落雷般让人心惊。 不好!陆少贞心中叫苦不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开关看来是某个机关的触发按钮,按照浩劫游戏那玩起人来不偿命的风格,机关的触发往往预示着深重灾难的降临。 众生皆蝼蚁,还望上苍有好生之德! “唔……”常明达顿时捂住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遽然受到强光刺激会痛苦万分,常明达与陆少贞感到眼睛如火炽烤。 原本仓库里的光线就不是很明朗,要不然诡异昏暗的风格也不能传达的淋漓尽致,来到此处的时候,俩人双眼没有任何光感的痛苦与惶恐亦已成习惯,此刻在截然相反的极端转变下痛楚更加猖獗,他们俩人死死的闭着眼睛并用双手遮挡,以期光线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虽然眼睛暂时不能睁开但仍然有种感觉,自己俩人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任由游客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以及不同目的的污言秽语倾泻于此。 “让我们看看是小弱鸡还是小bitch!前两天南面的传送点开启之后竟然有两个美眉,当真是天可怜见啊!我昨晚做梦还和他们做了呢!”一个**的声音饱含着激动,兴致勃勃的朝别人说着,“老子已经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好几年之久,这集中营一般的囚禁基地简直让老子受够了!” “行啦曹朔,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这里最起码比监狱强吧!吃喝不愁最多就让你自食其力,还有何不满意的!”说话的是个外籍男子,因为他那地道且流利的英语彰显了他的身份。 “快看!里面有俩男的!我想我们的角斗场是时候开启了!南面传送点的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也不能达成开启角斗场的条件,毕竟怜香惜玉是我们的优良传统!”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就像即将看UFC的拳迷热血喷张的欢呼。 这个女人激动的情绪刚表达出来之后,她便再度开口用邪魅的语调道:“曹朔,你要是饥渴了,老娘今晚可以陪陪你,只不过你能否驾驭的了我,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曹朔听完之后立即讪笑道:“玛丽,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和你这种类型的相比,我更喜欢新来的两个女人,你看看人家那水灵的大眼睛和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真是能让死人活过来!” “两个小子,快点出来吧!别磨磨蹭蹭的让爷爷们等太久!”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陆少贞知道自己遇到真人了,虽然他的眼睛不能看,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信息的获取,从哪嘈杂的饱含着兴奋、激动等各种夸张的情绪里知道,等待他的是监狱般的监禁。 终于,眼睛的光感逐渐变得敏锐,周围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不再白茫茫一片。陆少贞朝前方看去,只见形形**的人正呆在狭小的洞口朝自己这边观望,那高度统一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预示着什么东西。 “你们快看,这个家伙还带着面具!”常明达在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之后,人群顿时发出惊呼,“嘿小子,把你面具摘下来!要不然伟大的米诺斯集中营可不欢迎你!” 米诺斯集中营?陆少贞总觉得米诺斯这个词有些耳熟,但由于时间紧促记忆始终停留在表面无法深入,因此一时之间他没有想起“米诺斯”这个词在哪里见过。 陆少贞看了看那些围观的人,旋即又看向常明达,当他发现后者亦用惊恐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明白浩劫游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这个阶段不单单只囊括他们五个人,包含了更多的人也就包含了更多的变数。 陆少贞缓缓扭过头直视前方,他盯着那些张面孔,眼睛微微眯起。 第七十一章 牢笼中的挣扎 只见在前方铁栅栏前聚集着很多人,这些人的面容很有地域特征,可以说****的都有涉及,此时的他们脸上无一例外都蕴含着幸灾乐祸的兴奋,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残忍而不自知的暴民。 “嘿,你们二位快点出来!要是爷爷们请你们出来可就不是那么温柔的了!” 陆少贞在经历短暂的思索之后便得出结论,此时貌似除了如这些家伙所愿之外别无他法,毕竟这是浩劫游戏的安排,虽然可以在局部发挥反叛的天性进行思考,但在宏观的总体上却只能顺承无疑。 就像这世间的定律,在认知所及的之外强行反叛,那么只能换来粉身碎骨。 就在陆少贞即将迈步往前走的时候,常明达低声道:“这些家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落在他们手中貌似很危险。” 陆少贞不留痕迹的微微侧过头,安慰道:“你不要忘记你也是黑道出身,而且是堂堂黑狐社的头目,他们这些人根本压不住你,否则你这么多年的江湖阅历岂不是付之东流了?现在到了你展现自己的时候了。” 常明达的声音渗透出无尽的寒意,他正如陆少贞提议的那样毫无怯意的往前走,行走的同时压低声音道:“正因为我知道没有纪律的人到底会残忍到什么程度,所以才为咱俩的命运担忧,你是不知道群众的情绪就像是滚雪球般愈演愈烈,如果没有强制性的约束加以干预,那么就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这倒是……只是人性这个东西的构成很复杂,尤其是在固定的族群中,我想我们要做的恐怕就是杜绝煽风点火。就算是天真如孩童,在蓄意煽风点火下也可以成为以杀人为自豪的****。” “赞同。”常明达此时已经来到了铁栅栏的面前,面对喧嚣的人群他展露着自己的面孔。 陆少贞从略微后退半步的位置看过去,只见常明达后脖颈上的黑狐社纹身愈发的显眼,浑身上下凝结的血痂几乎将其整个人包裹在内,在久违的阳光的照耀下,他那挺拔如椽的身板显得有些神秘。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陆少贞此刻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要说他是个痞子他有时候举止谈吐冲淡谦和彬彬有礼,但要说他是个高学历高素质的律师,这点认知怕是也不那么可靠,因为有时候他脸上表露出来的阴险与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明明遭受了那般的屈辱,却还能当没事人一般把家长里短唠个不停的常明达到底拥有怎样的心态,才能在这几种情绪之间相互游离。 说直白点,就是常明达的情绪变化过于迅速了,迅速到有些违背常理。 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颗心在向另外一颗靠近的时候只能做到尽力而为,其实能够在三观上大致相仿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个世上的大部分人之间的关系都属于“我说大海很美你却说他淹死好多人”这般龃龉。 陆少贞明白自己没有办法真正体会常明达所思所想,因为那般惨痛的灾难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的,那么律师的所作所为也就有了某种可能性的庇护,这让他的种种违反常理的表现由蹊跷作怪转变成有待确证。 在铁栅栏铁栓在墙壁上,距离着铁栅栏的内侧有着不短的距离,也就是说外侧的人们并不能控制栅栏的开启与否,选择权还是留给笼子内的人。 常明达看清楚这点,他扭过头与陆少贞对视,尽管他的面孔已经被制作成鬼娃娃的模样极其骇人,但陆少贞可以从他眼神中读出情绪就足够了,有爱有恨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又有何可怕的呢? “打开吗?”常明达低声询问道。虽说是询问,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着有的选吗?”陆少贞苦笑一下,便上前一步来到铁栓那块。 这个时候,外面或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或身材健硕目色凶狠的男人发出不满的呼喊:“喂!小子们,你们倒是快点出来啊,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似的,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还真让我们看扁了,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被我们看扁是一种怎样残酷的体验。” 这样说着,人群爆发出高亢的笑声,他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大致话题无非就是陆少贞与常明达身上的伤痕以及常明达面部的“面具”。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少贞惊奇的发出“咦”的一声,只见在铁栓上别着一张小纸条。 将其取出来,陆少贞抱着凝重的心情打开,一排细密的小字映入眼帘。 “看来你们在上一关已经找到了继续下去的前提,我为你们的极佳的运气喝彩,但是一切都将到此为止,赌博尚且输赢有度呢,你们总有人会逐渐濒死。想要寻找答案就开启这道栅栏,想活下去就继续呆在笼子里,半个时辰之后笼子将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但为了防止因为缺乏周详的考虑而抱憾终身,我劝你们好好想想,当你们苦苦寻觅的东西就在眼前却因为缺乏勇气而与之失之交臂的时候,生命的意义到底是在抉择中爆发,还是在退避中消沉。” 陆少贞轻声念完这些,他定定的抬起头,然后以没有丝毫讶异的口吻道:“是生还是死,你们自己选择。”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瞅着,如此几个呼吸过后,陆少贞忽然微微一笑,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当你发现自己十分欣赏甚至有些钦佩的后辈其实是内鬼的时候,你到底作何感想呢?” “你是说在龙哥办公室外我偷听了关承泽的通话?”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略微颔首。 “我的心中肯定是五味杂陈的啊,一方面因为关承泽的背叛而感到愤怒,我有种想劝他回头是岸的冲动,另外一方面我却又怀疑起自身的对错,因为关承泽作为年轻人太不像年轻人了,哪有年轻人会不犯错的!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个例,事无巨细,他都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完美解决,因此在某些瞬间我觉得自己当初跟着龙哥根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第七十二章 围城 “这关承泽倒还是个神奇的人物,按照你所描述的来看,他不但在战斗力方面有耀眼的成绩,更在性格超凡脱俗的魅力。” “可以这么说,我有时候和他品茶论道,他对莎士比亚的理解可以说是达到让人震惊的地步,他的思想觉悟可以说是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够臻入的境界,尤其是他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所阐发的感想,更是给人一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啊?是么?若是当真能够活着出去,我当真想会会这位青年俊杰。” 现在的很多人对关承泽的身份抱有偏见,那种迂腐的观念大致就是认为关承泽作为大好的青年不学好去混黑道,枉费了这迢迢的年岁。这种只停留在表层的认识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因为人的本质并不会因为所处的位置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值得钦佩的人在哪都是领袖群纶的存在。 尽管陆少贞只是听了常明达到的一面之词而对关承泽有了大致的了解,具体细节到底有几分属实不得而知,但这阐释的仅仅是一种普适的道理,尽管有些东西不能以偏概拳,但一概而论确实有失公允。 在这样的心情的影响下,陆少贞黯然间对某些约定俗成的观念颇有感慨。 “如果有机会……如果这个世上有如果,那么岂不是不存在后悔的事情了?”常明达苦笑一声,“你是为何来到这个浩劫游戏的?” 陆少贞有些慎重的措辞之后,酝酿好情绪道:“我跟你说过,我的前女友得了诡异的病死于非命吧,我来浩劫游戏的目的正是寻找线索,查明事情的真相,你呢,就是找濮阳盛报仇?” “可以这么说吧。”濮阳盛犹豫一下,旋即看了看外面叫嚣的人群,便果断的将手伸向铁栓上,“逆流而上,激流勇进。” 这样说罢,他便将铁栓毫不犹豫的打开,沉重的铁门刹那便被簇拥而来的人推开,与此同时无数双手瞬间拉住二人并将其往外拖。 就在他们即将被拉出去的时候,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前方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妹妹,我来了。” 这个声音如此的轻微,以至于瞬间便将湮没在四周嘈杂的噪音中。 “你们两个小子终于出来了!爷爷们等你俩这么长时间你是该当何罪!” 说话的是个红头发的眼神阴鸷的男子,他穿着打扮邋遢至极,但在大环境下却显得相对整洁,因为有的人的衣服肮脏的根本没法看,凑近跟前甚至有种恶臭扑面而来。 陆少贞茫然的看着这位红头发男子,看得出来他在这里有一定的地位,不仅仅是他的衣服相对整洁,更是因为四周人自觉的围绕在他的身后那宛如群星拱月的架势。 “看什么看!再这么直视老子信不信把你眼珠挖出来!”红发男子颐指气使,直接冲过来一脚把陆少贞踢了个趔趄,“老子叫曹朔,以后就唤老子朔爷就行!” 人群团团围成一个圈,而这个圈的中心便是曹朔与陆少贞、常明达二人。 被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陆少贞的心中蹭的升腾起熊熊怒火。他浑身上下伤势依旧严重虽然在药物的治疗下已经痊愈太多,可怎奈原本伤势的基数过于庞大,愈合后的伤势依旧不容小觑。 这一脚虽然不能说多重,但将其周身伤势拉扯的愈发剧烈,再加上自尊心的作用,陆少贞只觉得就差冲上去将自己的铁拳狠狠的砸在他面目可憎的脸上。 但是在眼下这种冲动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这里是哪里需要时刻铭记在心,这里是浩劫游戏,这里不存在什么正义与人道,这里只存在规则,那种毫无保留的残酷与沉沦才是宗旨。虽然在某些时候,在浩劫游戏中会折射出短暂的人性的光辉,就比如生物教授,但这终究是体制下的海市蜃楼,作为体制本身,它还是那么冷冰冰的让人望而生畏。 环视一圈,眼见着周围的人肤色不尽相同,有黑人有白人更有黄种人,在短促的衡量中陆少贞快速分析出自己得来的信息,这里似乎以衣着整洁程度来断定地位的高下,因为衣衫稍微整洁的都双手环抱在胸前,气势咄咄逼人,而衣衫破烂的则附庸在后方,偶尔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忍住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我需要知道现在在哪,而不是去认一个只知道逞凶的恶人当爷。” “哟?”曹朔嬉皮笑脸的凑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少贞,随后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还是个有种的人,瑞德,你来告诉他们当个倔种到底有什么福利!” 瑞德是个身材魁梧的黑人,浓眉大眼,肥厚的嘴唇里冒出蹩脚的中文道:“小子,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老实点,要不然皮肉之苦是小事,心里上的扭曲就是大事了。” 这样说完,瑞德显得十分不厚道的露出微笑,就这样定定的将视线流连在常明达和陆少贞的身上,忽然对曹朔道:“曹朔,他们受的伤好像不轻啊,只是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造成这样可怖的伤势啊。” 曹朔眼神不留痕迹的扫到了他们身上的血痂,而后回应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讨论,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带领他们领略这里的法则,要不然以后目无尊长的谁替他们背锅!你!还是你!” 曹朔猛地指着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连忙摆手向后退缩,而后他又指向另外一个,那人亦是如此。 这样说完,瑞德显得十分不厚道的露出微笑,就这样定定的将视线流连在常明达和陆少贞的身上,忽然对曹朔道:“曹朔,他们受的伤好像不轻啊,只是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造成这样可怖的伤势啊。” 曹朔眼神不留痕迹的扫到了他们身上的血痂,而后回应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讨论,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带领他们领略这里的法则,要不然以后目无尊长的谁替他们背锅!你!还是你!” 曹朔猛地指着旁边的一个人,那人连忙摆手向后退缩,而后他又指向另外一个,那人亦是如此。 第七十三章 狂欢 只见辽阔的苍穹此刻就像画板一样被造物主雕琢成表征个人喜好的形状,蜿蜒的高墙直入云霄,硬生生将湛蓝的色调分割,最终在肉眼可见的高空巍然矗立,无尽的威严与凌霄般的磅礴给人之震撼较之密室中残酷的机关规则亦不遑多让。 陆少贞只是这样扫视一眼,便感觉犹如泰山压在心头般产生窒息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陆少贞的神情肃穆,他的视线不断徘徊在这些高墙的边沿,那泾渭分明的线条折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宛如匍匐着的气势磅礴的机械之城。 “这里是囚笼,任何人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去。”曹朔突然收敛脸上嬉笑的表情,而后重重的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他的原地转了一圈与此同时手指指向了附近的每一个人继续道:“这里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他们来这里之前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可每个人都是经历漫长的昏迷之后从那个笼子里出来的,长此以往不断有新成员加入,便形成了现在这种独立的小型社会。” “那些……都是钢铁制成的?”陆少贞结结巴巴道,他的思维有些凝滞,眼前的所见所谓着实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是刚从促狭的空间内出来便置身于如此宏大的环境内,两相对比让他的震惊愈发溢于言表。 “欲望之都,机械迷城。”曹朔嘴角噙着冷笑,他的手向身后示意,宛如旷野般的长满嫩草的场地在身后横亘,以至于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渺小,“这四周的高墙都是钢铁所制,并且在宽厚的钢铁壁垒中有着雄伟的机关作为枢纽操纵着整个钢铁之城。” “真是壮观啊!”陆少贞似乎根本没听曹朔到底在讲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森严壁垒所吸引,可以说有这些壁障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经建造者的允许下出去,因为这百米多高的钢铁城墙上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想爬上去除非蜘蛛侠降临要不然真是天方夜谭。 陆少贞此刻的心思皆被震惊所填满,唯一容许思考的那么一丁点的余地也是用来感受现实温度之真切而不是镜花水月,突如其来的种种状况让他需要不少时间去消化。 “好了,最基本的认知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感受一下这里的规则了。”曹朔眼神睥睨的看着陆少贞,与此同时又挑衅式的看了常明达一眼,随即道,“想要在这里过的好,那么就需要学会逆来顺受,面具男,我对你的面孔很感兴趣,你看看我们都是以真面目示人,为了公平起见……” 常明达知道曹朔的意思,但是若是实情相告定然不会讨得什么好下场,毕竟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根深蒂固,很难用行动去消除,尤其是在这样缺少法制的情况下。 因此与其被当做异类,倒不如顺水推舟假装自己的面孔就是副面具,这样反而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相貌对于一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都是代表身份的,那么我这副面具又有何不可呢?”常明达语气客客气气的,似乎是怕那句话触犯了曹朔,他每个词都吐字清晰小心谨慎。 曹朔瞬间沉默下来,他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那柔和的阳光普照之下,曹朔盯着常明达眯成缝的眼睛里有着什么东西在酝酿。 每个人都知道,这种拒绝其实是种反抗,是对曹朔意愿的违背。 初来乍到的新人敢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不理智的,因此四周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给我一个理由,小子。你刚刚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毕竟这里是听从人类内心原始呼唤的场所,是伟大的灵魂自由之地。” 常明达微微一怔,他顿住的原因是被曹朔后面的几个形容词所吸引,那些词汇很显然并不适用于这里,因此他在刹那之间思考了其是否具有象征性。很快,他的眼睛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就像是暗中偷窥般盯着曹朔:“我想,这里不会缺新人,而我也有成为老人的时候,与其现在就将对方解剖的彻底,倒不如留个情面日后逐渐见分晓,这样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很好!很不错!”曹朔连连点头,不断的打量着律师几眼道,“好一个留有余地,只希望你是个有用的人,我的慷慨向来只针对能人异士。” “多谢先生。”常明达面部表情僵硬死板,和面具根本没什么两样,因此这里的人将其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此时他那闪烁的目光表现着某种想法。 “现在,我们和新人的寒暄已经完毕,尽管我们素昧平生,但是能够来到这里,那么至少就可以说明我们身上有着共同点!那就是我们都是命运的弃儿!尽管弃儿失去了太多,但享受生活的权利是我们所掌握的少数几个权益之一,知其稀有故知其珍贵,让我们开启这一年一度的狂欢吧!” 曹朔就好像个天才演讲家,那充满挑拨情绪的语调高亢嘹亮,并且声情并茂的挥动着胳膊放声呐喊。 随着曹朔的呼喊,人群的情绪瞬间高涨,就像是本就隐隐作旺的火苗,遇见干柴刹那间便熊熊燃烧。 看着这般狂欢式的疯癫之状,陆少贞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察觉的了危险的逐步逼近。 常明达的双手微微握紧,他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尽管陆少贞肃然不已,但他还是多此一举的问出来。 常明达道:“这里和黑帮还有所不同,黑帮讲究用森严的规矩以及惩罚分明的手段来将人心变得残忍,而这里所能见的唯有放纵,唯一的规矩便是对曹朔等人的拥护,除此之外人性就像蔓延无际的沼泽般不断扩张不停吞噬,直到所有的良知奄奄一息。” 第七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于这点,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陆少贞意味深长的用手背拍了拍常明达的胸膛,“人性的放纵只会加重惰性,却丝毫不能影响劣根性的发展,因为人的劣根一直就摆在那里不曾变过。如果这些人疯狂到能做丧心病狂的事,那么只能说明,这周遭的环境宛如枷锁般让人透不过气,毕竟身陷囹圄所带来的扭曲感极具同化你能力。” 常明达略微沉默,旋即眼神眯成一道缝扫视了眼周围放纵的人群,仿佛有千言万语在酝酿,可最终只化成轻轻的叹息:“只愿我们还能安好吧。” 这个时候,只听人群的喧闹声有些变化,他们赶忙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另外一群人在向这边涌过来,而这些人激情也正源于此。 由于隔着的距离尚远外加人群的阻拦,他们看不见来者是谁,但听到四周的议论,很快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快看,南边的传送点那三个人说来了!” “听说还有两个漂亮妹子,一直被朔哥关在地窖里,目的就是在今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是啊,没想到不但能看到角斗,还能看到美女,当真是让人想入非非啊。” “这里也就玛丽几个为数不多的女人,让大家荷尔蒙囤积的无处释放,新来女人了大家的压力相对来说就减缓了许多!”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常明达与陆少贞对视一眼,旋即脸上涌现出诧异的表情,他们都知道,对于柔弱的女子落在这个狼窝虎穴到底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 “该怎么办……”陆少贞喃喃道,“云黛汐那个女人貌似并不需要担心,但是美女小作家可柔弱的就像朵花,作为男人我想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有担当?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去照料别人。英雄救美,那都是和平年代的戏码,在真正阴暗的层面里,这些东西不堪一击。” 常明达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自嘲的笑了笑还是感到颇为不耐。 陆少贞没有答话,他只是死死的皱着眉头,眼神凛冽的像一汪寒潭。 而就在此时,他的思绪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嘿!小子!发什么呆呢!你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吗!” 陆少贞木讷的扭过头,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张漂亮的脸蛋,高耸的鼻梁,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像星辰般闪烁,扑闪间有着撩动的气息不断释放。 此时,这个女人的嘴角正噙着暖化人心的微笑,正仔细打量着陆少贞脸上细微的变化。 能够察觉到本质的不同,陆少贞发誓,这样的笑容绝对不属于被囚禁着的人,唯有生活在自由自在的暖阳下,才会发出这般明朗而又柔和的笑。 “你是……” “玛丽。” “……”陆少贞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主动朝自己说话,目的肯定不简单吧。 “你想知道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玛丽的笑容愈发明媚,她的双手轻轻的放在自己那曼妙的腰肢上,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但仍然出落的像芙蓉般摄人心魄。 “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我看这里人发状态都不怎么对劲。” “不对劲?你是说他们对待新人的态度吗?那种具有丧心病狂倾向的举动?”玛丽的说话声完全符合西方人声情并茂表情丰富的特征。 陆少贞对此有些惊讶,因为玛丽似乎是有的放矢的跟自己说话,自己的所思所想对她来说已经了如指掌。 这种自己被看透了的状态让陆少贞很不舒服,但是如果不解决的话这个问题会一直困扰着他,他当即决定要和玛丽继续探讨下去。 “你也曾作为新人被送到这里吧,那么你是否对我的想法感同身受呢?” 玛丽缓缓收敛笑容,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道:“你说这里的人们状态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可你想过吗,外面的人何尝不是呢?要我说,与这里相比,外面的世界才是更为可怕的存在,每个人都是披着人皮的狼,虚以委蛇,两面三刀,秩序尚存可道德沦丧,规则健全可意义缺失,而如今幽地成了圣地,囚禁之所成为不用再继续伪装下去的世外桃源,这不是一种讽刺吗?” 又是一个愤青!陆少贞心中微微叹息,无论她说的真实与否,就光论这个话的本身是没错的,其中的深层含义是值得深思的。 就像教授所言,人类妄尊自大已经到达盲目的地步,感官的享受已经把感恩之心剥皮抽筋,玛丽又说到了社会上另外的顽疾,那便是人们对利益的追求已经成为其所作所为的原动力,对人情的冷漠与忽视让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逐渐消散。 “你想表达什么?” 玛丽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旋即深深的看了眼陆少贞道:“苦中作乐是人类向往黎明的手段,或许你看到的是大家因为被囚禁的太久而疯癫,但事实却往往善于伪装。” 陆少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嘈杂之声打断:“他们过来了!” 人群分做两边,云黛汐小萝莉与苍鹏海被簇拥而来。 看样子他们的状况就比陆少贞二人强的多,因为他们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就算有也很有可能是来到这里之后遭到了残暴的对待。 云黛汐的面孔依旧冷若冰霜,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陆少贞的眼睛,这让后者浑身僵硬。 真的太像了,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当初的云黛汐,尤其是那颗美人痣,它的存在更能说明一些问题。但是事实却是不可能的,此人绝对不会是当初那甜美可爱活泼开朗的女友,此人冷酷无比,有时候眼睛里还含有若有若无的杀意,这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女友呢? “你们没事吧。”陆少贞看着云黛汐的面孔,满脑子都是当初琴瑟和鸣的模样,因此声音有些颤抖。 第七十五章 新人的考验 “看起来你们的状态不是很好啊,但是却没有大碍,至少并不影响活动,这真是让人感到惊奇。”云黛汐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虽然并不是直接和陆少贞说的,但后者总感觉话中的锋芒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你们经历了什么?”陆少贞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三人,只见他们三个当中小萝莉与苍鹏海见到常明达的面孔皆露出惊恐的神情,唯有云黛汐熟视无睹。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云黛汐与苍鹏海这对组合貌似很不对付,但是按照现在的架势来看,他们之间要么已经冰释前嫌,要么此前的种种就是在演戏。 陆少贞对于各种离奇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他对于这种反常的现象只能报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毕竟若是事事都要刨根问底,那么绷紧的弦终究有断掉的那天。 小萝莉还是那么依赖云黛汐,这让陆少贞感到万分焦急,难道她看不出这个女人很危险?难道云黛汐的冷酷的表情和诡异的行为方式不能将接近她的人拒之门外? 还是单纯啊。陆少贞看着小萝莉那清纯可人的面孔,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 再将视线转移到苍鹏海的身上,这个胖子依旧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虽然他爱装逼,但是在经历的浩劫游戏的层层剥削之后,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风声鹤唳的胆小之人。 苍鹏海的脸上挂着残存的泪痕,脸上肥肉的堆积不断挤压着眼睛的生存空间,他胆怯的看了眼云黛汐,而后刚想出声,却被四周的人群所打断。 “新人已经到齐了各位。”曹朔振臂高呼,人群反而静下来,他们将五个人围拢在空地上,静静聆听曹朔的话,“今年是个不同寻常的一年,因为以往新人中很少有女人的存在,而今年却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如果这能说明一定的问题,那么它肯定是彰显着我们机械迷城的繁荣昌盛已经近在咫尺了!” 人群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陆少贞谨慎的观察着他们,发现他们的眼中波光粼粼不断散发着某种希冀! 这是什么?是身陷囹圄的绝望?是被囚禁在此的极致悲伤?还是怅望灰天的终极表达? “米诺斯迷城内的死尸兽,大楼里的夜灵,以及月圆之夜的尸潮,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经历了多年的休养生息,历经无数次生死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们要将这种刻骨的勇气继续秉承下去,毕竟这些都是远离世俗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无怨无悔!” 曹朔慷慨激昂陈词讲述,引得所有人共同振臂而呼,几十人间形成了强烈的、难以战胜的信念上的同气连枝。所谓三人成虎,就是单个人就算再信奉某种观念,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久而久之终将改途易辙,而若是有人相互交流,那么便相当于在精神上得到了充足的氧气,呼吸顺畅血液奔腾是在所难免的事。 想到此,陆少贞侧过头看向玛丽,这个女人神情笃定,严肃郑重,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伟大的、足以给予庇护的伟大事业。 陆少贞并不相信若是没有强烈的情感针对,玛丽会如此突兀的跟他说这些东西,毕竟他虽然有些表露了自己想法的端倪,可却没有明确表达出来,试想谁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拼上可能误会对方的尴尬去慷慨陈词呢? 玛丽对这方面的“误会”就像是敏感的含羞草,只要轻轻触动,就能激起极大的反应。 或许这种现象在这群人中很普遍,但更有可能是女人所独有的敏感,但无论如何这群人貌似并非只知道放纵淫欲、释放贪婪的烂泥。 “现在,是时候让这支精神的火炬传承下去,新人们也应该经历考验浴火重生!” 这样说着,曹朔眼神示意,旋即有几个人走出来将匕首扔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五把。 “将你们的武器上交,斧子和铁锹是防卫的利器,但他们在你们身上显然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曹朔走到常明达与陆少贞眼前,定定的说道。 给出武器那真就相当于束手就擒了,自己没有半点防卫能力,那不就意味着得完全听命于曹朔了?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最后让陆少贞做出决定的是玛丽的眼神。 这个美丽的、拥有傲人身材的女人的眼神让陆少贞暗暗吃了一惊,只见其平稳中散发着期待,这种能够把握的情绪正是绝对的相信。 她相信自己会将武器交出来,因为交出武器不仅仅代表着行为,更代表着信任。 他认为自己能够融入这个环境里? 陆少贞率先将武器交出去,常明达孤军奋战已经没有意义,也将斧子交出去,与此同时五个人纷纷将匕首拾起来。曹朔的嘴唇泛起一抹残酷的笑,旋即脑袋微微一歪,几个壮汉立马冲过来推搡着几人向前走。 “准备好搏命了吗菜鸟们?”曹朔大步流星的在草地上行走,此时天气暖和,就像城市附近的某个荒郊野外一样,人烟阒静,亲近自然。 “你们想干什么!”苍鹏海略微抬高的语调中饱含着惊悚。 “干什么?带你们见识见识你们生存的劲敌,如果连这关都过不去,那么就说明你们没有资格在这里呆下去!” 他怎么说的跟能够呆在这里是承蒙多大恩赐似的?难道不应该对这所谓的米诺斯机械迷城唯恐避之不及吗?这帮人难道不是浩劫游戏所设立的关卡吗?以来考验存活下来的五个人? 陆少贞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别人的推搡,他忽然冷声问道:“死尸兽是什么,夜灵是什么,尸潮又是什么?” 曹朔的答案发人深省,他说道:“他们只不过是人生的挑战而已,只是过程绝非终点。如果你听不懂,那么不如暂且将这句话记住,到时候自然明白。” 陆少贞确实没有明白曹朔的意思,他的回答看起来驴唇不对马嘴,但很快他就完全没有心思去追究这句话的含义了。 第七十六章 困笼 凶猛的咆哮在不远处响起,当他们的视线急切的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不远的某个地面呈现出猛烈的颤抖,就像是有着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样。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皆惶恐的看向曹朔。 曹朔在目光的交汇中发出微微的冷笑,他说道:“不用看我,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东西已经蔓延到外界的社会中去了,从某个层面来讲,这里甚至比外界更安全呢。” 陆少贞清了清喉咙,他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丧尸?” “你知道这个东西?”曹朔奇怪的问道。 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心念电转,如果说曹朔等人也是经历了密室的考验才进入米诺斯迷宫的,那么他们自然会对陆少贞所经历的感同身受。 但曹朔很显然对陆少贞知道丧尸的存在感到诧异,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曹朔来到这里并没有经历陆少贞的经历,浩劫游戏的针对性不言而喻。 当然,曹朔的话并不能代表全部,关于这点是否属实还有待考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接近其他的人,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样进入迷城中的。 常明达的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剧烈颤抖,自从陆少贞提起“丧尸”二字之后尤为明显,他人或许会觉得奇怪,可陆少贞却心知肚明,在常明达与自己观念中,丧尸已经与荆棘网息息相关,这样惨痛的经历是时间无法冲刷的。 就算在多少年后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也会在小憩里感受到那已经风化到淡如墨迹的血痕。 有些记忆的历久弥新,在时光的场合中屡见不鲜。 经历就是气质的底色,记忆就是灵魂的组件。陆少贞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有心跟某人说话:“坚持住,人就算被不可抗拒的外力打倒,也不能匍匐在自己的内心下,丧尸而已,就算没有短兵相接,但在浩劫游戏里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实。” 话说到此,陆少贞顿了顿,他原本想妥善措辞再表达出来,可却被女子的声音抢了先:“人类的感性虽然是种风花雪月的唯美之物,可它又是我们最大的掣肘,所谓的优点往往致命,想要保命就不要想太多,莽夫较之智者未必会是劣势。” 这个女人真的懂吗?她的言论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可以考究的现实,她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那为何自己会有她对浩劫游戏的秘密无所不知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剧烈晃动的地面附近。那地面被一块帆布所覆盖,此时因为丧尸暴动的原因,帆布不断的上下起伏让人心生惶恐。 “准备好了吗?菜鸟们!”曹朔高声道,他当即弯腰揪住帆布的一脚猛的将其扯开。 “吼!吼!吼!” 几张血盆大口乍然向几人撕咬过来,惊的几人连连向后倒退。好在有铁笼子的阻隔才让陆少贞等人保持安全,但这种现象却即将被打破。 那几个强壮的汉子死死的抓住几人的胳膊,就像是担心他们逃跑一样,常明达对这种粗暴的对待很不满,他奋力的挣扎几下,然而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反而还狠狠的挨上几拳。 他整个身子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把他们扔下去。” 曹朔风轻云淡的说道。 在铁笼子被打开的刹那,暴躁的丧尸几乎从中跳出来,那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架势才是最让人胆寒的,因此为了避免五人登时就被丧尸撕碎,这里的人手持很长的木棍,木棍上再横着一根稍微短小的木棍,以形成较大的受力范围。 他们很多人合力将丧尸逼进笼子的一角,随后其余几人宛如丢垃圾般将五人丢进铁笼中。 “哇……云姐姐,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我好害怕。”小萝莉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哗而流。 丧尸的疯狂哪怕是其距离尚远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尤其是那震耳欲聋的听觉冲击以及黏液四溅的视觉污染,都能够迅速将脆弱的人的心里防线击溃。 云黛汐轻轻拍打着嚎啕大哭的小萝莉的后背,她略微低头看着其漂亮的栗色卷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道:“所有人都得死,知道那个人应运而生。” 常明达与陆少贞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两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了,他们细细数了一下,只见丧尸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头。也就是说每个人都需要杀死一头才行。 但是按照现实情况,当真有可能每个人杀死一头吗?且不说两个女人几乎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就算作为男人的苍鹏海,亦是瑟瑟发抖到连匕首都拿不稳。 “苍鹏海!”陆少贞遽然大喝。 “嗯?”苍鹏海龟缩到笼子的一角,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当即用惨白的脸色看向声音的发出者。 “为什么我在血床之上的时候要对我的求助视而不见?” “啊!啊?”苍鹏海显然是没有料到陆少贞会问出这样的话,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件事还是很在意的,在他刚刚看见陆少贞的时候,难以掩饰的羞愧之情涌上心头,他只绝对无颜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苍鹏海虽然胆小如鼠且有虚荣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丧失了廉耻心,当初在应聘国企的石油工人的时候,他便做过行政能力与测试的习题,因此他对于极度模式化与千篇一律的陈词滥调还是抱有极度的尊崇的。 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感恩,但他仍然奉命行事以完成对人生安稳的追求。 “你听我说,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的努力就不仅仅是报恩了,更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若是想活命,那么就忍着你的腿别哆嗦!”陆少贞眼神微微朝侧面看去。 只见苍鹏海那肥胖的臀部将宽松的海滩大裤衩撑的紧致无比,在那跟着苍鹏海已经饱受沧桑的肮脏大裤衩上,一抹深色正在逐渐蔓延开来。 第七十七章 脑部受创 “靠!当我没说!”陆少贞登时翻了个白眼。 “我……我可以的!陆少贞,你要相信我!”苍鹏海脸色煞白,口齿不清,丝毫没有他所善于夸饰的风度。 陆少贞不为所动,他十分清楚苍鹏海是属于连色厉内荏的勇气都没有的人,他的故弄玄虚的伪装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不堪一击。 “常明达,现在这五头丧尸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律师死死的攥着匕首的手虽然也不可避免的颤抖,可较之苍鹏海却是强太多了。他暴喝一声为自己打气,旋即反握着匕首横在胸前,脚下焦躁不安的移动着步伐,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 就算他是混黑道的,什么样的血腥场景都见过,可那终究是与人打交道,面对没有恐惧无悲无喜的残暴丧尸,他没有任何可以掌控的感觉。 狂逸之鹜,覂驾之马,永远都是让人不安的存在,尤其是此刻对危险的把控明确知道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群在铁笼子的四周围拢,他们居高临下,就像俯视芸芸众生的主宰,以倨傲的眼神盯着笼子里的人。 “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将这五头丧尸杀死便能够存活,我们之所以不将你们分别置入不同的笼子里单独面对丧尸不是笼子不够,而是为了表达我需要你们明白的一个道理——团队是生命的避风港,独行侠在末世之中只会被无情吞噬。” “既然知道团队的重要,那你们为何还要如此愤世嫉俗!”陆少贞警惕的看着那些拦着丧尸的木棍发出吱嘎声,又焦急的盯向曹朔。 “我想你首先要明白团队和社会的区别,社会是由很多个团体构成的,自古至今家国间之所以会产生战争,不过是不同团体的摩擦罢了。” 曹朔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从陆少贞这个角度看去,无尽的阴影在其眼窝汇聚,刹那间展露出难以预料的结局。 陆少贞试图从曹朔的眼睛里寻找到某些东西,未能如愿致使他心烦意乱。 “既然作为团队,那么实力自然良莠不齐,每个人都并非其他人的复制品,因此面对相同事物做出不同程度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但能够让别人保护自己,要是一种能耐,至少这可以表明他是个有用的人而并非一无是处。不是吗?”曹朔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但这样的笑在陆少贞看来很不合时宜,因为只听见木头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后,丧尸的身位猛地向前探了过来。 “啊啊啊!他们过来了!”苍鹏海大惊失色大吼出声,原本还算镇定的几个人被他这么一带登时变得不知所措,陆少贞后颈立马冒出虚汗。 “别让我们失望,新人们。”曹朔抛出这句话后,便摆摆手,那些维持着木杆的壮汉应声而动撤下阵来,丧尸张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扑过来。 丧尸的速度是惊人的,他们强有力的腿部仿佛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致使他们腾空而起直接将首当其冲的陆少贞扑倒在地。 “吼……” “咚!”陆少贞还没回过神,便只觉得五脏六腑被震的移位,环绵不绝的痛楚不断上涌。与此同时他的后脑勺狠狠的砸在地面上,以至于耳畔如平直的心电图长鸣,眼前星星点点尽皆雪花。 但就算他在七荤八素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此时此刻并非休息的好时机,若果稍微不留意被丧尸咬了,那么唯有死路一条! 陆少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丧尸接触,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他拼命把胳膊架在胸前,以维持着与丧尸那腥臭的嘴的距离。 就算因为事发突然,陆少贞的眼神不断的调整焦距,才算在朦胧间看清丧尸的面孔,但他仍然因为惊慌而缺乏思考的能力,所作所为完全依靠本能。 然而常明达却没有这方面的疑虑,他经过了漫长岁月的黑道生涯之后,反应能力以及应变能力已经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点远非陆少贞可以媲美的。 因此就算他怕的要命,可仍然行动稳扎稳打,运用匕首在适当的距离狠狠的插向丧尸的胸口。 “噗嗤。” 刀子与腐肉黏液摩擦的声音响起,只见大片大片的黏液四溅开来,与此同时让人窒息的臭气逐渐扩散。 但是丧尸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行动,这让常明达措手不及,他明明已经将匕首插进丧尸的胸膛上,为何它还能动! 陆少贞拼命的与丧尸纠缠,丧尸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变得力大无穷,在没有明确的科学理论依据的情况下,只能将其归咎于病毒的侵蚀。 这万恶的人体实验!陆少贞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他也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濮阳盛与生物学教授,但是具体该如何解决困境,似乎陷入了迷局当中。 就在陆少贞逐渐感受到双臂逐渐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的时候,其他三头丧尸粗暴的践踏趴在地上纠缠着的同伴的后背,向两个女人和苍鹏海袭击过去。 陆少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刺耳的尖叫响起,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声响,丧尸的咆哮与人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形容独特的炼狱般的音效。 “呼呼呼……”陆少贞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他的意识就像来到了渺远的蓬莱仙境,世界出奇的安静下来。 眼前的丧尸虽然仍旧不断的嘶吼,但这样的声音却细若蚊蝇,它那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威胁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微乎其微。 须弥芥子,刹那永恒,陆少贞只觉得光阴闪逝,有些记忆如断断续续的电流漫过他的大脑表层,这种情况虽然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却使得他根本无法思考其背后的含义。因为只是知道了这么个情况,看起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脑海中鸿钧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第七十八章 时间线的偏差 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在梦境中溺水,虽然身体上依旧舒适可这终究没有经过大脑的处理,从而也就变成了不可感知的东西,但那种灵魂的窒息却是如暮色四合般笼罩过来。 茫茫的黑夜永无边际,茕茕孑立的身影悬浮在黑色水域之中,陆少贞感到自己的神识夹杂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之中,两方面的感知都可以巨细无遗的传达到他的脑海中。 “鸿钧,发生了什么?”陆少贞现在颇感奇怪,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类似于两个平行世界内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丧尸仍然在不依不饶的想要咬破他的大动脉,而在他意识的另外端口上却真切的感受着永夜孤寂。 脉搏滚烫的热血在噗噗跳动,陆少贞只觉的浑身上下正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虽然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他所经历的奇怪的状态足够表明现状的严重。 “主人,你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鸿钧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自打上次鸿钧作为人工智能但却陷入情感的纠纷中之后,她便再没有出现过,而陆少贞也暂且忽略了她的存在。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状况,陆少贞突然心头渗透出些许悔意,因为尽管鸿钧是人工智能,但那份真诚的感情确是不应该辜负的,因为在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人类与冰冷的机器那么简单,而更像是落难的两颗心在惺惺相惜。 “我现在唯一的奢求就是赶紧将这个丧尸整走,要不然我就会变成它的同类,就像小时候我厌恶的那类人一样,我正在朝那个方向逐步逼近。”陆少贞的声音倒是没有那么惊慌了,因为他所处身的特殊境界在极大程度上分散了丧尸所带来的压迫,因此惊慌与落寞所杂糅的情绪,是他此刻能表达出来的唯一。 “是么?真的是这样吗?”鸿钧支吾着,口齿并不清晰,似乎欲言又止,“主人,我觉的你有必要对你脑海中发生的事情重新界定。” “为什么这样说?”陆少贞疑惑不解,他这样说着,只觉得那无垠的黑夜里仿佛有着无数只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他,那无数猩红的裂缝中蕴藏着深邃的黝黑线条,就像猫那收缩成一条缝的瞳孔,折射出诡异的沁入人心的色泽。 就在这样动态的环境下,陆少贞只觉得天地呈现出动态的扭曲感,就像是空间在移动,那维系着空间存在的经纬之线如波浪般摆动。 天旋地转。 陆少贞不停的思考着这一切。之所以说他没有办法将思维延伸到表象的背后,那是因为每当他试图去想关于发生这种状况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就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在阻止着他的探索,他屡屡碰壁之后终于明白,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的意识充其量不过是某个拥有手段的人的意志的展示。 任人摆布的恐惧与委屈扑面而来,而在思维的另一端,丧尸也正扭曲着身形向某个方向移动,只见丧尸那血盆大口忽而被拉长,忽而又缩聚到一起,如此回环往复着,形成动态的图景。 时间线似乎也被拉长了,陆少贞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泥泞的沼泽之中,他明显的感觉到思维的运转变得极为缓慢。 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世间法则相抗衡的。对于法则中孕育的生命,法则不会将自身的弱点暴露出来以对自己统治地位造成威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如果说人类感知时间就像触觉听觉视觉诸如此类的感观一样是有专门的器官负责的话,那么时间器官便被暂时麻痹,让人失去了时间概念。 就这样,两种不同的视觉感知效果以一条贯穿视野的线为中心靠拢,就像是两幅画卷,在强光的照射下逐渐重叠在一起的两幅画呈现出合二为一的迹象。 两种不同的感知合体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如果不亲身经历是很难感同身受的,路少贞只觉得脑袋发张,仿佛有庞大的信息呼之欲出,他朝四周看了看,只见丧尸依旧趴在他的胳膊上摇摇欲坠,四面八方那些硕大的猩红之眼如被风化的墨痕般逐渐隐匿在夜幕背后,阴冷的寒风四下环绕,无情的掠夺着为数不多的体温,与此同时这片水域涌现出堪称致命的暗流。 这些暗流如刀子般割着陆少贞的肌肤,就算陆少贞经历的荆棘网,就算他已经尝过了痛不欲生到底是怎样的绝望,但在此刻,这针对他意志的磨炼再度上演。 “鸿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痛苦的哀嚎,他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说来也奇怪,声音会在空旷的地方并且有阻挡声波传播的障碍存在才能产生回响,但在这看不见边际朦朦胧胧的仿佛不存在任何实质性东西的黑暗中也产生了回响。难道说这片空间其实就是像山谷那样,四面八方有障碍的存在? 但是这些已经无关紧要,鸿钧接下来的话让他瞠目结舌:“主人,这里是你的记忆空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发生在您身上的时间轴似乎出现了偏差。通俗点来说就是两根平行的时间线在此刻出现了交汇的可能。” “平行的时间线出现交汇的可能?”陆少贞强忍着痛苦重复了一遍,“那样会发生什么?” “每个人身上都有感知时间的器官,也就是说这个器官承担着运作时间的重任,在经历的千万年的自然选择进化与淘汰,我们这些拥有相同时间线感知的人类得以存活下来,所以说现在的人们都拥有相同的时间感知。” “那又如何?跟我身上发生的有何关系?”陆少贞痛苦的有些激恼,他的语气难免显得有些不善。 鸿钧不以为意,恰恰相反,她的语气愈发显得轻柔,就像是知道陆少贞所承受的痛苦一样,她略带哄着的语气对陆少贞说:“但凡事总有例外。” 第七十九章 记忆碎片重组 “在人类的发展史的长河中,维系发展的所有因素都并非一成不变的,正所谓稳定与变数相辅相成,唯有二者纠缠不清不分彼此的时候,进化这件神圣的事情才会应运而生。因此,基因突变可以说给予是优胜劣汰以前提条件。” “这样说来,我这种情况属于基因突变?可是为何我试图去思考关于这方面的前因后果,就像是有看不见的天堑阻拦着我的思维,让我有种身陷迷雾的感觉?” 说到此,鸿钧突然沉默下来,原本她侃侃而谈让陆少贞深感欣喜,以为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状况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但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让人心中没谱。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少贞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鸿钧向来是不会撒谎的。 鸿钧仍然没有答话,这方充满史诗色彩的虚幻世界陷入了无声的寂静中,阴冷的暗流顺着陆少贞的耳朵、鼻腔甚至每个汗毛孔渗透进他的身体,无尽的孤寂与万古岁月的长眠在此刻跃然于胸,就仿佛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扼住了赖以生存的咽喉。 某种荒古的肃杀之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在陆少贞躯体的丘陵上蜿蜒汇聚,陆少贞感到自己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发生质变,虽然这种改变无法用语言去衡量其经纬之度,但存在即合理,合理即不容忽视。 他仿佛看到了异兽穷奇在翻山越岭发出如同犬吠般的声音,异兽驳那顾盼生姿的眸子里折射着星辰之光,以及种种闻所未闻的庞然大物在自己的领地中休养生息,偶尔惊天动地的大战使得树木摧折大地震裂,古老而澄澈的苍穹风云变色。 这样的景象仅仅是那些黑暗中浮现出的猩红之眼所折射的一个片面的场景,就好像是冰山一角,偶露的狰狞让陆少贞畏惧如虎。 这里到底是哪啊!在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因为丧尸的冲击而摔到后脑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 但是凡事都有的起因,能够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仅是后脑受伤所能解释的吧! 陆少贞试图呼喊,可一张嘴却被猛得呛了口水,水冰冷刺骨且带有淡淡的血腥味,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样以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呼喊不出声,浑身上下就好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四肢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个时候,鸿钧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声音显得讳莫如深,吐字的时候充斥着神秘的气息:“主人,我好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快说!”陆少贞立马精神起来,原本灰暗的情绪也因此变得微微亮堂,他重新焕发起了希望。 此时,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丧尸那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可却不能提起任何命垂一线的感同身受,就像是在看场3D电影,画面尽管很逼真却不具备任何威胁性。 “这似乎和您的身世有关。”鸿钧犹犹豫豫,努力的将回忆探向遥远的地方,“我也是隐约间有这种感觉,虽然我的程序代码已经格式化了,可不知道为何我总能产生些模糊的印象,我也知道对于严谨的人工智能来说出现这种状况很违反常理,可事实既然出现了,无论如何都得接受,可能我就是个残次品吧。” 鸿钧依旧是多愁善感的语气,情绪似乎又陷入了悲情的窠臼之中,这种现象似乎成为了它的标志,因为初遇鸿钧的时候他便对未来的自己有种莫名的眷恋。而后在仓库中她又因为这种感伤而对自己恶劣的处境置之不理,那么现在是否她又没有心思帮助自己解决困境了呢? 人工智能这么不专业,难道她真是个残次品? 陆少贞的内心有些恼火,不仅仅是因为鸿钧总是因为某些念头的纷扰而对自己置之不理,也因为自己的人工智能却被除自己之外的事物所扰乱心绪,总是有些醋意在滋生。 “你现在别关注自己,身处危险当中的是我,若是你再这样临阵开小差,我就真的殒命于此了!”陆少贞有些恼火,他扫了眼几乎咬在他脖颈上的丧尸,语气登时变得无比凌厉。“鸿钧,如果你总是沉湎于过去当中无法自拔的话,倒不如就此分别,也别让我抱有期望!否则就好好帮我解释下现在这种怪异之事!与其如此,咱们倒不如一别两宽,你也别把我当主人,我也就当没遇见过你这个人工智能的残次品!” 暴躁的声音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回荡,陆少贞与鸿钧的交流根本不需要张嘴,而是用思维,也可以说是脑电波在交流。 作为暴躁的情绪最直接的承受者,鸿钧默然无语,陆少贞仿佛听见了隐约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顿时,一抹悔意便弥漫在他的心头,尽管鸿钧只是个代码与程序组合起来的机器,但是不知为何,他在潜意识里有种将其当成真人的冲动,否则他又怎么为自己的冲动与乱发脾气而感到歉意? 但是陆少贞并没有将这种柔软的心情表达出来,他仍然执着于现在焦急的现状,依旧用冷言冷语道:“我想你要明白你作为人工智能的职责,我想将你创作出来的人的目的不是让你多愁善感的吧?囿于情感是人类的专利,而不是你个机器人该思考的事情!” 啜泣声愈发明显,就像是午夜的幽魂,惹得陆少贞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如此良久,鸿钧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似乎是哭过,说话的腔调有些悲伤的起承转合,她说道:“对不起主人,我有时候对自己真的很好奇,我不明白我作为残次品为何会像有种对往事的追恋,正如您所说,情感并不属于我,想必是某方面的程序漏洞才让我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吧?” “别磨叽,快告诉我该怎么办!”陆少贞语气微微有些缓和。 “按照我的猜测,我觉地是您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碎片正在重组。” 第八十章 异象 “不是说存在于我身上的时间线出现了偏差了吗?这点你怎么避而不谈呢?” “主人您莫着急,暂且听我说。这些记忆碎片平时是以不起眼的普通画面潜藏在您的生活中,诸如某个寻常的梦境,亦或者黄昏时分的既视感,都在无形之中预示着某种超乎寻常的意义。您脑海中的时间感知器官正如我刚刚所说,是经过基因变异所产生的结果,只不过这样的变异似乎是通过遗传到您的身体中的,而您并非初代变异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少贞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但是又不敢确认,只能暂且先询问清楚再说。 “也就是说这个不同寻常的基因并非是在您的身体内发生变异的,而是由您的祖上隔代遗传下来的。也就是说,您的爷爷的身上会有这种平行时间线交叉的现象。” 陆少贞听到这句话,瞬间有些惶恐,他回想起自己与爷爷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些怪异的现象浮现在他的脑海。 有时候爷爷会莫名其妙的说出无厘头的话,而这些话却在未来的几天内应验,有时候却将昨天发生的事有如身临其境的重新演绎一遍,那逼真的程度堪称真实发生。 陆少贞总以为爷爷是岁数过大而得了老年痴呆,但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从我的祖上开始就有这种病?” “这并不能算是一种病,只是自然进化的一种模式,如果这种基因如果能够适应世界的演化,那么它就是新兴人类所具有的特种,但如果它并不不能适应,则会被自然选择所淘汰。” 陆少贞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他没想到自己作为普通的大学生,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现象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能够适应还好,如果不符合自然选择的筛选,那么岂不是注定灭亡?既然会灭亡那么它不就是一种病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是否是种病并不取决于人类自己的看法,它只是作为一种选项让自然来选择更适合己身的发展方向,在原则上选项之间并无对错之分,只有适合或者不适合。” 路少贞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突然之间告诉他其实是个异类,这让谁能够坦然接受? “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刚刚后脑的受创让我潜藏的基因呈现出显性,才使得我出现这种情况?”陆少贞语速焦急,“那么我现在应该怎样才能解决困境?” 鸿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柔弱的情绪,就像是在红尘里摸爬滚打最后身心俱疲的柔弱女子,在诗情画意中渗透出对世事变迁的感慨,“我对这样的情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是曾经经历过一样,在我的模糊的记忆中,解决的方法就是继续等待下去,挺过去便会换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挺过去?”陆少贞对于鸿钧的话向来是信服的,作为人工智能她面对陆少贞的困境总能提出极具建设性的建议,而这些建议经过事实证明都是极为有效的,因此就算她的系统中出现漏洞,也不可能完全将她的话置之不理。 而且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他觉得鸿钧总有种人类的感觉,因为只有人类才会耽于感情无法自拔,如果这放在机器人身上那就是天大的漏洞。 就在这个时候,在这片黑色水域中,忽然无边无涯的巨浪滔天而起,与此同时苍穹倏然变幻,那宛如恶魔的眼睛般的裂隙迅速隐匿,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如蔓延的巨蛇般的闪电在天际横亘,轰然如末日崩塌般骇人心神。 陆少贞潜伏在幽深的水底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悬浮在暗流之中怔怔的看着这一切,虽然这样恶劣的天气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但总好比漫天的眼睛来的自在多,毕竟现在有了些人间气息。 夜幕就像是巨大的调色板,在恍惚中有刺眼的弧光四射开来,而就在陆少贞不知所措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一道巨大的、破碎虚空的闪电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从遥远的苍穹之巅贯穿而下,直接连接在水面上。 庞大的世界仿佛就是以这道闪电为中心,陆少贞显得就像浮游生物般渺小且微不足道。 真正的自然之威! 原本陆少贞只是抱着看景的心态去看这一幕,可过了大约几息的时间之后,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闪电遇到水面之后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以极强的压迫将成吨的水分作两边,直直的朝自己落下! “我草!这是想要我的命!”陆少贞怪嚎一声,赶忙在心中呼喊鸿钧,可鸿钧只有一句话。 “主人,坚持住,挺过这关就好了!”鸿钧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就仿佛他们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 本来陆少贞的害怕仅停留在骇人的视觉冲击上,被鸿钧这样一说,他倒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可能直接被这闪电碾为齑粉,因此愈发的害怕起来。 然而时间不容许他过多的反应,在强大的压迫之下,陆少贞只觉得胸闷气短旋即宛如千万根针从不同方向扎进他的肌肤! “啊!啊!啊!” 撕破灵魂的哀嚎在夜幕中显得万分渗人,趴在他身上的丧尸顿时便宛如蒸发般消失不见,它那被病毒侵蚀的身板根本承受不住雷点的袭击,化作粉末顺着暗流漂向远方。 如果说神经就像触角那样有无数的端口,那么此时此刻这些闪电就像钢丝球在神经上不停的摩擦,往返回环,没有终点,看不见尽头。 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烈火灼烧,那令人绝望的痛苦不停的淬炼着他的心智。磅礴的水域在此刻波涛汹涌,滔天骇浪好似有台风的加持,想要将世间万物无情撕碎。 “承蒙洪荒,涬溟分野,清浊灵孕,阴阳融燮,渡万世之苦厄,为黎元而谏谟……” 这些如真言般的字句清冷的响彻云霄,虽然这片天地之间被灾难的肆虐声所占领,可这些话却不肯磨灭般植根于本质之中。 第八十一章 来自未来的忠告 冥冥之中是谁在浅斟低唱,迎着名苑斜阳,把浮名偷换? “历史的洪流波澜起伏的顶点都具有弥足珍贵的自鉴意义,在命运风云际会的当口,秉承初心方得始终,孩子,现在的你可能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可机遇与危险并存,如果你能够炉匠方圆融会贯通,将坎坷当做弥足珍贵的历练,那么所有的一切终将在理论上达成可行性。当然,关于神族的传说就连我们这些后裔都只是停留在听说上,根本无从亲身经历,这样以来也就无人会给你明确的指示。” 陆少贞只能惊恐的望着四面八方,他的口中只能发出无助的支吾声,因为强大的气流根本让他张不开嘴,强烈雷电所形成的力场在磅礴的水域的彰显下穷形毕露,只见在他的方圆百里都已经呈现真空状, 也就是说以陆少贞为中心,幽深的海已经呈现出碗状的凹陷,贯穿天地的雷霆宛如颠覆的定海神针般将海水逼退城头巨大的漩涡,而作为这个漩涡的中心点,陆少贞隐没在金黄色的光芒中,成为世界中心最闪耀的存在。 然而陆少贞自己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他惊恐于那冥冥之中宛如焚香祷告话语,同时亦被无孔不入的痛苦所干扰,他的眼界狭窄到只为眼前短暂的感受所蒙蔽。 在幸福的时候人人各有所求,但在痛苦的时候大家却大致相同。 “孩子,血脉的觉醒不单单意味着力量的复苏,更代表着责任重担的降临,无论你做好准备与否,都需要勇于承担,因为生来为了宿命而随叫随到,是我们神之子民的荣幸。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咬舌自尽,如此便可以免去后面更加难以承受的痛苦,从而安于现状碌碌一生,其二,就是挺过雷劫,让强大的力量充盈在你的四肢百骸之中,与此同时命运之门就此打开!” 这个声音确实有些邪门,它不单单能够在喧嚣的风暴中清晰传播,更在陆少贞那因为雷劫而混沌一片的脑海中历久弥新,仿佛只要陆少贞没有将这些话听到心里,那么它就不会消散一样。 “现在,见证命运车辙该驶向何方的时刻到了。” 陆少贞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许多,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雷霆的威力成几何倍增长,那痛苦的侵蚀已经让他几乎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啊!啊!啊!” 雷霆遽然加强,一股清冷的金色光芒涌现,陆少贞实在忍不住了,张开嘴放声大吼,那狰狞的表情足以表现出他现在到底有多痛苦。 舌头就在口腔中,只要借助这股狠厉突然咬下去,只会换来轻松写意从而让整个灵魂都放松下来。 人是有非理性边界的,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讲,人根本不会永无休止的陷入反思批判的死循环中,尤其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孤注一掷的本能成为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趋利避害!向舒适的区域逃走!而至于那神秘的声音说的什么狗屁宿命,让他见鬼去吧!老子的宿命是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没有命一切都白搭!还有那什么神族后裔,真当是在讲什么山海神话! 老子像是这么好骗的人吗?想当初在大学时候,传销组织假扮成销售对自己搭讪,却被自己用三寸不烂之舌给教育的悲天恸地感激涕零,那人立刻回家探望卧病在床的年迈母亲了以表孝心。这件事还被学校当做善事全院表彰了,陆少贞也因此小小的火了一把。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让人啼笑皆非,本来是抱着教育犯罪分子的心态去戏弄那名传销界的叛徒的,可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遭到表彰,这与那些所谓的“三好学生”“学生表率”那些可爱的同学打破脑袋虚伪作证,彼此明争暗斗堪称碟中谍只为争夺荣誉的行为看来,确实是捡了大便宜。 因此,虽然陆少贞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状况很难用科学来解释,可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是他的信条,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那冥冥之中的声音就是该死的传销组织派来的探子,通过高科技来制造假象以更加彻底的给人洗脑。 我就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陆少贞这样想着,当即加快速度,果断的将舌头伸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子岂能屈服于传销组织的魔爪! 而就在陆少贞悲壮的以为自己的舌头就要断送在这里的时候,鸿钧的声音在此刻忽然响起:“主人,您最好要咬舌自尽……因为这是您当初最诚挚的愿望。” 什么?当初最诚挚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痛苦的侵蚀过于剧烈,陆少贞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分辨出事情的始末,但是力有不逮是最无解的现状,因此他只能稍作停顿。 “主人,未来的您嘱托您做一件事情……我的记忆就像是匣子一样,每当到达固定的时候,就会溢出奇怪的想法。” “不要说这些,挑重点的说,老子现在坚持不住了!你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情况,我还能坚持一会,否则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鸿钧的声音几乎快哭了,当然她并非是因为陆少贞的态度不好而感伤,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值得追忆的伤心之事:“主人,未来的您托我告诉您,请您不要重蹈覆辙,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奔赴就没有牺牲!你可以保护全世界却保护不了你的挚爱,那么倒不如让这一切从未开始。” 陆少贞知道鸿钧是从未来的自己那里穿越过来的,虽然他不知道鸿钧穿越时空到达自己身边到底有何目的,但从她的口吻中可以看出微妙的端倪,那就是鸿钧就像是导航一样提示着自己即将经历的事情,以及自己到底该做如何选择。 陆少贞忽然有些反感,因为就算口头上说她是未来的自己派来的,可未来的自己对于自己来说又何尝不像陌生人一样呢?那么自己的人生是否陷入了陌生人的摆布之中呢? 第八十二章 未知 假设当你得知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虚幻的时候,与此同时你还过得很幸福,那么你是否愿意走出这个虚幻去寻找真实的自我呢?这是个意义艰深的话题,但很多文学作品也好影视文化也罢都不约而同的给出了明确的答案——寻找自我是对尊严最后的坚守。 是的,就是这种对尊严的秉持让陆少贞感觉就像屎溅到身上一样,激起了他极大的愤慨。 “他还说什么了?你还能记得住?”两个问句压抑着强大的情感,因为剧烈的痛苦创造了爆发的前提条件,而被人支配的屈辱感却着实是引线,陆少贞此刻就像是个**桶,隐隐间有着火星在蔓延。 鸿钧支吾着,显然是在措辞间犹豫着到底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可直到最后她愕然发现,自己貌似没有删节的权利,无论这些话对于陆少贞来说是否有利。 “无论你现在对我的话抱有几分的理解,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的心里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了如指掌。因为你就是曾经的我,我们心脉相连同为一体,我对于当初的自己总是抱有审视的态度。在浩劫都还没有发生之前,在苍穹尚还是湛蓝湛蓝的时候,我也曾有梦想,我也曾以超我的人格反省己身。但悲剧的发生总是不经同意的,而实力的赋予却不代表肆无忌惮,你要知道矛盾就在于,承担责任并不代表着伟大,而代表着道德绑架,愿意牺牲小我奉献给大我的戏码只是和平年代引人入胜的戏码,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为了我所谓的理想相继埋骨黄泉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原来作为别人口中的英雄,自己是这样的卑微与丑陋。” 鸿钧此时叙述着未来的陆少贞所说的话,惟妙惟肖,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亲自和未来对话一样。 “值得怜悯是我自己对自己一生唯一的评价,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当你去悬壶济世解救苍生的时候,你就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以你作为人的价值为砝码的。该如何选择,全听你自己的心意。” 话尽于此,陆少贞听得有些痴,他隐约间有些理解这段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目标过于宏伟,就会折损小节,儿这个小节恰恰就是爱情、亲情、友情,而这几种情感恰恰是人赖以生存下去的维系。 也就是说,为了那些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的安危而牺牲自己至亲之人,是作为力量的拥有者也就是道德的傀儡所必须完成的使命。 但是为何拥有了力量不去守护身边的人而是去帮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想到此,陆少贞有些不屑,在他看来未来的自己简直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为了那“英雄”的绰号而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放弃,以至于像这段话所说的,卑微丑陋! 想到此他愈发觉得这一切的失真,他甚至开始怀疑派鸿钧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未来的自己,亦或者鸿钧压根就是个阴谋的端口。 “鸿钧,你怎么看。”此时此刻,陆少贞身上所承受的痛苦高峰已经过去,极致的痛苦已经在走下坡路,因此他暂得喘息,问向鸿钧。 “主人,该如何选择,全听你自己的心意。” “那么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既然主人能够给出这样的忠告,那么就有他的道理,我想您还是要谨慎思考才好。” “他要是真的理解我,那么就不会跟我说这样一段话,我本来打算放弃,他突然来这么短话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做出明确的答复,我偏不如他所愿!” 陆少贞这样说着,嘴角露出凌冽的笑容,本来伸出来的舌头又缩回来。 …… 当陆少贞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昏冥下来,幽深的天际就像上帝打翻了墨水瓶,浓稠宛如泥沼般恐怖。 他脑袋有些疼痛,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舒适,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感,有了雷劫之苦的衬托,陆少贞想感觉不到幸福都不行。 这里是在哪?自己的眼睛与那可怖的苍穹之间有层玻璃的阻隔?玻璃上因为缺少清洗而沾满了雨渍,因此很容易辨认出来。 这是窗户? 紧接着他在朦胧间将视线往四周移动,只见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床垫比较硬,虽然不可能有席梦思那样让人舒适,但此时躺在上面感觉还算不错。 此时自己的身上蒙着一张白色床单,这张床单貌似是年代久远的原因边边角角已经发黄,肮脏的床单本身亦会让有洁癖的人当场自杀。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灯光,唯一的光源依赖于那窗外露出很小一块的月亮,凭借着这抹来之不易的光束,陆少贞开始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只见在偌大的房间中只有这样一张床在孤零零的摆放在中央,四周留出来的较大的空间显得煞是空旷,尤其是在这些空间没入黑暗的时候,任何物件的轮廓都变成可疑的魅影。 陆少贞心头顿时被眼前这种超出预知的状况所震慑,他的脑海顿时呈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密室之中? 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在笼子里和丧尸争斗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算自己因为雷劫而昏迷了,现在醒来也应该是和曹朔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们人呢?这个问题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对未知的恐惧永远都是阻碍探索脚步的症结,陆少贞在努力克制的同时也是心念电转,诸多疑点以及不清楚的情况需要解释。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完好无损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首先他借助朦胧的光查看了床,但幸好这张床并非在此之前的任何一张。这是一张全新的床,对其样式加以仔细辨别之后他愕然发现,这床正是医院里常用的急救床! 医院的急救床?蒙在自己身上的白布? 陆少贞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第八十三章 黑暗笼罩 但眼下并非耽搁的好时机,如果不能迅速将四周的情况摸清楚,那么势必会被暗中隐藏的脏东西所迫害。 这里所谓的“脏东西”并不能狭隘的将之定义为咒怨之类的幽灵,任何尚未浮出水面的具有潜在威胁的,都可以如此称呼。 在黑暗中谨慎的移动,任何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清晰的呈现在耳朵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陆少贞总感觉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处移动。 有什么东西? 他试图向听觉所判断的声音来源方向看去,只见黑暗犹如泥沼般吸收着一切光源,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被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所缴械,任凭自己作何努力,都不能摆脱这魔咒般的影响。 冷汗不知不觉间从他的额角渗透出来,他摸索着直起身,在朦胧的光晕的映照下向窗前移动,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的整理自己的思路。 现在有两个疑点如果不去解决那么势必会给自己的内心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首先,自己就像是喝得酩酊大醉般一睁眼已经不记得喝酒之后所发生的事了,用俗话说就是断片。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前后事件缺乏必要的联系,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还在丧尸的血盆大口下苦苦挣扎以求生存,画面突兀的转变之后自己便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房间。 在自己不知道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至关重要的。 其次,在虚幻世界也就是自己脑海中发生的种种到底是如何收场的,又成为挥之不去的谜团。 就这样,陆少贞强迫自己咽下心中极度的惶恐摸索着来到窗边,这扇窗户有些监狱的风格,在普通双层玻璃的前后方各有铁栅栏镶嵌,而且这样的栅栏横竖间隔很细密,也就是说如果想从这扇窗户翻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的促狭的端口给他人心造成的压力是巨大的,但陆少贞经历的这么多,心里的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若是对于某些心灵脆弱的人来说伤害就是在玻璃上重击而不可挽回,但对于愈挫愈勇的陆少贞这样类型的人来说,伤害只会激起他的血性与韧性。 因此他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试图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能够看到窗外的景色,那么便能够轻易的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就算不能了解的那么具体,但至少自己是否在米诺斯迷城总会清楚吧? 然而他的意图很快就破灭了,窗户建造在距离地面两米多的地方,而且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攀登的东西,因此除了窗外那被分割成拼图的夜幕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获取信息的途径。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想要摸清状况都成为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他的视线重新扭回窗户正对着的方向,忽然他的眼睛亮起来,只见他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张急救病床下四个轮子。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将病床推过来,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感觉后背发凉,就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样,但每当他刷的扭过头,看见的无外乎就是一片乌漆嘛黑的虚影。 这个路程虽然很短,但陆少贞却感觉漫长的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轮子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清晰异常,以至于与他的心跳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这是种让人窒息的压力,就在他好不容易将床推到墙根下的时候,他猛地扭过身将后背死死的贴在墙上,仿佛再延迟半秒都会万劫不复。 剧烈的喘息在陆少贞自己的鼓膜中形成独有的震荡,越是喘息越是恐惧,这种自我暗示极具侵害性,但与此同时却又无法逃避,陆少贞就这样感到自己整个人都陷入恐惧的死循环中无法自拔。 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总是担心会突然从那片黑暗中冒出一张煞白的脸。这个房间貌似并不像是浩劫游戏的风格,因为在前几个密室中,虽然它们的环境都以阴森可怖而著称,但好在有足够的光去查看四周的物价啊!眼下这个房间内到底有什么,除了凑近眼前去看之外,根本无从得知!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凑上前去查看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也就不言而喻了,这四周鬼气缭绕的根本不像普通住户,尤其是这张急救用的病床以及宛如太平间内裹尸的白布,再加上看起来宛如机密要塞风格的铁栅栏窗户,无不彰显着事出反常。 陆少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在衣服上擦了擦出汗了的手心,一种强烈的摩擦感从手上传来。 摩擦感……陆少贞仿佛意识到什么重大的问题,他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嘴巴逐渐张大,整个人的神情逐渐变得扭曲! 要知道自己的衣服经过了荆棘网的摧残已经褴褛不堪了,根本找不到几片完整的布,更何况自己的衣服是细腻的棉料的,又怎会出现这样的触感! 他的脖颈宛如生锈般一顿一顿的向下低着,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 陆少贞张大的嘴巴登时停止了扩张,但随后却遽然变得更大,那架势就仿佛惊天动地的吼叫随即就要发出来似的,可实际上他已经丧失了吼叫的能力。 只见他的衣服通体是白色的,这种白色就像是夜光似的在黑暗中折射出摄人心魄的淡淡光泽,整个衣服很宽松,大体由帆布制成,类似于袍子的样式,以至于在这个屋子里行走就像是幽灵飘浮前行般诡异。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陆少贞感到害怕的,在这个白色帆布袍子上面有大片的血迹喷溅,之所以说是喷溅意思就是比如动脉喷血,喷血的主方向并非这个袍子,但那些零星的血点却密密麻麻的罗列开来。 就好像街头涂鸦用的喷漆,只不过袍子上的血迹是用以心脏为动力喷溅形成的! 自己害怕鬼其实自己就是个鬼?陆少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身袍子,死死的捏住脸颊捂住嘴巴。 第八十四章 背后的声音 久久困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是办法,陆少贞虽然感到如芒在背,可就算困难重重也不能固守原地,毕竟巨大的压力在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及时止损,到时候说不定更对自己的命运失去掌控力。 就这样,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一脚踩在病床上,整个人的身形登时便冲上去,在病床上站稳。 之所以以如此迅速的动作完成这一切,那是因为陆少贞实在是担惊受怕,被那神秘的黑暗所传达出来的邪恶震慑得无以复加。他害怕如果自己动作不够决绝或者稍微慢了,便彻底丧失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就这样,他一股脑的登上床铺,背对着黑暗面朝窗户向外看去。他站在床铺上能够轻松的将脑袋探到玻璃上,只见那脏兮兮的玻璃透过阴暗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些许倒影,这些倒影明暗交际让陆少贞的面孔显得有些诡异。 陆少贞原本抱着拭目以待的复杂心情去看,却在趴在窗口的刹那浑身僵硬到无以复加。 只见窗外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在场地的外围是高耸的围墙,这些围墙大约有百米之悬,人在其地下显得异常的渺小。 原本在这圆形的围墙所围拢的空地已经很大了,但是在这些高墙的映衬下,人处在其中仍然会感到浓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受到了难以排解的压抑一般。 这不是……米诺斯迷城?自己现在仍然处在米诺斯迷城之中? 但是下面那些晃晃悠悠的是什么啊! 陆少贞极度克制自己内心的躁动,并且以强大的毅力忍住背后不断升腾的凉气所带来的恐惧,他定睛向下看去。 由于陆少贞所处的位置有些高,以至于他往下看的时候总是带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再加上夜色掩映,那些不断晃动的身影也就更加模糊不清。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吗?但是整个米诺斯迷城里的人加一起都不至于这么多吧?更何况这些身影移动的极为缓慢,举止之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抽搐,虽然并不能看出来这些不自然的抽搐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动作,但总之并不像一个正常的人所能做出来的就对了。 若是一个两个倒也还可以理解,但是所有的身影尽皆如此,那就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了。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既然现在仍然在米诺斯迷城中,那么找到曹朔他们便是自己眼下成功的标志,就算不清楚曹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或许是个残虐的暴君,亦或许就像玛丽说的那样是个对现存的社会心怀不满的理想青年,但总之能够与人接触就好过在这种鬼地方饱受煎熬。 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片刻而后对此保留质疑。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既然现在仍然在米诺斯迷城中,那么找到曹朔他们便是自己眼下成功的标志,就算不清楚曹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或许是个残虐的暴君,亦或许就像玛丽说的那样是个对现存的社会心怀不满的理想青年,但总之能够与人接触就好过在这种鬼地方饱受煎熬。 在思考到这里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片刻而后对此保留质疑。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现在的处境的时候,只听寂静的背后蓦然传来“当啷”的一声响。 这声动静在这样死寂的房间中异常的清晰传来,以至于陆少贞在那一瞬间感到浑身上下汗毛都耸立起来!因为他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这样的突发变故没有将他吓出个好歹已经是手下留情的了。 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扭过头。 在这突发的响声带来的感官刺激之后,细思极恐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且宛如墨水般弥漫开来,晕染一大片。 这声响是从何而来,是风刮的吗?但是很显然这个房间并不漏风,就算漏风今夜也不刮风啊!难道说这个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就这样他贴着墙壁从从床上跳下来,宛如一只受惊的豹子般谨小慎微的向对面那个方向移动。 第八十五章 隔间内 侧过身的距离成为天堑般的存在,陆少贞感到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止着他跨出这一步,然是人生何处不艰难?就算是悠闲的周末清晨躺在床上也会被惰性束缚,从而举步维艰。 类比思维是学问存在的方式,从具有典型意义的事情中体会到人生的哲理,是人之所以为人那感性的存在。 现在这种状况与上述的例子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因此也就杜绝了为自己退缩所要找的借口,如果能被惰性所束缚,那么还能干成什么事?更何况是寻找妹妹这样艰巨的重担?陆少贞深吸一口气,他感到了胸膛间又沉甸甸的填满了氧气,底气也就随之而来。 他先试探性的观察了这个隔间,这个隔间是用一层布与外界的房间隔开的,也就是说只有一根矗立的铁杆是作为挂着布的存在,只要将脑袋探到那根铁杆侧面,便能够查看到里面的情况。 刚刚的是什么声音呢?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亦像玻璃制的水杯无情的掉落地面的四分五裂,总之这个声音中夹杂着让人深感不适的炸裂感。 陆少贞脑海中不断的将这种声音重演,与此同时鼓起勇气挺身而出! 拼了! 陆少贞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去,但是这样仅仅维持了一瞬间,下一刻他立马将脑袋缩了回来。 表情惊恐已经成为此刻见怪不怪的现象,在这种幽暗且促狭的环境里任何简单的事物都可以勾起无限恐惧,人脑所富余的想象在此刻成为软肋。陆少贞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眼神慌乱的向侧面看去,仿佛是在消化心中的震惊。 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啊!一个突兀呈现出来的人头?而且这个人头仿佛就像是团悬浮的模糊烟雾,隐隐约约呈现出的五官也是仅能凭想象来辨别? 这个模糊不清人头的就像是八十年代科技还处于相对落后时期的黑白照片,在不真切间充满了无尽的可能,同时也正因为此,才能够触发人内心诡异之感的滋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而且是动态的存在,也就是说陆少贞在惊鸿一瞥中看到了那个人头是在高速移动的! 就在陆少贞惊慌失措的计较这些的时候,又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他的思绪彻底被恐慌占领! “咔嚓!” 这回的声响更加嘹亮,仿佛就是有着什么东西在耳边破碎般,将陆少贞吓得一激灵。 这个隔间内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难道说这个隔间中当真有着什么东西?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色袍子的怨灵?还是某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躲在阴暗的角落专注的吮吸着人血? 这样想着陆少贞感觉自己简直无地自容,这个隔间说实在的根本就是与外面这个较大的屋子是一体的,只要隔间内的东西想要出来,随时随地都能发现他的踪迹,到那时自己除了直面让自己如此窘迫的神秘东西之外,根本别无他选。 深切的对危险的感知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心念电转思考着图为的办法。 现在这种情况唯有两种选择,其一乃从隔间的门口跑过然后探索黑暗深处那些未知区域,尽管这样亦是充满了未知性,但总还比被隔间中的脏东西盯上强得多吧?其二,就是直接闯进隔间中,以浩然正气去看看里面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样的优点在于他可以免受未知的恐惧所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折磨,在心灵上可以获取相对容易的解脱。 冷汗顺着脸颊接连不断的滑落,陆少贞随手一抹便是满手背的水,但是现实根本容不得他再多做考虑,因为隔间中的声音又响起了! “咔嚓!” 第三次与第二次的间隔比第二次与第一次的间隔要短的多,当然光凭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根本无法判断,但接下来却贴切的印证了这个事实! “咔嚓!” “咔嚓!” 就像是连锁反应般,隔间内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而且这种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的间隔竟然仅有几秒之隔! 陆少贞握的死死的双拳呈现出轻微的颤抖,恐惧已经作为他躯体的至高领导,自己的意志几乎隐退幕后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这个声音很有可能代表着脏东西要出来的节奏,声响的越来越快只能说明脏东西距离要出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快! 若是自己不采取任何的措施说不定会被脏东西所迫害从而暴毙于此! 想到此,他越发的感到不安,他的脚刚移动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陆少贞一扭头,就发现一张惨白的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神情单调,眼神阴鸷,在这样昏暗的氛围里显得煞是阴森。 “啊!”陆少贞终于忍不住,顿时大叫一声! “嘭!”那惨白的面孔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木头与水泥地面撞击时的沉闷声。 “呼呼呼……”陆少贞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从而产生强烈的疼痛。 原来是个雕塑!就是那种医学院里使用的人体雕塑!陆少贞的心在极度崩溃之后放松下来,他抹了把冷汗,惊魂未定,不断的转动眼睛试图排解压力。 这个雕塑被浓重的黑暗所包裹,就像是披上邪恶的夜行衣,在促狭的空间内集结怨气,从而直接在人心中浮现出狰狞的恐惧万象。 陆少贞这样浑身松懈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善于思考的他便发现四周透露出诡异的安静,那是种渗入灵魂的安静,让人能够听见自己灵魂痛苦的哀嚎声。 这种安静已经不同于刚开始的那种寂静了,虽然外人很可能不明就里,但在作为当事人的陆少贞自己看来,现在的诡异已经将无数只触手攀在自己的身上! 那隔间内的“咔嚓”声不知何时已经不再作响,可能是自打陆少贞失控的喊出来的时候便戛然而止了吧! 这个雕塑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为何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陆少贞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眼下这个问题已经无关紧要了,那隔间内所酝酿的死寂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 第八十六章 人格三层面 此时隔间内的死寂比刚刚的声响还吓人,因为这样的寂静中夹杂着极具感染的压抑,让陆少贞连喘气的轻微声都觉得很突兀。 就在这种高压的氛围下,陆少贞浑身僵硬的好似冰冷的尸体一般,他试图活动一下手腕,却发现手腕仿佛被冰封住了根本不听使唤。 作为一名长期练舞的男孩,尤其是像b eaki g这样高强度的舞种,陆少贞的手腕受过无数的伤是不可避免的现象,因此这也就造成了他不经意间爱扭动手腕的习惯。 但是此刻这种对习惯的违反成为一件值得倾注所有注意力的情况,陆少贞从自己的肢体异常中体会到不可遏制的惶恐,这种感觉并不比寻常,就好像得了癌症的人看着镜子里日益憔悴的面孔,复杂的情感以恐惧为主毫不留情的淹没心扉。 怎么会这样?自己对身体的掌控随着心中不安之感的强盛而愈发减弱,就好像有坚固的壁垒将自己的灵魂逐渐压缩束缚在狭小的空间内,从而失去某些对身体的领导权。 陆少贞在恐惧的石缝中忽然破天荒的萌发出一丝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源于最近发生的事,毕竟世界上故事的类型是有限的,这些类型化的事件中在某个层面上蕴含着共通的哲理。 陆少贞稍作思考,他便想起了熟悉感的来源,在他穿越荆棘网之后便陷入灵魂的桎梏中,他之所以能够从这种极度危险的状态中逃脱,不过就是以浪漫主义的冒险精神,打破束缚、打破故步自封,从而挑战直到突破自我。 从这个简单的因果不难看出,偏安一隅蝇营狗苟是慢性死亡的原罪,因此面对困境想要重获新生,那么唯有迎难而上浴火涅槃这种途径不可。 想到此,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精神并非不可控制,恰恰相反,它就像人类操控自己的身躯那样井然有序,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如果肌肉因为劳累过度充血而酸疼,那么就需要按摩来缓解。其实对于精神也是有着这样的一套方法,只不过这中形而上的东西在普通人看来过于玄虚,其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寄托故而不能被大众所接受。 恐惧的感情也就是正常心理现象之一,在经过上一次挑战之后,陆少贞从鸿钧那里触摸到了这种控制精神的方法,尽管他并不能将其应用到多高深的程度,但既然了解那就必然会窥探到某种至高的可能性。 人格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超我。一切关于意识形态问题以及对灵魂的思索归根结底都逃不过对人格的依附。本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底层,是由先天的本能、欲望所组成的能量系统,包括各种生理需要。本我具有很强的原始冲动力量,是无意识、非理性、非社会化和混乱无序的。它遵循快乐原则。而自我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其作用主要是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它一方面调节着本我,一方面又受制于超我。 最后超我,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次,是道德化了的自我,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 懂得了这点,陆少贞便是从这种看似简单的三层结构中寻找到了某种理论上的可能,对自己细致的剖析能够充分的了解自己各个层面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正是将平面的人连接成立体人的枢纽。具备了这样战略眼光是把握扼要的捷径,对实施措施起着不可忽略的促进作用。 就这样,陆少贞开始有意识的强迫自己进行反思,个人的专注力是种被世人小觑的、有待开发且具有极佳前景的力量源泉,当一个人的专注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为之屈服,无论这种屈服是在何种层面,既然发生了,那就不容忽视。 此时此刻陆少贞所要做的就是与自己概括为恐惧的情感所抗争,这种情况看似不可理喻,但通俗点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与自己的争斗,如果自己的意志败给了自己对外界通过意识形态这个棱镜的成像,那么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从而陷入极度的危险当中。 而若果能够以卓绝的意志力,脱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么便会在纷扰的俗尘中找到真实的自我。 听凭自己的意志去做事,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高尊严所在。 就这样他有意识的向隔间那边移动,真正的解脱不过是廓然无累,而要到达这种境界必需脱胎换骨的苦难来磨砺。 身体发抖的厉害,恐惧就像是尖啸的恶魔发出摄人心魄的迷惑,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行走在雾凇沆砀的丛林间,漶漫的迷雾是所能看见的唯一画面。 恶魔戏谑的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个声音里充满诱惑的魔力,就好比希腊神话中塞壬的歌声,从中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而这样的迷行岁月终究被清晨的阳光所照耀,顿时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所有的方向与理想就像是标杆一样矗立在不远的前方! 陆少贞眼神中散发着虔诚,他向前跨出一步。可不要小看着短短的一步,它可是付出了极大的毅力以及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达成的成果。 陆少贞怔怔的站在隔间门口,他的眼神死死的向里面盯着看,本就朦胧的光线经过了布的过滤更加熹微,一切都笼罩在带有毛刺的黑灰之下。 刚刚的那个人头呢?陆少贞着重注意这个问题,可就在当他又看到人头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升腾起一丝可笑之感。 原来是这样啊!陆少贞在经过短暂的愣之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确实有人头不假,可那人头却是属于自己的! 怎讲?因为在对面有个较大的镜子,自己像里面探望的时候自己的头颅自然而然的映照在其上,再加上自己有恐惧的情感积淀以及观看的迅速,才会在恍惚间误视。 第八十七章 镜子 原来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自己的臆想,陆少贞的嘴角保留着苦笑,就这样他的内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宛如紧绷的弦忽然放松,无尽的舒适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顿时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定了定神,他再度扭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雕塑,那诡异的姿态映入眼帘,顿时再度将种种疑虑摆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塑像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到自己眼前的?他原来就摆在那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原本就摆在那里自己会看不见?自己又不瞎! 那么现在就有个细思恐极的问题摆在那,这个雕塑难道会移动?若是他自己不会移动那么是否是其他人将其移动到自己神身边的? 想到此,陆少贞顿时感到后背一凉,仿佛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某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后颈上的汗毛陡然耸立的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刺痛感清晰的传递过来,他猛的转过头。 要是此时他能看见什么魔鬼也是不出意外的,毕竟这种氛围过于阴森,若是没有些脏东西倒还真说不过去。陆少贞自认为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情感毕竟是个有弹性的东西,会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断转变,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 但是可惜,眼前除了茫茫一片的黑暗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如果非得说有些异常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的本身,透露出无尽的诡异吧。 陆少贞木讷的将脑袋转回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隔间内,虽然雕塑上的诡异很能说明问题,但是眼下最主要的还是隔间内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就这样他挪动步伐开始向里面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状况。 如果说自打陆少贞从这个黑暗的房间内所经历的诡异事情是相互连缀的,那么接下来等待陆少贞经历的恐吓还是个未知数。当陆少贞的脚步刚刚踏过隔间门口的时候,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歌声亦仿佛是单纯的耳鸣,总之陆少贞感觉有个女子渗人的声音在放肆怪笑。 遽然打了个激灵,陆少贞忐忑的缓步走了进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心理变化,也禁受不住人类的通病,毕竟非理性边界是人之所以为人不可或缺的东西。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的逼近,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着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他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镜子,那镜面上迷糊的影子以一种缓慢的、表情冷峻的呈现在他的眼底。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陆少贞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虽然镜子里的人还不能够看清具体长得什么模样,但是那油然而生的阴冷以及死寂是不可遏制的。陆少贞不知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因此也只能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去解谜。 然而,越是往前走他越是心惊,因为镜子里的人似乎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原来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自己的臆想,陆少贞的嘴角保留着苦笑,就这样他的内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宛如紧绷的弦忽然放松,无尽的舒适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顿时让他的脑袋产生了一种晕眩感。 定了定神,他再度扭头看了眼安静的躺在地上的雕塑,那诡异的姿态映入眼帘,顿时再度将种种疑虑摆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塑像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到自己眼前的?他原来就摆在那里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要是原本就摆在那里自己会看不见?自己又不瞎! 那么现在就有个细思恐极的问题摆在那,这个雕塑难道会移动?若是他自己不会移动那么是否是其他人将其移动到自己神身边的? 想到此,陆少贞顿时感到后背一凉,仿佛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有某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后颈上的汗毛陡然耸立的时候那随之而来的刺痛感清晰的传递过来,他猛的转过头。 要是此时他能看见什么魔鬼也是不出意外的,毕竟这种氛围过于阴森,若是没有些脏东西倒还真说不过去。陆少贞自认为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情感毕竟是个有弹性的东西,会随着事情的发展而断转变,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 但是可惜,眼前除了茫茫一片的黑暗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如果非得说有些异常的话,那就只能说他自己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的本身,透露出无尽的诡异吧。 陆少贞木讷的将脑袋转回来,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隔间内,虽然雕塑上的诡异很能说明问题,但是眼下最主要的还是隔间内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就这样他挪动步伐开始向里面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状况。 如果说自打陆少贞从这个黑暗的房间内所经历的诡异事情是相互连缀的,那么接下来等待陆少贞经历的恐吓还是个未知数。当陆少贞的脚步刚刚踏过隔间门口的时候,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歌声亦仿佛是单纯的耳鸣,总之陆少贞感觉有个女子渗人的声音在放肆怪笑。 遽然打了个激灵,陆少贞忐忑的缓步走了进去,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刚刚经历了剧烈的心理变化,也禁受不住人类的通病,毕竟非理性边界是人之所以为人不可或缺的东西。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的逼近,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着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他死死的盯着迎面而来的镜子,那镜面上迷糊的影子以一种缓慢的、表情冷峻的呈现在他的眼底。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陆少贞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虽然镜子里的人还不能够看清具体长得什么模样,但是那油然而生的阴冷以及死寂是不可遏制的。陆少贞不知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因此也只能抱着拭目以待的心情去解谜。 然而,越是往前走他越是心惊,因为镜子里的人似乎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啊! 第八十八章 雾都往事 就是这样一块并不华丽没有多余装饰的镜子让陆少贞再度感到了危机的来临,他这个时候脑海中忽然开小差了,他想着,如果这个镜子稍微有些包装,比如给其裱上一个欧洲华美的边框或者龙国竹制镂空的精美边框,都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削减其所能散发出来的狰狞。 可以说这个镜子就像是他一丝不挂的内心,完完全全直面恐惧,但凡有些遮蔽物都不至于如此让人胆战心惊。 但若是揪着这点从另外的角度思考下去,亦可以说是没有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也就使得陆少贞对这块镜子本身全神贯注,以至于这种肮脏肃杀的杀人现场的氛围淋漓尽致的传达到他的心底。 其实陆少贞隐约间有种感觉,只不过他迫于思维的趋利避害的本质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他有种自己面前的镜子其实根本就是个虚无之物,也就是说那是自己观念影射出来的虚幻产物,这正的、没有丝毫装饰的、真实到可怕的镜子就是自己心灵的本身。 冷汗不自觉如雨般流淌,滴答滴答的从他的眉毛上划过,而后几乎掉落进他的眼睛里,但就算如此,他却仍然没有眨眼,因为恐惧已经将他的思想压抑的有些僵滞,他只感觉如果任何对现实状况的玩忽职守都会换来致命打击。 对面的镜子上的人影愈发的清晰,随着陆少贞的走近,落在他上面的光线似乎亮堂了起来,但就算这样,陆少贞还是看不清镜子上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还要自己贴近看不成!陆少贞死死的咬紧牙关,腮帮子鼓鼓的,鼻腔内的喘气声也随之粗重起来。 旁边的塑像就这样静静的纹丝不动,按照现在陆少贞的位置来看,它们共同盯着陆少贞身后的方向,在黑暗中浮现出它们那苍白诡秘的面孔。 怎么回事?镜子里的人为何总是个虚影?自己愈来愈近,镜子里的人影也越来越大,可为何却越来越模糊了?这很明显违反正常的物理规律啊! 难道是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陆少贞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思想,就像是永动机一样不休不眠,根本没有任何空隙留他去客观的思考事物,他仿佛陷入了主观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求知欲就像是迷航中的灯塔引领着他这个失路的孩子前行,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什么要前行,只是听凭本能的召唤,向前不断走去。 灰色的迷雾已经维持了几个月没有消散了,原本的街角此时根本失去了原有的景象,虽然本质没有变化,可触目所及尽皆一片模糊,对于自己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变化了。 人是个远离本质的生物,但矛盾点就是这么清晰,他同时又活在本质的束缚中,因为对立二元复杂的有机结合就构成了人性。陆少贞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太阳了,他仔细回想起来,自打他记事起就生活在这雾都之中,这常年不散的大雾已经在他的主观世界上呈现出截然相反的印象,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在记忆的深处总觉得自己见过阳光的温暖与色泽,见过街头巷尾那红砖绿瓦以及长满青苔的石砖小路。 怎么说呢?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亦或者像是某种通灵,将自己祖上的记忆忽然摄取而来,毕竟世界上并不乏这样的案例。 陆少贞趴在窗口呆呆的望着迷雾的深处出神,他用手撑着下巴,脸蛋在挤压之下有些变形。与其说他是在看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迷雾,倒不如说他是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思想边界,去天马行空的探索了另外的可能。 如果他能够立刻将此时的所思所想付诸笔端,那么将会是一篇不错的意识流,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真正意出尘外的时候,又怎能怪生笔端呢? 就这样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看见迎面的浓雾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轮廓。 这立马就吸引了陆少贞的注意。哦?来人了吗?看这个样子应该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起初陆少贞不以为意,在这个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雾都阴冷的湿气是唯一可以把握的并且无情侵蚀生活的感受,人们生活的激情都这种无形的压抑中变得扭曲,最让人感到愤慨的是他们竟然并没有为此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或许是自己一直在心中存留着太阳形象的缘故吧,或许太阳终究是个美好而梦幻的梦。 然后就在陆少贞打算继续自己的思路而不去理会那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将他现有的思路打断。 只见那逐渐从迷雾中浮现出来的人影高大挺拔,他穿着呢绒灰黑色的大衣,显得身材修长,并且头上戴着圆沿帽子,帽子压得极低,几乎将这个面孔都挡住了。 风不时的从迷雾中掠过,这些迷雾就仿佛是风的现形药水,丝丝缕缕的随着风的轨迹运动。 那个男人的周身顿时环绕着忽浓忽淡的雾气,以至于这些雾气就像是小恶魔般围绕着男人的周身翩翩起舞,形成了动态的循环。 这个人是谁?从哪里来的?似乎并不像普通雾都的居民啊,反而像是地下组织的特情。 那个男人就在陆少贞的窗前不远处停下脚步,他那皮鞋底踩着石砖时候哒哒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那个男人就定定的站在那里,朝着陆少贞,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当真让人奇怪。 陆少贞警觉起来,他不会是肩负着邪恶目的的敌国特工吧!那样的话岂不是巨大的阴谋就摆在眼前吗?而且那个男人为何纹丝不动呢?他到底在干什么? 陆少贞的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双手扶住窗台,这是种紧张的暗示,他高声道:“嘿,先生,您在干嘛呢?” 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陆少贞奇怪的再度问了一句:“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要是有的话尽管开口,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八十九章 诡镜 又经过了良久,就在陆少贞感到不耐烦的时候,那个男人终于出声了。 他的嗓音森然可怖,就像是地狱回响那般低沉,他头也不抬说道:“你是叫陆少贞?” 陆少贞微微一怔,心下顿感奇怪的说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你想知道关融是谁杀的吗?” 这句话突兀的响起,陆少贞心头微微一紧,关融?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却明确的知道这号人物在自己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个怪异的现象就像谜团般在不停的吊着他的胃口。 “关融是谁?怎么这么熟悉?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关融是谁杀的?”或许起先是处于懵懵的状态,陆少贞并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话中的含义,可旋即他立马明白过来:“你说这个人是被谋杀了?那你应该报警啊,而不是在这块如此风轻云淡。” 陆少贞的语气愈发焦急,但是那个男人的气质依旧似冰山般冷酷,他只是以平直的语调说道:“这倒是怪我疏忽了,关融的死跟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并非是你,但是有些东西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能否找到你的妹妹,就寄托在这条线索上了。” 陆少贞深感莫名其妙,雾都啥时候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人物?他来到这里显然是别有目的,那么这个目的难道就是和自己诉说这么一通话吗? 这段话如此重要吗? 陆少贞清了清喉咙,旋即道:“首先,我并没有妹妹,我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妹妹,我想先生您找错人了吧,其次,我只是个从小在雾都长大的小孩罢了,你所说的那些东西都离我太遥远,说句很怯懦的话就是,我承担不起。” “恶魔猎人,并不是说你想逃避就可以不去承担的,地狱空荡荡,恶魔满人间,宿命的轮回必将承接千载,而奔赴黄途是你的血脉所篆刻的结局。”男人的身影在此刻忽然多了抹沧桑感,但是那种狰狞的本质却是不减反增的。 陆少与之相隔大概一条街的距离仍能感到那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安全的气息,因此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恶魔猎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把现实当成了幻想?” “你想知道关融是谁杀的吗?” 那个男人又问了一句。 陆少贞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个男人并非拿自己找乐子,这个叫关融的人或许当真被谋杀了! “我想知道!”陆少贞正气凛然道,或许他作为名侦探的日子就要开启了,学校里的同学们不总是嘲笑自己没能耐胆子小吗?自己若是侦破一件杀人案件,那么他们定会刮目相看吧! 想到此,他目光如炬的盯着男人的身影,试图从中找到明确的线索或者答案,尽管他压根没有听说附近哪块有凶杀案。 而就在本应该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的男人此刻反而安静下来,他就那样默不作声的垂下头,宽大的圆沿帽子将他的面庞遮挡的严严实实,夸张的说帽子连带着他那高松的大衣领子,几乎将他的脸包裹的密不透风。 “先生?先生?”陆少按接连几声呼唤并没有让对面的人有丝毫反应,他正奇怪间,却敏锐的发现那个男人的肩膀正呈现出细微的颤抖。 怎么形容那种颤抖呢?在不同的情绪促使下身体细微的变化是有迹可循的,就像狂笑与悲恸之间的颤抖,绝非完全一致的。但陆少贞自己仅仅只有十三岁而已,如此小的年龄又怎能具有这种眼力与城府?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年幼的陆少贞发誓自己绝对永生难忘,只见那男人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面孔! 难道说他要让自己看到他的脸?陆少贞见到这个动作大感好奇,急忙付之全神贯注。 但就在这时,男人猛地将脸一步到位的抬起来,与此同时这张面孔在陆少贞的眼中急速放大,宛如投影般直接朝陆少贞冲击过来! 这是张怎样的面孔啊!狰狞的眼神中充满诡异的笑,高耸的苹果肌宛如凝固,裂开的嘴角高高上扬到恐怖的程度,最后那鹰钩鼻宛如画龙点睛般将整张脸的骇人提上全新的高度。 但是,真正诡异的地方并不在这个视觉冲击上,而是若是将这个面孔还原,陆少贞愕然的发现这张脸他认识! “啊——” 无法遏制的惊悚如激流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发出凄厉的尖叫! “呼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宛如灵魂的回响在耳膜上不断摩擦,形成回环往复的迷离之感。陆少贞感到汗水落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却不敢丝毫的眨眼。 如果能够不眼光局限在局部,那么就可以理解陆少贞之所以如此了,只见他的鼻尖轻轻的贴在镜面上,没有任何的空隙也没有任何的挤压,就那么完美无缺的相连。 陆少贞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人物,只见镜子中并非陆少贞自己的脸,而是一个由黑色烟雾凝结而成的骷髅头正做着陆少贞的动作。 此时此刻陆少贞有些斗鸡眼般费力的将视线集中在镜面上,而那镜子里骷髅头空洞的眼眶中亦仿佛有着细碎的光亮在与陆少贞对视! 陆少贞感觉心脏说不出的压抑,但是没办法,这种感觉除了归咎于过度的惊吓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解释更加合理。 噔噔噔! 陆少贞接连倒退几步,捂着胸口惶恐的看着四周,他愕然的发现那些雕塑不知何时齐刷刷的将视线投射到他的身上! 这些塑像明显移动了位置!就算没有移动位置,那他们的视线绝对移动了!陆少贞之所以如此笃定不过是因为刚开始进入隔间的时候着实被吓得不轻,因此记忆深刻。 更何况,任何正常人面对着如此多的视线的交集,都不会做到大大咧咧无动于衷吧?虽然这些视线只能算是想象中的产物,但人的大脑的特长不正是自我欺骗、对莫须有的东西信以为真吗? 第九十章 维度的深渊 面对这样怪诞的氛围,陆少贞浑身开始颤抖。他在脑海中试图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想象了一下现在的场景: 一个身穿白的渗人的长袍的男子正晃晃悠悠的在黑暗中移动,他的略微有些荧光的白袍上沾满了刺眼的血污,以至于纵算是在光线触及不到的地方,他都能够像个幽灵般以清晰的轮廓在四处飘荡。他很惊慌,这种惊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因为视觉的变化了,而是对于故事承载的基石所折射出来的诡异细思极恐。与此同时,四周苍白到诡异的面孔纷纷在黑暗中浮现,他们那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视线交织成团,最后宛如茧子般将男子团团束缚。 陆少贞不寒而栗,他本就颤抖不已的身体再度抖动,就像是抽风般狠狠的甩着自己的脑袋。 真的是他吗?刚刚镜子里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杀害关老师的凶手?但是自己怎样能够证明镜子中发生的都是真的呢? 想到此,他不觉愈发的感到奇怪,这个镜子显然充满了邪门,竟然能够将自己的思维牵引到另外的一个世界中去,而且它所构筑的世界体系完整,没有任何的失真感,至少陆少贞在那里感觉自己就是个少年,而且是个从没见过太阳但在想象中无比笃信太阳应当是如此形象的少年。 既然思想停留在此,那么他就不得不继续深思,怎么能确定镜子所造成景象必然是虚幻的呢?之所以镜子里的世界能够给人以极大的真实感,不过是它有条理清晰逻辑合理的世界构筑,以至于陆少贞在那里会信以为真。 如果继续深究下去,那么就不妨将镜子的世界比喻成人类习以为常的梦,如果你在梦中以为自己并非在做梦,那么这时候的参照物就是梦中的那个世界,而在醒来之后你便觉得那确实是个梦,那么此刻的参照物就是现在所处的世界。 明白了这点,问题自然而然也就随之而来,那就是你到底该如何确定梦就是虚假的清醒就是真实的,参照物在不断变化的时候结论往往会截然相反。再将这个问题引申下去那就是,你到底该如何确定自己的真实存在。 此时此刻陆少贞感觉到自己有些精神恍惚,对面镜子里的倒影倏然变换,在某一时刻还是陆少贞那张清秀的脸炯炯有神的注视前方,下一秒便转变成狰狞的骷髅,吞云吐雾,烟尘滚滚。 如果说镜子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陆少贞必然在年幼的时候经历过相类似的情景,之所以说是相类似,不过是因为岁月的淘洗往往会让事情的真相面目全非,就算坚定的相信不会记错,但潜移默化就是在无形之中施展作用的。 但是他在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中回想过去,他的脑海中没有寻找到任何与之相类似的情形,他所见过最大的雾,不过是林间的清晨那沆砀的雾凇。 若是将研究的视角专注到镜子的世界中去,那么就会发现陆少贞之所以会在迷雾永不溃散的雾都中想象出太阳的形象以及那片阳光之土上宛如蝼蚁般碌碌奔忙的人们是如何奋力的将幸福从自己身边推走的景象,不过是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影响罢了。这个世界的太阳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宛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中,才会无时无刻不发挥着意识形态的作用。 那么两相比较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能够影响镜子世界,但镜子世界却没有任何可以造成动荡的东西反馈,因此说到底镜子世界确实是幻象! 它不过是将一段规则附加在陆少贞的大脑上,就像续编的程序代码,可以改变其思维的走向,却改变不了最根本的对世界的认知。 这些内容在陆少贞的脑海中以极短的时间形成,他自认为逻辑并不存在着太大的谬误,因此他暂且认定了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看见的那个人,并非杀害关融的凶手。 但是若是那个人并非凶手,这段幻象存在的意义为何呢? 濮阳盛的目的是什么?他当真这么好心要给予自己提示?要知道在濮阳盛的立场上来看,自己可是他的敌人啊!濮阳盛既然抓走了自己的妹妹,那么说明自己的妹妹对他具有价值,而自己作为危害他的利益的人,他岂能自找麻烦?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咔嚓!” 清脆的响声如连锁反应般响起,这些清脆的声音就像是炒豆般噼里啪啦的让人瞠目结舌,陆少贞双眼瞳孔涣散,眼前的图像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通过视觉摄取信息的效率极度的下降。 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造成啊! 天旋地转,他大略扫了眼四周,只见那些塑像群魔乱舞,就像是嗑药了一样张牙舞爪,与此同时他们的四肢呈现不正常的扭曲,按照陆少贞所见的那种程度来看,这些塑像浑身上下必定都是关节,否则绝不可能做出那些柔弱无骨的动作。 傀儡的派对?是不是应该加点诡异的舒缓的音乐,以应和这种连时间空间这样维度都扭曲了的场景? 不行!不能就这样睡去! 虽然他的大脑由里到外都散发着慵懒,以至于任何危险都在主观上不存在了,这种蒙蔽愈发强大,只要他轻轻的合上眼皮就会沉浸在黑暗的长眠中。 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诱人吗?可以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入睡了诱人吗?人心复古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了诱人吗?没有神的时代是危险的但同样没有神的时代催人入睡的功夫是空前的,诱人吗? 只要睡着了,世间所有的烦恼,爱恨嗔痴都销声匿迹,诱人吗? 陆少贞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踽踽独行,那条通往黑夜的小径上寒鸦凄切,枯骨累累。 “主人,你不能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将鼻子贴在镜子上,和镜子的对面的世界沟通!”鸿钧的声音恰如其分的响起,“现在您身上的维度正在坍缩,如果不能寻找到丢失的那块,那么您将陷入维度的深渊中啊!” 第九十一章 重返雾都 意识的模糊已经让陆少贞神游天外,以至于鸿钧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阵微风难留下任何痕迹,他知道鸿钧说话了,但这段话具体指向着什么含义,却是根本无法摄取的。 “主人,你听我说,无论有多艰难你都必须挺过去,世上没有容易的事,血脉的觉醒只不过是第一步,只有完成了浩劫游戏才能真正的激发出恶魔猎人的能力。” 陆少贞只觉得眼前仿佛看见了鸿钧的身影,那曼妙的身段婀娜多姿,长发如瀑布般柔顺的铺在背后,整个人呈现出宛如亭亭玉立的花儿一样的美好。但是此时的她满脸充斥着担忧,这种担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更加剧烈。 如此情绪化的表情在陆少贞的眼中倒映出别样的风采,虽然鸿钧的形象是某个名动天下的启蒙老师,但他出奇的没有任何淫秽的感觉,可能这就是真情实感所带来的亲近与高贵吧,那种心与心贴近的感受让陆少贞心醉神迷。 但是他们之间就仿佛是置身于太空之中,没有了空气作为传播媒介,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徒劳无功的默剧。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鸿钧在费力的说着唇语,无意识的思绪潺潺流淌,就那样在精神迷航中渐行渐远。 而就在这时,就在鸿钧的身影逐渐淡去的时候,一道意外的光芒照亮了陆少贞的世界,他清晰的感觉到随着这道光的出现,他血脉喷张,涌动的血液中的炽烈的因子在燃烧在沸腾,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神明般肃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从混沌中挣脱,清浊分野,乾坤沉浮,阴阳融燮,日月争渡,玄妙的哲学肌理如舸似舟,承载着昭昭的智慧之火向彼岸航行! 而就在这样的状态下,陆少贞感到了脱胎换骨般的轻松,他整个身子都沐浴在轻柔的海绵中晃荡,四肢百骸涌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所谓先苦后甜、痛苦过后必定脱茧成蝶并非没有道理,先不说他在浩劫游戏中所经历的折磨,就单论他大脑中祖传的基因觉醒以至于平行时间线在他的身上发生倾斜,那样几近绝望的痛苦是为常人所难想象的,这样他都挺过来了,那么与之相比其他的痛苦未免有些小儿科。 痛苦的最高形式往往归结于精神的烦闷,而精神烦闷的最高级则是病变当之无愧。因为如果单纯是因为心里出现了问题那么适当的心里疏导便可以解决问题,但如果将事情的难道推搡到大脑医学上,那么一切自应另当别论。 物质与意识之间的辩证关系在此表达的淋漓尽致。 就比如有的精神病院在研究精神病患者时以他们的大脑作为标本来提取促进科学研究的有用信息。 ——色情狂、杀人狂、中风病患者以及侏儒等各种不同形式的精神病患者的脑髓都具有明显的肥大、萎缩、出血亦或是被霉毒侵蚀等迹象。 这也就更加说明了肉体的变故是让患者痛不欲生的主要原因,而绝非思想倾向那么简单。同样的道理,陆少贞的大脑中的某个部位出现了变故,虽然这样的变故暂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异于常人的特点,但大脑之紧密堪称是人类所难企及的境界,微小的变化都能够激起恐怖的蝴蝶效应,因此陆少贞的痛苦可想而知。 陆少贞感到自己大脑中的某个部位蠢蠢欲动,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全身受到了莫名力量的操控,竟然鬼使神差的向前移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此时鸿钧的声音依然没有消散,她声音中散发着诧异的情绪道:“不对啊!主人派给我的任务不是这样的啊,恶魔猎人的体质怎么就提前觉醒了呢?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后面的话陆少贞听不太清,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忽然便的极为良好,至少刚刚那魂游天外的状态已然消散,他已经能够有意识的去思考了。 恶魔猎人?这个名词不单单从鸿钧嘴里听见,还从那个镜子幻像里的男人的嘴里亦是出现端倪。如果这个词汇只出现了一次,那么它可能只是个人的疯言疯语,但要是开始重复出现,那么就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陆少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的时候,他只觉得突然有种灵魂坠落的感觉,就好像在万丈悬崖上遽然踩空,亦好似在即将入梦的时候倏然惊醒,总是在剧烈的抽搐之后他感到自己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这难道是濮阳盛的安排?他这样的安排有何用意?还是那句话,自己是站在濮阳盛的对立面的,濮阳盛可以说没有任何理由帮助自己,但事实就摆在这里,无论他承认与否他都是一直受摆布的弱势角色,那么濮阳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要么现在自己所经历的看似是濮阳盛的帮助实则另有隐情,要么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而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猛地睁开双眼,可是眼前的此幕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触目所及尽皆漶漫的迷雾,雾气呈现出渗人的灰黑色,朦朦胧胧能见度极低,在这样的迷雾中人影就像鬼影,匆匆移动着就仿佛无脚幽灵在飞速的游荡。 晾衣杆上的衣服永远都带有让人厌恶的潮气,下水道的臭气就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逼仄的弄堂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这些老鼠已经厉害到有变异的倾向了,它们根本不畏惧老鼠药,也不知道是制药厂昧着良心偷工减料还是老鼠的基因产生抗药性,总是若是不加遏制,鼠害将无情的肆虐。 陆少贞行走在屋子里,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这是第二次进入雾都,两者之间的不同不仅仅体现在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上,更体现在这次能够清晰的记着现实世界内的记忆,而不是仅靠印象来给予暗中提示。 第九十二章 关于父亲的回忆 在这样没有阳光的地方就是黑暗滋生的沃土,亘古不变的天空散发着幽深的谜团,以至于清明不再有,人们永远都像是活在阴影下,用被压弯的脊梁与磨灭的激情去面对生命中的一切。 此时此刻,陆少贞就行走在这样的一栋楼房中,这个楼房虽然简陋甚至称不上干净,但在他的记忆里这里已经称得上是附近有名的“豪宅”,墙壁上斑驳脱落的粉饰彰显着年代的久远,陈旧的家具皆呈现出一种颓败的感觉。 他行走在茶几与皮质脱落的沙发中间,眼神中的情绪饱含熟悉与陌生的审视,他对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深感讶异,因为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镜子世界中,而这个世界虽然有自己的法则与体系但却不妨碍自己记得现实世界中的事,这样唯一造成的结果就是两种记忆如加了牛奶的咖啡般完美交融,形成了全新的、让人耳目一新的饮品。 墙上的画已经发黄了,以至于里面的水彩被蒙上代表记忆黄昏的淡黄辉光,这个楼在灾难发生之前是个人力资源办事处,这个部门在秩序尚存的时候是个人人眼红的美差,以至于就算现在雾都沦落为岌岌可危的安全区,这栋二层楼仍旧是出类拔萃的地方。 陆少贞之所以能够在这个地方安顿下来,不过是因为他的父亲作为战士为安全区的安定而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人们感恩戴德,不约而同的让年少的陆少贞住在这相对舒适的住所里。 他现在还记得父亲当初离别时候的场景。 “少贞,你好好在安全区生活,弄堂的生活环境虽然比不上灾难之前那天堂般的年代,但至少性命之虞是没有的。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怎么样,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告诉爸爸哦。” 父亲那刚毅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波光在荡漾,九岁的小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温情,他的心中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爸爸。”或许是从小就有种天生的敏锐吧,小陆少贞看见铁汉柔情总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今天是我的生日,爸爸你难道要离开我么?” 父亲流露出不忍,他轻轻的摸了摸小陆少贞的脑袋,轻微的叹了口气道:“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福祸以祛之?你还小不懂,等你张大了就会理解爸爸的,今年这个生日不能整天都陪着你了,这里有块甜蛋糕,是你的生日礼物。” 甜蛋糕是小陆少贞最爱吃的糕点,但生在灾难年代,能够果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又怎能去奢求这等用来享受的物资?因此,这块蓝莓味道的涂满紫色果酱的蛋糕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当然,知道金贵自然知道体恤,陆少贞知道父亲定然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从黑市买回来的,但与此同时,他感到了这块蛋糕上承载的另外一层含义。 父亲是个硬汉,那粗壮的手臂仿佛能够将整片天空擎起,只要在他的臂弯下任何风雨都不能让自己畏惧。还记得当初父亲带着自己以落难者的身份逃到雾都的时候,他们是饱受歧视的,现在的陆少贞也是能够理解这种现象,因为若是不能歧视外来者,那么安全区迟早会人满为患,到那时候人人都像是地里的秧杵着的时候,暴乱也就不可避免,安全区从而也会土崩瓦解。 因此在刚来的时候,父亲为了不惹麻烦而不断忍受流氓混混的殴打,他那明明蕴藏着巨大力量的肌肉所发挥的作用仅仅是承受木棍铁棒的攻击,就这样在极端的忍耐下他们获得了一块立锥之地。 然而事情的转变发生在那个下午,逼仄的潮湿的墙角下陆少贞瑟瑟发抖的看着四周狞笑的青年逐渐逼过来。父亲为了办点事不方便带别人所以就让陆少贞等他回来,因此他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般被青年们盯上了。 这些青年品质相当恶劣,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但他们对陆少贞斧父子的行为符合了大多数雾都人的意愿,所以没人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子,你和你那流浪狗般的爹赶紧滚出雾都!要不然我们作为雾都正义的实施者,定然要用武力对你们进行神圣审判!”一个青年的笑容冷峻中夹杂着几分疯狂,他虽然极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但其背后的残忍是包藏不住的。 青年们的身影就像恶魔般笼罩在瘦弱的小陆少贞身上,脸蛋高高的肿起已经让他年幼的心中充满恐惧,他简直害怕极了。 而就在青年们想要对陆少贞继续迫害的时候,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弄堂的门口! 父亲的身影在大雾中就像是个屠龙者,提着宝剑奔赴恶龙巢穴,视死如归的气魄是让任何敌人都为之震颤的。 “呦呵?流浪狗回来了?你的狗儿子在我们的手里,想要他的话就赶紧跪着喊我们爷爷,然后卷铺盖滚出雾都!” 父亲的怒火是澎湃而出的,陆少贞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这样的能打,拳拳到肉,如下山猛虎,身姿矫健,似攀岭猿猱!那些小混混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父亲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放躺在地! 原来父亲并非真正的懦弱,只不过他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有生存之地他可以让自己受到天大的委屈,但要是敢碰他的孩子,那就是触龙逆鳞,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年幼的陆少贞从手臂缝隙中偷偷看到此幕,心中忽然种有壁垒别打破的感觉,他望着父亲那仍然愠怒的神情,英雄之梦在生根发芽! 陆少贞想到这些微微的叹了口气,但随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现实生活中自己根本没有父亲形象这样的概念,因为据爷爷所说父亲在自己出生之后就不知所踪。但是镜子世界却有这样的记忆,难道说这些回忆都是虚无缥缈的压根不存在的吗? 究竟该怎样界定存在与否?关于父亲的回忆是否值得信赖?既然说镜子世界是虚无的,那么自己现在所处正是镜子世界,没有任何虚无的感觉啊! 第九十三章 被预言的生命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同时拥有两种世界的记忆却没有丝毫含混的感觉,平时做梦之后醒来还需要仔细分辨何者为现实何者为梦境,可这个时候两者之间的记忆泾渭分明,就像是期末考试时候的重点知识,经过了周而复始的复习形成了铭记于胸的印象。 墙上挂着的画属于西方传统画的古典风格,以**、肃穆而著称,色彩沉静,充斥着史诗般的宏伟。陆少贞随便挑了一幅画看去,虽然他已经对这副画熟视无睹了,但此刻他仍然以陌生的态度去端详。 西方传统绘画是强调描述的,也就是说画家通过画中的细节去传达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或许是民间传奇,亦或许是史诗传说,更可能是穷兵黩武声势浩大的战争。 明白了这点,那么眼前这副静态的画面到底传达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而且光是探讨情节起到的审美需求是微乎其微的,唯有解读画中的元素所承载的深意,才是通往审美极境的有效途径。 那么什么叫深意呢?不过就是象征性寓意以及故事结构所蕴含的力量,正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这是艺术之所以直抵人心而又让人回味无穷的根本所在。 事先怀有这样的心思,陆少贞将注意力集中到画作的本身,只见这副画虽然蒙上岁月的黄色,但是仍然能感受到画作原本的那种深沉的色调到底拥有何种厚重的力量。 这是一片汪洋无际的海洋,只不过气候貌似很不好,浓厚的雨云将辽夐的苍穹遮蔽,与此同时在云层之间隐隐有雷弧闪烁,那骇然的声势在海面上掀起惊涛骇浪,那却情形就像是自然之神的怒火肆意的倾泻出来一样。 墨蓝色的苍穹与深邃的大海形成一致的颜色,让人光是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浓郁的压力铺天盖地的笼罩在心头,陆少贞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人类在自然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隐约之间,陆少贞似乎感觉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但这种感受也仅仅是来源于潜意识中的微妙的感觉,若是揪着其细细思考,却又犹如握不住的细沙,悄然之间便从指间溜走。 这种隐秘的感受就像是个开端,就算当真不能表明什么,至少也证明了陆少贞这个主体并非麻木不仁的,而是在面对一件艺术品的时候,能够有所触动并作出反应。 咦?就在陆少贞晃了晃脑袋想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细节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这幅画的表面有些肮脏,在一块污渍的下方,似乎有着什么额外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与周围环境很违和的细节是被污渍覆盖住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察觉,发觉到这个状况,陆少贞迅速用手指甲玻璃罩上的污渍扣掉,那个细节也就随之展现在他的眼前。 陆少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只见那个被污渍覆盖的地方是一个人的身影悬空站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他身形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双臂平举,仰面朝天,仿佛是在凝视着那惊世骇俗的九天落雷! 永不止息的风暴在他的周身无情肆虐,从整个宏观的画面来看,整个人渺小的几乎看不出来,而整幅画就是对史诗级场景的描绘,但若是细细品味,将这个人纳入视野,就会发现整幅画的重心已然转移! 这个人才是这幅画创作的真正意义!若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那么这幅画所能容括的境界将大大降低!这个人极大的拓宽了作品的维度,无论是从背景故事的探究上还是从构图要素之间的联系上来说。 陆少贞此时呆呆的伫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这个作品的意味深长而显得兴奋,虽然这个作品要是放在平时很符合他的内在审美需求,但在这种特殊时刻,他内心是极度慌乱的! 陆少贞费力的将头转过来,他的眉毛死死的打成结,他往上面的画作上走去,只见那副画作与这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那墨蓝色的世界摆成漆黑的无尽深渊,深渊之中无数只猩红之眼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它们死死的盯着悬浮着的一个男人。 “……”陆少贞感到自己吞咽唾沫费力的咕嘟声,他急忙往前方冲过去。 在那副雷霆滚滚的画作后面,是一副男人鼻尖触碰镜子平面的场景,那个镜子中倒映的并非男人英朗的面孔,而是一具骇人的骷髅,骷髅的眼窝中冒着两团幽幽鬼火,就像是刺杀者的眼神,在诡异中充满了邪恶与狰狞。 陆少贞毛骨悚然,他的心中某些想法破土而出,如果之前仅仅是种子的埋下,那么此时便有种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最后让他下定决心的是最后的那块镜子,镜子是用画框裱起来的,与之前的画作拥有同等待遇,当陆少贞以为它同样是副画的时候,他将脸凑过去而看到了自己的面孔以及房间的背景。 也就是说,这副“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幅画就是动态的,以这块镜子的摆放角度来看,这个房间所有的陈设刚刚好能够纳入其中,而陆少贞的脸出现在这里,表明了一种现在的状态。 陆少贞深深的吸了口气,旋即缓缓的吐了出来,内心中的震惊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这一系列的画作不正是在表明自己所经历的状态么? 从自己身上时间线的偏差以至于血脉的觉醒,到面临雷劫以及万丈深渊,那些画所描绘的不正是这些场景吗?而至于后面镜子的那副,自己不正是通过鼻子与镜面的接触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才得以见到这些画的吗? 而关于最后这副镜子,同样的道理,也是在描绘陆少贞现在的状态罢了! 自己的生命被预言了?这些画很显然经历的漫长岁月的淘洗,若是不是预言,又有谁能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与这些画的创作之间的时间差? 第九十四章 二楼 这块若有深意的镜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耐人寻味的,这块镜子像是连环画的最后一张,留给了读者一个开放式结局,至于该怎样解读,那全看读者的心意了。 镜子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陆少贞此时的后侧方的位置,是一条幽深的楼梯通向那漆黑一片的二楼上。 在他这个角度能够从镜子里看见半边散发着神秘的楼梯口,而他看到这个情况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栋楼二层的记忆的时候,却出奇的搜寻不到任何结果。 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照理来说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的记忆是完善的,可为何自己从来没有二楼的记忆呢?难道说自己从未上去过? 暂且将这个念头搁置,陆少贞回过视线静静的看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他的思想顿时流连在自己从前所发生的种种,那个时候他还在为父母的缺位而感到苦恼,每当他看见其他同学在他们放学后都有父母温情脉脉的来接回家的时候,他的内心对自己父母的想象前所未有的悸动。 要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是忧伤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强烈的情感,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正是这样淡若清风拂面般的轻愁,成为陆少贞此刻笼罩在周身忧郁的气质。 彼时的落寞在此刻化作前所未有的缅怀尽付之于镜子世界中的父亲形象上,若不是心底时刻有个声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陆少贞几乎信以为真。 岁月的洪流在此时以倏然变换,镜子里那年轻的面孔和成年的陆少贞轮廓相仿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的影像逐渐从稚嫩转变为成熟,以至于他自己有种强烈的现实与理想的疏离感。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将构成灵魂的不同层面来回拉扯,棉絮飞舞,光影交错,刹那之间观念分崩离析,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时空穿梭?还是置身于时间与空间的逆流?陆少贞猛的惊醒,皱着眉头甩了甩脑袋,将繁重的思绪抛在脑后,转过身走到楼梯口。 二楼似乎没有任何的光源,那浓重的黑暗就像溢出来了一样,丝丝缕缕的暗物质蔓延开来,就像是无数只章鱼触手以强力吸盘缚住陆少贞。 鬼使神差的,陆少贞的脚踏在了楼梯的跪一个阶级,这个木质的梯子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斑驳,踏在其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少贞开始细细的思索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现在自己的处境似乎与米诺斯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脱节,而在那些密室中获得的线索貌似也是暂且派不上用场,那么若是有目的的去寻找具有成效的突破,最简洁的目的就是从最近的诡异之处开始联想。 自己因为某种原因,从一间废弃的抢救室中苏醒,现在不是讨论到底是谁指使着这一切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明确的线索支撑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力所能及的唯有将前后串联起来,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蕴含其中。 自己被人怀有未知的目的套上白袍,并且用白色裹尸布蒙在身上,而且自己躺的是医院抢救用的病床。这三点的组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有种释然。 或许只有变成鬼魅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自己心中的恐惧。 陆少贞哭笑一下,旋即接着往下想去。自己在这间抢救室中经历了塑像的移动以及隔间内的声音诸般诡异的现象,那抢救室中定然有其他人的存在,要不然单以玄学解释那些塑像的移动,未免有些牵强。 那么那个隐藏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难道说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进入镜子世界中?那么这个镜子世界定然蕴藏着唯有自己才能揭开的秘密,否则那人也不用费尽心机诱导自己来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吗?玄学真的没有科学道理吗?或许当玄学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时候它便失去了让人恐惧的力量,但现在,人们揭示畏惧如虎。 就这样,伴随着他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陆少贞的已经完全浸没在黑暗中,他感觉周身的温度立马下降,阴冷的风如跗骨之蛆般拼命的往身体内钻,他的左手边已经是二楼的地面了,看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二楼上。 他看着那悠长的走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应该这样退缩么?陆少贞扭过头看了看楼下那充满光亮的地方,温暖近在咫尺,只要自己愿意,就不用忍受现在这个所有惊悚片屡试不爽的场景,但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为了暂时的安稳,而舍弃自己的责任?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对于黑暗的氛围应该视若无睹了才对。 就这样他走在那悠长的走廊上,这个二层似乎是与别的地方连通在一起,因为走廊的长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楼的长度。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有些奇怪,这个房间中到底有什么,竟然值得这样密封? 路少贞试图从门缝中向里望去,可门缝的宽度着实有些狭小,从中根本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就这样,陆少贞决定进入另外的房间去看看。值得庆幸的是,另外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那木门虚掩着,就像是诱惑陆少贞去推开一样。 对于这种诱惑,陆少贞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理很简单,勇于突破才会进步,故步自封只能碌碌无为。 第九十五章 被杀死的自己 这块若有深意的镜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耐人寻味的,这块镜子像是连环画的最后一张,留给了读者一个开放式结局,至于该怎样解读,那全看读者的心意了。 镜子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陆少贞此时的后侧方的位置,是一条幽深的楼梯通向那漆黑一片的二楼上。 在他这个角度能够从镜子里看见半边散发着神秘的楼梯口,而他看到这个情况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栋楼二层的记忆的时候,却出奇的搜寻不到任何结果。 这倒是个奇怪的现象,照理来说自己在镜子世界中的记忆是完善的,可为何自己从来没有二楼的记忆呢?难道说自己从未上去过? 暂且将这个念头搁置,陆少贞回过视线静静的看着自己在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他的思想顿时流连在自己从前所发生的种种,那个时候他还在为父母的缺位而感到苦恼,每当他看见其他同学在他们放学后都有父母温情脉脉的来接回家的时候,他的内心对自己父母的想象前所未有的悸动。 要说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是忧伤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对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强烈的情感,那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正是这样淡若清风拂面般的轻愁,成为陆少贞此刻笼罩在周身忧郁的气质。 彼时的落寞在此刻化作前所未有的缅怀尽付之于镜子世界中的父亲形象上,若不是心底时刻有个声提醒着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陆少贞几乎信以为真。 岁月的洪流在此时以倏然变换,镜子里那年轻的面孔和成年的陆少贞轮廓相仿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陆少贞瞳孔中倒映的影像逐渐从稚嫩转变为成熟,以至于他自己有种强烈的现实与理想的疏离感。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将构成灵魂的不同层面来回拉扯,棉絮飞舞,光影交错,刹那之间观念分崩离析,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时空穿梭?还是置身于时间与空间的逆流?陆少贞猛的惊醒,皱着眉头甩了甩脑袋,将繁重的思绪抛在脑后,转过身走到楼梯口。 二楼似乎没有任何的光源,那浓重的黑暗就像溢出来了一样,丝丝缕缕的暗物质蔓延开来,就像是无数只章鱼触手以强力吸盘缚住陆少贞。 鬼使神差的,陆少贞的脚踏在了楼梯的跪一个阶级,这个木质的梯子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斑驳,踏在其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而在这个过程中,陆少贞开始细细的思索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现在自己的处境似乎与米诺斯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脱节,而在那些密室中获得的线索貌似也是暂且派不上用场,那么若是有目的的去寻找具有成效的突破,最简洁的目的就是从最近的诡异之处开始联想。 自己因为某种原因,从一间废弃的抢救室中苏醒,现在不是讨论到底是谁指使着这一切的时候,因为根本没有明确的线索支撑去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力所能及的唯有将前后串联起来,事情的真相说不定就蕴含其中。 自己被人怀有未知的目的套上白袍,并且用白色裹尸布蒙在身上,而且自己躺的是医院抢救用的病床。这三点的组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有种释然。 或许只有变成鬼魅了,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自己心中的恐惧。 陆少贞哭笑一下,旋即接着往下想去。自己在这间抢救室中经历了塑像的移动以及隔间内的声音诸般诡异的现象,那抢救室中定然有其他人的存在,要不然单以玄学解释那些塑像的移动,未免有些牵强。 那么那个隐藏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难道说他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进入镜子世界中?那么这个镜子世界定然蕴藏着唯有自己才能揭开的秘密,否则那人也不用费尽心机诱导自己来此。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的情况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鬼吗?玄学真的没有科学道理吗?或许当玄学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时候它便失去了让人恐惧的力量,但现在,人们揭示畏惧如虎。 就这样,伴随着他那“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陆少贞的已经完全浸没在黑暗中,他感觉周身的温度立马下降,阴冷的风如跗骨之蛆般拼命的往身体内钻,他的左手边已经是二楼的地面了,看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完全没有记忆的二楼上。 他看着那悠长的走廊,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应该这样退缩么?陆少贞扭过头看了看楼下那充满光亮的地方,温暖近在咫尺,只要自己愿意,就不用忍受现在这个所有惊悚片屡试不爽的场景,但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为了暂时的安稳,而舍弃自己的责任?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对于黑暗的氛围应该视若无睹了才对。 就这样他走在那悠长的走廊上,这个二层似乎是与别的地方连通在一起,因为走廊的长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楼的长度。 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决定去一楼的正上方那半部分,那里有两个房间并列分布,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被数些木板钉的死死的,并且始作俑者似乎是害怕有外人的闯入,竟然用铁板再度封死上一层。 有些奇怪,这个房间中到底有什么,竟然值得这样密封? 路少贞试图从门缝中向里望去,可门缝的宽度着实有些狭小,从中根本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就这样,陆少贞决定进入另外的房间去看看。值得庆幸的是,另外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那木门虚掩着,就像是诱惑陆少贞去推开一样。 对于这种诱惑,陆少贞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理很简单,勇于突破才会进步,故步自封只能碌碌无为。 第九十六章 陆少贞的尸体 这间屋子是间浴室,宽阔的空间被利用的十分合理,陆少贞静静的看着这些陈设,只见硕大的浴缸摆放在浴室的中央,老旧的浴霸灯安静的吊在天花板上,狭窄的窗外照射进来的被迷雾削弱的光线宛如月辉般笼罩在灯上,形成了颇为诡异的朦胧感。 再将视线转移到浴室的其他地方,只见浴室中有镜子是不可不免的事,现在陆少贞看见镜子心中就生起怯意,因为诸多事情都是镜子作为起承转合的折中点,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镜子,那么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陆少贞下定决心不去看那面浴镜,将视线不断的扫视在浴室的其他设施上,在浴缸的前方有个淋浴喷头,喷头已经上了厚厚的一层锈迹。 在喷头的附近有大和风格的木质浴桶,浴桶上搭着块浴巾,浴巾已经成为坚硬的雕塑般的存在,光是用肉眼就能够丈量出其已经没有任何弹性可言了。在木桶的旁边有个梳妆台,而梳妆台也正是在镜子的下方。 紧接着,陆少贞胆战心惊的进入浴室当中,顿时,他感到了阴冷的风更加强烈,仿佛是从狭窄的窗口缝隙中吹进来的。 他宛如行尸走肉般向窗口走去,四周的环境形成了局促的气氛,让陆少贞连脖子都不敢扭动一下,他眼神滴溜溜的转动,向四面八方看去,可直到他走到窗户前面,都未能查探到任何动静,当然,除了从窗口照射进黑暗之中的那一缕朦胧之光。 窗户果然没有关紧,窗外的风致使浓雾也随之进入浴室当中,陆少贞看着那逼仄的正方形窗户,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窗外是浓厚的迷雾,按照记忆,对面应该是另外一栋楼的墙壁。此时这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来,这风散发着砭骨的寒意,与此同时陆少贞眼前的迷雾在倏然变幻,在某一刻,浓雾被风吹得深浅不一,而深的地方恰恰形成了两个空洞的眼眶和一张带有牙齿的嘴。 这很明显是一副骷髅头的形象!陆少贞呀然不已,赶紧细细看去,可在大风的吹袭下骷颅很快散去,就像是泡影般虚无。 处处透露着诡异,陆少贞感到四面八方充满了热腾腾的湿气,就像是有人当真在沐浴一样!他往四下里看去,只见浴室被大风吹进来雾气笼罩,就像是雾气朦胧的桑拿房。 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随即幡然醒悟,他费力的在脑海中搜寻,旋即才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他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在浴室与那个被封锁的房间之间的墙壁上不断摸索。这面墙壁是唯一与被封锁的房间有关联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得到关于那封锁房间内的信息,只能将希望放在这扇墙壁上。 明确了目的,那么接下来的行动便已然具有动力,他拼命的在墙壁上找能够突破的契机,无论是裂缝也好,还是说其他能够允许视线通过的方式也罢,总之去探查那件被锁的死死的房间,成为陆少贞在好奇心驱使下的执念。 就这样,当他不断在墙上摸索的时候,忽然有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现象与第一个密室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一个密室的通关条件就是从墙壁的夹缝中找到了被焊死的钟表,而这个浴室满是瓷砖的墙壁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从硬质地中感受到了木板的声响。 木板?陆少贞眼睛一亮,紧接着他迅速的敲击着那块异常的瓷砖,顿时发出闷闷的声响。 果然!陆少贞扭过头看了看四周,旋即快步走到梳妆台上,他从梳妆台上找到一个刮胡子用的刀片以及一根牙刷。 看来这间浴室是给男人来用的,陆少贞静静的盯着那刀片,将其轻轻的捏起,凝神片刻,手里拿着他来到墙边,专注的进行挖掘工作。 瓷砖的边缘很容易便被刀片启开,陆少贞顺势用力,紧接着整个瓷砖都被启下来。只见在瓷砖下面是一块木板,也就是说这块瓷砖之所以被如此轻易地被揭开,不过是用胶水粘上而已。 陆少贞小心翼翼的再度将木板揭下唉,发现里面并不是是一个很宽大的凹槽,而对面同样是一块貌似松动了的木板,他伸手丈量了一下,无奈的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能将前面松动的木板拨开。 只能借用器具!这个就在陆少贞挠头的时候,他看见了梳妆台上的牙刷。以牙刷的长度刚刚好能够触及对面的木板,陆少贞喜出望外,他立马开始行动,牙刷很容易的便将木板挑开,而那神秘的封闭屋子,也即将呈现在眼前。 陆少贞感觉所有的真相就近在咫尺了!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激动的情绪无以言表只能化作死死的抿着嘴唇。 木板在牙刷的攒动下露出一道缝隙,陆少贞赶紧向里面看了一眼,可接下里的一幕,让他心胆俱寒! 尸体!一具形销骨立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地面上! 陆少贞的嘴巴瞬间张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体剧烈一颤几乎滑倒,但是好在他重心较稳最终还是稳住身形。 那是怎样的尸体啊!面孔腐朽,身体上爬满蛆虫,那用肮脏与溃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与此同时因为这个尸体的存在,恶劣的臭气从那木板缝隙中散发过来,直冲陆少贞的鼻底,他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瞬间将木板合死。 “呼呼……”他脑海中不断的回味着刚刚所看见的那一幕,那个干瘪的尸体血肉已经失去生机,就仿佛是旱厕那样,经过风吹日晒臭气已经变得生硬而浓郁。蛆虫注定与丑陋与肮脏密不可分,他们在尸体身上不断的蠕动,就像是栖息在生存已久的家园上,支节的起承转合间透露出慵懒。 这个尸体是谁的?接下里,这个问题盘亘在陆少贞的脑海中,他想再仔细观察一番,可在心中还是为那恶劣的味道而胆怯。 第九十七章 救赎之道 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陆少贞捏着鼻子再度将用牙刷将木板挑开,与此同时臭气不出所料的扑面而来,陆少贞几乎看见了那浑浊的气体中夹杂的那让人目眩的邪恶。 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将其与来到这里的初衷联系起来,那么就是这具尸体与整个事件的真相到底拥有何种程度上的联系。 想要探究的深入,那么便需要对尸体进行仔细的观察,如果能够确定尸体的身份,那么情势距离豁然开朗就已然不远了。 而这个时候,陆少贞痛苦的眼神中忽然倒映出第一次来雾都时候所看见的那个男人的面孔,男人神情可怖,极度的阴森中散发着索命般的气魄,这让陆少贞原本就灰暗的心情上增添了几许不知所措。 用牙刷将木板撑好,陆少贞便试图从不同的方向去查看尸体的面容,只见尸体的头颅沾着腐烂的碎肉,骨头已经嶙峋可见,眼窝中的眼球已经干瘪成耗子屎,就仿佛空洞的眼眶突然聚焦,在死死朝陆少贞这个放向看来。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啊!”陆少贞低声骂了一句,眼前的景象简直就是对灵魂的污染,若非得以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但就在他即将将视线移动到房间内的设施上的时候,他突然觑见了那个尸体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叠纸?纸张已经粘连在一起了,不过裸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若是经过细致的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上面的情况。 依稀有几个图案…… 陆少贞正费力的盯着那裸露在外的纸张看,起先他不以为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也愈发充裕,他逐渐发现了端倪。 那裸露在外的图案,貌似在哪见过! 这种熟悉感就像是无形之中巨大的手掌死死的扼住他的咽喉,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在哪见过?陆少贞手足无措,他慌乱的在衣服上将手心里冒出的虚汗擦掉。他不知道这种熟悉感意味着什么,但是光论那种事态之诡异且自己没有任何把控能力的无助,就足以让人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他这样慌乱的架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某刻他心不在焉的将领口的褶皱捋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他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逐渐瞪大,嘴巴张得溜圆! 随即,他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搜寻着什么,最后他在自己的裤兜口袋中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白纸,白纸上面用碳素黑笔画着五个图案! 原来出处在这里!怪不得那些图案自己感觉很熟悉!陆少贞长吁不已,他用手将满是褶皱的纸张不断摩挲到平整。现在,陆少贞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已经消散大半,有的时候心中没有着落的人很容易便在潜意识中将注意力集中到相对来说容易达到的目标上以来获得安全感,尽管这样的安全感可能是自欺欺人的,但作为情绪的调控手段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就在陆少贞自我调整的时候,他的理智却忽然发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那就是为何那个尸体下面的与自己手中的图案相同!为何?难道说这张纸如此之普遍? 这张纸是从荆棘网后的桌子抽屉里翻到的,据说这里面包含着杀死关老师的凶手,但是那个尸体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纸条呢?濮阳盛难道准备了很多纸条以提示很多人? 但是关老师与这个尸体又有何关系?按照这个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几年的时间不为过,几年前关老师还安然无恙的作为律政界的铁娘子叱咤风云,而陆少冰亦是作为天才学生崭露头角,那么尸体的那张纸到底是什么用意? 而且最令人感到惶恐的是,那个尸体所穿的衣服,竟然跟自己现在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那素色的短袖搭配宽松的牛仔裤,虽然时间太久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模样了,但大体轮廓是否相似还是很容易辨别的。 陆少贞似乎听见了血液倒流的声音。这个尸体与自己是何其相似!自己身上具有的特征尸体样样不落的符合了,这如果不能说明些什么问题,那么浩劫游戏就不能显得如此无情了。 这个尸体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这个想法之可怕让陆少贞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思维定式就像是迷局般让人无法自拔,浩劫游戏给陆少贞的印象就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当他的思想停留在某个层面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其之合理性。 “鸿钧,这个尸体到底是谁?”陆少贞在脑海中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鸿钧不知道在干什么,没有回答陆少贞的问题。屡屡呼唤鸿钧未果,陆少贞的心沉入谷底,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以假设为前提进行思考了。 如果说那个尸体当真是自己的,那么现在自己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自己早就死了,那么为何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这一切? 不对!陆少贞忽然反应上来,自己所处的世界乃镜子世界,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存在,那么奇怪的地方也就在此,到底是什么促使自己产生这样的幻像,或者幕后黑手让自己见到如此场景的目的是什么? 如此接二连三的冲击若是说没有承载某个人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简直可以称得上天方夜谭,陆少贞几乎可以肯定这与濮阳盛有关,但濮阳盛最终的目的向来是作为玩家的陆少贞难以琢磨的。 所发生的种种之间隐藏的深意是耐人寻味的,就像自己的尸体就安静的躺在眼前,并且以一种极端恶心的状态呈现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对心里极限的挑战。 谁能看见自己的尸体而无动于衷?尤其是自己的尸体如此的丑陋不堪且毫无尊严?而这个激起内心极度不适的原因,便是濮阳盛创造浩劫游戏的目的,只不过以现在的线索是很难看清隐藏着的巨大脉络的。 第九十八章 波函数坍缩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陆少贞的脑海没来由的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几乎化作尘土,对自己的祭奠与缅怀成为此刻最崇高的致意。 说来也奇怪,当陆少贞发现那具身体就是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中涌现出别样的情怀,丝丝缕缕的腐臭变得意蕴深厚,本应该弃之如敝履的他此刻有些肃穆,以至于他竟然能够在坦然接受眼前的景象。 尽管这种现象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但对于陆少贞自己来说,这不啻于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同样是自己,陌生而又熟悉,那个自己静静的躺着逐渐腐朽,而现在的自己则充满活力与朝气,或许二者在形体上确实存在着可怕的区别,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二者殊无二致。 每个人都是鄙陋的尸体,浮游在钢筋铸就的牢笼中逐渐失去对天空的向往以及对大地的感恩,高尚固然存在,可若是将人性上的遮羞布毫不留情的揭下就会发现,哪有什么崇高,不过是功利性驱使的暗合目的表象产物罢了,时代病入膏肓哪还有屈原愿意挺身而出? 就这样,陆少贞默默的感受着那具尸体生前可能发生的种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发生,陆少贞将目光从其上移动开来,那种古今共鸣的奇观深深的震撼着陆少贞的内心,他将视线投射到房间内其他的景象上。 只见在房间的角处有浓稠的血液缓缓流动,昏黄的光线从窗口蔓延开来,就像是寰宇当中浮游的星子,将空气中散落的血粒以及尘埃照耀的宛如神迹。 陆少贞静静的看着这幕,他向来不缺少发现美的眼光,而与之相对同样的道理,美很容易摄住他这颗倾慕美的心,这幕宛如神话史诗般诸神黄昏的景象局促在这方小小的书桌前,竟然构成了别样的情调美。 再将视线往下移动,只见书桌上有一把精致的左轮,左轮上装潢华丽,在辉光的映照下好似在发光,此刻,这个左轮好像是开过火,因为**静静的歪在一边,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故事。 看到此,陆少贞忽然明白了尸体的死因,因为在尸体的脑壳部位有个巨大的坑洞,这个坑洞之骇人几乎将整个脑壳扭得四分五裂。 但是如果尸体是用左轮自杀的,那么左轮应该在他的手里才对,又怎么会自己跑到书桌上呢?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陆少贞的眼睛敏锐的在墙壁上瞄到了四个字:救赎之道。 显然是有人在尸体自杀之后,又进入这个房间中留下字迹扬长而去。 救赎之道,陆少贞呢喃着,这个时候,鸿钧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主人,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关于你能看见你自己尸体的真面目。” 鸿钧的声音响的突然,但陆少贞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意外,他只觉得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极具颠覆性的所发生的种种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午不知所谓的状态。 “怎么回事?”陆少贞已经懒得问刚刚鸿钧干啥去了,鸿钧作为人工智能在陆少贞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那么便是极大的失败,因为人类创造人工智能的初衷便是使其在最大程度上为人类服务。 “主人,你知道为何你能够看见自己的尸体么?”鸿钧的语气中隐隐有些焦急,但她秘而不作,但是陆少贞还是能够听出个所以然。 “难道说因为这个镜子世界是虚幻的?若不然为何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的我却完好无损,甚至还能作为旁观者去看待这一切?”陆少贞稍微犹豫,而后道。 “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并非虚幻的,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只不过这种存在并非实质的存在,两个世界并不能在同时存在于同一纬度中,因为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另外的必定是节外生枝。这个世界的存在是观念上的存在,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尽量长话短说,这与你家族遗传的基因有关。”鸿钧稍微缓了缓,似乎是给陆少贞留有消化的时间,而陆少贞也恰恰对此匮乏,因此也趁着鸿钧语速放慢之际细细揣度。 “你家族遗传的基因的诡异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异常所导致的种种怪状,不仅仅体现在异能方面更体现在日常生活中,这是你应当了解的情况。现在你的这种基因活跃度被唤醒从而导致发生在你身上的时间线出现了偏差,诸如两条平行线相交,你会遇到来自过去未来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这具尸体还能来自未来?”陆少贞语调略微有些高昂,显然他从未想过这个情况。按照惯性思维来看,既然尸体已经死去了,那么必定是来自过去,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但是现在告诉说这具尸体可能来自未来,那又是怎样的道理呢? “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暂且将你未来和过去分别定义为两条平行线,因为在人们习以为常的观念中过去和未来时绝对不可能遇见的,但是你的身上既然发生了如此交错现象,那么就没有绝对的过去和绝对的未来,原本属于未来的事情会变成过去,原本属于过去的事情会成为未来,错综复杂,令人费解。” 鸿钧再度停顿,而后又补充道:“如此看来,这具尸体到底是从何而来成了未解之谜,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与你现在的轨迹交界的时候,很有可能两条线的交点就在于此。” “但是既然时间线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为何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呢?为何我没有忘记任何事情,对这些时间的前后发生的顺序亦没有错乱的感觉?”陆少贞听见鸿钧对现在这种状况的解释,心下愈发感到不可思议,强烈的求知欲逐渐涌上心头。 “要解释这个问题,那么我就需要向你灌输一个概念,叫波函数坍缩,专业术语你大可不必了解,但大体内容你得明白。”鸿钧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第九十九章 善与恶 陆少贞将这种想法迟疑的说出来,他并非是无意识的暴露,而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选择相信鸿钧,他想听听鸿钧的解释,毕竟这种悖论也是她提出来的。 鸿钧的登时沉默了,他们之间形成了诡异的沉默,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正增长,陆少贞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要知道自打鸿钧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就是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横空出世的,陆少贞从未怀疑过鸿钧,毕竟鸿钧所给予的提示字句都是帮助他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得知鸿钧撒谎了,那该是怎样的颠覆?从未产生的怀疑突然之间兵临城下,又该是怎样的慌乱与无所适从? 陆少贞在心中也隐隐的期待着鸿钧对自己前后相悖的漏洞给出合理的解释,那样的话自己所坚信的会得到保全,否则心灵陷入怀疑的深渊,孤苦无依。四面楚歌,还有多少动力能够支撑他无畏走下去? 一个人最可怕的状态就是不再相信,而一个社会最可怕的状态就是没有“神灵”。 良久,就在陆少贞几乎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逼得暴走的时候,鸿钧忽然开口道:“或许这只是种巧合,亦或许未来的您并不知道波函数坍缩的过程,但无论如何作为体制中的人,未来的您都不可能参透熵增的无穷变化,以至于能够预测现在的您所要经历的事。” “这么说倒还是能够解释得通。”陆少贞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一遍,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对于迷茫的时局没有任何可以把握的东西作为依靠,该去向何方,只能从流飘荡,每一次的抉择就像是场豪赌,结局根本无法预料。 这倒也是个熵增的过程,原来人生如逆旅,何去何从,从来都是听凭一腔热血的怂恿。陆少贞苦笑着,那种命不由己的茫然四合而来,将他的心脏攥紧直至无法呼吸。 不知道是陆少贞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他总感觉鸿钧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正常,虽然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停留在声音的层面,也就类似于电话交流,从而也就与很多肢体语言以及微表情失之交臂,但这并不能影响直觉的发挥,其仅仅依靠少量的媒介便能得到大致的判断。 直觉的可信与否有待商榷,但至少给予陆少贞一个能够体现自己乃自己掌控者的讯号,陆少贞谨慎的再度将视线投向尸体,谨小慎微成为他最后的倔强,强烈的疑惑以及对鸿钧的不信任构成了风声鹤唳的肃杀之境。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所有人都目的不纯,就算所有人都不值得安心交付后背,至少自己还有自己可以托付! 想到此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回想着鸿钧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带领他进入特殊空间,鸿钧所代表的意义就已经不能用“萍水相逢”来简单概括了,先不说鸿钧救下了因为吸入过量煤烟而濒死的自己,就光论在后来的危急时刻扮演的重要角色,那潜移默化的全知全能的行事风格以及切中时弊的建议已经以洪流之势侵占自己的心里依赖,以至于现在这颠覆性的局势发生的时候,仿佛心中有着什么在片片剥离。 鸿钧的声音自那以后再也没响过,陆少贞也没有追问,他知道此时继续追问下去非但没有意义而且注定徒劳无功,若是鸿钧的初衷便是来利用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只要她不想说,时机未到任何人都是敲不开她的嘴的,否则如此严密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若是鸿钧的初衷当真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经历了这件事,自己是否能够摒弃所有负面影响对鸿钧坦诚相待? 噗嗤,陆少贞此时竟然笑出了声,鸿钧就是人工智能,自己竟然主观意化的真把她当成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陆少贞站在墙壁的跟前定了定神,这些许时间内发生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多,陆少贞需要点时间来消化。镜子世界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见自己的尸体?看见了然后呢?能够起到什么影响? 难道就是单纯的让自己看了眼神奇的景象?一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那么自己到底为何算普通人了? 难道所谓的恶魔猎人就是自己家族的代号?恶魔猎人的遗传病就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时间感官失常显然是恶魔猎人的标志,那这二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联系?换句话说是不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才造就了恶魔猎人的存在?恶魔猎人的猎杀手段是不是就是对时间线的掌控? 诸多繁重的思绪萦绕在脑海中,陆少贞感觉自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首先当他认识到自己就很有可能是恶魔猎人的时候,惊愕与面对未知的迷茫无尽扩散,其次当他想明白自己的家族就是恶魔猎人家族的时候,他似乎触摸到了濮阳盛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与恶魔猎人有着直接或间接的目的! 这个时候,他开始向浴室的外面走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呈现出清晰的脉络,虽然这些脉络仅仅是基于设想而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能够提出设想便距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鸿钧的诡异消失就像她匆忙开口之前那段时间的不在场一样让人深感疑惑,但是陆少贞根本没有办法将其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因为鸿钧就像是段记忆,在思维的罗格斯中存在,除非那些探幽索隐的精神研究者能够发现其具体藏身之处外,其他人只会感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骇然。 “我能帮你将那个人从你的脑海中挖出来。”就在陆少贞怔怔的往前走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他的身后冷不丁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陆少贞几乎感到了那男人说话的热气喷到自己的后颈上,顿时汗毛倒竖,根根耸立,火辣辣的宛如针扎的疼从汗毛孔中传来。 第一百章 罪与罚 陆少贞将这种想法迟疑的说出来,他并非是无意识的暴露,而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选择相信鸿钧,他想听听鸿钧的解释,毕竟这种悖论也是她提出来的。 鸿钧的登时沉默了,他们之间形成了诡异的沉默,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正增长,陆少贞几乎听见了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要知道自打鸿钧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就是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横空出世的,陆少贞从未怀疑过鸿钧,毕竟鸿钧所给予的提示字句都是帮助他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得知鸿钧撒谎了,那该是怎样的颠覆?从未产生的怀疑突然之间兵临城下,又该是怎样的慌乱与无所适从? 陆少贞在心中也隐隐的期待着鸿钧对自己前后相悖的漏洞给出合理的解释,那样的话自己所坚信的会得到保全,否则心灵陷入怀疑的深渊,孤苦无依。四面楚歌,还有多少动力能够支撑他无畏走下去? 一个人最可怕的状态就是不再相信,而一个社会最可怕的状态就是没有“神灵”。 良久,就在陆少贞几乎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逼得暴走的时候,鸿钧忽然开口道:“或许这只是种巧合,亦或许未来的您并不知道波函数坍缩的过程,但无论如何作为体制中的人,未来的您都不可能参透熵增的无穷变化,以至于能够预测现在的您所要经历的事。” “这么说倒还是能够解释得通。”陆少贞在脑海中将前因后果串联一遍,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对于迷茫的时局没有任何可以把握的东西作为依靠,该去向何方,只能从流飘荡,每一次的抉择就像是场豪赌,结局根本无法预料。 这倒也是个熵增的过程,原来人生如逆旅,何去何从,从来都是听凭一腔热血的怂恿。陆少贞苦笑着,那种命不由己的茫然四合而来,将他的心脏攥紧直至无法呼吸。 不知道是陆少贞心里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他总感觉鸿钧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正常,虽然此时他们之间的交流仅仅是停留在声音的层面,也就类似于电话交流,从而也就与很多肢体语言以及微表情失之交臂,但这并不能影响直觉的发挥,其仅仅依靠少量的媒介便能得到大致的判断。 直觉的可信与否有待商榷,但至少给予陆少贞一个能够体现自己乃自己掌控者的讯号,陆少贞谨慎的再度将视线投向尸体,谨小慎微成为他最后的倔强,强烈的疑惑以及对鸿钧的不信任构成了风声鹤唳的肃杀之境。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所有人都目的不纯,就算所有人都不值得安心交付后背,至少自己还有自己可以托付! 想到此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回想着鸿钧从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且带领他进入特殊空间,鸿钧所代表的意义就已经不能用“萍水相逢”来简单概括了,先不说鸿钧救下了因为吸入过量煤烟而濒死的自己,就光论在后来的危急时刻扮演的重要角色,那潜移默化的全知全能的行事风格以及切中时弊的建议已经以洪流之势侵占自己的心里依赖,以至于现在这颠覆性的局势发生的时候,仿佛心中有着什么在片片剥离。 鸿钧的声音自那以后再也没响过,陆少贞也没有追问,他知道此时继续追问下去非但没有意义而且注定徒劳无功,若是鸿钧的初衷便是来利用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话,只要她不想说,时机未到任何人都是敲不开她的嘴的,否则如此严密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若是鸿钧的初衷当真是来帮助自己的,那么经历了这件事,自己是否能够摒弃所有负面影响对鸿钧坦诚相待? 噗嗤,陆少贞此时竟然笑出了声,鸿钧就是人工智能,自己竟然主观意化的真把她当成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陆少贞站在墙壁的跟前定了定神,这些许时间内发生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多,陆少贞需要点时间来消化。镜子世界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看见自己的尸体?看见了然后呢?能够起到什么影响? 难道就是单纯的让自己看了眼神奇的景象?一种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待遇?那么自己到底为何算普通人了? 难道所谓的恶魔猎人就是自己家族的代号?恶魔猎人的遗传病就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时间感官失常显然是恶魔猎人的标志,那这二者之间存在着什么必然联系?换句话说是不是时间感知器官的失常才造就了恶魔猎人的存在?恶魔猎人的猎杀手段是不是就是对时间线的掌控? 诸多繁重的思绪萦绕在脑海中,陆少贞感觉自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首先当他认识到自己就很有可能是恶魔猎人的时候,惊愕与面对未知的迷茫无尽扩散,其次当他想明白自己的家族就是恶魔猎人家族的时候,他似乎触摸到了濮阳盛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与恶魔猎人有着直接或间接的目的! 这个时候,他开始向浴室的外面走去,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呈现出清晰的脉络,虽然这些脉络仅仅是基于设想而没有真凭实据,但是能够提出设想便距离真相大白不远了。 鸿钧的诡异消失就像她匆忙开口之前那段时间的不在场一样让人深感疑惑,但是陆少贞根本没有办法将其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因为鸿钧就像是段记忆,在思维的罗格斯中存在,除非那些探幽索隐的精神研究者能够发现其具体藏身之处外,其他人只会感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骇然。 “我能帮你将那个人从你的脑海中挖出来。”就在陆少贞怔怔的往前走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他的身后冷不丁的传出这样的声音! 陆少贞几乎感到了那男人说话的热气喷到自己的后颈上,顿时汗毛倒竖,根根耸立,火辣辣的宛如针扎的疼从汗毛孔中传来。 第一百零一章 真与假 谁!陆少贞登时宛如条件反射般转过身,那个声音的话音尚未落下,陆少贞只觉得自己的肌肉就像是不受控制般自行做出决定,腾的一下转过身。 然后他的身后空空乳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人。 陆少贞的心仿佛沉入了谷底。难道刚刚的是错觉?不可能啊,自己明明听见了男人的说话声,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陆少贞定了定神,他稍微安抚了下忐忑的内心,将视线重新环视了一下这个阴暗的浴室,只见熹微的光线从逼仄的窗口照射进来,在迷蒙漆黑的黑暗中铺散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柱,而这道光柱成为浴室照明的主要来源,所有的一切都被辐射出深邃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轻轻的呼吸都能看见眼前的雾气出现一道清晰的轨迹,随着这轨迹逐渐恢复原状,整个世界仿佛都抹掉了陆少贞来过的痕迹。 “……”陆少贞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浴室中的种种细节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故事,而那雾气亦如往日喧嚣般笼罩了某个正在沐浴的男人或者女人,他们的胴体掩映迷离若隐若现,虽然称不上完美但亦足够给予想象以庞大的空间。 陆少贞仿佛听见了水滴落地的哗哗声,明明单调且乏味,但却充斥着喜怒哀乐所表现出来的活力,往日的温馨与现今的冷清凄惨形成强烈的对比,有那么一瞬间,陆少贞觉得恍若隔世。 明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又怎么宛如感同身受般那样体会真切!陆少贞不可理喻的摇了摇头,看来刚刚的那个男人的声音是幻觉了,自从进入浩劫游戏,就没有正常的事情,真是刺激! 然而就在陆少贞将头扭过来打算继续往前走出浴室的时候,异变再度出现! “别急着走啊!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浑身的汗毛如受惊的猫般耸立起来,陆少贞发誓自己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没有听错!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男人就隐藏在自己的附近! 多么诡异的状况啊!陆少贞这回并没有反应那么激烈,而是脖子宛如上锈的机器般咯吱咯吱的逐渐扭过来,他的牙齿咯咯作响,显然是面对即将出现的场景做出了提前反应! 扭过头的时间用了多长,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就维持了多久,当陆少贞再度看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那种油然而生的毛骨悚然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 “你在哪?”陆少贞发出试探性的询问。 “我来找你了!”男人桀桀笑个不停,他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通过听觉定位根本摸不清到底是在哪个方向,随后就在陆少贞方寸大乱的时候,他幡然醒悟,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一个方向! 上面! 豁! 陆少贞错愕的抬起头,只见一张标志的微笑脸从天而降,这张脸与常明达的脸有异曲同工之妙,深深的眼窝呈现出弯月形,鼓起的眼泡就像是通宵打游戏的宅男,眼泡中的眼球非但没有任何的笑意,反而呈现出不夹杂丝毫感情的黝黑。他的嘴角向两边高高的裂开,若是像恐怖传说裂口女那样有缝合的迹象倒也还好,他的嘴角根本没有缝合的痕迹,就好像正常状态下就是如此一样。 一张脸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而且是一张类似于鬼娃娃那样的脸? 陆少贞无措且费力的咽了口唾沫,那个男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了陆少贞的鼻尖,两个人都是仰着脖子,他们相视之间充斥着万般的诡异。 如果陆少贞能够跳脱出来站在旁观的角度去看这个场景,那么就会发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诸如在米诺斯迷城中荒废的医院里照那面镜子一样,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甚至不同维度的人在无形之中达成形而上的交流。 “别急着走啊,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一个像鬼一样的人来找我谈交易?我圈圈叉叉尼玛!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若不是为了少冰,老子岂愿意被你们这样戏耍? 这个时候,陆少贞脑海中突然响起鸿钧的声音,已经隐匿在不知何处的她忽然焦急道:“主人,快走,冲出这间屋子他便拿你没有办法了!他是鬼啊!” 鸿钧说他是鬼? 确实很像,但是鸿钧就真的值得相信么?转瞬间万千念头划过脑海,陆少贞在那个倒着的男人恐怖的注视下呈现出略微的呆滞。 陆少贞认识这张脸,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正是第一次来雾都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个穿着灰黑色呢绒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主人,别犹豫,赶紧冲出去,要不然他会伤您的性命!”鸿钧的语气愈发焦急,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然而那个男人就好似看穿了一切道:“该怎样做是你的选择,我坚信你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个世界本不就是非黑即白,何不暂且听听我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再做决定?” 陆少贞此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紧接着连连朝后倒退两步,以他现在这样的角度看去,只见这个男人正倒着踩在天花板上的阶梯上。 牛顿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里蹦出来?陆少贞哭笑不得,原来这个世界不但是虚幻了,连最起码的物理定律都不需要遵守,人怎么可能站在天花板上呢?这样岂不是说天空和大地都有引力?人若是同时受这两种引力的存在会不会暴毙?还是说在这个世界中有的人被大地所束缚,有的人则被天空所吸引? “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两个问题。”陆少贞虽然害怕,但还是强忍住自己逃离的冲动问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成为琥珀般任由展览的艺术品。 “第一,你是怎么倒立着站在天花板上的?第二,关老师到底是谁杀的?”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