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青春啊,你慢些走》 第七章 入学 9月13日是报到的日子,秦晓田9月10号便到了湘城大学,她得把东西再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和陆芸静他们告别。报到的前一晚,秦晓田约上合租友人,几个老乡,陆芸静班上几个认识的朋友一起吃了顿晚饭。曾诣、宋波两人答应第二天等秦晓田报完到确定了宿舍在哪,租个车送她的行李到云山大学,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搬那么多东西到城市的另一端。对此,秦晓田内心深表感激。 觥筹交错的一瞬间,秦晓田想到了夏林瀚,如果夏林瀚还在,一定不用她费尽心思收东西,还有费心思费钱租辆面包车搬东西。在心底浮现出的念头轻轻被其他人的笑声抹去。席后,众人围着湘城大学转了一圈,逛了逛情人常去的后山林荫小道,小吃一条街,秦晓田心里对这里装满了欢乐、痛苦与不舍,却清楚的知道,即使是在一座城市,她以后也不会经常回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秦晓田赶早到了云山大学,心想:早点办完手续好早点入住宿舍,收拾东西。上午11点手续办齐,宿舍钥匙也已拿到手,她被安排在8栋411宿舍。8栋是女研究生公寓,心怀忐忑,不知道舍友是谁,是否好相处。已经住了2年出租屋的秦晓田习惯了一个人一个房间,现在变成了4人同住,稍有点不习惯。不过,凭她过人的适应能力,多人同住不是问题,她只是担心舍友是否相处得来。来不及逛云山大学的校园,秦晓田急着去宿舍先熟悉情况,路上打电话告诉曾诣,可以联系车帮她搬东西过来了,曾诣爽快的答应,表示最多1个半小时便可看到她的行李。 打开411宿舍的门,房间里空荡荡的,舍友们明显还没来,地上、书桌上蒙着一层细细的灰,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了。房间的窗帘拉着,有点昏暗,拉开窗帘,发现这个房间的外面被一大块广告牌挡着,光线显得不够好。这视线也太差了!秦晓田轻叹,无奈,不想去换宿舍,只能将就了。还好带了条抹布过来,秦晓田心头暗暗窃喜,为自己提前拿了杯子、抹布、矿泉水、洗涤剂等零碎物品能先派上用场而高兴。对了,是不是得先选床和书桌呢?床上用品都还没到,算了,等室友选了再说,她个人是想选上床。桌子嘛,可以先选了。打定主意,秦晓田便走向靠窗位置,选定了靠左边的那张,指着它说:“好,就你了!”接着来到卫生间放开水龙头冲洗抹布,她打算把床和桌子都先抹一遍,也方便后面来入住的室友。 抹到第四张桌子的时候,门开了,传来一阵吵闹声。 “就这里了,麻烦放这里,谢谢啊!”一个清脆的女声。秦晓田停下手中的活,呆呆地看着进来的两三个人和三大包编织袋。 “哦,你好,我是住411的田莉,你也是住这里的吧?”为首的女孩斜挎个大包包,大方的向秦晓田打招呼。 “你好,我叫秦晓田,也住这个宿舍,是新闻专业的,你是……”秦晓田见此人似乎比较好说话,放下一点防备。 “我也是新闻专业啊!我们是一个班的!”田莉咋咋呼呼的弯下腰准备搬东西。 “我来帮你吧?”秦晓田热心肠的问。 “不用,这几个是我老乡,他们帮我搬进来就好了。”田莉可不想麻烦刚认识的人。 “XXXX”田莉用方言指着房间靠窗的方向跟她那几个老乡交代了一番,老乡们把她的行李搬到靠窗的下铺上便告辞了。 “你想睡这张床吗?”秦晓田客气的问。 “嗯,我喜欢睡下铺,你呢?”田莉开始拆包往外收东西。 “我可以睡你的上铺吗?”秦晓田喜欢上铺,既然田莉选了下铺,不如她当田莉的上铺室友好了。 “当然可以啊!你东西呢?”田莉突然发现房间里除了她的行李,空空的。 “我的行李还没来,我之前在湘城大学,一个人不好搬,请了两个朋友帮忙搬过来,他们还没到。”秦晓田笑着解释。 “噢!这样啊,那我先收拾了。”田莉继续收拾东西。 “那个,田莉,我已经把四个书桌都抹干净了,你想用哪个自己挑吧。我选了左边靠窗的这个。”秦晓田差点忘了补充她已经选好桌子的事实。 “哦,那我就要右边的那个啦!”田莉开心的回答,右边的书桌离她的床很近,近水楼台嘛! “不知道另外两个室友什么时候到?”秦晓田自问。 “不知道。不过,我刚才从宿管科老师那里看了下名册,我们宿舍还有一个叫胡小娟和陈什么的一起住,不知道她们好不好相处。”田莉倒是直言不讳。 “没想到你也担心这个问题?”秦晓田偷笑,“我也很担心这个事情,怕和大家相处不好。” “你放心,我很好相处。”田莉把茶杯故意重重的放向桌子,朝秦晓田坏坏地眨了眨眼。这可把秦晓田逗乐了。 “我看你也很好说话,我其实最怕小心眼的人了,因为我说话太直,怕不小心得罪人自己又不知道。”秦晓田很坦诚。 “没关系,都一个宿舍的,有矛盾解决就好,没有隔夜仇哈!”田莉打趣。 手机在桌上震动,秦晓田接起电话:“你们到了?在东门,你让司机停东门门口吧!” “我朋友送行李来了,我下去接,你接着忙。”秦晓田说完拿着钥匙奔下楼去。 到东门门口便看见曾诣和宋波两人从面包车上往下搬她的行李。 “小田,东西都在这,你看看差了什么没有?反正你房间里收的几大包都在这里了。”曾诣擦擦额头上的汗。 “齐了,谢谢!一会搬上去以后我请你们吃饭!”秦晓田想犒劳下他们,没想到被拒绝了。 “不了,我帮你搬到楼上就要回去了,刚好可以跟这个面包车回去,一会下午3点我们要开会。”曾诣和宋波看着她, “好吧,那谢谢你们,我改天请你们吃,你们辛苦了。”秦晓田一脸不好意思。 “客气啥,你住哪?我们帮你搬进去。”曾诣指指地上的行李。 “走,跟我来!”秦晓田开始带路。跟宿管科老师打了声招呼后,他们顺利的把行李搬到了秦晓田宿舍。 “行,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曾诣和宋波的T恤都被汗湿了,拿手臂蹭着脸上的汗。 “给你们纸。”秦晓田递纸给他们擦汗,“那你们路上小心,实在太感谢了,下次过来这边一定要告诉我,我请客!过几天我回去再请你们以表谢意。”秦晓田心中升起一丝歉意,他们还得赶回10多公里以外的湘城大学去。 “妹子,别那么客气。”曾诣取笑她。 秦晓田开始疯狂的收拾她的行李,天哪,没想到有这么多东西,怎么放呢?摆不下啊!衣服已经塞满了整个衣柜,台式电脑放到桌上就无法再放其他东西了。盆、洗漱用品、书、小玩意,根本,根本就不知道摆哪里。索性,不管了,让它们暂时都呆在箱子里或编织袋里吧,铺好床,有地方睡觉就行了,慢慢收吧。 下午4点多,另一名室友隆重登场,只见她穿一件黄色吊带上衣,下穿大摆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很随意的编了一个辫子,戴着一副很酷的墨镜,推着一个拖箱和一个编织袋进了门。 “Hello,大家好,我是胡小娟,大家以后叫我小娟就可以。”胡小娟边摘墨镜边和两人打招呼。 秦晓田第一眼被她有点酷又有点个性的装扮吸引,第二眼更是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浓重的眼线勾勒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涂的是口红还是唇彩呢?秦晓田摸不准,但很好看,很性感,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它的滋味。 胡小娟被盯着看得有点不舒服,问了句:“我睡哪里?” 秦晓田缓过神来,喃喃道:“哇塞,你好漂亮呀!” “真的吗?”胡小娟开心的笑了起来,她最爱听别人夸她美,她本来就漂亮,化化妆更美,她的美很有个性。 “噢噢,差点忘了,我和田莉的床和桌子已经选啦,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现在就剩靠墙的床和桌子了,你看你睡上铺还是下铺?”秦晓田才反应过来之前胡小娟问的问题。 “那我就睡上铺吧!”胡小娟把拎在手上的包往正对窗户靠墙一面的上铺一甩,找了个凳子就坐下休息了。“休息一下,累死我了。”胡小娟用手扇扇风。 “嘿嘿,我的东西基本已经收好了,秦晓田还有些东西摆不下,就暂时不拿出来了,你到得晚,慢慢收吧!”田莉刚刚也一直在看胡小娟。胡小娟推开门的前几分钟,她心里在想:乖乖,这碰上个物质女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身上散发的那股霸气好想让人敬而远之。听听她和秦晓田的谈话,感觉也没那么不易近人。 “我今天只要能有床睡,可以洗澡就行了,明天再慢慢收吧!”胡小娟说这话时没有一点大小姐架子,完全就是真的不想收。 “我约了老乡在附近吃饭,你们慢慢聊,慢慢收哈!”田莉对着桌子上摆着的圆镜梳了梳头,挎上包准备请今天帮忙的老乡吃饭。 “哦,好的,你去嘛!”秦晓田礼貌的回应。 “咦?你本科就是云山大学的吗?”胡小娟转过脸问田莉。秦晓田惊讶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本专业的。”田莉微微有点意外,胡小娟怎么知道呢?难道她们以前见过? “没有,猜的。我听你说要和老乡出去吃饭,如果今天新入学的怕没这么快认识老乡,要么你老乡就住附近,要么就是以前认识而且是一个学校的。”看来胡小娟的性格也不像是能掩饰的人,否则也不会直接问又直接回答出来她的猜想。 “你还真厉害,这都能猜到。”田莉笑了,“我先走了,这里出宿舍后右转直走有一食堂,你们可以去吃,菜还行,别忘了饭点!超过6点就没什么好菜啦!”田莉善意的提醒大家。说完,出了门。 秦晓田看看表,已经5点半了,“你要去食堂吃饭吗?”秦晓田想有人陪她一起吃饭。 “现在不想吃,太累了,今天我才从杭州飞过来的,又从机场拎着这么多东西到学校,饭都不想吃了,等晚上再看吧。”胡小娟疲惫的回答,她现在只想爬上床躺着,可床都还没铺呢。 “那我先下去吃饭了,要不要帮你带点吃的?”秦晓田肚子早饿了,中午本来想请曾诣他们吃饭的,他们急着走,她也就就没吃什么,又累了一下午,早就体力不支了。 “不用带啦,你先去吃吧,一会可能没菜了。”胡小娟提醒她。 秦晓田一想也是,随手拿了点零钱就出门往食堂方向走。因为刚开学,食堂人不是太多,秦晓田拿了个餐盘,打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到打饭窗口的旁边舀了碗免费汤。刚一转身,“砰”地一下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之间刚放到餐盘上的汤碗“啪啪啪”来回在盘子上前后晃动,汤洒了出去,只剩1/4在碗里晃荡着。“幸好碗没打翻”秦晓田正在暗自庆幸,却听见不大不小“啊?”的一声。低头一看,一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上浸满汤渍,鞋带上还挂着片菠菜叶子。秦晓田的脸一下子通红,脖子两侧的动脉处也泛红了。心里暗暗骂道:“秦晓田啊秦晓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是要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倒霉吗?” 前面的人正在弯下身,秦晓田感觉一团黑影正在像自己靠近。那人拿着纸巾正在擦鞋子上的汤渍,并将菜叶一并擦走。秦晓田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餐盘往旁边的打汤的桌子上一放,低着头赶紧赔不是。“同学,实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把你鞋子弄脏了,实在不好意思,如果需要赔的话你告诉我我一定赔偿。”秦晓田满脸歉意,却见前面这人直起身子,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秦晓田抬头一看,怔住了。这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不,也不能说帅气,就是那种看着既青春洋溢又有点自信过头的,很能吸引人目光的脸。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毛有着坚挺的眉峰,高挺的鼻子,一张不算宽厚却很有型的嘴,虽然皮肤算不上白皙,但偏小麦色的肌肤让人感觉在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庞背后有着与众不同的深沉。 袁暮天看着眼前这位不到他下巴的女生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心里嘀咕:这小妞是在神游吗?这是游去哪了?他觉得有必要把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额……这位同学,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不用放在心上。” 袁暮天开了口。 秦晓田猛地回过神,脸红得更厉害了,她是在干吗?还嫌不够丢脸吗?“同学,真对不起,我说真的,要不我帮你洗干净,或者给你拿去鞋店洗鞋的费用?” 看着对面这个满脸通红,眼神慌乱的女生,袁暮天觉得有点可笑,不就一双鞋子吗,又不是故意洒汤上去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同学,真的不用,你赶紧吃饭吧,鞋子上的印迹不会太明显,你真不用担心。”袁暮天再次强调,他想赶紧逃离现场喂饱他的胃。而且一直跟一个女生站在这里僵持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同学,我再次向你道歉,如果后面你需要清洗或需要重新换一双鞋,麻烦一定告诉我,我一定按价赔付。”秦晓田真的心里难过得要死,这饭吃的,本来是想好好吃个饭,顺便考察下食堂周边环境,没想到饭还没吃就捅了篓子。 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袁暮天敷衍的说:“好好,如果回去我发现洗不掉或者需要换新鞋的话,一定找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秦晓田此时认为只要能用钱买心安,那绝对是值得的。“我叫秦晓田,2005级新闻专业的研究生,如果你需要赔钱,随时到班上来找我。” “这女生脑子有毛病吗?怎么这么想追着人赔钱?”袁暮天心中觉得好气又好笑,但嘴上却说:“好的,我知道了。” “那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专业的?万一你找不到我,我还可以找到你,好让我知道你的鞋究竟需不需要我处理?”秦晓田想过两天再问问他鞋子是否能清洗干净,如果不行,她便赔偿,她不想欠人。 袁暮天听了这话,更觉得好笑了,“我为什么要你找到我?”真是搞笑,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人,都说了不用她管,却不依不饶的。可他现在不回答又心有不忍,况且只会让两人站在这里尴尬更久,随便答道:“我叫袁暮……,法学院的。”袁暮天硬生生将“天”字省了去,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见得到这个女生。 “好,到时我联系你。”秦晓田跟自己赌气,信誓旦旦一定要赔偿。 吃过晚饭,秦晓田来到食堂右侧不远处的校园超市,进去里面买了点零食和日用品。挑选牙刷时发现袁暮天在超市里买抽纸。“袁同学你好!”秦晓田打完招呼低头看了看袁暮天的鞋子,好像真的看不太出来被汤浸染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超市,走到半路,秦晓田拎着的塑料袋底下通了个洞,原来是梨子上的枝干将塑料袋刺穿了,因为受力重,破了个不小的洞,梨和日用品从破洞的塑料袋掉下来滚了一地。秦晓田正蹲下来一个一个捡着到处滚落的梨,一只手握着一个梨递到了她面前,抬头一看居然是袁暮。袁暮在前面走着,不想有个梨滚到了他右脚边撞了他的鞋子一下,他正纳闷哪里来的梨,转头就看见秦晓田正蹲在地上捡东西。 “谢谢!”秦晓田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耸了耸肩膀。 “没关系,需要我帮你抱过去吗?”袁暮天好心的问。 “谢谢,不用,你帮我捡梨我就很感激了。”秦晓田拾完掉在地上的卷纸,准备依靠两只手臂把东西搂回去。 “我看你没办法抱这么多,我帮你吧,你住哪栋?我送你到门口。”袁暮天从秦晓田臂弯里拿过一些梨放到他的塑料袋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同学,等等,我住8栋!”秦晓田看自己势单力薄只能借他人之力了。路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走过去还要转过头来看他们两眼,秦晓田回看他们一下觉得很奇怪,是自己的样子太怪吗?怎么老有人看我? 不知不觉走到8栋楼下,袁暮天将梨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来像堆积木一样堆到秦晓田手臂的空间里。“你上楼小心点,不然再掉了可就摔坏了,抱好了啊!”袁暮天说完担心的叹了口气,补充道:“不行你让你宿舍的下来接下你吧。” “不了,我自己可以。”她怎能在第一天就麻烦室友帮她抱东西,而且这说出去也够丢人的,居然在半路塑料袋穿了个洞,当时她怎么没想到多要个塑料袋呢。 袁暮天也不想再浪费唇舌,头也不回的朝东门方向走去。 第八章 遇见 休息了两天后,迎来了第一天上课的日子。秦晓田将闹钟调到了7点钟,闹钟一响,秦晓田摸索着身边的小闹铃,有气无力的按了下去。再睡10分钟,秦晓田又倒在了枕头上。不一会,下铺传来了声响,田莉起床了。经过几天的相处,秦晓田、田莉和胡小娟彼此间有了一定的认识。田莉热心助人,喜爱热闹,是个信息通,做事却一丝不苟,为人严谨。胡小娟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化妆和卸妆,虽然看似是高冷美女,其实对待事情很认真,甚至追求完美,因家境好,所以反而不会斤斤计较。三人现在已经熟悉,只是生活习惯和节奏上需要慢慢磨合。听到田莉起床,秦晓田索性继续躺在床上,等田莉洗漱完毕再起床。紧接着,胡小娟也爬下床。“我先换衣服吧!”秦晓田一想便从床上翻下来,拖着拖鞋开始找衣服。换上一件艾格的淡蓝色短袖衬衣,一条黑色九分裤,照了下镜子,感觉还不错。绑了个马尾,准备等那两位小姐出来后冲进去洗漱。说来惭愧,长这么大,秦晓田剪短发的时候很少,对待长发她始终保持十年如一日的爱好——马尾。其实她不会其它盘发、蜈蚣辫等各种发式花样,马尾最简单也最省事,她也就打算将马尾进行到底了。 “好了,好了,晓田你快去吧!”田莉从洗漱间走出来匆匆茫茫的准备换衣服。 “好嘞!”秦晓田立马冲进洗漱间三下五除二的刷牙洗脸,上完厕所出来,看见胡小娟正在认真的画她的眼线。 几天以来,每次小娟化妆,秦晓田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心里不免感叹,原来化妆和不化妆差别这么大啊,至少人的气色和精神提升10倍。 “晓田,你要不要也化化?”胡小娟将粉底粉饼眉笔一股脑推到她面前。 “啊?不不不!”秦晓田连连摆手:“我只是看你每天化得很好看,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我不会化,别给我化了。” “女孩子还是要学点化妆的,脸是女人的衣服,不打理肯定不行的!”胡小娟故意说着一口江浙腔的普通话。“今天来不及了,改天我给你们两个好好弄弄,帮你们化个妆,保准迷死一片男生。哈哈哈哈!”胡小娟说完看着她两大乐。 “这个好、这个好!!”田莉拍手。 “改天你教教我们呗!”秦晓田也跃跃欲试。 随便擦了点护肤品,秦晓田准备吃个那天晚上在超市买的梨和面包当早点。洗梨的时候看到水哗哗的冲到梨上,秦晓田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袁暮的那张脸,不知他的鞋怎样了?秦晓田默念着,那天她用手兜着一大堆东西爬上四楼,手酸得都快抬不起来,就在她认为快不行的时候,居然到宿舍了,敲敲门进去手中的东西立马撒了一地。 早上的4节课很快就过了,一堂是副院长的广告学,一堂是系主任的新闻学概论。系主任是个很干练的女人,据八卦消息称老公是位十分成功的商人,背景了得。今天上课,16位同班同学算是全部认识了一遍,副院长还打趣道:“你们这届真是邪门了,居然只有一个男生,主要是笔试通过的男生就少,面试过得去就更没有,好不容易招了个那春明进来。” “那春明!”副院长喊道,一眼就搜索到了一群红花中的一片绿叶。 “到,赵老师!”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最后一排传出来。 秦晓田循着声音朝后看过去,见到那春明站了起来正在准备回答赵院长的问题。那春明,短寸头,单眼皮,细长形的眼睛,衬在他不大的脸上感觉恰到好处。脸色白净,鼻梁高挺,嘴唇宽厚,算是个清秀美颜的男生。 “那春明,你可是这新闻系有史以来一个班只有一个男生的独苗啊,以后这15位女生可都得照顾你了啊!”赵副院长说完这句,不禁为被自己逗笑了。 教室里传来一片笑声。那春明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快坐下吧!”赵副院长看出那春明不好意思,马上为他解围。 后来秦晓田才知道,那春明跟她是同一个省的,只是不在一个城市,也正因如此,两人的关系较与其他人更深了一层。 下午没课,秦晓田她们宿舍的三人打完午饭便有说有笑的准备回宿舍吃饭。 上楼的时候,秦晓田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说我们宿舍一直是3个人,这第4个人怎么还不来呢?今天上课人是齐的啊!到底是谁还没搬进来?” “陈玉清吧!”田莉很有把握的回答。“其实我前天就问过宿管科老师和班长啦,说是陈玉清是走读,她家就在本市,她不想住学校,所以不住啦!只是我怎么忘了跟你们说这事了?但我听宿管科老师说,宿舍很紧张,陈玉清确定不来住的话也会安排其他人进来住的,可能是外专业的,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啦。” “那意思至少是现在我们是3个人住着4个人的宿舍嘛,这样多好,但愿不要再来一个人了,3个人住宽松。”胡小娟直言不讳。 “怕没这么好的事。”秦晓田虽然也觉得如果能3个人一直住是再好不过的,但恐怕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美好。 研究生就是这点好,研一还有英语、政治等公共课,但课程也没本科紧张,全靠自觉,反正老师要求要看的书要交的论文不能少,到研二课程更少,有更多时间由自己支配。 秦晓田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非本校本专业,对新闻传播的经典理论著作也不够了解,一个月以后选择导师和专业方向是同学们最关注的一个问题,如果不先了解这个专业的各个方向,她也无法判断选择哪位导师,那个专业方向。秦晓田只能相信勤能补拙,下午两点半,秦晓田坐进了图书馆。她得找几本专业课的书看,今天上午老师提到过的《娱乐至死》她没看过,关于这个专业领域,她欠缺得太多。尽管从中学开始,她就想当一名战地记者或是社会新闻记者,充当一名正义的使者,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当一名战地记者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可能,但既然好不容离自己喜欢的职业近了一步,她没有理由不努力。 从图书馆出来,秦晓田随意漫步在校园中,心情无比舒畅。云山大学有梧桐道、樱花道、银杏道几条比较宽敞的道路,也是校内的主要干道。秦晓田唯独最喜欢这条银杏道,银杏道夏天枝叶茂密,翠绿无比,一眼望去让人心旷神怡。现在是9月,是满眼的绿色,再过两个月,整条道路就会变成金灿灿的颜色,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飘落,落在地上随风一吹,便会掀起一层金色的波浪。闭上眼,一想到金色摇曳的银杏叶,秦晓田便想在银杏道上转个圈圈翩翩起舞。银杏道旁边是篮球场,正值放学后,太阳下山时,夕阳斜射到嫩绿的银杏叶上,泛出点点金光,反射到秦晓田的眸子里发出好看的光芒。秦晓田差点就要惊呼出来,这么美的画面,充满着纯净又动感的气息,秦晓田爱死了。来到篮球场看台上,秦晓田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中间看着来来往往挥洒汗水的男生女生,就像自己奔跑在场上一样无比畅快。这情景让秦晓田回忆起中学时看自己暗恋的男生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画面。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乓——”的一声,“哎哟!好痛!”秦晓田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住脸,篮球不偏不倚的打在秦晓田的手掌上,手心顿时血红,有点发肿了。 “同学,对不起,有没有伤着?”跑过来捡球的男生担心的问。 秦晓田忍住差点掉下来的眼泪回道:“没事,打到手上而已。”定睛一看,咦?这不是那天在食堂遇到的袁暮吗?“你是……”秦晓田愣愣的指着袁暮天。 “哦,对,那天见过你。那天你把我的鞋子弄脏了,今天我们打球不小心打到你,算扯平了!”袁暮天拿起球转身准备回篮球场。 扯平?什么扯平?没见她手肿了吗?那天他的脚又没肿。秦晓田正准备起身发作,却见场上有人向袁暮天挥手喊道:“袁老师,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继续!”袁暮天挥手示意。球不是他打到秦晓田的,他不过是离看台最近的人,负责去捡球罢了。况且已经道歉,能有什么事? 什么?老师?秦晓田仿佛被电了一样,站在看台上不会动了。他是老师?不是同学?那天他岂不是骗她?等等,人家也没骗她,是她自己叫他同学的。完了,这老师不会记仇吧?他真是法学院的吗?还是骗她的?秦晓田脑子里挂满了无数个问号,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 怎么弄清楚?现在喊他过来吗?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老师,不计她的私账就不错了,可这个老师怎么看着这么年轻,而且还和同学一起打球?这么多问题能问谁去呢?法学院她可一个人也不认识。对了,找田莉问问啊,她原来就在这个学校,人脉又广,说不定知道。 从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秦晓田找了点云南白药和红花油胡乱擦了些在手上,便忍不住问正在听歌的田莉。 “莉莉,我跟你打听个事?”秦晓田试探性的问。 “什么事?”田莉一听说有人向她打听事,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她可是热心肠著称,也因此认识一大票朋友,有什么是她不知道或打听不到的事呢?她的业余爱好之一可是八卦哦,没这点嗅觉,当什么新闻人? “法学院有没有个叫袁暮的人?”秦晓田问。 “袁暮?是学生吗?没听说过。”田莉摇摇头,“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怎么,你想认识人家?”田莉取笑她。 “没有,不是。”秦晓田摊开手给田莉看,“你看,今天在篮球场我被球给打了,听到他们谁在喊‘袁老师’,我就想是不是这个人打着我了。”田莉一看秦晓田的手,发现真的红了一大片。 “你怎么这么倒霉?幸好没打到脸,不然你就肿成个包子脸了!”田莉打趣她。 “袁老师?你确定是法学院的?”田莉问。 “好像是吧!”秦晓田不太确定。 “是不是看着年轻而且有点小帅?”田莉凑过脸问她。 “好像是。”秦晓田缩了缩脑袋。 “哈哈哈,那就应该是袁暮天啦!”田莉得意的说,她就说,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焦点人物呢? “袁暮天?他不是说他叫袁暮吗?”秦晓田心里暗想,难道他的名字也是骗我的? “袁暮天是法学院的老师,这个人可不一般哦,当年他入校时我在读本科,他可是风云人物啊!是全校当时引进的最年轻的博士,现在正在评选副教授,估计职称快下来啦!”田莉没管秦晓田,继续口若悬河。 秦晓田仔细听着,心内暗暗吃惊。 “据说他小学时跳过一级,初中又跳了一级,16岁进入北京大学光华学院学国际金融专业,大四时就已经过了注会,本来他可以保送本专业的研究生,可他不愿意,选择了法学院的经济法专业,读完博后就来我们学校了,他来我们学校才两年多,却有无数传闻,各种花边新闻。”田莉对袁暮天的底细了解得真是清楚,简直是如数家珍。 “啊?他这么厉害?怎么会来云山大学?像他这么牛X的人不是应该在北上广吗?”秦晓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好像听说是因为袁老师的女朋友在这边,所以他才来的。但不知为什么后来两人分手了。”田莉对袁暮天的感情之事知之甚少。“我跟你说,这个袁暮天可抢手了,他们院的小女生喜欢他,外专业的女生也喜欢他,听说有个外语系的本科生还追过他呢,结果被他当面拒绝还奚落了一番,闹得沸沸扬扬的。” “看来这人不好处,幸亏不是他的学生。”秦晓田庆幸。 “多少人争着抢着想当他学生呢,笨死了你!”田莉骂她。 “我去下面买几串烧烤,你想不想吃?”秦晓田觉得晚饭没吃饱,嘴馋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好啊,我想吃鸡柳和土豆,帮我带啊,谢谢!”说完田莉又躺回床上。 东门外一到晚上热闹非凡,知道这里是学校,人流量大,小商小贩到了晚上没有城管管的时候,便会像约好时间地点一样在这里固定的排成一排叫卖。 秦晓田走到烧烤摊前,点了几串烧烤,却发现旁边站了个人,面貌有点熟悉。 “呀,是你!”秦晓田惊呼。 “噢?怎么又是你?”袁暮天低头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又是我,又不是我想遇到你,真是!”秦晓田为袁暮天的不友好表示不服气。 “你的手怎样了?”袁暮天毫无感情的问。 “托你的福,好点了!”秦晓田将右手掌摊到袁暮天眼前。 袁暮天撇过脸去,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是我的同伴不小心打到的。”袁暮天解释。 “我又没让他赔偿。”秦晓田好声没好气的说。“对了,听说你是老师?那我叫你同学你也答应?还有,你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秦晓田故意问。不知为什么秦晓田觉得袁暮天完全没有老师的架子,所以跟他说话也毫不客气,何况不是一个学院,他管不着她。 “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要叫我同学的。名字只是个代号,何必在意。”袁暮天觉得实在没必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这是他很不喜欢的一件事。 “那你到底叫什么?是不是法学院的?”秦晓田一脸不屑。 “我叫袁暮天,你以后可以叫我袁老师,我正是法学院的。”袁暮天真是被这丫头打败了,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是哪个好事的学生到处乱说吗? 一听到袁暮天自己尊称为老师,秦晓田知道,这就是活生生的距离,先前的肆无忌惮即刻收敛,马上改口道:“袁老师,对不起啊,上次把汤洒到你鞋子上,还有今天对你不敬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说完,向摊主要了烤串,付了钱,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她秦晓田不是那么没眼力劲的,自己这么冒犯他,再站在那里只会自讨没趣,还是走为上策。 袁暮天被秦晓田搞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女生怎么变化那么快?说变就变,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客气?难道怕他了?摇摇头,也向摊主拿了烤串回他的单身公寓去了。 第九章 迎新 回到宿舍,秦晓田缓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田莉见状忙说:“慢点,又不着急吃,你这么赶干嘛?” 秦晓田正准备接话,胡小娟接上了:“买什么吃的了?刚好饿了!”原来胡小娟也是刚回到宿舍。 “来来来,一起吃!”秦晓田打开一次性餐盒,幸亏秦晓田多要了两串烤土豆和烤人工菌。三人边吃边被烫得哈气,笑成一团。 “莉莉,你猜我刚才遇着谁了?”秦晓田故作神秘的问。 田莉停下正在嚼动的嘴,瞪大眼睛问:“不会又是袁暮天吧?” “正是。”秦晓田点点头。 “哇塞,你们俩一天遇见两次也是够稀奇的。”田莉摇摇头。 “你都不知道,给我紧张得……”秦晓田还没说完被田莉打断了:“你紧张什么,不是他的篮球打到你吗?” “不是,他说是别人不小心打到我的,他只是去捡球,唉,他竟然是老师,幸好不是我们院的,不然我怕给我小鞋穿。”秦晓田露出一股担忧。 “切,哪跟哪,袁暮天号称阳光冷傲双面男,他才没闲工夫跟谁记仇呢,据说他对学生挺好的。”田莉又开始她的八卦本领了。 “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怎么我完全听不懂,从头说嘛!”胡小娟已经吃得差不多,停下手准备好好听故事。 于是,田莉将秦晓田与袁暮天一天见到两次的情景又复述了一遍,再将袁暮天这个人又介绍了一下。说完不忘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满满一杯水。她们都不知道其实秦晓田和袁暮天几天前就见过一面了。 “这么传奇的人物?怎么不让我认识一下?”胡小娟的猎奇心理又开始作祟了,她总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东西,特别是男人,她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 “他可不是那么好追的!据说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外面律师行的女律师也有想靠近的,没一个得逞。”田莉甩下狠话。 “这么难搞?那我更要见见了,看看值不值得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为一个男人牺牲啊!”胡小娟内心燃起战火。 “小娟,你不是真的吧?”秦晓田弱弱的问。 “当然是真的!”她胡小娟可是说话算话的。 “见他很容易,要么篮球场,要么羽毛球馆,要么法学院办公室。”田莉支招。“但,他真的是不近女色,我听法学院的老乡说,平时如果是学术问题或对一般的学生,他都极有耐心而且对学生很好,可就是不能谈感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愿意还是之前被伤狠了。” “这种男人多半心理有问题。”胡小娟下出了结论。“他带研究生吗?”胡小娟接着问。 “他才来学校不到三年,只是讲师,还不能带研究生,现在教本科,不过听说他是这届法学研究生班的辅导员。不出意外,今年底明年初就会被破格升为副教授了。”田莉的小道消息真不是一般的灵通。 第二天下午,秦晓田照例去图书馆看书。田莉拗不过胡小娟,只好陪她去篮球场和羽毛球馆找寻袁暮天的身影,胡小娟太想一睹袁暮天的风采。 终于两人在羽毛球馆见到了袁暮天。“在哪?”胡小娟偷偷摸摸地遮着脸问,其实根本没人关注他们。 “左边第二个场地靠我们这边方向的这个。”田莉悄悄指着袁暮天说。 胡小娟顺着田莉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个个头差不多178cm左右的男人,身着白色运动短装,正在很有节奏和力度的挥动着右手的球拍。肤色可能由于经常运动晒太阳呈现出小麦色泽,皮肤光亮,眼神坚毅,有股杀气,特别在杀球的时候。如果是一般的女生,或者在两年前,胡小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收归囊中,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感情,而且是有经验的人知道,袁暮天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这种男人不好绑住,也很难驾驭,除非这个男人发自内心想爱一个女人,否则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胡小娟需要一个听话的乖巧男人,能任她使唤,能对她好,关键是能迅速搞定,她没耐心在一个男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可这袁暮天一看就是得付出她太多时间和精力的,她嫌麻烦。因此,她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后对着田莉的耳朵轻声说:“走吧,他不是我的菜!” “啊?!”田莉瞬间无语。 很快,已经入学两周了,这天人文学院召集所有院内研究生开会,讨论迎新晚会节目的问题。最后,几个老师,院领导一拍板说那就大合唱吧!合唱嘛,相对简单,只要凑够人,每天站着练练就行,省事。于是,秦晓田宿舍的三人都被编入了合唱团,开始了每天的排练。 因为是第一次集体活动,三人的表现都十分积极,秦晓田天生有副好嗓子,被排在了高音部,田莉、胡小娟在中音部。训练闲暇时间,大家会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哪个院出个什么节目,在哪里排练之类的。人文学院本来女生就多,话题自然少不了男生,好些女生都期待在迎新晚会上看看台上台下有没有中意的男生,好借机认识。秦晓田她们宿舍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晓田在考研前夕遭遇人生第一次失恋,田莉也在入学前因男友去外地工作,主动与他分手,胡小娟也是在入学前不久甩了自己第三任男友。只是,田莉和胡小娟是主动分手方,秦晓田是被动分手,分手心情不同,性质却一样,总之三人都是单身人士,都盼望迎来人生的春天。 他们班的那春明儿时学过几年声乐,唱腔高亢浑厚,毫无悬念的当了男领唱,站在男高音区的第一排,女领唱原本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一名叫高琳琳的女生,谁知她在排练期间得了重感冒,嗓音完全发挥不出正常的状态,眼看只有几天就要表演了,指导老师正犯愁,院办的一位老师出了个主意,再找个女领唱,如果到时高琳琳确实状态不佳就站在后面动动嘴型,由另外那个女领唱唱就行了。当指导老师问“哪位女生唱歌比较好,愿意当领唱时”,秦晓田举手了,当发现自己举手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自己时,她就后悔了。是什么让她神差鬼使的举起了手?她是疯了吗?是想被那些眼神杀死还是想出风头?还是仗着原来本科时在学院唱歌比赛中拿过奖?可现实是,她被指导老师指着让她从倒数第三排下来站到了第一排。 “学过唱歌吗?”指导老师问。 秦晓田摇摇头。 胡小娟和田莉顿时傻眼了,“没学过唱歌还敢上去,这院里隐藏着多少高手都还没举手呢,这不是丢人现眼嘛!”两人默默为秦晓田捏了把汗。 “之前你也一直参加了排练,知道女领唱唱的部分了吧?从‘长亭外、古道边开始’,你先清唱一遍。”指导老师命令,并抬起手准备打拍子指挥。 那春明偏着头看向秦晓田,内心有点担心,不知秦晓田能不能过关,高琳琳也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身边的秦晓田。 秦晓田深吸一口气清了下嗓子,悠悠地开始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唱完领唱部分,指导老师点了点头,胡小娟也松了口气,其实,胡小娟唱歌也很不错,只是她不爱出这种风头。那春明的嘴角微微上扬,刚才贯彻全场清亮悠扬的歌声确实不错,对于一个非专业人士来说,只能说秦晓田先天条件太好了,完全是天然去雕饰的嗓音。但秦晓田毕竟是非专业出身,指导老师请那春明下来后指导下秦晓田的节奏和音准。 秦晓田压力山大,在全校师生面前首次表演可不能砸锅,于是利用剩下的几天时间,天天有空就去找那春明讨教。 “那春明,我这个地方唱得对不对?这个音唱几拍?”秦晓田不厌其烦的问,那春明只能拿出十二分耐性解答。幸好两人同班又是老乡,那春明对她很是照顾。 “先别练了,你再唱把嗓子唱破了,到演出那天你就完了。走走走,人是铁,饭是钢,我请你吃饭去!”那春明已经饿得不行了。 秦晓田想了想,觉得也对,自己不得要领的全靠一副干嗓子唱,声带很容易疲劳,不如先休息下。 “去吃什么?”听到有人请客,秦晓田来了兴致。 “学校外面的布衣巷不是有好多吃的吗?我们去看看,吃吃泰国料理或韩国料理怎样?”那春明问。 “好耶,我想吃泰国料理,酸辣酸辣的,爽!”秦晓田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两人走到布衣巷,正值吃晚饭的时间,熙熙攘攘的学生都往这里挤,有情侣,有朋友聚会的,有到酒吧休闲的,饭馆、餐厅、小吃店、小酒吧、休闲书屋貌似都人满为患。不到15米宽的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正向逆向的行人、自行车似乎随时都要把那春明和秦晓田两人冲开,那春明得时不时回头看看秦晓田还有没有跟在自己身后。只见秦晓田一会低头看脚下,一会抬头看看旁边的人群,眼睛不时找寻前面的那春明。 “哎哟!”秦晓田被路过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撞了一下,叫了一声,那春明回头一看,秦晓田正摸着自己的左臂。 “没事吧?”那春明关心的问。 “没事,走吧!”秦晓田朝他笑了笑。这笑颜如花的脸和弯弯的眼睛,让那春明征了一下,脑中冒出想牵着她手腕走的念头,这念头一闪而过,那春明接着在前面带路。 好不容易走到“泰美味”这家泰国料理店,两人额头上都已冒汗,谁知餐馆爆满,两人在外面等了足足20分钟才轮到座位。秦晓田在等座时买了两杯饮料,两人边喝边等,等到落座,两人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点菜时,秦晓田兴奋了,问那春明:“是让我点吗?”“当然!”那春明回答。 “要一个冬阴功,一个芒果糯米,一个空心菜,一个泰式炒鸡丁,两碗米饭。”秦晓田一口气将菜点完,心满意足的喝了口水。 那春明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晓田,摘下眼镜,她的杏眼配上深棕色的眼眸,长长的睫毛,粗细适中的眉毛,加上她经常上翘的嘴角,煞是好看。秦晓田鼻子小巧,略显大的嘴唇唇形不错,唇色呈深粉色,只需涂点唇膏就很亮。秦晓田只是不打扮,如果稍加打扮算是个可爱清丽的女生,这种女孩的样貌不是惊艳和出类拔萃的,但一定是耐看的。想到这,那春明不由得出了神。 “喂喂,那春明,想什么呢?”秦晓田用手在那春明眼前晃晃,那春明收回眼神说:“秦晓田,你不用叫我那春明了,本来就是同学又是同乡,叫全名显得多生疏,我哥们都叫我大春,你也叫我大春吧!”那春明通过几天近距离的接触秦晓田,对秦晓田好感倍增,想拉近两人的距离。 “大春?不好听,我还是叫你春明好了,那你就叫我晓田吧!”秦晓田说完夹了一大筷子空心菜往嘴里送。 那春明见上菜了,为了慰劳自己早咕噜叫的肚子也埋头吃了起来。在那春明的悉心教导下,秦晓田的领唱部分已经十分熟练,只要 现场发挥正常应该没有问题。“千万别紧张啊,这两天不要吃辣的,少刺激嗓子。”那春明提醒。“遵命!”秦晓田向他敬了个礼。 迎新晚会终于到了,大礼堂的一楼座无虚席,虽然是研究生院的迎新晚会,也有不少本科生前来观看。秦晓田他们是第五个节目,晚上,秦晓田只吃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就开始进入化妆程序了。主持人登场后,现场想起了热烈的掌声,秦晓田在后台听着前台的节目表演,身上开始发热,渐渐紧张起来。到第三个节目时,秦晓田觉得自己想上厕所,拖着白色长裙往厕所奔,回到候场的地方,已经气喘吁吁。那春明不动声色的走过来,给她递了瓶矿泉水,温柔的提醒:“小田,别慌,别急,先喝点水,平复下,一定要保持好的状态,适度的紧张是可以的。你放心,还有我呢!万一你跑调或者出现状况我会接上的!”说完,重重的握了下秦晓田的右手。秦晓田感觉有股暖流从右掌心传递到手臂、脖子、脑门和心脏,她知道那春明给她鼓劲,心底很感激那春明,无以言表,只能轻轻的点点头。 很快,第四个舞蹈节目完毕,前台落下帷幕,人文学院的合唱团紧张有序的走入舞台,幕布前的男主持人开始报幕。“下面请欣赏由人文学院带来的合唱串联《送别》和《明天会更好》!”话音刚落,幕布徐徐朝两边打开。看着前面指挥的手势,秦晓田捏了捏拳头,她知道无路可退,只能向前,即使现在后背痒也不能摸不能乱动。镁光灯射在她的脸上,好刺眼,可她得尽力睁开眼睛唱歌。当指挥的左手轻轻向空中抬起,秦晓田对准话筒开腔了。整个合唱,秦晓田除了有一个和那春明二重唱部分的高音不太稳以外,发挥得基本正常,那个失误也被那春明的完美声线遮盖了。曲毕,舞台下传来的掌声如潮水般涌进秦晓田的耳朵,让她的心情激动无比,台下还有大胆的女生对那春明吹口哨。完成了艰巨的任务,秦晓田大大松了口气,回到后台换上衣服坐到观众席上观赏剩下的节目。 秦晓田在台上的时候根本无法注意到中间第二排坐着的袁暮天,袁暮天倒是看出这个化了妆没戴眼镜的姑娘是与他有过三面之缘的秦晓田,其实他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了,是看到节目单上领唱的名字时才想起来。“没想到,她还会唱歌啊,难怪声音那么大!”袁暮天在心里笑。他原本不喜欢这些场合,去年的迎新会他也没参加,无奈今年他成为法学专业的辅导员,又拗不过班上同学,尤其是萧若涵他们几个好学生的威逼利诱,只能前来参加。法学院的节目是小品,剧本都是同学们自己写的,他们院的才女萧若涵非得拉上他当指导老师,无奈之下只能应允,自己不出席,恐怕说不过去。 第十个节目是法学院的小品剧《庭上离别庭外和》,当萧若涵作为被告辩护律师出场时,场下不少男生开始叫:“才女,女神!”喊得秦晓田莫名其妙。“莉莉,这什么情况?”秦晓田知道,这种时候只有田莉能准确的帮她捋清信息。 田莉指着台上正在严肃霸气为女方辩护,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生对秦晓田说:“这个就是萧若涵。法学院高材生,院花,说校花貌似也不为过,本科时已过司法考试,保送我们学校的法学院,据说方向是经济法。姿色不错可为人冷淡,好胜心强,不少追过她的男生都碰了一鼻子灰,听法学院老乡说,她唯独对袁暮天十分景仰。” “校花啊?”秦晓田多看了萧若涵几眼,因为离舞台远,看不大清楚,从外形上看,身材苗条,凹凸有致,个子应该有1.68吧,反正看着挺高的,这身材完全可以当平面模特了。只是样貌,因化了妆,台上灯光强烈,秦晓田未能看清,从脸型轮廓来看,定是个美人错不了。因一直观察萧若涵,秦晓田都没能好好看表演。只知道是说一对要离婚的夫妇对簿公堂,在控诉彼此的不满时引出很多笑话,作为女方的辩护律师——萧若涵竭尽全力为女方争取权益,同时希望扭转夫妻双方对彼此的看法,最后在庭外两人和解的故事。当身边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秦晓田才意识到小品结束了,前面的男生甚至激动得站起来鼓掌,看来萧若涵真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云山大学迎新晚会有个传统,就是会现场评选观众最喜爱的节目以及一二三等奖。观众席的每一排的走道上都设有投票箱,全部表演结束后观众们可将进门时拿到的投票问卷投到箱子里,这时校内乐队会上台弹奏演唱几首流行歌曲,以便20人的学生会代表统计票数。统计结果出来后,主持人会将校领导请上台公布最受观众喜爱的节目并依次颁发奖牌。 这次,没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法学院的小品拿到了最受欢迎的节目,文学院的合唱拿到了第三名。秦晓田心中一阵激动,看到那春明上台手捧奖牌时,她的手都拍疼了。 第十章 心动 迎新晚会结束各个学院参与表演的学生和老师都成群结队的嚷着要去吃宵夜喝酒聚会,以示庆祝。法学院拿到了最受观众喜爱节目的奖项,9个参与表演的同学自然想好好犒劳下自己,请院内的老师同学庆祝。萧若涵功不可没,卸了舞台妆看上去反而更动人,精致的脸庞,粗细适中的深棕色眉毛,明眸善睐的眼睛有时给人一种悠远冰冷的感觉,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若不笑,看起来像个冷美人,若一笑则百媚丛生,只可惜很少有男子能接近她,她就像个女王,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捉摸。 萧若涵从后台下来,就在寻找袁暮天的身影。她大三的时候袁暮天来的法学院,当时带他们一门经济法学的课,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对学术的坚定,潇洒又冷傲的才子形象促使萧若涵对袁暮天的好奇。好奇心让她越来越想了解袁暮天,想接近他,当慢慢知道袁暮天的更多事后,她对他心生仰慕,想接近,可迫于袁暮天是老师,本来校内对他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他虽从不在意却也一直避嫌,实在是不近女生,萧若涵只能远远看着他。看久了,听久了他的声音,萧若涵对袁暮天的景仰之情已渐生爱慕,所以她必须足够优秀,引起袁暮天的注意,她可以等,只要她的表现能配得上他,那袁暮天的目光终有一天会停留在她身上。 “袁老师!”萧若涵兴奋的走到袁暮天面前,袁暮天正准备起身向班上同学表示祝贺后回单身公寓休息。 “哦,来得正好!你们辛苦了,节目准备很用心,今天表现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恭喜你们!”袁暮天点头笑着说,他由衷为学生们取得的成绩高兴,可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分不清悲喜。 “老师,今天我们班的同学可是到齐了的,大家都想请你一起和我们去吃个宵夜,聊聊天,顺便挖点老师们的花边新闻。”萧若涵脸微微泛红,又诡笑的歪着头向身后的几个同学使了个颜色。 “就是啊,老师,你身为我们的班主任、辅导员还从来没和班上同学一起嗨过,完全没有打入同学内部,建立良好师生关系的感觉,那怎么行?今天老师不准跑,必须和我们不醉不归!”萧若涵身后一排男女生高呼:“袁老师,走一个!”激动的情绪此消彼长,学生们太兴奋了。 袁暮天无法,同学们这么盛情的邀请,看来今天是逃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噢——噢!”法学院学生一片欢呼声。 已是夜里十点多,布衣巷依旧人声鼎沸。秦晓田她们合唱团人多,且是好几个班并在一起的演出,平时大家也不算太熟,所以晚会结束后她们就以班级为单位自由活动了。新闻系的16个学生加上她们的女辅导员杨字星老师找了布衣巷内最好吃的一家烧烤店落座,这也是秦晓田她们这届新闻系研究生的第一次大聚会。 “各位女性同胞们,要吃什么啊?我帮大家点,今天我那春明就是服务各位美女的,有需求尽管提!”那春明站起来故作调皮的问。 “哟哟,那帅哥,那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我们这群美女了!”程欣颖笑他。 “没问题!”那春明拍拍胸脯。 “那帅哥,什么服务都可以吗?陪睡也可以?”他们班最没口德的杜玥逗他。 “这个嘛……”那春明被杜玥搞内向了,挠了挠头回道:“如果美女愿陪睡也未尝不可,反正也是我占便宜,哈哈哈哈哈!”说完哈哈哈大笑,座位上的人全被逗乐了。 杜玥白了那春明一大眼。在他们嬉笑怒骂期间,杨老师已经悄悄的点上了烧烤。那春明正要转身去点单时,杨字星示意他坐下,开心的说道:“坐下,我都已经帮你们点好了,你们今天辛苦了,这顿我买单!” “杨老师万岁!”那春明带头欢呼,气氛一下子到达活跃起来。 正当他们开心的准备开吃时,袁暮天领着一群法学院的同学进来了,跟在袁暮天后面的就是萧若涵。 “咦?袁老师,你也来了?”杨字星很奇怪,平时袁暮天连他们同期进校的老师聚会都很少参加的。 “我和同学们庆祝一下!”袁暮天礼貌性的回答。 看到杨字星站起来,新闻系不少同学也站了起来。“今天他们这里生意好,好像没桌子了,要不要挤挤,搬些凳子过来我们一起坐?”杨字星虽和袁暮天一起进校,但比袁暮天长两岁。 袁暮天环顾了下四周,发现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桌子了,便回头问身后同学的意见:“同学们,你们的意见呢?要不要和新闻系的一起吃啊?” 除了萧若涵未开口,后面整齐划一的回答:“要!”当然要啦,他们法学专业一直本着严进严出的原则这届才有14个人,其中只有3个女生,这里面萧若涵还得排除在普通女生之外,11个男生完全是僧多粥少,看到坐着的新闻系全是女生,这些男生们的瞳孔都放大了。绝好的联谊机会啊,说不定还可以把到一个呢。 “既然这样,”袁暮天顿了一下,扯着嗓子喊:“老板,还有没有凳子和桌子?” 一个胖胖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有的,但只有塑料高脚凳和塑料桌了。” “可以,再加14条凳子,我们再拼一张桌子!”袁暮天麻利的命令。 不一会,三张桌子拼成一排,30多个人挤着坐,看着煞是热闹。 做过自我介绍后,大家开始毫不客气的轮番敬酒。法学系男生明显冲着新闻系女生来的,不停的劝酒,新闻系女生一个劲摇头挡酒,还把那春明拿出去当替死鬼。不一会,那春明已经8杯啤酒下肚了,只感觉肚子都要被撑爆了。看那春明死命的替人挡酒,秦晓田心有不忍,过去悄声跟他说:“春明,少喝点,小心等下喝醉了每人送你回去!”听了这句话,那春明心头一暖,红着眼睛看着秦晓田,秦晓田被他那灼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正想转身走。那春明开口了:“放心,哥哥酒量好得很,你的酒我一定替你挡。” “得了,我不用你挡,你多喝点茶吧,别傻傻的替我们挡酒了,我也能喝点,没事。”秦晓田看他那样将醉未醉的样子,觉得他不能再喝了。桌子上人众多,大家你来我往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两,但这一切却映入了袁暮天眼中。袁暮天只喝了3杯啤酒,毕竟是老师,学生们再怎么造次也不敢硬灌老师酒。 轮到法学系男生敬秦晓田的这杯酒时,她都已经不记得是谁敬她酒了,她端起玻璃杯站起来和对面的人碰了一下杯准备进嘴的刹那,那春明制住了她的手,有力的喊道:“我来!有我在还要让女生喝酒?” 秦晓田看着他摇摇头,轻轻把他的手推开,眼神坚毅的看着对面的男生,说:“我来喝!”说完一口气将杯里的啤酒倒进嘴巴。、 “哇塞,厉害!”法学系男生们发出嘘声,“豪爽啊!” 萧若涵冷艳看着这一切,她才不想和新闻系的搅在一起庆祝呢,她只想多看看袁暮天,和他说说话。现在人这么多,气氛这么热烈,哪有机会接近袁暮天啊! 秦晓田喝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觉得酒都梗在胃里,不舒服。那春明其实已经有些醉了,被两个法学系男生架着回到座位上。 袁暮天看着那春明和秦晓田的样子,两人关系似乎有点暧昧,心想:才入校这么短时间就开始谈情说爱,现在学生的爱情也太廉价了,心中不免有点嗤之以鼻。可看到秦晓田和那春明轻声耳语的样子,还有刚才喝酒时大气凛然的样子,似乎不是那春明为她挡酒,而是她英勇地为那春明挡酒一样,心中竟有点五味杂成,说不清道不明。 田莉边小口喝着啤酒,边和身边的陈少宇闲聊,大家多少都喝了点酒,酒精这种催化剂最容易将气氛推到**,也是男女互诉衷肠的催化剂。田莉被身边高大结实的陈少宇吸引了,那眉宇间的男人味,还有那充满逻辑性的谈吐,让她对陈少宇多了几分好感。陈少宇自然对田莉十分倾心,心里正盘算着要个电话以后好好追她。 袁暮天看时间差不多,便跟旁边的杨字星商量是不是散了。杨字星看大家兴意阑珊,便站起来发话:“同学们,今天时间晚了,宿舍马上要关门了,今天没聊尽兴的,改天我们再聊,你们私底下要怎么约我可管不了!”说完结账去了。 那春明还有些意识,秦晓田嘱咐了陈少宇和另一个男生将他送回宿舍,临别前,那春明其实很想抱抱秦晓田,不管是酒精作祟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就想抱抱她。可是,他被两个大男生架走了。 秦晓田、胡小娟和田莉等所有人几乎走得差不多了才准备回宿舍,却看见前面的萧若涵叫住了袁暮天。 “袁老师,我们一起走吧!你能送我到宿舍楼下吗?今天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始终感觉不**全。”萧若涵试探性的问。 袁暮天想了一下,确实,已经快12点了,自己送学生回宿舍也天经地义,便答应下来。 萧若涵心中万分高兴,面子上却未露出半点其它情绪,掩饰着自己澎湃的内心,萧若涵和袁暮天向前走去。 “看,这个萧若涵,就是要制造机会和袁暮天在一起。”田莉不屑。 秦晓田从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挺相配的,可如果他身边走着的人是自己该多好!秦晓田一下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晓田?”胡小娟看她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突然冷了一下。”秦晓田镇定下来。 “我看那春明对你的心思可不一般,说不定他喜欢你。”胡小娟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向秦晓田发出警报。 “那春明?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只是相处不错,老乡加好朋友。”秦晓田认为胡小娟说的太可笑。 胡小娟不置可否。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你们两慢慢来,我先回去了!”田莉突然肚子绞痛,难道刚才烧烤吃坏肚子了?来不及多想,田莉撒开腿往宿舍方向跑,这事可等不得! 胡小娟和秦晓田两人慢悠悠的在后面走着,快到宿舍楼下时,看到萧若涵正在和袁暮天道别。 “切!”胡小娟小声鄙夷了下。 “怎么了?”秦晓田偏过头望着胡小娟。 “喏!”胡小娟指着公寓门口,秦晓田顺着看过去,看见萧若涵正低头笑着,不知在和袁暮天说些什么。 “这个女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主儿,心机深着呢。”胡小娟的嘴从来都毒。 “这你都能看出来?怕不会吧!”秦晓田才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再说这才接触了一小会,怎么看出人家不好了。 “不信你看着,幸亏我们不和她同班,不然作为女生,尤其是漂亮女生跟她同班,肯定受罪。”原来胡小娟说的是她自己。 两人准备装作没看见萧若涵和袁暮天两人挽着手要走进宿舍。 “那个……谁来着!”袁暮天拍拍脑袋:“哦,秦晓田!” 秦晓田和胡小娟刚准备迈上宿舍大门的台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秦晓田吃了一惊,好像是袁暮天。秦晓田回过头礼貌的问:“袁老师,你叫我?请问是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袁暮天也没管对面的萧若涵和胡小娟,就叫她过去?秦晓田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 “那我先上楼了!”胡小娟说完,松开手示意秦晓田赶紧过去。 “萧若涵,你也上楼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欢迎垂询!呵呵呵!”袁暮天摆出一副老师惯用的笑脸。 “谢谢袁老师!”萧若涵笑吟吟的,转过身面对刚走过来的秦晓田,狠狠的瞪了秦晓田一眼,袁老师找这个女生什么事呢?萧若涵心里有点不服气。 “袁老师,什么事?”秦晓田张大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袁暮天打开挎包拿出一串钥匙,递给秦晓田说:“我走的时候发现靠近那春明座位的地上有串钥匙,看上面挂着的照片应该是那春明的,可能他钥匙掉了也没发现,我看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刚好见到你,就把钥匙交给你,你明天拿给他吧!” 什么叫我跟他关系不一般?秦晓田心里咒骂了一声,结果钥匙看,是个塑封照钥匙扣,上面串着4片钥匙,塑封照是一张黑白手绘简笔手工头像,落款是“大春”,应该是那春敏过的钥匙无疑。这家伙,喝酒喝高了连钥匙掉了都不知道,哼!秦晓田心里将那春明骂了一通。 “谢谢袁老师,我明天交给他!那我先上去了!”秦晓田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你头发上有东西!”袁暮天喊道。 “啊?哪边?”秦晓田回过头问。 “左边!”袁暮天指了指秦晓田的头。 秦晓田抬手往左边找,原来沾了一小片枯萎的梧桐叶,定是从哪棵树上落下来的。“谢谢老师!”秦晓田腼腆的一笑。白色的路灯下映衬着她微红的脸显得格外好看,今天因为上台表演,秦晓田没戴框架眼镜,戴了副隐形,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射着白色的灯光。袁暮天的心微微颤了一下,这个场景和之前的某个场景很像呢!灯光下的两个人影子拉得好长,袁暮天望着眼前扎着马尾,一袭淡紫色长袖长裙的秦晓田,她那亮汪汪的大眼睛,让袁暮天一时失了神。曾经,他和她也曾在宿舍楼下道别,路灯也是这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袁暮天的心触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老师!”秦晓田看袁暮天愣在那里,觉得奇怪,又重复了一遍感谢的话。 “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袁暮天温和的说。 没听错吧?秦晓田甩甩头,袁暮天居然那么温柔的跟她说早点休息和晚安?肯定中邪了。秦晓田慌忙跑上台阶进入公寓,回到宿舍,关上门,觉得心跳好快,跑上楼跑太快了,她想。 “袁老师找你啥事?”胡小娟问。 “没什么,那春明这头笨猪,自己钥匙掉了也不知道,哼,明天要好好教训他一下!”秦晓田恶狠狠的说。 胡小娟在一旁偷笑着开玩笑:“就是,喝得醉醺醺的连钥匙都不要了,明天他肯定出不了门了。”说完偷瞄了眼秦晓田,秦晓田正嘟着嘴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那春明的事上心了。 袁暮天出了东门朝单身公寓走去,单身公寓离东门约有800米,他需要穿过马路穿过学校的数理学院才能到达。无心于马路上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车辆,袁暮天的脑中闪过一个个镜头。那是他和任菁雅在北大校园里的片段,他为了她放弃了留在北京的机会,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却仍然未能阻挡她的离去,已经两年多了,原以为伤痛早已愈合,今晚就因为和秦晓田道别的那个场景勾起了他脑中无数的回忆。现在,他适应了湘城的生活,慢慢爱上了这里的空气、食物、风景,也喜欢云山大学的教学环境和可爱的学生。夜深人静时也鲜有一个人在房间翻阅着以前的日记睡不着觉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 玩笑 那春明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幸亏是周六,不然他上课准迟到了。挣扎着爬下床,那春明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极度渴水,他接连喝了三杯水,才觉得舒服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开始休息。休整了一下,那春明打算出去图书馆看书,简单收了下东西,却找不到钥匙。钥匙去哪了?那春明纳闷,包里、桌子上、抽屉、衣服裤子,他都翻了一遍,没有钥匙的踪影,怪了,难道是昨晚喝酒时弄丢了?他回忆了下,喝完他被陈少宇和另一个男生扶着回了宿舍,门是舍友帮开的,他没用过钥匙。一阵电话铃声刺破了沉静的空气。 “喂,那春明——”秦晓田故意把他的名字拖得很长。 “嗯!”那春明正在想秦晓田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春明同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秦晓田故意问他。 东西?什么东西?那春明猛然想起,钥匙,是不是被她拿了? “难道我的钥匙在你那?”那春明问。 “嘿嘿嘿嘿,你还记得你的钥匙啊,有什么好处啊?”秦晓田有点得意。 “好处啊?你先把钥匙还给我,想要什么好处都行,不然我出不了门了!”那春明求饶的讨好她。 “行,那你中午请我吃饭呗!”秦晓田趁热打铁。 “吃饭小意思!”那春明松了口气。 “你来我们楼下,我把钥匙拿给你!”秦晓田命令。 “遵命!15分钟后楼下见!”那春明心花怒放,秦晓田让他请吃饭他可求之不得,他本来就想约秦晓田吃饭,只是没想好找什么借口。现在秦晓田主动要求,可把他乐坏了。 “我到你们楼下了,下来吧!”那春明给秦晓田发短信,毕竟是穷学生,能省一分电话费是一分。 不一会儿,秦晓田蹦蹦跳跳来到那春明面前,“走吧!” “我的钥匙呢?”那春明问。 “钥匙?一会看你请我吃得好不好我再决定给不给你!”秦晓田一脸坏笑。 “好你个秦晓田,过分!”那春明嘴上假装生气,心里可笑翻了。能和他开玩笑,证明秦晓田不把他当外人。“说吧,要吃什么?” “嗯?”秦晓田摸摸肚子说:“今天起得晚了,没吃早点,好饿,我要吃西餐,要大餐!” “大餐就大餐!”那春明一口答应。 到了西餐厅看到菜单上那么多菜式,秦晓田反应过来,其实再大的餐,她的肚子也只能装那么可怜的一小点。一份餐前包和牛排下肚,秦晓田已经八九分饱了,再吃一块披萨,已经撑了。 “不行了,吃不动了,这披萨吃不完的就打包回宿舍吃吧!”秦晓田喝了口果汁解腻。 “吃饱了?”那春明明知故问,“秦大小姐是否对今天的午餐满意?是否能将钥匙还给鄙人了?”那春明低着头一副给主子请安赔罪的表情。 秦晓田看他那搞笑的样,差点没把口中的橙汁喷出来,结果自己被呛到。“咳咳咳咳”狂咳一阵后将右手一抬说:“爱卿平身吧,钥匙我让小桂子给你呈上!”这两人在西餐厅演起了宫廷戏。 那春明更乐了,变成太监的声音,尖着嗓门喊道:“公主殿下,小的在,请公主殿下赐小的钥匙,奴才给外面那厮送去!”说完低着头伸着两手向秦晓田讨要钥匙。 秦晓田从包里掏出钥匙,放在那春明手心道:“拿去吧,叫他下回给我仔细着点!” “嗻!”那春明收回手将钥匙揣进裤兜。 “走,要不要上图书馆看书去?”那春明问。 “饭饱神虚,好想睡午觉,我想回去休息下再去,要不你先去吧!”秦晓田肉一吃多就犯困。 “要不要我帮你占个座位?”那春明想和秦晓田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在校园里晃荡。 “可以,你先帮我把个座位,我来了就不用找座位了。”秦晓田想着有人帮着占座多好啊。 两人在图书馆门口分了手。秦晓田回到宿舍发现宿舍空无一人,大周末的,田莉和胡小娟估计都出去玩去了,秦晓田好久没回湘城大学了,该回去看看了。可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没人正好,可以清净的睡个午觉。 袁暮天很少睡懒觉的,今天却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一是头天晚上喝了酒因各种思绪烦扰得睡不着,二是偶尔也想放纵自己一下。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不知去处,想想很久没逛书店了,便去书店转转,顺便看看书。 秦晓田一觉醒来已是下午4点,发了个短信给那春明。 “春明同学,你在哪里?” “大懒虫终于舍得起床了?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速来!” “马上到!” 秦晓田摸到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一排位置,看到那春明正在翻着一本书,轻轻凑过去问:“你在看什么书呢?” 那春明被吓得抖了一下,白了一眼责备道:“你是鬼吗?走路不出声的啊,静悄悄的在人身后突然讲话,吓死人了。” 秦晓田一听捂着嘴忍住要爆发出的笑声,拉开凳子坐到那春明旁边,抢过那春明的书看,竟是《影像作品集》,还没等秦晓田开口,那春明说话了:“我喜欢摄影,想学电视和广告制作方面的内容,赵副院长好像就是电视广告学方向的导师,我想跟他呢!” 秦晓田不由得暗暗佩服那春明,上周通知,这个学期末进行导师和学生的双选,她都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她以前只是想当个有正义感的记者而已,电视记者或报社记者都行,她只听说系里的但老师原来是中文系才子,后来留校任教,已出了几本书,且在湘城晚报有专栏,她看后对但老师的人品和文字十分敬佩,可之前也没太接触过但老师,不知他愿不愿意收她做他门下的学生。 “你认识我们系的但老师吗?”秦晓田偏着头低声问。 “听说过。”那春明对但老师的名字有些印象。 “我有点想成为他的学生,只是现在还没想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我。”秦晓田打开书撅了撅嘴。 “提前跟但老师先沟通下呗,你问问他带的师兄师姐嘛,打听下老师的喜好。”那春明帮她出主意。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有师兄师姐这个途径。 “你能帮我打听下吗?”秦晓田向那春明求助。 “没问题啊!”那春明向来乐于助人,秦晓田的事他更觉得责无旁贷。 两人默默无语的看了好一会书,那春明看时间已是五点过,问秦晓田要不要去吃晚饭,秦晓田摇摇头说:“中午吃太多了没消化,现在不想吃。” 这时,那春明的手机响了。 “嗯,好,在哪?好吧,那我一会到。”那春明说完挂上了电话。 听起来那春明有约会,秦晓田偏过头看着那春明。那春明确实接到个约晚饭的电话,他们宿舍的哥们约了几个其他学院的同学一起吃饭,要那春明一起出席。那春明其实很想陪秦晓田看书,在接到电话后,那春明一瞬间也想过带秦晓田一起出席,但后来一想觉得不太妥当,一群男人的聚会,他带着秦晓田出席,算什么呢? “晓田,我们宿舍的约我去新月公园那边吃饭,我可能得先走了,本来想陪你一起吃饭的,不好意思了。”那春明真心觉得抱歉。 秦晓田摇摇头说:“怎么会,你都已经请我吃过午饭了,赶紧去吧!我一会自己随便吃点就回去了。” “那好吧,你等下一定得吃东西啊,不然到了晚上肯定会饿的。”那春明担心不叮嘱秦晓田她就不会按时吃晚饭,总觉得她就像个要人时刻盯着的小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啰里吧嗦的,快走吧,一会你要迟到了。”秦晓田有点受不了他的婆妈。 那春明收收书便出了图书馆,他还得回宿舍放放东西再坐公车过去。 那春明一走,秦晓田也没什么心思看书了,突然觉得百无聊赖的不知该干嘛。刚才田莉发来短信告诉她,她去姨妈家了,晚上可能不回宿舍就在姨妈家住了,胡小娟也不在,估计又是被哪个想追她的男生约出去玩或吃饭了,剩下秦晓田一个人。想想好久没回湘城大学了,应该去看看陆芸静他们的,可现在这个点过去注定晚上是回不来的,不如明天再去。想着想着便给陆芸静发了条短信:小静,最近还好吗?好久没见了,我想明天过来看看你,你明天在学校的吧? 在等陆芸静回复的空隙,秦晓田脑子里一直在转,想着到底晚上该去哪。想了想,决定去学校附近最大的新华书城转转。 “我明天在的,是好久没见了,其实刚好我也有事跟你说,你来嘛,热烈欢迎。” 看到陆芸静的短信,秦晓田咧开嘴笑了,还是芸静贴心啊。 秦晓田收拾完东西起身向新华书城走去。在路上,她脑子里盘算着,这个点大家都去吃饭了,她就可以在书城里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坐下来看本,看书怎能少了喝的?于是,秦晓田在路上买了杯她最爱喝的烧仙草拎进了书城。在各个书柜前晃了一圈,秦晓田只想找本不用怎么思考,可以完全放轻松打发时间的书,想起本科时看过的《失乐园》,情节和两性关系的描写还是引人入胜的,便决定再挑一本渡边淳一的书看。秦晓田被《樱花树下》的封面吸引,淡粉色封皮上就一棵孤零零的黑白色樱花树。秦晓田一手拿着书,一手拎着烧仙草找到书城一个幽静的角落,那里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是专供人休息和读书的。秦晓田猜的果然没错,吃饭时间,这里只有四五个人以不同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埋头看书,要是平时根本不可能有坐的地方,只能站着看。秦晓田找了个没人坐的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安静地翻书。看了几十页后,发现烧仙草还没打开呢,于是拿吸管戳开塑料封膜边喝边看,好不惬意。正看到游佐背着菊乃单独约会他女儿凉子时,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打断了她正入佳境的世界。 “秦晓田?”袁暮天从秦晓田戳开那杯饮料时便注意到她,因为她戳塑封膜的声音实在太大,跟这里安静的环境一点也不协调。 秦晓田正想着是哪个会在这里认识她?关键是打扰到她刚被拉进情节的思绪了,回过头想看看是谁,发现居然是袁暮天,本来打算不给好脸色的,一下子脸就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袁老师……你也在这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秦晓田有点小震惊,在这也能遇到他,还得堆着一脸假笑假装礼貌。 “我也是刚看到你,我要走了,跟你打声招呼。”袁暮天说完转身想走。 秦晓田心里嘀咕:你要走就走呗,当没看见我不就行了,还要故意来打个招呼干嘛? “对了”,袁暮天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又转过头问秦晓田:“钥匙你还给那春明了吗?” “哦,今天已经给他了,谢谢袁老师。”秦晓田乖乖地回答。 “不客气。”袁暮天还是一脸波澜不惊。“额,你吃晚饭没?”袁暮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秦晓田问出这句话,他都被自己惊到了,可话已出口反悔也来不及了。他袁暮天从来不是害怕寂寞孤独的人,这两年一个人生活早已习惯了。 “啊?”秦晓田被袁暮天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我还没吃晚饭,怎么了,袁老师?”秦晓田不明所以。说到晚饭,秦晓田好像是有点饿了,而且还特别想上厕所。 “你还打算继续看吗?现在差不多已经快9点了,再过一会书城要关门了。”袁暮天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样。 “我……”秦晓田话还没出口,她正犹豫着该怎么说,袁暮天又开口了:“如果你差不多看完了,我请你吃晚饭去,刚好我也没吃,肚子饿了,你既然没吃就一起吧!” 秦晓田瞬间觉得快被石化了,这是袁暮天在邀请她吗?她这小心脏怎么不听使唤的跳得那么快,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她该怎么回答? 袁暮天看秦晓田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却不言不语,不明白怎么回事,以为她还想继续看书,又不好拒绝他,他断定他真的是脑子短路才会说出邀请她共进晚餐的话。他内心早就后悔,现在刚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不管秦晓田的反应便说:“秦晓田,你要是想接着把这本看完就继续看吧,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啊!”秦晓田终于反应过来了,惊呼一声。“袁老师,等等我,有人请吃饭哪有不去的道理!”秦晓田胡乱的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又转身将桌上的空杯子扔进垃圾桶。“等下,老师,我收下东西!”秦晓田一把抓过凳子上的背包随性地往身后一甩,冲袁暮天一笑。 “她笑起来还蛮可爱的。”袁暮天暗自评判了一下。 “袁老师,你要请我吃什么?”秦晓田没话找话,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有点尴尬。 这家伙还一点都不客气,袁暮天心想。 “你想吃什么?”袁暮天回头看了秦晓田一眼,有点好笑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真的要和这个小女生一起吃饭?他觉得不可思议。 秦晓田抓抓头决定还是把主动权交给老师比较好,说:“还是老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我想吃串串香。”袁暮天回答得很干脆。 “啊?老师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啊?”秦晓田吐吐舌头,她以为像袁暮天这种不好接近的老师怕都是注重养生又刻板的人,应该对饮食要求很高,没想到居然喜欢吃串串。 “怎么?你不喜欢?”袁暮天反问。 “没有,我很喜欢,只是老师喜欢吃这个让我很吃惊。我以为你是很注重食品卫生,对饮食很挑剔的人。”秦晓田讲出心中所想。 “我对食物基本不挑剔。”袁暮天淡淡地回答。“走吧,我带你去吃一家好吃但环境很差的成都串串。”说完袁暮天加快了脚步。 秦晓田只好拼命跟上。 七拐八绕的走进一条巷子,这巷子貌似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就是秦晓田本来方向感就差,这大晚上的更是不认路,所以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到这家“猛回头”成都串串的,只记得进巷子时特意看了下巷口的路牌,显示:万交巷。这里的环境正如袁暮天所说,不咋地,店面很小,五六张木桌子木凳子都是摆在路边,有的桌子中间支着一大顶遮阳伞,有的没有。这简陋的环境丝毫不影响慕名而来的吃客,外面路边的桌子几乎都满了,袁暮天看到角落还有个空位,便走了过去,桌子和凳子都很矮,秦晓田坐下去感觉膝盖都是顶着胸口的。 “想吃啥,点吧,这里很快,一会就上来了。”袁暮天提高了声音问秦晓田,因为旁边就是厨房有点吵。 “我想吃牛肉、藕片、冬瓜。”秦晓田也扯着嗓子喊。 袁暮天点点头走到选菜区去点串了。不一会儿,上来了一个小汤锅,冒着热气,看得出来里面红色的油水在翻滚,他们的串串也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将串串丢到滚锅里烫。 好香,秦晓田光闻着就淌口水了,赶紧拿起一串牛肉放到嘴里,这麻辣酸爽的味道,正合她意啊!她一只手拿着牛肉串,一只手拿着一根刚啃完的空签,内心一阵满足,连连说:“好吃、好吃。” 袁暮天看她一脸不顾吃相的吃法,心生好笑,这女生是从来不会注意形象吗?红色的锅底映衬着秦晓田微微冒汗又泛红的脸,袁暮天看她吃得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很奇怪的晴空万里。 “每次吃串串和火锅都是一身的火锅味,从上到下都是,头发也是这个味,可我就是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啊!”秦晓田又夹起一根脆皮肠往嘴里塞。 “没想到你还挺能吃的。”袁暮天看她一直不停的在吃,想着:这姑娘是一天没吃饭吗? “嘿嘿!”秦晓田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特别能吃火锅!吃饭吃不了这么多,而且我肠胃吸收不好,所以吃多了也不会胖,是不是很省事?哈哈哈哈!” “这是省事?这叫浪费,吃了不长肉就是浪费粮食。”袁暮天瞥了眼秦晓田。 “这是多少女生都羡慕的呢,吃了也不胖。你才浪费粮食呢,哼!”秦晓田很不服气。 袁暮天早已停下手中的筷子休息了,秦晓田却还在不停地吃,袁暮天真担心她的胃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吃饱了吗?”袁暮天认为秦晓田吃得够多了,再吃胃估计要撑爆了。 “嗯嗯,马上好,我再吃个莴苣!”秦晓田把最后一根莴苣夹入口中,摸了摸肚子,用手捂住了要打出声的饱嗝。心想:完了,这饱嗝要打出来得多丢人。 袁暮天看她那样子又好笑又有点嫌弃,真是被秦晓田打败了,竟然吃得比他还多,而且后来她自己又跑去加了15根串串,他们两人一共吃了80根串串,他估计秦晓田吃了50串。这女生是属猪的吗?会把自己喂这么撑,袁暮天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心里在为秦晓田未来的另一半捏了一把汗。 “走吧!”袁暮天结完账叫上秦晓田。 “谢谢袁老师,托你的福今天晚上吃得好饱!”秦晓田不好意思地笑笑,趁袁暮天去买单的时候,她终于把那个饱嗝打了出来,舒服许多。 “你喜欢吃就好。”袁暮天轻描淡写很敷衍地回答,却把秦晓田这头脑简单的人轻飘飘送到了半空中。袁老师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喜欢就好?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在意我喜不喜欢吗? 秦晓田,你实在是想太多了!秦晓田的右脑发出冰冷的声音,瞬间,飘到半空的喜悦感“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挺好吃的,就是太难找了,我估计我自己肯定找不到。”秦晓田又恢复到常态。 “没事,下次你想吃的话,问我地址,我告诉你,或者可以再带你来吃。”袁暮天没看秦晓田,自顾自的说。 “真的?”秦晓田大喜,袁暮天说下次还可以带她来吃。 “当然,看着你吃串串的样子,感觉自己的食欲也会很好。”袁暮天毫不留情的取笑她。 秦晓田一听便知袁暮天在嘲笑她,偷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袁暮天会和秦晓田打趣,他自己也奇怪,后来一想,觉得好像有点喜欢和秦晓田在一起轻松自在的状态,所以他也能开开玩笑。秦晓田不做作,大大咧咧,好像每次碰到她虽没什么好事,但有时却能让他心情愉悦。这大概是令他单独请她吃饭的原因,秦晓田不拘小节,看起来没心没肺,让他觉得跟这个个性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在一起很安全,在感情上安全,大家应该都不会往这方面多想,这样挺好。 “我把你送到东门,你自己进去吧!”虽然自己觉得和她同框也不会发生些什么,但袁暮天仍然不想被人看到这么晚还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引来一些闲言碎语。 “好,谢谢老师!下次我回请你!”秦晓田跟袁暮天道别。 袁暮天只是笑笑。 “老师,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吗?”秦晓田鼓起勇气问,这么好的气氛,袁暮天应该不会拒绝吧? “要电话干嘛?”袁暮天有些警惕。 “请你吃饭啊!”秦晓田为自己打圆场,“礼尚往来嘛,难道不是吗?” 袁暮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电话给了秦晓田,说:“我不需要你请我吃饭,电话可以留一个给你,但不许告诉别人,我不喜欢无关的人来骚扰我。” “哦!”秦晓田应了一声。 袁暮天口述了遍电话号码便转身离开了。 秦晓田走到宿舍门口,居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春明,你怎么在这?”秦晓田看到那春明站在路灯下。 “等你!” “等我?” “是啊!我打你电话没接,短信也不回,担心你一个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就跑来看看,本来请宿管科老师去你们宿舍看,结果你们宿舍一个人也没有,我就只好在这等你了。”那春明看样子很急。 秦晓田心头一紧,那春明这么担心她? “我没事,去新华书城看书去了。”秦晓田忽然对那春明有点愧疚,她怎么知道他会一直在这等她。 “吃饭了没?”那春明关切的问。 “吃了。”秦晓田自然而然把遇到袁暮天一起吃串串的事屏蔽了,这事还是不说的好,她这么想。 “不好意思啊春明,我没看到也没听到电话响。”秦晓田翻出手机来看,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几条短信,可能当时把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她吃串串太专心,根本没听到电话响。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那春明想摸摸秦晓田的头,忍住了。 “晓田,你想谈恋爱吗?”那春明突然这么一问让秦晓田一下子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突然这么问?”秦晓田好奇地望着那春明。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那春明知道秦晓田没男友,之前秦晓田与夏林瀚分手的事听她提过一次,不过秦晓田好像很忌讳谈以前的事。 “我暂时好像还没这个想法,你呢?”秦晓田傻不拉几的反问,她以为只是朋友间的谈心。 “我也不知道,一个人的时间太久了,有时会想要是有个人在身边就好了。”那春明幽幽的地吐露心声,眼光没有离开秦晓田的脸。 “你一直没谈过恋爱?”秦晓田有点惊讶。 “是啊,一直都是暗恋,从未谈成过。”那春明尬尴底笑笑,他本科时曾暗恋一个女生,可后来那个女生跟另一个男生好了,他的暗恋也就无疾而终。他很少对女孩动心,因为一旦动心就有种万劫不复的感觉,所以那春明对感情也是小心翼翼。 “这么惨啊?”秦晓田故作轻松地逗他。 “是啊,挺惨的,也不知道谁愿意做我女朋友?晓田,要不你试试?让我尝尝有女朋友是什么感觉?”那春明半真半假半开玩笑,眼神中有丝期待。 “我?”秦晓田瞪大眼睛。那春明开玩笑吧?他那表情是真是假?秦晓田觉得他在故意开玩笑。“我就算了吧,我就是个麻烦精,谁找我谁倒霉!”她狠狠贬低自己。 “是吗?我看你一点也不麻烦嘛,挺好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那春明把脸凑近秦晓田,用一脸坏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秦晓田被看得不好意思,反射性地偏过头去,骂道:“死那春明,居然拿我开玩笑,不想混了嘛你!”骂完作势要打那春明的肩膀。 那春明随她打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说:“好了,不逗你了,跟你开玩笑的!”其实,那春明很想告诉秦晓田,他不是开玩笑的,但看秦晓田那紧张又躲闪的模样,他知道,秦晓田暂时对他没那心思,可能仅仅拿他当好朋友而已。能当好朋友总比捅穿了让秦晓田躲着自己要好,他那春明可以等,他相信总有一天秦晓田会看到背后的他。 “那春明,你这混蛋,以后不许拿我开玩笑!”秦晓田警告那春明。 “知道了,知道了!快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那春明求饶。 “知错就好!我上去啦!”秦晓田证实了那春明确实是开玩笑后,松了口气。如果那春明真的喜欢自己,秦晓田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第十二章 寒冬 时间已进入11月,天气已慢慢开始转凉。秦晓田没睡懒觉,简单吃了早点便赶公交车去了湘城大学。 “芸静,我到了,你在哪?”秦晓田快到的时候陆芸静发短信。 “我在宿舍,你上来吧!”陆芸静回复秦晓田。 又回到了曾经熟悉的校园,秦晓田走到当初三人的合租屋楼下,上了三楼。 “小静!”秦晓田敲门。 “来啦!”陆芸静起身开门。 “你这家伙两个月了也不回来看我下,过分!是不是云山大学的哪位帅哥把你迷住了?”陆芸静开门一见到秦晓田就抱住了她。 “小静,实在不好意思,开学太忙了,感觉又累,所以一直没回来看你,别怪我啊!”秦晓田拍拍陆芸静的肩膀。 “其他人呢?”秦晓田看只有陆芸静一个人便问。 “杨敏和男友出去玩了,另一个新搬进来的女生叫沈月华,应该是去上自习了,是个很用功的女孩。”陆芸静用一贯平和又轻柔的声音作答。 “快坐!”陆芸静把秦晓田按到沙发上。“想喝什么?茶?咖啡?缅甸奶茶?”陆芸静问。 “缅甸奶茶?啥东东?”秦晓田好奇。 “和振宇寄给我的?”陆芸静一脸平静。 “和振宇?”秦晓田一脸疑惑,“你跟和振宇……”秦晓田不好开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和振宇一直有联系,之前我们也没有正式的提出过分手,虽然后来他没来看过我,但还是会定期的给我电话,偶尔给我寄点东西。这个奶茶是他去云南那边出差带回来的,给我寄了两袋。”陆芸静边说边泡奶茶。 秦晓田接过陆芸静递过来的杯子,闻了一下,“挺香的!”秦晓田抬起头看陆芸静。慢慢搅动杯子里的液体,看着杯子里浅棕色的漩涡,秦晓田一时无话。 陆芸静也没打破这份沉静。 抿了一口热乎乎的奶茶,红茶味和着奶香味钻进秦晓田的鼻尖和舌头,滑滑的。“很好喝!”秦晓田抬眼望着陆芸静。 “喜欢的话你就拿点回去喝。”陆芸静说完拿了10袋出来递给秦晓田。 “不用这么多。你留着喝。”秦晓田推搡。 “客气什么,知道你爱喝奶茶,拿去吧!”陆芸静拿了个小袋子将奶茶装了起来。 “芸静,我们的小静静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温柔体贴。”秦晓田拉住陆芸静的手晃,一脸撒娇。 “是吗?怎么有的人就不认为我温柔体贴呢?”陆芸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 “谁?哪个坏蛋敢说我们芸静不体贴,这家伙没长眼。”秦晓田张牙舞爪的样子逗得陆芸静一笑。转眼,陆芸静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芸静?是和振宇还是聂远飞?他们谁惹你了?和振宇还给你寄奶茶,肯定是聂远飞!”秦晓田断定聂远飞不是好东西。 “不知道,可能是两人太近了反而容易互相伤害吧,最近我们俩吵架的次数也多了,有时还会冷战。”陆芸静摇摇头,她自己都不明白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他对我时好时坏,有时我感觉他很想让我成为他心目中女友的样子,可你知道,我装不来的。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陆芸静满脸愁容,内心有些悲戚。 “他希望你变成什么样?”秦晓田好奇陆芸静究竟是不是中了魔咒,居然为了个这样的男人如此纠结难过。这个聂元飞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心里总有个模版,想让每个女朋友都成为他心目中的样子,难道不是他心目中的样子就要被否掉吗? “他说希望我给他更多的自由空间,他觉得我不够外向,不经常参加他们的娱乐活动。晓田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吵闹的地方,也不喜欢去娱乐场所,偶尔去一下还行,经常去我受不了。”陆芸静眼巴巴的望着秦晓田,以前是她安慰秦晓田给秦晓田出主意,现在,秦晓田也要为死党两肋插刀。 “自由空间?想要自由空间那他就单身啊!真是搞笑!他喜欢玩让他自己玩好了,干嘛来要求你?这种男人就是自私!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心里一直装着个标杆,他懂什么是爱吗?爱应该是无条件的,即使不是所有无条件也不会将你一定要刻画成他心目中的样子。他如果真爱你,应该是不管你怎样,他都会接受你,真心对你,我觉得他根本不爱你!”秦晓田气愤地为陆芸静打抱不平。 “聂远飞在哪里?我要找他好好谈谈。”秦晓田一脸愤怒。 “别,千万别!不然他肯定以为我在你面前说他坏话了,又会不高兴的。”陆芸静慌了。 “芸静,你到底怎么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虽然你看着柔弱,但在和振宇面前也没表现到这么卑微啊,你怎么这么怕聂远飞啊?”秦晓田不解,心里也有点怨她不争气。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心里害怕!本来跟和振宇几年的感情大家都很看好,可因为我的原因伤害了他。振宇虽说他愿意给我思考的时间等我,可我哪还有脸让他等,我也怕别人说闲话,‘说我甩了死心塌地对我好的和振宇自己非要跟着聂远飞,结果还被聂远飞甩了,这是自找的。’我怕振宇也不要我,聂远飞也不要我,我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所以我不想和聂远飞闹僵,不然在人前就是个笑话。”陆芸静再也无法忍受憋在心里的苦,她太需要个出口去宣泄内心的愤懑、悲伤、自责和害怕。 “芸静,你别说了,你别哭,我知道了,你有苦衷,你怕被人说为了聂远飞甩了和振宇,如果你和聂远飞分手,你怕被人笑话,说你活该,说你咎由自取,所以你想努力维持跟聂远飞的关系。我都懂,我明白,你别哭了,求你了!”陆芸静在秦晓田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秦晓田知道陆芸静兴许是压抑了太久找不到发泄口,她想哭就让她放肆哭,哭出来心情也许会好些。“芸静,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秦晓田轻轻拍着她。 “晓田!”陆芸静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秦晓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哭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秦晓田内心着急。陆芸静明明有话隐藏却一直不肯说出口,到底是什么让陆芸静如此伤心? “我……我……”陆芸静始终说不出口。 秦晓田不做声,也不想逼陆芸静,她想等着陆芸静自己说出来。 “我失身了!”陆芸静说完,眼泪从两只眼角涌出来。 “什么?失身?聂远飞吗?”秦晓田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秦晓田吃惊的不是失身本身,而是难道陆芸静之前并未向和振宇献过身? “第一次吗?”秦晓田用很轻又拖得有点长有的声调问。 陆芸静点点头。秦晓田顿时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沉默了一会,秦晓田心里推测了下陆芸静的想法,恢复平静,缓缓说道:“芸静,我觉得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当然我知道这件事至少在你我心目中是至关重要的。你现在也许觉得所托非人,认为第一次不应该稀里糊涂给了一个你没看清楚也许又不是很爱你的人。但同时,你对和振宇又怀有负罪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你甚至认为既然已经给了聂远飞,就应该继续维持跟他的关系,不然你无法面对你自己,没法面对和振宇或者你今后的丈夫。你是不是潜意识里认为既然第一次给了这个人,不管怎样就必须跟他在一起?” 陆芸静仔细听完秦晓田的分析,点了点头。 “芸静,我很想安慰你,帮你走出来,但首先你自己要想明白。第一次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现在都是21世纪了,婚前性行为并不代表什么,谁都有过年轻冲动的时候。再说现在的人结婚年龄普遍偏晚,你让一男的或一女的,干巴巴等到洞房花烛夜再行夫妻之礼不现实也不人性。” 陆芸静没有说话,秦晓田很冷静地继续往下说:“芸静,如果你为了这个想绑架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那可大错特错了!你一直守在一个不愿为你改变却一心想让你改变的男人身边不会有幸福,就算你跟振宇回不到从前,今后也会遇到对你好,爱你又疼你的人。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计较你的过去,你这么好,这种好不能只有我知道,也该让其他男人知道。真的,相信我,这是时间问题,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肯接受你全部的男人!” 秦晓田安慰陆芸静,为她勾勒出一幅幸福蓝图。可陆芸静依然愁眉不展。 “我迈不过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陆芸静重重叹息了一句。 “芸静,你可千万别毁在这事上,这可是自毁。都说劝和不劝分,但据我的观察,还有聂远飞舍友对他的评价,我真觉得你该和他分手。为了他这种人真不值得!”秦晓田加重了语气。想到聂远飞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聂远飞还真是毁人不倦。陆芸静绝不是他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心里乱得很,你让我好好想想。”陆芸静太矛盾了,矛盾到自己都快分裂了,可能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她内心都鄙视自己,说自己水性杨花都不过分吧? “芸静,你可不能看轻自己,你好歹也是个研究生,有知识有文化,不怕没男人。咱退一万步说,就算一辈子单身,也要单身得有骨气!”秦晓田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 陆芸静的眼泪干了又湿,脸上泪痕斑斑。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是她最近想得最多的,搞得她无心学习,不想上课,害怕面对同学和老师。 “芸静,分手又不是砍头,怕什么,真下定决心分也就轻松了,开始新生活有什么不好。不能因为感情的事影响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秦晓田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一年多前她就是一副失恋失心的样子,别人的话哪里听得进去,连安慰都觉得刺耳,结果现在变成她来安抚陆芸静。爱情果真让人看不清楚,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陆芸静洗了把脸,说:“我再好好想想,我还是想给聂远飞和自己一个机会。” 秦晓田没说什么,既然好友打定了主义就随她吧,碰壁后自会清醒,就像她当年去挽回夏林瀚一样。 “走,吃中饭去,你想吃啥?”陆芸静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这眼睛能出去吗?”秦晓田看着陆芸静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有点不忍直视。 “我戴墨镜,嘿嘿!”陆芸静自嘲。“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应该请你吃好吃的。” “我想吃后山的麻辣火锅,刚好今天天冷,吃火锅正好。”秦晓田对吃的从来不具备抵抗力。 “走吧!”陆芸静真的戴上了墨镜,大阴天的戴个墨镜好奇怪,引起不少路人的侧目,可陆芸静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像秦晓田说的,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反倒更轻松。只是她现在真的无法轻松。 两人到以前常去的麻辣火锅店坐下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几份肉,边涮边吃。陆芸静刚刚哭过,喉咙里像有根刺卡着,食不知味,难以下咽。秦晓田见陆芸静兴致不高,给她夹了块肉放到蘸水碟里,说:“芸静,有些事情急不来的,你冷静几天,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也可以咨询下其他朋友的意见,听听你内心的声音再考虑下一步。就像我当时和夏林瀚分手,跟掉了魂似的,你不也劝我来着,只不过这次反过来我劝你而已,人总有放不下又想不通的时候,慢慢就好了。你可不能像我那会一样不思茶饭,你比我还瘦呢,自己的身体要紧。赶紧吃!” 秦晓田劝陆芸静多吃点,但效果不大,陆芸静始终只是吃了点素菜。 两人回到宿舍,进到陆芸静房间,都感觉有些累,便都躺到了床上闭目养神,陆芸静不想思考,可大脑不听使唤,一会是和振宇,一会是聂远飞,搞得她头痛,她皱了皱眉头。秦晓田刚好看到陆芸静皱眉头的样子,有些心疼,握住了她的手。 陆芸静缩了缩身子,靠近了秦晓田,秦晓田侧过身,用手轻轻拍着陆芸静的后肩。轻声道:“芸静,你知道,我很担心你,还有曾诣、宋波他们我估计也在担心你,甚至如果和振宇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会担心的。” 听到和振宇的名字,陆芸静身体一震,有点惊恐的说:“不行,不能让他知道,他不能知道!” “好好好,不让他知道。”秦晓田继续拍着她的肩膀哄她。 “芸静,人都会犯错,我犯的错比你多多了。当初我对夏林瀚经常呼来喝去,成天折磨他,结果让人受不了跑了。后来我想找机会弥补,想对他好,人家却不给机会了。你不论是对和振宇还是聂远飞,都比我对夏林瀚好,至少两人在一起时你真心付出,尽力了,分手也就了无遗憾,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晓田,我也想做到不去想聂远飞还有前前后后的事,可思想不由我控制,只要一停下各种各样的事和声音就朝我扑过来,都快喘不过气了。”陆芸静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飞越了千山万水,最后筋疲力尽,想拍动翅膀却无力再动弹一分。 “芸静,你知道吗?我也一直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出现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不用多说,就像两个久未谋面的朋友,轻轻点点头,微微一笑,便能知道这个人是对的。可老天爷和命运总是爱跟人开玩笑的,对的时间碰到对的人并不容易,大部分的人不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而你,刚好只是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而已。”秦晓田安慰陆芸静也是在吐露自己的心声。 “我其实很不想承认,聂远飞是那个错的人。”陆芸静微闭双眼,将头偏向另一边。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和痛苦,不纠结就不是人生了。在你看清楚他和你们的感情前,你就好好单独静一静,不要太在意你和他做过的事,不要太为难自己,更不要担心你的将来。总有一天答案会出现的。”秦晓田深知陆芸静内心的挣扎,也知道任何安慰对现在的陆芸静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想到上次曾诣和宋波帮自己搬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感谢,秦晓田打了个电话给曾诣,告诉他她在陆芸静这里,晚上想请他们吃饭,曾诣爽快的答应了。 陆芸静上午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秦晓田也小睡了一会。 临近吃晚饭时间,秦晓田叫醒陆芸静一起到校外的一家湘菜馆点好菜等着曾诣和宋波。曾诣宋波两人和聂远飞都是一个宿舍的,平时聂远飞对朋友还算不错,但是他的个人问题,曾诣、宋波两人都不是特别清楚,可他们都隐约知道陆芸静和聂远飞两人的事,而且这两人也不是没劝过陆芸静,他们都说聂远飞不是陆芸静能掌控的。 四人互相见面招呼后就落座了,秦晓田看聂远飞一天都没出现,既没电话也没短信,便故意问曾诣:“你们宿舍的聂大帅哥呢?怎么人也不见?” 曾诣瞥了下陆芸静的表情,看她没什么反应,挠了挠头,不知该不该说,也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了几秒看秦晓田也在看着自己,便搪塞道:“不太清楚,好像今天去朋友那里了还是跟朋友去哪里玩了!” 陆芸静心里清楚,一大早的聂远飞便出去了,跟她发了个信息说去找朋友玩,谁知道他跟哪些人在一起,或者说他现在也许正跟某个女的在一起。 “不说他了,晓田你在云山怎么样?”宋波马上打圆场。 “挺好的!”秦晓田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开始绘声绘色地跟他们说自己入学以来的各种事情,听到精彩处陆芸静也忍不住笑了笑。 夜色浓重,寒风夹裹着细雨飞来,陆芸静和秦晓田一出饭馆便打了几个冷噤。 “走,我们送你去车站!”曾诣边说边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今天真冷,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 秦晓田挽着陆芸静,四个人慢慢向公交车站走去。风吹乱了她和陆芸静的脚步,两人挨得更紧了些。 “芸静,有事没事都得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今天冷,回去早点休息,不准再胡思乱想了!”秦晓田命令道。 “嗯,今天是很冷,才11月初嘛,看来今年冬天会很冷呢!冬天提前来了。”陆芸静不紧不慢的说。 “芸静,是你心里的寒冬来临了吧?”秦晓田在心里默问。 “你们快回去吧,雨要下大了,我有伞,你们不用担心!”秦晓田到了公交车站催他们赶快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到学校了给我个短信。”陆芸静嘱咐。 “知道了,放心吧!走吧走吧!”秦晓田催促。 看着三人的背影逐渐被夜色吞没,瘦削的陆芸静看起来形单影只,秦晓田突然好心疼这个背影。“这个冬天会很冷吧!”秦晓田喃喃自语。 第十三章 情愫 11月中下旬,银杏道的银杏叶由翠绿色转为淡黄和金黄色,这个季节就只有银杏道的风景最美。梧桐道的梧桐叶基本快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樱花道也无精打采,只有银杏道一片欣欣向荣。漫步在银杏道上,秦晓田都会想跟随旋转飘落的银杏叶一起舞蹈,满眼满地的金色,秦晓田的心也泛起了金色。 这天下午从图书馆出来,秦晓田又走到银杏道上,放松心情,也顺便让眼睛放个假,自然景色是对眼睛的最好休息。走到快到篮球场那头时,发现银杏树下的石凳上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好像是袁老师。秦晓田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却见那个身影已经站起来。“呼!”秦晓田轻呼一口气,打算低着头转过身装作没看见的往回走,正转身呢,声音响起了。 “这不是秦晓田吗?”袁暮天在秦晓田身后故意问。 秦晓田只好将身子又转回来,不好意思又不自然的笑笑:“噢,是袁老师啊,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这家伙居然还敢骗人,明明看见了还要装没看见想跑,哼,我有那么可怕吗?袁暮天在心里有点不爽,不由得想耍耍秦晓田。 “是吗?我以为你是看到我了想跑呢!”袁暮天走近秦晓田。 秦晓田往后退一小步,讪讪的说:“怎么会呢?” “你不是想跑?想故意装做没见到我?”袁暮天继续挑衅她。 “没有,没有,我为什么要跑,真是没看到您。”秦晓田只能继续装。 “难道你是怕我,所以想躲着?”袁暮天探头故意问。 “怕你?谁怕你躲你了?”秦晓田抬头看着袁暮天,眼睛里冒出一点点怒火,却又极力想避开和袁暮天正面交锋。 袁暮天心里乐开了花,这小姑娘被他逗怒了,哈哈哈哈,他心里狂笑不已。脸上仍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怕我?那就过来一起坐坐吧!”袁暮天命令。 秦晓田心里暗暗叫苦,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袁暮天过去石凳那边。走在袁暮天后面,她才发现袁暮天的左手手肘帮着绷带,一直绑到左手掌心。 还没坐稳,秦晓田好奇的问道:“袁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袁暮天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毫不在意的说:“没什么,打篮球手伤了,需要用石膏要固定一段时间。”说完满不在乎地看了自己的左手一眼。 “啊?那要多久才能好呢?”秦晓田听到他说受伤,心里有点不好受起来,刚才她还想跑来着。袁老师手受伤了,不能在场上打球,所以才来这里坐着看他们打球的吧。 “可能两三个月吧。”袁暮天漫不经心的回答。 “啊?这么久啊?那这段时间你的左手岂不是用不了?”秦晓田看着袁暮天的左手觉得他好可怜,对于一个喜爱运动的人,有两三个月不能动,无疑跟坐牢一样。 “用不了?”袁暮天被她这说法弄得哭笑不得。 “哦,袁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的左手这段时间会不方便。”秦晓田赶忙解释。 “没什么不方便,幸好右手还能用,可以写字,还可以挥下球拍。”袁暮天一脸淡定,好像受伤的不是他是别人一样。 “你受伤严重吗?是伤到骨头还是哪里了?”秦晓田是真的想关心他一下,左手被绑成这样,连穿衣服都不好穿吧? “也还好,不太严重,有点骨裂,手腕被扭到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袁暮天的声音柔和了些。 “现在还疼吗?”秦晓田小心翼翼的问。 袁暮天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愣住了。他是小孩吗?还问他疼不疼,真是好笑,不过心里一暖。 “现在不动它不疼,那天被撞到的时候还是很疼的。”袁暮天摸了摸硬邦邦的白色绷带。 “我可以摸下吗?”秦晓田从未打过石膏,想试试。 袁暮天将手伸到秦晓田面前,秦晓田轻轻地,慢慢的的在白色绷带上划了两下,除了能摸到粗糙的纱布,没其它的感觉。秦晓田用手指按了下,硬硬的,大概就是石膏了。 秦晓田抬起眼有点疑惑的问:“没感觉吗?” 袁暮天摇摇头,说:“完全感觉不到你在碰我的手。” 秦晓田一下子笑了,这么好玩,她拿着袁暮天的手左捏右按,还一拳捶了下去。 “啊!”袁暮天叫出了声,愤怒的看着秦晓田。 秦晓田不知所以,弱弱的问:“怎么了?” “疼!”袁暮天只说了一个字。 “不是说没感觉吗?”秦晓田真是傻到想给自己两下。 “你那么捶还能不疼?捏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还捶,你当真是以为我这手废了没知觉了吗?”袁暮天吼她。 秦晓田吓傻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边道歉边轻轻摸着纱布。 袁暮天不想再和秦晓田计较,况且她也没做错什么,是自己太敏感了,才对她吼。袁暮天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活跃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秦晓田看着袁暮天的侧脸,出了神。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有着不为人知的冷寂,眉头微琐,高挺的鼻梁,暗红色的上下唇抿在一起,右手杵着下巴,两只眼睛盯着球场。他大概很想上去打球吧,只可惜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秦晓田如是想。 “你很想上场去打球吧?”秦晓田问。 袁暮天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点了下头说:“只是现在没办法打啊,等好了再去会他们。昨天我还打了下羽毛球,你要不要试试?” “我?”秦晓田指着总觉得鼻子。 “我从小就是个运动白痴,跟球有关的基本不会。”秦晓田一听到球就头大,她被球砸怕了。打小她就不爱锻炼,最讨厌跑步,篮球、羽毛球、乒乓球仅限于知道打,但几乎不打,每每经过球场被球砸到,还有排球课上被自己垫的球砸到,这些已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 “走,我请你打羽毛球去!”袁暮天也不清楚怎么一时兴起想打羽毛球了,是不是太想跑动下了? “不是,袁老师,我不会,我真不行……而且你这手”秦晓田已经找不出表达拒绝的语言了,支支吾吾半天,又指指袁暮天的手,就是说不出“我不去”或“你找别人打”这句话。 袁暮天低头看了看秦晓田穿的鞋,今天刚好她穿的休闲板鞋,长袖T恤+牛仔裤,外套一件厚风衣。 袁暮天点点头道:“嗯,可以,你这样可以进场打了,反正只是随便玩玩,我只想动一下而已。” “啊?喂喂喂……”秦晓田凌乱了,她就这样跟袁暮天去打羽毛球了,喂一半天有啥用,人家袁老师已经站起来朝羽毛球馆走过去了。 秦晓田只好跟了过去。 进入羽毛球馆,袁暮天很熟练的问服务台看场子的中年男人要了把寄存柜钥匙,因为是常客,袁暮天租了个寄存柜,将球拍等用品放到里面,方便他随时来锻炼,钥匙便留在前台管理人员这里,反正他又不担心丢东西。前台的中年男人看了秦晓田好几眼,有点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秦晓田,也从未见袁暮天跟一个陌生女人来打球。 “准备开始前先热下身,以免运动过程中受伤。你弯弯腰动动胳膊,免得突然运动关节和韧带损伤。”袁暮天自顾自的动动脖子,弯腰踢腿,小步跑跳。 秦晓田也学着他的样子做着热身运动。 “给,拿着!这个拍子轻一点,你好拿。会发球接球吧?”袁暮天递给秦晓田一个绛红色和白色相间的球拍,秦晓田掂了掂,木讷的回答:“会接球。”其实她觉得球拍还是有点重。袁暮天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我这个更重,没有轻的了,你先用这个,累了就告诉我,停下休息就行了。” 秦晓田点点头,走到绿色塑胶场地中间,袁暮天在另一头挥动右手,示意她站旁边点。“单打发球发对角线,两人站对角!”说完便右手丢球右手挥拍轻轻发了个球过来,秦晓田赶忙跑去接球。 秦晓田前后左右的跑动,看着袁暮天完全像在吊她胃口玩,他在那边怎么跨几下就能接到球,好像毫不费力,害她在这里跑来跑去。秦晓田心中抱怨,很想扔下球拍说累了不玩了,又拉不下面子怕袁暮天小瞧了自己。打了一局,秦晓田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交换下场地!”袁暮天走过来喊道。 “不休息下吗?”秦晓田问。 “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5分钟吧!”袁暮天坐到场边的塑料椅上。看着秦晓田满头的汗,发现竟然忘了买水。 “你等下,我去买水。”说完便朝服务台走去。不一会,袁暮天转了回来。 “给,喝点水休息下,别喝太快,慢点喝。”袁暮天买了两瓶水递给秦晓田一瓶。 秦晓田没多想,打开瓶盖就开始咕嘟咕嘟往下吞。袁暮天一看止住了她的右手。 “叫你慢点喝,剧烈运动时和刚运动完不能猛烈喝水。” 秦晓田一听,放下瓶子不敢喝了。 “休息够了?再打两局。”袁暮天起身。 “什么?两局?袁老师再打一局吧?我打不动两局的!”秦晓田求饶,她其实一局都不想再打了。天哪,这是一个只能单独用右手打球的人说的话吗?秦晓田顿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怎么会跟着一个残疾人来打羽毛球呢? 袁暮天没听她的,径直走进场内。秦晓田耷拉着个脑袋站到了场地另一侧。袁暮天看她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右手抛球挥拍,一个旋转球发了过来,打得秦晓田一惊,只能应战了。 秦晓田不知道怎么产生的毅力将三局球打下来的,其实才打了四五十分钟,秦晓田觉得像跑了几个八百米,只想趴着休息。 “给,擦擦汗。”袁暮天递给秦晓田两张纸巾。 秦晓田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有个地方能躺着让她睡觉。袁暮天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包着一只手还这么厉害?关键是看他打得那么轻松,一点也不像她一样在半场蹦跶来蹦跶去的,他受伤是假的吧?这么一想,话也脱口而出。 “你装受伤吧?你手是不是没事啊?怎么打得跟正常人一样?” 袁暮天抬抬自己的左手示意一下,不屑的说:“我有必要装吗?是你水平太烂,一只手对付你绰绰有余。” 秦晓田就这样无情的被人鄙视了,尽管内心千般不愿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只菜鸟,只是这袁暮天太不懂说好话给人面子。 “走,看在你陪打球的份上我请你去吃饭。”袁暮天开始收拾东西。 出了羽毛球馆,秦晓田披上厚风衣,风吹到汗湿过的地方,一阵凉意。两人走到南门外,袁暮天两边看了看问:“喜不喜欢吃面食?” 秦晓田点点头说:“什么都行。” “走,我带你去一家陕西面馆。”袁暮天往左走带路。 这家陕西面馆店面不大,因为已经快8点,人也不算多。 袁老师净喜欢来这些不起眼的小店吃东西?上次的串串也是,他是怎么找到这么些小餐馆的?这吃东西的审美水平和他高大上的样貌完全不搭调嘛。秦晓田想着想着就进店坐了下来。 “一份饸烙,一份水饺,一个馍。”袁暮天停了声音问秦晓田:“你还想吃什么?” “我想试试这个油泼面。”秦晓田指着贴在墙上的菜单。 “再要一个小碗油泼面,一份西红柿鸡蛋汤!”袁暮天接着对站在门口的人喊。 运动了那么久,秦晓田早饿了。饺子一上来便一口塞了两个。“居然是荠菜馅的,我喜欢,嘿嘿!”秦晓田边嚼边笑。 袁暮天太想叫她慢点吃了,一嘴塞两个,有这么饿吗?而且还完全不顾形象。可他喜欢看她这么大口吃东西的样子,让别人也很有食欲。 将油泼面送进肚子后,秦晓田摸摸鼓起来的肚子说:“哎呀,吃多了,要长肥了!” “你不胖啊!”袁暮天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秦晓田,秦晓田不胖,个子算娇小的一类。 秦晓田斜了袁暮天一眼道:“袁老师,你不知道,女生就喜欢瘦成一道闪电吗?” 袁暮天摇摇头说:“太瘦不好,像我就不喜欢太瘦的女生。” 一听袁暮天竟然提起了自己的个人喜好,秦晓田追着问:“那袁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袁暮天知道秦晓田想顺藤摸瓜探听他的底细,也不介意。 “我喜欢健康、干练的女生。” 明显不是她这种类型,秦晓田想。随后心底泛起一点点来历不明的酸意,果然,袁暮天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她还是不要奢望了。 “那你之前的女朋友是不是就是这种类型?”秦晓田想起袁暮天传闻中的前女友,想象不出她的样子。 “差不多吧!她可是我们学校网球女单第一名哦!”袁暮天说这句话时不带任何感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这么厉害?看来厉害的人就是得跟厉害的人在一起,不然怎么配得上呢?”秦晓田感叹。内心已把自己否了个遍。 “厉害?什么是厉害,不过是恰巧遇到在一起了。”袁暮天淡淡的说,仿佛说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秦晓田不死心的问。 “毕业前,她本来说想回湘城,我当时没答应,后来我来了这里,她却去了美国。”袁暮天垂下眼睛,秦晓田看出他在追忆往事,而且有点遗憾。 “那你怎么不去美国追她呢?”秦晓田傻傻的问了一句。 袁暮天摇摇头,想掩盖住他和任菁雅之间发生的事。“若一个人想躲着你,你就算找到天涯海角,那人也不一定肯出来见你。我到了湘城后才知道她早准备要走了。” 秦晓田断定袁暮天和任菁雅之间有着误会和许多不为外界所知的事,才让袁暮天如此挂念又如此不愿提起。 “那你也没打听过她的下落?”秦晓田好想知道结果,就像看一本或连续剧,很想跳过中间过程看结尾,只为看看男女主人公到底在不在一起。 “打听过,但不确定她是不是在那个地方。” “你没想过去找找?” 袁暮天顿住了,他想过去找吗?想过的,可没有那样做。直觉告诉他他即使去找到任菁雅了,任菁雅也不见得会跟他回来,所以他没敢去找。 秦晓田看袁暮天半天没说话,以为他不想再提或再透露有关前女友的任何问题。她今天有点打探过多了,她也奇怪袁暮天居然没发火。 “没找过,她可能不想见我,跟朋友留下句话给我,说‘不要来找我,如果我想见你了自然会去找你;不要挂念我,我会很好的照顾自己,如果可以,我愿我们能开始新的生活。’”袁暮天眼神深邃,看不出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 “那你们就这样分手了?”秦晓田就是个好奇宝宝。 “算是吧!”袁暮天回答。 其实,在袁暮天心里始终有个坎,就是任菁雅,她离开得太突然,虽然她曾因为袁暮天不愿和她回湘城而伤心,但当他来了的时候,她却要走了,两人始终也没有正式提过分手,尽管这两年多没有联系,袁暮天终是觉得任菁雅会回来的。 “走吧,已经晚了。”说了这么多过去的事,袁暮天感觉很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女学生说起这么多不被外人知晓的事。至少在湘城,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以前的事。 秦晓田心里巴不得时间过慢点,正听到精彩处,结果袁暮天不愿讲了。她很高兴,他能对她讲这些证明没把她当外人,没准当朋友了也不一定。 袁暮天送秦晓田回女生公寓,从南门到东门,可以穿过一条平时晚上很少有人走的海棠林。冬天的海棠树显得又矮又瘦弱,细长的枝干柔弱的四散在空中,无半点生气,一片萧条的景色。袁暮天和秦晓田两人也不知怎么会走进这片林子。三三两两的白色小路灯照射在枯枝和地面上,一片孤寂,因天冷晚上这个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秦晓田觉得犹如进了迷魂阵般,像随时要有鬼魅出现一样。东张西望的往前走。 “啊哟!”秦晓田不知是从自己眼前跑过去什么东西,一个黑影从脚边窜过,吓得她反射性的抬起两只脚,结果一紧张,脚落地的时候踩着土路上的一块石头往前扑去。 就在她觉得要摔个狗吃屎时,袁暮天从前面扶住了她的手臂。袁暮天也是被秦晓田的惊呼吓得回过头,结果就看见她往右一歪又往前倒过来,自己两步并一步的飞奔过来接住了她的手,让她没有栽在地上。 秦晓田栽到了袁暮天身上,袁暮天扶住了她的手,但因为惯性,她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扑去,便倒在了袁暮天的前胸上。 一瞬间,她闻到了袁暮天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左手包扎的药味,混合起来的气味好独特,她甚至都感受到了袁暮天的鼻息声。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理智告诉她赶紧推开他站稳,可身体却像贪恋着袁暮天的怀抱被粘住了一样,不会动弹。 袁暮天低低下巴就可以碰到秦晓田的头发,他没这样做,只是任由秦晓田的发香和体香进入鼻孔,心里有点麻酥酥的。 “你没事吧?”袁暮天还是扶开了秦晓田。 “我……没,没事!”秦晓田惊慌失措的从袁暮天身体上离开,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刚刚还在心醉当中,几秒便被打破了。 “刚才,刚才有只什么东西从我脚边跑过去了,不知道是老鼠还是猫还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吓死我了!”一紧张她居然连狼都说了出来,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要笑掉大牙,这里哪里会有什么狼啊! “没事就好,跟紧我走吧!”袁暮天定了定神,转身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秦晓田在原地没动,便回头问:“怎么了,不走吗?” “走、走、马上!”秦晓田多想有人牵着她走啊。 “我,我……袁老师,我可不可以拉着你的包走?”秦晓田看到袁暮天身上的斜跨包,突发奇想。 袁暮天看了看前面,想着也没人,而且光线也不太好,不如让她扯着挎包的肩带走吧。 “来吧!”袁暮天同意了。 秦晓田走着小碎步到袁暮天面前,右手抓住了他挎包上的肩带,跟着他往前走,这样就安心多了。 到了海棠林外面,秦晓田很自觉的放开了手。 袁暮天送秦晓田到宿舍楼下嘱咐她早点休息,便也准备回单身公寓休息。 “袁老师!”秦晓田叫住了他。 “什么事?”袁暮天问。 “刚才谢谢你!”秦晓田由衷感谢。 回到宿舍,秦晓田摸着自己还在加速跳动的心,不敢回想刚才,也不敢往下想。她发现她很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瞬间,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她会不会环抱住他的腰。秦晓田不想承认,理智也告诉她不可以,不可能,可她的内心,她的身体已经告诉她,有一种男女之间专属的情愫在她身上蔓延。若不制止,便会引火上身,她要制止吗?她闭上眼找不到答案。算了,就让这青涩又苦楚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感情将她吞没吧! 第十四章 旧伤 天渐渐转冷,特别是早晚,秦晓田有时得穿上大衣甚至棉衣了,不知不觉,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已经过了大半。 自上次迎新晚会聚餐后,陈少宇一直在追求田莉,田莉呢,欲拒还迎,搞得陈少宇抓头搔脑,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用什么方法。请吃饭、送花、约出去玩他都已经尝试过了,可田莉到底什么态度依然模棱两可。而田莉,正乐得被人拼命追求,内心喜滋滋的。临近选导师的关键时点,应田莉的要求,陈少宇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约了几个新闻系的师兄师姐和法学院的师兄师姐一起吃饭,想通过吃饭这种最易于沟通的方式,让田莉他们宿舍的女生能了解各个导师的方向和喜好。 “我听说陈少宇约了好几个导师带的学生,我们跟他们搞好关系,肯定对选导师有帮助。”田莉两条腿蜷在椅子上啃着苹果对胡小娟和秦晓田说。 “我想学广播新闻方向,当一名电台节目主持人是我的梦想。”胡小娟手拿洗脸棉从洗漱间探出头,“所以我一定要成为柴老师的学生。” 胡小娟向来目标明确,可作为一名美女,却只想当出声不露脸的电台节目主持人实在是出乎秦晓田的意料。 “小娟,你这么漂亮的脸蛋,不去电视台可惜了呀!”秦晓田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样子。 “电视台有什么好的,我就喜欢当电台节目主持人。”胡小娟的声音从洗漱间传来,看不见表情,声音透出坚定。 “莉莉,你呢?有没有想好选谁做导师?”秦晓田偏过头问还在啃苹果的田莉。 “你们都有方向了,我还不知道呢!我没什么方向,就想毕业后有个稳定的工作就行,但是电视、广播我都不太想干,只能握握笔了,还没考虑好,要不往学术方面发展?”田莉属于看似没什么想法,其实很有头脑的人,而且人缘和为人极好,她这么问一是因为她没完全想好以后的路,二是需要时间再斟酌,难怪她央着陈少宇非得安排明天的师兄师姐见面会。 “我有点想成为但老师的学生,听说他快退休了,虽然带研究生的时间长,但学生并不太多。我是听说他人品不错,对学生也挺好的,可比较特立独行,院里面好多老师都觉得他清高。不知是不是真的?”秦晓田问田莉,秦晓田是个心无城府又直接坦率的人,说话不会绕弯子。 “但老师?本科时上过他的课,他从不点名,不过他的课挺有意思的,旁征博引,他对历史比较感兴趣吧,经常会讲点野史给我们听听,很幽默的人。至于清高,也许是不太善于交际,所以有人认为他自恃清高吧!”田莉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我合不合适选他当导师呢?”秦晓田其实内心很犹豫,她不像胡小娟目标那么明确,那么有主意。 “这个看你自己了,但老师比较偏古代文学方面,如果你对文学,特别是古代文学感兴趣,倒是可以选他。”田莉扔掉苹果核准备去洗手。 “文学我挺感兴趣的,可文言文我可受不了。”秦晓田撅起嘴巴,难道真要她去啃那些难懂的文言文? “你去看看但老师写的文章,他引经据典的基本都是古代典故,所以你要想成为他的学生,怕是得看看古代文学了。”田莉正色道。 秦晓田点点头,一副深入思考的样子。 “对了,莉莉,明天我能叫上那春明吗?”秦晓田突然想起来,那春名不是想当赵副院长的学生嘛,这个交流的机会应该叫上他,同是老乡,作为外校进来的学生有必要团结一致,信息共享。 “哟,你怎么什么好事想着那春明啊?”胡小娟洗漱完开始擦她的护肤品,听秦晓田提起那春明,不由得想逗逗秦晓田。 “哪有,都是一个班的,我和他又是同乡,当然想互相帮忙啦!”秦晓田理直气壮。 “可以呀,我跟陈少宇说一声,加双碗筷而已。”田莉倒是不介意。 “莉莉,我觉得明天的晚饭还是我们AA吧,不然全让陈少宇掏钱太不好意思了!”秦晓田不想欠人情。 “等我明天问问陈少宇,如果他要请吃饭的话,那晚上K歌就我们宿舍的出吧!”田莉也很干脆,她和陈少宇还没确定关系,还是不要过分占人家便宜比较好。 “人家陈少宇对你挺好的,你打算啥时候就范啊,莉莉?”胡小娟忽然话锋一转。 “小娟,你应该比我更懂啊,被人追着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追到手就剩吵架了,男人还是要多考验下的。”田莉一副对陈少宇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才不像你这么婆婆妈妈呢,喜欢就上!”胡小娟白了一眼,秦晓田揣测,她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对感情怕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人说说笑笑的关灯入睡。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四点左右,三个人开始捯饬起行头来,胡小娟搭配衣服化妆不在话下,田莉和秦晓田两人就有点麻烦了,只能靠胡小娟打扮了。 胡小娟打开两人的衣柜,用眼睛迅速搜索里面的衣物,脑中闪现田莉和秦晓田穿上身的效果,最后帮田莉选了件蓝白相见的长袖T恤、深蓝色铅笔牛仔裤和收腰的中长款风衣。帮秦晓田选了条不到膝盖的毛线裙,外搭仿皮草短版长袖坎肩。 “都穿长靴!”胡小娟连穿什么鞋子都想到了,不愧是时尚达人啊。 田莉、秦晓田迅速穿好后给胡小娟审阅,胡小娟像个时尚杂志编辑一般审视着两人的穿着,很专业的指着田莉的衣服说:“把T恤换成你那件浅色有波点的衬衣,牛仔裤扎在衣服上。”紧接着又对秦晓田说:“小姐,你的袜裤有没有别的式样的?这个显得太厚,看着显胖呢!” 秦晓田在衣柜里搜刮半天,举着一条黑色螺纹袜裤给胡小娟看,“这条行不行?”秦晓田觉得自己弱爆了。 胡小娟勉强点点头说:“比刚才那条好点。” 衣服准备妥当后,就是化点淡妆啦,因为晚上要去玩,借着这个机会,田莉和秦晓田都想向胡小娟学点化妆技巧。胡小娟毫不吝啬的把自己的化妆品摆了出来开始给两位同学上课,并示范性的给她的两位室友化了适合各自风格的淡妆。田莉和秦晓田互相看了一眼傻眼了,哇塞,这还是平时的田莉和秦晓田吗?颜值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啊! “小娟,哪天带我们去买化妆品呗。”田莉看着镜子中美美的自己,心痒痒的。 “行啊,我给你们当参谋。”胡小娟对自己今天的成果非常满意。 宿舍电话铃响起。“肯定是陈少宇!”田莉忙去接电话。果然是他。 “莉莉,我现在出门,10分钟后到你们楼下,你们差不多下来吧!”陈少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知道了,我们一会下来。”田莉挂断了电话。 三人加快了速度,又是收包又是喝水。 秦晓田不忘给那春明打电话,“春明,陈少宇说他马上出来了,你也赶紧过来吧,别迟到了!” “我已经跟少宇联系过了,我们一起过来。”那春明向来就是很周到的人。 早上秦晓田告诉他让他一起出席晚上和师兄师姐的见面时,他心情好得像初夏升起的太阳,秦晓田肯惦着自己的事让他倍感温暖,同时也知道得感谢陈少宇,因此特地中午请陈少宇吃了午饭。上次陈少宇和另一个男生深夜送他回宿舍他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这次正好找着理由请陈少宇吃饭。那春明和陈少宇本来就住一栋楼,时不时也会碰得到,如今也是朋友。 陈少宇和那春明看到从楼梯下来的田莉和秦晓田眼睛一亮,胡小娟看到他两的眼神,心想她算是成功了。 “莉莉,我们先去吧,师兄师姐他们一会会到,我们先去订包间点菜。”陈少宇的眼睛始终不肯离开田莉的身上,她今天的打扮很干练,驼色的中长款风衣很衬她修长的腿。 那春明的眼睛也时不时瞟一眼秦晓田,短款坎肩、未及膝的毛线裙加中筒靴,配秦晓田娇小的身材俏丽可爱。就算她不施粉黛也是好看的,那春明这样想。 那春明和陈少宇的表情全被胡小娟看在眼里,心里讽刺道:这两女人是故意的吗?两男人这么明显的表露心意,两人是傻还是装的? 五人来到“云上居”时尚餐厅,找了个靠里的包间,点了10多个菜,等着师兄师姐们的到来。 菜上桌时,5位师兄师姐陆续来了,除了一位是法学院陈少宇的师姐外,其余都是新闻系的。简单的介绍之后,陈少宇致开场白:“各位师兄师姐,今天大家第一次见面,也实属难得,以后多有打搅,还望多多帮助与包涵,我代表师弟师妹们先敬大家一杯。”说完将一杯白酒倒进口中。 大家一看陈少宇慷慨陈词还主动敬酒,也纷纷举起酒杯敬师兄师姐,几轮下来已是把酒言欢的状态。因请来的新闻系师兄师姐刚好都是不同导师带的研究生,秦晓田他们刚好可以详尽的了解到各个导师不同的性格和专业方向,让他们心中更加有数。 胡小娟酒量好,已经敬了柴老师门下的师兄容新晟好几杯了,胡小娟故作微醺凑到容新晟面前问:“容师兄,你刚才说你在电台实习,能否帮个忙,引荐一下,我也想去电台实习,如果可以,我将感激不尽。” 容新晟见漂亮的小师妹这么恳求自己,红着脸说:“可以,没问题,等下次我见到总监的时候跟他问问,看能不能再招个实习生。” 胡小娟喜欢听有着好声音的男人,容新晟就是,她对声音浑厚有磁性的男中音或男低音没有免疫力,所以听到容新晟开口说话时,魂便被勾去了一半。容新晟确实有着一副好嗓音,不然也不可能去电台做实习代班主播,刚开始,他只是导播,后来刚好有个栏目的男主播受伤住院他才有机会上主播台。 胡小娟喜欢帅哥,特别是声音好听的帅哥,容新晟刚好符合这个条件,所以在听到容新晟的声音,特别知道他还在电台实习后,胡小娟就暗下决心要把容新晟追到手。 吃完晚饭出来,已是八点多,湘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饭席上大家都喝了点小酒,相谈甚欢,正是兴致高的时候,几个人分别打了三辆车直奔钱柜KTV继续下半场。 秦晓田、那春明和翟劲松师兄坐一张车,翟劲松是但老师的学生,车上秦晓田又问了翟劲松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周末,市中心的娱乐区热闹非凡,很多年轻人都来找乐子,各类车辆排成长队等着往前方挪。秦晓田一看这么多人和车,不如下车步行到钱柜更快,便提议下车,两位男士自然没意见。 下车后,三人往娱乐中心走去。就在一个小的十字路口,秦晓田怔住了,脚无法动弹,甚至连那春明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过来。她看见了夏林瀚的车,不知道怎的,一年多了,她脑中对夏林瀚的电话号码、车牌号还能烂熟于心。而今晚,她居然在这个路口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车牌号,顺眼望去,便看到夏林瀚一个人坐在驾驶室。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喊出了他的名字。为什么过了一年多,秦晓田在见到夏林瀚的一刹那心还是那般刺痛,不仅痛,还心跳加速,她紧张,她怕夏林瀚看到自己又希望他看到自己。一年多没见,他还好吗?秦晓田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根本没听见那春明在叫她,也不知道那春明对翟师兄说让翟师兄先进去钱柜,他等下秦晓田。秦晓田只是怔怔地盯着夏林瀚的车,目光貌似涣散却又好像一直看向一个方向,刚好因为堵车,夏林瀚的车一直停在那无法动弹。 或许是感受到有个眼神在一直盯着自己,夏林瀚下意识的往左右看了看,看到左边时,猛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这副面孔依旧稚气熟悉,却遥不可及,他看到秦晓田今天似乎特意打扮了一番,同时也看到秦晓田身后的那春明,那春明正焦灼地望着秦晓田。 四目对视,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却犹如两人之间有巨大的磁铁一般,两双眼睛都不愿从对方脸上移开。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两辆车,秦晓田也许会跑过去跟夏林瀚打招呼。如果不是坐在车里怕造成交通更拥堵,夏林瀚一定会打开车门朝秦晓田奔去。然而,一切只是如果,如果他们互相奔向对方也许所有的结局都会不一样,可时间无法倒流,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 秦晓田知道夏林瀚正在看着自己,心跳停了一拍,看到夏林瀚的第一眼,秦晓田脑子里“轰”的一声失去了意识,只会呆呆的望着那辆车上的人,待夏林瀚看到她后,那旧伤口又被撕裂,鲜血往外涌,疼痛难当。果真是难以忘记吗?如果忘了,为何见到还会疼痛?秦晓田不解。 夏林瀚多想再看看秦晓田,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可他始终鼓不起勇气,而且秦晓田最后说不要再找她,他实在也想不出好的理由去见秦晓田。或许,是自己的内心在逃避,若想见,总有理由和办法去见的。 “滴滴滴滴……”夏林瀚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车主伸出头骂:“喂——前面的车,你有病啊,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们还要走呢!” 这一声吼,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两个人,夏林瀚赶忙松掉手刹和离合器将车往前挪,他的视线也淡出了秦晓田的眼睛。秦晓田这才听见那春明的声音。 “晓田,晓田,你怎么了?”那春明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喊,就差点上去摇她肩膀了。 短短一两分钟,秦晓田感觉像过了一二十分钟那么久。 “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原来的朋友,不太确定所以多看了一下。”秦晓田的目光随着夏林瀚的车远去。 “是吗?那怎么不过去打招呼?”那春明不解。 “太远了,隔着好几辆车呢!”秦晓田的回答让那春明更不解了。 两人来到包房发现其他人已经在嗨起来唱歌了,桌子上摆了两打啤酒。秦晓田一落座就干了一杯,理由是来得最晚迟到了,那春明都觉得她莫名其妙,秦晓田不是不会喝酒吗? 其实秦晓田不是不会喝,是不想喝,想喝的时候能喝很多,比如今晚。 一晚上,秦晓田又唱又跳,又喝又笑,包间的整个气氛都很活跃,那春明几次想替秦晓田挡酒或帮她喝酒都被秦晓田抢过杯子一口干了,几个师兄赞叹:“看不出小师妹很能喝嘛!”秦晓田摆摆手说:“今天有师兄师姐们在,难得高兴一回,我本来不会喝酒的也变得会喝酒了。”惹得几个师兄开心得要死。 那春明可不开心,这秦晓田哪里是开心的样子,分明是有心事。看她尽唱些离别情愁的歌,偶尔唱个快歌也是故意嘶吼,好让自己发泄情绪。 “晓田!”那春明夺过秦晓田的酒杯,不让她继续喝。 秦晓田伸手去够杯子,那春明将酒杯举高,恶狠狠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好好跟我说!” 秦晓田第一次听到那春明这么凶的跟她说话,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有种想哭的感觉,她何尝不想一吐为快,秦晓田强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红着眼眶说:“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那春明语气仍然严肃。 “我前男友。”秦晓田幽幽的说。 这下轮到那春明傻眼了,原来让秦晓田有这么多不良反应的居然是她的前男友,看来他那春明还什么都不是呢! 那春明调整了下语气问:“怎么回事?” 秦晓田也不管不顾了,趁着酒劲,将她和夏林瀚的事说了个大概给那春明听,说完抢过那春明手上的酒杯猛喝了一杯酒。 那春明听着秦晓田的诉说,心里又喜又揪心,喜的是秦晓田现在终于是一个人了,他可以好好疼她,揪心的是夏林瀚带给秦晓田那么大的伤害却还让秦晓田如此挂心,连远远的见他一面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若是真见面说话了又不知是何场面了。一想到秦晓田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也许还想着夏林瀚,那春明的心“嗡”的一声被扯痛了一下。那春明自嘲,可能自己的心意秦晓田永远不会知道,但他愿意当秦晓田的传话筒、垃圾桶、出气筒,他希望看到秦晓田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喜欢上秦晓田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喜欢女孩子,但这次他比以往都要认真,原来只是喜欢和暗恋某个人,这次,他有好几次都想向秦晓田表白,但都忍住了。现在,他还要继续忍吗?那春明闭上眼睛,心里没有答案。 唱到11点多,众人觉得差不多该撤了,便一哄而散。陈少宇和那春明将三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也赶着回男生宿舍了,再不回去大门要锁了,得翻墙了。 秦晓田没把遇到夏林瀚的事告诉胡小娟和田莉,一个人默默的洗漱完便说头太昏上去躺着了,脑子却清醒得睡不着。和夏林瀚的点点滴滴又出现在她脑中,已经一年没想过这个人了,她以为那不为人知深埋心底的旧伤口已经痊愈了,可所有的伪装在今晚又被无情的扯下。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顺着耳根进入头发,秦晓田懒得擦,心里狠狠的想:就让眼泪流尽吧,从此之后彻底忘了这个人,她需要一个人慢慢将旧伤口重新缝合。 第十五章 初雪 四季轮换,春去冬来,时间总是遵循着它自己的规律,分分秒秒前进,从不为谁停留,时间有时是伤人的武器,有时也是治愈人的良药。秦晓田虽经历世事不多,但也懂,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伤,有些伤口只能自己在黑暗中缓缓舔舐那渗出的血丝。众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在时间流逝中结痂,有的痂会自行脱落,有些痂就是永久的疤痕,伤疤时不时会隐隐作痛,于是内心千疮百孔,于是年纪越大,越是懂得保护自己,因为不想在旧疤无法消除的心上再添新疤。 自那晚在大街上见到夏林瀚后,秦晓田的内心掀起千层波澜,平复了好几天才缓过来。那春明依旧经常找秦晓田一起看书、吃饭,甚至逛街、散步,而他始终未能在秦晓田面前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秦晓田只把他当好哥们、好朋友,也许可以说是蓝颜知己,却从未向男女之情上靠近,那春明在等待,等秦晓田自己看到他的那天。 12月中旬,新闻系在本学期最大的事件总算尘埃落定。16名同学基本上都按自己的意愿填写了研究方向报名表,进行了导师双选,大多数学生都如愿以偿,至少秦晓田宿舍的3人是如此。秦晓田拜入但立勤老师门下学习古代新闻及新闻写作方向,胡小娟也如愿开始跟柴梦圆老师学习女性传播学和电台节目制播,田莉选择了系里绝对的学术权威曹运之老师,准备进行民族文化传播方向的研究。那春明也成为赵副院长门下弟子,可以让他的摄影专长有发挥得余地。导师选定后,各个学生都在公开课之余开始了专业方向的研究准备。秦晓田想找家报社或杂志社实习,胡小娟一直在接近容新晟,而容新晟也未辜负胡小娟的期望,为她谋得了认识交通广播电台副总监的机会。田莉在疯狂地啃曹老师布置的书,准备第二学期去做调研。 临近圣诞节,校园里期末紧张备考的气氛有了一丝欢快的情绪,不少情侣在讨论怎么过圣诞,因意见不合偶有争吵的也不在少数。有的同学在琢磨怎样向喜欢的人表白,其中包括那春明。也有人根本不想过圣诞节,比如秦晓田和袁暮天。秦晓田只顾看书闲晃,联系第二学期实习的地方,圣诞什么的与她何干。其实,秦晓田不是不想过圣诞,而是害怕一个人过圣诞,往年都是夏林瀚陪他过,即使是去年他们分手,圣诞那天因临近研究生入学考试,夏林瀚仍准备了礼物来看她,虽然两人只是吃了顿饭,对于秦晓田来说,心里也是莫大的安慰。而今年,圣诞注定是一个人的圣诞。至于袁暮天,他本身就对洋节日不感冒,从来不去街上凑这种热闹。 22号晚上自习回到宿舍,秦晓田搓着冰冷的双手嘟囔着:“好冷!”忽然想起许久没有陆芸静的消息,便拨通了陆芸静的电话。 “喂,芸静,最近怎么样啊?你这坏人都不打电话给我,在忙什么啊?”电话一接通,秦晓田便开始数落陆芸静。 “最近准备课题和实验,还有在写开题报告,太忙了,也怕你忙,所以没有联系。”陆芸静的声音有点疲惫,她还在台灯下找课题的资料。 “哦,圣诞快到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秦晓田故作轻松欢快。 “嗯,谢谢!也祝你圣诞快乐!”陆芸静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对了,芸静,你和……”秦晓田没好问出聂远飞的名字。 “我和他没事了,平安夜我们几个同学还约了一起出去玩。”陆芸静的声音提高了点,接着又问:“小田,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陆芸静是担心秦晓田一个人过圣诞,心里多少会有点凄凉。 “不用了,你们好好玩,我可能跟我们宿舍的一起过。”秦晓田撒了个谎。胡小娟、田莉哪有时间跟她一起过,胡小娟昨天就说要约着她的容师兄过圣诞,田莉,不用说,肯定被陈少宇约走了,她秦晓田总不能当人家电灯泡去吧。 “真的有人一起过吗?不如来这边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打算到附近的龙潭公园去玩。”陆芸静不放心秦晓田一个人,她怕秦晓田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宿舍顾影自怜。 “放心,我和同学一起过!”秦晓田安慰陆芸静。 两人又聊了下秦晓田选导师的事,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短信来了。秦晓田一看是那春明发的。 “晓田,后天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过平安夜怎样?我第一次在湘城过圣诞节,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你对湘城比我熟,不如我们找个热闹的地方去看看?” 秦晓田莞尔一笑,这种时候,只有那春明能想到自己,两人都单身,同病相怜啊,秦晓田想到这很干脆的回复那春明:“可以,等我问问哪里热闹,哪里有活动,到时带你去看看。 那春明一看到秦晓田回复的这条信息,心花怒放,差点亲了一口手机。能不能表白就看后天晚上了,那春明暗下决心,要在秦晓田的心无归属前先行排队占座。 进入12月底,天越来越冷,潮湿又寒冷的冷空气入境,天灰蒙蒙一片,没有了往日清朗的光景。银杏道两旁的银杏树上只有少数枝桠上挂着几片银杏叶,被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光秃秃的枝干透着寂寥清冷,秦晓田走在飞起枯叶的路上,不由得裹紧了身上黑色的大衣,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取点温暖,“赶紧回宿舍,太冷了。“秦晓田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这么冷的天,看来是要下雪了,风一吹,秦晓田只觉得脸被刮得生疼,像被小刀片划过似的,细细的红血丝布满了脸颊,通红的脸被冻得快没有知觉。 “哎哟!”秦晓田的脑袋撞到一个人的衣服,被反弹了一下,秦晓田摸着额头抬头一看,竟然是袁暮天。都怪她因为怕冷风吹一直低头迎风走路,而且路上人并不多,根本没有注意前面会有人。 袁暮天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晓田。两人都低头赶路,完全没注意到对方。 “袁老师!” “秦晓田!”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皆是一脸惊讶与茫然。 “对不起啊,袁老师!”秦晓田首先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向袁暮天赔不是。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也没看路,说不定是我先撞上你的!”袁暮天缩了缩脖子,今天真的好冷。 “袁老师,你这是去哪?”现在是中午1点多,秦晓田想赶回宿舍午休,袁暮天这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有个朋友送东西过来给我,他在西门那边,我要去西门。你回宿舍吗?”袁暮天看着在原地不停跺着脚,向双手哈着气搓着双手的秦晓田,忽然有点想握住她那双冻得红红的手,他被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是啊,我才从外面回来,想赶紧跑回宿舍躲着,外面太冷了!” “今天是很冷,快回去了,你穿得也不多,当心别冻感冒了。”袁暮天体现出老师对学生的关心。 “谢谢袁老师,我先走了!”秦晓田说完便一路小跑回宿舍了,留下袁暮天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秦晓田关上宿舍门便从衣柜里找出电热饼充上电,抱着电热饼在怀中取暖。田莉和胡小娟早已缩进了被窝。 “今天好冷!”秦晓田抱怨着。 “是啊,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平安夜下场雪岂不是很浪漫?”胡小娟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明天去哪里过平安夜啊?”秦晓田问。 “嘿嘿!”胡小娟笑了起来,把床上的帘子拉开露出个头得意的说:“我跟容师兄约好了一起过。” “啊?”田莉也将头从帘子里伸出来,一脸惊讶。 “难道你将容师兄搞定啦?”秦晓田抬起头望着胡小娟。 “那是!”胡小娟重新将头睡回枕头上。 “什么?你动作也太快了吧!”田莉惊呼。 容师兄在他们系可算是帅哥,觊觎他的女生不少,他却一直没有女朋友,没想到胡小娟才来3个多月就把容新晟追到手了。 “我都想好明天要送他什么了!”胡小娟的声音掩不住兴奋。 “什么?”田莉和秦晓田同时问。 “钱夹!我有天和他出去吃饭发现他的钱夹有点破了,这几天见他没用钱包,我想肯定是之前的钱夹用不了了,就给他买了个新的。”胡小娟不愧是细致又有心的女生。 “你明天是不是要和陈少宇一起呢?”胡小娟问田莉。 “你怎么知道?陈少宇约着他们班几个同学带着各自的男女朋友一起过。”田莉老实交代。 “你和陈少宇进展如何?”胡小娟接着问。 “就那样呗!反正还没确定关系,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让男人多追一下,考验考验,以后才会珍惜。”田莉一直都认为在男人面前不能轻易妥协,特别是追求阶段,一旦确立关系就不似暧昧时那般有感觉了,还会吵架。她是专一的女生,所以需要绝对的确定和安全感。 “晓田,你呢?”田莉问秦晓田。 “我啊?本来是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的,可昨晚那春明约我明天去湘城最热闹的地方玩,所以也算是有约啦!”秦晓田伸个懒腰,准备抱着电热饼上床。 “晓田,我跟你说,那春明绝对对你有意思!”胡小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怎么可能?我们不过是好哥们,他都把我当男生看,我把他当女生看。”秦晓田边爬床边说。 “晓田,你别傻了。男女之间哪有纯粹的友谊,总是会有男女的情感掺杂在里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感觉,干嘛老约她!”胡小娟从来不信男女直接有春节的友情。 “怎么不可能,我跟以前的男同学不都是单纯的友谊吗?那春明刚来湘城,没什么朋友,只是跟我熟悉点,经常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秦晓田完全不觉得她和那春明有什么男女关系。 “那可不一定。你没这种想法,不代表那春明没这种想法。”田莉也觉得胡小娟说得有道理,至少那春明对秦晓田有意思她认为是真的。 秦晓田无力辩驳,边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没觉得我和那春明有什么不妥,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躺下后,秦晓田反复思量胡小娟和田莉的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那春明真的喜欢自己呢?以后还能像朋友和同学一样相处吗? 幸亏下午没课,三人昏昏沉沉睡到下午5点多才起床。 “真不想下床啊!”胡小娟一脸不情愿,下面哪有床上温暖。 “你们去不去食堂吃饭啊?”秦晓田问,天冷,感觉肚子饿得特别快。 “我是不想出门了,我吃方便面。”胡小娟所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准备看个电影。 “我要出去和朋友吃火锅,今天天冷,几个老乡刚好很久没见了,约着见面。”田莉的生活中总是有各种同学朋友、亲戚、老乡,这是让秦晓田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看来只有秦晓田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她其实也很不想出门,但又不想吃方便面,只能冒着严寒去食堂啦。 秦晓田下楼,寒风一阵阵吹来,不禁打了几个哆嗦,裹紧了衣领,向一食堂小跑而去。天冷,连食堂都显得比往常冷清。秦晓田刚要拿餐盘,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晓田?”袁暮天没地方吃饭,自己又不想做,也只能来食堂填肚子,刚进食堂便看见秦晓田站在领餐盘的那里。 秦晓田回头,“袁老师!”秦晓田心里犯疑,真是邪门了,怎么今天又遇到这个袁暮天,这是倒霉还是惊喜? “那个,秦晓田,想不想吃串串?”袁暮天也不知为什么就问出这句话了。他本来是很想吃串串,可碍于一个人不好意思去围个桌子吃串串,只好来食堂,天冷,食堂饭菜冷的快,刚好遇到秦晓田,两个人刚好可以去吃了。 “啊?”秦晓田一脸茫然,“吃串串?食堂哪有串串?” 袁暮天用手指了指食堂外面:“我想吃串串,今天天冷刚好可以暖暖的吃一顿,多舒服!”袁暮天看了她一眼,显得有点不情之请:“之前我就想吃,可只有一个人,不太好意思去吃,这不凑巧遇到你了嘛,就可以约着一起去吃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晓田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个袁暮天还幸亏遇到她可以实现吃串串的愿望了。她放下餐盘,愉快的回答:“好啊,有人请客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又来到上次去吃串串的那家小店,没想到排了近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个座位。两人照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三四十十串东西,将木签放到滚烫的油锅中,看着锅里冒着的泡泡,秦晓田闻着热气和香味,心情大好。三下五除二,两人不一会功夫就消灭了30多串。 “老板,再来6串牛肉,4串土豆,2串藕片!”袁暮天喊道。 “袁老师,还吃啊?”秦晓田已经差不多8分饱了,再吃这么多估计得撑了。 “吃啊,干嘛不吃,我正吃得高兴呢!”袁暮天这时表现出一个正常爱好美食的年轻人样子,他今年也不过才28岁。 秦晓田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袁老师,圣诞节你怎么过啊?”秦晓田有点好奇袁暮天在这种节日会怎么过。 “圣诞节?我不过这种洋节日的,就跟平时一样啊!”袁暮天对这种节日向来觉得无所谓,与他关系不大。 “不过,明天法学系的学生约我和他们一起过呢,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袁暮天补充了一句。 “学生邀请的当然得去啦,不然显得老师你太不合群,这种时候是最体现师生关系的时候了。”秦晓田边吃藕片边给袁暮天支招。 “你呢?”袁暮天反问秦晓田。 “我和同学一起。”秦晓田没说同学是那春明。 “对了,你中午那会是从哪里回来,那么急匆匆的?”袁暮天问。 “那是因为太冷了,想快点回宿舍,才不小心撞着你。”秦晓田以为袁暮天要找她算中午被撞的账,看他在低头吃牛肉便转换话题:“我上午去湘城日报联系下学期实习的事情,但是还没结果,那边说目前不需要实习生,而且要报领导审批,要等消息。” “你想去报社实习?”袁暮天抬头认真的看着秦晓田。 秦晓田点点头。 “研究生阶段确实应该多实践下,报社我不熟,不然可以帮你打听下。”袁暮天是想帮秦晓田的,但他熟悉的是法检系统,报社的熟人,他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好像没有。 “没关系,我自己会联系的。”秦晓田有点不好意思让袁暮天费心。 “袁老师,你中午是去拿什么东西呢?”袁暮天也勾起了秦晓田的好奇心。 “一个朋友从国外寄了些东西来,托这里的一个熟人带给我。”袁暮天轻描淡写,他总不能说是任菁雅寄了圣诞礼物给他吧,他不想提,也觉得没必要提。 “哦!袁老师也不是湘城人,那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多吗?”秦晓田只是随口问问。 “不算太多。”袁暮天本来就不太善于结交朋友,除了同事和学生,在湘城认识的人要么是有业务往来的人,要么就是之前任菁雅带他认识的那些朋友。 “走吧!”袁暮天准备起身。 秦晓田也站了起来。 一出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跺脚叹道:“好冷啊!” 天上飞起了毛毛细雨,两人没带伞,加快了回学校的脚步,过了不到10分钟,秦晓田发现打在身上的小雨滴变成了晶莹透亮的白色,秦晓田摊开手接着从天上降下来的小雪花,惊呼:“下雪了,下雪了!” 袁暮天这时才反应过来,也伸开双手让还未形成雪花的小冰珠落在自己手心,冰珠在他手心不一会便化成了水。 “真的,现在是下的小冰雨,估计一会就要飘雪了。”袁暮天说。 秦晓田只觉得脖子好冷,原本只打算到食堂吃完就赶紧回去,所以也没戴围巾手套,现在下着冻雨,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是被冻住的,冻得生疼。路过一个精品店,透过橱窗看到里面有卖围巾和披肩,秦晓田想进去买条围巾或大披肩围上。 袁暮天见秦晓田停在了一个精品店门口也站住了。 “袁老师我想进去买点东西,你要进去吗?”秦晓田征求袁暮天的意见。 “进去吧,外面冷!”袁暮天带头先走进店里。 秦晓田挑了条红、蓝、黄三色相间的大披肩,刚好可以披在肩上,也能遮住脖子,可以保暖。准备付款时,袁暮天走了过来,打开钱包递给收银员。 “袁老师,我自己来吧。”秦晓田想阻止袁暮天。 袁暮天推开秦晓田的手,自顾自的问收银员多少钱,并将一张100的钞票递给收银员。 “你一个穷学生,现在还要靠父母养着,这东西又不贵,就当我送你了。”袁暮天很干脆的付完款看着秦晓田。 “谢谢老师,等我下学期实习然后找点别的事做也就可以不用家里的生活费了。”秦晓田心里有点怪怪的,接受老师送的东西,这样好吗? “到那时再说吧!”袁暮天转身出了店。 秦晓田将披肩围在肩膀上,脖子也围得严严实实的,感觉比之前温暖许多。 一出店,秦晓田惊喜的看到漫天都在飞舞着白色的小雪片,不由得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初雪的气息。雪花落到秦晓田的头发上变成了小水珠,落到秦晓田脸上,感觉冰冰凉凉很舒服。雪花落到她的手上,鼻子上,披肩上,鞋子上,秦晓田任雪花落在她身上的各个角落,闭上眼睛嗅着冷冽又清新的空气。 袁暮天回过头看见秦晓田正伸开双臂仰着头转了个圈,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袁暮天第一次感觉秦晓田站在这白色的世界中很像从动画中走出来的轻盈少女,虽没有惊心动魄的美,却有一种摄人心魂使人安心的力量。袁暮天一时间看着秦晓田失了神。 秦晓田在飞雪中转了几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飘起来了,轻松、愉悦又平静。看到袁暮天正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可能耽误了回去的时间。便跑到袁暮天身边道歉。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雪,特别是小时候,我喜欢地上积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袁暮天不由得回想到儿时踏雪玩耍的情景。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雪。 “今晚如果下一晚,估计明天路上都会有积雪了,可以打雪仗了,呵呵。”秦晓田满心欢喜。如果平安夜晚上下雪,岂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嗯。”袁暮天轻轻回应。看着秦晓田白皙泛红的侧脸,那真实无邪的笑脸拨动了袁暮天心底深处的一根弦。她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袁暮天在心里揣测。 不知不觉已走到秦晓田宿舍楼下。秦晓田看着路边草地上已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弯下腰用手指摸了下小草上的白雪,开心的说:“看,已经在慢慢积雪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世界了!” 袁暮天望着秦晓田一脸喜悦又单纯的样子,内心也跟着欢喜起来。 “是啊,明天可以玩雪了。”袁暮天附和道。 “谢谢你,袁老师。”秦晓田用手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感谢袁暮天。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留着好好保暖吧!”袁暮天实在不想让秦晓田再感谢他,显得距离太远。 “天冷,多穿点,别冻着了!”袁暮天出自真心关心秦晓田。 “袁老师,你也注意保暖,感冒可就要缺课了。”秦晓田半开玩笑的说。 “秦晓田,你电话多少?以后吃串串我可找着陪客了。”袁暮天只不过想找个借口要秦晓田的电话。 “手机吗?袁老师要是能每次请客吃饭,我当然乐意奉陪。”秦晓田调皮的看着袁暮天。 “当然,肯定是我请客,哪能让学生请。”袁暮天顺着秦晓田的话。 袁暮天将秦晓田的手机号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回拨了个电话。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袁暮天其实很想说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他内心已将秦晓田作为朋友,而不是学生。 “好的,袁老师,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秦晓田准备转身进公寓。 “秦晓田!”袁暮天忽然拉住了秦晓田的手肘。 秦晓田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袁暮天摊开的左手掌中央有一只珍珠耳钉,正是自己的。 “我的耳钉怎么会……”秦晓田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耳朵,右耳果然空空如也。 “在精品店你试披肩的时候可能不小心落下来了,我看地上有个东西便捡起来看,发现是你的耳钉。”袁暮天原本打算藏好这个耳钉,等秦晓田回去发现没有耳钉开始找的时候再告诉她的,也可以增加一次见面的机会。然而,他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就将耳钉交出来给她,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吗? “谢谢袁老师。”秦晓田接过耳钉忍不住道谢。 “别这么客气,我不习惯,以后随意一点。”袁暮天不喜欢秦晓田跟他客气,感觉太疏远。 “嗯。”秦晓田点头。 袁暮天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用力握了握秦晓田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冰 ,忙说:“快上去吧,你手都冻僵了。” 秦晓田楞在了原地,完全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袁老师的手就握了她的手一下呢?那手的温度,传递给她冰冷的手一丝温暖的信息,秦晓田一下子有点恍神,机械地转过身,脑子里全是袁暮天握住她手的那一刻,那一刻,她分明被吓到,心却跳得厉害,心脏的加速,甚至让她身体感到微微发热。 第十六章 圣诞 四季轮换,春去冬来,时间总是遵循着它自己的规律,分分秒秒前进,从不为谁停留,时间有时是伤人的武器,有时也是治愈人的良药。秦晓田虽经历世事不多,但也懂,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伤,有些伤口只能自己在黑暗中缓缓舔舐那渗出的血丝。众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在时间流逝中结痂,有的痂会自行脱落,有些痂就是永久的疤痕,伤疤时不时会隐隐作痛,于是内心千疮百孔,于是年纪越大,越是懂得保护自己,因为不想在旧疤无法消除的心上再添新疤。 自那晚在大街上见到夏林瀚后,秦晓田的内心掀起千层波澜,平复了好几天才缓过来。那春明依旧经常找秦晓田一起看书、吃饭,甚至逛街、散步,而他始终未能在秦晓田面前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秦晓田只把他当好哥们、好朋友,也许可以说是蓝颜知己,却从未向男女之情上靠近,那春明在等待,等秦晓田自己看到他的那天。 12月中旬,新闻系在本学期最大的事件总算尘埃落定。16名同学基本上都按自己的意愿填写了研究方向报名表,进行了导师双选,大多数学生都如愿以偿,至少秦晓田宿舍的3人是如此。秦晓田拜入但立勤老师门下学习古代新闻及新闻写作方向,胡小娟也如愿开始跟柴梦圆老师学习女性传播学和电台节目制播,田莉选择了系里绝对的学术权威曹运之老师,准备进行民族文化传播方向的研究。那春明也成为赵副院长门下弟子,可以让他的摄影专长有发挥得余地。导师选定后,各个学生都在公开课之余开始了专业方向的研究准备。秦晓田想找家报社或杂志社实习,胡小娟一直在接近容新晟,而容新晟也未辜负胡小娟的期望,为她谋得了认识交通广播电台副总监的机会。田莉在疯狂地啃曹老师布置的书,准备第二学期去做调研。 临近圣诞节,校园里期末紧张备考的气氛有了一丝欢快的情绪,不少情侣在讨论怎么过圣诞,因意见不合偶有争吵的也不在少数。有的同学在琢磨怎样向喜欢的人表白,其中包括那春明。也有人根本不想过圣诞节,比如秦晓田和袁暮天。秦晓田只顾看书闲晃,联系第二学期实习的地方,圣诞什么的与她何干。其实,秦晓田不是不想过圣诞,而是害怕一个人过圣诞,往年都是夏林瀚陪他过,即使是去年他们分手,圣诞那天因临近研究生入学考试,夏林瀚仍准备了礼物来看她,虽然两人只是吃了顿饭,对于秦晓田来说,心里也是莫大的安慰。而今年,圣诞注定是一个人的圣诞。至于袁暮天,他本身就对洋节日不感冒,从来不去街上凑这种热闹。 22号晚上自习回到宿舍,秦晓田搓着冰冷的双手嘟囔着:“好冷!”忽然想起许久没有陆芸静的消息,便拨通了陆芸静的电话。 “喂,芸静,最近怎么样啊?你这坏人都不打电话给我,在忙什么啊?”电话一接通,秦晓田便开始数落陆芸静。 “最近准备课题和实验,还有在写开题报告,太忙了,也怕你忙,所以没有联系。”陆芸静的声音有点疲惫,她还在台灯下找课题的资料。 “哦,圣诞快到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秦晓田故作轻松欢快。 “嗯,谢谢!也祝你圣诞快乐!”陆芸静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对了,芸静,你和……”秦晓田没好问出聂远飞的名字。 “我和他没事了,平安夜我们几个同学还约了一起出去玩。”陆芸静的声音提高了点,接着又问:“小田,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陆芸静是担心秦晓田一个人过圣诞,心里多少会有点凄凉。 “不用了,你们好好玩,我可能跟我们宿舍的一起过。”秦晓田撒了个谎。胡小娟、田莉哪有时间跟她一起过,胡小娟昨天就说要约着她的容师兄过圣诞,田莉,不用说,肯定被陈少宇约走了,她秦晓田总不能当人家电灯泡去吧。 “真的有人一起过吗?不如来这边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打算到附近的龙潭公园去玩。”陆芸静不放心秦晓田一个人,她怕秦晓田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宿舍顾影自怜。 “放心,我和同学一起过!”秦晓田安慰陆芸静。 两人又聊了下秦晓田选导师的事,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短信来了。秦晓田一看是那春明发的。 “晓田,后天晚上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去过平安夜怎样?我第一次在湘城过圣诞节,也没什么熟悉的人,你对湘城比我熟,不如我们找个热闹的地方去看看?” 秦晓田莞尔一笑,这种时候,只有那春明能想到自己,两人都单身,同病相怜啊,秦晓田想到这很干脆的回复那春明:“可以,等我问问哪里热闹,哪里有活动,到时带你去看看。 那春明一看到秦晓田回复的这条信息,心花怒放,差点亲了一口手机。能不能表白就看后天晚上了,那春明暗下决心,要在秦晓田的心无归属前先行排队占座。 进入12月底,天越来越冷,潮湿又寒冷的冷空气入境,天灰蒙蒙一片,没有了往日清朗的光景。银杏道两旁的银杏树上只有少数枝桠上挂着几片银杏叶,被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光秃秃的枝干透着寂寥清冷,秦晓田走在飞起枯叶的路上,不由得裹紧了身上黑色的大衣,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取点温暖,“赶紧回宿舍,太冷了。“秦晓田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声音。这么冷的天,看来是要下雪了,风一吹,秦晓田只觉得脸被刮得生疼,像被小刀片划过似的,细细的红血丝布满了脸颊,通红的脸被冻得快没有知觉。 “哎哟!”秦晓田的脑袋撞到一个人的衣服,被反弹了一下,秦晓田摸着额头抬头一看,竟然是袁暮天。都怪她因为怕冷风吹一直低头迎风走路,而且路上人并不多,根本没有注意前面会有人。 袁暮天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一步,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晓田。两人都低头赶路,完全没注意到对方。 “袁老师!” “秦晓田!”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皆是一脸惊讶与茫然。 “对不起啊,袁老师!”秦晓田首先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向袁暮天赔不是。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也没看路,说不定是我先撞上你的!”袁暮天缩了缩脖子,今天真的好冷。 “袁老师,你这是去哪?”现在是中午1点多,秦晓田想赶回宿舍午休,袁暮天这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有个朋友送东西过来给我,他在西门那边,我要去西门。你回宿舍吗?”袁暮天看着在原地不停跺着脚,向双手哈着气搓着双手的秦晓田,忽然有点想握住她那双冻得红红的手,他被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是啊,我才从外面回来,想赶紧跑回宿舍躲着,外面太冷了!” “今天是很冷,快回去了,你穿得也不多,当心别冻感冒了。”袁暮天体现出老师对学生的关心。 “谢谢袁老师,我先走了!”秦晓田说完便一路小跑回宿舍了,留下袁暮天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 秦晓田关上宿舍门便从衣柜里找出电热饼充上电,抱着电热饼在怀中取暖。田莉和胡小娟早已缩进了被窝。 “今天好冷!”秦晓田抱怨着。 “是啊,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平安夜下场雪岂不是很浪漫?”胡小娟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明天去哪里过平安夜啊?”秦晓田问。 “嘿嘿!”胡小娟笑了起来,把床上的帘子拉开露出个头得意的说:“我跟容师兄约好了一起过。” “啊?”田莉也将头从帘子里伸出来,一脸惊讶。 “难道你将容师兄搞定啦?”秦晓田抬起头望着胡小娟。 “那是!”胡小娟重新将头睡回枕头上。 “什么?你动作也太快了吧!”田莉惊呼。 容师兄在他们系可算是帅哥,觊觎他的女生不少,他却一直没有女朋友,没想到胡小娟才来3个多月就把容新晟追到手了。 “我都想好明天要送他什么了!”胡小娟的声音掩不住兴奋。 “什么?”田莉和秦晓田同时问。 “钱夹!我有天和他出去吃饭发现他的钱夹有点破了,这几天见他没用钱包,我想肯定是之前的钱夹用不了了,就给他买了个新的。”胡小娟不愧是细致又有心的女生。 “你明天是不是要和陈少宇一起呢?”胡小娟问田莉。 “你怎么知道?陈少宇约着他们班几个同学带着各自的男女朋友一起过。”田莉老实交代。 “你和陈少宇进展如何?”胡小娟接着问。 “就那样呗!反正还没确定关系,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让男人多追一下,考验考验,以后才会珍惜。”田莉一直都认为在男人面前不能轻易妥协,特别是追求阶段,一旦确立关系就不似暧昧时那般有感觉了,还会吵架。她是专一的女生,所以需要绝对的确定和安全感。 “晓田,你呢?”田莉问秦晓田。 “我啊?本来是只能孤零零一个人的,可昨晚那春明约我明天去湘城最热闹的地方玩,所以也算是有约啦!”秦晓田伸个懒腰,准备抱着电热饼上床。 “晓田,我跟你说,那春明绝对对你有意思!”胡小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怎么可能?我们不过是好哥们,他都把我当男生看,我把他当女生看。”秦晓田边爬床边说。 “晓田,你别傻了。男女之间哪有纯粹的友谊,总是会有男女的情感掺杂在里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感觉,干嘛老约她!”胡小娟从来不信男女直接有春节的友情。 “怎么不可能,我跟以前的男同学不都是单纯的友谊吗?那春明刚来湘城,没什么朋友,只是跟我熟悉点,经常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秦晓田完全不觉得她和那春明有什么男女关系。 “那可不一定。你没这种想法,不代表那春明没这种想法。”田莉也觉得胡小娟说得有道理,至少那春明对秦晓田有意思她认为是真的。 秦晓田无力辩驳,边说:“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是没觉得我和那春明有什么不妥,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躺下后,秦晓田反复思量胡小娟和田莉的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那春明真的喜欢自己呢?以后还能像朋友和同学一样相处吗? 幸亏下午没课,三人昏昏沉沉睡到下午5点多才起床。 “真不想下床啊!”胡小娟一脸不情愿,下面哪有床上温暖。 “你们去不去食堂吃饭啊?”秦晓田问,天冷,感觉肚子饿得特别快。 “我是不想出门了,我吃方便面。”胡小娟所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准备看个电影。 “我要出去和朋友吃火锅,今天天冷,几个老乡刚好很久没见了,约着见面。”田莉的生活中总是有各种同学朋友、亲戚、老乡,这是让秦晓田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看来只有秦晓田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她其实也很不想出门,但又不想吃方便面,只能冒着严寒去食堂啦。 秦晓田下楼,寒风一阵阵吹来,不禁打了几个哆嗦,裹紧了衣领,向一食堂小跑而去。天冷,连食堂都显得比往常冷清。秦晓田刚要拿餐盘,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晓田?”袁暮天没地方吃饭,自己又不想做,也只能来食堂填肚子,刚进食堂便看见秦晓田站在领餐盘的那里。 秦晓田回头,“袁老师!”秦晓田心里犯疑,真是邪门了,怎么今天又遇到这个袁暮天,这是倒霉还是惊喜? “那个,秦晓田,想不想吃串串?”袁暮天也不知为什么就问出这句话了。他本来是很想吃串串,可碍于一个人不好意思去围个桌子吃串串,只好来食堂,天冷,食堂饭菜冷的快,刚好遇到秦晓田,两个人刚好可以去吃了。 “啊?”秦晓田一脸茫然,“吃串串?食堂哪有串串?” 袁暮天用手指了指食堂外面:“我想吃串串,今天天冷刚好可以暖暖的吃一顿,多舒服!”袁暮天看了她一眼,显得有点不情之请:“之前我就想吃,可只有一个人,不太好意思去吃,这不凑巧遇到你了嘛,就可以约着一起去吃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晓田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个袁暮天还幸亏遇到她可以实现吃串串的愿望了。她放下餐盘,愉快的回答:“好啊,有人请客那再好不过了。” 两人又来到上次去吃串串的那家小店,没想到排了近半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个座位。两人照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三四十十串东西,将木签放到滚烫的油锅中,看着锅里冒着的泡泡,秦晓田闻着热气和香味,心情大好。三下五除二,两人不一会功夫就消灭了30多串。 “老板,再来6串牛肉,4串土豆,2串藕片!”袁暮天喊道。 “袁老师,还吃啊?”秦晓田已经差不多8分饱了,再吃这么多估计得撑了。 “吃啊,干嘛不吃,我正吃得高兴呢!”袁暮天这时表现出一个正常爱好美食的年轻人样子,他今年也不过才28岁。 秦晓田点点头,继续埋头苦吃。 “袁老师,圣诞节你怎么过啊?”秦晓田有点好奇袁暮天在这种节日会怎么过。 “圣诞节?我不过这种洋节日的,就跟平时一样啊!”袁暮天对这种节日向来觉得无所谓,与他关系不大。 “不过,明天法学系的学生约我和他们一起过呢,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袁暮天补充了一句。 “学生邀请的当然得去啦,不然显得老师你太不合群,这种时候是最体现师生关系的时候了。”秦晓田边吃藕片边给袁暮天支招。 “你呢?”袁暮天反问秦晓田。 “我和同学一起。”秦晓田没说同学是那春明。 “对了,你中午那会是从哪里回来,那么急匆匆的?”袁暮天问。 “那是因为太冷了,想快点回宿舍,才不小心撞着你。”秦晓田以为袁暮天要找她算中午被撞的账,看他在低头吃牛肉便转换话题:“我上午去湘城日报联系下学期实习的事情,但是还没结果,那边说目前不需要实习生,而且要报领导审批,要等消息。” “你想去报社实习?”袁暮天抬头认真的看着秦晓田。 秦晓田点点头。 “研究生阶段确实应该多实践下,报社我不熟,不然可以帮你打听下。”袁暮天是想帮秦晓田的,但他熟悉的是法检系统,报社的熟人,他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好像没有。 “没关系,我自己会联系的。”秦晓田有点不好意思让袁暮天费心。 “袁老师,你中午是去拿什么东西呢?”袁暮天也勾起了秦晓田的好奇心。 “一个朋友从国外寄了些东西来,托这里的一个熟人带给我。”袁暮天轻描淡写,他总不能说是任菁雅寄了圣诞礼物给他吧,他不想提,也觉得没必要提。 “哦!袁老师也不是湘城人,那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多吗?”秦晓田只是随口问问。 “不算太多。”袁暮天本来就不太善于结交朋友,除了同事和学生,在湘城认识的人要么是有业务往来的人,要么就是之前任菁雅带他认识的那些朋友。 “走吧!”袁暮天准备起身。 秦晓田也站了起来。 一出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跺脚叹道:“好冷啊!” 天上飞起了毛毛细雨,两人没带伞,加快了回学校的脚步,过了不到10分钟,秦晓田发现打在身上的小雨滴变成了晶莹透亮的白色,秦晓田摊开手接着从天上降下来的小雪花,惊呼:“下雪了,下雪了!” 袁暮天这时才反应过来,也伸开双手让还未形成雪花的小冰珠落在自己手心,冰珠在他手心不一会便化成了水。 “真的,现在是下的小冰雨,估计一会就要飘雪了。”袁暮天说。 秦晓田只觉得脖子好冷,原本只打算到食堂吃完就赶紧回去,所以也没戴围巾手套,现在下着冻雨,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是被冻住的,冻得生疼。路过一个精品店,透过橱窗看到里面有卖围巾和披肩,秦晓田想进去买条围巾或大披肩围上。 袁暮天见秦晓田停在了一个精品店门口也站住了。 “袁老师我想进去买点东西,你要进去吗?”秦晓田征求袁暮天的意见。 “进去吧,外面冷!”袁暮天带头先走进店里。 秦晓田挑了条红、蓝、黄三色相间的大披肩,刚好可以披在肩上,也能遮住脖子,可以保暖。准备付款时,袁暮天走了过来,打开钱包递给收银员。 “袁老师,我自己来吧。”秦晓田想阻止袁暮天。 袁暮天推开秦晓田的手,自顾自的问收银员多少钱,并将一张100的钞票递给收银员。 “你一个穷学生,现在还要靠父母养着,这东西又不贵,就当我送你了。”袁暮天很干脆的付完款看着秦晓田。 “谢谢老师,等我下学期实习然后找点别的事做也就可以不用家里的生活费了。”秦晓田心里有点怪怪的,接受老师送的东西,这样好吗? “到那时再说吧!”袁暮天转身出了店。 秦晓田将披肩围在肩膀上,脖子也围得严严实实的,感觉比之前温暖许多。 一出店,秦晓田惊喜的看到漫天都在飞舞着白色的小雪片,不由得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初雪的气息。雪花落到秦晓田的头发上变成了小水珠,落到秦晓田脸上,感觉冰冰凉凉很舒服。雪花落到她的手上,鼻子上,披肩上,鞋子上,秦晓田任雪花落在她身上的各个角落,闭上眼睛嗅着冷冽又清新的空气。 袁暮天回过头看见秦晓田正伸开双臂仰着头转了个圈,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袁暮天第一次感觉秦晓田站在这白色的世界中很像从动画中走出来的轻盈少女,虽没有惊心动魄的美,却有一种摄人心魂使人安心的力量。袁暮天一时间看着秦晓田失了神。 秦晓田在飞雪中转了几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飘起来了,轻松、愉悦又平静。看到袁暮天正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可能耽误了回去的时间。便跑到袁暮天身边道歉。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雪,特别是小时候,我喜欢地上积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咔呲咔呲’的声音。”袁暮天不由得回想到儿时踏雪玩耍的情景。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雪。 “今晚如果下一晚,估计明天路上都会有积雪了,可以打雪仗了,呵呵。”秦晓田满心欢喜。如果平安夜晚上下雪,岂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嗯。”袁暮天轻轻回应。看着秦晓田白皙泛红的侧脸,那真实无邪的笑脸拨动了袁暮天心底深处的一根弦。她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袁暮天在心里揣测。 不知不觉已走到秦晓田宿舍楼下。秦晓田看着路边草地上已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弯下腰用手指摸了下小草上的白雪,开心的说:“看,已经在慢慢积雪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世界了!” 袁暮天望着秦晓田一脸喜悦又单纯的样子,内心也跟着欢喜起来。 “是啊,明天可以玩雪了。”袁暮天附和道。 “谢谢你,袁老师。”秦晓田用手扯了扯身上的披肩,感谢袁暮天。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留着好好保暖吧!”袁暮天实在不想让秦晓田再感谢他,显得距离太远。 “天冷,多穿点,别冻着了!”袁暮天出自真心关心秦晓田。 “袁老师,你也注意保暖,感冒可就要缺课了。”秦晓田半开玩笑的说。 “秦晓田,你电话多少?以后吃串串我可找着陪客了。”袁暮天只不过想找个借口要秦晓田的电话。 “手机吗?袁老师要是能每次请客吃饭,我当然乐意奉陪。”秦晓田调皮的看着袁暮天。 “当然,肯定是我请客,哪能让学生请。”袁暮天顺着秦晓田的话。 袁暮天将秦晓田的手机号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回拨了个电话。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我。”袁暮天其实很想说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他内心已将秦晓田作为朋友,而不是学生。 “好的,袁老师,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秦晓田准备转身进公寓。 “秦晓田!”袁暮天忽然拉住了秦晓田的手肘。 秦晓田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袁暮天摊开的左手掌中央有一只珍珠耳钉,正是自己的。 “我的耳钉怎么会……”秦晓田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耳朵,右耳果然空空如也。 “在精品店你试披肩的时候可能不小心落下来了,我看地上有个东西便捡起来看,发现是你的耳钉。”袁暮天原本打算藏好这个耳钉,等秦晓田回去发现没有耳钉开始找的时候再告诉她的,也可以增加一次见面的机会。然而,他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就将耳钉交出来给她,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吗? “谢谢袁老师。”秦晓田接过耳钉忍不住道谢。 “别这么客气,我不习惯,以后随意一点。”袁暮天不喜欢秦晓田跟他客气,感觉太疏远。 “嗯。”秦晓田点头。 袁暮天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用力握了握秦晓田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冰 ,忙说:“快上去吧,你手都冻僵了。” 秦晓田楞在了原地,完全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袁老师的手就握了她的手一下呢?那手的温度,传递给她冰冷的手一丝温暖的信息,秦晓田一下子有点恍神,机械地转过身,脑子里全是袁暮天握住她手的那一刻,那一刻,她分明被吓到,心却跳得厉害,心脏的加速,甚至让她身体感到微微发热。 第十七章 春假 圣诞节刚好是周末,没有课,可以睡个懒觉。前一天平安夜逛到很晚回来,关键是那春明的表白让秦晓田不知所措。尽管秦晓田早就醒来了,但她不想下床,只想赖着不起,静静想自己的心事。直到田莉和胡小娟发出声响,秦晓田才重重的翻了个身。 “怎样,小娟,昨天求爱成功没有?”田莉掀开帘子问另一张床上的胡小娟。 胡小娟将帘子索性掀开,露出个头,睡眼惺忪的说:“那肯定搞定了!” “他喜欢你送的钱夹吗?”田莉好奇容师兄收到礼物时的表情。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路过肯德基,我说进去喝点东西,然后我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在喝饮料的时候我悄悄把礼物从包里拿出来给他,他当时眼睛都直了!”胡小娟一说起这个,立马焕发出精神。 “这么说,你们昨晚算是正式确定关系了?”田莉做出很夸张的表情。 “当然,我们今天中午约着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嘿嘿!”胡小娟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已经10点多了,她得下床收拾了。 “你是宣告从今天起要脱离我们集体吃饭的生活了吗?”秦晓田总算在床上发出了声音。 “没有嘛,容师兄有事不能陪我吃饭的时候,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吃了啊!”胡小娟完全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好意思。 “我们三人行的食堂生活要少一个人了。”秦晓田望着天花板感叹。 “喂,你昨天跟那春明去哪玩了?搞那么晚回来?”田莉完全就是八卦王。 “莉莉,不评你个超级无敌八卦小姐真是对不住你这刨根问底的个性,你太适合去当娱记和狗仔了!”秦晓田敲敲床板表示抗议。 “不说就是心里有鬼,赶紧,老实交代!”田莉手指着上铺的秦晓田。 “唉,我遇到了难题。”秦晓田唉声叹气,恨不得将自己埋在被窝里,不用起来面对这复杂的世界。 “怎么了?”田莉、胡小娟同时问。 “那春明好像喜欢我。”秦晓田小声说。 “好像?”胡小娟惊讶的大声问,“明明就是喜欢好不好,哪里是好像,早跟你说过,你还不信!”胡小娟白了一眼。 “所以,怎么办呢?”秦晓田声音很小。 “什么怎么办,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清楚咯!”胡小娟以她个人的感情经验给出建议。 “我觉得那春明挺好的,我们班唯一的班草喜欢你,你该高兴才是。”田莉补充。 “可我真的没有那个想法,然后,我昨晚也跟他说了。”秦晓田声音总算大了点。 “什么?意思是你把那春明拒绝了?真笨!”田莉骂道。 “切,那要是昨晚陈少宇跟你表白,你是拒绝还是接受?”秦晓田将难题抛给田莉。 “我会告诉他,等我考虑一段时间。”田莉看来早有对策,总之对她来说不能那么快束手就擒。“谁像你,一来就拒绝人家,你们以后还得在一个班上课呢,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狠心拒绝人家,以后还有脸见面吗?”田莉替那春明打抱不平。 秦晓田其实最怕的就是两人以后见面尴尬,听田莉这么一说,更觉得昨晚实在没说什么好话。 “我就是担心以后见面不好面对呢,怎么办啊?”秦晓田内心有点着急,她不想失去那春明这个朋友,可如果非得要失去才能断绝那春明那个念头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别过早下定论,我看那春明对你是真的很认真,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但我觉得那春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能远远的看着你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满足呢?”胡小娟一语中的,不得不佩服她的老道。 “我更担心这样,我什么都不能给他,万一他还被我耽误了,岂不是更让我内疚。”秦晓田抓抓头发,有点抓狂。 “你若说清楚了,他还愿意在你身边像现在一样,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你这多好啊,有个不计回报愿意为你付出的半大个帅哥在你面前,多幸福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胡小娟后半句是半真半假的调侃。 “干嘛,你想要这么个男人在你身边啊?”秦晓田虽然觉得那春明好,可始终认为长久这样还是会对那春明造成伤害。 “有这么个人那当然是锦上添花,未尝不可。”胡小娟边擦脸边说。 “你就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等过段时间说不定那春明被其他女生追,注意力也不在你这了,这不就自然解决了嘛。”田莉凡事总喜欢往好处想。 “可万一那春明因为在我身边,一直不关注其他女生,反而陷入两难的境地怎么办?”秦晓田总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 “我都说了,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他要是一直喜欢你,你不喜欢他你能把他怎样?难道拉出去斩首示众?解决方案有二:继续维护你们现在朋友模式,不谈男女私情;二、给他介绍女朋友,这样他也知道你的用意,万一介绍的女友跟他成了,那岂不是更好,你的烦恼也没了,还收获一蓝颜知己。”胡小娟说话想问题向来直接。 “也是,我觉得介绍女朋友这方法不错。你们有合适的赶紧报来啊!”秦晓田心中石头落了半截,终于可以爬起床来活动了。 平安夜晚上陆芸静打过电话向她问好,但因为两边都很吵,两人没说两句便挂了,秦晓田洗漱完毕后打算坐下来好好给陆芸静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芸静慵懒又无力的声音。 “晓田,你怎么现在打电话啊?”陆芸静显然很意外。 “想你了呗!”秦晓田故意发嗲。 “昨晚你们玩得开心吗?”秦晓田问。 “还行,公园里也挺热闹,我们走的时候人也不算多。”陆芸静在听筒的另一头回答,听不出情绪。 “小芸静,跟你说件事。”秦晓田压低了声音,秦晓田通常叫小静或是小芸静的时候一定是撒娇有事相求或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需要陆芸静给出建议的事。 “什么事?”陆芸静有点好奇。 秦晓田将头天晚上跟那春明过平安夜以及那春明告白自己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给陆芸静听。 “挺好的呀,什么时候带他来我们学校玩玩,让我见见呗!”陆芸静显然对那春明产生了兴趣。 “这么好的男生,你真的好好考虑下,难得哦!”陆芸静煽风点火。 “小静,都说我们不可能,我都拒绝他了。”秦晓田重申。 “这个世界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我可是为你高兴,有人喜欢是好事啊!”陆芸静声音轻快不少。 “总之,我们俩不可能啦。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女生可以介绍给他的?”秦晓田问。 “你疯了?干嘛给人家介绍女朋友,人家喜欢的可是你!”陆芸静叫起来,完全不知道秦晓田在想什么。 “没说现在,等过段时间,我不能耽误人家的幸福,为了别人的幸福,我也得付出一点点努力嘛。”秦晓田解释。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真是!”陆芸静抱怨。 “你最近怎样?”秦晓田突然觉得都是在说自己的事,没有问陆芸静的近况。 “还行,要开题了,比较忙。”陆芸静的回答有些遮掩。 “你和聂远飞呢?”秦晓田只好直接问。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不冷不淡。”陆芸静无心谈此人此事,语调也有点冰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晓田关切的问。 “没有!等你什么时候过来再说!” “那放假前我们见个面吧!”秦晓田有点无奈。 “好,到时我提前联系你。”陆芸静说了声再见便挂断了电话,秦晓田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 这几天,秦晓田虽然尽量逼迫自己自然的面对那春明,仍然像同学和朋友一样,但每次单独和那春明相处,秦晓田便会眼神闪烁、手也不知往哪放。那春明见到她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嘴上却取笑她,说:“哟哟哟,这哪像秦晓田啊,简直就像哪家新过门的媳妇见公婆。”秦晓田一听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时故意作势要找那春明报仇,那春明一见秦晓田生气的样子故意跳着躲开,于是两人又嘻嘻哈哈哈。 很快,要到放寒假了,大家都开始忙着订票,收拾东西准备期末考试后就整装回家。秦晓田和那春明是老乡,两人买了同一趟列车的卧铺票,回去的路上也有个伴。那春明比秦晓田早三个站下车。就在陆芸静打电话约秦晓田见面那天,秦晓田很意外的接到一个电话。 “是秦晓田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秦晓田的心一紧,该不会是……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呢?秦晓田心里正在打鼓,电话里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是袁暮天袁老师。”袁暮天是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的。 “哦,袁老师好。”秦晓田实在想不出袁暮天打电话给她的理由。 “是这样,有件事可能得麻烦你一下。”袁暮天的口吻很像征求意见。 “袁老师,请问是什么事?能做的我尽量做。”秦晓田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嗯,是这样,我春假的时候想带家人去你们老家那边玩玩,可否帮忙打听下酒店或哪里有什么比较特色的好吃的?”袁暮天觉得麻烦一个女学生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噢,欢迎来我家乡玩啊!”秦晓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 “我过几天就回家啦,到家我先打听下哪个酒店好住又方便,吃的嘛,问我就行啦!”秦晓田嘴里透着一股得意。 “那就太好了,听说你们那边的风景挺美的,离庐山也近,我想带爸妈过去看看呢!我定好去的时间告诉你,麻烦你提前帮忙订下酒店。”袁暮天语调轻快。 “好的,袁老师,你订好票联系我,我帮你搞定酒店。到我的地盘,我做东请你们吃好吃的!”秦晓田热心肠的毛病又犯了。 “对了,袁老师,你有我手机号码吗?”秦晓田问。 “有的。” “那你再记一个我家的座机号码吧,我回家有时不带手机出门,而且我怕会停机。”秦晓田放假回家除了看看短信,使用手机的频率较低,怕袁暮天找不到她,她将家里的座机告诉了袁暮天。 隔天,秦晓田、陆芸静相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粤式餐厅吃午饭,午饭后两人又点了饮料边喝边聊。 “晓田,我觉得应该跟聂远飞分手了。”陆芸静喝了一口玫瑰蜂蜜茶,低垂着眼睛用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茶水。 “怎么了?”秦晓田两只手握住玻璃杯,并不惊讶。她早猜到陆芸静和聂远飞不会长久,只是不知为何是现在分手,也不知是谁先提的。 “我也不知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两越来越说不到一起,玩不到一块,而且他身边的女孩也多,我感觉自己渐渐被疏远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敢放手。怕放手就意味着自己感情的失败,怕被人嘲笑,特别怕听到人说;‘看,恶有恶报,谁叫她抛弃和振宇的!’但是,我真是受不了了,所以聂远飞说,趁着这个寒假大家好好想一想,如果不行开学就分手吧!”陆芸静抬起眼睛看了秦晓田一眼,将头偏向窗外。 “聂远飞怎么说?”秦晓田好奇的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说‘好,大家都冷静下。’还说会再联系我。”陆芸静面带倦意。 “我觉得好累,迁就他,忍受他的脾气,忍受他经常去外面玩,甚至不知道他和哪个女生在一起吃饭聊天。”陆芸静眼睛有点湿润。 秦晓田一阵心疼,陆芸静何时曾这样过,她想把芸静抱在怀里给她安慰,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当时你们都劝我不要跟聂远飞好,可我就是不听,我喜欢他,跟他在一起我感觉我的感官都复苏了,似乎所有毛孔都在跳跃,我想尝试一下,最终只能证明是自作自受。”陆芸静内心纠结,万般后悔却为时已晚。 “芸静,不能这样说。你也没有什么错,每个人在爱情来临的时候都容易被爱的表象所迷惑,就是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追求属于自己的感情和幸福,这怎么就自作自受呢?只是可能爱情都有期限,有的长有的短,有的顺利转化成亲情友情,于是长久。你和聂远飞的感情来得猛烈,去的也快,只是爱情未发生更深层次的转化而已,所以便以看似悲伤的结局告终,这不代表什么。今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和爱情。”秦晓田安慰陆芸静。 “我现在没想那么多,就想安安静静的过个寒假,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也许下学期能重新开始。可我感觉我和聂远飞不可能重新开始了。”陆芸静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却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所以一直不甘心,那次跟你聊过后,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一些,还是让生活回归正常的好,我跟他在一起,心时不时都在悬着,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陆芸静叹了口气。 秦晓田握住陆芸静的手坚定地说:“小静,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看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嘛。” 陆芸静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闲聊了一阵,又逛了会街,各自坐公车回了学校。 很快到了回家的日子,秦晓田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胡小娟已经坐飞机走了,田莉等着搭姨妈家的顺风车回去,秦晓田一大早和田莉告别,与那春明一起踏上了火车。 从圣诞节后,那春明再未向秦晓田表达过朋友以外的情感,两人的相处自然了许多。火车上两人闲话一番又看看书、吃吃东西、睡睡觉,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第二天早上,那春明下车前嘱咐秦晓田要小心,祝她寒假快乐,秦晓田一一接受并愉快的与那春明告别。秦晓田回到家正好是中午,赶上了家里的午饭。秦爸秦妈知道秦晓田要回家,准备了一桌子秦晓田爱吃的菜,一进门,秦晓田就感慨:“还是家里好呀!”秦妈一听这话就笑她:“知道家里好了吧,谁叫你当初跑那么远去的!” “妈,那能一样吗?只有出去了才知道家里好,否则天天在家就不好玩了,嘿嘿!”秦晓田搂着秦妈的肩膀笑嘻嘻的说。 “没正经,在家就待不住嘛你!”秦妈打了秦晓田的手一下。 “哪敢啊!这是我家当然待得住,就怕你们赶我走!”秦晓田更没正经了。 “你这家伙……”秦妈欲说秦晓田两句,被秦爸打断了。 “别啰嗦了,快吃饭,菜凉了。”秦爸少言寡语,从小对秦晓田也不宠溺,但其实心里心疼这个宝贝女儿。 “吃饭、吃饭!”秦晓田拉着秦妈坐下。 秦晓田假期的生活很是惬意,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看书,逛逛街,会会友、吃吃喝喝,也不像以前课业紧的时候,父母老催着自己学习看书,现在她比较自由,想看什么书都行,秦爸秦妈也不管了。很快春节到了,走亲戚、朋友、同学聚会,秦晓田拼命享受在家里公主般的感觉。初六的晚上,秦晓田家里的座机响了。 “喂,你好!”秦妈接起了电话。“什么?老师?哦,好的,我把电话给她。”秦妈将话筒递给了正在看电视的秦晓田。 秦晓田剥着瓜子看着综艺节目,听到老师两个字的时候,心咚咚直跳。放下瓜子,秦晓田拿起了听筒。 “秦晓田,打你手机没接,只好打你家座机了。”话筒那头是袁暮天的声音,秦晓田已经料到是他了。 “不好意思,袁老师,我的手机放在卧室了,没听见电话响。”秦晓田略带歉意。 “没关系,这次是我麻烦你的。我已经订好机票了,初十下午到,能帮我订两个标间吗?”袁暮天彬彬有礼的声音让秦晓田听起来有点距离感。袁暮天因为刚才秦母接了电话感觉说话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 “当然可以,我定好了把酒店名称和地址发给你。对了,袁老师,要我去接你们吗?”秦晓田想想自己是东道主,礼貌性的问是否需要接送是应该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从机场到酒店就行,不麻烦你啦!”袁暮天赶忙说,生怕麻烦秦晓田,让她难做。 秦晓田因为袁暮天说要来玩,早就做足了功课,在电话里将她早已准备好的旅游线路告诉袁暮天,袁暮天在另一头频频点头,感激不尽。 挂断电话后,秦妈好奇的问:“谁呀?哪个老师?讲这么久?” “我们学校法学院的老师,放假前就说要带家人来玩,想让我帮忙订房还有就是提供哪里好吃好玩的信息。”秦晓田盘起腿继续啃着瓜子。 “哦,老师啊,那要不要我们请人家吃个饭?”秦妈试探性的问秦晓田,从礼节上来说老师来了该请吃个饭,可又不是秦晓田他们系的老师,有没有必要呢? “我带他们去吃点特色的就行!”秦晓田很干脆,显然已经想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晓田便打电话给鸿达酒店预订了两个标间,并将信息发给了袁暮天,袁暮天收到信息回了“收到,非常感谢。”几个字。过了一会,手机响了,秦晓田一看,是袁暮天的短信,心想肯等是问入住或吃饭的事,打开一看,心缩成一团。 “晓田,昨晚的电话不好意思,因为是伯母接的电话,我有点紧张了,所以语气对你有点冷漠,请不要放在心上。” 秦晓田一看觉得好笑,谁要放在心上啊?便回了一条:没关系,袁老师,我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晓田,私底下你不用这么客气和见外,叫我暮天就好。”袁暮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回到家后会时不时的想起这个戴眼镜、大眼睛又有点迷糊的女生,内心竟一直期待去到秦晓田生活的地方看看。 “袁老师,这样叫不习惯啦!嘿嘿”秦晓田回道。 “好吧,随你!”袁暮天有点无奈。 其实袁暮天内心很想说:秦晓田,我有点想见你。只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这几天,秦晓田也盼着袁暮天来,一是想见见日常的袁暮天是什么样,二来是想看看他的家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养出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大年初十晚上,袁暮天按秦晓田短信上的地址带着父母和表妹打了张出租车到达酒店。安顿好后,他发了个短信告诉秦晓田他们已经安全抵达。 秦晓田正在看,听到桌子上的手机响,拿起来一看,是袁暮天的短信。 “秦同学,我们已经到达你预定好的酒店,现在已经入住,很感谢,明天我们可能到附近的景点逛逛。” “到了就好了,我刚才还在想怎么一直没信呢,还以为你们取消行程了,嘿嘿!明天去哪里玩呢?”秦晓田回复。 袁暮天正在收拾东西,他和他爸住一间,他妈和他表妹睡一间。他父亲习惯早睡,袁暮天赶着收完东西好让父亲睡觉。看到秦晓田的短信,他停下手中的活,按起键盘来。 “明天打算去书院、博物馆、湿地看看,因为有老人,行程也不想太赶。” “湿地挺漂亮的,是我们中部地区最大最美的湿地哦!”秦晓田看到袁暮天的短信不由得笑起来。接着又发了一条:你们知道怎么去吗? 袁暮天迅速将房间和生活用品收拾好,等他爸躺下后再次拿起手机看。嘴角不知不觉已拉出了弧度。 “之前查过啦,坐车就可以过去,很方便的。” “那你们打算呆几天呢?” “我们可能在城区呆两天,打算大后天去庐山。” “那你看是明晚还是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呢?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啊,不然说不过去。” 袁暮天想了一下,回复道:我明天和父母商量下,到时再回复你,其实本来不想麻烦你的。 “这有什么,你们能来玩,能喜欢这就是我的荣幸啊,难得有人让我可以招待下,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秦晓田不由得兴奋起来,不知是因为可以出去吃好吃的还是为自己家乡自豪,还是因为袁暮天。 “明天我给你答复,晚安,谢谢!”袁暮天打下最后一个字时深吸了一口气。他发现他在期待与秦晓田见面,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秦晓田在一起时感到整个人很放松,也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他有点不敢想,害怕内心深处不可告人又久违的情感出现扰乱他现在的生活。他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安详,他只想维持现状,虽然现状不可能持久,然而他心里却认为只要能维持现状也是件很好的事。可,现在他的心有点蠢蠢欲动了,难道要让另一个闯入他稳定的生活和平静的内心吗?难道要做好会再次受伤的准备吗?袁暮天不想,不想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稳状态,可这种平稳转台还能维持多久他也说不清楚,他也知道这状态不可能持久,可让他再次陷入那种揪心的情景中,他做不到。 袁暮天抓抓头发,不再去想烦人的人和事,关上灯准备睡觉。 第二天,袁暮天带着家人从湿地回来已是晚上7点多,在酒店附近随便找了个餐馆吃过晚饭,袁暮天天征求父母和表妹的意见,看是否接受秦晓田的邀请。 “如果有人能带去吃吃当地的特色当然好,可那孩子还是个学生,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请客,不如让她带我们去,小天你到时去付款好了。”袁母是位十分知性又大方善良的女设计师。 “哥,我也好想吃当地的特色菜哦。”袁暮天刚读大一的表妹是个爱玩的美女。 晚上,袁暮天发短信告诉秦晓田家人同意晚上一起进餐,给秦晓田高兴得,立马把消息告诉了爸妈。 “你身上钱够不够啊?要不要再给你点,可别让人家来了我们这边觉得招待不周。”秦母有点担心女儿明天能不能招呼好老师,他们夫妻两本来打算也一起出席的,后来觉得秦晓田说太正式反而感觉不太好也就作罢了。 “嘿嘿,妈,再借我300呗,我身上有800啦,多备点好以防万一啊!”秦晓田向秦母撒娇。秦母摇摇头从房间里拿了300元给秦晓田。秦晓田跳起来猛亲了人民币一口,吓了秦母一跳。 “你们今天有没有吃我们这好吃的小吃啊?”秦晓田问袁暮天。 “没有,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小吃,早上吃了米粉和薄饼。”袁暮天快速的打下文字。 “明早你们可以去吃长鱼面、粉面或汤面饺,零食可以买葱油饼吃,我可喜欢吃葱油饼了。”秦晓田后悔自己应该早点告诉袁暮天有哪些好吃的小吃的。 “哪里可以吃到?” “你们住的酒店附近有家老字号挺不错的,吃的人也多,明天你们出门时可以问问服务员,她们肯定都知道。” “好,谢谢。你还不睡吗?” “一会睡,我放假通常都睡得比较晚,再看看就睡了。” “看?” “我在看《白夜行》,推理,看着就想一口气把它看完。” 袁暮天平时很少看这类型的,于是便说:好看的话下次讲给我听听,不早了,快睡吧,晚安。 收到袁暮天的晚安短信,秦晓田偷偷高兴,回复了“晚安”后心情竟久久难以平复。 第十八章 靠近 正月十二,各大饭馆、商铺都已营业,街上四处弥漫着年味,路灯上的中国结和红灯笼,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还处在新年当中。 秦晓田早上便订好了当地有名的餐馆的包间,准备好好宴请袁暮天和他家人。中午将地址发给袁暮天时把见面时间定在了6点。 5点钟,秦晓田稍作打扮,穿上一件宝蓝色中长款羽绒服出了门,她得赶在客人到之前到达餐馆,点好菜。秦晓田点了鱼头、血粑鸭、糯米排骨、藜蒿炒腊肉、米豆腐等特色菜和小吃,坐等客人到来。六点刚过,袁暮天一行人由服务生引入包间。秦晓田忙站起身迎上去,挂着一脸公事般的微笑。 “袁老师,你们来啦!”秦晓田主动伸出手与袁暮天握手。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袁暮天边轻轻握了下秦晓田的手,一边道歉。 “没关系,我已经点菜了,你们到了就可以上菜了。”秦晓田向袁暮天的家人点头示好。 “这是我爸妈,还有表妹。”袁暮天将家人一一介绍给秦晓田。 “伯父好、伯母好!”秦晓田主动与袁暮天的父母握手。 “我叫秦晓田,请问美女芳名?”秦晓田与袁暮天表妹握手时问道。 “邱风铃。”美女回答得很干脆。 “名字好好听。”秦晓田夸赞。 “伯父、伯母、风铃、袁老师快入座吧!”秦晓田热情的招呼。 “小秦,真是不好意,这么麻烦你!”袁母看了一眼袁父后向秦晓田表示歉意和谢意。 “伯母,哪里的话,你们能来我求之不得呢。既然来了,我肯定要尽地主之谊,这是应该的。”秦晓田尽量得体的回应长辈。 “小秦啊,下次欢迎你来我们家玩!”话不多的袁父开口礼貌性的回请秦晓田。 “好的,谢谢伯父,听袁老师说老家是徐州的,我都还没去过呢!”秦晓田扎巴扎巴眼睛,一副好想去看看的样子。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袁父坚定了语气。 “有机会一定去!”秦晓田开心的说。 趁着上菜的时机,秦晓田仔细观察了下袁暮天的父母,父亲个子大约172公分,看着就不是爱说话的人,感觉很沉闷。母亲看着温和有礼,也很有气质,袁暮天的长相取了两人的优点。小表妹就是个可爱漂亮的女生,话很多,思维很跳跃。 “伯父伯母,趁热吃菜吧!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口味,就随意点了我们这边比较有代表性的菜,你们尝尝看。”秦晓田有礼貌的邀请袁父袁母先动筷子。 “对了,伯父伯母你们想喝什么饮料吗?风铃你呢?”秦晓田忽然发现自己忘了点饮料。 “不用了,我们都不怎么喝饮料。”袁母很客气。 “有什么好喝的?”邱风铃倒是毫不客气。 袁母瞪了邱风铃一眼,邱风铃吐了下舌头。 “没关系,想喝就喝呗。他们家的紫薯黑米打出来的汁挺好喝的,可以尝尝。”秦晓田招了下手,请门口的服务员加一扎紫薯黑米汁。 席间,袁父袁母赞叹菜的味道不错,秦晓田和邱风铃嘴巴也没听过,她俩不是吃东西,而是说话没听过。餐桌上的气氛也因两个活泼的女生显得很欢快。 从谈话中,秦晓田得知袁母是名设计师,曾经做过建筑设计,现在主要做室内设计,听起来还挺有名气,难怪看起来很有知性美和风度。袁父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不善言辞,秦晓田想大概上他的数学课也是百般无聊,像她这样的定会睡着。袁暮天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家庭条件整体算宽裕,可从小也没被娇惯,他会念书大概是天生的,小时候除了袁父管过他一段时间的学习,其他时候都是靠他自己,从16岁独自出门求学,他已经在外闯荡了10多年。邱风铃在上海上大学,有点小姐样子却没小姐架子。袁父袁母在吃饭时也问候起秦晓田的父母,于是秦晓田将家里的大概情况也如实告知了袁父袁母。 吃饭中间,秦晓田借口去洗手间,偷偷将账先结了,她担心到最后袁暮天不会让自己破费,一看账单竟然600多,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消费有点高了。 临走前,袁暮天请服务员来买单,服务看了下后告诉他已经结过账了,袁暮天一脸责备的看着秦晓田。 “小秦,你一个学生,怎么能让你付款呢?”袁母明显然对袁暮天的动作慢感到不悦。 “没事的,伯母,你们是远方来的客人,本来就该我尽地主之谊。大不了下次我去你们那,你们再请我吃好吃的呗。”秦晓田将话绕了个弯,其实是想让袁母宽心。 袁母无奈的摇摇头说:“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你一定要来我们徐州玩。” “好!”秦晓田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从餐馆出来,秦晓田一路将袁暮天一行送回酒店。正当她要与他们告别时,袁暮天突然问:“秦同学,你等下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能否带我和我表妹逛逛?” 秦晓田一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没什么事,风铃想去逛哪?”秦晓田看向邱风铃。 邱风铃头一偏在想表哥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主动提出带她出去逛,于是随便回答了一句:“我都行,哪里好玩去哪里,呵呵。” “那伯父伯母一起去吗?”秦晓田征询两位长辈的意见。 “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袁暮说完,挥了挥手,又叮嘱了父母几句,准备带着邱风铃跟秦晓田去外面转转。 “那我们走吧!”秦晓田挽着邱风铃的胳膊,邱风铃比秦晓田高,秦晓田只能抬头望着她。 出了门,袁暮天问:“你打算带我们去哪?” “要不要去江边看看夜景?”秦晓田问。 “好啊,你呢?”袁暮天转过头问邱风铃。 “我都行,听你们安排。”邱风铃一脸无所谓。 三人打了辆车到江边的风景带上漫步,虽已立春,江边风仍然很大,冷风吹到脸上感到有点疼。秦晓田带他们上了免费的观光塔,塔上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远处灯光闪烁,近处能看到下面美丽的沿江风景,还有投币望远镜可供游人观景。邱风铃围着观光塔上层转了一圈,惊呼道:“快看,有星星!” 原来观光塔顶部是一个玻璃穹顶,抬头即可看天,今天天气不错,透过穹顶看到天上闪烁着几颗蓝色的星眸。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天空,看到深远天空,三人沉寂了,都沉浸在无尽浩瀚的苍穹之中,各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 “走,我带你们去喝点东西。”秦晓田提议。 “你们去吧,我有约了。”邱风铃突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有约?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吗?谁?”袁暮天立刻崩起脸,一脸戒备。 “哥,我的大学同学有两个是这里人,刚才你提议出来逛的时候我正偷着乐呢,本以为没机会和他们见面了。跟着大姨你们出来就是不自由。没想到今晚可以和他们见面了,所以发了短信告诉他们,他们约我去市中心的咖啡厅喝东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你同学是男的女的?”袁暮天没理会邱风铃说的话,继续问。 “一男一女。”邱风铃老师回答。 “跟你关系好吗?”袁暮天害怕表妹出事,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个系的同学,平时关系还不错。”邱风铃烦他哥刨根问底。 “在哪?我们送你过去。”袁暮天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邱风铃报了个地名,怕袁暮天不相信还将短信拿给袁暮天看。 本来邱风铃说自己打车去就行,袁暮天坚持非要送她,于是三人来到市中心的名典咖啡屋,看到邱风铃跟门口的两个同学进去,袁暮天才放心,转身问秦晓田:“我们现在去哪?” “你想去哪呢?”秦晓田一时也没主意,两个人除了坐着喝点东西或压马路实在找不出更好的选项。猛然,秦晓田想起一个地方。 “袁老师,想不想去我以前的中学看看?离这里很近。”秦晓田试探性的问。 “你读书的学校吗?可以啊,反正现在没事,闲着不如找个地方逛逛。”袁暮天欣然同意。 “我想买杯奶茶喝,老师你要不要来一杯?”他们路过一家奶茶店,秦晓田停下来问。 “我不太喜欢喝奶茶,有别的吗?”袁暮天看了眼柜台上的价目表。 “他家还有蜂蜜柚子茶、蜂蜜乌龙茶、绿茶、红茶、姜茶、果汁,你想喝什么?”秦晓田拿起柜台上的饮品介绍,边看边问袁暮天。 “我要蜂蜜乌龙茶。”袁暮天对店员说。 “我要伯爵奶茶。”秦晓田也对店员说。 等饮品的空隙,秦晓田闲聊时告诉袁暮天,她很喜欢喝奶茶,而且只喝原味、红豆、伯爵、烧仙草这几种口味的奶茶。 “我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买1-2次喝。”秦晓田说。 “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吧?”袁暮天平时几乎不喝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但始终觉得这是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秦晓田耸耸肩不以为意:“管他呢,反正我就是爱喝,大不了控制点咯。” 两人手握着温热的纸杯便走边喝,感觉冰冷的胃舒服了一些。 “哎呀,大门关了。”秦晓田来到原来的学校门口跺脚。“肯定因为现在是寒假,现在又有点晚了,所以大门关了。走,跟我去侧门看看。”秦晓田带着袁暮天往前走了一段,绕进一条巷子里,侧门是通向教工宿舍区,穿过教工宿舍区也可到教学区。 “果然开着。来,进来吧!”秦晓田向袁暮天招手。 校内路灯有点昏暗,特别是宿舍区这一段,进入教学区后,秦晓田开始滔滔不绝的向袁暮天介绍起她的母校来。 “你看,这是池塘,中间只有一个简单的喷泉,几乎不喷水,好像只有节庆的时候才会喷个水柱。夏天这个池塘中央会开满荷花,很漂亮,这个池塘还算大吧?”秦晓田问袁暮天。 袁暮天看着一片黑幽幽的水面点点头。从池塘中间的廊桥走过,便进入教学区了。秦晓田指着一栋宽大的5层楼建筑对袁暮天说:“这是我以前上课的地方,我在3楼和5楼都上过课。” “这是科学楼,是做实验还有后面上信息科学的地方。”秦晓田继续指着旁边一栋7层楼的建筑说。 校园内白色的路灯并不明亮,大概是放假期间,好些路灯没开,只开了主干道上的路灯。 秦晓田带袁暮天来到操场,自言自语道:“哇,现在都变成塑胶场地了,以前都是砂石地呢。” “这里是校园爱情发生最多的地方。男生挥汗如雨的在球场、赛场上奔跑,女生在一边观看,加油助威,有的偷偷跑来看心仪的男生踢球、打球,有的就这样开始了中学的恋爱。”秦晓田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这么说你中学时候的爱情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咯?”袁暮天好笑的问她。 秦晓田白了他一眼,说:“我那会可没谈过恋爱,只是暗恋而已。” “暗恋啊……”袁暮天故意拖长了音调。 “算了,不说了,真是无趣。”秦晓田扭头便要从操场离开。 袁暮天刚想叫住秦晓田,只听她“啊”的一声,眼看要朝前摔下去,袁暮天一把从后面抓住她的手将她拖来后面,但惯性太大,秦晓田撞入了袁暮天怀里。这一撞其实还有点疼,秦晓田的脸磕在了袁暮天的肩膀上。 “好痛。”秦晓田轻呼。 “怎么了,我看看。”袁暮天当时没多想,双手捧起秦晓田的脸想借着操场外面路灯的光看看清楚。 灯光昏暗,只有一点点余光映在秦晓田的脸上。四目相对,当秦晓田意识到袁暮天捧着自己的脸时,脸早已红透了。 袁暮天端详了下秦晓田的脸,好像除了有些红也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受伤。”袁暮天轻轻转了下秦晓田的脸。 秦晓田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袁暮天端着她的脸摆布。 正当袁暮天打算松开手时瞥见了秦晓田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眸子中间闪着白色星光,袁暮天心头微微一颤,这眼神与她有点相似。袁暮天楞了一下忘了放开秦晓田。 “袁老师?”秦晓田轻轻唤他,生怕引起袁暮天有什么不良反应。 “哦。”袁暮天放开了手说:“你走路得好好看看前面的路,你看,前面明明是个沙坑,如果跌倒也没什么,最多满身沙子而已。” 秦晓田默不作声,心想:谁知道前面是跳远用的沙坑,我都多少年没来过了。 “走吧,有点暗,要不要我拉着你?”袁暮天伸出一只手臂。 “不要!”秦晓田气鼓鼓的从他身边走过。 还没走出五步,秦晓田又被袁暮天拉了回来靠在了他的身上。 秦晓田不是故意停下不走,袁暮天也不是特意想拉秦晓田,可就是这么倒霉,秦晓田刚走出去几步居然又差点掉进了沙坑。都怪秦晓田脑子不好使,被袁暮天的话气了一下,走错了方向,本应该转身朝田径场外面走的,结果又直直走向了沙坑。 袁暮天双手扶住秦晓田晃着她吼道:“你怎么回事?真向跌到沙坑里吗?犯了一次错还要再犯一次?” 秦晓田身体微微颤抖,一半是因为被自己吓得,一半是因为袁暮天大声吼她吓的。 袁暮天见秦晓田半天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哭了或者不舒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太不友好,可能吓到秦晓田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被吓着了?对不起,我只是担心,所以声音大了些。”袁暮天不知该如何安慰秦晓田。 秦晓田仍然低着头。 “对不起!”袁暮天轻轻叹口气,将秦晓田揽入怀中。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晓田,他只是单纯的想抱紧她给她点力量与安慰,可这个想法究竟单不单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只是想轻轻的拥着她。 这下秦晓田更是反应不过来了,她更不敢抬头,只能将头低得更深,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她的头更深的埋在袁暮天的怀里。秦晓田不敢出声,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出,憋着气息,能感受到袁暮天身上的温暖。 “秦晓田!”袁暮天轻轻推开秦晓田一点,想看清她的脸,然而秦晓田仍然害怕抬头,怕看袁暮天的脸和眼睛。 袁暮天将秦晓田的下巴抬起来,让她正对他的脸。秦晓田慌忙想将脸别过去,却迅速的被袁暮天阻止了这一动作。 袁暮天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事先他也并未想过要对秦晓田说这些话,特别是从没想过在今天说这样的话,但这些话自然而然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秦晓田,你看着我。”袁暮天直视秦晓田的眼睛,秦晓田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害怕、担心,但他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期待,尽管他不知道他看得对不对,他只能这样认为。 “你有没有想过,不再叫我袁老师,而是叫我袁暮天或者暮天?” “什么意思?”秦晓田吞吞吐吐,有点没搞明白。 袁暮天偏了一下脸,整理下自己的情绪说:“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作为朋友,甚至比普通朋友更进一层的关系,大家相处不用这么拘谨,就像朋友一样不行吗?”顿了一下,袁暮天接着说:“我不喜欢你叫我老师,太有距离感,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减少距离感。” “袁老师,你是想跟我成为朋友吗?”秦晓田吸了一口气问。 “可以这么说。我也想扩大自己的生活圈子和范围,现在的生活确实枯燥,而且我在湘城没有什么朋友。”袁暮天补充,他还有没补充进来的是:也许他们能有比普通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他可能有所期待,但目前他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 “嗯,老师如果想和学生交朋友的话,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袁老师肯定也是因为某一方面的原因才这样跟我说吧?”秦晓田问。 “某一方面的原因?”袁暮天好奇的反问秦晓田。 “比如,喜欢我?”秦晓田说完怕袁暮天误会马上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喜欢我身上的某种特质,就是符合你交朋友的那种特质。” 袁暮天听完大笑起来,说:“是啊,是因为你身上有我喜欢的特质。”说完拉着秦晓田的手腕朝外面走去。 “走吧!”袁暮天看了秦晓田一眼。 秦晓田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袁暮天拉着出了田径场。 “袁老师。”秦晓田指指自己的手腕。 “说了以后不要叫我老师,至少私底下,你可以直呼我姓名。”袁暮天并未松开手。 “咳咳——”秦晓田清了清嗓子也润了下嗓子,想着该叫他什么,怎么叫出来,隔了十几秒才叫出:“袁——暮——天?” “叫我暮天就好。”袁暮天的口吻不容置疑。 “哦,暮天?”秦晓田弱弱的给称呼打了个问号。 “就叫暮天吧。”袁暮天松开了手。 秦晓田吞了口口水,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却有点欢喜,也有点遗憾,遗憾的是:他怎么不再多拉我一会?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袁暮天边走边说。 “啊?不用了,袁老师……啊,不对,暮天,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秦晓田急切的摆着手,她不想给袁暮天添麻烦。 “我不放心。”袁暮天继续往前走。 这四个字让秦晓田心头有如小孩吃着彩虹棉花糖般,有种甜意在身体里慢慢划开。他在担心自己吗?秦晓田有点小雀跃。 到了校外,袁暮天伸手开始拦车,秦晓田的眼睛一直在偷偷的瞄他。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装没看见。 进入车内,袁暮天坐副驾驶,秦晓田坐后排,气氛有一小点尴尬。袁暮天打破沉闷问她:“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我平时就看看书,发发呆,喜欢唱K,我可是麦霸哦!”秦晓田自夸。 “麦霸?我可是五音不全。”袁暮天自嘲。 “五音不全?不是吧?不是说你小时候学过乐器吗?”秦晓田有些不相信。 “学乐器和五音不全没有直接联系。”袁暮天觉得好笑。 “意思是你声线不好?” “大概是吧,反正也很少去唱歌。” “那要不要下次约你去KTV啊?”秦晓田故意激他。 “嗯,可以考虑。”袁暮天没有拒绝。 “多练练说不定五音就全了。”秦晓田笑得很开心。 两人闲聊着一会便到了秦晓田家小区门口,秦晓田要下车了。 “袁老师,哦,不,暮天,我到家了,谢谢!”秦晓田打开车门。 “你回去小心点,还有,看看你表妹有没有到了。”秦晓田来到车外向袁暮天告别。心里有点不舍,脑海里浮现出青春偶像剧中的情景,如果袁暮天现在下车出来抱住她跟她告别会怎样? 然而,袁暮天没有,他道了晚安后便径直走了。多亏秦晓田的提醒,袁暮天想起邱风铃还在外面玩,他得去接她回酒店,不然他也不放心。 回到酒店后,袁暮天发了条短信给秦晓田:我已接邱风铃回到酒店,你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原来是赶着去接邱风铃。秦晓田的心落了地,回复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你们还要赶去路上,好好睡觉吧。 第二天上午,袁暮天一行坐车去庐山,出发时给秦晓田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让她不要担心,并问她什么时候回校,秦晓田告诉她可能还有10天就回校了。 在这个寒假最后的日子里,袁暮天和秦晓田时不时会发发短信聊聊近况,两人的关系似乎因为校园那一夜而加深了。 第十九章 等待 冬天在悄无声息中不知不觉地迎来了初春,外面的冷风渐渐有了点暖意,也不似寒冬时冷冽了,已经到回校的日子。秦晓田、胡小娟和田莉三人前后差着一天回到学校,收拾宿舍,准备开始第二学期的课程。 进入第二学期后,通常很多学生便开始了实验、课题、打工、兼职的生活,秦晓田也不例外,这学期她最重要的课外任务便是找媒体平台实习。对于她这种门外汉来说,要熟悉一个行业和了解知识,莫过于实习打工了,有她这种想法的远不止她一人,因此她得尽快联系报社或电视台。胡小娟已经确定从这个学期开始到省电台实习,交通台副总监同意她先实习3个月,如果干的好的话可以考虑当实习导播或代班主播。这一信息着实刺激了胡小娟,只要没课的时候,每天早上8点半准时出门到电台工作,不管有事没事都去晃一圈,混个眼熟,也可以勤快的帮人干干杂活,赢得口碑。 田莉原来就是这个专业的学生,对她来说实习并不是难事,她可以继续去以前本科实习的报社实习,可这对于秦晓田来说就有点难了。开学不久,秦晓田在中介找了两份家教,几周下来,经人介绍,她固定在远离学校的一个小区内给一户家境殷实的小女孩做家教,每周去3次,一次2小时,可以挣30元钱,但这不是秦晓田的目标,做家教纯粹是为了挣钱讨生活,她得联系到合适的媒体工作,否则她没有专业实习的经验。 那春明知道从开学起,秦晓田就想进媒体实习,那春明也在努力打探,希望进电视台或报社实习,他主要想学摄影方面,成为一名摄影记者。通过师兄和赵副院长介绍,他得以进入湘城日报社会版实习。那春明其实一直都很牵挂秦晓田实习一事,他甚至为此还想过要不要请赵副院长帮忙,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进入报社一周后,他开始四处打听湘城报业集团内还有哪里需要招实习生,可都没有什么结果。好不容易请师兄、其他宿舍的兄弟打听,了解到报业集团下面有个新成立的周刊杂志可能需要实习人员,便亲自到十二楼的周刊编辑部问了主编,主编告诉他,确实需要一名见习记者负责跟踪一些半娱乐半商业性新闻,但最好是男生。那春明将秦晓田的情况简单向主编介绍了一下,主编同意看看简历考虑一下。 “晓田,你有没有个人简历?”那春明打电话问她,声音有点急促,因为他正赶着去暗访。 “简历?以前本科的时候做过。”秦晓田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你优化一下,主要写写你曾经发表过什么文章,为什么想当记者?” “怎么了?”秦晓田仍然不知那春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先别问那么多,今天之内整理出来,弄得漂亮点,我现在赶去采访,晚上回来找你拿,再跟你解释。”那春明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秦晓田无奈,心想那春明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在宿舍认认真真地准备个人简历。 临近午饭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居然是袁暮天。 “喂,袁老师。”秦晓田停下正在敲键盘的手。 “丫头,不是叫你不要叫我老师了吗?”袁暮天故意叫她丫头。 “袁老师,这可是在学校,不能乱叫。”秦晓田也故意将袁老师几个字拖得老长。自从寒假那次见面后,两人的联系较原来多了一点,袁暮天偶尔会发发短信问问她过得怎样,开学后也约她在那家串串吃过一次。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怎样?”袁暮天发出邀请。 “啊?袁老师,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秦晓田故意打趣。 “有没有空?我带你出去吃。”袁暮天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暂时有空。”秦晓田不想好好回答。 “那10分钟后东门门口见。”袁暮天才不管秦晓田怎么回答,他喜欢直截了当又干脆。 秦晓田保存好电脑上的简历,随便挽了个头发正想出门,走到门口路过穿衣镜时,她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又返回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唇彩,对着镜子轻轻的涂了涂,抿了一下嘴唇出了门。涂上唇彩,整个人感觉精神了些,她这样想。她到东门时,袁暮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袁老师!”秦晓田喊了一声。 “走吧!”袁暮天看了她一眼,转身带头往前走。她今天嘴巴上抹了什么?粉粉亮亮的,袁暮天心想:难道是为了见他才擦的吗? “我们去哪里吃?”秦晓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袁暮天走得很快,下意识地与秦晓田保持点距离,因为在学校周边,同学和认识的老师太多,他总觉得跟一个女生走在一块容易遭人误会。 “今天还有我一个朋友一起吃饭。”袁暮天觉得有必要事先告诉秦晓田。 “哦,是你什么朋友?男的女的?”秦晓田很好奇,为什么袁暮天要带她跟他朋友吃饭,这是什么意思? “女的。”袁暮天吐出两个字。这两个字给了秦晓田当头一棒,秦晓田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可他要让她和他女友见面做什么? 秦晓田一路无话,两人走进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川菜馆。远远的就看见靠里面的方桌边有个女人在向袁暮天招手。看到袁暮天领着个女孩进来,坐着的女人显然也吃了一惊。 “坐吧!”袁暮天替秦晓田拉开了椅子,对面的女人更惊奇了。 秦晓田呆呆的做下去,用僵硬的笑容跟对面长得还算不错的女人打了个招呼,她看上去比秦晓田大了好几岁。 “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骆晴天。”袁暮天伸出手向秦晓田介绍。 秦晓田点头示意,叫了一声:“骆小姐好。” “不用叫我骆小姐,叫我晴天就行,当然,你要在后面加个姐字,我也不介意。”对面这位略施粉黛,一看就是职业女性的成熟女人,眼神中略带挑衅的意味。 秦晓田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喊了一声“晴天姐”,就后悔答应袁暮天来吃饭了。这叫什么事嘛! “袁先生,你还没介绍这位女生呢?”骆晴天意味深长地望着袁暮天,并且故意叫他袁先生。 “这位是秦晓田,我们学校的学生。”袁暮天的口气仍然很平静。 “先点菜吧!”骆晴天拿起菜单递给袁暮天。 “你点就行。”袁暮天将菜单推给骆晴天,又转过头问秦晓田:“你想吃什么?” 秦晓田有点结结巴巴的说:“什么都行,你们定就好,我随便。” 骆晴天便不客气的翻起菜单开始点菜。点完后,她抬起头看着袁暮天,说:“什么时候对自己的学生感兴趣了?” “不是我的学生,外院的。”袁暮天喝了一口茶。 什么吗?这两人当她是透明人吗?怎么提起她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在讨论另一个人一样。 骆晴天饶有兴味的瞥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赶紧把头低下去,只听骆晴天有点不屑地说:“暮天,你眼光变了?” “什么眼光?”袁暮天挑了一下眉头。 “看人的眼光。”骆晴天毫不客气。 “是说我看人的眼光从来没好过吧?”袁暮天抬起双眼直直看向骆晴天。 骆晴天皱了下眉头,低了下眼,开口道:“当初的事情怨不得谁,大家都没错。” “是吗?”袁暮天轻轻的哼了一声。 秦晓田默不作声,仔细听他们谈话,希望能听出点蛛丝马迹。 骆晴天看秦晓田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料到袁暮天也许是用这个女孩来做幌子的,看情况,他们俩应该不是恋人。她不过是奉好友之命打探军情,事实上她和袁暮天私交并不算太多,但她也算袁暮天在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先吃吧,边吃边聊。”骆晴天将端上来的菜整理了一下,邀请对面二人动筷子。 秦晓田只能埋头苦吃。 “我们有三四个月没见了吧?”骆晴天问。 “嗯。”袁暮天食欲似乎不太好。 秦晓田现在食欲也不好,却只能装成一副很好吃的样子,自顾自的大快朵颐,如果她不吃,她实在不知道她现在能干什么。 “最近还好吗?都没怎么联系。”骆晴天眼睛柔下来。 “还好,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袁暮天淡淡地回答。袁暮天有时不太愿意见骆晴天,见她就会想到任菁雅。 “菁雅上次托我带给你的东西用了吗?”骆晴天试探性的问。 “没有。”袁暮天回答得很干脆。 菁雅?是袁暮天的女朋友吗?秦晓田想,这是她第一次在袁暮天面前听到这个名字。 骆晴天摇了摇头。 “暮天,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呢,做朋友不行吗?”骆晴天关心她的朋友,当然也顺带关心下袁暮天。 袁暮天没有回答。 “菁雅说,她打算回来,只是具体时间还没定。”骆晴天太想从袁暮天脸上看出他的情绪。 “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袁暮天毫无表情。 骆晴天在心里猜测,袁暮天这么说是代表早已和任菁雅撇清关系了,还是心里放不下嘴上却故意这么说? “暮天,别这么说。你知道菁雅其实一直没有放下你。她很关心你。”骆晴天只能进一步试探。 “没放下吗?没放下为什么我来了她却要离开?”袁暮天的声调依旧没变化。 “你知道当时她只不过是得了一个好机会想要抓住而已。”骆晴天是任菁雅的好友,也是任菁雅的中学同学。袁暮天来到湘城后,除了任菁雅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便是骆晴天。老实说,骆晴天当初因为这件事也责问过任菁雅,但任菁雅的回答让她也无以辩驳,若不是因为是好友的男友,以骆晴天的性子,她是会倒追袁暮天的。只可惜,她不能对好友的男人下手,尽管两人已经分手,她还是无法跨越心中的这道坎去靠近袁暮天,只能隔三差五的约着见个面,叙叙旧。 “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谈她,难道除了她,我们没有别的可聊吗?”袁暮天质问骆晴天。他其实很不喜欢每次见面总提起任菁雅,这让他心情不爽。 这句话暗示着骆晴天和他之间除了任菁雅外,没有其他可谈的话题,他们每次见面也不过是因着是任菁雅的前男友和好友的这层关系。骆晴天心里怎会不清楚。 “好吧,听说你最近要升副教授了?快得很嘛。”骆晴天的消息来源可不是盖的,从小在这里长大,耳目众多。 “还没定呢,只是有这个可能。”袁暮天显得对这个头衔毫不在乎。 “只要学校领导通过就问题不大,你都成青年才俊,最年轻的副教授了,我们只能羡慕嫉妒恨啊!”骆晴天终于笑出了声。 “得了,你什么都不缺,伶牙俐齿的老板娘。”袁暮天也不客气的回了过去。 “谁说我什么都不缺,我缺个男朋友。”骆晴天露出一脸撒娇的相。“你们学校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优秀青年,介绍给我认识下呗!”骆晴天朝袁暮天挤了挤眼睛。 “得了吧,你这一连锁服饰店的老板哪看得上我们这拿死工资的穷酸老师啊!”袁暮天显然不相信骆晴天话里的真实度。 “瞧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好歹也是念过大学的半个知识分子,打拼成这样我容易么我,我就想找个好男人也不行啊?”骆晴天不服气了。她已经快30了,却孤身一人,一是因为自身太优秀,不优秀的她看不上,二是因为总碰不上真正爱自己的人。 “行,当然行,等我帮你留意下啊!”袁暮天随口答应。 袁暮天看了一眼低着头默默吃菜的秦晓田,心里感觉有点愧疚,今天拉她出来,确实委屈她了。他只是不想听到骆晴天一直跟他说任菁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拉着秦晓田来。袁暮天夹了一大块酸菜鱼放到秦晓田碗里。秦晓田边嚼着嘴里的东西边惊奇的看着袁暮天,同样惊诧的还有骆晴天。 三人继续吃了一会,骆晴天掏出纸巾优雅地擦了下嘴,然后毫不介意对面的两人,拿出一面小镜子,涂上玫红色的口红。 “走了,我还要赶去挑货。”整理完仪容,骆晴天起身站起,示意服务员结账。 “我来吧,你先走。”袁暮天掏出钱包。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叫你出来吃个饭,难道你还想跟老板抢买单?”骆晴天一脸不高兴,将钱塞给服务员。 “算我欠你一顿。”袁暮天说。 “那敢情好,下次你请我。”骆晴天笑着说,拎起LV的包包朝秦晓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的餐馆。 “怎么了?不高兴?”走出川菜馆,袁暮天问一脸死气沉沉的秦晓田。 “袁老师,以后这种饭局不要叫我,你不觉得整场我都是个局外人,完全在看你们演对手戏吗?”秦晓田好声没好气,她心里憋屈。 “这次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对不起。”袁暮天诚心道歉。 听到袁暮天说对不起,秦晓田的心软了下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路过一间有情调的饮品店,袁暮天问:“刚刚都没好好吃东西,我请你喝奶茶。”他记住了秦晓田爱喝奶茶。 秦晓田还是不出声,跟着袁暮天走了进去。 “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袁暮天将薄薄的一份餐单递给秦晓田。 秦晓田随便翻开,迅速浏览了下饮品,用食指指着红豆奶茶,仍是不讲话,她生气的时候就不爱讲话,以前跟夏林瀚在一起她也这样——冷战。可她到底生袁暮天哪门子的气呢?是气他拿她当幌子还是觉得他这样做就是让她认清现实:他根本不把她当回事或者根本只是一般师生、朋友,想让她帮个忙?秦晓田混乱了。 “要喝这个吗?”袁暮天轻声问秦晓田,秦晓田点点头。 袁暮天刚才就没怎么吃,看到餐单上有松饼,点了一份松饼和咖啡外加红豆奶茶。 看秦晓田仍是一副爱理不理把不痛快憋在心里的样子,袁暮天也认为自己太过分了。 “对不起,真的,我没想到会这样,让你这么难堪。”袁暮天皱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他的内疚去安慰秦晓田。 秦晓田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软沙发,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袁暮天怄气。他是你什么人,犯得着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赌气吗? “算了,我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不知道你干嘛要叫我去跟你前女友的朋友吃饭。”秦晓田虽然嘴上原谅了袁暮天,可话一出口她有点后悔了,因为她提了前女友三个字。 “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着带你去,她就不会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了,没想到……”袁暮天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这么说就是拿我去当挡箭牌咯,那你早说嘛,也不至于害我那么尬尴。”袁暮天果然只是想拿她当个幌子和借口,只是希望跟他前女友有关的人不要在他面前揭他以前的伤疤。不愿揭伤疤,就代表还在意。 “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要拿你当挡箭牌的意思,该怎么跟你说呢?我只是单纯的想让骆晴天见到你,让她不要再有其他想法。”袁暮天握紧了手,话说的太急有点结结巴巴。 “其他想法?什么其他想法?”秦晓田眯起眼睛问他。 “我其实之前都没跟别人说过,今天,算了,我大概跟你说下我的过去吧。”袁暮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有点犹豫。秦晓田也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吸了一口。 袁暮天深呼吸了一下,想尽量长话短说。“我和任菁雅是大学认识的,她是我师姐,比我高一届,经过很多事情,我们在一起了。后来她早我一年毕业回了湘城,成为了一名律师,其实当时我很纠结,我本来可以留在北京工作的,但因为她在湘城,而且一直希望我来这边陪她,最后我决定放弃北京的工作来湘城。可来了不到半年她便申请去美国留学了。不,其实她应该早有准备,只是一直没有透露给我。” “那她去留学也会再回来啊,而且留学了为什么就一定要分手,还不是可以跨国恋。”秦晓田忍不住打断袁暮天好奇地问。心里嘀咕着:是美国吗?之前是谁说过是法国还是什么别的欧洲国家,原来不是呀,看来情报工作还有待加强。 “她走得太突然,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当时只觉得被她耍了,被她欺骗。所以我情绪可能也不太好。她到美国后不久发了封邮件给我提出分手,还跟我说对不起,因为她害我放弃了在北京发展的机会。我当时很愤怒,可后来她一直杳无音信,我觉得当时心死了,便没再追究。”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秦晓田真的很八卦,但她真的好奇,对袁暮天好奇。 “基本没有,她偶尔会发个邮件或明信片,我也没回过。还有就是过圣诞的时候她总会寄些东西让骆晴天拿来给我,我又不好拒绝骆晴天,毕竟她在湘城帮过我不少忙。”袁暮天的眼神有些暗淡。 “那你为什么想拿我在骆晴天面前当幌子?”秦晓田不依不饶,她突然想起圣诞前的一天中午她撞见袁暮天,那时他说朋友来送东西给他,应该就是骆晴天了。 “幌子?我真不知给你这种感觉了。我只是想跟她正常交流,而不是要带着过去的色彩。还有,你可能觉得奇怪,事实上我感觉她对我的感觉可能不那么单纯。”袁暮天吃了一口松饼,苦笑了一下。 “她喜欢你,连我都看出来了。”秦晓田嘟了嘟嘴,心想袁暮天也不是感情白痴嘛,谁喜欢谁不喜欢还是分得清楚的。 “那你不后悔来到湘城?”秦晓田继续发挥她好奇宝宝的天分。 “任菁雅刚走的那段时间,我曾想过是不是当初就不应该来,后来想想又觉得,其实人家也没逼我来,是我自己选择的,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我慢慢喜欢上了云山大学,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袁暮天的声音变得好柔和,秦晓田看着他柔和的眼神就像看到另外一个人。 “那如果她回来了,你们还会在一起吗?”秦晓田继续问。 袁暮天没有回话,默默吃着松饼喝了口咖啡。 “想听我真实的想法吗?”袁暮天抬眼直直的看着秦晓田。 秦晓田点点头。 “我觉得不会在一起了,我甚至不太想见她。可内心的感觉,不好说。”袁暮天摇摇头。 秦晓田第一次听袁暮天讲这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为他不值和担心的同时,心里闪过一丝小幸福。能这样跟她说心事,应该不是把她当外人的。 “今天真不知怎么了,竟然跟你说了这么多。当然这些事学校里的人基本都不太清楚,所以你要替我保密。”袁暮天对秦晓田狡黠一笑。 秦晓田立马正色抬起左手敬了个军礼说:“遵命!” 袁暮天看秦晓田一本正经敬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秦晓田也被自己逗乐了捂着嘴笑。 “晓田!”袁暮天这一秒钟很想握住秦晓田的手,他尽管不确定对秦晓田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他想靠近她,给她温暖,也希望她能温暖他的内心。 “嗯?”秦晓田盯着袁暮天的脸,等待他说话。 “额,我是想说,其实,我很喜欢和你一起的感觉,有时甚至在想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袁暮天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种本事,居然面对一个女学生能说出这样的话。 秦晓田感到自己心跳加快,脸已经变得绯红,接下来会怎样?难道袁暮天会喜欢自己吗?她难以断定,其实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我很想跟你走近一点,让我们好好看看彼此,认识对方,去了解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人有时候总要走出这一步的,我的这一步走得很艰难。”袁暮天指的艰难其实是说从上段感情走出来,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袁老师,你的意思是……是喜欢我吗?”秦晓田憋不住,她太想知道答案,也太在意这个答案,只能在心里做了无数斗争后,红着脸,厚着脸皮问出这句话。她在想如果回答是否定的,她该如何圆场,如何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想也许是的。”袁暮天的声音很轻,不算坚定,但他没有否认。 “我想我们现在都没办法一下子轻易确定自己的感情,但我确实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考虑,我们也许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解彼此,也明确自己和对方的心意。”袁暮天停了一下继续说:“当然,我不会勉强你,你可以按照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继续学习生活,如果你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给彼此一些时间考虑。” 秦晓田心潮澎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有些期待,有些担忧,也有惊喜和甜蜜。 “袁老师,我,我现在有点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得好好想想。”秦晓田有点手足无措,内心其实充满了窃喜。 看到她这个样子,袁暮天有点后悔自己过早的将真实想法说出来,给秦晓田太大压力,有点像胁迫了,而且自己并不确定秦晓田对他的感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真实情感。 “不好意思,你不用有压力,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而已,你也可以不用理会,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就好。”袁暮天慌忙解释。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袁老师可是无数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总觉得这不像真的,为什么是我?”秦晓田迷惑又怀疑的眼神刺痛了袁暮天。 “那些女生看到的只是我的表象,然后加些自己的幻想进去塑造成一个完美的形象。实际上,我并不认为我有多特殊,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凡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你,可让我想靠近的就偏偏只是你而已。”袁暮天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内心比之前坚定了。 秦晓田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她被打动了。她对他的好感,自己不是不清楚,只是有诸多顾虑,她不知袁暮天对她到底喜不喜欢,她也顾忌师生恋这个话题,她更担心他忘不了前一段感情。然而,现在听了袁暮天的话,她竟然想试试,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她不去想结局,只是想单纯美好的谈个恋爱,去学习怎样爱一个人,怎样对一个人好。 “袁老师,我,我现在还不能明确答复你,但我想试试,你可以给我点时间吗?”秦晓田下定决心给彼此机会,她只是需要时间再好好确定下自己的内心。 “当然,我说过我绝对不想给你造成任何压力,就算你不愿意尝试,我希望我们也能和之前一样。我会等你,等你想好的那天,你再告诉我。”袁暮天微微一笑,包含着理解和愿意等待的心情,眼神和轮廓都变得好温柔,秦晓田的心感觉要化了。 两人走出饮品店,阳光温和的洒在衣服上,春天真的来了,雪融化了,心也暖了,秦晓田抬头对着不太刺眼的阳光,内心一下丰盈起来。 袁暮天站在旁边望着这个抬头看太阳的女孩,心中荡漾起一股久违的情绪,这情绪在他体内逐渐散开,让他感觉充满了力量,让他体会到了爱情来临前那股蓄势待发的能量。 回学校的路上,两人走路的距离明显比之前靠近了,秦晓田的手偶尔不小心在甩动时会不小心碰到另一只温暖的大手,碰上去的时候秦晓田心里会一阵悸动,手不自然的便会往外缩,生怕再次碰上。倒是袁暮天表现得自然得多。为避人耳目,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两人在学校门口便分手。走回宿舍的这段路,秦晓田整个神经从紧绷状态放松下来,那种开心要从五脏六腑中透过嘴、眼睛、鼻子、耳朵与外界有联系的器官溢出来,胸口像决堤般,激动得想喊出来。然后,她只能不露声色,将这些情绪、感情深藏心底,谁也不能说,她要慢慢消化自己的情绪,以一个好的状态迎接一个新的开始。回到宿舍,她花了很长时间平复心情后,接着做她的简历,她知道生活和学习还得继续。 晚上,那春明从报社回来后来到秦晓田宿舍楼下,秦晓田拿着打印好的简历给那春明。那春明翻看后,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神色。 “我明天把你的简历给《大有可观》的主编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你就可以去他们那里实习了。”那春明将简历装进挎包里。 面对那春明,秦晓田心里总觉得抱歉,特别是今天,那春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积极的帮她联系实习单位,可她的心却正在被另一个男人慢慢占领。秦晓田对那春明的歉疚之情无法消除,甚至越来越浓。 “春明,你不用太费神,投个简历过去看看,不行就算了。千万别因为我而影响到你自己的实习以及跟报社的关系。我自己也会积极争取搞定,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求助导师呢,你真不用担心我。”秦晓田太害怕那春明为自己找实习机会而影响了他在报社的印象。秦晓田的导师本就是靠文字吃饭的,其实认识报社的人,可平时但老师生性清高,不喜欢欠人情,秦晓田也不想让导师为难,因此一直未跟导师提起帮忙找实习单位一事。 “没关系,我今天跟主编大概讲了下你的情况,他让我送简历过去,你别担心,实习单位肯定会有的。”那春明想打消秦晓田的顾虑,可秦晓田哪里知道他为了帮她找实习岗位,问了多少人,连陈少宇他都拜托过。 “你快回去休息吧,看你累的,额头上都冒汗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你还得去报社呢!”秦晓田看着那春明一脸疲惫还要来管自己的事,心里实在不忍。 “嗯,那我先走了,你等我消息!”那春明见秦晓田关心自己,心里一热。 “路上小心,去采访也要小心哦!”秦晓田笑着跟那春明告别。 那春明挥挥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秦晓田躺在床上,想着白天袁暮天对自己说的话,竟不知不觉笑了出来,可一想到那春明略带憔悴的脸,秦晓田翻了个身。现在,不能多想,只能跟随内心,等着袁暮天给自己最后的确定,等着倾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等着那春明带给自己是否能实习的消息。秦晓田目前能做的只有安安静静默默的等待时间和内心给她真实的答案,让她不再犹豫,勇敢前行。 第二十章 浅悟 那春明接到秦晓田给他的个人资料后,第二天抽了个空带着东西再次来到十二楼,敲响了《大有可观》周刊主编办公室的门。 “向主编,您好,这是我之前跟您提起过的我同学,她很想来实习和锻炼,这是她的个人资料,请您过目,也希望您能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机会。”那春明低着头微微弯曲着脊背,双手将资料递到主编面前。 向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想:这小伙子挺有韧劲,也讲义气,究竟是谁让他费这么大心思呢?心里想着便接过那春明手上的资料,翻了两页。一张女生的寸照映入眼帘,难怪,为了讨好女同学? “是你同班同学吗?”向虹放下资料问道。 “是,她是但老师的学生,她没有报社的实习经验,所以特别想来实习,我之前答应会帮她打听。”那春明的声音不大,但心意很坚决,就是需要帮秦晓田找到实习的单位。 向虹点了点头,“但立勤的学生?”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但立勤她不是不认识,甚至可以说,还有些交情。既然但立勤没跟她提过,证明要么这个女学生没有找导师帮忙,要么就是但立勤不好开口麻烦她。这个顺水人情不如就送了,也算买但立勤一个面子,他总是这样清高,就如当年他拒绝她也是那般孤傲。 向虹沉思了一下,那春明不安的站在桌子前,眼睛只是不时偷瞄向虹的脸,手也不知往哪摆合适。 “小那同学,这样吧,我们周刊刚成立不久,确实缺人,但我们需要熟手,要有经验的,我看秦晓田这个女生应该没有相关经验,你让她下周一来找我报到,这周请她自己先准备下。她过来先从最基础的做起,我会找个记者带她。你告诉她前期工作会比较辛苦,你要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向虹轻轻敲了敲桌面。 那春明一听,感激得不知如何表达是好,赶紧鞠躬致谢;“向主编,谢谢您,我回去就告诉她让她好好准备,她是个非常踏实的女生,我相信她会好好干的,谢谢!”那春明又鞠了一躬,使劲按捺住欣喜激动的心情,整理了表情向主编告别。 一出十二楼,那春明恨不得马上打电话给秦晓田报喜,一想到工作时间已经偷跑出来十二楼办私事了,便马上回日报社社会版办公室。他现在在学习阶段,就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社会版、政治版、教育版他都涉猎。 中午秦晓田正准备爬上床睡午觉,手机响了起来。 “喂,晓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春明兴奋得大喊。 “什么好消息?”秦晓田皱着眉头在脑中搜索任何可能的好消息,没有搜出结果。 “你可以到报社实习了!”那春明真想亲手机一口。 “啊?真的吗?在哪里?”秦晓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脸不相信。 “是报业集团下一个新成立的周刊,以时尚娱乐为主,也有社会财经版块,虽然跟你想当的社会记者有点差距,但至少你可以先进来了解情况,算入行了。”那春明的声音恢复了点平静。 “是什么周刊?”秦晓田既激动又有点紧张的问。 “周刊名称叫《大有可观》,现在刚成立不久,第一期刊都还没出,预计下个月开始出刊,所以主编让我告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很苦,而且你只能从最基础的做起。”那春明语气稍带不安,一是担心秦晓田不喜欢这份周刊实习的工作,二是担心秦晓田会不会太辛苦。 “是吗?辛苦一点怕什么,我一个新人什么都不会,从底层做起是应该的。”秦晓田现在没有挑的余地,有报社愿意接收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谢谢你啊,春明,你帮我那么多忙。”秦晓田有点歉疚。 “说什么呢,客气什么,早就说过帮你打听的。”那春明不喜欢让秦晓田感觉欠他的。 “你昨天问我要个人资料就是帮我去找主编投简历吗?”秦晓田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着急找她要个人信息了。 “是啊,主编提出来的,而且用人单位也有必要了解实习生啊!”那春明松了口气。 “谢谢,我会在网上查查看,然后做好准备的。对了,什么时候可以去报到实习?”秦晓田问。 “看我,一兴奋都忘了跟你说,下周一找主编报到,建议你早上早点去,留个好印象。”那春明给出合理建议。 “好,那我下周一一上班就去找主编报到。”秦晓田很干脆的回答。 “你到时跟我一起去吧,周刊编辑部在12楼,到时我指给你哪间办公室,你自己进去报到。对了,主编姓向,是个很有气质和气场的女强人。”那春明想起自己忘了介绍主编,有必要让秦晓田先知道。 “主编叫向什么?”秦晓田想事先多了解下主编这号人物,说不定通过网络可以搜索到。 “向虹。” “好,我知道了,谢谢!对了,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帮忙。”秦晓田想表达谢意。 “不用客气,应该的。今晚空恐怕没时间,可能得在报社赶老师交代的稿子。真想请的话留到周末请吧。”那春明在电话一头笑了出来。 “好,那先约好周末哦!”道了再见后,两人挂了电话。秦晓田的实习终于有了着落,心里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 爬上床躺下,胡小娟的声音响起。 “晓田,这么说你找到实习的地方了?” “是啊,刚才那春明说帮我找了一个新创刊的周刊社可以接收我去实习。我也就不挑了,先熟悉行业环境再说。”秦晓田叹了口气。 “也好啊,总比没地方实习好,先去看看情况,以后熟悉环境了可以去其他报社实习的,好歹算有经验了。”胡小娟安慰。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晓田闭上眼睛。 田莉没在,和陈少宇出去了,最近她和陈少宇越走越近了,特别是她去法制日报实习后,经常有问题请教陈少宇,陈少宇实习的律师事务所也为法制日报提供咨询服务。 这几天秦晓田一心上网找各种资料,有向虹的,有即将出刊的《大有可观》周刊相关宣传信息的,袁暮天的事她甩甩脑袋想暂时放一边不去想。在图书馆的时候,收到了陆芸静的短信,陆芸静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她想过来看看,顺便散散心,看方不方便在她们宿舍借宿一晚。秦晓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陆芸静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便回复她,让她放心来玩。 周六,陆芸静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坐车来到云山大学。秦晓田在公交站台等她。 “小静,中午我请你吃我们食堂,让你尝尝不同学校的食堂餐,晚上我带你和我一个同学一起吃饭,怎么样?”秦晓田挽着陆芸静的手亲密的问。 “都行,你的地盘听你的。”陆芸静淡淡一笑。 “晚上一起吃饭的同学是男生?”陆芸静偏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秦晓田。 “是啊,我跟你提过的,那春明。多亏他帮我找了个实习的报社,我之前说周末请他吃饭感谢他的,刚好你又过来,就一起吃了呗。”秦晓田拍了拍陆芸静的胳膊。 “哦——就是那个喜欢你的男生?看来他对你还是很有意思嘛,还帮你找实习单位。”陆芸静的话意味深长。 “别添油加醋乱说,我都已经拒绝他了,他是因为之前答应我帮我找实习单位才帮忙的。你晚上可不准乱说。”秦晓田一脸焦急怕陆芸静误会的样子。 “看把你急得,我又没说你两人怎么样,真是,就当他帮普通朋友同学好了。”陆芸静摇摇头;“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嘛,明明知道人家喜欢你。” “芸静!”秦晓田很严肃的叫陆芸静,停下脚步,微带怒气的看着陆芸静。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陆芸静没法,只好投降。 “你怎么终于想起来看我一眼了?”秦晓田转移话题。 “怎么,不欢迎我来看你啊?”陆芸静白了秦晓田一眼。 “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秦晓田一脸讨好的笑。 “我和聂远飞彻底分手了!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陆芸静沉着一副脸,声音听起来有丝冷淡。 “啊?真的?”秦晓田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夸张,表现得多不可思议,心里却偷偷为陆芸静高兴。聂远飞这种男人就该离得远远的。 “怎么回事?”秦晓田小心翼翼的问。 “等一会再说吧,先去你宿舍看看。”陆芸静拖着秦晓田往前走。 宿舍门打开,田莉和胡小娟两人一人在看杂志,一人对着笔记本电脑看信息。 “铛铛铛铛!两位亲爱的舍友,这就是我给你们经常提起的我好朋友——陆芸静,她今天要在我们宿舍借住一晚。”秦晓田一进宿舍就将陆芸静拉到宿舍中间给胡小娟和田莉两人介绍。 田莉赶忙起身,胡小娟坐在椅子上将身体转了过来。 “欢迎,常听晓田提起你。我们宿舍有点乱,别介意啊。”田莉迎上去握了下陆芸静的手。 “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啦,我也经常听晓田提起你们,说她很幸运,有两位相当不错的室友。”陆芸静笑着说。 “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吃。”陆芸静取下背包,打开拉链翻出两袋缅甸奶茶和三包水果干果放到田莉和胡小娟桌子上,胡小娟在陆芸静将东西放到她桌子上时向陆芸静点头示意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在我们宿舍不用客气。”便继续转过身子看她的电脑。 田莉笑吟吟地接过陆芸静递给她的东西,开心地说:“哎呀,你太客气了,来玩就行了,我们很随意的。” “没什么,也是朋友从云南那边带来的边境食品,带来大家一起吃。”陆芸静摆摆手。 “不会又是和振宇带来的吧?”秦晓田脱口便问。 陆芸静白了秦晓田一眼,没有接茬。 秦晓田识趣的不再问,拖了个凳子放到自己桌子旁边,说:“小静,坐这里。” 陆芸静将包放下坐在凳子上打量了下秦晓田宿舍。宿舍是有点乱,不过还算干净,胡小娟的凳子靠背上堆着好几件衣服,桌子还算干净,没摆什么东西,田莉的桌子和凳子收拾得比较干净,秦晓田凳子上也是挂着衣服,桌子上堆着护肤品、书,总之一看就心里乱。陆芸静心里暗自笑:秦晓田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懂收拾。 “小娟,田莉,一会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秦晓田发出邀请。 “我等下要跟姨妈他们一家去吃饭,他们过一会就来接我了。”田莉低头看了下手表。秦晓田有时真羡慕田莉,她总是有那么多亲戚朋友可以找,总是一副阳光乐观的样子。 “我在等容师兄的召唤,嘿嘿。”胡小娟转过头干笑了两声。 “哼,你天天就只知道你的容师兄。”秦晓田瞪了胡小娟一眼,心里骂道:这个见色忘友的美女。 “每次约你们一起吃饭,你们总是有事情。”秦晓田对着天花板长叹。 陆芸静轻轻拍了她一下,一脸坏笑责怪道:“喂,你不把我当人啊?” 秦晓田一听,张开双臂抱住陆芸静撒娇的说:“哪敢,你对我最好了,肯陪我吃饭。”此话一出,让胡小娟和田莉两人都抖了下身子,秦晓田太肉麻了。 中午,秦晓田带陆芸静到学生食堂吃饭,饭后两人在银杏道和樱花道散步。海棠苑的海棠已经开了,小朵小朵粉色、红色的花开得正艳,两人漫步林间,能闻到风吹过来淡淡的青草和花香味。 “不愧是云山大学,环境一流啊,可比湘城大学好多了。”陆芸静感叹。 “我觉得湘城大学也挺好啊!”秦晓田不想拿自己读过的两所学校做太多比较。 “跟这里一比就逊色了吧!”陆芸静轻轻摇了摇海棠枝,抖落下一阵花瓣雨。 “小静,留点手德,人家花开得好好的,你非把它们摇落。”秦晓田不满。 “终归是要落下来的,你不知道‘化作淤泥更护花’吗?”陆芸静的声音悠远而哀怨。 “怎么了,小静?”秦晓田望着她,不知该如何接话。今天,就是今天秦晓田不是跟陆芸静撒娇,却超想一直叫她小静。 “走,你们学校附近有没有卖咖啡的?喝杯咖啡提提神。”陆芸静收回思绪,笑着问秦晓田。 “有家咖啡很好喝,我带你去。”秦晓田拉起陆芸静的手。经过樱花道时,才发现临近4月,樱花马上也到了盛开的季节。 “这两周估计樱花也要开了,你再来我们学校赏樱?”秦晓田问陆芸静。 “好呀,我挺喜欢看樱花的,可惜就是盛极一时败得也快。” 秦晓田觉得今天陆芸静怎么像个哲学家一样,说的话都是一语双关。 秦晓田说的咖啡馆在学校北门外,胡小娟曾带她和田莉来过,这家的咖啡是现磨咖啡,比较有特色,也可以外带。 “我们在这里喝还是外带到学校喝?”秦晓田征求陆芸静的意见。 “去学校吧,我喜欢和大自然接触。”陆芸静答。 “那你喝什么?”秦晓田问。 “摩卡。” “要一杯卡布奇诺和摩卡,谢谢。”秦晓田转向点单的小帅哥,同时开始翻出钱包付款。 不一会,里面传来磨咖啡豆的机器声,接着从里面飘出来咖啡豆的香味,这种香味一闻便知道是苦的。秦晓田不懂为什么有人爱喝黑咖啡,又苦又涩的那种。 两人手捧热乎乎的咖啡,往学校方向走去,一路无话。 走进樱花道,细细看,已有不少树丫上冒出了粉的、红的、白的朵朵樱花,花团锦簇,那妖冶炫目的玫红色,在风中晃得让人觉得有点恍惚。 “看,樱花已经开了。”秦晓田抬头望着高高的树枝。 “是啊!”陆芸静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今天天气很好,空气清新,阳光也不刺眼,天很蓝,云淡风轻。 两人找了个干净的石桌石凳坐下。周围的石凳上有情侣在亲密耳语,有学生在看书,还有三五成群的小朋友嬉笑路过。 “我和聂远飞彻底结束了,是我提出来的。”陆芸静喝了口热摩卡,眼睛看着远处。 “也好,你想通了就好。”秦晓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看上去似乎已经经历过大喜大悲,痛彻心扉又归于平静的陆芸静。这种平静是一种死灰般的平静,是封闭自己心门的平静。 “我那会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就是去年底你到学校去找我的那次。我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陆芸静依然没看秦晓田。 “小静,别这么说,你一直都是个好女孩,大家都知道。”秦晓田看着陆芸静。 “我本来以为我和聂远飞还可以坚持一段,可以挽回。我们几个人还开心的过了圣诞节,可春节期间,我听他舍友说,他居然去了另一个女孩所在的城市。后来我跟他求证,起初他不承认,没想到,几次逼问,他居然承认了,还说要我不要管他太多,他和那个女孩没什么。你说,我怎么能信?”陆芸静苦笑了一下。 “聂远飞,本不是你我这种人惹得起的。”秦晓田感叹。 “是啊!只是不知道当时是什么蒙了双眼,非得跟他在一起,到头来,受伤的是自己。”陆芸静的脸很安详,秦晓田看着不禁心疼。 “我寒假在家想了好多,想了好久,决定还是跟他分手。开学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这样的?”陆芸静自顾自继续往下说。 “我也曾犹豫、动摇过,毕竟……你知道的。但我真无法承受他时不时去找其他女孩子,甚至也许其他女孩也把他当成男友对待,就在上个月,我终于彻底爆发了。你想象不到,我居然会砸东西,我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陆芸静淡淡一笑。 “我抓起一个茶杯砸向他,不是砸他,是砸在地上,茶杯马上碎成了好多片,那落地的声音我现在都能听到。那声音就是我的心碎裂的声音。”秦晓田轻轻握了握陆芸静的手,陆芸静承受了这么多心灵的折磨,却只是在事后跟她说,可见,她有多么痛,痛到只想自己扛过去。 “我看到他手机上和另一个女孩的短信,我本来没这种习惯的,跟他在一起久了以后,因为各种流言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偶尔会趁他不注意看他的手机。那天刚好被我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的聊天短信,估计他还没来得及删除就被我发现了。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觉得如果我走不出这段感情,总有一天我会被逼疯,我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我不能再让自己沉沦下去了,必须做了断。”陆芸静停了一下。 “那天,我哭着说了分手,告诉他我受不了了,他抱着我说对不起,可我的心寒了,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全身只会抖,手冰得怎么也捂不热。他说他不希望我为他痛苦了,分开也好,但他还是想照顾我,我真是哭笑不得。第二天我病了,高烧。他来看过我几次,可我不想见他。后来和振宇知道了,硬是跟单位请了假跑来照顾了我两天,还把我骂了一顿。你不知道,和振宇骂的时候,字字刺在我心里,躲在被子里我除了哭还是哭。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恨不得消失。所以包括你我也没联系。”长长的说完一段仿佛过去一个世纪的事情,陆芸静又喝了几口咖啡,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妖艳的樱花。 “我在想,我是不是跟这樱花一样,最美的年华开放过了,便从此凋谢,不会爱也不再敢爱了。”陆芸静历经一次感情打劫,受伤太深,大彻大悟之后似乎将感情看淡了很多。 “小静,我们都还年轻不是吗?这不过是人生中一段经历而已,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但谁知道今后我们还会遇到什么事、什么人?也许你会遇到一个治愈你,帮你疗伤的男人也说不定啊!”秦晓田握紧了陆芸静的手。 “什么是爱情?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爱了。”陆芸静抽出手感慨。 “是啊,年少时暗恋一个男生死去活来以为那是爱情,初恋的欣喜浪漫以为是爱情,最终都以悲剧结尾,到现在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是爱。可不能因为如此就放弃爱吧,在痛苦悲伤心情低谷的时候可能觉得不会再爱,不想再爱了,就像我当初和夏林瀚分手时一样,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治愈很多伤痛,淡忘很多记忆,所以时间一久便感觉又恢复了元气,好像可以再爱了。小静,你也会慢慢好起来的。”秦晓田在分手的时候也思考过究竟什么是爱情的课题,却始终没有答案。 “这么说,你现在恢复了?想开始一段新感情了?”陆芸静偏头看着秦晓田,一脸探问的笑意。 “没有,我还没准备好。”秦晓田眼睛一低,避开陆芸静探究的眼神,心绪有点慌乱,脑中闪过袁暮天的面孔。 “其实,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秦晓田决定老实和陆芸静交代。 “不是那春明,是哪个男人?”陆芸静很好奇。 “是,是……”秦晓田难以启齿,陆芸静的眼神一直逼着她,让她不得不将袁暮天供出来。 “是一个老师。”秦晓田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老师?你们系的?”陆芸静显然很惊讶。 “不是,是法学院的。”秦晓田知道已经瞒不住,便将她和袁暮天的几次不愉快的偶遇,袁暮天春节去她家乡旅游等经过一一描述给陆芸静听。陆芸静听得很认真,但不时皱着眉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陆芸静追问。 “我不知道,没想好。不知道该不该开始,不知会不会又像第一段感情一样无疾而终,不知能不能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知自己有没有办法做好一个女朋友。”秦晓田对自己充满疑问。 “你这都还没开始呢就这么多不知道的疑问,怎么可能继续?”陆芸静认为秦晓田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恋情,而且还可能是一段会有争议、非议的恋情。 “你喜欢他吗?”陆芸静同时认为这才是关键,爱的感觉总会在某一瞬间冲昏人的头脑,让他屈服,再理智的人也无法幸免于难,总有某一刻,他会被爱牵制,冲破理智的阻碍,进入虚幻又真实的恋爱模式。 “我不知道,我不太敢确定,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我想靠近他,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只是太多束缚让我不敢接受和靠近。”秦晓田自我剖析。 “那你要么尽早不再和他产生联系,彻底断了念想,否则,看你这情况,总有一天会陷进去。到底长什么样,搞得我好好奇,想看看。”陆芸静真想看看这个老师,到底有什么魔力勾引女学生。 “看你说的,你不是刚让我断念想吗,怎么自己倒想见他?”秦晓田有点恼。 “我这不是想替你把把关嘛!”陆芸静笑道。 “和振宇怎样?不是又拿特产给你了吗?”秦晓田迅速转移话题。 “他要在湘城读在职研究生了,今年9月开始,每个月要过来一次。”陆芸静低头玩着手指头。 “那你们……”秦晓田不知该不该问。 “我们?我也不知道。上次我生病他来照顾我,我看他没有嫌弃我的意思,可我心里难过,如果再和他在一起会不会觉得一辈子亏欠他,想补偿他?如果这样的话,我会不会变得很卑微?”陆芸静心中也有疑惑和不安。 “他还想继续和你好?”秦晓田没太想明白和振宇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的前女友和另一个男人有过一段情,居然能大度到接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他说他会等我,等到我想通的那天。可我现在没想好,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心安,安稳,却又隐隐怕旧伤发作,或者他提及旧事,如果要一直遮遮掩掩,这种日子怕也不好过。”陆芸静倒是想得很明白。 “那就别管他,要对你好就让他对你好,有人爱总比没人疼要好。”秦晓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总认为有人爱和疼是好事,很少想到爱是需要回应的。 “你以为这么简单?万一他一直付出,我不响应,他会怎么想?他会想: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还不要我,真是没天理吧!这样我压力岂不是更大?”陆芸静有时比秦晓田通透和善解人意。 “也对哦,那怎么办?”秦晓田没辙。 “先只能这样,反正他也不常来,我得先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心意,再考虑是否能再和他开始。”陆芸静其实心中已有打算。 风吹过发丝、脸颊、手背、衣服,风能吹起很多东西,却吹不散惆怅。大多时候我们不懂爱,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每一段离别只能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或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来安慰自己。秦晓田内心冒出这些语言,却无法说出口。 “我们总在寻找浪漫、舒服的爱情,可最终留下的只是遗憾,可能能找一个令大家都彼此合适的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年轻的时候爱情可以不将就,但也许有可以将就的婚姻。”陆芸静眼睛直视前方,缓缓地说。 “什么意思?你难道想结婚了?”秦晓田不太明白陆芸静此刻的想法。 “谁不希望一段爱情能开花结果,驶向幸福的终点,我也一样。有时想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公主都只是到幸福的在一起就结束了,在一起以后的生活却从未提及,也许结婚后爱情就没了,全剩柴米油盐酱醋茶和争吵了,任何人,不到生命最后,怎么能知道自己过得幸不幸福?”秦晓田感觉陆芸静不像以前的小静了,像痛彻心扉后的大彻大悟,将世间一切都看透看淡了。秦晓田觉得这样的陆芸静很危险。 “小静,别这么悲观。婚姻的幸不幸福取决于很多方面,但前提是那个人要适合也要喜欢,柴米油盐也可以平淡也可以有点小浪漫,你还年轻着呢,用得着想那么多以后的事情吗?”秦晓田想把陆芸静从悲观的情绪中拉回来。 “我也没怎么,就是最近想得太多,时不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感悟多了一点,你别介意。”陆芸静收回眼神。 “我当然不介意,就是你说话像个布道的小仙姑一样,这可不像你。就算要大彻大悟,也等过几年吧,现在是享受青春的时候。青春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我们得感谢我们还有几年青春可以稍微挥霍一下。”秦晓田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陆芸静也笑了。是的,青春的尾巴就在不远的将来。 晚上,秦晓田请陆芸静和那春明在学校附近的湘菜馆吃饭。席间,那春明发挥他幽默又善解人意的本质,逗得两个女孩哈哈大笑,陆芸静对那春明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说他是一个顾大局、又幽默、又会为别人着想的男人。陆芸静不明白为什么秦晓田不喜欢那春明,那春明这么好的男生可不是每个女生都有福气享用的。 第一章 失恋 秦晓田两眼无神呆呆地走在校园里,旁边路过的车,身边跃过的人,那些青春洋溢的笑声,嘈杂声从她耳边飘过,她听不到也不想听到。现在她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多希望自己是只乌龟,就可以躲在壳里不用看到任何人和他们的眼光!“这是在哪?”她有点迷糊地喃喃自问,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阴影下,抬头一看,8月炙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到秦晓田的眼睛里,一阵酸疼。湘城大学的校园里三三两两的种着些银杏树,不成气候,有的也不高大,夏天绿色的银杏叶可以遮点阳光,到了冬天,只剩光秃秃的树丫,瘦瘦弱弱看着很是凋零。秦晓田喜欢秋天的银杏,金灿灿的一片,银杏叶随风摇摇摆摆落下来的姿势、唰唰的声音都很美。 可现在,秦晓田站在树荫下仰望碧蓝的天空,眼睛的刺痛感加强,她太想飞回宿舍躲到自己房间放肆大哭。她,秦晓田,刚大四毕业一个多月,没有工作,年初仅以2分之差未考上心仪大学心仪专业的研究生。关键是,就在昨晚,和她相恋近4年的男友,跟她分手了! 秦晓田迈开步子,脚步越来越快,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冲回合租屋。“砰!”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泪决堤。秦晓田蜷在靠椅上,不知流了多久的眼泪。“晓田,晓田,你在吗?出来吃午饭了!要不我去帮你打饭!”陆芸静站在秦晓田房门外试探性的敲敲门,作为舍友加闺蜜,她知道她一定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昨晚开始,秦晓田就不对劲。早上出门没打招呼,好像也没吃早点,她这是怎么了? “小静,我不吃了,你们去吃吧!”房门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杨敏还没回来呢,她跟谁去吃啊?!陆芸静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那我去食堂打饭了,顺便帮你带一份!”陆芸静没等秦晓田回答,就端着饭盒转身出了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跟小静和杨敏说?秦晓田起身走到阳台,望着窗外满眼绿色的树,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现在正值暑假,校园里人少,留校的基本是备考、打工、实习的学生。大四的时候,为了复习考研,她和陆芸静在学校门口的教工宿舍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后来加入合租的还有杨敏。不知不觉在合租房已住了一年了。 陆芸静考上了本校本专业的研究生,恋情稳定,她的男友毕业回了L市工作,虽然现在已是两地,但两人每天数个甜蜜电话,仿佛都能刺痛秦晓田的心。很多恋人都从大一走到了大四,有的甚至也打破了毕业就分手的传言。而她秦晓田竟然在最背的时候还遭遇首次失恋!心中的积郁无法排遣,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她现在难以言喻的心情。 陆芸静用钥匙轻轻将门锁转开,故做轻松高兴的喊道:“田田,出来吃饭啦!我给你打了你最爱吃的茄子!” 放下手中的饭盒,陆芸静再次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无数的话哽在喉头,想发泄,却没有出口,秦晓田缓缓打开了门,那一瞬间她不知如何面对,尽管门口站着的是她相识三年的好友。 “天哪,田田你怎么了?”陆芸静看到满眼通红,连脸都哭肿了的秦晓田吓了一跳。 秦晓田本能地背过脸去不想让陆芸静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她秦晓田一直是开朗乐观,像打不死的小强。就算得知努力了一年与心爱的研究生专业失之交臂时,她也能很快恢复斗志,高喊着:“明年再战!”可现在,她都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在哪了。 陆芸静一手拉过秦晓田,她怕秦晓田背过脸去又找话搪塞她。扳过秦晓田的身子,陆芸静定定的看着秦晓田,重重地吐出了几个字:“说,到底怎么了?” 秦晓田不敢抬头,她怕一抬头,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会顺着脸颊淌下来。“我、我……”喉咙里像插着根刺,那几个字总是难以说出口。“我和夏林瀚分手了。”分手两个字一出口,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地板上。 “你说什么?分手?不可能,又是你耍小孩脾气了吧?”陆芸静松了口气,他们会分手才怪呢!她太了解秦晓田了,她那点矜持、那点骄傲,那点孩子气,也只有夏林瀚受得了。 夏林瀚从大一追秦晓田,每周从城区跑到他们这偏远的新校区,每周坚持送一束花,从未间断。就这样过了一年,才开口向秦晓田提出恋爱申请。秦晓田这傻子纠结了半天哥哥妹妹的问题才同意。夏林瀚比秦晓田大五岁,秦晓田进大学时他已经工作了,有份不错且稳定工作,家庭也算殷实。当夏林瀚开着车来接秦晓田时,在校园里也曾受到同一级同学的瞩目。夏林瀚总像哥哥宠溺妹妹一样把秦晓田捧着,尽量满足她任何要求,谁知这家伙得寸进尺经常动不动和夏林瀚叫板,耍小孩脾气,有时几天都不理人家,任人家穿过整个城跑20多公里来看他也能冷着脸让夏林瀚回去。每次都是秦晓田提分手,可夏林瀚从未同意过,总是变着法的哄她,真是被宠坏的丫头。 “不,不,这次是真的。”秦晓田哽咽着说不下去,一想到近4年的点点滴滴,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分手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这次是他提出的分手。”秦晓田好不容易从嘴里颤抖的挤出了这句话。 “啊?!不会吧!”陆芸静忽然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了。“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提出分手?”陆芸静始终有点不相信。 “我好久没理他了,昨天他来找我,我们吵了几句,我有点心烦,就说‘我们分手吧!’他没出声,我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同意,没想到他竟然说‘好,分手吧,我也很累了!’”秦晓田惊讶自己居然能一口气把昨晚的过程说完。 “切,这是他提的分手吗?他不过是同意了你的提议而已。”陆芸静翻了下眼珠,明明是秦晓田提的分手还赖人家夏林瀚,这次夏林瀚终于受不了她那任性的脾气同意分手了,哪有动不动就跟人提分手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她和振宇除了最厉害的一次争吵想过分开外,从来没提过“分手”两字,这是禁忌,跟秦晓田说过多少次了,她也不听。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提分手,听多了不想分都会想分了。老大,你都22了,拜托成熟点吧!”陆芸静又摆出一副苦口婆心训人的样子。 秦晓田抽泣起来,头垂着抬不起来,突然一下蹲了下去。陆芸静吓了一跳,从没见过秦晓田哭成这样,心一软,也蹲下去抱住了秦晓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晓田,别哭了,分了我们再找,找个比夏林瀚更好的!他不要你有的是人要你。”这话一出口,陆芸静觉得夏林瀚有点可恶了。 夏林瀚应该知道秦晓田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无城府的小女孩,他怎么能就这样顺着秦晓田这没脑子的就同意分手呢?他不是号称多爱秦晓田吗?他不是对她穷追猛打吗?他知道伤害了单纯的晓田吗?他会关心哭成这样的晓田吗?显然晓田一晚没睡啊! “晓田,咱不哭了,先吃点东西吧!你今天肯定一天都没吃东西。”陆芸静搂了搂秦晓田,秦晓田的喜怒哀乐从来藏不住,她想藏的时候就是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陆芸静有点心疼这傻姑娘了。 “我不想吃,你快吃吧,饭菜都凉了。”秦晓田用手抹抹脸上的眼泪,扶着陆芸静站起来。站起来的瞬间,头好晕眩,她强迫自己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深呼吸。 陆芸静拿过盒饭,递给秦晓田,晓田摇摇头,“好歹吃点,别浪费!”陆芸静命令,秦晓田无奈的接过盒饭,打开后随便挑了两口茄子吃,刚吃下去就觉得所有东西哽咽在喉,喉咙干涩无比,难以下咽,仿佛咽下去就要吐出来。秦晓田放下纸盒,叹口气说:“吃不下!吃下去就想吐。”陆芸静停下手中的勺子,看着秦晓田道:“你不会想绝食吧?看来失恋真是最好的减肥药啊!” 第二章 记忆 秦晓田和夏林瀚认识实属偶然,他两相差5岁,秦晓田进入湘城大学时,夏林瀚已经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在工商局工作了。秦晓田大一在通讯社社团活动时因有次写稿需要咨询皮包公司和消费投诉方面的问题,社长介绍她去市级工商局找某个人,结果那个人不在,让秦晓田直接问夏林瀚。当时,秦晓田不过是一名刚进大学的新生,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并不熟悉,对大学校园生活充满新奇与期待。采访结束后,秦晓田问夏林瀚湘城有哪些好吃、好玩的地方,夏林瀚滔滔不绝的给秦晓田讲了半个小时湘城的各种玩处和好吃的东西,秦晓田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傻傻的问“真的吗?下次我要去,具体位置在哪啊?” 一下午过去后,夏林瀚告诉秦晓田如果他和朋友下次组织活动出去玩,方便的时候就叫上她,她爽快地答应了,并应夏林瀚要求,留下了宿舍电话号码。 这事很快就过去了,秦晓田在开学忙碌的校园生活中早已忘记了夏林瀚曾答应带她一起出去玩的事。她参加学校各种活动、舞会、认识了同级的、高年级的不少男生。也有让她心动的男生的出现,可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与大学恋情失之交臂。 大一第二学期开学,新生开始到部队军训,虽是2月军训,可湘城地处南方,太阳公公一点也不示弱,一个月的军训竟然没下一滴雨,晒得秦晓田脸上褪了一层皮。脸上红红的,一块块脱了皮的地方像月球表面一样。 军训完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宿舍电话铃响了,“田田,找你的!”宿舍老大叫唤,“找我的?奇怪,谁呀?”秦晓田趴在她自己的桌子上不想动,该死的军训,把她的脸毁了不说还让她浑身就像散架一样,回到学校宿舍就想躺着趴着,最好别让她动。“我怎么知道,一个男的,没听过的声音。”老大觉得好笑。 “喂,你好!”秦晓田接过听筒。 “秦晓田吗?我是夏林瀚啊!”话筒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声。 秦晓田一愣,夏林瀚?哪个夏林瀚,脑袋里转了几圈才突然想起来,是她采访过的工商局人员。 “啊,哦,你好!你怎么会打给我呢?有什么事吗?”秦晓田很奇怪这个人会给她打电话,什么事呢? “上次不是说下次和朋友去好玩的地方带上你嘛,我们朋友明天约着一起去宗山骑马,要不要一起去?”夏林瀚显得很是开心,但问话时显得小心翼翼。 “骑马?”秦晓田犹豫了下,没骑过马,想尝试,可是,她不会啊!“我不会骑马啊!”秦晓田脱口而出。 “不会没关系,有人牵马,有人教的。”夏林瀚解释道。 “真的有人教吗?不会摔下来吧?”秦晓田还是不放心。 “不会摔,大不了你让牵马的牵着走就行了。”夏林瀚想大笑秦晓田心中的顾虑。 “那……好吧!”秦晓田虽然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没尝试过的事情她都想尝试。 “明天中午1点我过来接你,你住哪栋?”夏林瀚问。 “噢,不用进来啦,1点在我们学校大门口吧!”秦晓田很干脆的回答。 “那好,就在你们学校正门。明天见。”说完夏林瀚挂断了电话。 “是谁呀?”老大凑过来问。 “我也不是很熟,上次通讯社采访的一个人。”秦晓田还没回过神来。 “那人家怎么会找你?”老大穷追不舍。 “我也不知道,上次只是说有空一起出来玩。谁知道呢!”秦晓田好声没好气的回答。 “不会是想追你吧?”老大亮眼瞪大直直的看着秦晓田。 “怎么可能,别逗了!”秦晓田回了老大一个大白眼。 第二天中午,秦晓田怀着兴奋和忐忑的心情早早在学校大门口等,足足等了20分钟才等来玩伴。老实说,她都有点快记不住夏林瀚的长相了,生怕在校门口认错人。 远处走来一大帮人,仔细一看有个个子不太高,有点瘦,穿着夹克和黑色牛仔裤的人貌似就是夏林瀚,走近一点,果然是。“嗨!”他们两互相招手打了个招呼。 “介绍一下。”夏林瀚走到秦晓田面前,开始给她介绍他的同伴。 “这是XX,叫他眼镜就行,这是XX,叫他金贱,就是贱人的贱哈哈。这是XX,叫他**……”夏林瀚一口气介绍了8个同伴,每介绍一个,秦晓田就点头微笑一次,可正式的人名一个也没记住,就记住了几个小名。 介绍完毕,夏林瀚的朋友开始揶挪,起哄道:“老夏,你还没介 绍人家小姑娘给我们认识呢!”一阵哄笑。 秦晓田的脸有点发红。 “哦、哦,忘了。”夏林瀚尴尬的笑笑,马上指着秦晓田对那群狐朋狗友介绍:“这是秦晓田,湘城大学大一的学生。” “老夏,你不会老牛想吃嫩草吧?还是刚入学的大学生哦!”金贱开玩笑。 秦晓田一听这话,想立马就调头回宿舍,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夏林瀚看出了秦晓田的不好意思,责备的瞪了一眼金贱,金贱立马闭嘴。 “哎呀,别站在人家校门口了,挡路,赶紧走吧!”其中一个喊道。“走吧、走吧,出发!”大伙都喊起来。 尴尬的氛围就此打破,一群人很快转头,说笑着朝一辆面包车走去。9个人挤在一张昌河面包车和一辆破夏利里面,一路嬉闹着开到宗山脚下。 “到了,下车!”夏林瀚从夏利车的驾驶席下来,对车内的人开心地宣布。 一下车,秦晓田心中顿时溢满了欢乐。青翠的山林,停车场旁边是一条黄土路,路边围着很多牵马人,还有马儿低头吃着挂在脖子上的食草袋。想到马上就可以尝试骑马,秦晓田的心早绽开成了一朵花。 很快就有养马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骑马,看着下车的人多,好些领马的都围上前抢生意。 “你以前没骑过吗?”夏林瀚看秦晓田一脸茫然的站在那对着几个领马人,走过来准备帮她解围。 秦晓田摇摇头,“怕不怕?”夏林瀚小声问。“有一点。”秦晓田吞了下口水。“那你就骑匹小点的马吧!”夏林瀚偏过头给秦晓田建议,秦晓田点点头。 “要这匹和这匹!”夏林瀚指着面前一匹小马和一匹稍高一点的马向领马人发出信号。 马很快牵到秦晓田面前,在马夫的协助下,秦晓田踏上马镫,跨上了马背。这匹小马很老实,没有因为秦晓田重重坐在马鞍上急着打转转,静静的等秦晓田坐好。 马夫赶着马沿着马道前行,夏林瀚的马在秦晓田前面,马夫说夏林瀚和秦晓田骑的马是母子,因此秦晓田的马会乖乖跟在夏林瀚的马后面。果然一路上小马都没超到母马前面,偶尔奔跑起来,与母马并肩或想要赶上前去母马便会发出警告的声音。 秦晓田坐在马上颠来倒去,夏林瀚教他:“脚用力登紧,稍微站起来点,身子往前倾一点!”骑了两个小时,走走停停,秦晓田感觉刺激又好玩。完全没料到第二天全身会像散架一样酸疼不已。 从宗山下来,一行人送秦晓田回学校,秦晓田为尽地主之宜,同时为了还夏林瀚请她骑马的人情,邀请所有人去她们的特色食堂吃饭。 9个人将两张桌子拼到一起,秦晓田到窗口点了各种小吃、烧烤和小菜。全部摆到桌上后,“饿了,饿了,可以吃了吧?”夏林瀚的朋友王杰搓着手掌看着大家,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 “吃吧,快吃!学校里的东西不比外面,大家将就下哈!”秦晓田笑嘻嘻的拿起了筷子,宣布开吃。 饭后,夏林瀚一行人在秦晓田的带领下逛了下校园,秦晓田目送他们上车回城。 就这么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开始,让秦晓田怎么也想不到,夏林瀚居然会对她展开了长达一年的追求。 第二天,宿舍电话响起,秦晓田接起,“小秦同学!”秦晓田征了一下,这声音,好像是夏林瀚。 “你好!”秦晓田保持礼貌。 “知道我是谁吗?”夏林瀚故意逗她。 “现在大概知道了。”秦晓田不甘示弱。 “哈哈哈……”电话另一头传来爽朗的笑声。“今天感觉怎样?身上疼吗?”夏林瀚带着笑意问。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浑身上下像散架了,疼死了,腰也疼、腿也疼,屁股……反正哪都疼。”秦晓田本来想说屁股也疼,一转念觉得这个词出现不太合适,赶紧打住。 “正常的,第一次骑马都这样。”夏林瀚安慰她。“今天在学校干嘛?”夏林瀚接着问。 “没干嘛,休息。”秦晓田回答得简单明了。 “晚上有事吗?要不要来市区吃饭?带你去吃韩国料理!”夏林瀚发出邀请。 “啊?”秦晓田犹豫了下,学校离市区有10多公里,交通不算很方便,她担心晚上回来不安全。“太远了。”秦晓田下意识的呢喃一声。 “没关系,晚上我送你回来。”夏林瀚很干脆。 “可是太麻烦了。”秦晓田始终觉得不好意思。 “麻烦什么!你下午在学校吧?我4点来接你!”夏林瀚完全不给秦晓田考虑的时间。 “哦,好吧!”秦晓田一出口就晕了,什么?!她竟然答应了,是韩国料理在她眼前召唤吗?她怎么能就这么答应呢? “那我到了给你电话。”夏林瀚挂了电话。 就这样,夏林瀚开始了自顾自的追求,完全不管秦晓田是否真心愿意接受,每周末必定赶10多公里的路到学校看秦晓田,给她买漂亮花瓶,每周来换一次花,还从城区带各种好吃的给秦晓田和舍友吃,将她们宿舍的女生贿赂个遍。 那个时候,夏林瀚还没有买车,每次都坐公交到学校,晚上坐小摩的或黑车回城,实在追秦晓田追得辛苦。可秦晓田一直未松口,反正夏林瀚也没表白,秦晓田她就可以一直装糊涂,装不知道。有次,宿舍老大实在看不下去,就嚷道:“田田,你和瀚哥到底怎么回事?人家天天给你电话,周周送花,这不明摆着对你有意思嘛!” “谁说的!人家只是把我当妹妹好不好!”秦晓田嘴硬,不愿承认,本来夏林瀚也没说喜欢她呀,就算喜欢也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哪个哥哥会天天打电话给妹妹?还每周送不同的花?带你出去玩?又不是傻子。反正他肯定在追你!”老大翻了翻黝黑的眼珠。老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冷美人,为人仗义,对感情之事比她们几个了解得多。 “哎呀,不管了,以后再说。我家可没让我在大学谈恋爱。”秦晓田抛出杀手锏。她已经不止一次有意无意的暗示过夏林瀚,她不想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她家也觉得大学最好不要谈恋爱,她很可能毕业后会离开湘城。可夏林瀚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支持她的想法,她也就懒得多想。 大二的时候,夏林瀚买了张小车,来学校找秦晓田更方便了。于是只要有空就开车过来看秦晓田,给她送奶茶、冰激凌、水果、蛋糕。 有个冬夜,秦晓田她们经贸学院办晚会,秦晓田跳完舞急忙往宿舍赶,感觉好冷,她想加衣服。 “这位同学,是611宿舍的吗?”宿管科的老师在门口叫住了秦晓田。 “是,老师。”秦晓田狐疑,她们宿舍的都在礼堂看表演啊,没用电烧水棒也没用电炉,不应该被抓啊。 “有人放了东西在这,麻烦转交给你们宿舍的秦晓田。”宿管科的女老师向来阴阳怪气。 “哦,我就是。谢谢老师。”秦晓田接过一个大塑料袋,奔上楼梯。回到宿舍打开塑料袋,是两个鞋盒,一双短靴,一双长靴,套上脚,刚好合适,35码。顿时,秦晓田的心被融化了,冷冷的冬天,放佛有阵阵暖风在心头拂过,感动而甜蜜。 “谢谢你送的鞋子,很合适。”秦晓田用201卡拨通了夏林瀚的电话,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她和夏林瀚在一起从来咋咋呼呼,嗓门大得很。 “喜欢就好。我听说你们在表演节目就没等你了。”夏林瀚声音低低的。 时间滑到大二的第二个学期,隐约有了夏天的气息。夏林瀚依然重复着送花、每周必来的节奏,甚至带她去搭帐篷露营。然而,他们并非男女朋友。 一天晚上,夏林瀚开车来看秦晓田,晚饭后顺便载她到学校附近的山上转转。停下车,看着山路上来来往往锻炼的人们,灯光幽暗,两旁的树林散发出独有的芳香,秦晓田打开车窗大口呼吸山间清新的空气,心情很舒畅。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借着微弱的路灯,秦晓田看见一大束红玫瑰摆在她面前。夏林瀚送她很多花,可很少会送红玫瑰,因为她不太喜欢红玫瑰。可这束包装精美、点缀着满天星和薰衣草的红玫瑰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设计过的。秦晓田的嘴已张成了O字形,抬起眼看见夏林瀚捧着红玫瑰,单腿跪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哪里冒出来的花?”秦晓田本能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很紧张又很小声的责问,她害怕引起路过的人侧目。红晕,已不知不觉爬上了她的脸颊。 “花我藏后备箱了,嘿嘿。”夏林瀚有点调皮,很快又恢复了严肃认真的神情,“晓田,做我女朋友好吗?”夏林瀚仍跪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秦晓田,充满坚定。 秦晓田想躲避夏林瀚的眼神,被他看得慌了神,她该怎么办?秦晓田将眸子低了下去,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变了束花出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都不知道他下车了。 看出了秦晓田的慌乱,夏林瀚沉沉的说:“晓田,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会等你。” “可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秦晓田哪里知道,夏林瀚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像男人对心仪的女人做的事,除了情人间的亲密动作,他们与恋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没关系,我说了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想谈恋爱为止。”夏林瀚面不改色,仍然虔诚的单膝跪在地上。 秦晓田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得手都不知往哪放,也不知说什么。 “你别紧张,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夏林瀚看出自己吓到秦晓田了,忙跟她解释,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今天确实很突然,但他是考虑好的,而且,他实在是忍不住,想把秦晓田变成自己女友的这个想法。 “我不想谈恋爱,也不会谈恋爱,我不知道怎么做女朋友,不温柔也不会体贴人,我很任性,又自私,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秦晓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觉得现在数落自己一番可以让大家都冷静。 “晓田!”夏林瀚打断她,“你做你自己就好,我就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秦晓田愣了一下,“可我真的不会谈恋爱。”秦晓田傻傻的冒出一句。 夏林瀚觉得好笑,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你不用会!” 秦晓田觉得自己已经词穷,“我不知道怎么做女朋友!” “你不用知道,顺其自然,我来做就好。”夏林瀚很直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秦晓田发现自己很可笑,这个问题居然让她困扰到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你慢慢想,不着急。”夏林瀚安慰她。 “也许,也许可以试试,但不行怎么办?”秦晓田失去了判断和主见,完全和平时叫喳喳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我还是会对你好。”夏林瀚好想握住秦晓田的手告诉她:不会不行,因为他夏林瀚会对她一直好下去。 “那我们试试,但我不想告诉我家。”秦晓田鼓足了勇气抬起眼迎接夏林瀚的目光。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夏林瀚高兴的把玫瑰花塞到秦晓田身上。 “你快起来,丢死人了,你真是疯了啊!”秦晓田用右手拉夏林瀚,让夏林瀚别丢人现眼。 “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不起来,你答应了我就起来。”夏林瀚像个孩子似的耍赖皮。 “行了,行了,答应你还不行嘛!你快起来,快点,不然我生气了!”秦晓田的脖子都红了。 夏林瀚开开心心的站了起来,跪在坚硬路面上的左腿都麻了。上车后,夏林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晓田,“干嘛呀,这么看着我,吓人,不准这样看我!”秦晓田又恢复了往日的大嗓门。“我就喜欢看!”夏林瀚的手偷偷的握住了秦晓田的左手,秦晓田想挣脱,却被他紧紧握住,无法抽离。 就这样,秦晓田进入了正式的恋爱期。 初恋总是青涩又甜蜜,夏林瀚仍然每周捧着花来看秦晓田,两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秦晓田跟着夏林瀚和他的朋友一起经常出入各种饭店、娱乐场所,温泉,还一起短途旅行。夏林瀚总是变着法的讨秦晓田开心,要说秦晓田的坏脾气有一半是被夏林瀚骄纵出来的。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秦晓田的校园恋爱生活过得有点奢侈。 第三章 挽留 三天,秦晓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了,三天来反复听着那几首慰藉失恋人的歌曲。“一转身谁能把感慨抛在脑后,在事过境迁以后,这段情就算曾经刻骨且铭心过,过去了又改变什么,地球它又公转几周了,浓情爱恋都已陌生了……”在他眼中,我是不是已经是陌生人了?秦晓田3天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同时也在想:就这么分手了?真的分手了?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是冷战,曾经她不高兴又不懂如何表达内心想法时,最惯用的方法就是冷战,哪怕冷战半个月,夏林瀚也还是会打电话,甚至亲自跑来哄她。可三天了,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那台摩托罗拉C200一直躺在桌子上没有响过,秦晓田总忍不住拿起它看,总想看看有没有夏林瀚的线索。手机上他的短信已经在这3天看过好几遍,有吵架的,和好的,夏林瀚温暖的问候,看一遍,秦晓田的眼泪总会不争气的往下掉。这几天她的眼睛就没好过,一直都是红红肿肿的,因为所有的回忆、因为很多她使用的东西都与夏林瀚有关。晚上,只要她闭上眼睛,全是跟夏林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第一次露营,第一次泡温泉,第一次短途旅行,她的第一次接吻,有太多第一次是和他相关的。秦晓田的眼睛无法闭上,因为闭上太疼,她只能睁着眼看着黑夜中的天花板,等待黎明的来临。 “晓田,想吃什么早点?我给你去买!”陆芸静敲敲紧闭着的门,这扇门三天都没怎么开过,除了上厕所,秦晓田都把自己关在房里,打来的饭大概也只吃了几口。 半晌,房间里没动静。秦晓田缩在单人床上,又是一夜未眠。可这一夜,她想了很多过往的事,也想了今后的事。她秦晓田是谁?难道一次失恋就把她击败了?她还有美好的人生等待她去发现,没了夏林瀚还会有别的男人出现。可,可是以后的男人会有夏林瀚对她那么好吗?她实在不确定,所以,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丢弃她一切的自尊,做最后的努力,她要尽力挽回夏林瀚,如果成功,她一定痛改前非,如果夏林瀚不同意和好,她也无憾,毕竟努力过了,虽然努力得晚了点。要努力挽回,就得有力气,就得吃饭。这么一想,秦晓田决定从床上爬起来,脚一着地,就感觉头晕,大概是一直闷着没出门,也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有点虚。“哐——”门打开了,倒把站在门口一直听动静的陆芸静吓了一跳。 “小静,我要吃八宝粥和肉包子。”秦晓田靠着门边一副懒洋洋病恹恹的样子。 陆芸静像领了旨一样,高兴得跳了一下,“好嘞,等着,我马上去买!妈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不要命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吗?这才对,该吃就吃!” 陆芸静喜滋滋的出门去买早点。 秦晓田感觉身子有点飘,摇摇晃晃的洗漱完毕,一屁股陷在了沙发中。 有钥匙在钥匙孔中转动的声音,陆芸静拎着包子、稀饭还有米粉进来。看到秦晓田靠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东西往边上一挪,腾出地方放早点。 “快,快来吃,还热着呢!”陆芸静把包子和粥摆到秦晓田面前,秦晓田坐起身,打开粥,拿起勺子开始舀。开始的两口有点难以下咽,大概几天没好好吃饭,咽喉、胃部都不适应食物进驻了,勉强吃了几口后,看陆芸静吃米粉吃得香,巴巴的望着陆芸静低头吃粉。 “怎么了?”陆芸静抬头看着秦晓田。 “我想吃粉,给我吃一口。”秦晓田毫不客气。 陆芸静将粉推到秦晓田面前,秦晓田抢过陆芸静的筷子吃了一大口,“还是粉比较有味道”秦晓田心里琢磨,“应该买粉吃才对!” “你吃包子、稀饭,我要吃粉!”秦晓田讨好地又没有力气的向陆芸静一笑,抬起纸碗要将米粉据为己有。 “哎——你!”陆芸静瞪着大眼睛一下子没回过神,等她回过神往旁边一看,秦晓田已经风卷残云,只剩汤了。陆芸静摇摇头,只好拿起包子吃。 这下好了,身体恢复了点元气,有点力气了,秦晓田可以好好想想她的计划展开行动了。 和夏林瀚认识4年,相好3年,秦晓田除了送过夏林瀚一件衬衣、T恤、一罐子千纸鹤和塑料星星外,好像没有送过夏林瀚其它东西。夏林瀚总说她是个学生,花的都是父母的钱,他又不缺什么,用不着送他礼物。所以,秦晓田从来都是被动的接受者,理所当然的接受夏林瀚对她的好,给她的东西。对了,今年生日的时候夏林瀚还送了她一部佳能的数码相机,对秦晓田来说,这个礼物太贵重,她周围的同学有数码相机的也不多。“那我该送他什么好呢?”秦晓田皱着眉头想。 怎么表达心意呢?书!夏林瀚不是爱看书嘛,挑一本能表达自己心意的书给他,让他翻阅书的时候犹如在读自己,见书如见人。秦晓田从来不缺乏行动力,想好便做。“噌”的一下,秦晓田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过头对一脸错愕的陆芸静说:“小静,我要出去一下。”“你要去哪啊?”陆芸静一脸茫然,心想:她不会出事吧? “我闷在屋里几天了,想出去转转,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看你的书,不然你导师交给你的任务你完不成了!”秦晓田突然觉得,这几天以来,她总算有了点清醒的意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陆芸静眼眸里充满疑问,脸上写满不放心。 “可能晚一点,你不用管我,好好干你的活,上你的课啊!”秦晓田冲陆芸静绽放一个很大的笑容,这一笑反倒把陆芸静震到了,那笑容太灿烂,可又总说不出蒙了一层什么,将这灿烂的笑容显得有点虚无。 秦晓田关上房门,打开简易衣柜开始找衣服,随便拎了条素花裙子套在身上,扎个马尾,拿上包包,飞快地走了出来。 “我走了!”秦晓田朝陆芸静摆摆手,关门而去。留下陆芸静一人怔怔的呆在沙发上出神。其实,她也有事瞒着晓田,只是她不知现在这种状态下该跟谁说,又该怎么说? 秦晓田一路小跑到公交站台,她决定了,先去书城买书,然后去夏林瀚单位门口等他,和他相处4年,虽去过他单位几次,但都是夏林瀚带她去的,夏林瀚同事也几乎都认识她了。可一个人去夏林瀚单位,这是头一次。 跳上公交,找个最后面的位子坐下,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楼房、人脸,与夏林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不争气的占据了秦晓田的脑袋,纷纷扰扰,挥之不去。秦晓田甩甩头,拿出MP3,将耳机塞住耳朵,好像塞住耳朵就能塞住脑中的记忆一样。秦晓田迷茫的盯着窗外,直到车内响起机械的报站声,秦晓田下车后钻进了书城。阵阵书香扑鼻而来,嗅着淡淡的纸墨香味,看着周身满满的书架与书,秦晓田再一次感受到书真是个好东西,有安神定心的功效。夏林瀚学工商管理出身,爱看人物传记、玄学等书,闲来无事时会炒股,但秦晓田对股票是一丁点也不懂,这类书籍只能放弃。夏林瀚貌似对天文地理史学懂得比较多,平日里也总跟秦晓田说些各地的逸闻趣事,甚至还买了个天文望远镜和秦晓田一起看星星。不如……询问了工作人员后,找到了《时间简史》和《二十四史》,不知书可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呢?正好路过畅销书书架,书台上赫然摆着一本厚厚的《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的书。放下手中的书,抬起这本翻了一下,发现书中对男女情感的表达、观点、看法都有不同程度的描述,还有点意思。“就这本吧!”秦晓田心里想:即使夏林瀚最终选择的不是我,这本书也能传递给他男女对待感情的不同态度,也能让他更了解女人的想法。 选好书,秦晓田从包里拿出笔,无从下手,扉页上写什么?《时间简史》上提了“宇宙、时间、人,生生不息!”《二十四史》上提“读史读人,以史为镜”,轮到最后一本时,秦晓田犹豫了,好半天只写下这样一句话:阅书如阅人,望你每每看到这本书时能想起那些关于青春的温暖记忆。在三本书上轻轻落款后,陆芸静付了款,又找了个地方将书包装起来,上面系个蝴蝶结。 秦晓田提前一个站就下车了,拎着书,晃晃悠悠的往夏林瀚单位方向走,她没想好如何开口。看看时间,离夏林瀚下班的时间还早,秦晓田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冷饮店坐下,心不在焉的点了杯奶茶喝。时针指向4点,秦晓田起身,踱步到夏林瀚单位门口。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心咚咚直跳,提到了嗓子眼,一阵口干舌燥,秦晓田紧张得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终于,电话那头传来“喂”的一声,秦晓田愣住了,瞬间失去反应,听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声响,夏林瀚试探性的问了声:“晓田?”秦晓田猛然回过神来,紧张的问道:“林瀚,你快下班了吗?我在你单位门口,我等你下班,有话想跟你说。”秦晓田一口气说完,她知道中间只要断一个点,她便不知如何接下去。 夏林瀚愣了一下,想“她从没自己来过我单位呢。”“嗯,你再等我一会,我忙完手头的事就出来。” 夏林瀚没有拒绝她,秦晓田心中一喜。 远远的,就看见秦晓田低着头抬着两只腿交叉踩着步子,夏林瀚心下觉得十分熟悉。秦晓田转过来刚好看到夏林瀚在门口,几个大步走了过去。 “林瀚,你下班了?”秦晓田有点不好意思。 “嗯,你怎么突然来单位找我?有事吗?”夏林瀚的确不知道她有什么事要急切到来单位等他下班,他们在一起3年多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秦晓田举了举左手拎着的书,笑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突然想着送我东西了?”夏林瀚有点意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夏林瀚突然转移话题。 他总是这样,无论秦晓田怎样对他,他从不会对她恶语相向,总是似乎为她着想,正如现在,到了饭点他也不会让秦晓田饿着,不管是不是已经分手,他貌似对她总是宠溺。可秦晓田有时搞不清楚,这份宠溺是对妹妹呢还是对恋人? 夏林瀚领着秦晓田来到他们常来的一家韩国餐馆,自从夏林瀚带她来吃过后,她便喜欢上这里,因此他们会时不时光顾。 “想吃什么?你点!”夏林瀚将菜单递给秦晓田。 秦晓田快速的点了几个他们以前来常吃的菜,抿了一口茶,又把书推到夏林瀚面前。 “这是什么?”夏林瀚接过包装精美的重重的一沓东西。 “书!这么几年我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都是你送我东西,想来想去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你,就买了几本书送你,一点心意。”秦晓田不由得脸有点发红。 夏林瀚望着秦晓田微微泛红的脸,知道她已经不好意思了,自己喜欢她什么呢?不矫揉造作?不似有些女孩太过功利?还是仅仅只是喜欢她大大咧咧又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正如现在,她只要一脸红便会透露出她内心的羞怯与担心。夏林瀚看秦晓田的眼神有点复杂。 “我拿回家慢慢看。”夏林瀚收回看秦晓田的眼神。 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近几天的事情,他们已经4天没有联系了。吃饱后,秦晓田摩挲了下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考虑着是不是现在跟他表白呢? 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林瀚……”秦晓田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林瀚脑子也在想秦晓田是想说什么?想挽回他吗? “我,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经常耍性子,动不动就说分手,对你也不好,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总以为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多,你宠着我,所以不会离开我。可我太高估了人的忍耐力,也高估了自己。再好的人无论多喜欢我,也不可能忍受我一直以来的阴晴不定、冷战、不温柔、不体贴,甚至还常常一不高兴就提分手的性格。这么多年我依赖你依赖惯了,总觉得你迁就我、让着我是应该的,我想改,我不想和你分开。”秦晓田顾不得那么多,一口气将心里的憋了几天的话脱口而出。 夏林瀚并没有惊讶,他早已猜到秦晓田来找他的目的,他也希望他们能继续在一起,可是,他知道,秦晓田改不了的。重点是,秦晓田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对他只是依赖,只是不想放开身边对自己好的人,但她以后还会跟他在一起吗?会和他结婚吗?夏林瀚拿不准。 见夏林瀚迟迟不开口,秦晓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确实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再缠着你,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不想和你分开,但不代表我不尊重你的选择。” 夏林瀚依旧沉默。 第四章 决绝 好半天,夏林瀚才开口。“小田,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也正因为如此,你怎样对我我都忍让,一次又一次讨好你,哄你,不希望你不开心,但是,时间久了,我的心也累了。” 听到这些,秦晓田心里一片悲凉。是啊,都是她不好,她怎么会这么狠心利用夏林瀚爱她比她爱他多的这点原因,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她怎会不记得每次吵架都是夏林瀚低头,甚至追她追到外地。 “小田,你真的能改吗?改了还是你吗?”夏林瀚似是在自言自语。 夏林瀚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秦晓田问:“小田,你如果真的跟我在一起,以后会离开我吗?会和我结婚吗?” 秦晓田完全没料到夏林瀚会如此问她。结婚?她还想读研,结婚这个问题完全还没想过,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不想离开夏林瀚。 “我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也许几年后会结婚的,但现在我还想读书,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秦晓田实话实说。 夏林瀚微闭双眼,秦晓田看不懂他的表情。其实不过是一分钟,秦晓田却仿佛过了千百年之久,好像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会动了。她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小田”夏林瀚缓缓的开了口。“我累了,想找个人安安静静、温馨的过一辈子,但你现在给不了我婚姻,甚至我不知道我等你的几年后,你还会不会嫁给我,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再去经受一段磨难了。” 是因为我给不了他现在想要的安定和婚姻吗?秦晓田心在滴血,他真的不愿也不能再等她了。 “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上学时的一个女孩,那时我喜欢她,但没有说出口,那天恰巧遇到她,我们好多年没见了。看她比原来变得成熟了些,气质却还和读书时一样,她家条件不好,却总是为别人着想,突然有种感觉,想回到从前。” 没等夏林瀚说完,秦晓田忍不住打断他。“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不想听,你是想说你不想再和我好了,想和你读书时的初恋再续未完的前缘吗?”秦晓田声音颤抖而尖锐。夏林瀚怎么能如此对他,他不想要她直接说就好了,何苦要再补充后面那段。 “小田,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一定真的会和她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人都会长大的,你也该变成熟了。”夏林瀚轻轻握了握秦晓田的手。 秦晓田忍痛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泪还想不停的往外喷涌,但秦晓田不允许,她怎么能像个被打败的小丑一样,在夏林瀚不要她以后还在他面前哭泣,她的自尊不允许。 夏林瀚很想替她拂去眼泪,每次见到她流泪,他总是揪心。只是这次,他硬逼着自己的手没去触碰秦晓田泪湿的脸。 “这么说,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秦晓田勉强睁开眼,用手心手背轮流擦着脸上的泪水。她只想要夏林瀚一个让她能确定的答案。 “小田,你还小,好多事没有经历,也不懂,有些时候不是互相喜欢就一定能在一起的。”夏林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太怕再伤害她。 “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努力在一起?你只要告诉我你还愿不愿意,想不想和我在一起?”秦晓田只求夏林瀚给她一个痛快。 夏林瀚见她咄咄逼人,只想要他的一个答案,知道不下狠话告诉她,她不会死心。 “不——想。”夏林瀚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 “哼哼哼”秦晓田从鼻腔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脸上的泪痕未干,却笑了。他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不想在一起直说就好了,怕我缠着他吗?怕我破坏他去找旧爱新欢吗?秦晓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之前的小心求证到现在近乎癫狂的状态,她要的答案就是这么残忍,打碎了她一路上所有的幻想。 秦晓田完全不顾别人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地滑到了地上,低着头,身子微微抖动。夏林瀚被秦晓田的半哭半笑的样子吓到了,忙走到对面去,想扶她起来。不想蹲在地上的秦晓田一甩手,狠狠地对他说:“不用你管!”站起来,抓起包就往走。夏林瀚一把拉住秦晓田左手手臂,“小田,我送你回去。”夏林瀚不放心这样的秦晓田,再说每次送她也已成了习惯。 “不要,我自己坐车回去,从现在开始,我要戒掉与你有关的一切!”秦晓田忿忿地低吼。 说完两人一起出了门。门外冷风一吹,秦晓田顿时冷静不少,她不是来挽回的吗?既然不行,结果也在脑中预料过,为何还要说狠话。 “真不要我送吗?”夏林瀚指指他的车。 “不了,我想自己静静。”秦晓田摇摇头,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 “小田,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夏林瀚看着秦晓田的背影,在她身后喊道。 风吹过秦晓田的耳朵,将这句话清清楚楚的送进耳膜,秦晓田鼻子一酸。也许,夏林瀚真的是爱她的,只是,只是爱的时间不对?可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仍旧放弃了她。眼泪再次滑落,心痛得让她喘不过气,这就是失恋的滋味吗? 拖着两条沉重的腿,秦晓田毫无知觉的走到公交站台。一时间,前尘往事全部涌上心头,看谁都像夏林瀚,见到哪张车都以为是他的,以为他的车会停在她面前载她回去,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趁着夜色和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秦晓田用手推起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使劲抹眼泪。之前秦晓田不死心,幻想着也许能挽回,现在结局如此,她一时接受不了。 回到出租屋,屋子里黑黑的,陆芸静还没回来,秦晓田松了口气,幸亏没有人,她可以躲进自己房间放声哭,放开想心事。随便梳洗了一下,秦晓田躲到自己房间,没开灯,抱着双膝抖动双肩,隐忍地哭泣。 可是,哭有什么用,生活还得继续。秦晓田止不住眼泪,内心却陡然间变得坚定,她从来就不是软弱的人。尽管看上去个子小小的,面相也小,可她从来是遇到大事慌乱过后总能倔强地挺过去。“我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就是失恋吗,谁没失恋过,不能被打倒,我一定要考上云山大学的新闻专业,实现自己的理想。”秦晓田暗下决心。 心里的决心容易下,可真要决绝的忘记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失恋的伤还需时间来治疗,既然决定重新开始,秦晓田打算回家调整一段时间再准备考研。 第二天,秦晓田将这个决定告诉了陆芸静,陆芸静也很支持,于是秦晓田买了最近一天的火车票。离开的头一天,在出租屋内,陆芸静、杨敏、杨敏的男友宋立诚和几个师兄师姐还有陆芸静的几个同学又是做饭又是喝酒、玩游戏的疯了一夜。隔天一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送秦晓田去火车站,曾诣临走前对秦晓田说:“放心,妹子,好好调整一段时间,过几天又是一条好汉,考上研究生要找多少帅哥找去,哥哥帮你找!”秦晓田一听,噗嗤笑出声来,却笑出了眼泪。多好的一群朋友,可谁又知道今后的某天或许大家天各一方,不再相见呢? 人生中的过客何其多,那些生命中陪伴过你走过某一段旅程,见证过你人生某个阶段悲悲喜喜的人大部分都不会留在你身边,所以,有什么理由不让我们珍惜当下和眼前的人?就算曾经的同路人最终没能一直同路,那又有什么关系?那些同过路的人总比永远是路人好,至少,我们曾一起激荡青春,一起欢笑悲伤,一起畅想未来,一起分享心中所爱。秦晓田想着想着,告别了陆芸静他们,感慨万千地踏上了火车。 第五章 新欢 家,永远是子女最温暖的港湾。秦晓田的爸妈对她突然回家有点意外,毕业后秦晓田本说不回家,边打工边准备考研。这次回家秦晓田说公司的工作辞了,打算专心备考。秦妈看到女儿面容憔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经不住父母逼问,秦晓田终于表明已和夏林瀚分手的事。“谁先提的?”秦母问,“我提的。”秦晓田很干脆的回答。“你提的还一脸苦瓜相,一副受伤的样子?说,是不是夏林瀚提的?好你个夏林瀚,居然敢甩我家小田。哼,我就说不能相信男人,不能对男人投入太多感情,否则受伤的肯定是自己!”秦母又开始打起了机关枪。母亲向来强势,也不看好她和夏林瀚的恋爱,秦家本来就反对秦晓田本科时谈恋爱,总希望女儿能有出息,秦晓田恋爱后秦妈总觉得夏林瀚是她的拦路虎一般。加上秦家保守,对儿女的感情也一直灌输不要过分投入,生怕单纯的秦晓田被骗受伤。果然,秦晓田还是被伤了。秦母愤恨叹气的同时,鼓励秦晓田好好复习,重新开始。 秦晓田到外省上大学后,就不愿和父母多谈情感的问题,她知道父母给她的意见对她影响太大,而同时也太主观和偏激,不如不让他们知道,省得听他们唠叨。这次失恋,秦晓田也选择略过细节,只告知父母结果。在家呆了10天,跟老友和表姊妹们嗨了几天,心情也渐渐开朗了些。秦晓田打算回到湘城就安心复习,将夏林瀚深埋心底。 回到湘城已是9月底,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秦晓田逐渐调整状态和作息时间,因为回家前已经把一家外贸公司的工作辞掉,所以她将学习的时间调节成与原来上课的时间一样。每天早上7点半起床,8点半前吃早点,9点以前到图书馆或自习室看书,中午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下午2点半继续看书,5点半到6点吃晚饭,晚上从7点看书到10点图书馆或教室关门。通常秦晓田回到合租房和杨敏、陆芸静聊聊天、看看电视就休息了。生活规律后,心情反而轻松不少。尽管刚开始复习的前几天完全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与夏林瀚在一起的零碎片段,晚上甚至会恍惚得以为夏林瀚在外面等她。但秦晓田硬是逼着自己咬着牙坚持坐在座位上看书,“不能出去,不能回宿舍,即使现在看不进,总有一刻我是看得进去的。”秦晓田时常这样告诫自己。半个月后,秦晓田逐渐进入了备考状态。 这天晚上,秦晓田10点多回到合租房,竟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声响。杨敏和陆芸静房间都亮着灯,却都关在各自房间,不像平常在客厅聊天、吃东西、看电视。隐约听到有男人的说话声,秦晓田凑着耳朵到陆芸静房门口,听到陆芸静正和一个男人低声交谈,还不时传来压低的笑声。难道是和振宇来啦?如果是,那还是不去打扰好了,他俩有2个多月没见过免了吧?秦晓田识趣的回到自己屋。第二天一早,秦晓田一人最先起床,洗漱完陆芸静房间也没动静,她今天没课,正好和振宇来看她,估计睡懒觉了。正准备出门,杨敏匆忙打开房门,睡眼迷蒙紧张兮兮的嚷道:“糟了,起晚了,迟到了!”原来她有课啊,秦晓田笑着数落她,杨敏经常睡过头。 “喂,杨敏,和振宇来了吗?”秦晓田小声的问,生怕被陆芸静听到。 “和振宇?没有啊!”杨敏口吐牙膏泡沫嘟囔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 “没来?那小静房间里我怎么听着有个男人的声音,难道我听错了?”秦晓田一脸疑惑的耸耸肩。 杨敏擦擦嘴,瞪了秦晓田一大眼,“天哪,你不知道?聂远飞啊,小静最近一直跟聂远飞在一起,你没发现?”杨敏不敢相信地小声惊呼。秦晓田不是陆芸静的死党吗?居然连这都不知道?Oh,my god!杨敏在心底惊呼。 聂远飞?秦晓田脑子里飞速的搜索有关这个人的印象。拍了一下脑袋,秦晓田啊秦晓田,这段时间你光顾着管自己失恋的事,怎么就没多关心下小静呢?这个聂远飞不是陆芸静的研究生同班同学吗,开学的时候还帮陆芸静搬东西,也经常来他们这,她回家前疯玩的那个晚上,聂远飞也在啊,晚上他和陆芸静还在房间里悄悄说着什么。只是,因为她一直都只关注自己的心,竟然没能好好的跟陆芸静聊一聊。住同一屋檐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过滤掉了。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怎么回事。 刚想敲陆芸静的房门,感觉不妥。算了,等中午回来再问。秦晓田满腹心事的去了图书馆,满脑子都是陆芸静和聂远飞的影子。中午回到出租屋,陆芸静居然没在,秦晓田想着可能两人去外面吃饭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火。陆芸静,你究竟想干嘛,和振宇呢? 杨敏下午有课,已经午休了,秦晓田一个人气嘟嘟的坐在沙发上,等着陆芸静回来。 门开了,没想到陆芸静竟然和聂远飞一起回来。陆芸静和秦晓田对视的同时都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晓田,这是聂远飞,我同班同学,不过不是同一个导师。”陆芸静显得有点小小的尴尬。 “哦,聂师兄,之前见过,抱歉一直没跟你打招呼!”秦晓田礼貌性的朝聂远飞点点头。眼前的聂远飞身穿短袖T恤,休闲短裤,虽是男人,皮肤却很白,个头大约1.78米,看着人挺文艺。 “芸静,我拿拿书先回宿舍了,你好好休息!”聂远飞转过头温柔的对陆芸静说,那眼神分明就是看恋人的眼神。陆芸静居然有点羞涩的答了声:“好,你先去吧!” 聂远飞从陆芸静房间里拿出书后便告辞了。秦晓田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一把拉住陆芸静,把她拉到房间,推陆芸静坐到床上,打算审问。 “小静,聂远飞怎么回事?”秦晓田向来直来直往。 陆芸静的眼神有些闪躲,她没想好怎么解释,尽管她知道秦晓田迟早会知道,可实在难以开口。 “没怎么回事,他就是我同学,刚好是外省来的,不熟悉环境,所以就带他多了解下学校和湘城。”陆芸静搪塞。 秦晓田的眼睛透过近视镜片直勾勾地看着陆芸静,好似要把陆芸静整个人给看穿,陆芸静低头不语。秦晓田面前的陆芸静算得上是个清秀可人的女孩,白皙的皮肤,小小的脸庞,一身无袖浅蓝牛仔裙,虽然个子比陆芸静高了一截,却很瘦,一看就像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 “小静,不带这么玩的,一看就知道你骗人。什么叫跟他没事,我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秦晓田唬她。 “真的没有什么,你相信我!”陆芸静抬起头正对秦晓田的眸子。眼神没有了刚才的闪躲,这一刹那,秦晓田选择相信陆芸静,相信她仍是她心目中那个坚贞又温柔的陆芸静。 这下反而弄得秦晓田不好意思了,好像怀疑最好的朋友,这很不像话。秦晓田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了刚才的其实,讪讪道:“好吧,你可得小心点,我看聂远飞可不这么想,他不像省油的灯。” “我知道,你放心吧!”陆芸静宽慰她。 秦晓田只好甩甩手说:“那好,你先休息,我去图书馆了,不然一会又没座位了!” 晚上,聂远飞又来了,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坐在沙发上和陆芸静、杨敏一起边看电视边有说有笑。秦晓田心想“哟,这么快就开始出招巴结舍友了?” 于是,假装欢天喜地的惊叹:“哇塞,这么多吃的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苹果问聂远飞:“洗了吗?” “洗过了,放心吃!”聂远飞对秦晓田友好的一笑。 秦晓田“咔咔咔”的啃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她现在需要顾及什么形象呢?夏林瀚走了,现在她只一心考研,对男人没好感也没兴趣,每天抹把脸就出门,不打扮、不花哨,从来只会扎个马尾,还架个近视眼镜,谁会注意或看上她呢? “晓田同学,你现在正值关键时刻,用脑比较多,多喝点核桃乳,我买了一箱过来,你每天拿去教室,累了的时候喝一瓶,当做调节休息。”聂远飞递过来一瓶核桃乳。 “还有,女孩子的皮肤靠保养,多吃水果有好处!”聂远飞这句是说给她们女孩听的。 “咳咳咳”秦晓田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噎到,女孩子的皮肤靠保养?这男生未免懂得太多了吧?接着说了句让她后悔不已的话:“师兄,你是女人吗,还是追过的女孩太多,所以这么了解女孩子?”话一出口,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没有,不是,其实我业余蛮爱研究保健方面的知识,对女人的保健略知一二,你若有什么问题,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探讨?”聂远飞眯着眼睛笑道。 这下轮到秦晓田傻眼了,算了,还是乖乖低头啃苹果吧。 这小姑娘不好惹,聂远飞不由得多看了秦晓田一眼。框架眼镜的背后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双眼皮大眼睛,虽然戴眼镜,眼睛却丝毫未变形或无神。皮肤算是很好的,白里透红,有一张看着比她实际年龄小的脸,看起来像个中学生,个子不高,目测大概1.6米,身材匀称。只是太不修边幅掩盖了她的优点,如果稍加打扮还算是个可爱清纯的女孩。 聂远飞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钟对她们三人,其实是对陆芸静一人说:“十点多了,不早了,我回宿舍了,你们有什么需求或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芸静帮了我不少忙,也该我回报一下。”说完,站起身来又补充一句:“水果吃完了告诉我,我再去买,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今天只是随便买了些,下次你们告诉我爱吃什么,这样就不会浪费啦!” 真是够有心的!秦晓田在心里有点赌气的叹道。紧接着,秦晓田和杨敏两人不免又轮番攻击陆芸静一番,可依然无所收获。 这一周多,聂远飞每天都来她们的合租屋,有时一天来两三趟,秦晓田发现有两次陆芸静的电话响她都没接,秦晓田隐隐觉得来电的肯定是和振宇。果然,一天中午午休时,秦晓田接到了来自和振宇的电话。 “喂,晓田吗?”和振宇的声音有点急切。“是我。”原本睡意朦胧的秦晓田还在抱怨究竟是谁打扰了她的午睡,一看到手机上“和振宇”三个字,立马清醒了,她预感,有事要发生。 “晓田,我想问你下,最近静静是不是经常不在宿舍?我找她好几次没找到。”和振宇声音里充满了疑问。 “嗯嗯,她现在不在。”秦晓田老实回答,陆芸静现在确实不在。不知是在实验室还是跟聂远飞在一起。 “我知道她不在,所以才打给你的。”和振宇顿了一下接着说:“晓田,静静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总感觉有事情,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总感觉打电话不像以前那样能说很久了。是不是我们分开的时间太久了?”和振宇像是问秦晓田又像在自问。 “没有,最近他们实验室可能太忙了!”秦晓田安慰和振宇,陆芸静忙是真的,她现在刚好研一,与导师也在磨合的过程,她导师要求严格,而且实验室的课题也多,她选择的是环境工程的土壤净化研究方向,经常闷在实验室里倒腾培养皿就是一整天。当然,秦晓田知道,实验室里少不了聂远飞,尽管他们不在同一个实验室,也肯定隔得很近。 “我刚好后天要来湘城报名参加中国农业大学的研究生网络远程教学课程,顺便过来看看静静,希望给她个惊喜。”和振宇语气里透着一股得意和小小的开心。终于可以见到3个多月未见面的静静了,可以再抱抱她瘦弱的身子,闻闻她的发香。 秦晓田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惊喜,只怕到时会变成惊吓。 “好,振宇你路上小心点!”秦晓田挂断了电话。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原本她跟和振宇并不熟,因为认识了陆芸静,自然也就认识了和振宇。和振宇是个典型的暖男,对陆芸静体贴入微又细心。毕业后无奈地回到他们家乡的畜牧局做了一名事业单位员工。 秦晓田再也睡不着,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静。 “小静,和振宇要来了!”电话接通后,忍不住第一句话就透露了重要信息。 “啊?什么时候?”陆芸静左手拿着培养皿,左手拿着试管,右倾着脑袋用脸颊和肩膀夹住手机,手中的试管差点掉在地上。 “他说后天,你好好准备下吧,我看他可能发觉到什么了。”秦晓田在电话那头告诫。 “行,知道了,挂了,我手上还拿着实验品呢!”陆芸静忙着赶紧把左右手的东西放到试验台上,拿下手机,甩甩发酸又戴着手套的两只手。 其实陆芸静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天来得有点太快了。她不可否认,已经对聂远飞动了心。聂远飞帮她搬东西,一起自习,一起逛街买东西,关键是,她被聂远飞的甜言蜜语迷昏了。 “小田,我该怎么办?”陆芸静晚上再也瞒不住,向秦晓田坦白了她和聂远飞之间的事情。 研究生新生还未报道期间,因聂远飞和陆芸静两人提前到校,自然便认识了,聂远飞从第一次见到陆芸静便心升好感,于是开始追求陆芸静。又是送花又是买东西,每天陪伴左右,糖衣炮弹天天攻击,对于感情已趋于平淡的陆芸静来说,穷追不舍的追求方式让她最终卸下了防备。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真的会喜欢上了聂远飞。 “那和振宇怎么办?你怎么跟他说?”秦晓田没想到陆芸静和振宇近4年的感情居然被一个才出现3个月的聂远飞打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陆芸静痛苦的摇着头。“这是我最不愿面对的问题。怎么办,晓田?”陆芸静无助的看着秦晓田,她多么希望有个高人能给她指点一下。 “你还爱和振宇吗?对他还有感情吗?”秦晓田心里也慌,她也没遇过这种问题。 “爱?我也不知道。毕竟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肯定是有感情的,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真的把他当亲人看了,我从来不想伤害他,可现在怎么办?我能不告诉他吗?也许我对聂远飞只是一时好奇,好奇他这个人。”陆芸静手足无措的看着秦晓田。 杨敏一直在房门口偷偷听两人在屋内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两人虽然比她大,可对待感情和男人,哪有她那么老道。敲了敲陆芸静的房门,喊道:“开门,我来给你们出主意。” 救星来了,两人心怀感激的看着杨敏。“芸静姐,我看你现在纠结痛苦,可能自己的感情也没梳理好,自己都还不清楚状况,何必急着下结论。等振宇哥来了,就保持原来那样,该干嘛干嘛。至于聂远飞,你就告诉他,你男朋友来了,你要陪他几天,事先跟他说,看他如何反应。若他识趣不打扰,事后再跟你掰扯,证明他还能为你着想,要是他还不死心缠着你,那就是太不顾及你的感受。” 听完杨敏这么一说,陆芸静和秦晓田豁然开朗。是啊,现在陆芸静仍是和振宇的女友,当然应以和振宇为先,至于聂远飞,提前说清楚这件事看他的选择。再说了,聂远飞早就知道陆芸静有男友还敢贸然展开攻势,证明他心里应该早有准备,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试试他。 第六章 闯关 和振宇在湘城逗留了三天,办完正事后直接来找陆芸静。两人许久没见,见面后陆芸静因心里有亏欠和不安,感情上显得有些生分,却在行动上对和振宇更加体贴。聂远飞知道和振宇要来,出奇的在这三天没有找上门。和振宇见一切照旧,悬着的心落下不少,然而他始终觉得陆芸静与以往不同,总感觉在躲着什么,可他实在不明白是躲着他什么。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临走前,收拾东西时,和振宇还是忍不住问了陆芸静:“静静,我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几次不接我电话,虽然你说忘了带手机,我也信了,可我总放心不下。你现在的同学我也不太认识,是不是有人追你?如果真的有人追你,你得让我知道,你知道我是一心对你的,我真的不想失去你。”陆芸静听了一阵心酸,愧疚感更深了。 也不知是谁提的议,晚上和振宇居然请了陆芸静班上七八个要好的同学,还有秦晓田和杨敏吃饭,那七八个要好的同学里,包括了聂远飞。席间,秦晓田一直在观察陆芸静和聂远飞的表情,两人看上去很淡然,只是陆芸静向和振宇挨个介绍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两人的眼神相互对上时有丝闪躲,幸好和振宇没注意到。送走和振宇去坐夜班车,聂远飞在楼下等着陆芸静,两人一起上了楼。进门后两人迅速进入了陆芸静的房间。 那厢和振宇才刚走,这厢聂远飞就来了,好你个陆芸静!秦晓田心里暗暗骂道,两人躲躲闪闪在密谈什么?10点多,聂远飞才从陆芸静房间里出来,显得有点疲惫。陆芸静过了一阵才打开房门准备洗漱,却见她双眼红肿,梨花带泪,秦晓田和杨敏两人见状忙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小静?”“怎么了,芸静姐?”陆芸静听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长叹一声,无力道:“怎么办,我觉得我喜欢上聂远飞了!” “啊?”秦晓田和杨敏两人的嘴都张成了O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两人认识才多长时间啊,3个多月吧,陆芸静,你不会这就要缴械投降了吧?秦晓田迷糊了,这不是才认识3个多月吗?难道这就是爱情?日久生情是爱情,一见钟情是爱情,相见恨晚是爱情,陆芸静和聂远飞是相见恨晚吗? “我也很痛苦,特别是面对振宇,越是和他在一起我越觉得对不起他,我看到他的每一刻,心都在忏悔,因为我只要看到他就会想到聂远飞。”陆芸静悲戚无比,声音都在抖。爱,都是折磨人的吧!秦晓田深受失恋折磨,陆芸静在爱的选择中也备受煎熬。 “那你刚才在房间和聂远飞说了些什么?”秦晓田总觉得聂远飞这人不妥,身上有股魅惑女人却又不安定的气息。这种警觉,可能更多的来自于她老乡——曾诣的描述。曾诣曾跟她说过,聂远飞这人,对朋友什么的很仗义,但好像对女人就不怎么仗义了,他们一个宿舍的,在卧谈时也交流过彼此的风流史,曾诣本就对感情持排斥态度,怕用情,看似就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而聂远飞和他恰恰相反,聂远飞很容易用情,每段情都很投入,却来得快去的也快,容易用情的同时也容易忘情,这种速来速去的感情,久而久之便会变成滥情。 “聂远飞说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陆芸静脸上闪过一丝光亮,红红的眼睛也在发光,倒衬得她现在有丝娇媚。所有女人面对自己心动男人的表白恐怕都难以抗拒吧。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秦晓田此时变得异常冷静,比她自己面对和夏林瀚的感情冷静多了。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振宇对我很好,而且我告诉他我们已经在一起几年了,彼此很了解,又是从同一个小城出来的,他对于我就像一个不可或缺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也不想伤害他。但我的感情又骗不了我自己。”陆芸静揉了揉红肿的眼球,大概泪流得有点多,眼睛有些生疼。 “聂远飞怎么说?”秦晓田不依不饶。 “他说,他可以等我想好做出决定,他希望我遵循自己的内心,他甚至还说,如果我不好跟振宇坦明情况,他可以跟振宇说,要怪就怪他好了。”陆芸静如实回答。 “哼!”秦晓田冷哼一声:“他倒是会说了,他以什么身份去跟振宇说?他也好意思?!小静,我跟你说,你可能还不了解聂远飞,你多了解下他身边的人,甚至可以向曾诣、宋波、高陵劲打听下,聂远飞平时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听说过聂远飞原来在他们学校的风流史,这个人你最好再多了解下,别急着下决定。”秦晓田直话直说,也不怕触痛陆芸静。 “这些我知道,我听聂远飞自己跟我说过,曾诣他们一个宿舍,我也大概听说过一些。”没想到陆芸静竟然都知道。 “那你还一门心思要往前凑,小心到时你倒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把振宇撂一边,结果聂远飞却跑了。”秦晓田说话毫不客气,她可不想看到好友最后受伤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把那么好的和振宇丢了实在不值得。 “他说他之前也犯过很多错,包括跟他前女友的事他也告诉我了。但这次他说对我是认真地,他想好好和我在一起,也希望能一直走下去,破破别人的谣言。”陆芸静显然已经被聂远飞迷晕了,只听得进去聂远飞的话。这话在秦晓田听来多么苍白虚假,可在陆芸静听来,这话太受用了。爱情的魔咒真的只对想陷进去的人有效,可惜爱情,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夏林瀚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发狠承诺,她秦晓田还不是会乐滋滋的信以为真。 秦晓田知道,除了适当提醒陆芸静小心谨慎,已别无他法,陆芸静已经陷进去,甚至在一次跟和振宇的电话交谈中,透露出想分手的想法。 和振宇在小城终于忍不住了,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陆家,陆父陆母轮番打电话,并且借口来湘城看病,跑来出租屋看望陆芸静,实则是探听真实情况。陆父陆母早已视和振宇为未来女婿,和振宇毕业回家乡后也时常去看望他们二老,对他们照顾有加,突然间跑出个程咬金,让他们情何以堪,总觉得对不住和振宇。可看望了陆芸静后二老又觉得女儿也不容易,受感情折磨不说,明明善良温和的女儿又瘦了,心疼不已,且见了聂远飞后发现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除了私底下提醒陆芸静不要忘本,对聂远飞还是得防着点外,也不好再说什么。 和振宇在12月底的时候抽空来湘城看陆芸静,虽然两人感情已经触礁,可相见时气氛也不算尴尬,主要是和振宇仍然对陆芸静一片丹心却懂得分寸,让两人见面犹如老友见面分外温馨。他告诉陆芸静,他可以等,即算陆芸静最后没有选择他,他也依然会照顾她,在另一个地方陪着她,希望她过得好。这话听得陆芸静心惊胆战,她怎敢再要和振宇付出,她何德何能呢?话传到秦晓田耳朵里,秦晓田当即认定,和振宇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对陆芸静好,爱她呵护她的人。 陆芸静和聂远飞的感情迅速升温,出租屋内经常传来两人的笑声,秦晓田只能将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研究生入学考试上。 两天半的考试终于结束,秦晓田松了一大口气,近4个月的成果马上就要揭晓,她自认为无愧于心。带着一丝对未来未知的担忧,秦晓田回到父母所在的城市度过了一个热闹又平静的新年。 3月初,秦晓田回到湘城,陆芸静和杨敏早已开学,秦晓田回来完全是为了等放榜。临近成绩公布的日子越近,秦晓田越紧张,如果没考上怎么办?离开湘城还是留在湘城找工作,她能做什么样的工作?不在湘城是回父母身边还是去另一个城市?这些想法无数次盘旋在她脑中,却一次也没有准确的结论。 3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听到和自己一起考研的考友说可以通过电话查询成绩了,秦晓田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关进房间拨通了电话,当电话那头的女声用机械的声音报出一串数字时,秦晓田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到属于它的位置。秦晓田以368分的总分,单科全部超过最低分数线的成绩闯过了第一关笔试关。接下来是面试,所有人都知道云山大学作为湘城乃至附近几省最好的大学,研究生复试向来严格。秦晓田一没门路二没专业基础(秦晓田是跨专业考生),怎么打败其他云山大学本系毕业生及外校优秀的专业生呢?只能努力看专业课知识和关注当下热门话题,这是秦晓田的第一反应。原本以为自己第一次考研失利,丢了工作,失了男友,几乎没一样顺心的事情,从今天开始霉运似乎要逆转了。看来,原来蒋院长对她说的话没错,“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时间是良药。现在你看起来天大的事情,天要塌下来的事情,觉得迈不过去的槛,过几年你回头看,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陆芸静和杨敏得知秦晓田笔试分通过后都为她感到高兴,能顶住失恋那么大的压力考出好成绩,应该庆祝。陆芸静当即表示,第二天她买菜来露两手,叫上几个朋友一起为秦晓田祝贺。第二天下午陆芸静刚好没事,叫上秦晓田两人早早的到附近菜市场又是买鸡又是买鱼,好像金榜题名的是她一样。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一半天,敲门声响起,聂远飞提着一袋水果,一袋饮料走了进来。“来来来,有什么让我打下手的?”他讪讪的对陆芸静笑着,话语中有几分求饶的意思。 怎么?难道他两吵架了?秦晓田心里嘀咕。 陆芸静瞥了他一眼说:“把东西先放桌上吧,现在没什么要你帮忙的。” 聂远飞不依不饶的又凑上前,“在弄鱼吗?要不要我帮你打花刀?或者,我来剥大蒜子?”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陆芸静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好气的说:“那你剥大蒜吧!” “遵命,主人!”聂远飞嗖的一下蹲下来捡着地上的大蒜剥了起来。 晚饭将近,杨敏、曾诣、宋波他们陆续来齐,一屋子的人吵吵闹闹直到深夜才散去。聂远飞借着喝了点啤酒,竟不肯离去,央着陆芸静在客厅沙发上睡下了。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5月中下旬,研究生入学复试的日子到了。这天秦晓田起了个大早,化了点淡妆,赶着公交车到云山大学。湘城大学和云山大学虽在同一所省会城市,却一个在北,一个在东南方,相距甚远。抽签后,未轮到的同学在另一间教室焦急的等候,来面试的有三十几个人,最终能顺利通过的只有不超过16个。秦晓田很紧张,在心里一直默念“不紧张,不紧张,像平时那样说话就好。”秦晓田虽算不上口才好,可毕竟也是本科时参加过学校辩论赛的,说话总不至于差到哪去。轮到她入场时,她深吸了一口气,进入考场,面对5名老师,在记录员的指引下抽答题签。幸好抽到的是她有准备的时下议论最多的博客话题,面对几名老师的提问回答得还算流畅,出来后秦晓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已尽人事,接下来只能听天命了。 6月,好消息传来,秦晓田总算拿到了云山大学新闻专业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就像打了一辈子无望的游戏突然闯关成功一样,秦晓田觉得她的未来有着落了,生活也明朗了,心情自然开心。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秦晓田去重庆找原来本科班同学玩了一趟,回到湘城大学出租屋开始准备收拾东西,9月,她就要入住云山大学了,尽管千般不舍,这个房子终是要退掉的,她得提前告诉陆芸静,好让她早点找其他人合租。 7月初,秦晓田乐呵呵地回到父母家,总算在父母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秦父秦母也高兴得逢人便说“我家女儿考上研究生了,还是公费的!” 秦晓田在老家把原来中学能见面的同学会了个遍,也跟着爸妈把所有亲戚跑了个遍,累并快乐着,她现在就只等兴冲冲地入学啦! 第二十一章 迷情 秦晓田和陆芸静两人挤在狭小的上铺,上半夜睡得不太踏实,下半夜大概太累相继昏昏睡去,直到第二天上午10点多才醒来。 “吃不吃面包?”两人下床没多久,田莉拿出袋吐司出来晃,问秦晓田她两吃不吃。 想着马上吃午饭,没必要下楼吃早点,秦晓田接过吐司,毫不客气的说了声:“谢谢!”便打开拿出一片递给陆芸静,自己也啃起来。 “你们喝不喝咖啡啊?”胡小娟看两人干巴巴的啃面包,感觉很干,她只有咖啡这一种饮料,于是问她们喝不喝? 秦晓田和陆芸静两人对看一眼,然后朝胡小娟摇摇头。 “大清早的不想喝咖啡,小娟,我们宿舍就你最爱喝咖啡,一天一杯,每天不忘,嘿嘿。”秦晓田嚼着面包,吐词含混不清。 “对了,我有豆奶粉,喝吗?拿出来泡两杯?”秦晓田拍拍脑袋才想起来。 “泡呗!”陆芸静也不客气。 秦晓田从书柜的底层翻出一大袋豆奶粉,买了两个月了才喝了两三包,就把它忘在了角落里。要不是刚才胡小娟让她们喝咖啡,她都把豆奶粉这玩意忘了。 暖暖的豆奶下肚,两人的胃顿时感觉舒服许多。 “我等下吃完午饭就回学校了,明天还有课,今天早点回去休息下。”陆芸静喝了口烫烫的豆奶。 “这么急着走干嘛,吃完晚饭再走呗。”秦晓田撅了下嘴。 “呆了一天多了,也打扰你们宿舍了,差不多该回去了。”陆芸静抱歉的朝胡小娟和田莉笑笑。 “小娟,莉莉,中午有空吗?要不一起吃饭呗,我请客!”秦晓田喊道。 田莉和胡小娟同时看向秦晓田,诡异的笑了笑,两人不约而同的回答:“好啊,可以,刚好没地方吃饭。”说完便大笑起来。 秦晓田翻了下白眼,心想:这两人怕是早就约好了吧。 中午,四大美女美美的在川菜馆吃了一顿,有说有笑,几人把过去的情史、朋友的八卦翻出搞笑又经典的说了个遍,又将男人品头论足了番,才依依不舍的摸着胀鼓鼓的肚子走了出来。 “我送小静去公交站台坐车,要不你们先回宿舍?”秦晓田对胡小娟和田莉说。 胡小娟田莉挽着手,点点头,向陆芸静挥挥手告别。“欢迎下次再来我们宿舍玩。”田莉朝陆芸静发出邀请。 “也欢迎你们来我们湘城大学玩,我请你们吃食堂,哈哈!”陆芸静也回邀田莉和胡小娟,说到时请她们吃食堂,她自己就被自己逗乐了。 和舍友分别后,秦晓田牵着陆芸静的手,缓缓的向另一条街的公交站台走去。 “秦晓田?!”没走多远,有个声音从秦晓田的左侧传来。 往左边一看,竟然是袁暮天。秦晓田有点傻眼,站着不会走了。觉察出秦晓田的异样,陆芸静顺着秦晓田的眼神望去,看到左边不远处的饭馆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不能说瘦,只能说身材匀称,长相刚毅又带点阳光大男孩气质的男人。 “谁啊?”陆芸静小声问,轻轻推推秦晓田。 “就是他。”秦晓田语无伦次。 “谁?”问出这个字后,陆芸静心里有个预感,他莫非就是…… “那个袁老师。”秦晓田挤出几个音。 “啊?真是他?这么巧?”陆芸静暗自观察,心里也惊叹,自己是有多好运,来一次云山大学就把秦晓田身边的男人看了个遍。 袁暮天朝秦晓田和陆芸静走了过来。秦晓田一阵紧张,手心渗出了汗,陆芸静明显感觉到她牵着的手心变潮湿了。 “秦晓田同学,这么巧?”袁暮天故意拉长了声调。 “嗯,我和朋友来吃饭。”秦晓田故作镇定。 “哦,那真凑巧,我也是和几个朋友来吃饭。”袁暮天打量着秦晓田身边这位瘦瘦高高的女孩,皮肤白皙,长得很清秀,可跟秦晓田一比,袁暮天认为她脸色没有秦晓田红润,也没有秦晓田可爱。 “不介绍一下?”袁暮天摊开手指了指陆芸静。 秦晓田清了下嗓子,“额……这是陆芸静,是我大学时代的好友,芸静,这是我们法学院的袁老师。”秦晓田礼貌性的用手向陆芸静和袁暮天介绍对方。 “袁老师,你好,我是陆芸静。”陆芸静主动把右手伸过去,要和袁暮天握手。 袁暮天显然没想到陆芸静会和他握手,征了一下赶紧将左手递上去轻轻的握了下陆芸静的手。陆芸静的手很软,骨架小,握上去感觉没份量。 陆芸静趁机仔细看了看袁暮天,袁暮天剪了个短寸头,很显精神,五官分明,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高挺的鼻梁,嘴唇不厚也不算宽大,配在轮廓分明的脸恰到好处,如果嘴角没有弧度会感觉有点冷酷,让人难以接近,但若嘴角微微上扬,感觉既阳光又有点魅惑。袁暮天肤色健康,胡子刮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喜爱运动的人。 “我叫袁暮天,私底下我并不喜欢别人叫我老师,尤其是她。”袁暮天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的脸瞬间泛红。 袁暮天难道也会这样开玩笑?秦晓田内心激起无数层涟漪。 陆芸静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内心有点好笑,又有点担心。 “袁老师,我要送朋友去车站,我们先走了。”秦晓田实在不知还能再聊些什么,找了个借口,低着头想快点拉陆芸静走。 “就走了?”陆芸静还有点不甘心。 “走了,走了,快点。”秦晓田挽着陆芸静的手使劲往前拽。 “袁老师,欢迎你来我们湘城大学玩啊!”陆芸静边被秦晓田拽着往前,边回头向袁暮天表示告别。 袁暮天点了点头,回应道:“好的,有机会一定去。” “晓田,这就你说的那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袁老师?”陆芸静好奇心爆棚。 “什么喜欢,别瞎说。特别是什么叫我喜欢他,谁说我喜欢他了?”秦晓田噘嘴否认。 “那就是他单恋你呗!”陆芸静坏笑。 “什么单恋?!人家只是对我有点好感而已。”秦晓田狡辩。 “好感很可能会转变成爱情啊,人家不是都希望你考虑下了吗?你还嘴硬,你不喜欢他刚才脸红什么,低什么头,躲什么躲?”陆芸静一口气责问秦晓田。 “哎呀,我哪里躲了,只是这样见面多尴尬呀!”秦晓田甩开陆芸静的手,气呼呼的往前走。 “看,你激动什么!”陆芸静追上去拉住秦晓田。 “我看他长得还不错啊,可以考虑。”陆芸静眼里满是笑意。 “考虑什么啊,人家是老师,我是学生,难道要我师生恋啊?”秦晓田好声没好气,其实这是她一直纠结的问题。 “怕什么,谁规定老师学生不准谈恋爱了?又不是中学生,你已经是研究生了,都过了法定结婚年龄了,现在研究生都可以结婚了好不好,师生恋有什么稀奇的。以前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还不是找了她的学生。”陆芸静看出秦晓田正在为要不要进行师生恋的问题烦恼,便想安慰她,给她打打气。 “那是人家,我可怕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秦晓田一脸忧虑。 “指指点点,谁没事会对你指点啊!只要自己问心无愧,过得开心,管其他人说什么呢!人,不能老为别人而活,生活在别人营造的世界里,还不如好好做自己。喜欢就争取,不喜欢就拉倒。”陆芸静真是越活越明白了。 “小静,你真是可以去当哲学家了,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你自己怎么还深陷情感漩涡啊?”秦晓田嘟着嘴在想:你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呢,又**的心干嘛。 “我的事和你不同,一码归一码,别掺和着说。我看你明明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感觉,你怕什么,该不会受了一次伤就不敢爱了吧?都不像你了!”陆芸静继续教育秦晓天,好友是什么?就是不管怎样也要表达心中所想,尽量为对方着想,就算吵得不可开交,也要实话实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受伤了,到现在都不敢提感情的事嘛,哼!”秦晓田一脸不高兴,拿着陆芸静伤心的事打击报复。 “小田,我说了一码归一码。我的事我自己会慢慢调整解决,你难道不想好好谈次恋爱吗?就算没结果又如何,如果你内心真的喜欢他,干嘛非得压抑自己的感情,更何况他不是也喜欢你吗?”陆芸静声音大了起来,心急想骂醒秦晓田。 “可是我不敢。不敢想,不敢靠近,我怕失去,也怕被人误解,更怕哪天喜欢他的女孩太多,他可能不要我。”秦晓田也吼了出来,声音悲戚,她真的怕。 “你以为人人都是聂远飞吗?相信自己,也试着相信别人,这是我们两现在要学习的。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和外界的环境就把自己和别人判刑,不尝试你怎么知道。你受伤了不是还有我,我受伤了不是还有你吗?”陆芸静扶着秦晓田的肩膀,晃了晃她。 “真的可以吗?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受女生欢迎。”秦晓田抬起头,迷茫的看着陆芸静。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我只知道你应该听从内心的声音。”陆芸静恢复了温柔的声音。 “好了,我要走了,车来了,你好好想想,不要钻牛角尖,也不要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陆芸静松开手,看着进站的公交车,有点不舍,却不得不道别。 “小静,路上小心,一定要再联系我。你也要好好的!”秦晓田装作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睛,不想让陆芸静看到她的眼泪。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从小到大都爱哭,感性,很容易被感动和感染。 送走陆芸静,秦晓田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她和陆芸静的过往,那些受过的伤,那些因伤而带来的成长。她一直在意的是:袁暮天究竟对她是什么态度,她能抛开学校里其他老师和同学的眼光吗?若说她不喜欢袁暮天,那有违心意,可她和他真的能在一起吗?她能保证不再次受伤害吗?她现在没有答案,她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局面。 头脑过于紧张,使秦晓田觉得口干舌燥。她走到冷饮店,要了一杯蜂蜜柠檬水,想解渴也想平复心情。正准备付钱时,颈脖后方伸过一只手,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秦晓田吓了一跳。 “老板,钱在这里!”袁暮天在秦晓田身后稳稳地说。 老板犹豫的看了秦晓田一眼,秦晓田一脸惊讶加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到袁暮天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袁老师,你怎么在这?”秦晓田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为什么在这里?她心里刚刚还一直在想着有关这个男人的事情,他怎么就出现了? 店老板看两人是认识的,毫不犹豫地接过袁暮天手上的钱并找了钱给袁暮天。 “刚好路过,看到你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不知道你在干嘛?”袁暮天冷冷的说。 “哦。”秦晓田对袁暮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毫不关心,她脑子里在转着应该找什么话说。 袁暮天心里暗自恼火,他其实送完朋友就折返来找秦晓田,看着她送走陆芸静,又一直跟她到冷饮店。他不知道秦晓田一路在想什么,完全没注意到他。见到他一副吃惊又害怕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爽。他更不爽的是他自己,他为什么要跟着她,他又不是疯了!不,可能自己真有点疯了,因为他会想她,自从那天跟她似是非是的表露心迹后,他其实一直在盼望,在期待秦晓田的回答,他想知道她的心意。可秦晓田一直掩藏自己,让袁暮天无所适从。 “你在想什么呢?”袁暮天看秦晓田一言不发,双手抱着柠檬水不停的在吸,他搞不懂秦晓田的脑袋瓜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该怎么跟你说话。”秦晓田头也不抬,脱口而出。越是紧张,越是犯错,不小心就把真话说了出来。 袁暮天听了一愣:“什么叫该怎么跟我说话?”她是不想见到自己,不想跟我说话吗?袁暮天暗自冷笑,自己原来是个傻瓜,给了人家学生多大的困扰,害人家要躲着自己,连见面的措辞都要考虑半天。 秦晓田将杯中的柠檬水猛地喝完,撑到打了个轻嗝,突然觉得憋在肚子里的愤懑,担忧,害怕应该有个出处发泄出来。可她不知道该找谁发泄,这都是袁暮天害的。 秦晓田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觉得她要吼叫和发泄,突然间一转身对着袁暮天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手中的塑料杯顿时被捏瘪了。 袁暮天不知道秦晓田为什么突然发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干嘛非得没事跟着我,干嘛扰乱我正常的生活,我现在,我现在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你跟你相处。”秦晓田怕在大街上过于引人注目,压低了声音怒吼,眼泪差点都要溢出眼角。 看来,他猜得没错。袁暮天心想:果然自己的行为给秦晓田造成了困扰,看来秦晓田并不需要这份感情,他也该收心了。 “秦同学。”袁暮天掩饰住自己的失落,故意用这个称呼让两人的距离拉远。“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困扰,如果你确实觉得我给你造成了负担,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袁暮天强装冷静,冷冷的想撇清关系。 “哈哈哈哈”秦晓田突然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淌下。这个男人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只顾自己,难道一点也不清楚她心中的苦闷?“秦晓田,你还那么笨,看吧,袁暮天说以后不会再打扰我了,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秦晓田内心咒骂自己。 袁暮天见秦晓田拼命想忍住眼泪,嘴角都在颤抖,他不明所以,可他知道,他也伤心难过,看到秦晓田这个样子,他更难过。怜惜、疼痛、想尝试着喜欢却不知能不能被对方接受的心情把他瞬间逼疯,他大脑空白,身体却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袁暮天一把拉过秦晓田将她拥在怀里,刚进入袁暮天怀抱的瞬间,袁暮天的手太过用力,秦晓田不由得咳嗽了两声,眼泪决堤般往外冒,不久便将袁暮天胸口的衣服弄湿了一大块。等袁暮天自己回过神来,发现秦晓田已经在自己怀中,后悔无益,索性轻轻拥着她任她啜泣。 袁暮天环住秦晓田的肩在她耳边轻叹:“对不起,我不是想让你难过。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给你带来这么多烦恼,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开心,你该过你自己的生活。是我没考虑周全。” 秦晓田的心在靠到袁暮天身上的一刹那完全土崩瓦解,她闻到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淡淡的充满阳光的男人味,她的心化了。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袁暮天的脸,埋着头含混不清的问:“你真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吗?” 袁暮天不知秦晓田为何突然这样问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是。 秦晓田的心绷紧了,如果袁暮天真心喜欢她,她能接受吗? “对不起,袁老师,我只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想法。”秦晓田依旧埋着头。袁暮天没有吭声,他想好好听听秦晓田的心思。 “当我知道你可能喜欢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乱了,不是没有期待过。但,我也害怕,害怕自己不知该如何接受,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会受到伤害。”秦晓田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和盘托出。 原来,这个小家伙不是对自己没有好感,只不过是害怕罢了。袁暮天轻抚秦晓田的背,又抚了抚她的头发,好笑又好气的安慰秦晓田:“晓田,其实我也害怕,我也不是没犹豫过,可每见到你一次,那种想法就在我心里加强一次,我想试试,我想靠近你,和你在一起。任何人都怕受伤,我也一样。至于别人的眼光,该理解的会理解,不想理解怎么说人家永远也不会理解,我们一起学习怎么面对别人的目光吧。还有,我希望你有自己正常的生活,不愿给你造成负担,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一定尊重。” 秦晓田没有说话,她心里在斗争,自己都已经在人家怀里了,没有拒绝,她甚至很喜欢这个怀抱,如果在一起,就必须共同承担面对今后的许多问题,她能行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半晌,秦晓田才问出这句话。 “当然,我希望是为你好的。”袁暮天语气坚定。 “其实,是我不太相信我自己,我不知能不能当好别人的女朋友,也不知有没有能力去面对一些问题,也害怕万一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秦晓田自言自语般呢喃。 “傻瓜!”袁暮天觉得自己真不了解秦晓田,却也因此想了解她更多。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我只希望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有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扛!”袁暮天搂紧了秦晓田。 “那你能帮我挡问题吗?你能一直让着我吗?”秦晓田的恋爱公主病又犯了。 “晓田,我能替你挡的问题一定替你挡,但人生有些问题别人解决不了,只有自己面对,这你必须要知道。至于让,我会发扬绅士风度,只要你不太过分。”袁暮天笑了。 “那,我要求暂时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因为我还没想好。还有,在外人面前和学校里我们还是要装作不太熟,不能走太近,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太多。”秦晓田挂着眼泪抬起头看着袁暮天。 “当然可以,我也没想现在就在大庭广众下把和你的关系昭告全校,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完全相信我,相信我们可以拥有这段感情时,你想什么时候公布关系就什么时候公布,这个听你的。”袁暮天用手指点了下秦晓田的鼻子。 秦晓田噗嗤一下笑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开始地下恋情了?唉,不能当众牵手,这可让人不爽。”袁暮天大笑着抱紧了秦晓田。 “切,谁要给你牵手了!”秦晓田使劲想推开袁暮天,却被他箍得死死的无法推开。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袁暮天也想耍下无赖。 “什么?”秦晓田警惕地问。 “以后私底下,单独在一起时不许叫我袁老师,叫我暮天。不然好像我在占小姑娘便宜似的。”袁暮天一本正经。 “嗯。”秦晓田点点头。 袁暮天拭去秦晓田脸上的泪印,想拉着秦晓田走,手却被秦晓田轻轻推开。 “不行,一会就到学校门口了,人来人往的,说不定有人看见。”秦晓田在这方面小心谨慎的性格又暴露出来。 袁暮天无奈,只得与秦晓田并排保持点距离往学校方向走去。一路上秦晓田都掩饰不住笑意,突如其来的新关系让她太过意外,这开启了她对未来的期待,让她内心欢愉。其实她很想告诉所有人:她又可以开始恋爱了,但这种兴奋、激动的心情只能压抑在心底,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给自己时间,给他们的感情进入稳定顺利的阶段时间。然后,等到那天,她就大大方方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新恋情。 袁暮天好几次都想拉秦晓田的手,但他忍住了,晓田不愿,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跟别人解释他们的关系,那就缓缓好了。 送秦晓田到宿舍附近时,秦晓田便示意袁暮天离开。之前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时,内心单纯觉得老师送学生也没什么,现在突然间关系变了,内心有鬼,反而愈加有心掩盖,认为袁暮天送她到楼下就会被发现奸情般。袁暮天只能识趣的摆摆手告别,并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秦晓田点点头,火速跑开,仿佛再多呆一秒就会被来往的人看穿两人的关系。 回到宿舍,秦晓田脸涨得通红,内心久久无法平静,那呼之欲出的情感就要迸发出来,可她必须得隐瞒,包括对胡小娟和田莉。人一旦恋爱,就会不同,连秦晓田都感觉自己与中午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接受了袁暮天进入一段新感情,她连前路都还没看清就陷了进去。有了新感情,其实怎么都掩盖不住,比如那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那绯红的两颊,还有顾盼生辉的眼神,哪哪都带有粉红的桃花。 第二十二章 相念 天气开始渐渐炎热起来,偶尔能听到知了的声音,晚上也多了些虫蛙鸟鸣。潮湿的空气掩盖不住秦晓田陷入秘密编织的巨大情网的心,她与袁暮天已暗暗交往了近1个月了,这一个月时间的私密交往,只有天知地知,秦袁二人知晓。两人每两三天见一次面,要么在外面相约吃饭,要么是约在校外的书店或是哪个环境雅致的咖啡馆、公园广场见面。每次1-2小时的见面时间已不能满足秦晓田对情感的需求与渴望,袁暮天不能经常出现在她宿舍附近,因此每次回学校,她都有段路必须自己走,尽管她知道袁暮天在身后默默看着自己。可那种想时刻见面黏在一起,想一直牵他的手,想光明正大和他走在校园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和她始终是在情感的两端,似远似近,仿佛只有见面的那一两小时是属于两人世界,告诉她,他们在恋爱,除了在一起的时间,他们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在地球两端互相惦念,期待下一次约会。 抓痒挠心的感觉让秦晓田差点就走漏风声将她恋爱的消息宣布给胡小娟和田莉,话到嘴边的那一刻,秦晓田还是将它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书写字。胡小娟和容新晟进展顺利,胡小娟也逐渐开始兼任电台的主播,刚开始只是替班,哪位主持人请假或有事无法上节目,她去顶替下,慢慢的,因为长相讨喜,态度认真,电台副总监同意可以试着让她接手一档固定的新闻栏目每周做1-2次替班主播。这档栏目播出时间是8点,新闻快报式的内容,一共持续时间大约为10分钟,可就是这10分钟的栏目,头天晚上胡小娟至少要花1个小时熟悉稿子。第二天不到7点就起床梳洗,7点45左右到电台准备上节目。秦晓田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胡小娟,真是看不出来,家庭条件好,长相也好的胡小娟对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么上心又认真,秦晓田不免惭愧。 她到《大有可观》已经有2个月了,这个周刊除了2期试刊,已经出了4期正刊,可因为近一个月来心思都在袁暮天身上,导致她有时在宿舍整理稿子都心不在焉,完全不像自己原来预想的那么努力。作为一个新人,一切从头开始,她现在不过是个实习记者,跟着一名有4年记者经验的女记者采访报道餐饮文化方面的商业信息。大多时候,她只是听人家说,待采访完毕,女记者会告诉她大概写些什么内容,什么角度切入,文章刊登的目的是什么,她写的很多其实是帮餐饮企业或相关企业做广告宣传的软文。尽管秦晓田不是很喜欢这种写作形式,但为了能熟悉业界信息,她只能放低姿态,什么都尝试一下。月底的周刊,他们的任务是采访新晋普洱茶连锁企业“万源茶业”的总经理郑正,她的师傅,也就那名带她的女记者许立岑让她在采访前熟悉郑正和他企业的资料,且将资料整理好后周末拿给她先看看。 秦晓田在网上、报刊上使劲搜寻这个万源茶业的信息,几乎一无所获。这家企业几乎没有广告,网上的简介也很简单,甚至企业的官网也并不完善,上面只有连锁店的地址信息及几张简单的门店图片、茶园图片和一段简单的企业发展历程外,没有更多深入的信息可以了解这个企业的背景和发展历史。对于郑正这个人,信息更是少得可怜,官网上只提了一句企业由他在2002年创立,历经了不到3年时间,便在省内14个地市开了30家直营店,其中省会湘城就有4家店。秦晓田正在愁怎么交差,电话响了。 “晓田,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老见不着你?”那春明关切的问,他有一周没见到秦晓田了,好几次想来找秦晓田,都逼着自己忍住了。 “春明啊!”秦晓田慵懒的喊了一声,顿了一下无比沮丧地说:“唉,我在完成领导交代的作业,可没法按时按量交差啊!” “怎么了?什么作业?”那春明好奇什么作业让秦晓田如此没辙。 “周刊下周有个商业才子的专题,刚好与餐饮有关,便交给我师父和我来采访,师父让我找相关资料,可我就是找不着,怎么办呢?”秦晓田没精打采的声音传到那春明的耳朵。 “哪位商业奇才竟然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既然是企业好歹会打个广告吧!”那春明寻思究竟是什么人才在信息日益发达的时代竟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万源茶业,听说过吗?”秦晓田问。 “万源?好像在路上见到过有这个店,是卖茶的嘛。”那春明皱皱眉头回想起自己在商业街见到过这家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店面。 “就是这家了,老总叫郑正,据说是个年轻有为的好青年,不到35岁在8年间便拥有了上亿资产,除了这点信息和他们官网上的简介,找不到任何有价值可以深入采访的信息。”秦晓田揉了揉太阳穴犯愁。 “这个人我倒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好像在我们总编办公室见到过包装着万源茶业的茶,那次我去他办公室请示一个事情,他问我喝不喝茶,我说不用,然后瞄见他茶几上的茶具边摆着一盒万源茶业的茶。”那春明努力回想。 “是吗?那也许是他买的,也许是别人送的,也说明不了什么。”秦晓田有点灰心。 “要不我帮你打听下吧,说不定有人知道内情呢!”那春明想了一下,接着说:“晓田,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既然这个人物这么神秘,估计不好采访,如果好采访,他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若你能好好采访到这个人物,说不定报道会吸引人们的眼球,也就不难让人认可你了。” 秦晓田一听,思考了一番,认为那春明说的很有道理,这是个好机会,她怎么没意识到呢?看来她真的没什么新闻和社会的嗅觉和灵敏性,脑子转的也不够快。 “你说的有道理,估计这也是周刊为什么要采访他的原因,如果刊登了他的文章,那周刊岂不大卖?也可以为刚创立的周刊提升热度和人气。所以我更该好好想想怎么找资料,怎么能约见到他进行采访了。春明,麻烦你也帮我打听下呗,谢谢!”秦晓田求人是最不脸红的,尤其是对那春明。 “嗯,我明天去报社帮你问问其他记者,有消息我告诉你。”那春明从不拒绝秦晓田的任何请求。 “谢谢,你真是太好了!”秦晓田暗自松了口气,希望那春明能帮她打探到一点消息。她现在心里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许立岑会提前三周让她准备资料了,一定是许立岑自己也对郑正知之甚少,甚至连约谈可能都没有什么把握,所以让她提前参与,如果采访策划不成功,她还能拉出秦晓田来一起垫背。秦晓田想到此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为自己这么想自己的师父而感到吃惊,同时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那春明对秦晓田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上心,秦晓田的困难就是他的困难。第二天,那春明勤快的帮摄影记者干完手中的活后,问办公室的其他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社会版的编辑正忙着核稿,听到那春明主动问是否需要帮忙,抬起头向他招手,喊道:“小伙子,这里,我这里有件跑腿的活。”那春明听到有人要他干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师傅,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邱成有点不太信任的望着那春明,“你真的可以办到吗?” “老师,您先说看看是什么事,兴许我真能帮上忙呢!”那春明一脸笑意。 邱成将抽屉里的一个大信封拿出来,递给那春明,交代道:“到楼上的总编室将这个资料交给钱总编,跟他说,我在赶晚上要出的稿子和版面,由你代劳送给他。你跟他说资料已经全了,请他审核下看是否能深入调查采访。” 那春明接过信封,重复道:“只要将信封交给总编请他看看是否能进行深入调查采访是吗?” 邱成点点头,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记住,不要多话,也不要打开信封看。” “知道了,一定不看。”那春明突然感觉这个信封很沉重。 走出办公室,那春明仔细看了看这个牛皮信封,上面只写了总编亲启四个字,封口已经封好,里面的资料有点多,信封有点鼓,那春明还摸到里面好像有张碟片。 到了总编办公室门口,那春明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第二次来总编办公室,每次站到这个门口,总是没来由的紧张。当那春明听到要他来总编办公室送东西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刚好可以问问总编万源茶业的事。虽然邱成警告他不要多话,他依然想见机问问总编。 那春明敲了敲磨砂玻璃门。 “请进!”屋里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 那春明走到钱主编桌前,将信封递给钱主编,钱主编似乎一点也意外,看到信封上的字马上心里就知道是谁给的。 “主编,这是邱老师让我交给您的,说让您审核下资料看看要不要进行深入调查采访?”那春明言简意赅的将邱成的意思表达清楚。 “好,我知道了。”钱主编抬头向那春明点点头。“你跟他说,我尽快答复他。” 那春明趁机瞟了眼旁边的茶几,上面仍是摆着他上次见到的万源茶业的那盒茶。 钱主编见那春明还没走,便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小伙子?” 那春明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看着茶几上的那盒茶。这动作引起了钱主编的兴趣。 “怎么,你对我那边桌上的东西有兴趣?”钱主编问。 那春明收回眼神,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的问:“主编,我想问问,这个万源茶业的茶怎样?” “你对茶感兴趣?”钱主编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不是,是因为要采访这个企业的老总,但对茶知之甚少,因为看到您这里有这个茶,所以想问问。”那春明并没有想好怎么开口问总编,随口便说出这句话。 “你要采访万源茶业的老总?”钱主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更觉有兴趣了。 那春明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是我同学要采访,我们想一起完成这个任务。但对万源茶业的了解实在太少,他们老总的资料更是少之又少,不知从何下手完成采访,有点着急所以才脱口问您的,请您不要介意。” “郑总这个人可不好采访呢!我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我曾经去参观过他们公司,见过两次,茶几上的茶业便是他作为参观礼物送的。你们想采访他可不容易呢!”钱主编毫不掩盖他对他们采访的担忧。 “那,主编,有什么办法能得到一些他的消息或能接近他的方式吗?”那春明心急,说话也并未注意分寸。 “接近他?”钱主编意味深长的看了那春明一眼。 那春明陡然发现自己用词不当,“不是,主编我不是这意思,一时心急忘了措辞。我的意思是怎样能采访到他。” 钱主编并未深究一个初出茅庐小伙的造次,转而想了想说:“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实际上我们报社也曾想采访他,但因为他一直很低调而且也没有什么政治背景,因此还没有排上议程。我只是听说他与一名珠宝行业的设计师走得比较近,这名设计师我们报社的邱编辑以前恰好采访过她,或许你可以从邱编辑这里试试。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郑总这人一般不对外露面的。” “谢谢总编,太感谢啦!”那春明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帮邱编辑送东西还能得到这个消息,一定得试试。 下楼后,那春明走到邱编辑旁边悄声说道:“邱编辑,东西我已经拿给主编了,他说会尽快答复你。” 邱编辑头也没抬,继续对着电脑看稿子。便回了声:“好,知道了。” “邱编辑……”那春明欲言又止。 “怎么了?”邱编辑见那春明没有说话,侧着头问。 “邱编辑,我想问问,您是不是采访过一名珠宝设计师?”那春明继续小声问。 “珠宝设计师?”邱编辑皱起眉头在脑中搜索。半晌,邱编辑拍了下脑门惊呼:“想起来了,是采访过,叫程成澄,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干嘛,你要采访她?”邱编辑的眼睛打量着那春明。 那春明摆摆手慌忙说:“不是,我是有点事想向她打听,所以想问问您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邱编辑打开抽屉,在一叠名片中翻着,找出一张名片说:“就是这张,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她的联系方式的,有些名人最不喜欢别人没事打扰她,若她知道谁透露出她的信息,以后打交道就难了。” “谢谢邱老师,老师,放心,我绝不让她我是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的,谢谢!”那春明结果名片,低头道谢。 晚上,那春明找到在图书馆看书的秦晓田,将名片交到她手中,开始秦晓田不明所以,听那春明说完,她兴奋得差点喊出声,连忙捂住嘴巴。 “这么说,如果找到这个程成澄,就可能得到郑总的资料咯?”秦晓田激动得敲桌子。 那春明抿着嘴点点头,看到秦晓田高兴,他心里也开心。 从图书馆出来,秦晓田坚持要请那春明吃烤串,两人拿着烤串有说有笑边走边吃。那春明将秦晓田送到宿舍楼下,秦晓田示意他快回宿舍,自己装作走进宿舍楼的样子,看到那春明走远,两三步跳下楼梯,她怎么能忘约了袁暮天在东门外见面呢。 刚走出没多远,听到有人在喊她,正四处张望,袁暮天已到他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啊?”秦晓田又惊又喜,他不是该在校门外吗? “等你半天没见人,不知道你在干吗,只好在这守株待兔了。谁知,有个女孩跟别的男生聊得开心的呢!”袁暮天用手指敲了敲她的头。 “原来你看到啦?”秦晓田讨好似的将手中的烤串递到袁暮天嘴边。袁暮天鄙夷的看了烤串一眼。 “不爱吃。”袁暮天一偏头,避开烤串。 “好吃着呢。”秦晓田又将烤串凑近袁暮天嘴边,袁暮天只好扯下一块肉嚼着。 袁暮天转过身,左手搂住秦晓田的腰,秦晓田心中一抖,下意识的推袁暮天的手。“别,别这样,学校里面,小心有人看到。”秦晓田低着头,想躲着走过的人。 “怕什么呀!”袁暮天一脸怪笑,搂得更紧了些。 秦晓田心里紧张,又开心又担心,担心被熟人看到丢脸也不好解释,开心的是袁暮天居然不在意在学校里当众跟她有亲昵举动。 “怎么跟那春明聊那么开心?”袁暮天忍住心里的那股醋意,故意轻描淡写的问。 秦晓田心想:怎么,紧张我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吗?这么一想,心中偷笑。 “那春明帮了很多忙,实习单位是他帮我联系的,现在我采访遇到困难,他还特地帮我打听消息,我当然得感谢他。”秦晓田不理会袁暮天,自顾自地说。 袁暮天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喜欢的女孩竟然要找其他男生帮忙解决问题,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晓田!”袁暮天将秦晓田的头轻轻扳靠到自己肩上。 “我希望你以后有事情能跟我说,即使我不能帮到你,我也希望你让我知道你所面临的困难,我想跟你一起分担。”袁暮天轻柔的说,是叮嘱,也是命令。 秦晓田点点头。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校园外的大街上,走到路边的街心花园,两人肩并肩坐在石凳上,秦晓田将头靠在袁暮天肩头。她很享受每两三天跟袁暮天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这为数不多的时间让她格外珍惜。这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是她唯一觉得她是在恋爱的时段,她可以被拥在怀里,享受另一个人的温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耍耍脾气,撒撒娇。跟袁暮天在一起时间越久,她就越放肆,也越觉得离不开。她现在渐渐淡忘了别人的眼光,世俗的评价,她只想好好和袁暮天在一起,希望他只看她一人,只宠她一人。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念,她希望能天天和袁暮天见面,像普通校园情侣一样,可以依偎在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 “晓田,暑假想干嘛?”袁暮天抚摸着秦晓田的头发问。 暑假?还有1个多月呢,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秦晓田不解。“暑假?没想好,你想干嘛?” “我想去旅行,你想不想一起去?”袁暮天早就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旅行,同任菁雅分手后,他再未进行过有意思的属于自己的旅行。他本来没想到会和秦晓田走到一起,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喜欢这个女生,特别是交往近2个月以来,也许是那种想靠近又无法完全靠近的距离感让他更在意秦晓田。刚刚看到她和那春明在一起有说有笑,他竟然心里翻腾起醋意,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作为一个已经28岁,即将迈入而立之年的人,他已经很久不曾尝过吃醋的滋味,而秦晓田竟让他吃醋了。 听到旅行,秦晓田兴奋了,从袁暮天怀里挣脱出来,拍手叫道:“旅行?我最喜欢了,我也想去,我们去哪里呢?” “现在先保密,到时我再告诉你!”袁暮天故作神秘,刮了刮秦晓田的鼻子。 “袁老师,我区区一介穷学生,没有钱去旅游怎么办?”秦晓田故作为难的神情。 袁暮天用指头轻轻推了下秦晓田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故意的吧?又叫我袁老师!我有说要你出钱了吗?我只问你想不想去。” 秦晓田突然笑起来,搂着袁暮天的脖子说:“当然想去,容我先谋划下向家里告假,呵呵。” 袁暮天见秦晓田竟然主动搂着自己的脖子,胆子不由得也大了起来,借势凑近秦晓田的脸想亲她一下,被秦晓田头一偏闪了过去,秦晓田放下手,昏黄的路灯下,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袁暮天歪着脑袋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内心一荡,在秦晓田耳边轻吹道:“哼,小丫头,总有一天我会得手的!”秦晓田一听,脸更红了,袁暮天顺势把秦晓田揽入怀中吻了吻秦晓田的额头。秦晓田只觉得心里闷得慌,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手心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明明已经朝着热恋的方向迈进,秦晓田和袁暮天却因为发展地下恋情半喜半忧。喜的是两人越来越黏,这发展速度是他们都没有料到的,也许是因为不能像正常情侣一样公然依偎在一起,反而让两人相恋相念的情思更浓。忧的是这么发展下去,他们的感情将何去何从,周围的人将怎么看,家人该怎么看?秦晓田矛盾,却抵挡不住如**般爱情的诱惑,她就想靠在袁暮天的怀里,这种相念又不能常常相见的痛苦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般让她心痒难耐。 第二十三章 教训 这几天秦晓田满脑子都是各种茶,绿茶、黑茶、红茶、黄茶、白茶、乌龙茶、茶多酚……她脑子都要被各种茶名、茶产地、茶品种、茶口感搅混了,为了完成许立岑交代的第一个重量级人物的采访,也为了她能在周刊长久地呆下去,秦晓田把图书馆里有关茶、茶文化、茶道的书翻了1/4。为了更好的了解采访对象(这个对象无法了解)从事的行业,她不惜血本花钱到茶馆买了一饼300多的普洱茶和一小罐80元的红茶,查找资料的时候不忘带杯茶在身边喝。 说起红茶,正在图书馆看资料的秦晓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红茶,心想:红茶是一种最好做茶饮品的茶品,香醇,口感细腻,颜色又好看,难怪英国人那么喜欢喝红茶。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秦晓田泡好红茶,在橙红透明的茶水里加了一片干柠檬片和少许蜂蜜,放在保温杯内。秦晓田打开杯盖倒了一点茶到杯盖里抿了一口连连点头,没想到挺好喝的。顿时,她脑中浮现出袁暮天的脸,对她一脸坏笑的样子,她想给他尝尝她泡好的茶,就像今天的蜂蜜柠檬红茶,她希望他能喜欢。秦晓田想到袁暮天喝到她泡的茶满足又欣赏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来,赶忙甩甩头。“你在想什么呢,秦晓田,赶紧打起精神来看看怎么能约上那个茶老板接受采访吧!”秦晓田想到采访这事,内心戏陡然丰富不起来了。今天是周一,怎么着也得联系上那春明给她名片上的那个人,可怎么开口,怎么说?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什么程成澄的女人,名字还这么奇怪。想来想去,她只能找那春明帮忙,那春明的师傅邱编辑曾经采访过她,让他冒充下邱编辑的徒弟跟这个什么程成澄的人联系下怎么样?秦晓田咬咬笔头又咬咬嘴唇,就这么决定了,秦晓田合上书,走出图书馆坐上去报社的公交车。 周一上午,通常周刊部同事会聚集在会议室与向主编一起讨论下周的主题,确定本周最后能定下的稿子,所以秦晓田到办公室时,除了两三个美编、摄影记者外,很安静。秦晓田坐在一个角落的卡座上,打开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她脑子里盘旋着各种想法。如果明天还无法联系上郑正,她必须向许立岑说明,否则这周很可能采访不到,下周无法交稿啊!有没有必要向主编解释这件事呢?可主编事情那么多,分派的任务只能尽力去完成,如果完成有困难是不是也应该由许立岑向主编汇报呢?万一许立岑将无法采访的原因归到她秦晓田头上怎么办?秦晓田只觉得脑袋要炸掉,心里越想越紧张,生怕采访因自己搞砸而影响其他人和主编对她的看法。再也坐不住了,秦晓田溜下楼去找那春明。 “春明,在报社吗?我有急事找你,我在你们这层楼的楼梯间。”秦晓田发了条短信给那春明。等了一会,手机振动了。 “我在和各位老大们一起开会,今天我做会议记录,一会开完会我来找你。” 秦晓田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又回到了12楼的座位上,杵着腮帮子静等那春明开完会。 “小王,赶紧准备下,我们下午去采访‘你是彼岸’餐厅!”许立岑风风火火走进来对摄影记者王子交代。王子的本名秦晓田并不知道,只知道大家不是叫他王子就是喊他小王子。 紧接着,散会后的各路记者编辑涌进了办公室,这时,办公室里感觉像战场,因为大家都在争论和准备本周和下周的选题。秦晓田听到许立岑下午要出去采访,吁了一口气,心想今天不用见到她了,她还有点时间准备。 “小秦同学,交代给你的准备工作做得怎样了?”许立岑根本不打算让秦晓田闲着好过啊! “额……许姐,资料我收集了一些,是有关茶和万源集团的,一会我转你邮箱,但采访对象还没联系上。”秦晓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还没约好采访对象?秦晓田,你上周是干嘛去了?如果确定约不到尽早跟我说,这周要采访出稿了,约不到人还怎么写稿子。不管,即使无法做现场采访,电话采访也行,你在这两天必须搞定!否则,你去其它组好了!”许立岑轻拍桌子凑近秦晓田狠狠的瞪着她。 “知道了,许姐,我今天会试着联系的,如果联系不上今天我就跟你说。”秦晓田缩了缩脖子。什么嘛,她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想约谁采访就约谁采访,有本事你自己怎么不去约呢?秦晓田心里闪过无数只奔腾的马。 幸好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忙,许立岑说完扭头就去准备下午的采访了。 “小秦,你能帮我整理下这个采访的背景资料吗?是关于曹氏家族的,你主要帮我整理下他们家的建筑风格和所谓的风水学上的内容。”范记者手上拿着一叠A4纸递给秦晓田。 “今天下午5点前给我,我要做稿子的最后修正。”范记者朝秦晓田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就像跟秦晓田说:“靠你了,姑娘。” 秦晓田接过那沓纸尽量微笑着用甜甜的声音回答:“好的,范记者,保证完成任务。”天知道秦晓田内心还没从许立岑的威胁中缓过神来。 手机响了,是那春明,简直是救星啊! “喂,春明!你散会了?”看到那春明的电话,秦晓田那颗上下起伏的心稍微沉下了点。 “散会了,刚好要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我们边吃边聊。”那春明问。 “我随便,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那我现在下楼来。”秦晓田在心里叹了口气。 “行,楼下见。”那春明挂断了电话。 其实报社有食堂,但对于他们这种实习生来说不是正式员工没有饭卡,只有一张临时出入证。所以,那春明和秦晓田的午餐都得自行解决。 “好久没吃陕西面食了,走,我们吃拌面去!”那春明见到已在楼下等他的秦晓田很高兴,准备拉着秦晓田的胳膊走。手碰上秦晓田胳膊的瞬间被秦晓田一个转身挡了回去。 “都行,就吃面吧。”秦晓田心头一紧,为了掩饰她躲避那春明的动作,只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那春明怔在原地,很快追上秦晓田。 “怎么了,晓田?出什么事了?”那春明关切的问。 这一路总不能一直尴尬,既然他问了,就接着这个话题说吧。秦晓田扬了扬头看了那春明一眼,眼神有求助的意味。 “上周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要采访万源茶业的郑总嘛,你还为我问邱编辑要了一个设计师的电话,可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打这个电话问人家认不认识郑总,能不能帮忙约见下或给个郑总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我真不晓得要怎么说啊!” 看秦晓田一脸焦急,那春明陷入了沉思。秦晓田说得不无道理,换成是他,他也不知该如何向一个素未谋面甚至完全不认识的人去要求引荐。 看那春明不说话,秦晓田知道那春明也很为难。 “那个姓许的说要是明天还约不到,就让我去其它组跟其他人了。”秦晓田一肚子的怨愤和不服气。 “她只是吓唬你,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吧,跟谁不跟谁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那春明没想到秦晓田才刚开始实习就遇到这么复杂的问题。 “不管什么原因,我不想第一个正式意义上的采访因为约不到采访对象而被搞砸。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向主编还有介绍我来这里的你。”秦晓田一想到此,心里就非常难过,她不想证明自己没用,因为连采访机会都得不到。 那春明看出了秦晓田的心思。 “说什么呢,晓田,这不能完全赖你,许姐也没帮你什么,这么难的采访居然叫你自己搞定,怎么可能嘛!换成其他学生说不定早被吓跑了,你不是还坚持在这里做着事,还在想办法解决吗?这件事我认为即使向主编知道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除非你什么努力也没做过。”那春明想扶住秦晓田的肩膀告诉她,但到面馆了。 “到了。”秦晓田扭头看了那春明一眼。 两人点了一份哨子面一份烩麻食。秦晓田没有心思吃面,筷子放在碗里搅来搅去也没吃几口。她脑子里一直在盘算,是不是可以请那春明跟邱编辑说请邱编辑联系下那个程成澄看看是否能行得通。 “没胃口也多少吃点。”那春明用筷子敲敲秦晓田的碗。 “春明,我想了一下。”秦晓田放下筷子抬起头:“邱编辑以前不是采访过程成澄嘛,我在想,是不是去求他问问程成澄会比较好,不然我们自己贸然去问,人家肯定不会理我们的。” “那要不一会我们上去问问邱编辑?”那春明征求秦晓田的意见。 秦晓田满是感谢地点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了。 “我们要怎么请邱编辑帮忙呢?”秦晓田抓抓头发。 嘿嘿,那春明暗笑,“他最喜欢吃卤味,等下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他带点卤味,然后买点水果带去给他吃,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会帮我们打电话问呢。” “邱编辑?”秦晓田在后面轻声叫唤。 邱编辑停止敲打键盘,头往后一仰,便看到悬在他头上的塑料袋。那春明将塑料袋在邱编辑头顶晃了晃。 “哇!好香!”邱编辑不自觉的用鼻子嗅了嗅卤味。 “还没吃饭吧?邱编辑!”那春明把卤味放到邱编辑桌子上,秦晓田一脸讨好的赶忙将一袋水果和一盒盖饭摆在邱编辑面前。 “你们俩这小年轻是要干嘛啊?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邱编辑边打开卤味看着边意味很长的看着秦晓田和那春明。 秦晓田和那春明对望一眼,秦晓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用乞求的口气问:“邱编辑,有个很棘手的事,能不能请你帮忙?”说完冲邱成撒娇加请求地眨眨眼睛。 邱成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看着秦晓田,心想:这小丫头才来几天就有事要求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过我可不保证能帮上忙。”邱成转过头,打开盖饭,准备下手。 “是这样的,邱大编辑,上周我请那春明帮我打听万源茶业的郑总,因为我们周刊要采访他。后来春明找你打听到郑总有一个做珠宝设计的朋友,就是你采访过的程成澄,但我俩都不认识她,实在不知怎么开口问她要郑总的联系方式,就想来问问您能不能帮忙问问这位程小姐,看她能否给个郑总的联系方式?”秦晓田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她也不知道她的表达邱编辑是否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联系程成澄打听郑总的联系方式,或请程成澄引荐你们采访郑总?”邱成再次停下手中的筷子。 秦晓田一脸哀求的望着邱编辑用力点点头。 “邱编辑,我们两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来求助您,您不是采访过程小姐嘛,你如果联系她的话好说话点,多少她会给您点面子吧,我们自己直接联系肯定是吃闭门羹的。”那春明接着帮腔。 “你们就为了让我帮你们联系程成澄,所以才拎些好吃的上来给我的?”邱成斜着眼睛看着这两个小年轻,心里暗自思忖: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求人的吗?也没啥新意嘛,这么老套的方式。让他帮还是不帮呢? 秦晓田忙拉住邱成的胳膊讨好似的晃了几下邱成的胳膊,一脸无辜用嗲嗲的声音轻轻求道:“哪有啊,邱编辑,早听春明说您人好,早该来拜见了,这事是我失误了。能不能求你就帮我这一次啊?”说完双手又合十在胸前,一副小姑娘求饶的模样。 邱成沉吟了一下,故意拖长声音说:“等我想想,吃完东西我试着联系下程设计师看看,但不保证有效果。虽然听说程设计师和郑总关系不错,但之前我也没采访过郑总,这样的事拜托程设计师她也不一定会愿意搭桥。” “真的吗?谢谢邱编辑,您太好了!”秦晓田欢欣雀跃地跳起来拍了几下手。本来就想死马当活马医的,没想到邱编辑答应帮她,如果实在不行,她也没办法,只能如实向许记者汇报了。 “邱编辑您人这么好,下次您要吃什么尽管开口吩咐,我给您买来吃。有啥事尽管叫我和春明跑腿就是。”一开心,秦晓田才不管有没有把那春明拉下水。站在一边的那春明心里嘀咕:好好的怎么把我拉成跑腿的了?但听到秦晓田将他和她放在一起跑腿,心里竟有一丝欣慰。 “干嘛?你们俩打算站在这看我吃完吗?”邱成一脸不乐意的发话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邱编辑,我们马上消失,您慢慢吃!如果您这边联系了有什么情况麻烦告诉我或春明一声,谢谢谢谢!”秦晓田突然觉得看着人家吃饭多不好意思,说完转身拉着那春明就走。 秦晓田暗下决定,如果邱编辑帮她搞定了采访的事,她一定给他买一周的外卖卤食。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又漫长的。一下午,秦晓田都在等邱编辑的回信,时间一小时、两小时的过去了,眼看要下班了,还没有任何信息。许立岑下午3点的时候好像是故意似的,打了个电话问秦晓田采访准备的情况,秦晓田挂完电话,心里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再跑下去问邱编辑?感觉有求于人还老催人家也不好,坐立不安的度过了一个下午,无心工作又不知能干什么。快6点了,秦晓田决定下楼去找邱编辑,他们报社很少有准点下班的。 秦晓田四下望望,发现办公室少了一些人,工位上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邱成正是其中之一。秦晓田内心忐忑,轻轻的走到邱成身后故意咳了一声,邱成完全没反应,专心看着他的电脑。 “邱编辑?”秦晓田轻轻唤了一声。 邱成只回答了一个“嗯”字就没了声响。秦晓田内心更崩溃了,这是什么情况? 过了十多秒,邱成才将椅子转朝秦晓田,秦晓田一脸渴望、可怜又无助的样子让邱成觉得好笑又替她感到有点担心。 “邱编辑,中午拜托您的事情,请问……”秦晓田没往下说。 “就知道你会来问的,我联系过程小姐的私人秘书了,她说她会尽量协调,我就当你面再打个电话给她,但我不保证结果。”邱成一脸真诚。 “谢谢,谢谢!”秦晓田双手合十,一脸谄媚。 邱成拿起手机拨通了程成澄的办公电话,秦晓田在一边仔细听着,心跳都变快了,大气也不敢出。 “喂?”一个女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你好,程设计师,好久没见,我是日报的邱成邱编辑,几个月前采访过您,请问您还记得吗?”邱成一改往日不正经的腔调,普通话都说得圆了几分。 “噢,邱编辑你好,我当然记得。您下午打过电话给我秘书了,我秘书跟我提过您说的事了。”听筒那边的女声听起来笑盈盈的。 “那更好,我想请问下采访郑总的事,能否帮忙牵个线呢?您知道要采访他很困难,但我相信这次采访对他和他企业的声誉一定大有帮助。”邱成沉住气一口气说完。 “他向来不爱接受采访,也不喜欢媒体曝光,不过下午我刚巧见过他,跟他提起过这事,他并没有反对,但我说的是接受你的采访哦,邱编辑。” 啊啊啊?怎么变成接受邱成的采访了?秦晓田心里有点发毛,这可怎么办? “只要郑总肯接受采访,我们报社派出的肯定是最专业和最优秀的记者团队。”邱成嘴角上扬。 “我想问题应该不大。这样吧,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您,您可以先跟他秘书联系沟通,我会在这两天打电话再跟他提下这个事的。”程小姐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礼貌,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那就太感谢了,麻烦您将郑总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吧,谢谢!”邱成拿起笔准备记录。 挂完电话,邱成将写下的电话号码给秦晓田,秦晓田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兴高采烈的接过号码向邱成道谢,可刚才程小姐说的让邱成采访时什么意思呢? “邱老师,我们直接联系他秘书不会有问题吧?怎么我刚听程小姐说他们是希望您去采访呢?这可怎么办?”秦晓田忍不住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们跟他的秘书约就好了,因为是以我的名义去沟通的,所以他们以为是我去采访。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本来就属于一个报社集团的,就算你们顶着我的名义去采访也没什么,只是,我提醒你,这件事情你最好要报告下你们的主编,郑总这个人不是那么好采访的。”邱成语重心长的提醒秦晓田。 从办公室出来,秦晓田仔细琢磨邱成的话,要汇报主编?怎么汇报?是她去汇报还是告诉许立岑去汇报?秦晓田心里没谱。 但是,许立岑交给她的任务她总算完成了,秦晓田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她上楼后发现主编已经走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赶紧把消息告诉许立岑,免得她又讽刺挖苦。抑制住自己想回敬许立岑的心情,秦晓田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告诉许立岑她找到了郑总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可以联系他的秘书约谈时间。许立岑听到秦晓田说找到了郑总的联系方式,有点惊讶和将信将疑,直到秦晓田报出电话号码,许立岑心里暗想:这小丫头还有点能耐。她并未对秦晓田做出褒奖只是客气的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联系对方,你辛苦了。” 秦晓田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便出现了让她意料不到的变化。第二天早上秦晓田到办公室后意外的发现许立岑竟然早早的就到了办公室,她平时很少那么早到办公室的。然后就听到几个人在她办公桌前谈笑风生。见到秦晓田过来,许立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秦晓田有点好奇的走过去。 “晓田,万源郑总的采访多谢你了,今天早上主编请示了另外几位领导,觉得这个机会难得,因此除了我们周刊,晚报和日报也会对这次采访做相关不同角度的报道。”许立岑难得满脸笑容的对秦晓田说话。 什么?秦晓田有那么一瞬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相当于整个报社集团都去采访郑总?想想都知道,一次采访至少可以在不同的报刊,不同日期来出一篇稿子,只要对方同意发布就行。 “那意思是三个报社都会去采访他?”秦晓田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 “这次采访由我们主编牵头规划采访的几个主题,主题会适用于我们几个报刊的内容风格,到时会有三个记者和一个摄影记者去采访,以我们这边的采访为主,主编到时有可能也会去。”许立岑脸上的笑意并未消退,仿佛她在主编面前立了个大功,同时向其他同事展示了她的能力。从刚刚离开的几个同事的眼神中,秦晓田看懂了他们羡慕和认可背后的复杂关系,许立岑这次一定跟主编邀了不少功,难怪来得这么早。 同时,秦晓田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采访当天有可能她作为一名实习记者去不了!三名记者中说不定有邱成,邱成也就罢了,本来这也就是拜托他才搞定的,可她秦晓田辛辛苦苦这么多天,费劲心思的达到周刊和所谓师傅的要求,竟然什么参与权都没有,她心里不免悲愤。 秦晓田没再问什么,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她在想,她是不是该跟主编申请到时以实习记者身份在采访上露面。 终于,秦晓田无法忍受自己的辛苦被别人轻而易举的踩踏,她站起身,走到主编办公室敲响了门。 “主编您好!”秦晓田收起情绪,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 向虹抬头一看,居然是新来的实习生。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主编,有件事想征求您的同意。”秦晓田站在向虹面前微微向前屈了屈身子。 “你说。” “是这样的主编,这两个多月我跟着许老师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次万源茶业郑总的采访她在前期也教了我很多,我自己也查了不少相关的资料,所以我想请主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以实习记者的身份参与这次的采访和后期的相关工作,也算是给我们实习生的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秦晓田把刚才在心里默想的话说了出来。 向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有勇气的。想要好的采访机会是每个记者都渴望的,虽然这次高规格的采访对于实习生来说有点把控不住场面,不过只当做纯粹的见习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对于想进入这行的年轻人来说,是个很好的实习机会。 “郑总的采访我们这几天会抓紧联系安排,这样吧,到时你就专心记录采访内容就可以了,别的不用多讲多问。”向虹声音很温和。 “好的,谢谢主编,我一定不给大家添乱。”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秦晓田吁了一口气,她觉得有必要告诉许立岑。于是走到许立岑旁边说:“徐老师,刚才我跟主编争取了参与采访郑总的机会,主编同意了,说让我就像平常的实习生一样做好采访记录。” 许立岑好像也没太吃惊,反而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说:“是吗?那太好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很不错的经验。”说完拍了拍秦晓田的手臂,秦晓田顿时在心里觉得倒胃口,这个人还真是笑里藏刀,完全看不出来她的真实想法。通过这次采访事件让秦晓田明白了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算是给了自己一次教训。 郑总的采访如约进行,那天主编因有事提前告辞,大多数采访由许立岑和邱成完成,秦晓田全程旁听做记录。 秦晓田完全不知道她还会和这位采访对象产生交集,她只知道通过这次的采访事件让她明白了职场打拼的困难,萌生出今后的职场生涯随时有可能掉进陷阱的担忧。后来有段时间她看TVB的《金枝欲孽》,觉得真实的职场若像电视剧里一样勾心斗角真的好恐怖,她开始思考如何生存下去。事实上,等到她真的工作以后反而觉得工作环境比读研实习时还单纯。也许,只是因为她工作后所求不多,因此也不会关心和卷入职场争斗当中。 第二十四章 夏至 夏天是秦晓田最喜欢的季节,立夏一过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夏至一到,一个学期也快接近尾声,研一的生活也就快要结束了。 秦晓田喜欢夏天的味道,潮湿黏腻,阳光灿烂,绿叶繁茂,南风吹过夹带着湿润炎热的气息让她并不觉得烦闷,站在绿茵茵的银杏道里,抬头便可看见阳光穿过层层扇形叶片丝丝缕缕地洒向地面。银杏叶也因光线的缘故,变得透明起来,绿色中微透着黄色,煞是好看。秦晓田最爱夏天的清晨与傍晚,太阳不毒辣,出来散步最好。清晨凉爽时刻坐在石凳上看盛开的繁花和层层绿叶,傍晚可以坐在空旷的操场欣赏火烧云和红透半边天的黄昏。最关键的是,夏天可以出汗然后让自己瘦一点,穿上美美的裙子。 完成了万源茶业的采访,秦晓田心情开朗很多,实习也渐渐步入正轨,不仅如此,她正在谋划做家教,已经联系好了学生家长准备试课。如果每月能做上8次家教,加上实习的工资和导师偶尔交代的有偿任务,她每月的收入可以达到2500元以上,这对于一个在读学生来说已经算不错的收入。秦晓田是公费研究生,每年除了交住宿费,自己只需要负担生活费,每月2000多的收入足够她可以在学校生活得很好。 “干嘛呢?”袁暮天从背后拍了拍秦晓田的肩。远远的他就见到秦晓田在树下两条腿交叉踱着步子,虽是背影,但感觉得出秦晓田心情不错,嘴角应该是上扬的。 秦晓田转过身,冲袁暮天憨憨一笑,她转过来时白色的裙边飘了起来,在夜晚的月光下忽然有点仙仙的感觉。 “傻笑啥呢?”袁暮天不禁也微扬嘴角,一把将秦晓田拉到怀里。他们已经三四天没见了,平时都是短信联系,信息箱都要满了。 秦晓田摇摇头开心道:“不知道,就是开心,可能是因为夏天来了吧!” “傻丫头!”袁暮天刮了刮秦晓田的鼻尖。 “这里会不会被人看见啊?”刚开心了一阵,秦晓田的谨慎胆小又开始作祟。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银杏道旁边,尽管现在时间晚了,仍然有不少校园情侣徜徉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里。 “怕什么,这么晚了,谁会看你!倒是你这身白裙子容易惹人注意。”袁暮天牵着秦晓田的手往树林深处走去。 “啊?那我下次穿黑色好了,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了。”秦晓田居然当真了,她真怕被人发现,那多丢脸和尴尬。 “你是要天天去做贼吗?还穿黑色?!”袁暮天对秦晓田的话显然很不满。 “那不然怎么办?”秦晓田噘嘴。 “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万一被看见就看见咯,虽然我心里也有点没底气,不过想想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的,时间问题吧。”袁暮天现在心里倒比秦晓田坦然。 “那也得等毕业了,或是快毕业的时候。”秦晓田白了袁暮天一大眼。 这回,换袁暮天白眼了。“你难道想一直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不让人知道吗?” “当然不是,这不是没想好嘛,也没有好办法。我是担心,担心……”秦晓田没敢说下去,她从来都是个会做坏打算的人。 “担心什么?”袁暮天追问。 “我是担心万一弄得人尽皆知后我们哪天分手了,那在学校里多尴尬,我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秦晓田缩了缩脖子。 袁暮天戳了下秦晓田的脑袋。 “你一天到晚瞎想些什么?我们这才好了没几个月你怎么就想着分手了?有时我真不知你脑子里想什么!杞人忧天!”袁暮天有点生气。 “你别生气嘛,我只是说万一,只是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秦晓田抓着袁暮天的手臂讨好似的晃了晃。 袁暮天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明白,对秦晓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女生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喜欢她,可是爱吗?其实他并不确定,他只是觉得在学校里他有时很想见她,就像今晚这样,他自认为虽然自己阳光,但并非暖男型,不懂女孩太多的心思,对男女相处也不算太有经验,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和秦晓田在一起,和她在一起让他舒服和放松。秦晓田不愿公开关系,他也不强求,事实上他也没想好是否应该公开,为人师表总感觉不妥,但一直藏着掖着似乎也不是办法。况且,刚才秦晓田的话让袁暮天心头一震,分手?是的,任何恋人都有可能面临分开,他们也不例外,可自己能再承受一次分手的疼痛吗?这样想来,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袁暮天霸道地指了指自己的脸,凑到秦晓田面前。 秦晓田楞了一下,以为刚才的话惹他生气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撇开一下脸,又迅速地回过头来主动亲了亲袁暮天的右脸颊。 袁暮天满意地笑了,对秦晓田使坏:“这才乖!” 秦晓田瞬间觉得自己掉进了个巨大的坑,完全就是上当受骗嘛。 “袁老师最近忙什么呢?”秦晓田故意拖长声音。 每当秦晓田叫袁暮天袁老师的时候,袁暮天就知道她开始故意挖苦他或者是故意找茬了。 “没忙什么,就是忙着教书备课,打打球,接受下女生们的尖叫和掌声。”袁暮天一脸没正经。 秦晓田打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袁暮天,外表看着一本正经,有时甚至感觉不近人情,内心却不知多闷骚,多阴暗,跟表面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哼! “谁不知道袁老师受欢迎啊!哼,他们要知道你还有这面肯定不会相信,连我都被你给蒙骗了。”秦晓田故做被骗委屈状。 “我有哪面啊?” “你、你……你流氓、阴险!”秦晓田一时想不出该怎样形容,将流氓二字脱口而出。 “我流氓?我什么时候耍流氓了?”袁暮天瞪大了眼睛,心里好气又好笑。 “你刚刚就故意逗我,还不是耍流氓,哼!”秦晓田不服气。 “我没觉得我刚才的举动哪里像流氓了,不过既然你认定我耍流氓,那我就耍一次给你看看,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给我的这个名号。”袁暮天凑近秦晓田看着她的眼睛,半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秦晓田一下子慌了,本能的往后退缩了下。 “你还说你不是流氓,看你现在的样子和现在说的话哪里像个正人君子。你不准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喊袁老师耍流氓了。”秦晓田不识趣的威胁。 “你喊呀!我倒看你能喊多大声。”搞笑,他袁暮天又不是被吓大的,这妞脑子真是不好使。 “我要喊……”秦晓田正准备喊,就被覆上来的唇淹没了后面的话。秦晓田脑子顿时“嗡”地一响,炸了,空白了两秒后马上意识到这个吻跟袁暮天之前吻她有天大的不同。 之前他们最多也就是蜻蜓点水一样轻轻的在嘴唇上贴一下,而且他们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就两三次吧。这次,只能怪秦晓田自己,谁叫她要张开嘴巴的,让袁暮天有机可趁,这回袁暮天可是直接冲着秦晓田的舌头就奔过去了。袁暮天的舌头温温润润的,直接就抵到秦晓田的舌头上,秦晓田一惊,想缩回舌头,谁知袁暮天将舌头缠得更深了。秦晓田只觉得不能呼吸,只能任由袁暮天肆无忌惮的入侵。秦晓田紧紧、紧紧地抓着袁暮天腰间的衬衣,动弹不得,她已经不会动了。 袁暮天吻上秦晓田嘴唇那一刻,自己的脑子也猛然不清醒了,那一秒他仿佛觉得他只想吻秦晓田这一件事,下一秒他就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可他已经深吻进去了,于是,他只能更深的吻下去。袁暮天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很吃惊,这种吃惊埋在他心里,他决定不去想它,只是单纯的亲吻着秦晓田。秦晓田僵硬的反应让他的吻变得温柔些许,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的回应,于是他的吻变得绵长而缓慢,好像要让秦晓田好好喘口气。 秦晓田被袁暮天突转的画风吓了半死,这流氓耍得真够彻底,一开始就直捣她舌头,有点激烈到她承受不了,现在又变得缠绵悱恻,轻轻凉凉的灼烧着她的唇。她不由得环住了袁暮天的腰,慢慢闭上了眼。 袁暮天见秦晓田闭上了眼,自己也微闭眼睛在秦晓田的唇间和鼻尖辗转,湿热的空气仿佛停顿了,没有气流,没有风,没有声响,只有轻吻。 等秦晓田张开双眼,四目相对,她发现袁暮天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这才觉得脸和脖子微微发烫。这并非两人的初吻,可这吻让秦晓田心悸到不行。 “还说我是流氓吗?”袁暮天没心没肺的忽然来这么一句让秦晓田差点没吐血。对着袁暮天的胸口一顿乱捶。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讨厌!”秦晓田红着脸娇嗔。 袁暮天看着她红红的脸和脖子心里暗自开心,这秦晓田还真是够可爱,于是抓住秦晓田的手将她顺势拉进怀里搂着。 “再说,再说又要被亲咯。”袁暮天警告秦晓田。 秦晓田刚想抬手打袁暮天却被他按住手腕又亲了一口。 “怎么样?还想打吗?” 袁暮天耍起赖来还真是无赖,秦晓田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两面派,一面看似温文尔雅一本正经,一面完全是就是死皮赖脸没有正形的赖皮狗。 秦晓田想抽出手腕,结果又被亲了一口,她真是彻底败了。 两人来回好几次,秦晓田只好半求饶半放狠话:“袁老师,我要回宿舍了,再不回我就得露宿街头了。” 袁暮天看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只好放开秦晓田,拉着她往女生公寓走。秦晓田一路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也怕别人看见她绯红的脸。 回到宿舍,田莉和小娟已经上床开着小灯了。田莉在煲电话粥,一听就知道对方是陈少宇,小娟在床上翻杂志。拉开帘子看到秦晓田回来便问:“晓田,怎么这么晚回来?干嘛去了?” 秦晓田生怕小娟发现她潮红的脸,不好意思的只敢背对着小娟编谎话:“我去上自习弄晚了点,出来碰到几个认识的朋友去吃了点东西。”说完便去洗漱间洗漱。 胡小娟将信将疑,最近她总觉得秦晓田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瞒着些什么。哪天应该约着田莉好好审审她,胡小娟靠回到枕头上继续翻着杂志。 第二天是周五,秦晓田照常去周刊实习。到办公室没多久就听见旁边有同事在窃窃私语说许立岑因父亲住院请假了。没多久,秦晓田的电话响了,是许立岑打来的。她简单的说了下请假的情况,估计有一周时间不会来上班,因此需要秦晓田帮她打理些事情,其中就包括把已写好的采访万源茶业的稿子拿给郑总和主编审核,没有问题的话则可正式排版印刷。 秦晓田挂完电话,按照许立岑的指示,从她的抽屉里找出采访初稿,仔细读了起来。摄影配图和文字搭配挺好的,对万源茶业的几款名茶也做了推荐,以图+短文的段落短篇幅展现,文字精炼简洁。采访部分以问答形式表现,郑正与企业成长的故事写成了通稿,文章结构和文字表现力都不错,秦晓田心里叹服:许立岑也许对她不怎么样,但业务能力确实过硬。这稿件她只需再润色一下,修改下错字就已基本完工。 看完稿件,秦晓田拿起手机拨通了万源茶业总经理秘书室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细腻温柔的女声。秦晓田表明了身份并询问郑正是否在公司,她需要亲自将稿件交与他审阅,秘书查了下郑正的行程,回复秦晓田说下午三点郑总有空见面,接着便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下午两点五十,秦晓田出现在万源茶业总部电梯内,她径直按了通往28楼的电梯。 “你好,我是《大有可观》的实……”刚要说实习记者几个字, 秦晓田硬生生把实习两个字吞回肚子里,“记者。” “我是来找郑总的,并将之前采访他的稿子拿来给他过目一下。”秦晓田接着说。 “请问您预约了吗?”女秘书一脸职业微笑。 “早上我打电话预约过,我姓秦。”秦晓田微微提高了点声音。 秘书翻阅了下她的记录本很快抬头礼貌地说:“你好秦小姐,请随我来,郑总正在等您。”说完便走出前台给秦晓田带路。 这并不是秦晓田第一次来这里,上周采访时她和许立岑、邱编辑他们一起来过这里拍摄采访。因此这次来比上一次心安多了,没有上次那么小心翼翼和紧张。她跟上女秘书的步伐,准备等待郑正接见。 偌大的磨砂玻璃门门口,秦晓田等着秘书开门通报来访。女秘书刚打开门,郑正便问:“来了吗?” “郑总您好,客人已经到了,我请她进来。”女秘书毕恭毕敬地回答。 秦晓田一迈进这间约有30平米的办公室,内心陡然开始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郑正这种平时听得到却看不见、遥不可及的著名企业家。 郑正见到秦晓田进来,抬起头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他面前坐下。 “郑总您好,许记者让我把上次采访的稿件拿给您看看是否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秦晓田坐在郑正对面,从包里拿出样稿,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郑正。 郑正接过稿件扫了一遍放在桌子的一边,半带命令地说:“我一会仔细看看,有什么要改的我再通知你,现在去喝杯茶吧。”说完起身站起来向屏风后面走去。 郑正的办公桌旁边用屏风隔出了一个空间,是专门招待来访客人用茶的,通常只有重要的客人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郑正才会亲自请他们喝茶,秦晓田是个例外,只是秦晓田并不清楚。她以为郑正只是出于对客人礼貌而邀请她喝茶,连忙摆手拒绝:“不了郑总,您也比较忙,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回报社赶稿,就不喝茶了,谢谢!” 郑正一听,并未面露不快,只是有一点点吃惊,他不疾不徐地说:“没关系,也不在乎这点时间。”说完右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这下轮到秦晓田不好意思了,低头暗暗恨自己不该这么快拒绝,完全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人家郑总怎么想呢! “那就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郑总。”秦晓田点头哈腰的钻进屏风后面。 映入秦晓田眼前的是一大张古色古香的黄花梨木茶桌,上面摆放着各类茶具,光茶壶、茶杯、飘逸杯等就有好几套。郑正端着一个不大的紫砂壶,造型很独特,壶盖顶是只貔貅,壶嘴尖比一般茶壶的嘴尖要更短更向下一些,壶身圆圆的很饱满,全身呈现出细腻的棕红色光泽,看来这把壶价值不菲。秦晓田还在仔细端详这些茶具,郑正这边却用自动烧水装置已经泡好了头道茶水。 “尝尝。”郑正提高紫砂壶,晶莹剔透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下,落下一个漂亮的弧度,灌入釉白色小瓷杯中,清澈透明带点黄绿色的液体散发出浓浓的茶香。 “这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我们正在用它开发一款叫‘蝶舞’的茶产品。”郑正边说边用茶勺从茶罐中取出几片茶叶给秦晓田看,这茶叶的形状卷曲如螺。郑正拈出几片茶叶用手轻轻缠绕两下,居然眼前不起眼的茶叶变成了一大一小上下两个圈,看着挺像一只挂满白毫的绿***。 “哇!好漂亮”秦晓田打心里由衷发出感叹,好神奇,第一次看见用茶叶变出形状来。 郑正只是淡淡一笑,这种技术对于他们来说也算创新,主要得目标客户要找准,像这种原料好口感好,外形好的茶叶不愁卖。 秦晓田端起小杯子装作文雅的喝了一口茶,烫得她舌尖发麻也只能忍了,皱了皱眉头吞下喉咙,觉得虽有一点点微苦,但嫩嫩的清淡的茶香顿时遍布整个口腔,茶的回甘不一会就在舌头上体现,真是满嘴茶香。 “好喝!”秦晓田竖起大拇指。 郑正自顾自的泡茶,见秦晓田喝完便又给秦晓田添了一杯。 “你知道吗,冲泡绿茶的水温不宜过高,80度左右比较好,否则反而会破坏它的口感。”郑正用手掌比出了“请喝茶”的姿势。 秦晓田端起洁白剔透的小瓷杯微微抿了一口,香气从鼻孔穿过喉咙,秦晓田心里暗暗佩服郑正:原来喝个茶也能讲出这么多学问和文化。茶过三盏,秦晓田又一次提出告辞,这次郑正没再强行挽留。 “谢谢郑总的盛情招待,茶很好喝,谢谢!”秦晓田站起来跟郑正道谢。 “有机会再来我这品茶,随时欢迎。”郑正很绅士的张开双臂礼貌性的邀请。 “谢谢郑总,但愿还能有此殊荣。”秦晓田超郑正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秦晓田万万想不到,她以后还会再和郑正再见,她原以为采访结束,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商业奇才就再无交集。看着秦晓田关上门,郑正的嘴角勾起,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意味。郑正自己也不会料到他还会愿意见到这个小姑娘,仅仅是因为上次采访前的一次意外事件,可能连秦晓田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却被他记下了。 那天采访前,他们公司的员工和报社周刊的人员在做准备工作,布置采访房间、灯光、反光板等,秦晓田也在其中忙碌,可以说是进进出出最多的一个人。秦晓田从外面抬着一把靠背椅要进去采访间的时候,凑巧见到郑正在过道上训斥一名女员工。那名女员工看样子是新进公司的,也不知因为什么事被郑正骂得缩着脖子看似要哭的样子。秦晓田本来不想管闲事,但因为两人在过道上刚好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总不可能放下椅子等他们吵完再过去,情急之下她只好厚着脸皮请郑正他们让开。郑正特别记得当时秦晓田的样子,一脸焦急又装成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和下属发生什么事的表情,故作镇定地对他说:“不好意思,两位,打断一下。等下里面那间办公室有很重要的采访,我需要搬椅子进去,麻烦两位让个道。谢谢!”听到这话首先是那位女员工有点懵,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晓田,秦晓田见她那样突然有点于心不忍。抬头看了看郑正,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秦晓田看不出郑正一脸淡定又似乎有点轻视的表情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于是又冒死向他晃晃手,示意他们两让开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两位一会请不要在这里吵架哦,等下里面是关于郑总的采访,被听到可不太好。”说完当做好心提醒他们,微微一笑。那名女员工更是懵圈了,心想:这搬凳子的哪儿来的,竟然连郑总都不知道? 看到郑正和那个女员工让出了路,秦晓田赶紧搬着凳子低着头快速通过,她可不想被郑正看出什么来。经过这么一搅,郑正只好朝那女员工挥了挥手让她回去工作了,那女员工心里石头落下一半,心想幸亏碰到秦晓田,否则她就完了。 后来进到采访间,郑正看到秦晓田,秦晓田并未有任何吃惊的表示,也当做好像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一直在躲避与他碰上视线的机会。郑正心里很清楚,在外面秦晓田请他让开的时候,她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很想指导下秦晓田,告诉她她还太年轻,不懂世故,演戏才演了一半,一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后面的戏索性就不演了,实在是没有敬业精神。在心里挖苦嘲讽秦晓田的时候,郑正不由得多注意了下秦晓田,她忙进忙出地工作,看来算比较踏实的,做事有股子韧劲,不懂的一直在问这个问那个,不让自己闲着。人嘛,算不上很漂亮,但也还算标致,郑正的第一感觉是可以招来作为自己的一名员工好好培养。想到这郑正不由得深沉一笑。 秦晓田走到万源茶业楼下,仰头回望这座高高的建筑,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个郑正真是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多资产,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分和魅力收得住这种男人?想到此,秦晓田甩甩头劝自己抛开这些无聊的想法,得赶快回报社完成剩下的工作,然后,晚上和袁暮天约会。 一想到晚上可以和袁暮天看电影,秦晓田内心的小鹿就开始乱撞,好兴奋,嘿嘿。 第二十六章 情敌 临近期末,图书馆和自习室的人比往常多起来。秦晓田经常一个人到图书馆温习功课,准备英语考试,或者翻阅老师布置的书目准备期末论文。每次一个人从图书馆或自习室出来,她总喜欢到草坪、海棠树下或者绿荫成林的银杏道上走走,放松下心情,然后去吃饭或回宿舍。校园生活要单调或丰富,全凭你自己的喜好,秦晓田喜欢这种可以自由选择又能自由发挥,没有太多负担的日子,如果可以一直生活在校园,那她一百个愿意。 “走,今天我们宿舍的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了?”胡小娟吃过早点发出号召,今天真是很难得,能三人凑到一起。她平时很少去图书馆,不是在宿舍看书就是去容师兄的出租屋里复习。 “哟,难得嘛,胡大美女要和我们去图书馆看书吗?那图书馆的男生不得被你迷倒一片啊?”秦晓田边吃面包边打趣。 “嘿嘿,这才好,这样我们仨一起出现在图书馆的回头率才高啊!”田莉同学成天就想博取男生关注度。 “喂,你们两个,我不去看书说我不合群,去看书又引出一堆话,到底要我怎样?”胡小娟冲了杯雀巢速溶咖啡,优雅的转动着手中的勺子。 “想想想,最想和你们一起去看书了,不然每次都是我自己去图书馆,要不就是约那春明去,太无聊了,还是跟美女在一起有感觉。”秦晓田擦擦嘴朝田莉挤挤眼睛,顺便朝胡小娟抛了个很别扭的媚眼。 胡小娟瞬间头就大了,秦晓田给她的这是什么眼神啊,太吓人了,她赶紧转移话题:“等我喝完咖啡,装点水,收收书就走哈。” “Yes, Madam!”秦晓田故意向胡小娟敬个军礼,跳下凳子收拾书去也。 田莉在一旁不慌不忙的翻着英语字典,准备一会去图书馆继续啃英语。 “收拾完毕,走了,走了,出发!”胡小娟挎上她那巨大无比的民族风挎包吆喝大家。 “走咯、走咯!”田莉和秦晓田争先恐后的朝门口走去,三人相继出门,迎着外面耀眼的阳光,心情都灿烂起来,有说有笑的走进图书馆。 图书馆好安静,三人只能压低了笑声,放轻脚步上楼。谁知从一楼到三楼都没找到三人能坐在一起的位置,她们只好努力爬往四楼。 “那、那有位置。”秦晓田指着最靠墙的地方,喘着气轻声喊。 胡小娟和田莉一看,果然有,但少了把椅子。秦晓田四下张望,发现左手边的方桌旁有个空凳子,便想走过去搬。 “翟师兄?”秦晓田有点吃惊,空凳子旁边坐着的是翟劲松。 翟劲松抬起头看着这个平时往来不算多的师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来看书?”翟师兄例行关心下师妹。 “嗯,跟舍友一起来的。”秦晓田指指墙边站着的两位舍友。 “哦!”翟劲松看了胡小娟和田莉一眼,又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师兄,你旁边这个凳子没人坐吧?没人的话我想搬过去坐。”秦晓田弯下腰询问。 “应该没有人吧,我从进图书馆到现在没见有人坐这里。”翟劲松如实相告。 “好,那我先搬过去了啊!”秦晓田说完,咬咬牙,轻轻抬起椅子,挪到靠墙的桌子边,长吁一口气。 秦晓田看了会英语试题,做了半张试卷,有点乏,想起身动动。胡小娟见秦晓田起身,也跟着起身。图书馆**静又不能到处走来走去,感觉好闷。看来这地方不适合她胡小娟看书学习。 “厕所,去不去?”秦晓田问胡小娟,又推推田莉,问:“你呢?”田莉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能去厕所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久坐太过压抑。 三人穿过小回廊进到厕所,出来后三人不约而同地站在回廊边往下看,每层楼都坐满了看书的学生,看似大家都好用功的样子,其实平时并没有这么多黑压压的脑袋,大学里临时抱佛脚的学生大有人在。 “哎呀,感觉在图书馆看书好累!”胡小娟抱怨,“一点也不自由,还不好边吃东西边看书,不然旁边一群人盯着你。” “习惯就好了。”秦晓田因为经常来,倒没有觉得不适应。 “喂喂喂,快看,那儿好像有个帅哥。”田莉眼睛放光,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趴在回廊的围栏上指着楼下的一个角落。 “在哪?在哪?”胡小娟和秦晓田一下子来了兴致,同时趴在回廊上搜寻帅哥。 “那、那儿……”田莉探出身子使劲指着楼下左边的一个地方。“二楼、二楼的左边从外往里数第三张桌子!”田莉的语气满是兴奋,谁不知道她田莉爱看帅哥。 顺着田莉手指的方向,秦晓田和胡小娟总算注意到二楼确实坐着位帅哥,看着像混血男。深棕色的卷发,皮肤比较白皙,是很健康的那种白,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廓,突出的眉骨,这么立体的轮廓,绝对是美男,虽然离得远,可似乎连眼睫毛也很长,关键一看就知道个儿高啊,坐在学生堆里十分突出。怪不得身旁的妹子们时不时就偷偷瞟他,居然还有偷拍他的,占据地形优势的秦晓田三人可把这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 “哇!好帅!”秦晓田也犯花痴了,这像美食一样诱人的帅哥,完全就是要让她口水流一地的节奏啊。 “看着像混血儿啊。”胡小娟这位美女也有点hold不住了。 这位帅哥实在太帅了,惹得坐在旁边的女生都无心看书,只顾看他。他呢似乎完全不在意,偶尔还报以微笑,这一笑起来更是迷倒身旁一片迷妹。 “真是帅死人不偿命啊!”田莉感叹。 可能帅哥感应到楼上老有人在看他,于是抬起头朝秦晓田他们看过来,三人同时感受到质询的目光,都不好意思地低的低头,转的转头,装作若无其事,好像根本没在看他一样。 帅哥的一举一动果然是备受关注的,他那一抬头就引起周围的小骚动,许多女生也抬头往上看,目光直射秦晓田她们三人。秦晓田顿时觉得脸在烧,大庭广众下直勾勾地欣赏帅哥,还被那么多人用各种奇怪的眼光追逐,实在是羞愧,连胆大又新潮的胡小娟也半遮着脸低下头。三人低着头互相推搡离开回廊,还不时地再往下瞄瞄。 “哇塞,我们学校竟然有这么帅的人?怎么以前都不知道,绝对是超校草级啊,这种校草男该怎么认识呢?”胡小娟燃起了征服男人的斗志。 “喂喂喂,清醒点,小娟,你这样容易被帅哥勾魂,你们家容师兄岂不伤心死了?”秦晓田晃着胡小娟的肩膀。 胡小娟犹豫了几秒,下定决心说:“这么帅,放过了太可惜!” “放过?不是错过?”田莉惊呼。“我怎么听着像有人要遭殃了一样。”田莉耸耸肩。 “放心,在我和容师兄没分手前我一定恪守本分,但帅哥总是可以认识一下的。”胡小娟嘴角上扬,浮出一丝魅惑的笑。 田莉和秦晓田相互对视摇摇头,都为容新晟捏一把汗。 三人回到座位,却已无心思看书,快到午饭时间,索性起身去食堂喂饱肚子。 三人挽手下到二楼,胡小娟提出要绕道去看看混血帅哥还在不在,便拉着两人朝帅哥坐的方位走去。帅哥正在低头看书,完全没意识到有三个女生在不远处偷偷看他。 没等秦晓田和田莉反应过来,胡小娟已经挣开她俩的手臂径直朝那位帅哥走去。 “欸……欸”秦晓田和田莉使劲在背后向胡小娟摆手示意要胡小娟回来,又不好大声喧哗,急得跺脚比划。 只见胡小娟不紧不慢、落落大方地走到混血帅哥身旁,侧下身子不知在同帅哥说些什么。不一会两人看到胡小娟满脸得意地走回来,然后不由分说挽着她们的手往楼梯间走去。 “快说,你刚跟帅哥说什么呢?”田莉第一个忍不住问。 “哈哈哈!”胡小娟大笑。“我就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然后说看他一直在看英文原版书,应该英语很好,马上要英语考试了,问他能不能教教她学英语的小窍门,或者介绍其他英语好的同学帮她补习一下也行。”田莉和秦晓田两人瞪大了眼睛望着胡小娟,这也能编得出来,这么低级的搭讪是她胡小娟该用的手段吗?她俩只能对胡小娟抱以崇敬之情。 “那他怎么回答的?”秦晓田关心结果。 “他就看着我笑了笑,没回复啊!”胡小娟并不在意是否真的能让帅哥帮忙补习英语。“然后我问他名字了,最重要的其实是这个。”胡小娟好像获得了胜利的果实,得意又傲娇地朝她们一笑。 “那他叫什么?”田莉好奇。 “他说他叫詹姆斯.蒋,中文名字是蒋瞻,应该是个华裔,中文还算不错,是留学生院的。”胡小娟毫不隐瞒。 “真有你的!这下你可以轻松锁定帅哥的行踪了,呵呵。”田莉对胡小娟搞定男人的本事又多了一层佩服。 胡小娟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哪有那么容易,一看就不是三两下能搞定的人。再说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喂,你可别因为帅哥伤害到容师兄,容师兄也不赖啊,长得也很阳刚的好不好!”秦晓田为容新晟拉同情票。 “想什么呢?说了没分手前我不会乱来,最多就是认识一下,以备不时之需。”胡小娟说得满不在乎。 “哇,那你会不会故意找茬跟容师兄分手啊?”秦晓田觉得容新晟这男友当得有点危险,恐不会长久。 “嗯……”胡小娟环抱双手,轻弹手指思考了一下说:“那得看他对我怎么样咯!” 田莉和秦晓田瞬间无语。 “容师兄敢对你怎么样啊,不都是你欺负他嘛?”田莉也替师兄抱不平。 “哪有,他惹我生气的时候你们没看见而已。”胡小娟觉得她才该抱不平。 “好啦好啦,别为一个帅哥坏了我们的兴致嘛,帅哥用来欣赏就好,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能尝鲜的,我们看看就好啊!”秦晓田打圆场想结束容易引起争论的话题。 三人走到逸夫楼附近,秦晓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袁暮天!秦晓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晓田?”田莉见秦晓田停下来有点奇怪。 秦晓田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迈开了步子,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袁暮天的背影。 田莉用她敏捷的心思迅速捕捉到了状况。“咦?那不是袁老师和萧若涵吗?”田莉正好看到了萧若涵笑颜如花的侧脸,她正开心的和袁暮天聊着什么。 秦晓田看到萧若涵那掩饰着内心激动的娇媚笑容觉得好刺眼。 胡小娟听了田莉的话也朝袁暮天的方向望去。 袁暮天和萧若涵背对着她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所以并未发现秦晓田,秦晓田的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憋在心里,自己百转千回的将疑虑和失落忍成内伤。 秦晓田没有做声,田莉也没摸清她的心思,只好发挥她的八卦本能。“没想到袁老师和萧若涵走得这么近呢,萧若涵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但她似乎只对袁老师感兴趣嘢,我听陈少宇说过,他们班的同学都清楚萧若涵喜欢袁老师,只是碍于脸面没有说破而已。” “是吗?表现得这么明显,袁老师怕不会不知道吧?”胡小娟有点不屑萧若涵。 秦晓田没有接话,只能沉默。所有人都知道萧若涵喜欢袁暮天,那袁暮天也应该知道吧,只有她这个傻瓜一心想装不知道吧?秦晓田心里想着想着便难过起来,这么近的情敌她居然不懂居安思危,这么强劲的对手,袁暮天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怎么了?晓田?怎么不说话?”田莉觉得秦晓田有点反常。 “哦,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萧若涵竟然喜欢袁老师。”秦晓田有点吞吞吐吐。 “你才来我们学校一年,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有什么就得问我,嘿嘿。”田莉拍着自己的胸脯,好像云山的事没她不知道的一样。 “嗯!”秦晓田礼貌性的回应。 “我跟你说,听说萧若涵从袁暮天进他们系起就开始动了心思,这是原来很多本科生都知道的秘密。”田莉继续八卦。 “都知道了还叫秘密?”胡小娟好笑。 “男当事人不知道啊,而且好像大家也没敢散播萧若涵的秘密。”田莉吐吐舌头。 三人已经走到食堂门口。“哎呀,好了,不八卦了,吃饭吃饭,今天看到帅哥受了点小惊吓,肚子饿了,赶紧吃饭。”田莉永远是乐天派,什么事都恢复得快,这点很让秦晓田羡慕。 “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胡小娟也推着秦晓田进去,她察觉到秦晓田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不对。 秦晓田决定暂时不去想刚才的一幕,先应付了舍友吃饭再说。 “吃饭、吃饭!”秦晓田露出一口白牙。 三人各自拿着餐盘打菜,正到处转着找座位,却见到容新晟坐在一张餐桌上埋头吃饭。田莉朝秦晓田使了个眼色,秦晓田心领神会,端着盘子用手肘戳了戳东张西望的胡小娟。 胡小娟见到容新晟,露出招牌笑容朝他走去,一边不忘压低了声音叮嘱秦晓田和田莉不要把她和帅哥搭讪的事说出去。 “师兄!”田莉和秦晓田端着盘子坐在了容新晟对面。容新晟见到胡小娟在他旁边坐下来很是高兴。 “小娟!”容新晟这一嗓子出来把秦晓田苏到了,容新晟真是练过声的,声音这般低沉好听。 “你今天不去电台?”胡小娟坐下来问。 “刚回来。”容新晟放下勺子,“对了,今天我刚好领了工资,正想吃完饭给你打电话呢!我想说晚上约上你们宿舍的一起吃饭。”容新晟看了一眼胡小娟,又将眼神转向田莉她俩,征求她们的意见。 “可以啊,刚好大家好久没聚了。”胡小娟表示赞成。 “那你俩叫上陈少宇和那春明啊,不然只有我一个男的,多没意思,今晚大家好好聚聚。”容新晟提出让秦晓田和田莉带上男伴。 田莉一听有人请吃饭,乐开了花,说出一堆好话。她和陈少宇私下里时常会约着出来吃饭聚会什么的,让田莉去约陈少宇那不是个事儿。可秦晓田心里就犯嘀咕了:叫那春明?合适吗?他会不会误会,可是想想除了那春明这个男伴,她还能约谁呢?总不至于去约袁暮天吧?唉,约男伴这种事情,如果心胸坦荡还好,可秦晓田这心里藏着秘密呢。 “师兄,我跟你说……”田莉故意拉长了声音,秦晓田和胡小娟听着这调调总感觉田莉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小娟难得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结果她一去,哈哈……”田莉故意顿了一下没往下说,胡小娟使劲朝她挤眉弄眼,发出警告,就差没在下面拿脚踢她了,田莉却一直装没看见。“她一去真是我们的福星啊,我们今天终于在图书馆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帅哥啊!”田莉满眼放光的跟容新晟描述。 容新晟听到最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田莉在心里乐坏了。 “你们这些小女生就喜欢看帅哥,能不能有点出息,眼睛朝我们这些轻熟男看看?”容新晟摇摇头表示不满。 “看着呢,看着呢嘛,你看我这眼睛不是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你嘛!”胡小娟一脸讨好的媚笑,笑完不动声色的给了田莉一个能杀死人的眼神,田莉装没看见低头夹菜,心里却偷着乐,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戏弄下胡小娟,好难得。 晚上,三男三女在容新晟的召唤下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进一家川菜馆。那春明今天格外开心,他已经好几天没见秦晓田了,又找不到借口也不好意思打电话给她,没想到秦晓田下午主动打电话给他了,还约他一起吃晚饭,他心里就像许久没享受过雨露的种子一样萌发了要用力破土而出的斗志。虽然他知道,是容师兄让秦晓田叫上他和陈少宇一起的,但那有什么关系,能和秦晓田出双入对,这就是给他机会。 “来点啤酒?”容新晟问陈少宇和那春明。 “可以啊,听师兄的,反正好久没喝了,陪师兄喝几杯。”那春明今儿心情好,想找酒喝。 “没问题啊!”陈少宇很爽快。 “你们喝不喝?”容新晟偏过头来征求三位女生的意见。 三个人都摇头,“我们喝点饮料好了。”胡小娟说,其实她是有几分酒量的,只不过不想在容新晟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容新晟研二了,马上面临写论文和找工作的问题,实习也比胡小娟他们忙。几人边吃边喝,谈天说地,从本专业聊到外专业,再聊到学校发展、工作、国家政策和各种八卦,气氛融洽。 “你们知道吗?今天中午我们看见袁老师和萧若涵走在一起,看样子很亲密!”田莉又发挥出她的八卦本色,说完朝陈少宇看了一眼,意思是:你知道什么信息吗? “你怎么光看见他们没看见我?我们上午一起上课的。”陈少宇完全没领会到田莉的重点。 “是没看见你嘛,你们一起上课又不代表你们一起下课还走在一起,人家萧若涵会跟你一起走吗?”田莉心里暗骂:你真是个猪头啊,谁要看见你,我是让你说说萧若涵和袁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边秦晓田一听到袁暮天和萧若涵两个人的名字,心里莫名的紧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不过,除了那春明刚好瞧见,其他人都未察觉。 “萧若涵当然不会跟我一起走啦,她是一有机会就要接近袁老师的。”陈少宇还是顺着田莉的话开始透露军情。 “那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啊?”田莉趁热打铁,脑袋凑近陈少宇故意压低了声音,其实全场人都听到了。 “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反正萧若涵对袁老师有意思怕是整个法学院都知道,袁老师知不知道或是他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看着两人是走得挺近的,但好像也没传出什么特别的绯闻。”陈少宇吃了一口麻婆豆腐实话实说。 田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一点爆炸性也没有,无趣,索性就懒得再问,话题扯到了近期研究生越来越多,工作不似原来好找上来。 秦晓田听了陈少宇的话心里却挂不住了,突然有种冲动想赶紧吃完去问问袁暮天,他怎么看萧若涵的,知不知道萧若涵对他有意思,一时分了神。 “晓田,怎么了?”那春明心细,发现秦晓田突然默不作声好像有心事。 “哦,没什么,在听你们讲话有点入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对了,你暑假有什么安排?”那春明问她。 “暑假吗?嗯,在报社实习,然后可能去外地的朋友那一趟。”秦晓田收回思绪。 “你不回家了吗?” “今年暑假不回了吧,寒假再回。你要回家吗?”秦晓田问。 “我还没想好回不回家,不过我也要留下实习,即使回家估计时间也不长。” 那春明顿了一下,问:“最近你还好吗?几天没联系,不知你怎样?” “我嘛,我挺好的,呵呵!”秦晓田朝那春明敷衍一笑。 “那就好,你几天没消息,搞得我有点心慌。”那春明情不自禁想关心秦晓田。 秦晓田不傻,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知如何回应。 “春明,你其实不用太过在意我的,你完全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多和其他女生接触,说不定会碰到你喜欢又适合的女生。”秦晓田只能这样小声安慰,生怕被别人听见。 那春明没有说话,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那,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那春明心里不是滋味,他之前就知道秦晓田不喜欢他,只把他当朋友看,他那么在意她,还经常愚蠢的表现出来让自己难堪,他心里难过,但他做不到不去在意秦晓田,现在他有点害怕秦晓田会故意疏远自己。 “当然是,我们当然是好朋友,绝对的同学情谊。”秦晓田真诚的望着那春明,真诚的抱以微笑,坦然许多。她不想那春明误会她对他的感情,同时也不想伤害他,那春明帮助她那么多,她当然愿意和他做朋友。 “那就好,你不要故意躲着我就好。”那春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怎么会?我干嘛要躲着你,我们就像普通朋友和同学一样啊,好朋友也不用天天在一起和见面的吧?我们一直是朋友。”秦晓田的话发自肺腑。 那春明点点头,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太久,陈少宇都看不下去了,本想那他俩开开涮,揶揄一番,问:“你两在那悄悄说什么呢?说出来也让我们乐呵乐呵呗!”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这么一致对外,搞得其他人认定他们一定有什么,都在一旁坏笑。 “我们没说什么啊,你们不是聊得挺开心嘛,我们说点报社的事而已。”秦晓田想抢先把众人的疑虑打消下去,然后顺利融入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中。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晚饭后,几人分头行动,胡小娟和容新晟去看电影,田莉被陈少宇邀请去他们宿舍体验他们凑钱买的体感游戏机。 “你们俩去干吗呀?”走到饭馆外面的时候,田莉不忘问秦晓田和那春明,她就一八卦探听王,她总觉得今晚秦晓田和那春明怪怪的。 “额……”那春明嘴巴张开却不知该说啥,只好望着秦晓田。 “嗯,我有点累了,想回宿舍休息”秦晓田想自己静静,然后想去找袁暮天。 “春明,那也去我们宿舍呗,我们一块儿玩游戏机!”陈少宇总是那么合时宜的来圆场,其实他并非有意,只想着那春明一个人也无聊,不如去他们宿舍玩玩。 “不怕我打扰到你们?”那春明看了下田莉的脸色。田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会,怎么会呢。有个跳舞毯,可以跳舞还可以玩枪,可以对打哦,去试试!”陈少宇爱玩游戏,不知道怎么,他们宿舍的都爱玩游戏。 “那走吧!”那春明也不客气了。 四人将秦晓田先送回女生公寓楼下,三人继续朝男生公寓走去。秦晓田假装回宿舍,待他们走远后,她又从公寓里折返出来,准备去找袁暮天。怎么办,是打电话问他在哪去找他,还是直接去他公寓找呢?他万一不在的话得去哪找呢?还是打电话问吧。秦晓田迅速做完心里活动,拨通了电话。 响了好几声,正当她着急怎么还不接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喂,晓田?” “暮天,你在哪?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出去走走。”秦晓田没来由地有点小紧张。 “今晚吗?今晚不行,我在学院有点事。明晚怎样?”袁暮天完全没注意正仔细探听他对话的萧若涵。 萧若涵听到袁暮天的电话铃声,心里就不爽:是谁这么不识趣,现在打电话,可别坏了她今晚的好事。听着袁暮天叫对方晓田,估计是学校外面的什么朋友,又听到袁暮天拒绝了对方今晚见面的要求,心中窃喜。 “哦,学院有事加班吗?”秦晓田关心的问。 “是,今晚有事,明晚吧。”袁暮天转头看了下正在盯着自己的萧若涵。 “那好吧,明天再联系。”挂了电话,秦晓田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今天见不到袁暮天,也无法排解她心中的疑虑了,电话中又不好问,何况他在学院里,说不定旁边有别的老师在。正在愁晚上她怎么办,时间怎么打发的时候,她惊觉,自己的腿已经迈往去法学院的路上了。 不是,秦晓田,你这是干嘛?去法学院看看他吗?万一被其他老师同学看到怎么办?一个文学院的学生大晚上鬼鬼祟祟的跑去法学院干嘛?可是进去又怎样,大不了进去偷偷看一眼他,万一被人看见就说来找陈少宇不就好了,他是法学院的。秦晓田内心无数个声音在彼此斗争,可是脚不听使唤,一直往法学院走去。不管了,就去看看他在干嘛。秦晓田甩甩头,鼓起勇气朝法学院走去。 法学院一共有5层,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一楼是资料室、图书室还有几间小自习室,三楼以上全是教室。来到法学院楼下,她看到法学院二楼有办公室亮着灯,她估摸着袁暮天大概在这个办公室。晚上基本没什么人会在一楼,秦晓田确定没有人会看到她后,径直走上二楼后,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不自主的屏住呼吸,朝那间有光亮的办公室走去。走到亮灯的办公室门口,她发现门是虚掩的,心跳加速,万一里面有其他老师刚好出来被撞个正着就死了,她总不能说来这里着陈少宇吧。定了定神,她贴上脸眯着一只眼睛朝门缝看过去,隐约看见两个人影,好像没有其他人。她大着胆子用食指轻轻推了下门,让门缝稍微大点,幸好门没有发出声响。 透过门缝,秦晓田惊呆了。袁暮天和一个窈窕的背影坐在一起,头挨得很近,那个窈窕的背影一看就是萧若涵。秦晓田在原地定住了,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心仿佛也被炸了一个洞。他们两人在办公室干什么呢?二楼空旷,他们讲话的声音秦晓田听得一清二楚。 “袁老师,那如果对方提出这个问题,我们就以民法的这条来驳斥怎样?”萧若涵将手中的书推到两人中间,手指书页,偏头请教袁暮天,但她的头离袁暮天的脸实在太近了,秦晓田不由得瞎想。 “可以,但要注意对这条的释义。”袁暮天回答。 “袁老师!”萧若涵突然停顿了,秦晓田感觉不论办公室里还是办公室外的空气都快要凝固了。 “袁老师,我,我其实一直有话想对你说。”萧若涵低下头,正在措辞要怎么开口。 “嗯?什么?”袁暮天的眼光从书本离开看着萧若涵低下去的头。 萧若涵突然抬起头,满脸羞红却又速度极快的在袁暮天的左脸上亲了一口,有两秒的时间让袁暮天瞬时呆住,同时呆住的还有门外的秦晓田。她亲眼看到萧若涵亲了袁暮天的脸,袁暮天没有躲闪,哪怕现在袁暮天的头也没动一下。还没等袁暮天反应过来开口,萧若涵又满是羞涩地表白:“袁老师,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萧若涵不知如何表达她对袁暮天的喜爱,于是来了个最直接的,先亲后说。面对萧若涵热切的目光,袁暮天一时没搞清状况。 “萧若涵,这、这……”袁暮天本想说这不可能,他想表达他们不可能,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若涵打断了。 “老师,您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您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也很可笑,但我真的从本科时就开始喜欢你了,所以研究生一定要成为您的学生。我也知道您可能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没有关系,您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我只想让您知道我的心意,我可以一直等,等到您给我答案。”萧若涵一口气说完,害怕不这样她就没办法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不是,不是……”袁暮天也有词不达意的时候。 “萧若涵同学,我从来没想到也没想过。”没等袁暮天说完,萧若涵又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知道您肯定没想过,老师,您只要知道我的心意,从现在开始想也可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陪着你,听你的指导。”萧若涵情真意切的声音传到门外,秦晓田的耳朵犹如针刺般难受。 秦晓田,你还站在这干嘛?难道听得还不够吗?她胸中充斥着气愤、不解、无奈和怀疑,狠狠地想:袁暮天,你会怎么选?秦晓田不想再傻站下去,再呆着她怕忍不住破门而入,也怕他们听见她忍不住的哽咽,眼泪已经无声了掉了两滴下来,喉咙在颤动,她逼迫自己不要出声。转过身,秦晓田捂着嘴飞一般的逃出法学院。 第二十七章 慰藉 秦晓田脑中浮现出诸多画面,她和袁暮天在食堂第一次碰面,他的篮球打到她,他看到她滑倒在校园的囧样,他带家人到她家乡旅行,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接吻……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何时早已布满脸颊。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却找不到出口,她突然想到和夏林瀚分手的情形,那时的她悲痛欲绝。这次,这次不会也像当初那样失败,又让自己伤心一次呢?她如何受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恋打击。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居然遇到萧若涵这么个对手,袁暮天这个王八蛋!秦晓田心里使劲骂着袁暮天:你这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居然想脚踏两只船,背地里和我一起,说不定背地里也和萧若涵在一起,只有我秦晓田这么个傻瓜还乐呵呵的愿意信你,愿意和你在一起,袁暮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跟你没完!至于怎么没完,她也不知道。 秦晓田一口气跑到银杏道边的草坪中,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必须平复下心情。眼泪淌了一脸,鼻涕也出来了,两只手在口袋、身上摸一半天却没找到半张纸,秦晓田想:真是够悲催的,连张纸巾都没有,这满脸眼泪鼻涕的,若被被别人看见岂不笑话。她四下里看看没人,便直接扯着短衣袖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她决定赌气不理袁暮天,她倒要看看袁暮天会不会找她,会不会给她个说法。她得冷静下来回宿舍,万一田莉和胡小娟看到她哭肿的眼睛一定会追问,她不想面对、不想回答,所以得赶在她们回宿舍之前躺下,这样才能避开她们的目光。 吸了吸鼻子,秦晓田拍了拍衣袖,起身回宿舍。幸亏田莉和胡小娟还没回来,田莉估计快回宿舍了,她动作必须得快。换下擦过眼泪鼻涕的衣服,她迅速地洗脸刷牙,对着镜子时刚好看到红红的鼻头和肿肿的眼睛,她一下子又悲从心来,眼睛再次泛红,摇了摇头,将脸埋在水盆中。上床后没多久,田莉回来了,见宿舍只有秦晓田的床灯亮着,放轻了动作和声音,试探性的轻声问:“晓田,你睡了?” “嗯,我在床上看会杂志,要睡了。”秦晓田压制住自己哽咽的鼻音,尽量不让田莉听出来有什么不妥。 “那你先休息吧,不过我要开下大灯,不影响你吧?”田莉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不影响,你知道我一向想睡的时候怎么都能睡着。你弄你的就好,我关灯睡觉了,不用管我。”秦晓田仍然压低声音,捂着胸口语速放缓。 “那好,你先睡吧。”田莉转身去了洗漱间。 秦晓田哪里睡得着,关了灯两眼无焦点地盯着头顶的蚊帐,眼泪从两边眼角流出,顺着耳朵滑入头发里。秦晓田不能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一个劲往外冒。秦晓田早有准备,她知道自己晚上定会难眠,一旦开启伤心模式,眼泪就会不听话,于是她备了一卷纸在枕头边。只是一哭脸,就得吹鼻子,她怕田莉听见。趁着田莉在洗漱间,秦晓田擦了擦眼泪,狠狠地吹了几下鼻子,将脏纸放到枕边的一个纸盒里。 她睡不着,不可能睡着,她硬生生的等着田莉上床又打完电话给陈少宇,然后又听到胡小娟开门的声音,直到胡小娟上床熄灯她都没睡着。宿舍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只听见呼吸声,秦晓田看了一眼手机,凌晨1点过10分。她翻身轻叹一声,难道又要像第一次失恋时一样整晚整晚的失眠吗?不,她不想这样,不想再因为男人,因为感情变成这样。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袁暮天和有关他的一切。可,没有用,她只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或者闭目养神。她不知道她是几点睡着的,闹铃响的时候,她只觉得眼睛很疼,头很疼,眼睛睁不开,因为太肿了,看来她无法顶着这张脸去上课了。 “晓田,你还不起床吗?等下要迟到了。”田莉掀开下面的帘子。 “莉莉,我好像感冒了,鼻子堵,眼睛不舒服,头也晕,估计今早的课上不了了,能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吗?”秦晓田将头稍微偏了一点,不让田莉看到自己肿胀的眼睛。 “严重吗?要不要去看看?”田莉关心地问。 “不用了,感冒而已,一会我起来吃点药接着躺躺看会不会好点。”秦晓田声音沙哑。 “我这有白加黑,吃吗?我给你放桌上啊!”胡小娟也爬了下来,听到秦晓田感冒了,从她的柜子里翻出一盒药,放到秦晓田桌上。 “谢谢你们啊,你们赶紧走吧,还要吃早点,一会要迟到了,记得帮我请假,谢谢!”秦晓田侧过身面朝墙壁,闭上眼睛。 田莉和胡小娟去上课了,秦晓田在床上松了口气。她不想起床,可躺在床上她脑中就会不断闪现袁暮天的脸。她决定挣扎着起来,收拾下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她,头发乱蓬蓬的,鼻塞脸肿,眼睛泡得跟个大眼金鱼似的,好难看。洗漱完毕,她敷了片面膜,不然这眼睛估计到中午也消不了肿。 没心情吃早点,好像人有心事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饿,她随便泡了点麦片喝。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拿了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渡边淳一的翻了几页,却因眼睛肿得实在太疼便放弃了看书。打开电脑,放几曲治愈系的音乐,听着听着怎么又想流泪。换个舞曲风的歌,她夸张地甩着脑袋跳了几下,动作难看得要死。反正没人,秦晓田不管不顾地扭动着身体,释放内心的不安。 中午,宿舍电话响起。 “喂!”秦晓田拿起听筒。 “你还在宿舍呢?”田莉的声音传来。 “嗯,病了不敢出去。”秦晓田觉得自己扯谎的本事越来越高,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和小娟现在去食堂吃饭,要不要给你带什么吃的?”田莉问。 “好像没什么想吃的。”秦晓田脑子转了一圈还真没什么想吃的。 “那怎么行,感冒了更应该吃点东西补充能量。说吧,你想吃啥,一会我们给你带上来。”田莉是个热心人。 “嗯……”秦晓田想了一下说:“那给我到西门那边带碗小馄饨上来吧,要清汤的。” “好嘞,你先在宿舍等着。”田莉准备挂电话。 “别急,一会上来我拿钱给你。”秦晓田就知道田莉要挂电话,赶紧提钱的事。 “秦晓田,你别发神经,几块钱的东西你跟我计较什么。”田莉真搞不明白,秦晓田有时真是矫情又执拗。 “不是,莉莉,每次一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你们帮我,我怎么能每次占你们便宜,要是你不让我给钱,那我不吃了。”秦晓田也甩出狠话。 “你!真是的!好了,随你,反正我给你带上来。”田莉不满的挂断了电话。 约摸过了40多分钟,田莉和胡小娟回来了,看见秦晓田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 “怎么样,好点没?”田莉将拎着的一碗小馄饨放到秦晓田桌上。 “稍微好点。”秦晓田将事先准备好的6块钱递给田莉。 “我不要!”田莉将她的手推回去。 “拿着,不拿我不吃。”秦晓田故意将语气说得很生硬。 “钱不是我付的,小娟给的,要拿就拿给小娟。”田莉白了秦晓田一眼。 “小娟,谢谢!”秦晓田站起来将钱递给正在挂包的胡小娟。 “客气啥,一碗混沌而已。”胡小娟回过头正撞见秦晓田浮肿的眼睛。 “不行,你得拿着。” “是了,我收下。”胡小娟有些狐疑的望着秦晓田,感冒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她心里暗自纳闷。 “你眼睛怎么了?”胡小娟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哎!”秦晓田脑子里在飞速想着措辞。“感冒了鼻子阻,头晕,眼睛老想流眼泪,加上昨晚有点落枕没睡好,眼睛就肿了。” “我以为你哭了呢,这眼睛肿的,你应该热敷一下会好点。”胡小娟对秦晓田的回答将信将疑。 “快吃吧,馄饨要凉了。”田莉提醒秦晓田。 秦晓田打开一次性碗盖,先喝了几口汤,慢慢的吃了起来,温热的汤下肚,心情好像稍微好了点。看来难过的时候,还是要靠有热度的美食来慰藉下空空的肚子。 “上午老师有没有布置什么作业?”秦晓田想起上午自己虽没去上课,课业却是要完成的。 “今天赵副院长让大家分成了3人一组,拍一段与校园有关的10分钟视频,自选主题,小组成员自己剪辑配音,两周后交作业。”田莉边拿出包里的书边说。 “那我和谁在一组完成作业?”秦晓田往嘴里塞进一个馄饨问道。 “你和那春明、沈青一个组。你说巧不巧,我们班唯一一个男生居然分在了和你一个组。”田莉转过头朝秦晓田有意味的斜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贼精贼精的笑。 “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赵院长有意将我两安排在一个组?”秦晓田挑眉,不过就是凑巧罢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田莉将头回转过去,耸了耸肩,田莉想表达的重点是那春明和你秦晓田一个组,难道你们不该发生点什么? “不过,有那春明在,拍视频什么的应该不用担心了。”秦晓田点了点头。 下午没有课,秦晓田吃完馄饨,漱了漱口,打算继续上床躺着。袁暮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想到袁暮天居然完全没想起联系她、完全不在乎她,她心里升起一丝悲凉,之后胸口又涌出愤懑之情,一下子又无法入眠了。 恹恹的躺到下午四点多,田莉约了人已经出门,小娟打开电脑在看一部恐怖片,秦晓田虽躺在床上,但听着胡小娟桌上的小音箱发出阴森又毛骨悚然的配乐,她都不敢下床,生怕看到听到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 秦晓田从来都不爱看所谓的鬼片和恐怖片,高中时有天晚上,几个男女同学一道看《午夜凶铃》第三部的录影带,电影刚一开始,男同学就要关灯,关了10分钟后,全体女生要求开灯。秦晓田从头到尾都强装镇定,其实只要电影的恐怖音乐一响起,那不太坚强的小心脏就提到嗓子口,但为了显示自己不怕,她一直默默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怕一张口就会害怕紧张得惊叫。直到看到贞子从电视机里爬上来,她的喉咙抖了抖,最终还是没忍住,尖叫声破口而出,划破夜晚的死寂,五双眼睛就那么齐刷刷的望向她,他们都被她的叫声吓坏了,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自此之后,她再也不会一个人看任何恐怖片。 可胡小娟不同,胡小娟表面上看是个妖娆多姿的女学生,却极爱看恐怖片和血腥大片,这爱好着实让田莉和秦晓田吃惊,无法把这兴趣与她的美貌学识联系在一起。胡小娟实乃奇女子,居然爱看这种连很多男生都不爱看的电影,而且胡小娟一旦看了便会沉浸进去,过后还会跟她们评论下情节是否合理,这让秦晓田由衷地钦佩。秦晓田不敢下床,只能继续干躺在床上。 短信声响起,秦晓田百无聊赖的准备去拿手机,突然心头一紧,会不会是袁暮天?此时心中有点希望是他,又有点不希望是他。希望是因为让她感觉他还惦记着自己,也许他会解释些什么,不希望是怕他说的内容是她不想听到的,会伤到她的心。犹豫了一下,秦晓田还是拿起了手机,“那春明”三个字映入眼帘。果然不是他,秦晓田吐了口气,庆幸的同时又升起一股淡淡失望的情绪。 那春明短信说:“小田,今天上午副院长布置要分组做短片,我们一个组,我想约个时间组内一起讨论下看拍个什么短片,时间有些紧,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今日秦晓田无论如何也不想讨论短片的事,于是便回了个短信给那春明说今天有事,要不定在明天下午讨论。 那春明回她说好,并说好约着沈青一起,时间地点定好后通知她们。 不想起床也得起了,已经快5点了,总不能晚饭也让小娟他们代劳。秦晓田穿好衣服,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爬下来。胡小娟听到动静将电影按了暂停,转头问秦晓田:“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除了精神头有点不太好。”秦晓田勉强一笑。 胡小娟点点头道:“那就好,多喝点温水,别再让感冒加重了。”接着转过头继续看她的恐怖片。 秦晓田略微洗漱了下,擦了点润肤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倒是消肿了很多,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皮肤也不似平日里红润。 “小娟,你那电影快看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秦晓田问道。 “马上放完了,但我约了容师兄,不好意思啊!”胡小娟朝她吐吐舌头,一脸歉意。 “噢,没事,一会我自己去吃饭就好了。”秦晓田喝了一口热水润润喉咙。 “哎呀,这个片子也不过如此嘛,结尾也没点惊喜,不过看来还会拍第三部。”看来电影已近尾声。 “我说晓田,研一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你出去约个会什么的,整天一个人在宿舍闷着,小心闷出问题来。”胡小娟这话锋也转得太快。 “咳咳——咳”听到胡小娟这样说,秦晓田一不留神被水呛到。 还没等她开口,又听到胡小娟说:“我看那春明挺喜欢你的,你不考虑下?女人嘛,谈个恋爱打发下时间,刺激荷尔蒙分泌还是很有必要的。” “额……”秦晓田正在想要怎么回答胡小娟,胡小娟又封住了她的嘴道:“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选了?可也没见你跟哪个男生走得有多近啊!” 秦晓田心里嘀咕:那是因为隐藏得好。但总不能这样回答吧!斟酌了下,她抑制住要和盘托出的冲动缓缓地说:“那春明和我是哥们,至少我把他当哥们看,其他人嘛,实在是没啥机会认识啊!” “要认识人还不简单,要我和小莉帮你物色物色,介绍介绍吗?”胡小娟眼睛一亮,她虽不如田莉八卦,但对男女之事还是很愿作为资深人士给人以指点的。 秦晓田嘴角抽了一抽,艰难的回应:“暂、暂时还是不用了吧,等我需要的时候再告诉你们,你们再帮我好好物色哈。” “也好,你可别闷在心里,小心闷坏了。”胡小娟不忘再次叮嘱她。 “谢谢你们的美意。”秦晓田勉强地笑了笑,起身去洗饭盒。 “我要去食堂打饭啦,你晚上会很晚回吗?”秦晓田也不忘关心胡小娟。 “嗯——也许会很晚,放心,肯定在宿舍门禁前回。”胡小娟看起来很开心,不知有什么好事。 “那好,注意安全。”秦晓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胡小娟,胡小娟白了她一眼。说完,秦晓田故作轻快的拉开门关上。看来,袁暮天是彻底把她忘了。 秦晓田在食堂打菜的窗口转了一圈,没什么胃口,也不知要吃啥,来回一圈半后她随便打了个红烧土豆和蒸鸡蛋,肉也懒得吃。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呆,怕遇见熟人,她打完饭便从食堂出来径直回宿舍了。回到宿舍打开饭盒,慢吞吞的扒着饭,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看,有条新信息,打开一看,竟然是袁暮天发来的。秦晓田放下手中的勺子,捧着手机好好的看了起来。 “晓田,你昨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我昨晚有事,今晚我们见个面怎样?我现在要陪院长去赴个宴,应该在8点半前能回来,到时我跟你联系。” 这袁暮天,怎么像说的没事一样,他昨晚有事,难道不是跟萧若涵在一起吗?秦晓田一想到这,心里就来气,剩下的饭菜真是一点也吃不下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看到袁暮天的短信后,秦晓田吃了几口菜后觉得嘴里无味,喉咙也装不下东西,将剩余的饭菜全浪费了。她泡了杯玫瑰茶,边喝边翻着《百年孤寂》,其实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心思全在手机上。宿舍**静,她打开电脑放着几曲平时自己喜欢听的歌,想让心绪平静一点。好不容易挨到8点半,手机仍然没有动静,秦晓田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又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幸亏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不然被田莉和胡小娟看到她一个人在宿舍踱来踱去,怕是想瞒也瞒不住。 短信声响起,秦晓田慌忙拿起手机看,是袁暮天。“我回来了,在篮球场旁边的看台上,你过来找我,恭候大驾。”秦晓田看到恭候大驾四个字,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袁暮天,还恭候呢,真是不知自己什么事,哼!”秦晓田心里恨恨的。 秦晓田装上手机钱包钥匙,挎了个小包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夏天的夜晚不似白天那么闷,晚风夹着湿润温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消散了白天的暑气,若不剧烈运动,倒也不至于出汗。但秦晓田过于心急,一路小跑到银杏道边的篮球场,已是一身小汗,额头和鼻子上更是布满了汗珠。小跑到露天篮球场的看台前,秦晓田脑子顿时“嗡”了一下。虽已快到晚上9点,篮球场上仍可见活跃的身影,看台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观战或聊天,袁暮天约在这,什么意思?半明半暗的光线,人又杂乱,找人也不好找。秦晓田一赌气,索性不找了,顺着看台爬上去找了个幽暗没人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袁暮天说:我已到篮球场看台,没看到你,你自己来找我。 袁暮天一直站在看台最高处,秦晓田一进篮球场他就见着她了,他看着她一路小跑过来,在看台前皱着眉头左看右看一下,不太开心地登上阶梯,找了个僻静的空处坐下,呆呆的望着前面。袁暮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轻轻来到她身后。 “谁?”秦晓田的眼睛突然被一双手蒙住,心里咯噔了一下,后来一想这会在这她除了认识袁暮天还会有谁,心便稳稳放了回去。她晃了晃头道:“袁老师,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 “哟,这么肯定就是我?”袁暮天松开了手,跳了一级下来和秦晓田并排坐在一起,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这笑在秦晓田看来却有点惹人心烦。 “不是你约我来这的嘛,不是你还会是谁?”秦晓田反驳。 “那可不一定,你一个人坐在这么偏的地方,万一遇到坏人或者其他刚好看到你的人想故意逗你玩呢?你刚才那一声袁老师,就不怕暴露了我两的关系?”袁暮天故意挑衅秦晓田。 关系?秦晓田内心呐喊了一声,你还知道跟我提什么我俩的关系?我俩是什么关系?那昨晚的事又算什么? 突然看到秦晓田的脸色一沉,一副有点受伤又生气的样子,袁暮天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沉默和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让袁暮天觉得很不自在,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晓田?你这板着一副脸一声不吭的,让我有点莫名其妙,我这是又惹到你什么了吗?还是因为我到得晚了?”袁暮天不知为何秦晓田生他的气,难道因为他来晚了,害她一直在等? 秦晓田仍不做声,她心里闪过很多念头,她在想该如何说话,一时间好像也组织不好语言,于是只好沉默。 袁暮天握了下秦晓田的左手,被秦晓田抽了出来,他有点吃惊。到底是怎么了? 秦晓田想,该来的总会来,呼了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昨晚说你有事,不能见我,到底是什么事?” 袁暮天的表情告诉她,他似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院里事情比较多,昨晚加班来着。”袁暮天轻松的答道。 加班?加班是带着女学生一起加班吗?还被女学生表白?明摆着糊弄我,秦晓田心里愈发愤怒。 袁暮天见秦晓田的脸色更加凝重,心里犯糊涂了,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想想,是不是因为刚才说的不够详细,于是补充道:“最近省里在组织所有法学系学生的辩论大赛,我们院也参加了,现在已经到半决赛阶段,要辅导参加辩论的学生,所以事情会比较多点。” 秦晓田听了在脑子里飞速转着,这么说,萧若涵是辩手之一?她参加辩论赛是很有可能的,可即便如此,为何昨晚只有她萧若涵一人在讨论问题,其他辩手呢?秦晓田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秦晓田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你知道我昨晚去找过你吗?” 袁暮天楞了一下,疑惑的问:“你昨晚找过我?” “是,我昨晚去找你了,去了你办公室。”秦晓田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有点发抖。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也没见到你来办公室啊!”袁暮天惊讶道。 “我怎么告诉你,我担心办公室有其他人,本想就过去看看,结果果然有其他人。”秦晓田抬起眼望着袁暮天,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 “其他人?昨晚没有其他老师在嘛,好像只有……”袁暮天顿了下,昨晚只有萧若涵去找过他,莫非正好让秦晓田看见了? “只有谁?”秦晓田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吸了下鼻子。 “萧若涵!”袁暮天振振的说出这三个字,紧接着又说:“但,我们只是讨论下一场对战晋大的辩题和策略,因为她这次是四辩负责总结陈词,所以比较重要,昨天白天我没空,就约了晚上在办公室讨论对方可能提出的刁钻问题和她的总结陈词要怎么写。”说完,诚恳地盯着秦晓田那将要落泪的双眼,他希望他的解释能让她相信。 秦晓田闭了下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想装作是风吹的,刚想说没事,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拭掉了流下的眼泪。秦晓田心里觉得十分委屈,可不知如何再接下话头继续说。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袁暮天轻声问。 秦晓田本能的摇摇头,然后良久,又点点头,她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将事情说开了好,如果是误会,但愿可以解开,如果不是,那她也便从此断了对袁暮天的念想。 “我去你们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门虚掩着,本来想偷偷看看,如果里面有其他老师我就不打扰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就进去悄悄吓你一跳,谁知却看到你和萧若涵,两人挨的很近,看着就让人觉得关系不一般。然后居然还听到她对你的一番表白,你好像也没拒绝她啊!”秦晓田一口气将心中憋着的话说完,她怕被打断就说不出口了。 袁暮天回想了下头天晚上的情景,好像两人是坐得过于近了点,但他当时确实没留意这事,现在想来,萧若涵的脸离他确实近了些。至于表白,可能秦晓田刚好撞见的就是那会,那她怎么说他没有拒绝呢?是不是因为她只听了上半段没听到下半段? “你听到了多少?”袁暮天底气十足的问。 这下换秦晓田懵了,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她,是要她重复下萧若涵的表白吗? 见秦晓田嘴巴张成O型的怔住,袁暮天觉得不如自己直接告诉她了。 “你是不是只听到前半场?你怎么不多听一会,听听后半场。”袁暮天倒是一脸沉稳。 “后半场是什么?”秦晓田呆呆的问,显得有点傻呆萌。 “后半场是我拒绝她了。”袁暮天瞟了秦晓田一眼,想看看她的反应,只见她杏眼圆睁,嘴巴微张,一副不可能,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那、那你怎么拒绝她的?我看你没那意思啊!”秦晓田内心不满,却又觉得说不定袁暮天真的拒绝萧若涵了呢? “我当时有点被这突入起来的告白弄得有点没反应过来,缓了几秒后才发现原来她的意思是说喜欢我。咳咳……”袁暮天没来由的咳了两声,自动忽略了萧若涵当时将头靠来他肩头的事实,当时他闻到了她的发香,挺好闻的,但他还是推开了她的头,主动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个情节,袁暮天在心里转了一转,决定不透露细节了。 “然后,我就说:‘我一直把你当法学院的人才,我从来都认为我们是师生关系,也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她说:‘袁老师那你现在考虑我们俩发展成别的关系也是可以的,我可以等。’我说:‘不可能,就算我要喜欢人,也不会从我的学生中选。’她又问我:‘那袁老师心中有喜欢的人了吗?’我告诉她我有心仪的人了。她又接着问我是谁,我说:‘我的私事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她就转过脸去,感觉挺受伤的。” “她受伤了,所以你同情她了,怜香惜玉了吗?”秦晓田听完,有点半信半疑。 “嗯,我心里是有点觉得挺对不住她的,而且想到以后经常要打交道,心里也有点忐忑,不知以后该如何拿捏。”袁暮天倒是实话实说。 “不对!”秦晓田突然跳起来,有个重要的细节他居然跳过了。“萧若涵,我看到她明明亲了你一下!”秦晓田指着袁暮天的鼻子喊。 袁暮天征了一下,是的,昨天萧若涵突然凑过来往他脸上一亲,让他措手不及,没想到还被秦晓田看到。 “是她突然亲过来的,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我从没想过会和她有什么师生以外的关系,也没想到恰好被你看到。”袁暮天心想,事已至此,只能诚心诚意地拿出自己的真心来,好让秦晓田相信自己。 “哼,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没看到的更多。”秦晓田负气。 “怎么会?我以为你和我一起小半年,应该知道我的为人,除了你,我基本不会和女生亲近。要是你还是认为我和萧若涵背着你有什么不光彩的事,那我向你保证,以后除了上课,不再和她单独处。”袁暮天握住了秦晓田的手放在胸口。 秦晓田一时间为难了,该不该相信呢?看着袁暮天坚定又充满诚意的眼神,沉默半晌。想想也是,作为袁暮天来说只是出于老师的责任在帮学生分析答辩的问题,谁会知道学生自己突然凑过来亲自己。秦晓田决定傻傻地选择相信。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秦晓田过了好一会,冒出这么句话。 袁暮天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从死缓变成了有期徒刑,心里轻松不少。“不打算怎么办,当做没发生过咯,然后除了正常的师生交流,能尽量避开就尽量避开,免得给她错觉。”袁暮天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你真的能做到只是当普通老师和学生相处,尽量避免私人接触?”秦晓田追问。 “当然!我刚才就说了,我可以保证我主动接近她,不单独和相处。不过她要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我可管不了。”袁暮天无奈补充道。 “什么叫你管不了,你若对她好一点或是怎样的,她都有可能认为你对她有点意思,都可能认为她有希望,你们有希望。”秦晓田双手锤着大腿喊道。 袁暮天按住秦晓田的手,为难道:“我也担心这样呢,这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可能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很正常的,但在她眼里就变样了,可我无法控制这种情况啊,只能尽量避免。所以,昨晚我还想了下,到底要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呢?”说完,试探性的看看秦晓田。 秦晓田一听到要公开关系,顿时没了底气,什么要找袁暮天兴师问罪的想法暂且扔到一边。她现在可还没做好公开关系的准备。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再稳定一段时间再说。”秦晓田连连摆手。 “意思是说我们的关系还不够稳定咯?”袁暮天装作不满的看着秦晓田。 “当然,你看你昨晚和萧若涵的事我都还没原谅你呢,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说不定你脚踏两只船呢?这种情况能说我们感情稳定嘛!”秦晓田怨恨的瞅了袁暮天一眼。 “这样啊,那要不要明天我就跟萧若涵说我心仪的女人是你,而且我们正在恋爱,让她彻底死心。”袁暮天搂着秦晓田的肩膀故意加重了力道,言语中有丝顽皮。 “你!你神经病!”虽然知道袁暮天也许是逗她玩,不会当着谁的面说出他们的关系,但他能这样说出来,让秦晓田的气消了一半。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确定表明态度拒绝她了?”秦晓田不死心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是告诉她不可能了,可她有没有听懂我倒真有点担心。”袁暮天也表现出一丝忧虑,因为从昨晚的情形看,他虽拒绝了,也看到萧若涵有些受伤,可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夺门而去,反而淡然的继续和他探讨完问题,让他也有点没弄懂这个漂亮女生的想法。“所以我才想,也许差不多是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了,不然你就不担心除了一个萧若涵,还会有其他什么人打我的主意吗?”袁暮天皮笑肉不笑的望着秦晓田,充分表现出死皮赖脸的德行。 “你这不正经的,哪里有老师的样子!”秦晓田锤了下袁暮天的胸口,气又消了1/3,她决定信他一次。秦晓田突然发现,只要你喜欢一个人,哪怕有可能知道他就是骗你的,但他若说没有骗,她也是愿意相信的,这大概就是为情所困的原因。因为你总是看不清,或即算看清了,因为心里有爱,也会找各种理由来坚定自己爱他的心,选择相信。 袁暮天将秦晓田搂入怀中,闻着她微带汗珠味的发香,心中很平静,想着:萧若涵身上的香味果真还是刺鼻了些,他就是喜欢秦晓田的味道。 “你可不许再生气了,谁叫你昨晚不站在门口把话听完。当然,我也不知道你因为这个和我怄气,不过你放心,我袁暮天这个人呢,是这样的,要么就是看不上谁,看上了一定不会脚踩两只船,绝对是一心不能二用的。除非我们分手了,不然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袁暮天对着秦晓田的耳朵轻语,气息吹得秦晓田耳后根发痒。 “谁知道你们男人呢,最会花言巧语了,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秦晓田哼了一声。 “那你现在觉得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袁暮天对着她耳朵又哈了口气。秦晓田本能的闪了闪头道:“暂且信你一次,可别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和其他女生不明不白的。” “这不是证明你男友我很有魅力吗?”袁暮天正脸对着秦晓田,一脸“我很有市场”样子。 “如果这样,那你发挥你的魅力去吧,我要走了。”秦晓田作势就要挣开袁暮天的怀抱走人。“啊!”的一声又被袁暮天拉回到他腿上坐着。“我今晚倒很开心,看你紧张我又吃醋的模样。”袁暮天心满意足的一笑。 “变态!”秦晓田狠狠的丢了一句,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那你说说,今天是不是在心里骂了我一整天了?”袁暮天笑道。 “岂止一整天,是一天一晚。哼,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害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吃也没吃好,你看我的眼睛,现在都有点肿。”说完委屈的指了指有点浮肿的眼睛。 “我看看!”袁暮天拉开秦晓田的手盯住她的眼睛看,“是有点肿,你怎么不亲自打个电话问问我呢,自己在躲着哭了吧?”说完袁暮天一阵心疼,可心里却特别满足,可见秦晓田很在乎他,否则怎么哭到这么没精打采,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心疼得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觉得肚子饿了,晚饭都没吃几口。”秦晓田摸摸小腹。 “这么可怜啊,都是我的错。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袁暮天宠溺地问。 “不知道想吃什么?有点想吃甜的。”秦晓田声音也柔和下来。 “那我请你去吃甜品?你不是爱吃港式甜品吗?”袁暮天吻了吻秦晓田的额头。 秦晓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他们找了家离学校较远的甜品店,袁暮天给她点了两份不同的甜品和一份奥尔良鸡翅,都是她爱吃的。然后就一直看着她吃,她被看得不好意思,推给他鸡翅问:“你不吃吗?”袁暮天摇摇头说:“我很饱,看着你吃就觉得心满意足啊!” 秦晓田从来没想过袁暮天也是这样会说情话的人,不由得脸一红,继续埋头吃。 回去的路上,夜已经深了,明晃晃的月亮挂在天空,亮堂得很。路边的玉兰树和槐树树影婆娑,时不时隐约传来幽幽的花香,空气中都渗着有些植物的芬芳。袁暮天一直拉着秦晓田的手,两人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慢慢地往学校走。袁暮天其实心里已经在想着应该要怎么公开两人的关系了,他有点等不及。 “看,老鼠!”袁暮天指着前面惊呼。 “哪里?”秦晓田紧张了一下,手握得紧了些,另一只手抓紧了他的手臂。可这明显不是袁暮天想要的效果。他以为她会主动投怀送抱。秦晓田看到绿化带边窜过一只硕大的老鼠,松了口气。 “你不怕?”袁暮天问,他原以为,女孩子都会怕这些脏兮兮、滑溜溜的东西。 “不怕啊,我小时候经常跟老鼠做斗争。”秦晓田摇摇头。 袁暮天傻眼了,啊了一声,表示惊叹。 “我家原来经常会来老鼠,我和我爸原来在半夜三更常起来打老鼠,那老鼠太吵了,吵得我睡不好。不过老鼠很聪明,知道怎么进来和怎么出去,有几次我故意把所有窗户全部关死,它无路可逃,使劲在那咬纱窗,被我和我爸赶得乱跑,最后把它夹死了。”听完秦晓田的描述,袁暮天心想:这个女生可不好惹,到时把他当老鼠打死就完蛋了。 “那你怕什么?”袁暮天问。 “怕蛇。” 袁暮天记下了。虽然一只老鼠没能让秦晓田投怀送抱,袁暮天决定自己主动一点。 “我惹你生气,要好好赔罪一下。”袁暮天看着秦晓田有点没反应过来的脸,拉近她,对准她的唇亲了下去,很柔。袁暮天的两片唇贴上来的时候,秦晓田脑子空白了一下,下意识的推他,但随着他辗转缠绵的吻,渐渐穿过她温润的双唇进入到她身体的每个毛孔,让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自然的将手攀上的他的后背,吻得深了起来。 今夜,一夜好眠。 第二十八章 厨夫 整个城市毫无征兆、跳跃似的跨进了三伏天,酷暑难当,宿舍天花板上的老式扇叶旋转型电风扇显然不能驱散闷热的空气,秦晓田她们三人都各自买了个可以装电池的小风扇放到床头散热。外面此起彼伏的蝉鸣打破了午休时间的宁静,秦晓田一身燥热,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下午考英语,她原本想养精蓄锐的休息一下,却怎么也无法平静入睡,索性闭目养神算了。 英语是公共课,研一考完,研二便可告别这学外语的日子。13:45,秦晓田爬下床,用手扇着风,虽知道无用,下意识的就想搅起点凉风。田莉和胡小娟也陆续下了床。 “好热,热死了!我中午热得都没睡着”秦晓田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 “我还睡得挺好。”田莉慢悠悠的说。 “我也睡着了一小会。”胡小娟在补妆,夏天出汗多,太容易脱妆。 “我们三个好像不在一个考场是吧?”秦晓田话一出口立马发现自己错了,改口道:“噢,我和小娟在一个考场。” “装杯水准备走了。考完英语,再交交专业课的作业,这学期就算过完了。”田莉今天穿了条浅浅的果绿色短裤,露出笔直的双腿,显得十分清爽。 胡小娟涂上唇彩,收拾了文具,也倒了杯凉水。她今天穿的宽边波西米亚风吊带上衫,下着一条飘逸的民族风雪纺大摆裙,一派摇曳。相较之下,秦晓田穿的就比较普通了,一条套头白底蓝条纹掐腰连衣裙,配上一双白色镂空休闲鞋,一身再学生不过的打扮。 三人一起走出宿舍,楼道和楼梯间传来三三两两女生的脚步声和说笑声,看来研一的女生们都赶着去考试。 秦晓田和胡小娟的考场在逸夫楼三楼大阶梯教室,说是一个考场,其实是两个考室并起来的,有60个考生,秦晓田和胡小娟一个坐最左边,一个坐最右边,中间隔着千山万水。秦晓田坐的位置靠窗,她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这样便可透透气,应该不至于那么闷。刚坐定,发现好多同学都抬头望向门口,秦晓田左右看了看又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门口。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搭在雪白右肩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再顺着头发往上看,这张冷若冰霜又孤傲的脸,正是萧若涵,难怪!法学院院花出现,怪不得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萧若涵穿着一条深蓝底粉白色碎花图案的露肩长裙,露出白嫩的香肩和修长的颈脖,脖子上戴着一条亮闪闪的玫瑰金项链,加上随意披在肩上的长发和曼妙的身姿,再加一双亮面黑色中跟鞋,无需再看她精致的五官,冷艳优雅的气质就在整间教室弥散开。秦晓田心里惊叹了一声,果真是气质美女!这种美与胡小娟的美不同,小娟的美美得张扬外露,她的美是美在孤绝冷傲。她偷偷往右边找寻着胡小娟,刚好看到小娟不屑地瞟了一眼萧若涵,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萧若涵也不过如此嘛,这目中无人的样子真讨厌!接着便毫不关心地继续转着她的笔。秦晓田偷笑,这才像胡小娟。 考试铃响起,考场安静下来,只听见唰唰翻卷子的声音和笔尖摩擦桌子发出的声音。 两小时过得很快,秦晓田偶尔甩甩右手,不是因为写得累,是手心会冒汗,需要擦擦甩甩,会干燥舒服点。 “叮铃铃——”考试结束铃响彻整栋大楼,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待答题卡一收走,先前鸦雀无声的教室霎时热闹欢腾起来,毕竟,考试已结束,就放假啦。同学间有约晚上去哪吃大餐的,有问暑假安排的,有谈论考题的,三五成群地在教室里炸开了锅。 “小娟,小娟,等等我!”秦晓田拨开还在兴奋中的考场同学,找到胡小娟,见她正好拿了包准备走。 “我正打算收了东西去找你呢!”胡小娟冲秦晓田一笑。 “哎,总算考完了,这下轻松了!”秦晓田伸开双臂伸个大大的懒腰,以示考完总算可以开心的过暑假了,却不曾想,这张开的手臂不小心挡住了别人的去路,还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人家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啊同学!”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像碰到了他人的衣物,软绵绵的,秦晓田赶忙转过身来赔礼道歉。抬眼一看,竟然是萧若涵,秦晓田愣住了,道歉之后竟忘了让路。 萧若涵不耐烦的看了秦晓田一眼怒道:“这位同学,你伸懒腰也不看看周围情况吗,挡住路不说,还正正的打到我身上。还不让开吗?人家说好狗不挡道。”说完她看了一眼正挡在面前冰柱人一般的秦晓田,对她怒目而视。 “噢,不好意思。”秦晓田启动正常模式,赶紧闪开身子,让出走道的一边来。 “等下。”胡小娟在秦晓田的身后,将她的肩扒朝她那边,自己走了出来,拦在萧若涵前面。 “这位美女,什么叫好狗不挡道?这走道本来就窄,人又多,再说我舍友压根没看见你过来,只不过她伸手的时候你恰好碰到而已,你怎么不是说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还是你眼神不好没看到前面有人?”胡小娟抱起双臂,歪着头慢条斯理地怼萧若涵。她本来就看萧若涵有那么点不顺眼,刚才这人又对秦晓田一番侮辱,真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就怪不得她姑奶奶要来管一管了。 胡小娟这么一出头,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没走的同学都朝这边看过来,有几个爱凑热闹的干脆围了过来,眼看两大美女要开战,这是多难得的一件事。 萧若涵也不是好惹的主,何况人家天生一副好口才。 “哟,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是要帮她打抱不平吗?”萧若涵一脸轻蔑的看着胡小娟,手指向秦晓田。 胡小娟一听野丫头三个字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萧若涵你疯了吧,也不看看我是谁,敢叫我野丫头,小心我打得你毁容。胡小娟正欲逼上去发作,一展她的威风,秦晓田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劝:“小娟,算了,算了,确实是我没注意到,是我的问题,你别生气了,你这样帮我,我就更过意不去了。”胡小娟听了冷笑一下,心想:也是,对付这种女人不能硬碰硬,她会耍嘴皮子,我胡小娟也不差。于是继续摊开双手故意装出一副告饶求人的样子道:“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从来不知道我是野丫头,我倒是有父有母,有名有姓,不知野在哪里了?怕是你才野吧?不野的话报上父母兄弟姐妹的姓名来,也自报个姓名,看看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从哪个野地方出来的。”胡小娟才不怕她萧若涵,逼萧若涵让她自报名字,就她那顾及自己名声的小样儿,才不敢跟她在公开场合撒泼骂娘。 萧若涵没曾想胡小娟会跳出来故意为难她,她本就是个爱面子的人,现在不停有人上来围观,也有不少人知道她是萧若涵,也有很多不知道萧若涵长什么样的,如今这么一闹怕是大家都能将萧若涵的名字和样貌对号入座了,除此之外说不定还会背上个尖酸刻薄、高傲难处、恃强凌弱的名声,她可不愿意,更不愿这事传到袁暮天耳朵里坏了她的形象。被胡小娟这么一呛,她的脸红一下白一下,有点挂不住。正在想要怎么回话,能给胡小娟点颜色瞧瞧又不至太丢自己的脸,胡小娟又开口了。 “我胡小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文学院就可以查到我的学籍,老家在江浙一带,父母都是吃皇粮的,从小学一直读书至今,不知这来历是否很野,是否也可以记入野史?”说完,拿眼睛环视了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有人还捂着嘴笑,正静静地等着看好戏,胡小娟将眼神收回来凌厉地对阵萧若涵。 萧若涵脸色发青,面部表情明显僵硬了,咬咬牙道:“法学院萧若涵,真没想到人文学院还有你这么能说会道的,不去开个讲坛参加个辩论什么的真是可惜了。” 萧若涵刚说出自己的名字,秦晓田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交头接耳:“原来她就是萧若涵啊,传说中的美女,确实还可以,不过她对面那个也不差,气势上还更胜一筹。”听到这,秦晓田差点笑出声,要是胡小娟听到,定是开心得不得了。原以为美女之间会惺惺相惜,却没想到美女和美女之间最容易互相看不惯。她想着这出戏怕是该收场了,连忙上前救场。 “原来是萧同学,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舍友也是为了帮我才会起冲突,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千万不要计较。”秦晓田站到萧若涵和胡小娟中间,略略弯了弯身子,表示道歉。 胡小娟一听,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秦晓田,真没出息,还赔什么礼,明明她萧若涵都占下风了。正要拉开秦晓田上前,却看见秦晓田回头使劲朝她使眼色,似是跟她告饶,潜台词是:差不多可以了,见好就收,不然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胡小娟并非怕事的主,不过想了想在教室里当这么多人面吵架也确实不太好,她大人有大量,要不还是算了。于是她拉开了秦晓田道:“今天是我舍友好心,不再和你计较,希望法学院的院花能有点院花的样子,多点气度,这样才对得起院花的名声。”胡小娟就算饶人也得让萧若涵长点记性,接过秦晓田递给她的包,准备转身走人。 “这位胡美女我今天算是见识了,果然伶牙俐齿,也希望你不要事事都帮人强出头,不然小心哪天出不了头还被人倒打一耙,不划算。”萧若涵不甘示弱。 “走了,走了,小娟。”见胡小娟挎好包,秦晓田强行把她拉离现场,谁知胡小娟甩开她的手,仍像她平时那样大大方方地往外走,旁边看热闹的同学自动让开一条道,搞得秦晓田只能放弃小跑,跟在胡小娟身后一步步的走出教室。胡小娟真是一战成名了!出了教学楼,秦晓田就将刚才听到的夸赞之词告诉胡小娟,胡小娟听得双眼放光,道:“我当然有气质又有气势,看来还是有不少人有眼光的嘛!”秦晓田心想:果然是胡小娟,听到好话就很受用。 这算是秦晓田和萧若涵第一次正面交锋,回宿舍的路上她就在想,要是袁暮天知道下午她和他的爱徒发生冲突会怎么说呢?她要不要告诉他呢?正在想着被叫她的声音打断了思路,原来是那春明。 “你们考得怎么样?没问题吧?”那春明一脸轻松、满面笑容。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秦晓田看了一眼胡小娟,胡小娟也朝那春明点点头。 “对了,你知道吗?我上午问过副院长,他说我们这组的视频拍得不错,给了个高分。”那春明有点兴奋,藏不住有一点点得意。 “真的吗?”秦晓田忍不住拍了下手,她没想到这视频赵副院长会拿来做期末考评,原本想应付了事,幸亏那春明非常尽心又认真,他们这个组真多亏了他。 “当然是真的,还有小娟你们组和迟少红组好像也挺不错的,我去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顺便看了下分数,嘿嘿!”那春明更得意了。 “我们组也不错?”胡小娟惊呼。 那春明肯定的点点头。 “哇,看来我的创意赵副院长还蛮喜欢。”胡小娟一下子心情大好,把刚刚与萧若涵争执的不快抛到脑后。 “对了,你们暑假有什么安排吗?”那春明其实是想借机知道秦晓田的安排。 “我嘛,继续在电台实习,然后要回家一趟,可能在家呆半个多月吧!”胡小娟想都没想就爽快的回答了那春明的问题。反倒是秦晓田在想应该怎么瞒住别人她要和袁暮天去旅行的事。 “我也是要在报社实习一段时间,然后抽空去外地的朋友那里玩上几天。”秦晓田思考了下,决定继续欺瞒。接着对那春明问道:“那你呢?” “我嘛,我也是要继续在报社实习,然后想去一趟北京,我想先去看看北京的就业前景如何。”那春明其实很想约秦晓田一起去北京转转,但知道她要去外地找朋友玩,也不好强求。 “春明,你真是未雨绸缪啊,现在就开始考察就业市场了,看来以后想去北京?”秦晓田心里暗自佩服那春明,这个小伙子的韧劲比自己强多了。 “有这种想法,但还不成熟,顺便去玩玩呗,可惜没人一起去。”那春明有些失望,眼神中透漏出一点孤寂。胡小娟看到那春明的眼神,给了秦晓田一个“你怎么说”的眼神,秦晓田装作没看见。 “我们先回宿舍休息下,外面太热了。”走到分叉口,秦晓田和那春明告别,挽着胡小娟朝宿舍走去。 “喂,人家那春明可是想和你一起去北京的。”胡小娟拍了拍秦晓田的肩。 “你瞎说什么呢,他自己想去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晓田装不懂。 “他是想去,可看得出来他想有人和他一起去。你也真是的,那春明这么好一个男人,又喜欢你,你难道一点也不动心?”胡小娟虽算情场**湖,知道感情这事不能勉强,可看着那春明对秦晓田如此真心,都有点替那春明委屈。 “小娟,我可真当他是好朋友,好哥们,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秦晓田正色道。 “你这么拒绝人家,该不会是心里已经有主了吧?”胡小娟本是随口那么一说,秦晓田听到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胡小娟那么聪明的人该不会看出了什么吧?她赶紧否认:“没有,怎么会,有的话还不得向你讨教啊。”说完故意往胡小娟身上靠了靠,表示亲近。胡小娟见她那肉麻劲,不由得抖了一下。 暑假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来临,田莉没有实习便回了老家,陈少宇说要去她老家找她玩,好像田莉也没拒绝。胡小娟现在每周固定有一档节目,周三和周五下午也有节目,她干得很是起劲,因为容师兄也留校,所以不常在宿舍。秦晓田依旧每天去报社实习,空闲的时候就在网上找攻略,火车票袁暮天已经买好了,等到过完7月,他们便可朝着彩云之南出发,秦晓田想想内心就雀跃,隐约又有点不安,不安的是该不会发生点什么吧?转念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这天是周四,中午在报社午休时秦晓田接到袁暮天的电话,袁暮天居然邀请她去他的单身公寓吃饭,说是他忙完院里的事又不用带函授的课,也没私活,于是上午闲来无聊逛到菜市场买了些菜想在家做饭吃。 秦晓田一听满头冒汗问:“你不会是想等我从报社回去后给你做饭吧?” 袁暮天在手机那头咧嘴笑着说:“怎么会,我会把饭煮好、菜准备好,等你回来炒。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他得意的笑声,秦晓田对着手机比口型骂: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哼!心里却有点小期待,两人一起做饭也是件很浪漫的事,她还没去过袁暮天的公寓,也很久没和男人一起做过饭了。 下了班,秦晓田直奔学校,袁暮天说在东门等她,她看看时间都6点过了,以她这三脚猫的炒菜水平,做上3个菜起码得大半个小时。 远远的看见袁暮天在向自己招手,秦晓田飞奔过去,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万一去到你们教师公寓碰到熟人怎么办?”袁暮天不由得敲了下秦晓田的脑袋,跑那么急过来居然是为了问这句话。 “碰到就碰到,就说请我女朋友来家里吃饭呗!”袁暮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差点让秦晓田呛住。秦晓田朝袁暮天手臂就是一拳,怒道:“你倒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也不想想我会有多尴尬。” “没事、没事,放轻松,不一定会碰到熟人,就算碰到,我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袁暮天揉着被打疼的手臂笑道。说完想拉着秦晓田的手走,却被秦晓田一把甩开了,校园重地,岂能如此乱来,虽说放暑假了,可留校的学生依然很多。 跟着袁暮天走进教师单身公寓,大概放暑假了,楼道里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三三两两进出的,似乎也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正准备进电梯时,忽然旁边传来一个男声:“袁老师!”秦晓田循声略微抬了下头然后又低下头去,她生怕别人看清自己的脸。 站在她旁边的袁暮天倒是很从容,也微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吴老师,没想到今天在电梯遇到。” “是啊,袁老师暑假是在学校还是要去外面讲课或出去玩啊?”这个吴老师秦晓田并不认识,不晓得是那个学院的,估摸着住在一栋单身公寓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认识袁暮天。 “打算就在学校呆着。吴老师你呢?”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袁暮天一直目不斜视和一直躲在一边头都不敢抬的秦晓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惹得那个吴老师多看了秦晓田两眼,秦晓田的头更低了。 “我要去外面学习一段时间,过几天就要走了。”吴老师说完笑了笑。接着又指了指秦晓田问道:“这位是同你一起的?”吴老师见秦晓田面生又一直不出声,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袁暮天一起进来的还是混进公寓来的。 秦晓田一听别人问起她,那个脸噌一下红了,她都不知怎么回答就听到袁暮天淡然的回答:“哦,一个学生,刚好有点事,就让她来宿舍边吃边说。” “噢!”吴老师一听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秦晓田此刻恨电梯为什么这么慢,半天都到不了18楼。“咚”一声电梯门一开,秦晓田故作镇静的跟在袁暮天身后走了出去,长长的呼了口气,留着吴老师隔着电梯门看着他俩。“这两人好奇怪,也没见袁暮天带过女学生来公寓楼吧?莫非……”吴老师心里嘀咕。 “怎么?紧张了?”袁暮天边开门边回头望着满脸不悦的秦晓田。 “都是你害的,万一被人认出来,我可丢死人了。”秦晓田拿手背贴着脸,想降点温。 “跟我袁暮天在一起还丢人?”袁暮天故意把丢人二字拖得很长。 秦晓田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丢人,我丢人。”接着忍不住好奇,参观起袁暮天的公寓来。一室一厨一卫的套房,客厅和卧室是一体的,中间做了个隔断,屋子里还算整洁,袁暮天将卧房的一面墙全做成了书柜,另秦晓田不由得惊叹:“哇,这么多书!”说完,随手抽出一本翻翻。 “我喜欢买书,你要是有喜欢的书尽管拿回去读。”袁暮天倚在隔断的一角似笑非笑地望着秦晓田。 正对书柜的是一张1.5米的简易风格的床,床单被套是白底灰色竖条的纹路,干净简洁,像袁暮天简约派的风格。参观完卧室,秦晓田突然想起她的主要任务是来做饭菜的,忙问:“对了,要赶紧做菜,不然来不及了。你不会连菜都没洗吧?”说完就往厨房里冲。进去一看,洗好的菜都摆在了放菜的盆里,看来她只需要切切菜炒炒就可以了。 刚抓起一把空心菜准备切,看到案面上一个大盘里装着一整条鱼,瞬间晕菜,转过头来用一脸可怜又乞求于人的表情让袁暮天过来。袁暮天露出一抹邪笑,引得秦晓田嘟起嘴百般无奈的叫:“这鱼、这鱼要怎么做?我不会做这些鱼啊鸡啊鸭啊之类的东西。” 袁暮天靠在墙边得意的说:“哈哈,我猜你也不会做,这鱼是留给我自己做的。” “啊?你会做?”秦晓田一脸惊讶。 “当然!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袁暮天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那我就做做这个空心菜,再弄个丝瓜肉丸汤还有番茄炒鸡蛋,这鱼,你就自己折腾去吧,我可不会。”秦晓田边说边转过身开始切空心菜。 秦晓田读中学时放假最喜欢和几个好友在家自己折腾做饭菜,自己做的每次都吃的有滋有味格外香。她并非不会做,只是读大学以来做的太少,动作慢而已。 秦晓田刀功实在差,丝瓜片切得厚薄不一,又将猪肉艰难的切片剁碎,撒点盐和生粉、酱油拌匀,用手捏成团子,袁暮天在一旁帮她扇风拿调料打下手。总算可以下锅炒菜,秦晓田将两边炉火打开,一边烧水准备煮汤,一边开始炒菜。鸡蛋下锅时,油花溅了出来,她吓得退后两尺,差点撞倒袁暮天,好在有惊无险,终于平安的将三道菜完成,卖相还算不错,味道么,她在炒的时候就尝过了,应该还不错。收工后,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菜端到餐桌,把厨房让给袁暮天。 秦晓田很期待看袁暮天炒菜的样子,便靠在厨房门口准备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谁知,人家袁暮天可是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一切程序。见到秦晓田倚在推拉门边,袁暮天边翻动鱼边说:“我之前已经将鱼剖开打了花刀,抹上了点盐腌了一阵了,这样鱼肉会比较入味。”接着他洗净葱姜蒜切好,抓了点紫苏叶放在一旁,点火准备烧鱼。 油下锅后发出滋滋的响声,听得秦晓田本能的缩了下身子。只见袁暮天娴熟地热锅,稳稳的拎着鱼尾放入油锅。待鱼的两面煎得见黄后,加入姜片、大蒜子、辣椒,再加入点水开始焖烧。尽管袁暮天留给秦晓田的大多时候留给她的是背影和侧脸,可这么帅气的袁大厨秦晓田是第一次见,难免不花痴,就一直靠在门边任心驰荡漾,自己心生怀疑又庆幸自己何其幸运,这么大好的男子居然是她男朋友?真的只有每天偷偷笑醒的份。 大约过了几分钟,袁暮天揭开锅盖看了下鱼煎熟的程度,放入盐、酱油、紫苏、耗油,盖上盖子又焖上一会,香气四溢,秦晓田闻着就想淌口水。差不多收汁了,袁暮天在鱼面上撒了点葱花和香菜,将整条鱼捞起放入大盘中。哇!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啊!秦晓田心里感叹,相比之下她做的那些菜就太小儿科了。 两人端坐在餐桌两边,秦晓田迫不及待的想尝尝鱼的味道,问:“可以开吃了吧?饿了。”“赶紧吃吧!”袁暮天也拿起了筷子。 “对了,要不要喝点红酒,我这刚好有朋友之前送的酒。”袁暮天抬头问秦晓田,额间印出几道浅浅的抬头纹,秦晓田喜欢,袁暮天的所有动作她都喜欢。秦晓田摇摇头表示:“不喝,我不爱喝酒,红酒感觉也没啥好喝的。”袁暮天听了点点头轻声道:“那快吃吧!” 秦晓田挑起鱼肚皮中间一块肥美的肉,将细软白糯的鱼肉送进嘴里,刚下口两秒就惊叹道:“哇,好好吃!”肉质鲜嫩,鲜味和辣味恰到好处,鱼皮酥软,十分鲜香。秦晓田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看秦晓田自我陶醉赏菜的样子,令袁暮天也食欲大好。喝了一口汤笑眯眯地自夸“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我简直是个全才?” 秦晓田刚吃下一口鱼,差点被口中鱼刺卡到,咳了几声赶紧把鱼刺吐出来,袁暮天见她脸都咳红了,赶忙起身过去拍她的背。 秦晓田握着袁暮天的手腕还在大口喘气,“我给你倒杯水?”袁暮天言语关切,秦晓田摆摆手,断断续续道:“不用,我缓一下,喝口汤。”袁暮天继续顺着她的背。秦晓田突然盯着袁暮天笑了起来,笑得让袁暮天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家伙怎么了,然后就听见秦晓田喘着粗气道:“你刚才的话害我差点被鱼刺卡到,不过今天看你做菜,我怎么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崇拜你了,你真的什么都会啊!”这话绝对发自肺腑。 袁暮天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别提多开心,多得意了,表面上却谦虚道:“当然不是,这世上肯定有很多是我不会,而你却会的。” “哈哈哈,难得见你谦虚一次嘛!”秦晓田顺过气,袁暮天见她没事了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饭。 “你做的这几道才味道也还不错啊,虽然做得慢了点,这丝瓜也是厚一片薄一片的,不过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袁暮天给予了由衷的肯定。 “真的吗?”秦晓田两眼放光。 “嗯,真的,再接再厉。”秦晓田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被带到了坑里,这是以后也要她表现的意思吗? 转瞬,秦晓田又没心没肺的开心起来,道:“既然这么好吃,那我们今天把它们全吃光,不准浪费啊!” “没问题啊!”袁暮天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米饭。 “刚才你说你全才,我还想问你这位优秀的大人物,怎么会看上我这种普通小人物呢?”秦晓田其实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小人物?小人物好玩啊!”袁暮天开玩笑,转眼正色道:“嗯,我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了,谁叫你老是引起我的注意呢?” “我引起你的注意?想引起你注意的人还少吗?为什么偏偏你注意到我了?”秦晓田不服气。 沉默了几秒,袁暮天似有若无的点点头道:“好像也是,那就算我也想注意你呗,这叫两两相吸。” 听到这话,秦晓田差点没晕过去,说得这么牵强,还两两相吸?好吧,她只能认栽。 秦晓田干掉了2/3的鱼,撑得打了个饱嗝,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揉揉肚子叹了口气:“哎呀,吃得好撑啊!又得长胖了。”袁暮天很自觉地收拾碗筷,见秦晓田一副饭饱神虚的样子笑道:“那一会休息一下去外面跑两圈消化消化?”秦晓田噔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很干脆的回答:“不要!”谁不知道她秦晓田最讨厌跑步。 为了表现自己贤惠又能干,秦晓田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任务。“你可别把碗打了,我就这么几个盘子几个碗。”袁暮天看她要接过他手中的盘子不放心。秦晓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袁暮天嘿嘿笑着讨好道:“那我帮你涮吧,这样比较快。” 秦晓田倒入洗洁精麻溜地洗着碗,洗好一个便递给旁边的袁暮天,袁暮天在一旁的水池冲洗沾着泡沫的碗碟,然后将水擦干放入碗柜。两人分工协作,时不时还斗斗嘴,你推我一下,我攘你一下,布满油烟味的厨房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晓田,我在想一件事情。”袁暮天靠在沙发上,将坐在身边的秦晓田搂了过来。 “什么?”秦晓田靠在他胸前抬头问他,手指好玩似的在他下巴上游走,被袁暮天一把抓住手指道:“痒!”秦晓田嘿嘿干笑两声,不再故意扰他。 “我们俩在一起有好几个月了吧,嗯,是快半年了。我在想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然我们就大方的公开算了。”袁暮天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沉默地顿了一下。 “公开?怎么公开?贴个告示昭告全天下呀?”秦晓田故意打趣。 “这太高调了,不利于我们后期发展。”袁暮天刮了下秦晓田的鼻子,继续道:“我们不用刻意回避,反正在一起是既成事实,有什么好怕呢。只是需要对身边要好的朋友稍微解释下就行。” 秦晓田半晌没有做声,她在想这得怎么跟田莉和胡小娟交代呢,肯定会被她们痛骂,她们不会和她绝交吧! “怎么了?你还是不愿意吗?实在不愿意那就再等等。”袁暮天摸摸她的头发。 “也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这事吧,该怎么说出口。”秦晓田皱着眉,咬了咬嘴角。 “这还不简单,何必你自己去说,别人看见我们一块出现,一定会问啊,人家问的时候就说‘是’不就好了。”袁暮天敲敲她的头。秦晓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学校里谁不知道袁暮天,看到他和一女的走在一起还不炸锅了,自然有八卦之人打探消息,到时只要她或袁暮天随口一承认,马上就会传遍这不大不小的校园了。想到这秦晓田不由得紧张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成为众矢之的,脸慢慢就红了。 “怎么又脸红又不说话了?”袁暮天看着秦晓田忽明忽暗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点摸不透。 “我是在想,如果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重大新闻会让我上头条的,我有点害怕。”秦晓田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早晚都一样。再说,我们不用刻意公开我们的事,该干嘛还是干嘛,管人家呢,悠悠众口也不关你我什么事,风头过了谁还会关注我们的事。再说,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人惦记你惦记我了,反而清净不少不是?”袁暮天倒是心很宽。 也是,那些新闻报道的头版头条人物,娱乐界八卦不都是风一样的过一阵就被其他更大、更特别的新闻掩盖了嘛。她和袁暮天应该也是这样,大家八卦一阵发现没什么趣味了也就不会再八卦了。这样一想,秦晓田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那就等过完暑假吧,我得想想怎么跟我宿舍那两大美女交代。”袁暮天听了不置可否,俯下身轻啄她几下。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综艺节目,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秦晓田便提出要袁暮天送她回宿舍。 第二十九章 出发 自那天到袁暮天公寓共进晚餐后,这一周多袁暮天总是变着法的让秦晓田去他公寓做饭吃,秦晓田觉得虽然做菜是有点乐趣,可太麻烦,哪像吃食堂方便,可袁暮天好像乐此不疲,隔三岔五的就说买好了菜等她去做了吃,做了三四次后秦晓田有点吃不消了。主要是因为她会做的都已经基本做过了,再让她做个什么新花样出来可就实在难为她了。而且袁暮天好像脸皮越来越厚,那晚跟她商量想公开关系后,在校园里更不顾忌了,经常在她从报社回到学校的公交站台就把她直接截走了,幸亏暑假学校里人少了一些,没有遇到什么熟人。秦晓田刚开始很不习惯,可这样过了几天发现周围也没什么异常,内心想着:迟早会被人知道,既然袁暮天都不在乎,那她一个劲的在乎个啥呢,她这平凡小女子本来就打紧的,顶多被人拿去话痨一段时间,受些女人嫉妒一阵子,这不正好显得她有本事嘛,竟然将袁暮天搞定了,不是应该小小得意一下?所以,既然抢了大众情人,总得付出点代价,这点代价她秦晓田大概还是能承受的。这样做了一星期的心理暗示和自我安慰,秦晓田也慢慢放下戒备,不再抗拒在校园的公共场合一同和袁暮天出现了。 胡小娟还在电台实习,庆幸的是,她经常和容师兄神出鬼没,秦晓田和袁暮天在一起时,他们也没在学校里碰过面。她已向总编请了半个月的假,再过几天,她便可以将周刊的实习暂停一段时间和袁暮天去旅行了,一想到即将开始的旅行,秦晓田内心不禁雀跃起来。今晚她约着胡小娟去逛超市,其实是有私心的,她得准备点旅行期间的用品。 “姑奶奶,你好了没?”秦晓田看看表,已经晚上7点过了,胡小娟还在不紧不慢的打扮自己。 “马上,别催,眼线画歪了。”胡小娟一点也没不高兴也不性急,拿着化妆棉擦着没画好的眼线。完全不理会急得搓手的秦晓田。 秦晓田担心去晚了逛的时间短,但现在只能想:反正也晚了,先想好要买什么然后直奔主题吧! 胡小娟总算梳妆完毕,拎着她的大包包朝秦晓田亲密的一笑道:“走吧,宝贝!”说完就挽着秦晓田的手臂走出门。一出门,秦晓田的心情就美好了。 进入超市,胡小娟推着购物车挑了一堆零食,这也是让许多女生羡慕的地方,胡小娟爱喝咖啡爱吃零食,可就是不长胖。看见秦晓田使劲往推车里扔方便面,胡小娟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晓田,你买这么多方便面干嘛?学校食堂还开着呢!” “不是,我过几天要去外地朋友那玩啊,路上总得备点吃的啊!”秦晓田边拿起一盒农心方便面边说。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茬了。那你走了宿舍岂不是只剩我一个人了,多孤单啊!”胡小娟做出落寞的样子。 秦晓田拿手在胡小娟眼前晃了几下,道:“胡美女,你从来不会孤单好不好,你把容师兄当空气呢?”说完,就听到胡小娟噗嗤一笑,两人便都笑了。 秦晓田买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湿纸巾、太阳帽、防晒霜、一个轻便背包等一大啪啦的旅行必备品。秦晓田发现这人一买东西啊就容易来劲,难怪都说女人心情不好时就该去购物,花钱的快感可以冲淡内心的不满。 满载而归后,宿舍里摊着两个疲惫的女子。“好累,手都酸了,不想动了。”秦晓田拎了两大袋东西回来,现在趴在椅子上真是一动都不想动啊。 “你可以选择直接上床睡觉,我不会跟人说,到明早再洗也没什么。我得先去洗了。”胡小娟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她明早还有节目。 秦晓田硬生生等到胡小娟洗漱完才艰难的站起来胡乱洗漱了一番。 眼看明天就要出发了,秦晓田兴奋得有点没睡好。早上胡小娟问她几点的火车,她告诉她下午的,胡小娟还问需不需要她和容师兄送她去火车站,她赶忙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说完这话秦晓田心里虚成一片,心想这样骗胡小娟她们,她们还对她如此关心,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们。可一想到下午就可以和袁暮天一起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可以不问世俗双宿双飞的感觉。秦晓田想到这暗骂自己没出息。 秦晓田精心挑选了几套衣裙,带了两双好走路的鞋子,将日用品之类的一并塞进行李箱,然后静待电话。袁暮天很准时,他们约在东门见面。秦晓田拖着一个箱子,背着背包,拎着一袋零食出现在袁暮天面前时,发现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一条卡其色中长休闲裤,一双运动鞋,带着一顶鸭舌帽,戴着一副太阳镜,背上背着一大个登山包,手上再无任何东西。这身打扮让秦晓田心里偷着乐,心想:我们袁老师就是帅啊!但还是不忘好奇的问:“你就背一个包?” 袁暮天取下太阳镜点点头,“一个登山包够了啊,我不喜欢拎箱子,这样简便。”说完从秦晓田手中接过她的拖箱,又打量了她一下。 秦晓田考虑到在火车上不方便,特意选择一套淡蓝色短衣短裤装扮,戴着新买的太阳帽,穿着一双浅色休闲鞋,显得像个高中生。 “我们打车去吧。”说完袁暮天便招手打车。 秦晓田掩饰不住一路欢欣雀跃,说东道西,还拿出她做的旅行攻略给袁暮天看,袁暮天见秦晓田如此开心,心情也十分轻松。他在想好像好几年没有过这么放松的状态了,这个暑假大概才是他这几年来真正的暑假了。往年假期他总是给自己排了忙不完的事,这次暑假因为佳人有约,他推掉了几个讲座和培训。 “有个可以使唤的男人就是好啊!”秦晓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背着大包拖着箱子的袁暮天。“快点上车了!”她还故意朝前跑了几步想让袁暮天赶不上她。袁暮天摇摇头,只能快步跟上。 “就这里!”秦晓田指着床号朝后面的袁暮天说,然后取下背包丢到中铺上。袁暮天将行李箱和登山包放到行李架上,又把一大袋秦晓田买的零食放到窗前的桌子上,拍了拍裤腿,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秦晓田不喜欢睡下铺,他们买了一个中铺一个上铺。 到了傍晚,秦晓田的一大袋食物开始发挥作用了,她迅速拿出两盒方便面递给袁暮天一盒。袁暮天却推给她,她怔了一下问:“你不吃吗?”袁暮天皮笑肉不笑的拉了拉她的手指说:“帮你拎东西累了,看在我干苦力辛苦的份上,你顺便就帮我泡一下吧。” 秦晓田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无力反驳,只能从袁暮天手上重新接过那盒方便面打开,走到车厢一头接完开水盖上塑料膜等着。这时,袁暮天走过来环着她的腰轻声道:“谢谢!”秦晓田怎么听这谢谢都觉得魅惑,便觉得这面泡得值了。不一会,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呼呼吃起来,时不时还从对方碗里挑点对方的面来吃,秦晓田还时不时冲袁暮天傻笑,袁暮天很久没有这样与女孩子单独相处了,见秦晓田对自己笑得欢,内心软得像团棉花。 洗漱完,两人爬上床,秦晓田翻着一本杂志探出头向上问:“暮天,你在干嘛?” 袁暮天伸出半张脸来,扬了扬手中的书,“看书。” “什么书?”秦晓田忍不住问。 袁暮天将书抬在半空,封面上的字映入秦晓田的眼睛,人骨拼图,一看这四个字,秦晓田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由得抖了一下。“没想到你还会看这种书。” “你想不到的多了。”袁暮天的声音慵懒,将手放下来握了握秦晓田的手,“差不多要熄灯了,你快睡吧,我再看一会。”秦晓田握紧了手中这只温暖的大手,放到脸颊蹭了蹭亲了一下。 秦晓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听MP3,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像一首催眠曲,眼前浮现出儿时的画面。中学时,她最喜欢夏天的傍晚吃过晚饭后一个人去散步,沿着家外的大路走向小路,穿过一片低矮的房子,有一大片池塘。盛夏时节,池面上飘着一层绿色浮萍,风一吹过,绿波荡漾,悠悠远远传来阵阵荷香。池塘里的荷花并不多,三三两两的荷叶飘在水面,玫红色的骨朵伸出水面老长一截。秦晓田喜欢绕着塘边的小道走,看看淡蓝色将暗的天空,看看初升的淡淡白月,想想自己的小心事。在课业繁重的中学时光,这是她自己最放松的时光。那时,她有自己固定的同学圈,他们那帮死党经常趁假期互相串门到别人家做饭聚餐,去堤坝上放风筝,去公园烧烤,江边吃吃宵夜喝点啤酒,也会凑凑身上攒下的钱去歌厅唱歌,欢聚的时光很快乐,也很短暂。大学后大家各奔东西,有的像她一样去了外地读书,有的甚至去了国外,有的留在家乡,只能寒暑假聚聚,本科毕业后,很多老同学都已工作,没有了寒暑假,大家各自都有了不同的生活,只是偶尔联系。即便如此,每次难得聚在一起的聚会大家不管多久未见面总是那样亲切,那份情谊和儿时一样,这是令她最欣慰的。 夏林翰他们都没见过,不知以后若带袁暮天回去,她儿时那党朋友们会不会喜欢他。应该会的,她这么想着,嘴角露出笑意,渐渐进入梦乡。 车内空调开得太冷,盖着被子又觉得热,不盖又冷,秦晓田醒来的时候看了下手表,才4点多,翻来覆去已经睡不着,她起来看了下袁暮天,正在沉睡,车厢内有点暗,秦晓田拉开点窗帘,透过外面一点点微亮看清袁暮天的睡脸。这是秦晓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熟睡中的袁暮天。袁暮天虽不如影视明星那么有辨识度那么酷,但若悉心打扮肯定也是很上镜的,他的眉骨高,眉毛很浓密,眉形也很好,燕窝很深,鼻子也高,秦晓田最不满的就是她的塌鼻子,嘴巴略宽,但一点也没有违和感,脸部轮廓分明,要是配上男明星那些头发和服装造型一定比现在更迷人。越看她就越疑惑自己怎么这么幸运,怎么就摊上了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呢,难怪她老觉得有种不真实感。秦晓田就这么入迷的借助着微弱的光望着袁暮天,都忘了用手撑着斜着的大半个身子有多辛苦。 袁暮天从上铺下来的时候秦晓田睡得有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袁暮天看她睡得并不实,并未叫醒她,等他洗漱完毕走到秦晓田窗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秦晓田迷迷瞪瞪的眯着眼,就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正关切的望着自己,阳光刚好洒在他的他发和脸上,好温暖,不似他平时教学时死板又严肃的样子。秦晓田咂了咂嘴巴,恢复了下神志,含着略微嘶哑的声音道:“你起了?几点了?” “8点多了,你要起了吧?”袁暮天说完,见秦晓田要起身,忙用手扶了下她的背。 “等我下,我弄好了一起吃早点。”秦晓田边说边爬下来穿鞋。 袁暮天将刚打来的开水晾着,拿出了面包和蛋糕,坐着看窗外的风景,现在应该是在贵州境内了吧。 “饿了吗?”秦晓田走过来问。 “不怎么饿,赶紧吃吧。喝水吗?还有点烫,要不先喝点豆奶?”袁暮天递给她一瓶软饮。 “嗯,怎么感觉今天车厢内的人少了一些,看来昨晚还是下一些人。”秦晓田接过饮料,利索的把吸管戳进去,喝了起来,一边又接过袁暮天递过来的蛋糕。“你也赶紧吃。”秦晓田看袁暮天一直在给自己递东西忙提醒他。 “我肯定要吃啊,先把你服务好再吃。”说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秦晓田一点不示弱,干脆满足袁暮天的心意,毫无愧疚的说:“难得你想服务我,那你可一定得把本姑娘服务好了,说,想怎么服务吧?” “你想要什么服务?”袁暮天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心里不知打什么歪主意。 秦晓田装没看见,道:“什么服务?本小姐渴了就送水,饿了就伺候吃饭,累了就捶背,出门负责拎包,回家负责洗衣做饭,没钱花了就当我的钱包,怎样,这些服务能做到吗?” “能!”袁暮天扯着嗓子将字音拖长,“还能比这些服务得更多更好呢!”袁暮天又用深不可测又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她。 秦晓田内心一惊,袁暮天平时可不这样啊,这话不像他平时说的,突然这么来一出,让她心里反而有些不安。 “怎么?不敢接受我的服务,怕了?”袁暮天有些得逞的大笑起来。 “谁怕了,只是你说的听着就不像真心的,你们男的不是其实都不喜欢处处要讨好要迁就要服务的女人嘛?”秦晓田狠狠咬了一口蛋糕。 “当然是不喜欢事事爱强出头又只会一味要求别人的女人,不过也要分人和分情况的嘛,比如对你,我还是愿意服务一下的,哈哈哈哈!”袁暮天凑到秦晓田脸前笑道。秦晓田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理果然不如袁暮天强大,她一下子就脸红了,而且除了打他没有别的还击方式。 湘城到昆明要一天时间,从昆明到大理,他们还得再转夜班火车。下午到了昆明后,他们连火车站都没出,就买了去大理的火车票,然后在火车站附近逛了逛,又找了家吃过桥米线的店,吃了一回攻略上的过桥米线,然后踏上了去大理的火车。 上车洗漱后没多久就到了熄灯时间,秦晓田和袁暮天只好早早爬上床睡觉,没电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啊,秦晓田的手机一路都没怎么敢开机,怕没电关机紧急时刻用不上。她来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估摸着快到重庆时还发了个短信骗她妈说到朋友那了,朋友已经接到她。想想自己也真没心没肺,这谎言都编得出。 到大理时已经是从学校出来的第三天清晨。身体因长时间坐车有点乏力,甚至感觉有点浮肿,但出站看到湛蓝的天空上竟无一丝云彩,蓝得那么通透,秦晓田闭上眼睛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大口气,空气稀薄,有凉凉的味道,高原果然和平原不同,明明是三伏天,早晨却有丝丝凉意,秦晓田发现身穿短衣短裤的她鸡皮疙瘩起来了。见秦晓田哆嗦了一下,袁暮天走过来关心道:“是不是有点冷?”秦晓田点点头,袁暮天放下背包,打开拉链拿出一件薄运动外套递给秦晓田。 “你的箱子打开太麻烦,先穿着这个,别冻着了,不然后面几天玩不成更花不着了。” 秦晓田套上袁暮天的外套,举起手问问了袖子,有袁暮天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轻轻叹:“有你的味道。”声音轻,袁暮天却还是听见了。袁暮天走过去拢了拢她的肩道:“走吧,我们先去订好的客栈放行李。”说完牵起了秦晓田的手。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秦晓田终于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和袁暮天牵手、拥抱,大大方方一起逛街、吃东西了。秦晓田想:我只要跟着他走就好,这样依着他的感觉真好。 袁暮天带她上了一辆面包车,里面还有其他几个人,看来是拼车的,应该都是去大理古城的。望着车窗外不同于家乡的风景,还有穿着民族服装的人,操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秦晓田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更憧憬着随后几天的旅行。 第三十章 古城 有人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秦晓田觉得确实如此。人生犹如一个个长长短短的旅途,每个旅途你都会遇到不同人,有的人只是你人生中匆匆的过客,有的人可以陪你走完一段旅程,有的人可能和你一样一直在旅途中,你们知道有彼此,却不一定时常同路;很少有人能陪你一起走到人生旅途的终点。有谁会在你某段旅途中出现,然后可以一路同行呢?有些人可能早点遇到,有些人可能晚些遇到,但只要能恰好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可以一直陪你走完剩下的旅程,就该庆幸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有的人只能同一段路,有的人在某个路口就会分道扬镳,有的人行走在平行道上永无交集,她不知道袁暮天会不会是那个可以一直陪她走完今后旅途的人。 秦晓田爱到处游玩,但从未深想过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对于她来说旅行就是放松、学习、成长、自我修炼的方式,如果和恋人一起旅行,大概就变成了一颗试金石,可以大概判断双方是否合拍了吧。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她和袁暮天还是挺合拍,因为一路上袁暮天都没让她太操劳。看着袁暮天背着包拎着箱子在前面攀着狭窄陡峭的木质梯子,她心里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 袁暮天手拿铜制钥匙打开房门,把箱子推进去,转头对身后的秦晓田说:“屋子里有点味道,先开着门通通风,你进来先别关门。”秦晓田点点头跟着他走进房间。 房间挺宽敞,布置得也很有古朴的民族特色,袁暮天走到窗前推开木质边框的老式窗户,让空气对流,吹散屋内久经封尘的霉味。 趁袁暮天打开窗户的空档,秦晓田仔细打量了一遍房间。两张约1.2米的床,床单被套与一般酒店并无区别,床头柜是酒红色的木柜,每个床头柜上都摆了一件民族工艺品,挺有特色。电视机下面的长桌是古朴的棕色木桌,桌子下方的四个角都有雕花,桌面上铺着一层蓝底白花蜡染布,桌上摆放着古香古色的花瓶,瓶内插着一束彩色的腊梅,很是亮眼。客栈还提供了一盘不同口味的话梅,有一盏精油香薰灯。电视机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牛头,不知是真是假。靠窗的墙面挂着两幅长长的民族蜡染,头顶的灯也十分古朴,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长短不一的圆形褶皱表皮的灯笼,很有新意。卫生间并不大,打扫得还算干净,盥洗池是一只铜盆,水龙头也是很有年代感的铜制仿古水龙头,面镜的边框也是铜制花边镶嵌,很有质感。房间外面的露台上摆满了茶花、月季等各色花卉,放着几张木质桌椅,上面摆放着茶具,秦晓田很喜欢这间客栈的风格。楼下的庭院是一座天井,院子里栽了石榴树、梨树和桃树,四周摆满了花盆,遮阳伞下有舒服木质桌椅,还有吊床、吊椅,闲时可以坐着、躺着晒晒太阳、看看书,喝喝茶,多惬意。 袁暮天见秦晓田在左看又看,便问:“怎样?喜欢吗?” 秦晓田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拼命点头,“喜欢,太喜欢了!你怎么找到这家的?” “网上看评论找的,我觉得还不错,就打电话来订了。”袁暮天对自己的眼光也挺满意。 “可你为什么就订一间房?”秦晓田的问题一针见血,她之前就跟他要求订两间房,但他却说客栈房间紧张,订一个标间就够,还可以省钱,虽然她提出过异议,不过实际情况是抗议无效。 “经济实惠啊!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非礼你吗?这不是有两张床嘛!”袁暮天边说边故意假装老虎般张牙舞爪的扑向秦晓田,秦晓田双手抱肩呈防卫状,本能的后退两步。 袁暮天被她惊恐的表情逗笑了,自己忍不住笑道:“逗你玩的,你以为我真会扑倒你?别做梦了!”他袁暮天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好不好。 “袁暮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对你没吸引力吗?”秦晓田虽不希望真的被扑倒,可袁暮天那话里的意思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难道你希望我扑倒你?”袁暮天话里有话,想引人入坑。 秦晓田才不愿上当,理直气壮道:“当然不是!”内心有点忐忑。 “放心,小妹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睡各的。”袁暮天摸摸她的头发,似乎在安慰她,同时也在告诉她,他不会把她怎样的。秦晓田悬着的心落下。 “我们休息一会,出去古城逛逛?”袁暮天提议。 “好啊!”秦晓田正打量着桌上的花瓶,顺便拿起一颗洱海话梅放嘴里。“你要不要吃一颗,酸甜酸甜的,很开胃。”她扬了扬手中的话梅。 “好,你喂我。”袁暮天靠在窗边的躺椅上朝秦晓田勾勾指头。 秦晓田心里一边骂他无耻,一边却欢欢喜喜的举着话梅来到袁暮天面前塞一颗到他嘴里,袁暮天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一伸手将秦晓田揽入怀中。“喂,门开着呢!”秦晓田坐在袁暮天腿上,半靠着他的胸膛,拍打他两下。 “怕什么,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再说,抱抱自己的女朋友有错吗?”秦晓田有时真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这是传说中那个正经八百,不苟言笑,只爱运动和学习的副教授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副叫兽了。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哪像个正儿八经的副教授呢!你这样子简直像个只会张嘴喂饱自己需求的小孩子。”秦晓田摇头,她拿他没办法,谁叫她自己要中他的毒呢。 “啊!”袁暮天一听秦晓田说自己像张嘴要东西的小孩,便乖乖的张口,对着秦晓田手中的话梅挤弄两下眼睛,意思说:我还要吃。 “我这需求还没满足呢!”袁暮天撒起娇来真让人受不了。 秦晓田只好又塞一颗话梅到他嘴里,他得意的笑了,又用手摸摸秦晓田的头。 “我洗下脸,准备出去了吧,不然老待在屋子里多没意思。”秦晓田起身向盥洗间走去。 准备妥当后,袁暮天牵着秦晓田走下那嘎吱作响的木楼梯。院子里有三四个人围坐在木桌周围边喝茶边闲聊,有人躺在吊床上看书,还有个美女坐在吊椅内慵懒的抱着一只猫咪。整个院子显得很安静和谐,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出门的时候,客栈男老板很客气的问:“你们要出去吗?打算去哪呢?” 秦晓田客气的回答:“我们打算去古城逛逛。” “噢,那挺好的,你们可以在古城里吃晚饭,然后看看夜景,洋人街里面有很多不同风格的酒吧,喜欢的话可以进去坐坐。”客栈老板热情的介绍。 “老板,想问一下,古城里有什么当地特色的餐饮吗?” “吃的有很多啊,古城里有家凉鸡米线很有名,我们本地人也爱去吃,还有烤乳扇、饵块之类的小吃,如果吃正餐的话,砂锅鱼、海稍鱼、海菜芋头、木瓜鸡……很多的,你们可以尝尝。”女老板一听介绍吃的便滔滔不绝的想把古城里所有的吃的网罗一遍。 “这么多啊,我们慢慢转转,谢谢啊!”秦晓田喜欢这两个热情又周到的老板。 古城里熙熙攘攘的,看来暑假里出来旅游的人不少。石板路两边的仿古和白族建筑座座相连,基本都是私宅或铺面,有条小溪在路边流淌,很多民族工艺品和特产店门前都有不少人驻足流连,热闹非凡。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白族服装或其他少数民族服装的行人,秦晓田觉得这些服饰既有特色又美观,不由得感叹:要是汉族服饰传承下来该多好。“你看,人家少数民族都还经常穿着民族服装,我们汉族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汉服了,穿了几千年的衣服就这么丢弃了,太可惜了,我觉得汉服挺漂亮啊!应该鼓励汉族群众在传统节日穿汉族服装的。像日本、韩国、泰国之类的国家,人家的民族服装还保留得挺好的,我们大汉族却没有统一的民族服装,这汉族文化承袭得不彻底啊!”没想到路人穿的民族服装能让秦晓田一下子发出这么多感慨,袁暮天侧目。 “额……真正穿汉服你就觉得麻烦了,不好走路嘛,像你这么咋咋呼呼的穿个曲裾、襦裙的,太有违和感了。”袁暮天可不想里三层外三层穿那么麻烦的服装。 “谁说的,你看那些古装剧里的美人,穿着汉服多漂亮,要真穿上那感觉自然就出来了,就算是我,怕是说话声音都温柔点,动作都优雅些。”秦晓田才不觉得她穿汉装会有违和感。 “好好,要是以后我们结婚,就穿汉服结婚好了,这样是不是满足了你穿汉服的心愿?”袁暮天偏着头满带笑意的打趣。 “为什么非得要结婚才能穿?”话一出口,秦晓田楞了一下,结婚?刚才袁暮天是说了结婚两字吧?她还从未想过这档子事呢。“你刚说结婚?”秦晓田以为自己听错,想确认一遍。 “是啊,现在很多人结婚还特意选则传统婚礼呢,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啊!”袁暮天丝毫没有否认。 “这就谈到结婚了?”秦晓田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两人一直在一起的话,结婚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袁暮天敲了下她的头。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结婚?”秦晓田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呢?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袁暮天反问秦晓田,倒把秦晓田问住了。喏喏道:“那倒也不是,只是现在说这个感觉有点为时尚早。” “早?不早了,时间过得很快的,特别是恋爱时光,过得飞快。”说完,袁暮天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全然不管秦晓田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样子。 “这家东西好好看,我们进去看看吧!”秦晓田的眼神被新奇东西一吸引,也不想再深究结婚的话题,拉着袁暮天走进一家非常有特色的民族饰品店。 “这个怎么样?”秦晓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对民族风的吊坠耳环。秦晓田取下来一只耳环,袁暮天凑过去仔细看,吊坠是一颗蓝绿色的石头,周围是银子镶嵌雕刻的一圈花纹,倒是素雅又特别。袁暮天点点头,颇带赞赏的眼光。 店老板这时也凑了过来,看到秦晓田手上的耳坠,夸赞道:“哇,这位小姐好眼光,这样的蓝绿猫眼也不多见,虽然石头里有点杂质,不算太透,不过品质不错。” “啊?是猫眼石吗?”秦晓田拿起耳坠仔细看看了,中间是有道光线,来回转动时,中间那道光线会随之变动,泛出一道金黄色的光。 袁暮天对这些东西不是太懂,直接问店老板:“那这个多少钱呢?” “这一对是560元。”店老板给出答案。 秦晓田一听这数字,看了看手中的耳环惊讶道:“啊?这么贵,那不要了。”说完便准备将耳坠放回原处。袁暮天重新取下耳坠问店老板:“这个可以打折吗?” 店老板眯着眼睛生怕走了生意,笑着说:“我们家的东西第一次买都可以打九折,消费满500元后以后可以打85折。” “不能再少了吗?”袁暮天接着问。 “不好意思,不能少了,我们店的东西都是我亲自精心挑的,每间首饰都只有一样,不会有重复的。我们的价格可能是比其他家贵一些,但品质有保证,所以……”店老板还没说完就被袁暮天打断了。 “行,那就这对耳环了,麻烦包起来一下。” 秦晓田有点不可思议地瞪了袁暮天一大眼,这摆明了是老板想宰客,这么对耳环又不是金子做的居然开价这么高,她想袁暮天怕是疯了掏钱买个这么贵的耳坠。袁暮天看出了她的意思,无所谓地安抚道:“我还没正儿八经送过你什么礼物呢,这个就当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作为买给女朋友的第一份礼物,其实也不算贵,反正我觉得这钱花得值就行。以后要是你有喜欢的,只要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我都愿意满足。” “真的吗?”秦晓田内心有些小感动。可,袁老师,你认为花这么多钱买个耳坠值当,我觉得不值啊!四五百块钱可以买套衣裳了,秦晓田肉疼。 “当然!”袁暮天吩咐店老板:“包起来吧。” “姑娘,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哦!”店老板在秦晓田面前夸赞袁暮天。秦晓田心里却嘀咕:我男朋友当然好了,被你宰成这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等一下,老板!”秦晓田喝住老板,然后声音一软,糯糯地问:“还能再少点吗?” 店老板一怔,转眼客气地笑道:“去掉个尾数,470元真的不能再少了。”说完眼睛转向袁暮天。 袁暮天点点头,秦晓田也不好再讨价还价。 “想现在戴上吗?”袁暮天指了指秦晓田手中的首饰盒。 秦晓田望着那双灿若星眸的眼睛出神,点了点头。袁暮天从秦晓田手中接过首饰盒,取出耳环,又将首饰盒递还给秦晓田。在帮秦晓田戴第一只耳环时,大概有点紧张也不熟悉业务,袁暮天不小心戳到秦晓田耳洞旁边的肉,连忙问:“疼吗?”秦晓田撒娇地点点头,又告诉他没关系,让他继续。袁暮天看准耳洞,轻轻的将耳针穿了过去,动作很轻柔。戴上耳坠后,秦晓田还故意晃了晃两只有点沉的耳坠,问袁暮天好不好看。“挺好看。”袁暮天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沿着古城内的小巷乱逛,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西部地区比东中部地区天黑得晚,虽然已是晚上7点多,可黑夜还未真正降临。 “走,我们找地方吃晚饭去!”袁暮天拉着秦晓田穿梭在石板路上。 “这家怎样?”秦晓田看见路边有家餐馆里人特别多,征询袁暮天的意见。 袁暮天抬头看了下古香古色的门头,上面写着苍洱春三字,餐厅里面挺热闹,味道应该不错,两人找了位置坐下,点了个大理砂锅鱼,点了老板推荐的海白菜炒芋头,还有个干焙洋芋丝。砂锅鱼分量很足,乳白色的汤汁很鲜甜,秦晓田喝了三碗汤,也没能干掉这一大锅鱼。 “我们那边叫土豆,这边叫洋芋呢。”秦晓田边说边往嘴里塞干焙洋芋丝,“这个做法还挺好吃的嘛!回去以后我们也学着做做?”秦晓田自从在袁暮天那做了几次饭,每次到餐馆吃饭都会注意他们两喜欢吃的菜品,都说要学着做做,可仅限于嘴上说说而已。 “可以啊!下次我们自己试试,这个应该不难吧,就是费油。”袁暮天觉得鱼的味道不错,鲜嫩滑腻,没有腥味,以后可以尝试这个新做法。 第三十一章 故事 酒足饭饱后两人决定慢慢散步去洋人街看看名气十足的酒吧一条街。晚上八点多,洋人街还不算顶热闹的时候,各个酒吧的美女帅哥已经在门口招揽客人,时不时可以见到穿梭于人群中的老外,因只有两个人,秦晓田不想去太吵的酒吧,那些动感的酒吧适合跟朋友们去疯,但不太适合恋人。两人找了个清吧消磨时间,酒吧里情调很好,驻唱歌手正在检查调音设备和吉他。 “两位想喝点什么?”一位长得还算不错的促销殷勤的问,看她穿着嘉士伯短裙,一定是这个品牌的促销啰! 秦晓田看着袁暮天,显然是想看他的意思。“你能喝啤酒吗?”袁暮天没见过秦晓田喝酒,不知道她能不能喝。秦晓田本来想装装样子说想喝果汁之类的,可进了酒吧不喝两口总感觉对不起人家酒吧这名称,于是大方回答:“我能喝一点。” “那就要半打嘉士伯冰纯。”袁暮天将酒单还给女促销,又点了两盘小食。 秦晓田原以为袁暮天是个不抽烟不喝酒,有点孤僻又不落俗的君子,没想到他其实懂酒,之前在他公寓的时候,她见到过他收藏的红酒。“我以为你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不喜欢一切不良嗜好的人,今天看来,是我之前想错了。” 袁暮天在蓝紫色变换的灯光下微微一笑,有点魅惑。“你确实想错了,你把我想成了个没童年没少年没青年,只知上进不知俗世的人,怎么可能吗?哥哥我也曾上过大学,也曾做过年轻人该做的事好不好,否则怎么在社会上混啊!以前我们宿舍的人经常约着一起出去喝酒宵夜,打牌赢了的请客,所以我经常是掏钱的那个。”袁暮天喝了一口柠檬水。 秦晓田第一次听袁暮天说起他大学的时光,她好想知道袁暮天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旅行真的可以加深彼此对对方的了解。她对袁暮天的过去充满兴趣,只想听他讲从前的故事。 啤酒摆上桌,秦晓田为袁暮天满上一杯,然后为自己也倒上一杯,举起酒杯、勾起嘴唇要和袁暮天碰杯。“我从没听你说起过你上学时候的事,听你这么一讲,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太想知道你上学时是什么样的,今晚是不是可以说给我听听?”说完,将手中酒杯与袁暮天端起来的酒杯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啤酒。喝得太猛,有点呛人,秦晓田捂了捂嘴,拍了拍胸口,也不顾自己的糗样,道:“好久没喝酒,一下口有点不习惯。” 袁暮天将一杯酒倒进嘴里,问:“你想听些什么?” “说说你上学时有趣的事呗!”秦晓田杵着下巴直直的看向袁暮天,眼神里满是期待。这时,吉他声缓缓响起,整个酒吧弥漫在暧昧、幽暗的氛围里,一个温暖又带点伤感的男声弹唱着品冠的一首老歌《疼你的责任》。 “有趣的事?”袁暮天按按太阳穴,似乎在回想自己原来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要找出有趣的事好像真得好好想想,不过有件事我几乎没怎么跟人提起过。”袁暮天眼神好悠远,又有点空洞,仿佛掉入某个秦晓田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但这句“几乎没怎么跟人提起过”引发了秦晓田无限兴趣,她认为自己能成为为数不多的知道袁暮天内心秘密的人,足见她的特别。 “什么事?”秦晓田掩不住自己探听别人隐私的兴奋。 “我其实有个妹妹。”说到这里,袁暮天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并未看向秦晓田,他的目光没有焦点。“她比我小5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5岁的时候一次感染肺炎发高烧,引起了并发症,最后没能抢救过来。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我记得我经常要照看妹妹,上二年级后我曾嫌她烦,因为一放学她就要黏着我,有时吵得我无法专心学习。她经常要去医院,我也得跟着去,有时还要在医院做作业,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可没有办法。直到那天她在医院闭上了双眼永远不会醒来,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慌张,心好像被掏走了一块,看着爸妈失神落魄的样子,我只记得我嚎啕大哭,印象中好像那次是小时候哭得最凶的一次。有段时间,我妈天天以泪洗面,自责没照顾好她,本来是想等她长大点,家里经济宽裕点再给她做手术的,结果没能等到那天。后来有好几年的时间,家里气氛沉重,直到我上初中,爸妈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我的学习上,才慢慢恢复正常,我有时显得孤僻不合群,看着比较冷淡,大概与儿时的经历有关。这件事成了我们家的心病,家里人也闭口不提,一直不提着好似真忘了我还有个妹妹这回事,我爸妈似乎也忘了他们曾有个女儿。”说这一段的时候,袁暮天的脸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秦晓田看见他在偏头的时候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很快雾气便散去。无言的沉默,秦晓田不知该如何安慰袁暮天,这个故事太过伤感,她得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她开始说起她小时候的心愿。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可想有个哥哥了,我觉得有个哥哥就可以为我撑腰,要是有人欺负我就可以叫我哥来对付那些欺负我的小朋友。有一次我问我妈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哥哥,我妈说我没有哥哥,因为我就是第一个,如果要生也是个弟弟或妹妹,问我要不要,我说不要,因为弟弟妹妹不能为我出头,反而说不定还要我帮他们出头。好不好笑?”说完,秦晓田自己哈哈大笑起来。袁暮天却只是扬了扬嘴角,显然还在回想着妹妹。 “你不是要讲好玩的事嘛,想出来没有?”秦晓田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袁暮天摸了摸额头,好像想起来什么,露出一点笑意,跟秦晓田讲起他中学的事情来。 “因为妹妹的事,我当时有点讨厌医院和医生,认为他们没有救活我妹妹,高考时要选填志愿,其实我当时纠结了很久,到底学医救死扶伤,救治像我妹妹一样的病人还是学法律,我自己没有定论。后来,还真是凑巧,出了件事情让我最终选了法学。”袁暮天似乎从失去妹妹的痛苦中回过神来。 “出了什么事让你最后选了法律?”秦晓田叉起一片凉拌卤牛肉放进嘴里。 “我初中的时候也进入了叛逆期,又受到失去妹妹的打击,所以有段时间也很颓废,虽然颓废,也不爱和谁走得近,对上学也提不起太多兴趣,可成绩却一直很好。”袁暮天吃了一个毛豆。 “切,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优等生,明明没我们刻苦,成绩却从来都是数一数二。你是想告诉我们这种天生脑子不够用的人,本少爷就是聪明,哪怕不上课不听讲也能当尖子生是吗?”秦晓田插嘴,她从小就对那些好像不用多努力却一直占据学霸位置的人有天然的疏离感,真的是羡慕嫉妒恨。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袁暮天大言不惭,一点也不谦虚,恢复了点往日的神态。 “有次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刚好遇上一群小混混在找一个男生麻烦,那个男生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你知道,我这人本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就想当做没看见走过去,结果被那个男生叫住了,说了一堆什么见死不救,认识我之类的话,如今我也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想引起那帮混混注意我,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好让那些打他的人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他好趁机溜走。于是我就被拦下了。那群混混也不听我说,我看解释也没用,给了他一个‘敢跑就揭发他’的眼神,没办法,情急之下两人就扑上去跟那些混混打了起来,两人打七八个人,也不知那时是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我内心也需要发泄一下,竟然觉得打得很过瘾,那帮混混看我们打得起劲,有点慌,便丢下一句‘你们等着!’就跑了。停战后我们两互相看了下对方才发现浑身是伤,他的眼角受伤了,我的脸上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浑身疼得厉害。就这样,我认识了临班的向超。我是跳级的,所以我周围的同学年纪都比我大,向超也是,他平时游手好闲,不爱学习,却很讲义气,我替他出了一次头,他说他认定了我这个朋友,之后天天来班上找我,我们同学都很奇怪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玩,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走得近。那会我也跟他逃过课去打个电玩什么的,但因为自己成绩好,也不是连续翘课,所以老师并没有找我爸妈。向超比较惨,从来都是问题学生,老被请家长,我都帮他打了好多次掩护。他家条件好,给他买了个高中的名额,到了高中不知是不是他突然开窍了,变得勤奋起来,到了高三居然可以考一所三本类的大学了。” 袁暮天又喝了一杯酒,继续说:“高考后的第三天,我们约着一群人去踢足球,不想在球场碰到球霸,向超为了争场地跟对方起了冲突,最后一拳打在他们的队长的脸上,把他鼻骨打裂了,眼尾也缝了几针,那个被打伤的人来头也不小,是我们市里市委副秘书长的儿子,没多久向超就遭到了对方起诉,向超已满18岁,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若真这样他连大学也读不了。最后他家动用了好多关系又请律师又赔钱,才把事情压下去。他虽然只被治安拘留,却在档案中留下一笔污点,本科没得读,只能读了一所二级学院。通过这个事,让我发现,不论是律师还是医生其实都能救人,也能毁人,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心想怎么做,律条和道德这东西无处不在,也很现实,我觉得学法律适合我这样客观又冷静,性格又冷冰冰的人,所以最后我选择了法学。” “那你现在和那个向超还有联系吗?他在哪呢?”秦晓田没想到袁暮天还会有这样的朋友,还是相当哥们的朋友。 “现在我们经常用E-mail联系啊,他在澳洲,大三的时候他就自费出国了。我那时嘲讽他,他出国完全就是毁坏中国留学生形象,天天去打牌泡妞的。果然,他也真是换女朋友换得很勤快,他的性格招女孩子喜欢,长得也是女孩喜欢的类型。”袁暮天突然有点怀念这位旧友了。 “难道没人说过你也招女孩子喜欢吗?特别是招女学生喜欢。”秦晓田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啤酒。 “你是说你吗?”袁暮天好笑的问。 秦晓田忍住喷酒的冲动道:“我说的是你的学生!”她指的是萧若涵。 “我倒没觉得我特别招女孩喜欢,不过喜欢我的人应该不少,只是很少有人敢跟我表白吧。”袁暮天厚脸皮的回应。 “真是够会往脸上贴金的。”虽然嘴上不想承认袁暮天身上自带吸引女人的魅力,但秦晓田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被他深深吸引了。 当第五瓶酒喝完的时候,秦晓田脸已微微泛红,她觉得脑子有一点点犯晕,神经变得异常活跃,还更加渴酒。也不知怎么搞得,她竟翻出了自己的感情史。从初中的暗恋对象到和夏林瀚分手,她将深藏脑中久远的记忆碎片拼拼凑凑,她隐去了与夏林瀚分手的真正原因,说了一些她记得的细节。袁暮天一直没有打断她,只是像一个耐心十足的旁观者、倾听者般默默地看着她,偶尔喝一口酒。 秦晓田记得这晚是她第一次听到袁暮天提起前女友的名字:任菁雅,而袁暮天和她之间的故事也许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他们俩有着深厚的感情,袁暮天大三的时候她大四,快毕业了才开始谈黄昏恋,但两人都上了研究生,后来任菁雅早他一年毕业,便在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原本袁慕天是想等他博士毕业就结婚,为此他非常努力,想提前毕业,可就在他论文完成前夕,她却突然说要去美国。 秦晓田并未喝醉,她听他们的故事十分仔细,生怕漏掉某个细节,当她听到袁暮天说他俩一起在湖边放烟花,任菁雅坐在他单车后座穿梭在校园里,两人一起牵手看星星时,她能想象到他们甜蜜的模样,脑中的幻像让她内心有点不是滋味,尽管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她也有,但仍不能消除她内心的芥蒂,她安慰自己,现在和袁暮天在一起的是她,他们也可以很甜蜜,人要向前看。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那时这么相爱,袁暮天甚至为了任菁雅都放弃了北京的好工作来到她的家乡,她却要到美国去呢? “你前女友为什么非要去美国呢?和你在这里不是很好吗?”秦晓田有点同情起袁暮天来,这个帅气又高冷,对她来说像个王子一样的人,却被另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甩了,这世界上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恋爱和分手都有啊! “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走,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很想搞清楚她究竟为什么要离开,时间久了就只能想成是她不爱我了,再到后来就懒得想了。”袁暮天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的波澜,可秦晓田能感觉得出来,袁暮天一定为此伤心悲痛过。 “那你没想过去找她吗?”秦晓田还是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干脆的弃自己的爱人而去,而且并未出合理的理由。 “想过吧,有那么一段时间经常都想辞了工作去找她,可后来冷静想想觉得她离开我大概有她的理由,我给她找的最好的理由就是她不爱我了,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想躲着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找的呢!”袁暮天将最后一点啤酒倒进肚子。 “是吗?万一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你不后悔吗?”秦晓田有点担心他们彼此因为误会而错过,而她到时会成为多余的人。 “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三年多还不说呢,她去美国后,我们基本没什么联系。如果有联系的话,大概只有她的朋友偶尔会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她的朋友?”秦晓田听着怎么觉得像任菁雅安插在袁暮天身边的眼线。 “嗯,我刚来湘城时她介绍给我认识的她儿时的闺蜜。”听袁暮天这么一说,秦晓田越觉得任菁雅真的安排了探子在袁暮天身边,随时将他的消息传递给她。只是袁暮天不自知吧,想到这,秦晓田心里打了个冷战。 “走吧,酒喝完了,时间也晚了。”袁暮天起身,想去扶秦晓田,被秦晓田甩开,逞能道:“我没醉,不用扶。” 出了酒吧,秦晓田却自动的黏上去,挽住了袁暮天的手臂。被风一吹,清醒了几分,秦晓田想到任菁雅的突然离开,心里对她有丝抱怨,却让她更怕失去袁暮天,不由得挽紧了袁暮天的手臂。两人回到客栈已11点,这时秦晓田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情来:洗漱和睡觉。 没等袁暮天开口,她就先说:“我要先去洗了。”袁暮天点点头,他本来也想让她洗了早点休息。洗澡时,秦晓田不停在脑中闪过各种画面,比如袁暮天突然闯进来,又或是她出去后袁暮天会一把抱住她,或者她睡觉时爬上她的床。她为自己龌龊的想法想抽自己耳光,连连甩头。换上睡衣出来时,她都没敢看袁暮天的脸,故作平静的说:“我洗好了,先睡了,你快去洗吧!” 袁暮天走到她面前嗅了嗅她的后颈,呼出一丝热气,含着几分挑逗的嗓音道:“嗯,好香,我喜欢闻。”说完在秦晓田的脖子上印下一吻,秦晓田征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直,直到袁暮天走进卫生间才放松下来,赶紧擦擦头发爬上床装睡。 她清楚的听见袁暮天从洗漱间出来的声音,赶紧紧闭双眼,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袁暮天绕到她床边,见她侧身躺着,背对他,头发还没干透。秦晓田听到脚步远离,松了口气,却不想过了一会袁暮天竟坐在了她床边,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听到了电吹风的声音,原来袁暮天找电吹风帮她吹头发。她只能继续装睡,袁暮天也没管,很认真的用手拨弄秦晓田的长发,小心的用吹风机吹着。待吹得差不多时,袁暮天关掉吹风机,俯身对装睡的秦晓田质问:“还要继续装睡吗?头发都没干就躺着睡,不怕感冒头疼吗?” 秦晓田闭着双眼,想我就是不说话,就是睡着了,你能把我怎地?。这时听到袁暮天在坏笑:“晓田,你不会是怕我,才装睡吧?” 秦晓田觉得再装下去也没有必要,便转过身来看着袁暮天故作睡眼惺忪的生气道:“你吵醒我了!” “我吵醒你了?好吧,那你继续睡吧,我只需要个晚安吻。”袁暮天又在彰显他耍赖的本事。 “不要!”秦晓田拒绝。 “那就说明你还是怕我呗,怕我对你做什么……”袁暮天故意拖长语调。 “对,就是怕了,怎么样,怕你欺负我。”袁暮天没想到秦晓田会这么干脆的承认。 “我才不想占你便宜呢,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真是!”说完,袁暮天没等秦晓田反应过来便吻向她的额头,然后亲了下她的鼻子,轻轻点了点她的唇。 “晚安!明天我们还有行程哦!”袁暮天摸了摸秦晓田的脸。 秦晓田用被子捂住了半张脸,偷偷笑了。这下安心了,可以好好睡了。 寂静的黑暗里,秦晓田脑中全是今天袁暮天的样子和说过的话,他的前尘往事,从他嘴里娓娓道来在她看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秦晓田隐隐觉得她懂他深沉不外露的内心。恋人间大概很少有主动提起前任的,可她却觉得这是相互信任的表现,让她愈发认为袁暮天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第三十二章 旅途 清晨,没有可恶的闹铃声作祟,秦晓田睡得十分香甜,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她朝右边望了一眼,发现床是空的。“人呢?”秦晓田心里嘀咕,爬起床,四处找起人来。打开房门,看见穿着件深蓝色短袖T恤的袁暮天正坐在走廊一头的木椅上翻着本书,桌上摆着一杯清茶。她不由得一笑,袁暮天抬头看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秦晓田乖乖的走了过去。 “怎么起这么早?”秦晓田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 “习惯了。怕吵到你就出来了,你去洗漱吧,打理好了再出来,不用着急。”袁暮天露出一抹的温暖笑容,初升的阳光刚好有一缕洒在袁暮天的侧脸上,光晕模糊了那张棱角分明脸的轮廓,秦晓田瞬间失神了。 “你在看什么?”袁暮天看着站在对面的秦晓田微张着嘴正盯着他看,低了下头复又抬头好笑道:“再张着嘴哈喇子要流出来了。” 秦晓田马上回过神来赶紧合上两瓣粉嫩的花瓣,喃喃说:“好看!”然后脸一红转身逃进房间。 今天要骑车环洱海,秦晓田换上轻便的粉色短袖T恤和淡灰色的七分裤,穿上休闲鞋,整理好背包,再次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这才满意的出了房间。 “你还要带什么东西吗?我带了小背包,你的东西可以放在里面。”秦晓田走到袁暮天面前,略略弯腰倾向她问。 袁暮天将眼神从翻了一半的书上落到秦晓田的脸上,不紧不慢的合上书说:“给我5分钟。”说完冲她一笑。秦晓田转头目送他走进房间,偷偷在后面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很开心,心内澄净透明,就像这湛蓝的天空一般。秦晓田趴在木质护栏上望着落落庭院和蓝天白云,欢快极了。 “拿来给我。”袁暮天老远就看见微闭着眼咧开嘴的秦晓田,连他走近了都没察觉。 秦晓田感到有人拍他的背包,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又帅气的脸,嘴咧得更大了。袁暮天取下她身后的背包,将相机、墨镜和钱包、手机放进背包,顺手将背包背在自己背后。 “你背吗?秦晓田不由得捂着嘴笑出声来,指了指他身后背包上有两只耳朵的卡通图案,呵呵。 袁暮天的头扭到后面低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说:“这有什么,反正最后这包还得落在我身上。” “好,那走吧!”秦晓田挽起袁暮天的胳膊,一蹦一跳的下了楼。 两人在客栈外的早点店吃了碗当地特色的耙肉饵丝,秦晓田很舒心的摸了摸胀大的肚子站了起来。 洱海的风景真好,水是那样清澈,金色的阳光随风飘荡,发出闪闪金光,波光粼粼,映衬着巍峨的苍山,连风吹过来都带着丝丝干燥的香甜。秦晓田站在铺满石子的岸边,蹲下身子,用手鞠起一捧水,虽是夏天,可水是透心凉。秦晓田双手捧起一手的水又洒出去,玩得不亦乐乎。 “敢向我开战?”袁暮天眉毛一挑,眼睛一瞪,还没等秦晓田反应过来就舀起水朝她泼去,秦晓田大笑着躲开,可奈何袁暮天身手太矫捷,秦晓田的衣服裤子还是湿了一片。 “喂!”秦晓田离袁暮天远远的站着指着他喊道:“你……欺负人,明明知道我力气比你小,跑得比你慢,你还泼我,把我一身都弄湿了,我要是生病了看你怎么办!” 袁暮天一听生病二字,赶忙小跑过来,盯着秦晓田身上看了一会,果然有几个地方湿了,便讪讪的拿手摸摸几处湿漉漉的地方,有些抱歉的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太阳正好,晒一会身上就干了。”秦晓田原只是想休战,既然袁暮天都觉得欺负自己不好意思了,就大人有大量的放他一马吧。 两人骑上租来的电动车沿着洱海边的公路继续向前,来到双廊附近找了个靠海的小餐馆,坐下晒太阳吹风。秦晓田坐在秋千上慢悠悠的荡着,望着眼前的一波又一波的水浪冲打岸边,靠岸的地方长了一些高出水面许多的水草和芦苇,随风飒飒作响。“要是每天都可以像这样享受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唉哟!”秦晓田的脑袋被人用指关节敲了一下,她恨恨的摸了摸有点疼的地方。 “小丫头,想得美啊!”袁暮天一手握着秋千绳子,一手稳住秦晓田的背脊,用力将秦晓田推高。落下来的瞬间,秦晓田的心陡然往下一沉,有瞬间的失重感,随即开心的叫了起来。多久没有荡过这么高的千秋了,这样荡秋千大概还是儿时吧,袁暮天一下一下用力推着,秦晓田享受着高空往下落的感觉,耳边呼呼的风声也不能淹没“啊——啊”的欢叫声。 玩累了,秦晓田要求下来,有点喘息的问:“你要不要也试试?我来推你。”袁暮天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坐上秋千。“来吧!”袁暮天大声命令道。 “呀——”秦晓田使出吃奶的劲,将袁暮天高高抛起,但无论如何也推不到袁暮天推她的那么高。不一会儿,秦晓田就手酸了,嚷嚷着让袁暮天下来。 “我还没玩过瘾呢,就叫我下来。”袁暮天抗议,“我都没怎么荡高啊!你都不用力推。” “谁说我没用力,我已经很用力的推了,谁叫你那么重,推都推不动。” 袁暮天只好无奈的下来,看着秦晓田捶着自己的手臂。 “好了,好了,来,休息一下。”袁暮天搂过秦晓田在怀里,拍着她的背。 “饿了,吃饭。”秦晓田在他怀里撒娇。 “好,想吃什么?这里应该有蛮多不错的东西。”袁暮天拉着秦晓田向餐厅里面走去。两人中午点了一份木瓜鱼,一个素菜、一个汤,吃得很是滋润。 两人在洱海边吹吹海风,优哉游哉的坐在藤椅上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很自然。 “我们去苍山吧!”望着高耸如云的苍山,秦晓田杵着下巴喃喃道。 “那我们出发吧!”说完袁暮天站起身拉着秦晓田就往外走。 “啊?”秦晓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着走了,拜托,她正犯困呢。 袁暮天骑着电动车一路狂奔,他们俩赶在4点前到了苍山脚下,两两人坐着小缆车上去,半开放式的缆车,让眼前景色一览无余。浩渺的洱海在半山上望着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是灰蒙蒙的一片,脚下的数从郁郁葱葱的松林、大树逐渐褪去成低矮的灌木丛,透过绿色的植被可见底层的山岩。 下了缆车两人沿路继续上山,虽是炎炎夏日,越往山上走越觉得身上有丝丝凉意。“这里天气好奇怪,在太阳下晒得要死,怎么一到树荫下就觉得凉快得不行,这山上还冷着呢!”秦晓田抱着双臂,相互搓着自己的两只手臂。 “冷吗?”袁暮天关心的问。 秦晓田点点头。袁暮天拉过秦晓田的两只手,给她捂了捂,道:“这就是所谓的垂直性气候,高原地区特有的,不行的话我们就下山吧,下去还要好一会呢。” “嗯,今天上来得晚了,一会天黑了,下山吧。”秦晓田有点担心这山中变化莫测的天气,明明是阳光万丈,碧海晴空的,怎么这山上的云雾寒气如此之重,让她有点担心这毫无准备的上来会不会有问题,于是同意赶紧下山。本来出来旅游也没必要把时间搞得那么紧,非得要登个顶什么的,旅行就是在乎过程,以及和谁在一起旅行,目的性不用那么强,轻松愉快点不是更好。 两人绕了一段从玉带路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看看若隐若现的洱海,尽管脚疼,倒也很是惬意。到达古城三月街时,已经晚上快8点了,幸好西南地区天黑得晚,古城还没有进入夜生活状态。 第二天,两人睡了个懒觉,接近中午才起床,悠悠的吃完午饭,便坐车前往丽江。山路弯弯,有时汽车一个急弯转过去,秦晓田的心会猛地一紧,“感觉车屁股都露在半空中了。”她靠着袁暮天抑制不住内心的警醒,生怕这班车不小心坠崖而丧命。袁暮天却安慰她让她睡觉,她想着也是,与其睁开眼害怕,不如闭上眼睡觉,眼不见心不怕嘛。 丽江的大研古城和大理古城不一样,窄窄的石板路,两边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店,店主大多都是外地人。秦晓田最喜欢穿城而过的这条溪流,水流清澈见底,可见绿油油的水草随着水流摆动,伸手进去试试水温,一股冰凉浸透近手指,甘冽无比。她牵着袁暮天不知疲倦的从东头到西头,从南到北,誓要踏遍古城的每一条小巷。不仅是大研古城,古朴的束河古镇是她要去的,也是这三个古镇中她最喜欢的一个。因为束河那时还没进行商业开发,老旧的木头房子和砖石房子里住着的都是当地少数民族,偶尔还可看到院落的木质躺椅上摆着一张虎皮、牛皮之类的动物皮毛,一问当地人,居然说是真的。在几十年前这里土地贫瘠,但植被茂密,山林里还会有豺狼虎猪等野生动物,那些风干了的挂在柱子上的牛头、羊头、老鹰,让秦晓田内心对大自然升起一份感慨。等到了玉龙雪山被冻得直叫唤却也要坚持登山山顶拍照时,秦晓田真心敬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古城里远眺玉龙雪山山顶,山顶是是白色的,像是给山顶上了一层白白的石灰粉,上来后竟发现山顶不是白色的雪,而是坚硬无比的青白色冰川。 旅途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快乐,也会有疲累、意外和伤感,不过旅行就在于过程和体验,途中遇到的人和事多年后也许你会记得,也许你早已遗忘。有些人会在旅途或人生中陪你走一段路,有的人浅浅一笑然后擦肩而过。秦晓田和袁暮天在徒步虎跳峡时就遇到了许多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人,可最终陪着一起走到终点的是来自广东的阿朗和他江西的女友。 寄存好行李,进入虎跳峡景区,不断看到有来往的外国人,基本每次相遇他们都会非常 ice的跟你say:“Hello”。看着陡峭的悬崖和悬崖下奔腾的金沙江,秦晓田心情既兴奋又期待,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国际线路上徒步。坚持走到纳西雅阁客栈后,他们两人吃过中午饭休息了一会,出发时正好遇到三名徒步的背包客,三人来自不同的国家,法国、意大利和瑞士。秦晓田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袁暮天和三个身材高大的老外在聊天,好奇的走过去,听了一会他们聊天,大概明白了,这两男一女是背包客,他们要穿过虎跳峡再到香格里拉,最后进藏,然后去到尼泊尔,再从尼泊尔回国,秦晓田再打量下他们满满当当的装备,心生羡慕和钦佩。那个瑞士的女孩身材高挑健硕,雪白的皮肤显然被这高原的紫外线灼伤了,泛着酱红色。袁暮天见秦晓田在旁边一直偷偷观察他们,转过身便向三位老外介绍秦晓田,秦晓田用英语简单的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一行5人便出发了。刚开始时大家还有说有笑,说说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点评下云南的美景,可进入到28道弯以后,秦晓田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刚开始5个人还互相拉扯着,后来袁暮天怕带慢了三个老外的速度,便让袁暮天请他们先走。那3名老外连连问:“A e you OK? Do you eed a y help?”“No,tha k you! We a e ok ,my gi lf ie d is climbi g a little bit slow, I have to go with he .”袁暮天向三名老外解释且致歉后,手脚并用往斜前方的岩石上攀,等他站稳,转过身拉了秦晓田一把。秦晓田爬上一块岩石,不好意思的朝前面十多米处的三个帅哥美女喊道:“I’m too slow to keep up. Go ahead! I hope we ca see you agai .”说完就见前面的三人扬起双手跟他们告别:“Hold o a d e o !”,这呐喊般的鼓励随风飘荡在山谷,给了秦晓田许多的感动和勇气。 她和袁暮天就是在攀登28道弯时遇见的阿朗和香香两人的,这两人的速度也慢,所以他们在第19道弯时偶遇了在他们前面的两人。寒暄过后知道他们也要入住茶马客栈,想着只有最后几道弯了,不如一起同行,也好有伴。一路上四人聊着为什么会来这里旅游,来一趟又是多么不容易等等。 “我们真是不容易,我们工作不在一个地方,香香在南昌,我在广州,两人要凑在一起请假很难,这次难得有机会能请假,想都没想就从两个地方飞来这边了。”阿朗满头是汗,却很健谈,用特有的广东普通话说着他和香香的故事。秦晓田听得津津有味,边聊天边爬着山路会暂时让人忘记身体上的劳累。秦晓田转过脸问和她并肩的香香:“哇塞,你两个的经历这么传奇啊?”香香点了点头,擦了擦额上的汗,小脸和秦晓田一样通红,这都是高原太阳公公的功劳。 “你们俩真是火车上认识的?”秦晓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就只是刚好在同一节车厢而已,不过一天的时间,分隔两地的人居然就看对了眼,然后互留了电话还有了后续进展,这跟看电视剧一样。 香香大笑起来说:“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火车上认识一个男的,还成了我的男朋友。”说完,眼睛斜了一眼阿朗。那抛过来甜蜜的眼神让阿朗爽朗的笑了起来。 有说有笑的确让时间过得比较快,下午4点多,他们四人到达了茶马客栈。刚好四人之前都是订的四人间,刚好可以住在一间房。简单梳洗后,四人到餐厅点了些纳西特色食物作为晚饭,慰劳自己辛苦了一天双脚和冰冷的胃。饭菜很可口,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是这温热的食物温暖了秦晓田的身心,驱赶了疲倦,她觉得美味至极,一连吃了两碗饭。饭后四人在小小的院落中散步,等着夜幕降临,看漫天星子。坐在这巨大的深蓝色幕布下,抬头望着嵌在幕布上亮闪闪的蓝宝石,呼吸着山上清冷的空气,秦晓田淌下了清鼻涕。 “我进去给你拿件外套。”袁暮天摸了摸秦晓田冰凉的手,起身要进屋里去拿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阿朗也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外面是有些冷,我进去看看有没有热饮可以给两位美女喝喝。”说完,朝香香和秦晓田报以乐意照顾的一笑,跟着袁暮天一起进去了。 秦晓田搓着手,凝望着似乎触手可及却一眼看不到头的苍穹,缓缓问身边抱着双臂的香香:“看得出来阿朗对你很好呢,你们不想在同一个城市吗?” “我们认识的时候都还没毕业呢,在火车上的时候他从广州去南京找朋友,我也是从南昌去上海玩,刚好在一节车厢,很偶然的聊上天,我下车时他问我要了电话,本来有点犹豫,但也不知为什么还是给了,没想到他后来会联系我的。”香香的眼神仿佛回到了那节普通车厢,回忆定格在坐在对面的两人自然攀谈的情景,熟络了以后,他们还和邻座一起打双扣。 “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见过一次的人,靠着电话的那点声音和一封封信件让我们走到了一起,可我们不被周围的同学看好,不被家里看好,我爸妈劝我分手呢。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毕业就会分手,可现在我们工作一年多了,依然分隔两地,仍然在一起。”香香的嘴角略过一丝笑容,有点甜有点苦。 “那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秦晓田问香香的同时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她没想那么远。 “嗯……我们正在商量,等这次旅行回去,我准备辞职去广州重新找工作。”香香顿了一下,接着道:“估计又得跟我爸妈他们吵上一阵了。”声音里有许多无奈。秦晓田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人总需要跨出一步做选择,如果我不去,也不是办法,说不定最终结果也不好,但我若去了广州,说不定我们有一个好的未来,我想我爸妈他们最终会理解的,等以后可以接他们到广州住。”秦晓田听了又点点头。 “两位美女在聊什么呢?”阿朗端着两杯热牛奶笑嘻嘻的站在两人背后,他身后还跟着袁暮天。 “没聊什么。”秦晓田和香香两人同时默契的摇摇头,然后为彼此的默契相视一笑。 袁暮天为秦晓田披上外套,秦晓田接过阿朗手中的热牛奶,道了声谢谢,握着热乎乎的杯子暖手。 宁静欢愉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必须挑战中虎跳,行程非常紧张,走过张老师客栈,天梯栈道和一线天,到达核桃园时已经下午五点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香香和阿朗将回到丽江城里,然后去到下一个目的地版纳,而秦晓田和袁暮天则租好了车返回寄存行李处取回行李后要前往香格里拉。 依依不舍的分别后,坐在一路颠簸的面包车里,秦晓田压抑着心中的焦躁,好声没好气地吐槽:“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把滇藏公路叫把心脏都颠出来的路了。”刚一说完,整个人的身子就向上飞起,头撞到了汽车顶。秦晓田大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揉着,袁暮天本来快睡着了,听到“噹”的一声敏锐的睁开了双眼,好笑又心疼地楼过秦晓田。 “姑娘,坐稳了,扶着点把手。”前面开车的司机好心提醒,车里除了他俩还有另外两个一起拼车去香格里拉的人。 到达中甸县城已是深夜。秦晓田又困又累,一路上又没吃什么东西,到了宾馆后随意买了两碗方便面打发完自己便沉沉睡去。 藏区的天蓝得纯净又纯粹,云朵白得像未沾染人间浊气的仙兽。尽管早晚的空气吸入进喉咙有点刺痛,尽管米饭是夹生的,秦晓田还是爱上了这飘着幡旗,累着石块,到处是牛羊,遍野是土豆花和格桑花的土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土豆花,原来那么美,红色、黄色、白色,随风摇曳,映衬在蓝天白云下,穿梭在牛羊间,徜徉在美不胜收的景色中,秦晓田陶醉得一塌糊涂。登上石阶爬上松赞林寺,秦晓田有点喘不过气,真不愧是高原,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可这丝毫不妨碍她敞开心胸去爱这干净的蓝天,软绵绵的白云,厚重的红土地,寺内传来唱诵藏文佛经和转经筒呼啦啦的声音,秦晓田顿觉心有了归属感。她牵着袁暮天的手,四手迎风打开,闭上双眼,放下一切,耳清目明,身体的感官全部被调动起来,身上的毛细孔也张开了,体内的细胞在跳跃,感知也渐渐透明灵敏起来。秦晓田从未想到自己竟如此喜爱这梵音缭绕的圣殿,让她卸下一切防备、紧张和不安,审视内心,归于沉静安宁。 在返回湘城的火车上,袁暮天突然好奇的问起秦晓田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外号。秦晓田像抓到了个好玩的话题,一本正经的说:“我中学的时候开始戴眼镜,那会班上戴眼镜的同学不多,同学们本来喜欢叫戴眼镜的四眼,但这外号太过普通,不知是谁说的我的田字是四个格子,叫秦四格好了,所以他们就叫我四格了。”说完,就听到袁暮天在一旁皱着脸狂笑,还边重复:“秦四格,秦四格。太有创意了!”秦晓田作势要举起矿泉水瓶砸袁暮天。 “别、别!”袁暮天用双手挡住塑料瓶,一把夺走,然后突然停下笑声道:“四格?我觉得还不如叫四格格呢,是不是啊?我的格格殿下?” “格格你个头啊!”秦晓田去抢袁暮天手中的塑料瓶,袁暮天灵活的站起身一闪,秦晓田扑了个空。气得大叫:“袁暮天,你故意的,拿来还我!”接着又不甘心地问:“那你的外号是什么?” “我嘛?”袁暮天狡黠一下道:“没有,哈哈哈哈!” “哼,你这坏人,诈我,不理你了!”秦晓田停止了一切动作,背对袁暮天,不做声。 “真生气了?”袁暮天靠过来,就这一瞬间,秦晓田一转身快准稳地一把抢过袁暮天左手拿着的塑料瓶,对准袁暮天的肚子给了两下。袁暮天捂着肚子,弯着腰狠狠道:“好你个四格格,居然偷袭我。” 第一场两人的旅行就这样在四格格的外号中结束了。多年后,秦晓田回忆起来,嘴角仍会不自觉的扯开笑容。 第三十三章 公开 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和忽明忽暗的隧道,秦晓田感受着耳边“呼呼”穿堂而过的风声,眼前跳出一帧一帧真实的画面。有虎跳峡上几个同行过的三名老外;有阿郎那双温柔的眼睛和香香没心没肺的笑脸;有苍山洱海的风景和客栈老板的热情;有香格里拉湛蓝的天空,摇曳的花朵和古朴苍劲的寺院;还有路人那一张张被阳光大风和岁月雕刻的一张张黝黑沧桑的脸庞。生命中终究是过客居多,真正能驻留在自己生命里和心间的人寥寥无几,可正是因为过客匆匆,才体现了真心可贵不是吗?而且没有过客,生活岂不太过黑白没有色彩?秦晓田的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想什么呢?”袁暮天看秦晓田面朝车窗,嘴角带笑,静静地望着窗外。 一杯热水放在秦晓田面前的小桌上,“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次出行真值。”说着,一只手就要去碰水杯。 “小心烫!”袁暮天忙小声警告,秦晓田吐了下舌头,收回那只刚要碰上水杯的手。 其实秦晓田心里还压着一件事,她在旅程中就想了几次,只是话到嘴边不知如何开口,又吞进肚子,想着回去再说,现在已经回程,是该问问袁暮天的意见了。 “暮天。”秦晓田轻声喊道,面对坐在对面的袁暮天,眼里闪过一丝犹疑。 “嗯!”袁暮天很迅速的捕捉到了秦晓田眼中的信息,知道秦晓田肯定有事要问。“什么事?直接说!”短短六个字,似命令,又似关心。 秦晓田定定地看了看袁暮天,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水杯,然**住,仿佛需要找到个可以抓牢的东西,心才能有靠山和底气,可以让她有勇气说出心中所想。 袁暮天明显感到她有一丝紧张,不明所以的安慰道:“四格格,有什么让你不安心的只管说,有我担着呢!”听到他叫她四格格,秦晓田噗嗤一笑:“你真是……”然后正色道:“是这样的,暮天,之前我们也讨论过公开关心的问题,这半年我一直都瞒着莉莉和小娟,其实一直都很心虚,如果被她们发现了再告诉她们,感觉实在太不够姐妹,所以我在想,我都骗他们暑假去同学那里玩了,是不是回去以后应该跟她们坦白一下这件事?只是,我有点不太知道怎样开口。”说完,看了一眼十分认真听她讲话的袁暮天。袁暮天狡黠一笑道:“这么说,你总算是想通,要公开我们东躲西藏的关系了?” 秦晓田瞅了袁暮天一大眼,心里念叨:地下情怎能不躲躲藏藏,难不成昭告天下?然后略微不安的问:“你觉得应该这事我应该怎么说呢?” 袁暮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什么怎么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实事求是呗。” “啊,为什么之前不实事求是,现在来实事求是,瞒她们那么久,怎么解释?我非被她们扒了皮不可。”秦晓田瞪他一眼。 “喂!这可不是我要瞒的,当初是你自己说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的,这可不能赖我。”袁暮天摆摆手,一脸无辜相。 “欸,你这人,到底怎么当人男朋友的?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咨询你的意见,你倒好,这种态度,哼!”秦晓田别过脸去,装生气总可以吧。 袁暮天当然看出来秦晓田装生气,悄然一笑,摸了摸她的肩头,道:“好,我马上端正态度。其实我觉得这事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老实交代就好了,至于为什么瞒她们,就把你当时的考虑说出来,不是怕刚一开始就公布会遭人非议嘛。至于这次出游,那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我觉得说不说都行。不过你可得想好,一旦跟你宿舍的挑明,知道我们关系的就不是一两个了,怕是很快学校大多数人就知道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袁暮天说得有道理,秦晓田吸了一口气陷入沉思。她其实从确定和袁暮天的关系开始,就一直纠结他们的关系要不要公开的事,最近豁出去公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总这样瞒着肯定不是办法,与其被人无端猜测八卦,倒不如大方承认的好。 “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能应付,我已经想好了,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知道,与其被别人胡乱八卦,不如自己先掌握主动权吧。再说了,万一还没公开我两就分手了,让大家以为你一直是不近女色、眼睛长得比头还高的单身汉,我却那么无足轻重好像不曾出现似的,那我就太亏了。我才不干这亏本的买卖!”秦晓田一本正经的说完瞥了袁暮天一眼,袁暮天听到最后几句,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这秦晓田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秦晓田见袁暮天不反驳也没生气,干笑两声。 回到学校后,秦晓田大睡了一天,暑假最后的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逝,秦晓田和袁暮天每天一起吃一顿饭,袁暮天偶尔露一手,平淡的生活因身边的良人而变得流光溢彩。临近开学的前一周,袁暮天去外地参加培训,田莉和胡小娟两人前后一天都回到了学校。胡小娟回来的那天,重聚首的三姐妹都很开心,约了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 “我都好久没见容师兄了,是不是可以叫上师兄一起跟我们吃饭啊?”胡小娟想把闺蜜聚会变成她的小约会,原本她想着应该小姐妹们不会反对,没想到秦晓田竟喏喏的开了口。 “小娟?”秦晓田有点不好意思的叫胡小娟,“我知道你很久没见容师兄,肯定很想他,不过,今晚吃饭,我有事情想和你们说,容师兄在,不方便,你看要不我们吃完饭你再去找你亲爱的师兄怎样?” 田莉和胡小娟一听秦晓田这样说,被激起高昂的兴致,这想必是大事啊,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要说什么事?”三人互望一眼同时大笑。 “你们真是,不是,我们真是太有默契啦!”秦晓田捂着肚子笑。 “喂,你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赶紧的,到底什么事?”胡小娟指着秦晓田的脑门问。 “哇塞,晓田,你不会是趁我们暑假不在,就勾搭上什么男人了吧?快说,是不是?”田莉半眯着眼睛,一副你说不说,不说要你好看的表情。 秦晓田脸一红,马上正色道:“莉莉,就你嘴巴最厉害,你才勾搭男人呢!想听新闻就等吃晚饭。” “唉,没意思,卖关子,吊我口味,那我们现在就去吃晚饭吧!”说完,田莉就要挽着秦晓田的手将她拖起来。 “现在才4点好不好,胡小娟刚到,你也让她休息下啊!”秦晓田推开田莉的手。 胡小娟马上凑过来,用双手围着她俩贼精的说:“我不累,不过肚子却饿了,我不介意现在就去吃东西哦。不过,等我稍微打扮下,一会还要见我日思夜想的容师兄呢!”说完松开手,一个回转,转回到凳子边坐下,开始捯饬起来。 “看吧,看吧,都说现在就去吃饭了,主要是我们都太想听你要说的重大事情了。直觉告诉我,一定和男人有关。”田莉左手搭在秦晓田的肩膀上,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秦晓田只能有点心虚又故作镇定地摇摇头,田莉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对八卦的嗅觉太过灵敏。 三人在学校附近找了间较为安静的西餐厅,一人点了份牛排套餐,餐点刚一上来,田莉就忍不住探听秦晓田的八卦:“已经上菜了,可以说了吧?” “你要不要这么急啊?先吃点东西嘛,我怕一会你们听了就吃不下了。”秦晓田拿起刀叉,不理会田莉,埋头切起牛排来。她是怕她自己一会说完可能会没心思再吃东西。 田莉失望地拿起刀叉吃起来,嘴里边说:“到底什么事呀,还担心我们吃不下东西,这么神秘。” 看到胡小娟和田莉吃过2/3,秦晓田放下手中的刀叉,喝了一口果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胡小娟和田莉也很有默契地放下手中的工具,准备好好听听秦晓田的爆炸性消息。 “莉莉,小娟,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你们听了可千万别怪我。”秦晓田用略带撒娇又抱歉的口吻讨好两人。 胡小娟表现出不耐烦:“到底什么事?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什么坏事了?” 秦晓田低了低头,一脸乞求的问:“你们先答应我,千万不能跟我绝交,也不要问我太多好不好?” 都到绝交这程度了?这更是挑起了两位闺蜜严重的好奇心,究竟何事?从未见过秦晓田如此。 “行行行,答应、答应,快说事。”田莉耐不住一直听不到八卦故事的急切心情,管它什么,先听故事再说。 秦晓田顿了顿,吞了一下口水道:“莉莉,小娟,我谈恋爱了。” “啊?!”田莉和胡小娟两人吃惊的面面相觑,两人同时看到对方的O型嘴后又迅速将头转向秦晓田。 “他是谁?”田莉和胡小娟几乎同时问。 秦晓田拿起纸巾擦嘴,顺便遮遮她的脸,小声道:“嗯……是袁暮天。”说完将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眨巴两下,等着看田莉和胡小娟的反应。 胡小娟面带疑惑,一下没反应过来袁暮天是谁,一边将脸转向一脸惊诧的田莉,企图从她那寻求答案。“袁暮天是谁啊?”胡小娟只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可一下子就是无法将人和名字联系不起来。 田莉转过头面向胡小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提醒的口气狠狠的重复:“就是那个法学院的袁暮天啊!”然后用两道能杀死人的眼光直射向秦晓田。 胡小娟恍然大悟,惊呼道:“啊!是那个袁老师?!”,这下又多了一道能杀死人的眼光对准秦晓田。秦晓田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毛,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以证实两人想到的人一点也没错。 “天哪!你怎么,你居然,怎么能把袁老师搞到手呢?”田莉打了下秦晓田摆在桌上的手,一脸无法置信。 “快,从实招来,怎么回事?你俩到底怎么勾搭上的。”胡小娟抱起双臂靠在坐垫上,一脸挑衅。 “赶紧老实交代,你还背着我们干了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田莉也跟着起哄。 刑讯逼供的氛围如此之强烈,秦晓田心里暗想,她今晚是要被这两位厉害的室友生吞活剥了呀!她只能放下纸巾,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开口道:“说好你们不能生气怪我的哈!”然后再看看二人表情,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样子,只好坦白从宽。“其实,我们在一起有半年了,只是我怕公开了以后影响不好,所以就一直瞒着大家,我发誓,你们是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秦晓田伸出3根手指对天起誓。 “半年?秦晓田你好意思说,半年了我们三个天天同吃同住,居然都被你蒙在鼓里,你好意思说不怪你,不怪你怪谁?”田莉涨红着脸嚷嚷,心想完全不把自己当朋友嘛。而秦晓田心里嘀咕的是:告诉你早就满城皆知了。 “不是。”秦晓田握住田莉的手,真诚地解释:“我想着那会儿和他的关系也没完全确定,怕有变数,又怕外界压力太大,所以就没敢开口说嘛。”秦晓田做出委屈的样子。 胡小娟此时冷静听完,问:“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和袁老师走到一起的?这也太没有征兆了吧?” 秦晓田略微沉吟了下,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跟两位舍友交代清楚,于是将两人如何第一次在食堂碰面,又如何阴差阳错的几次遇见,以及后面误打误撞地就在一起的过程,拣着重点说了。 田莉和胡小娟聚精会神的听秦晓田讲述她这传奇的恋爱故事,惊诧于她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在她们眼皮底下毫无异样的展开地下恋情,不得不佩服秦晓田真是高手,深藏不露。比起来,她田莉和胡小娟简直弱爆了。 “这么说,袁老师都去过你们家了?”田莉问。 “没有、没有,哪里会到我们家,是刚好他带家人寒假去旅游时,我在我们家那边招待他们吃过一顿饭。”秦晓田慌忙否认。 “那你们见过对方的父母了没?”胡小娟觉得秦晓田隐瞒太多,有点不相信袁老师在秦晓田家乡旅游时没见过她父母。 “没有,怎么可能那么快!当时只是我个人招待他们的,当然,招待费是问家里要的。”秦晓田继续否认。 “那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胡小娟一脸坏笑,她不介意这样的消息更劲爆一点。 “什么什么程度?”秦晓田装听不懂。 田莉和胡小娟对视一眼齐声道:“少来,装什么装!” 秦晓田无奈的低头憨笑,又按捺住内心的小激动,平静地回答:“没到什么程度,就是和普通情侣一样嘛。”她心里盘算着,还是不要将暑假出游的事告诉他们好了,不然指不定她俩能想到哪儿去呢。 “你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胡小娟凑近秦晓田,别有意味的挤挤眼,轻声问。 “没有!”秦晓田头略微一抬,坚决否认,本来也没什么,接吻在恋人之间也很正常嘛。 “接吻了吧?”田莉也是一脸坏笑不依不饶的要问个水落石出。 秦晓田难为情的点点头,掩饰不住甜蜜的羞涩。胡小娟和田莉同时笑出声来,袁暮天简直颠覆了他在女生们心目中清冷、孤傲,不近人情的印象,原来袁老师还有这一面啊!看来也不过是常人一个,免不了俗嘛! 秦晓田被对面的两个人探究得不自在,主动投降:“哎呀,其实之前我有好几次想告诉你们的,甚至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了。” 田莉和胡小娟的脸上同时挂出“是吗”两个字。 秦晓田重重地点头。 田莉收起脸上生气的表情,像挖到绝顶新闻一般惊呼:“哇塞!我们袁老师有没有对你特别表示过什么?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绝对炸翻天啊,那些暗恋袁老师的女生们怕是只能躲着哭了。”田莉喝了口果汁,压了压惊后继续说:“晓田,我告诉你,你以后出门得小心点,指不定被那些心怀怨气的小女生扔石头。” “为什么?”秦晓田有点不解,但转瞬就明白田莉要说什么了。 “为什么?那么多明恋暗恋袁老师的人怎么会放过你,还不得一睹你的芳容,说不定还会有人给你使坏呢!”田莉绘声绘色的补充。 “没那么夸张吧?”秦晓田皱起眉头不敢相信真有人会给她使绊子。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突然想到一个人。”胡小娟玩赏着自己新做的漂亮指甲,抬起妖娆的脸庞。 “谁?”秦晓田和田莉异口同声地问。 “那个法学院的萧美女啊,号称是院花还是校花的那个。”胡小娟红唇轻启,慢慢的吐出萧美女几个字,有点不屑,又有点替秦晓田担心。 秦晓田和田莉立马了然,然后陷入了沉默。 田莉微微皱起眉头道:“这个萧若涵,暗恋袁老师很久了,这消息要被她知道,不知会气成什么样,不会来找你麻烦吧?”田莉担心的望着秦晓田。 “不、不会吧?”秦晓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自我安慰,她只能安慰自己不会发生这种事,但,谁知道呢? “你现在也别多想,好好把握住你的袁大才子才是,要是有袁老师罩着你,估计那萧若涵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胡小娟杏眼一睁,更显得眼睛大,忽闪忽闪的睫毛愈发显得眼神灵动。 “喂!”胡小娟拿起干净筷子敲了下秦晓田的头,好声没好气道:“诶,现在是在说你的事呢,你盯着我一脸花痴的干嘛?” 秦晓田摸了摸头,舔了舔嘴唇无辜道:“谁叫你打扮那么好看,害我看入迷了。” 胡小娟一听开心到不行,倾身得意的问:“真的吗?那看来今晚我的心思没白费。 “是啊,是啊,连女人都被你迷成这样,何况你的容师兄!”秦晓田趁此机会干净转移话题。 “喂,说了这么半天晓田的事,你呢?你的小陈律师呢?”胡小娟突然话锋一转,转过头逼问田莉。 田莉耸耸肩,不以为意道:“我们,你看我们还没有人家进展神速呢!”说完瞅了一眼秦晓田。 “你少来,肯定是你自己非得无聊的要跟人家弯弯绕绕,我看小陈同学可怕是不止一次想让你成为他女朋友,就你自己拿翘,不愿承认,你只要勾勾小指头,那进展早赶上火箭上天了。”秦晓田为陈少宇报不平,多好的一个有为青年,偏遇上田莉这么个轴脑筋。 “你可别乱说,我可没同意做他女朋友。”田莉反驳。 “那也就你不承认,我们外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也理所当然的一一接收,还一直不肯给人家名分,你不觉得过分啊?”秦晓田说完看着胡小娟,寻求胡小娟的支持,好形成统一战线对付田莉。 胡小娟心领神会的一笑,道:“你也真是的,何必呢,有感觉就上嘛,那么扭捏干嘛,你自己不想承认,我们倒是都承认小陈同学了。” 田莉嘟起嘴指着吃里扒外的那二人嚷道:“喂!你们到底跟谁一边的?一个陈少宇,就让你们倒戈了吗?我真没想好要做他女朋友呢,被追的过程才是最享受的,哼!” 秦晓田语重心长地劝:“不是,你享受过程了,可说不定对别人来说是痛苦呢?再说,有的人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这一直不亮明态度,对人家也不公平嘛!万一被其他小姑娘看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胡小娟添油加醋道:“人家好歹追你也快一年了,老追不上,你就不怕人家跑了啊?还是你对他本来也没意思又不好开口说?要不,我去帮你拒了陈少宇,让他别来烦你,省得碍眼。” 田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鼓着眼睛生气道:“你们,你们!姐妹有这样当的嘛?他要是碍眼也该我去跟他说!”停了一下,似乎憋着口气想说什么,最后却来了句:“今天不是说晓田的事的吗,怎么绕我身上来了?” 秦晓田听了差点没当场吐血,敢情又要绕回她头上?胡小娟识趣地拍了拍田莉的手道:“我们这是好心提醒你,你要喜欢人家别老这么吊着,说不定人家一多心,就真转身走了。” 田莉听了,不再出气,她心里其实明亮得很。她当然知道陈少宇对她的感情,她呢,也还是喜欢他的,只是谈到男女朋友,好像心里有点过不去,总觉得现在这样相处挺好的,成了男女朋友反而不知该如何相处了,又怕吵架,又怕他对自己不如追她时这般好,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她有点混乱。 胡小娟一眼看穿田莉的心思,缓缓道:“莉莉,这个谈不谈恋爱呢当然取决于你,我们没逼你的意思,但是你自己得搞清楚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和自己的心意,别躲着不去想,如果能一直维持现状还好,哪天不能维持现状了,你能受得了吗?” 田莉突然感到心里一慌,是啊,如果哪天陈少宇不愿理她,冷落她去对其他女人好了,她接受得了吗?一想到这,田莉的心一沉,喉咙如卡了根刺般难受,可她忍住内心的情绪,不想表现出来。 秦晓田看气氛陡然转冷,便提议:“差不多了吧,小娟也得去找她的容师兄了,我们是不是散了,来日方长,慢慢再聊啊!” 秦晓田叫人来结账,转头又双手合十小声拜托两人:“今天我说的事能否帮忙暂时保密啊?我可不想搞得满城风雨的。” 田莉瞅了她一大眼,道:“这——你还想瞒得住?” “我就知道,有你在,准瞒不住。”秦晓田知道自己明知故问,摇摇头。 田莉斜着眼睛露出一抹坏笑:“你知道就好!” “我说你能先不跟陈少宇说吗?你一告诉他,整个法学院就知道了。”秦晓田不死心,虽然她做好了公开恋情的准备,但还是需要喘息的时间。 “不说可以,我有什么好处?”田莉双手叉腰,一副“我要说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心里嘀咕:谁叫你要提我和陈少宇的事的,哼! “你真是记仇啊,还得要好处?好处?好处就是我去帮你回了陈少宇怎样?”秦晓田反击。 “你、你!”田莉被她气得只好闭上嘴。 “走啦,走啦,7点多了,我要去……”胡小娟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晓田二人打断。“知道了,你要去找师兄嘛!”然后一人一边挽起胡小娟的手臂,姐妹连体走出餐厅。 两人送走了胡小娟,往校园深处走去。 “你回宿舍吗?”秦晓田问田莉,闻着已经到来的秋天的气息,有几分沉醉。 “不回,你不去找你的袁老师?”田莉颇有兴致的看着秦晓田,就想多套点话出来。 “他去外地学习了,要开学才回来。我想散散步就回宿舍了,你呢?”秦晓田问。有道灯光刚好射在田莉的脸庞,白亮白亮的,让她略显暗黄的脸柔亮许多。 “被你们念了一个晚上,我要去找陈少宇了,哼!”田莉别过脸,留下一张侧影。 “怎么?你要去找陈同学表白了?”秦晓田戳了下田莉的手臂。 “切,他上周就回来了,我们才见过一次,今晚受刺激,找人安慰下不行啊!”田莉语气不善,不过并非怪罪秦晓田,只是她自己的心有点乱而已。 “行行行,当然行!赶紧去找你的安慰吧!”秦晓田转过身从田莉身后推了她一把。 “那我走了,拜拜!”田莉扭头向秦晓田告别。 同田莉分手后,秦晓田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林荫道内,转到银杏道旁边的花木从中,找了个石凳坐下来。绿色的银杏叶层层叠叠在黄白色路灯的照耀下像极了黄色透明的琉璃,今夜的校园格外宁静。嗅着夏末微湿略带沉闷的空气,秦晓田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来给袁暮天发短信。 “你在北京还好吗?”将手机握在手中,等待着另一头的回应,期待着通过电波传输彼此的声音。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一声。 “还好,北京这几天很热。你呢?”袁暮天正在和一群全国各地高校相关专业的老师吃晚饭。 “我挺好的,今天小娟回来,刚才晚上我们宿舍的聚餐了,我和她俩说了我们的事了。不知道田莉那个大嘴巴会不会把我们的事告诉陈少宇,如果说了,那你们整个法学院就都知道了。”秦晓田的手心微微冒汗。 “知道就知道呗,我们院长肯定高兴,他这两年可愁我的个人问题了,这样一来就不用找借口不去相亲了,哈哈哈!”袁暮天委婉拒绝了别人的敬酒,拿起手机打字。 “你倒是说得轻松啊,我可是有点小担心呢。”秦晓田换了个坐姿继续等消息。 “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呢。” 有一丝暖流从心底的某个角落蔓延至秦晓田全身,“有我呢!”但愿一直有你,秦晓田如是想。 收起手机,秦晓田突然想到了那春明,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和袁暮天的消息会怎样。犹豫了一下,秦晓田觉得有必要找机会尽快告诉那春明。 第三十四章 亲密 那春明其实回到学校已经两周了,他本想约秦晓田出来逛逛公园、吃个饭什么的,却最终只化成了几条无关痛痒的日常问候短信。那春明之所以打消约秦晓田的念头,主要因为有次发短信问她,她的回复是还在外地同学那,他就不好再打扰她。收到秦晓田约他出来烧烤的短信时,那春明的心好似尘封许久未打开的宝盒,他就是那宝盒里久不见天日的宝物,一旦打开盖子就要欢欣雀跃的扑进阳光里。他甚至幻想着秦晓田会改变想法,能给他点机会和希望。 “这里!”秦晓田起身朝正在四处张望的那春明招手,这里是离学校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全是各种小食肆,集中了许多烧烤摊、小吃摊,秦晓田其实蛮喜欢路边摊,尽管卫生条件堪忧,不过味道好就一美遮百丑了。 那春明走过来,挪了下小凳子,围坐在四方的小铁桌边。 “想吃什么?我点了些素的,你要吃什么,我再点。”秦晓田理了下黏在额头前的头发。这些路边摊只有几个大电扇吹着,但这点风盖不过烧烤独有的热浪,也敌不过还未消暑的热意,秦晓田脸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么热怎么想吃烧烤了?”那春明一身T恤,宽大的短裤,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好久没吃了,平时也找不到人能好好坐下吃,只好约约你了。”秦晓田拿纸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那春明听罢,心里有一丝欣喜,他终究还是秦晓田能想起来的那个人。 “那我可不客气了,为了你这顿烧烤,我晚饭几乎都没怎么吃。”那春明毫不客气的招了招手大声唤道:“小哥,小哥,点单!”于是,噼里啪啦的点了鸡翅尖、烤牛肉、烤板筋等好些荤菜,末了,还叫了两瓶冰啤酒。 “你点了啤酒可是你自己喝哦,我喝不来。”秦晓田给那春明打预防针。 “这么热的天,又吃烧烤,不喝点冰啤怎么受得了。”那春明示意刚端啤酒上来的小妹撬开瓶盖,给自己倒满一杯,也要给秦晓田倒酒,被秦晓田伸手挡住。 “就喝一点,不影响,不然你等下又渴又热,肯定找水喝。”那春明将瓶子往前伸了伸。秦晓田不再勉强,松手让那春明倒了半杯啤酒。 “来,我俩一个月没见了吧,为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先碰一下!”秦晓田主动举起杯子要与那春明碰杯。那春明端起杯子,两个玻璃杯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秦晓田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胃被这黄色液体刺激了一下,咕噜咕噜作响。 服务员将已烤好的菜端上来,秦晓田用筷子指了指摆在眼前的菜对那春明说:“赶紧吃,别把你肚子饿坏了,我也是晚饭没吃什么。”说完,夹了一块茄子往嘴里放。 “嗯,这个茄子好吃,我喜欢吃他家的烤茄子,你尝尝。”秦晓田完全不顾形象的吧唧嘴巴。 那春明喜欢这样真实又不拘小节的秦晓田,也真亏她不把自己当外人,不然不会像这样和他聊天喝酒吃烧烤。 “你这一个月过得怎样?”秦晓田手中的筷子完全停不下来,又夹了一块牛肉往嘴里送。 “我在家只呆了半个多月,然后去了趟北京的同学那,他说中国新闻社联合摄影协会搞了个短期摄影培训,我提前报了名,于是就跟着他一起去学了下。”那春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秦晓田心里思忖着,她这个暑假除了跟袁暮天旅游了一趟外,好像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学业上的长进,面对眼前这个勤勉上进的青年,她有点无地自容。她其实很怕那春明开口问她暑假干嘛了,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你呢?” “我?我没干什么,尽闲着玩了。”秦晓田低下头吃东西以掩饰那一丝心慌。她昨天就已想好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向那春明摊牌,可真当这一刻到来时,她犹豫了,她不知如何开口,她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人,非要亲手扼杀一个视自己为红颜,自己视他为真正朋友的人的心。 “下周你要回报社继续实习了吧?”那春明没注意到秦晓田散落的黑发下闪烁的眼神。 “嗯,下周就去周刊报到,你呢?”秦晓田收拾起情绪抬眼。 “我也是,下周要去报到了,到时一起去?”那春明的眼神中饱含着殷殷期待。 “嗯。”秦晓田轻轻应声,心里却想:过了今晚不知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对我,或者也许就不会想理我了。 酒过半巡,秦晓田将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字一句道:“春明,我有话跟你说。” 那春明一愣,突然这么正经,是有什么事呢?他心头一紧。 “春明,你一定先听我把话说完,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想说的说完整,你先不要打断我。你知道,我一直视你为很重要的朋友,你不遗余力的帮我,对我好我都知道。之前你也表达过心意,我没有同意,一是怕破坏得之不易的友谊,二是我真心拿你当朋友,并没有其他想法。我不想伤害你,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也害怕我的举动会影响到你的心情,我真的不愿意……”秦晓田语无伦次,继续说:“昨天晚上我们宿舍聚餐,我也是第一次向她们坦白,我有男朋友了,而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我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开始的时候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感情,而且因为对方的身份,让我很尴尬,所以一直不愿公开。我知道你知道这个消息心情肯定不好,但我还是希望能亲口告诉你,因为我真的把你当成不可多得的一位好友,对不起!”秦晓田一口气说完,她知道她不能慢,不能断,否则她无法说出实情,她的眼神充满歉意又那么急切的探寻那春明的反应,那春明只觉得他的心一寸寸被冷冻,被打入暗无天日的黑暗里,他的世界从风和日丽转瞬变成六月飞雪。 秦晓田见那春明眼神空洞,心下慌张起来,咒骂自己太狠心。“春明?”秦晓田的声音微微颤抖。 好半天,那春明才缓过来,努力压制着自己想呐喊出为什么的声音问:“你说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是谁?”那春明觉得这声音好似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秦晓田喉咙干涩,喝多少水都无法解渴,她舔了舔嘴角,艰难的说:“没有多长时间,因为他是袁暮天,所以我一直不敢也不想说出来。”她能听到心碎一地的声音,无声无息的黑暗中,传来“砰”的一声,在喧闹的幽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袁暮天?”那春明喃喃念叨,眼神一厉,问:“是法学院的袁老师?” 秦晓田词穷又理屈,只能点点头,放在大腿上的手心捏出了几层汗。 “怎么会是他?”那春明一只手抻着头,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脑门,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袁老师。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他了,可能是缘分,可能是歪打正着,总之,确实是这样。”秦晓田只能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 那春明低着头半晌没说话,秦晓田很担心,伸手握住了那春明的一只手腕,轻呼:“春明?” “服务员,再要两瓶酒!”那春明突然抬起头来吆喝服务生,吓了秦晓田一跳。她想阻止,想想还是算了,现在也许只能酒能浇愁。看到那春明灌酒的样子,她一阵心疼,她想掰住那春明的手让他不要灌酒,可那春明甩开了她的手。于是,她只能安静地看着他喝,陪着他喝。 “你要这样喝的话,那就分一些给我喝。”秦晓田不由分说的抢过桌上的一个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什么都没说,咕嘟一口干下,那春明看了她一眼,没管她,自己继续喝。那春明连续喝了4瓶酒,脸由红转白,摇摇晃晃,已有几分醉意。 秦晓田起身走过去想拉他起来,被他推开,“春明,11点了,我扶你回宿舍吧。” 那春明好像听不见谁说话,只是坐在那,眼睛发直,他不肯起来。秦晓田好言劝慰了一番,又要扶他起来,可无奈他高了一个头,又是男生,她实在扶不动,两人踉踉跄跄的慢慢走着,引来不少目光。 这样不是办法,秦晓田搀着那春明走了一段已经出了一身汗,那春明凌乱的步伐,也让她无法正常走路。她停下,轻轻安抚那春明道:“春明,你休息下,我打电话叫陈少宇来接下你,你得赶紧回宿舍。”这时候,秦晓田实在想不出可以找谁将那春明扶回宿舍,除了和他住一层楼的陈少宇。她一只手扶住那春明,一只手摸到挎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打给田莉,请她向陈少宇求援,说好位置,然后扶着那春明缓缓往学校走去。走到离校门没多远的地方,她看到迎面小跑过来的陈少宇和田莉,见到那春明有点控制不住身体要往前倒的样子,陈少宇快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那春明。秦晓田感到身体一轻,那春明的重量压向了陈少宇。 “他怎么了?”陈少宇关心的问。 “他喝多了。”秦晓田只能这么回答,然后看了一眼田莉,田莉马上明白大概怎么回事了,也没多说,只催着陈少宇赶紧把那春明扶回去。 “就你两个喝酒?”陈少宇有点不相信。秦晓田点头承认。 “唉,什么事喝成这样?”陈少宇摇摇头,和秦晓田一起搀着那春明往宿舍走去。 秦晓田和田莉将那春明送到男生宿舍楼下,“你行吗?要不要再叫个同学帮忙?”田莉见陈少宇满身是汗,担心他一个人要把那春明弄上楼太过吃力。“小事,他又不是喝到不省人事,别担心。”说完,陈少宇一个人扶着那春明进了宿舍楼,直到看着陈少宇把那春明拖上一层楼,秦晓田她们才转身离开。 “怎么,你跟那春明说了?”田莉藏不住话。 秦晓田点点头,心中叹息。田莉见她也不好受便不再多言。秦晓田知道,明天过后也许法学院的人就会知道她和袁暮天的关系了。昨晚田莉并未将她的事告诉陈少宇,但那春明喝成这样,难说陈少宇今晚或明天就能知道事出何因,然后,她和袁暮天关系便会传遍了吧。 田莉用手肘杵了下秦晓田,一脸遗憾的的说:“看,你伤了一个男人脆弱的心灵。” 秦晓田无助的摇摇头,哀叹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迟早的事,自己告诉他总好过他从别人口中听到吧!” “狠心的女人!”田莉瞪了秦晓田一眼,转瞬脸色黯下来道:“也是,晚痛不如早痛,只是不知那春明何时能走出阴影。”说完,她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快走吧,宿舍要关门了。”秦晓田无力的转身,她从不愿伤人,因为伤人等于伤己,可当伤害在所难免的时候,能怎么样呢?只能提醒自己坚强,选择承受。 几天以后,新学年开学,袁暮天也回来了,秦晓田在电话里告诉他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也老实交代与那春明的情况,袁暮天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手机那头默默听秦晓田时断时续的讲述,他知道,她这几天心理压力增大了,她甚至对他有难以察觉的点躲闪,特别在公共场合,她总担心有熟悉的人会见到他们,她还不能坦然大方的面对这一切。 秦晓田继续到周刊实习,那春明和她就在一栋楼,可他故意躲着她,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回学校,他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明明知道他就在楼下,可不论在电梯、楼道、食堂还是哪里,她都没有碰见过他。她心里难过伤害了一个人,也失去了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她只好更积极的请缨出去跑采访,做杂事,想用工作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终于在一周后有天下班时,她看到那春明的影子出现在报社大门口,追了两步想叫住他,却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闭上了张开的嘴,最后化成一条短信,问道:“你最近还好吗?”良久,她收到了客气又冰冷的两个字:还行。她无法乞求他能与她恢复从前的关系,也不敢过多关心,怕多表示出一分关心,对他来说便多一分痛苦,因为她不能给他想要的,若再去关心,岂不显得虚伪,既然无法在一起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关心他,让他举棋不定陷入摇摆不定的泥潭。秦晓田最终鼓起勇气,以轻松的口吻发出一条短信:噢,那就好,我说怎么老没见你人影。她本不期待那春明的回复,没想到他还是回了:嗯,比较忙。秦晓低头打出五个字:那注意身体。收起手机,自己孤身前往公交站台,那春明并不在公交站台,她不知他去了哪里,她像往常一样上了公交车。却不知,那春明老早就见到了她,然后躲在站台广告牌的后面,一直默默的目送她上公交车。 开学第一周的日子风平浪静,并没有如小娟和莉莉所想的一样,给秦晓田的生活掀起波澜。虽然陈少宇在那春明醉酒的当晚,从那春明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已经知道袁老师和秦晓田的事,尽管他很惊诧,但受命于田莉,他不敢张扬。正当秦晓田庆幸生活沿着原有轨道行驶的时候,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围观打破了。 下午黄昏时分,校园的球场上总是活跃着各种身影,袁暮天爱运动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经常和学生还有其他老师一起打球。这是很平常的一天,秦晓田在食堂早早吃完晚饭,就溜达到篮球场,场地全满,虽然她并不太爱运动,可望着来回跑动挥汗如雨的运动健将们,秦晓田觉得生活充满动力,运动让人阳光。闲来无事时,她总喜欢一个人找个地方坐着,看看天空,看看花草树木,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绕过篮球场地中央,从外围想走到看台,顺便找一处坐下放空下自己,不曾想转头看向场地中央时,却看到了袁暮天,他正在接球跑动,并未见着她,她掩不住笑意,快步向看台走去。正要上看台的阶梯时,迎面走下来几个女生,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有个女生掩着嘴,偏着头,眼睛看着秦晓田带着不确定的口吻对另外两个女生说:“喂,这个人。”这个女生的手在垂在大腿外侧,悄悄一指,继续对旁边的人说:“这个女生好像就是那个叫秦晓田的,听说是袁老师的女朋友。”说完又看向操场中央,指指袁暮天的身影。其他两个女生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望向秦晓田,秦晓田被看得莫名其妙。 “就是她吗?可是感觉外表很一般,感觉配不上我们袁老师啊!”其中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女生毫不掩饰对秦晓田的不满,完全不顾身边的女生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言语冲撞。 “干嘛?拉我干嘛!本来就是嘛!”碎花裙女生不管旁边人的劝阻,大声嚷道。 她身边穿白色T许,蓝色七分牛仔裤的女生想走上前向秦晓田道歉,被碎花裙女生一把拉住问:“你要干吗?现在见到真人,也不过如此。”眼神轻蔑。 另外一个身穿宝蓝色裙子的女生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轻声道:“走了,阿诺,好歹知道袁老师的女朋友是谁、长什么样了。”她走上前,将秦晓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满脸鄙夷。秦晓田今天穿得很随意,平底鞋,一件深绿色紧身T恤外加一条不太新的米白色七分裤。 秦晓田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善,却无言以对,她能怎样,只能装不认识,转身继续向阶梯上走去。身后猛的传来一声:“你是要上去看袁老师打球吗?”她回头一看,果真又是碎花裙女生,看来她对袁暮天有想法嘛,不然怎么对她这么大的敌意。秦晓田在心里暗暗叫苦,运气不好,怎么今天偏偏碰到这种人呢?她决心不再理会,继续往上走。可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议论声,再回头一看,她面对的岂止是刚才的3个女生,现在起码有七八个女生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好像都在讨论原来这个人就是袁老师的女朋友这个话题。 她眼珠四下一转,发现旁边还有几个坐在看台上的女生也望着自己在小声说些什么,心想:完了,今天怕是逃不过了。可秦晓田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平时不觉得厉害,可在危机时刻或是遇到比她强的人时,绝对可以激发她内心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原本想灰溜溜、悄悄地离开看台,可面对这些故意找茬的女生,她有点不淡定了,凭什么她要躲? “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干嘛?我有那么好看吗?”秦晓田扫了一圈望着自己的七八九十个女生,冷冷道。 “我们只是好奇袁老师的女友长什么样子而已。”那个叫阿诺的碎花裙女生语气讥讽,听得出她的失落。 “怎么了?你们在吵架吗?”这时突然有个穿着白色球服的男生走到宝蓝色裙子女生的身边。 “没有,怎么会吵架,我们只是刚好碰到袁老师的女朋友而已。”宝蓝色裙子女生朝男生温柔一笑,接着又看向秦晓田。 “啊?”男生显然很吃惊,也转头望向秦晓田,想看看他们袁老师传闻中的女友。 秦晓田被看得有点心慌气短,可气势不能输,于是面不改色道:“我脸上又没花,也不是动物园跑出来的,值得你们……”后面“这么看”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大家听到背后有小小的骚动,纷纷转回头看。秦晓田的目光穿过那些人的头顶,看到袁暮天朝这边走来了,骚动就是一路看见袁暮天的人发出来的各种声音,有男生吹口哨,还有人鼓掌,还有人像在赛场上助威一样的喊:袁老师!秦晓田瞬间征住。于是,那没说完的三个字硬生生被吞进肚子里。 袁暮天所经之处,学生们都让开了,隔着前面的几个女生,袁暮天隔空喊话:“怎么了,都围在这里干嘛呢?”碎花裙女生几个一听,吓得肩膀一抖,赶忙让道。 “你怎么在这儿?”袁暮天这话明显就是在问秦晓田,秦晓田想装不知道他在问谁,可他就这样向她直直走来,这么明目张胆的问,让她怎么装?这样不是当大家的面承认两人的关系了?秦晓田想到这,又想到刚才被围攻,好生没好气道:“我怎么不能在这?” “能、能,太能了!”袁暮天笑得已经有点谄媚了,秦晓田鸡皮疙瘩掉一地。再看看旁边围观群众,更是被袁暮天这宠溺的语气惊呆了,那几个女生的脸都变绿了。 “是不是来看我打球?”袁暮天伸出手,故意这样问秦晓田。袁暮天继续饰演着温柔体贴的男友,平时别人看不到的角色就这么无情的砸在现场观众和秦晓田的面前。 秦晓田在心底狠狠咒骂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推开袁暮天的手,边往下走边说:“我只是正好闲逛过来想坐坐。”说完不动声色的白了袁暮天一眼。 袁暮天不死心的将秦晓田拉过来,看了看身边惊呆的学生们,大方的指着秦晓田介绍:“噢,各位同学,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希望大家对她友善点。我马上要上场了,大家想看球的继续。”秦晓田心里嘀咕:真是大言不惭,谁要看你打球。 “袁老师,你真有女朋友了?”人群里不知哪个男生在问。 袁暮天点点头,继而牵过秦晓田的手清晰地回答:“对啊,就是她。”秦晓田差点在他手上晕过去。 秦晓田明显感觉到无数恶狠狠的目光向她投来,她觉得今天出门不利,想赶快逃离现场。 “你等我一下,还有下半场,结束了陪我去吃点东西。”袁暮天低下头轻柔的说。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旁边耳尖的群众听到了,吃瓜群众顿时发出“哦哦,吁吁”看好戏的嘘声。大家都想看看高冷老师被俘虏的热闹。 秦晓田很想拒绝,可有这么多人看着,扫了他的面子也不太好,只得点头。 “那去上面坐着等我,马上就结束了。”袁暮天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道:“好了,现在热闹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随后转身向篮球场走去,围观者看看秦晓田又看看袁暮天,三三两两的便散了。秦晓田只好老老实实的又走上阶梯,找地方坐下,可她实在没心思看球,因为时不时会有几道眼光从不同方向射过来。这些目光有怀疑,有不解,有看好戏的,有艳羡的,看得秦晓田浑身不自在。 流言和杜撰的各种故事,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当听不到看不到,只要她和袁暮天能有足够的空间就好。 打完下半场,袁暮天一身臭汗的走到看台,秦晓田见他背心都湿透了,捏着鼻子摆摆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出了这么多汗,跟个臭人一样,还不赶快回去洗洗。” 袁暮天却故作没听见,反而将身子侧向秦晓田,故意让她闻闻身上的汗味,一脸坏笑道:“这才叫男人味!” “去!”秦晓田一把推开他,往看台下走去,无奈孤单单的袁老师只能老老实实的紧随其后。 袁暮天死皮赖脸的跟在秦晓田身后,轻声让她去他公寓伺候他洗漱,秦晓田顿时红了脸,心里骂:这个袁暮天真是不要脸到极致。她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袁暮天快步上前拉住了秦晓田的手,不由分说的牵着她往公寓方向走。沿路不少路人侧目,秦晓田隐约听到经过的人群窃窃私语,她有两次想把手从袁暮天微汗的手掌中抽离出来,却每次都被袁暮天紧紧握住,没法逃脱。她抬眼望着在她身前半步的男人,眼神坦然,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他用这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宣示着他们的关系,也似乎毫不留情的宣示着对她的主权。她有一丝心慌,也有着几分甜蜜,慢慢地,被他牵着的感觉变成了一种依赖。 “我先去洗个澡,帮我煮碗面嘛,好不好?”袁暮天从身后环住秦晓田,带她来到厨房,脑袋搁在秦晓田的肩膀上用略带暧昧又温柔的声音告诉她,他饿了,要吃一大碗,接着指指冰箱,让她就地取材。秦晓田心里掠过一抹温柔和心疼,都8点多了还没吃晚饭,真够拼的。 秦晓田打开冰箱,里面可以用的素材可真不多,她拿出卷心菜、西红柿和鸡蛋,将卷心菜和西红柿洗好切好,烧上水,听着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精神有点恍惚,这太像居家过日子的小两口了。女主人等着下班回家的男主人,为他洗手更衣,为他煮饭烧菜,她脸上拂过一抹微笑。煮锅发出噗噗的声音,她将细细的面条下到冒着白色雾气的滚水中。炒好西红柿鸡蛋后,又煮了些卷心菜,她用筷子捞起面条,倒入煮卷心菜的汤,又将西红柿鸡蛋盖在上面,撒上葱花香麻油,卖相十分讨喜。袁暮天拿着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靠在卫生间门口,露出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容,他看着正在低头忙碌的秦晓田,内心闪过一个未曾出现的想法,这个女孩,大概是可以携手一生的人,也许家庭生活也不过如此。 感受到某人灼灼的目光,秦晓田抬起头,招呼袁暮天赶紧吃面。袁暮天拉开凳子坐下,享受着少有的私人服务,幸福满足。 “快趁热吃吧!你看看盐够不够,不够自己加。”秦晓田将一大碗色彩鲜艳的面条端到袁暮天面前,转身去厨房拿了盐罐子给袁暮天,拉开凳子坐在他旁边。 “你要不要陪我再吃点?”袁暮天夹起一筷子面条,嗅了嗅,真香。 “我不吃了,晚上吃得很饱,不然也不会晃到球场去散步。”秦晓田手撑着脑袋,只想好好欣赏袁暮天吃面的样子,看他大口大口吃着面条,心里得意得很。“好吃吗?”秦晓田渴望得到肯定,袁暮天当然没让秦晓田失望,边嚼着嘴里面条边放了一点盐,满意的笑道:“好吃得不得了。”秦晓田一听,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马使出看家本领博取袁暮天的赞赏。 秦晓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袁暮天吸着面条,两人不时对望一眼,空气里充满着温热甜美的味道。袁暮天随意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随意穿的T恤短裤,湿漉漉的头发,还有飘过来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让秦晓田心生欢喜,只觉得内心充盈着大把大把的喜欢。 袁暮天吃完,打了个饱嗝,舒坦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抢过秦晓田正准备接走的碗,走向洗碗池,干净利落的洗碗收拾厨房。 秦晓田抱着双手饶有兴致的看着袁暮天忙活,又跟着他到洗手间看他漱口,不时拿手戳戳袁暮天的腰,害得袁暮天左扭右晃的,嘴里的漱口水差点呛进喉咙。见到袁暮天马上要好,秦晓田麻溜的闪身跑到客厅,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好你个四格格,居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看本王怎么收拾你!”袁暮天叫嚣着跑过来,哈着手就要挠秦晓田,秦晓田上蹿下跳的像只猴子,连连求饶,奈何袁暮天根本不管她的告饶,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秦晓田步步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却被袁暮天摁住挠痒,秦晓田笑到喘不过气,从沙发上又跌到地上,灵机一动,立马哎呦起来。杏眼圆瞪,怒道:“你害我摔疼了。”接着假装摸摸摔伤的屁股,一脸怨怼。袁暮天以为她真的摔着了,马上停手问:“摔哪了?我看看。”“摔屁股了,你要看吗?”秦晓田又瞪了他一眼。袁暮天满不在乎的耍赖道:“只要你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帮你看看。”秦晓田一听,踢了袁暮天一脚,正作势要打他,手却一下被袁暮天抓住,压低了头沉声道:“你这不听话的四格格,故意骗我的吧!” “哪有?”秦晓田刚要辩驳,嘴就被封,这个吻猝不及防,来势汹汹,袁暮天狠狠的撬开秦晓田两片粉嫩的香唇,抵住了她的舌头。“呜……”秦晓田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弄懵了,只感觉唇瓣有些疼,发出的呜咽声却被堵在喉腔内出不来。纠缠了好一会,袁暮天才放开她,秦晓田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唇角,怕是红肿了。 “你把我弄疼了。”秦晓田半是抱怨半是娇嗔地直视袁暮天。袁暮天摸着秦晓田的头发,温柔得完全不像刚刚那般霸道,用好听又磁性嗓音宠溺道:“这是对你的惩罚。”说完,轻轻啄了下秦晓田的嘴唇,温柔缱绻。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袁暮天拉起坐在地上没回过神来的秦晓田。秦晓田“哦”了一声后,茫茫然又不好意思地跟着袁暮天走出单身公寓。 第三十五章 欢聚 金秋九月,太阳已不似盛夏毒辣,秋风习习,带来了丝丝凉意,告示着人们,酷暑已经过去,马上要进入冬天了。开学不久,很快要迎来中秋节,自从秦晓田和袁暮天的关系公开后,遭人非议不少,不过袁暮天说不用理会,秦晓田也便不再理会。田莉和胡小娟两位好奇宝宝,总是想找个机会好好调侃下这对情侣,于是提出要求说宿舍的姐妹谁有了男友都应该请客以表对宿舍姐妹的尊重,于是秦晓田只得向袁暮天如实奉告。谁知袁暮天一点也不意外更不扭捏,马上答应还说这是应该的,让秦晓田约着胡小娟和田莉他们中秋节晚上一起过节。两名好奇宝宝得到消息后,欢呼雀跃,然后兴奋地嚷着要带上容师兄和陈少宇,这样就算是宿舍的大团圆了,秦晓田也期待起中秋节来。 秦晓田依旧在没课的时候去报社实习,上专业课时也能见到那春明,可他们之间总好像隔着什么东西,即使隔着不远的距离也好似隔了千山万水。秦晓田多想跨过这千山万水的距离,靠近那春明一点,哪怕做回普通朋友也行,可那春明看她的眼神那么受伤,她怎么能再不顾他的心情和想法。她只能等,她内心怀着希翼,希望春明心里放下,想通,她期待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中秋节的前一天,秦晓田鼓起勇气,主动发了条问候短信给那春明,她收到了:谢谢,也祝你们中秋快乐几个字,内心的一个角落仿佛听到了冰雪融化的滴答声,他说你们,那是不是证明他已经接受了她和袁暮天在一起的现实,他愿意回她短信,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并没有厌恶她,她好感激那春明,如果这是真的,那她愿意打破那最后一层坚冰,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也就是这一天,秦晓田在路上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萧若涵。 秦晓田晚上从食堂回宿舍的路上被萧若涵拦住了,她估计萧若涵大概在食堂的时候就盯上她了。萧若涵没有丝毫犹豫,在食堂门口不远处将秦晓田拦下,语气冷淡地让秦晓田跟她去一下。转身就往银杏道走去,秦晓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真跟着她走,后来她才骂自己笨,她叫自己走就走啊?这猪脑子是有多不够用,她完全可以不跟着她走的呀,可没办法,秦晓田脑子有时就容易短路。 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萧若涵如星子般幽深的眸子透出一股幽怨的情绪,可表情依然清冷孤傲,她很直接的喊了秦晓田的名字,然后说:“我是萧若涵。”秦晓田一愣,随即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法学院的院花嘛,之前见过。” “知道就好,那我也就不废话,开门见山了。”萧若涵没有给秦晓田说话的机会,咄咄逼人的气势让秦晓田手心攥出了汗。 “你和袁老师好上了是吗?”秦晓田机械的点点头。“我没问你,你不用回我。”萧若涵狠狠的说,眼里尽是怨恨和不甘。秦晓田吓得没敢出声,这人是有病吧,明明是她先开口问的呀,怎么还说没问我? 萧若涵从头到脚打量了下这个至少比自己矮了5公分,姿色一般,打扮普通的女孩,心底的不甘心越发浓烈。她才不想听到一个比自己差好些的女生亲口说她和袁暮天在一起,这对她简直是种羞辱和难以磨灭的打击。 “我想袁老师对你的感情也不会长久,他那么优秀就该配个优秀的人,你这样的站在他身边也不觉得丢脸?”萧若涵抑制住自己想上去抽秦晓田两耳光的冲动,她深深的自责和后悔,她应该早点主动出击、早点表白的,也许,就没秦晓田什么事了。可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只能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这一瞬间,她有点讨厌自己,她从来不干这种事的,从来只有别人围着她转,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提到丢脸,秦晓田胸中涌起一阵热血,她怎么了?她虽没有袁暮天优秀,没有萧若涵貌美,可从小到大,她也是好学生,别人眼中的乖乖女,她从没觉得自己丢脸啊,她凭什么要忍受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女人的攻击。遇强则强的特性让秦晓田瞬间充满斗志,不惜反唇相讥:“萧美女,我是没你漂亮优秀,但我自认为也不差,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给家里和别人丢了脸。” 萧若涵一听,嫣红的脸刷白了一下,用充满鄙夷的口吻讥讽秦晓田:“你不觉得丢脸?但愿你能一直这么自信。可我怎么觉得,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感到丢脸呢?我们法学院好多同学都认为你完全配不上袁老师,而袁老师未必就是真正喜欢你,说不定新鲜感一过,就把你扔一边了,你自己可得看好了。” “我为什么要看着他?是我的跑不掉,至于他扔不扔我,也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吧,再说,就算哪天我们分开了,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操心。”秦晓田说这话时内心底气不足,她何尝没曾担心过,可气势上不能输啊,所以硬着头皮振振有词。 萧若涵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冷笑两声:“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我可没兴趣操心你,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袁老师可并非那么容易抓住的人,觊觎他的人可多着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即使只有一个人在看着袁老师,你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到时究竟是谁伤心还不知道呢。” “多谢萧美女提醒,我会铭记在心。”秦晓田冷冷的回应,心里却有点打鼓,袁暮天果真会如萧若涵说的那样吗? “还有,就是我不会放弃袁老师,相信其他女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好自为之吧,最好祈祷袁老师眼里一直只有你。”萧若涵语气坚决,她其实并非宵小之辈,她也不屑有些女生那种背地里说三道四的阴暗手段,她的一切都是她与生俱来或靠她努力得来的,她虽并非善类,但使用卑劣的手段却是她不齿的。 秦晓田这一刻甚至认为萧若涵是可爱而真实的,她能找她单独表明态度,至少比那些在背后暗箭伤人的人强。“多谢好心!”秦晓田的语气并未松懈。 萧若涵高傲的看了秦晓田一眼,别过脸有点黯然:“我如果早点主动出击,说不定早没你什么事了,可惜!不过,我相信我还有机会。” 萧若涵眉头颦蹙,最后撂下一句:“我会等着看你们的结局。”说罢,踩着中跟鞋利落地转身,留给亲小年一个很干脆的背影,她微微觉得那个背影有点孤独和失落,尽管她表面装得很强大,仍然掩饰不住那份落寞。秦晓田心里叹息,两个人走在一起,竟会让周围许多人伤心,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她之前也没料想到会这样。一个好男人有一两个追求者不足为奇,可她和袁暮天在一起有一种成为全民公敌,与校园内女生对立的感觉,这真是她预见性不足。 中秋节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轻柔的微风中夹带着一丝丝菊花清雅的香气,秦晓田她们一行人开心地穿过一片种满菊花的园子,要去到市内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聚餐。这当然是拜袁暮天所赐,第一次以男友名义邀请秦晓田的舍友们,自然要正式点,虽然几位女生将选择权交给了袁暮天,他当然不能亏待大家,也不能让她们看轻了秦晓田。他选择了市区月湖旁边的一家高档的中式餐馆,吃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个园林式餐馆风景好,布置独特,且临湖,他订的就是临湖的包间。推开木质雕花的窗棱,可见到随风飘曳的杨柳和微波粼粼的月湖风光。月湖其实是个人工湖泊,建于八十年代,随着城市扩张和园林城市的建设,月湖的面积较原来扩大了1/3,周边环境更是绿意环绕,古香古色。**出于对环境保护,近几年拆除了好些违规建筑,还原成绿地,现在湖边只有并排的三五家餐馆,都是市内较为高档的餐厅,其它基本都为公共设施。有广场、苗圃、四时花圃、草坪、郁郁葱葱、层层叠叠的高矮树木和一些公共健身设施。沿湖一周有步道和单车道,是市民们休闲的好去处。 田莉一脚踏进包房便招呼着随后而来的人:“快进来,快进来!”她自己往窗边的木椅上一坐,由衷感叹:“哇!你们看,好美!这微风拂柳水如烟的景色,真是只有用诗句才能形容出这种意境啊!有没有‘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的画面?映衬眼前的美景,只需把杨字改成柳字就行。有时真是佩服古人能用那么精炼的文字,写出精妙绝伦的诗句,关键那境界非今人能比。” 陈少宇啧啧的赞道:“好景也要有美人才能相配,瞧我们这一屋子美女,与此景映衬得恰到好处啊!”说完朝田莉眨眨眼,田莉推开要坐在她身边的陈少宇:“走开!”眉眼虽怒,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陈少宇一副不要脸死缠烂打的表情,硬是坐在田莉旁边,委屈道:“你叫我走开,那谁来陪你,总不能叫容师兄和袁老师陪你吧?” “你!”田莉被气得无语,转过头:“我看风景,懒得理你。” 陈少宇继续发挥无赖本色,将椅子挪到窗边,赔笑着:“一起看,嘿嘿!”田莉差点没晕过去,真是相当无语啊! 秦晓田看着田莉、陈少宇两人觉得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宝,有了他们生活中不愁没乐趣嘛。 容新晟穿着一件浅黄蓝点短袖衬衫,搭配垂感极好的西裤,显得人很精神,有种文雅的帅气。再看看胡美女,一袭酒红色长裙配白色针织坎肩,长发垂腰,只是略施粉黛,就已经可以让经过她的男人过目不忘。秦晓田一直都觉得胡小娟是美的,美得有些魅惑人心,若搭上她的语气和偶尔慵懒娇嗔的神态,真是可以迷惑众生,她和容新晟郎才女貌,也是她认为最妩媚和最帅的组合。袁暮天的帅和容新晟不同,袁暮天不能用简单的帅来形容,单看外表,第一眼看去一定是容新晟占优势,可袁暮天赢在他的气场,他有自己独特的气场,有种若即若离,拒人于外又诱人于内的气场,这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秦晓田正陷入遐想,忽被袁暮天打断:“今天是我请客,你们宿舍的是主角,看看几位美女想吃什么,别客气啊!”说完将一本厚重的菜谱递给秦晓田。 “我们不会客气的!”田莉和胡小娟凑到秦晓田旁边,三人认真的研究起菜谱来。 “他们家的菜太多了,这一下也翻不过来啊!”田莉对二位舍友小声嘀咕。 “要不这样吧,我们先看我们想吃什么,再叫服务员来推荐下。”秦晓田也被眼前各式菜名搞得眼花缭乱。三人商量了下,决定试试平时很不常吃的菜式,刺身是一定要要的,菊花牛肉丸,橙香酸辣明炉鱼,蒜烤羊排,三位姑娘点的全是大荤菜,真是不心疼袁暮天的钱包。几人你一嘴,我一舌的,点了七八道菜加一份点心就花了二十多分钟。 “来,先喝茶。”袁暮天主动的给几位学生斟上冻顶乌龙,茶香四溢。秦晓田十分喜爱这把紫陶茶壶,胖胖的肚子配着一弯优美弧度的茶嘴,茶柄圆润,可爱又不失古朴。她喝完青盏中的茶,提起茶壶给自己添上茶水,又为其他人添茶。 “袁老师,你们瞒我们这么久,是不是一会你得自罚三杯啊!”陈少宇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会起哄。 田莉在桌子底下扯了扯陈少宇的衣角,面色有点为难。袁暮天看出了田莉的心思,她是怕陈少宇不小心在言语间冒犯他,毕竟他是陈少宇的老师。 他很爽快地给出回答:“好啊,你要喝什么酒?我奉陪到底。”袁暮天显示出少有的豪气,这下把容新晟和胡小娟也镇住了,呆呆的看着两人,陈少宇一拍桌子呼叫服务员:“服务员,8瓶哈啤,要冰的吗?”他问袁暮天,“不要。”陈少宇转而对穿得十分得体的服务员吩咐:“8瓶哈啤,常温的。” “我看你们还不太了解我,少宇是我的学生,大概还知道点我的脾气。我平时上课是比较严肃,不过出了教室和办公室,我基本跟学生没什么两样。不然你们也不会看到我经常和学生一起打球了。”袁暮天非常有亲和力的解释,希望拉近与秦晓田身边人的距离。 “我还一直以为袁老师你是独立于世人眼中蛮孤傲又不近人情的人,看来我们想错了。”田莉尴尬地笑起来。 “我从没觉得我孤傲啊,什么时候给你们这种印象?看来我对自己形象宣传得不够啊!”袁暮天也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上菜了,大家趁热吃。”秦晓田招呼大家吃菜,“你们今天可别客气,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可是提前就给袁老师打过预防针,以后跟我们在一起,想要融入我们的集体生活,就得和我们一样,不能装成老师的样子,不然以后不带他玩。” “这种好,这种好!”胡小娟连连点头,“免得一起出来玩还要顾及身份,放不开,那多没意思。”她非常赞同秦晓田的说法,不然带着老师出去玩多别扭。 “所以今天没有老师,只有朋友。”袁暮天举起满上的啤酒杯,向陈少宇点头示意,陈少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袁暮天一笑,一饮而尽。桌边传来掌声。“哇,袁老师好酒量!”胡小娟和田莉不由得鼓起掌来,没想到袁暮天也是豪放派呀。 “袁老师,您可还有两杯,刚才说好的。”陈少宇这不作就不会死的样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学生了。 “等等,让我先吃点东西嘛!”袁暮天夹起一片鱼往嘴里塞。 “我可是等着你自罚完要敬酒的。”陈少宇端了下啤酒杯。 “对,对,我们可都等跟您喝酒呢。”容新晟也不甘示弱,别看他生得儒雅风流,他可是大酒量,他家胡小娟的酒量也不小。 这下轮到秦晓田紧张了,他们这不是摆明了要灌袁暮天酒吗?喝醉了可怎么办?可今晚这样的场合,她也不好直接拒了舍友们的好意,不然被田莉她们笑话不说,还显得自己过于紧张袁暮天。她悄悄看了眼袁暮天,他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她便打趣道:“你们今晚这是要不醉不归吗?” “那当然。”陈少宇见袁暮天两杯酒已下肚,十分开心,能找机会灌灌袁老师酒多难得,平时就算他们学院聚餐都不可能灌他酒的,袁老师平时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想让他破戒,难。 容新晟朝陈少宇使了个眼色,陈少宇会意,闭嘴不语,却一直在笑。容新晟抬着酒杯走到袁暮天旁边,毕恭毕敬,略略欠身道:“袁老师,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机缘和你同桌喝酒,今天实在太高兴,作为即将离校的学生,敬你!”袁暮天正准备要站起来,容新晟按住他的肩膀,连忙说:“袁老师,你不必站起来了,坐着喝也一样。这样,你干了,我随意。”说完喝了杯中一半啤酒,袁暮天一笑,心知他们就是冲他来的,也没多说什么,仰头就喝了一杯。 秦晓田在一边看傻了,这下她沉不住气了,“喂!”她指着容新晟,“容师兄,有你这样敬酒的吗?什么你干了我随意,不应该敬酒的人干掉吗?” 胡小娟一听,马上护短,“什么呀,我们这是为了表示尊重袁老师,才敬他喝一杯的,你要不服气,你帮他喝啊?” 一听要让她帮袁暮天喝酒,秦晓田一下就气短,她这酒量还是算了吧。胡小娟见秦晓田握着小拳头瞪着自己,可气又可爱样子,对她使眼色低声道;“再说了,不喝醉,哪来的机会?”说完将她咧嘴眨眼甩手的一套招牌动作献给秦晓田,秦晓田嘴里刚嚼碎的豆腐差点没喷出来。田莉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今晚不止是挨宰,还得挨刀啊!秦晓田现在有点后悔请他们吃饭了,倒是袁暮天很淡定。酒过三巡,8瓶啤酒很快干完,陈少宇又叫了4瓶,胡小娟也借着这热烈的氛围讨了杯酒喝。中国的酒文化真是源远流长,酒可以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也可以让仇人变朋友,朋友变仇人,让不可能成为可能。在宴席中,酒是感情的催化剂,在工作中,酒可能是你拿下一个大单,你通往晋升道路的砝码,今夜,酒绝对是感情的催化剂。这桌上已然没有老师学生之分,只有划拳击掌称兄道弟。散席时,三个男人已微醺,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扶着身边的男人歪歪扭扭的到马路边打车,夜里9点后,月湖边并不好打车。好不容易拦着一辆,田莉和胡小娟都让秦晓田先上车送袁暮天回去,秦晓田见袁暮天眼神迷离,站也站不稳,便不再推辞,费劲力气将袁暮天推上车。 “你路上小心,我们一会就回宿舍了。”田莉招手。 “不回宿舍也行,我们不惦记你!”胡小娟架着满脸通红的容新晟,朝秦晓田狐媚一笑,秦晓田白了她一眼,“嘭”地一声将车门关上。 一路上,袁暮天都靠在秦晓田的肩头,秦晓田握着他的手,鼻子能闻到阵阵酒味。幸亏他喝醉了也不吵不闹,没吐没滚地,不然叫她一介弱女子可如何是好。 下了车,秦晓田架住袁暮天走近单身公寓,谁知袁暮天一进电梯就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用他扶,自己靠在电梯内,灼热的目光聚焦在秦晓田身上,秦晓田被看得心慌气短,又担心他要吐,忙问:“你怎么了?要不要紧?马上到家了,千万别吐电梯上!” 袁暮天一听,借酒装疯似的笑起来,笑得秦晓田更觉惊慌。“你担心我吐你身上?”袁暮天靠过来,被秦晓田一把推开,“你干嘛呢?耍酒疯吗?” “我?你看我像醉了吗?”袁暮天扬起一抹勾魂的笑。 “我看你就是醉了,通常喝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醉了。”秦晓田嘟囔着。 袁暮天径直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换下鞋子,打开冰箱递给秦晓田一瓶矿泉水,自己也咕嘟咕嘟的喝了大半瓶。这样看来,他似乎并没醉,还是酒已经醒了?秦晓田现在怀疑他装醉。 “你真没醉?那你刚刚都是装的?”秦晓田打了他一拳。 袁暮天淡淡一笑,没有否认:“我要是不装,那还得继续喝,陈少宇和容新晟两人不一定能喝过我,不装装岂不显得他们没面子?” “你这人真够坏的,居然装醉博取同情。”秦晓田拍拍衣服,道:“既然你没事,我就回了。” “啊?就这么走了?没点表示?”袁暮天皱起眉头,然后指了指脸颊。 “呸!不要脸!”秦晓田转身就走,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一股蛮力拉入某人的怀中,刺鼻的酒味钻入鼻孔,秦晓田正要出声,嘴唇已被覆盖,带着霸道和酒气,秦晓田用双手抵住袁暮天的胸膛,一阵唇齿缠绵后,袁暮天放开了她,搂着她送她到电梯口,嘱咐她路上小心,早点休息。秦晓田走入夜色中的那刻,隐隐有种失落感,她难道是在期待跟袁暮天发生些什么吗? 回到宿舍,她被田莉和胡小娟笑话怎么没留在袁暮天那里过夜,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讨好卖乖地回应:“我舍不得你们啊!”这没诚意没含金量的敷衍之词被田莉和胡小娟嗤之以鼻。 第三十六章 秋游 一场秋雨过后,秋意更浓,小音箱中飘来: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情绪万种 离别多 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头 我要你记得 无言的承诺 …… 秦晓田手捧一杯暖暖的奶茶,闲适的靠在椅子上,悠然的听着喜爱的旋律,思绪飘到国庆出游,不知不觉笑靥如花。 国庆节秦晓田她们宿舍倾巢出游,还多亏中秋节晚上的一场酒,那三个男人称兄道弟后,偶尔约着切磋球艺,关系倒真有点像球友了。因国庆离中秋不远,胡小娟提出想出去玩,三个女人一合计,决定拉上三个男人展开一次短途旅行。考虑到交通要方便,又要休闲自在,三个女人商讨再三,决定将目的地定在北海。时间紧迫,订票、订房、订路线这等琐事,就由秦晓田和田莉两人负责安排。订好行程后,秦晓田和田莉松了口气,一边嚷着累,一边又在兴奋的讨论要带些什么东西。 “喂,你可是约了陈少宇的,这次你带上他,是以什么身份和你一起去啊?”秦晓田往嘴里塞了块饼干,逼问田莉。 “什么什么身份?朋友呗。”田莉真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就是不承认。 “哇!我们可都是带着男朋友去的,你一个人带着朋友去,不合适吧?”秦晓田拿着饼干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有什么不合适?”田莉一脸轻松。 “既然没不合适,那我得想想,陈少宇这么好个青年才俊,没女友多可惜,改天我给他介绍一个。”胡小娟嗑着瓜子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道。 “你敢!”田莉柳眉轻挑。 “你自己不是说陈少宇没女朋友嘛,那我作为这么爱管闲事的朋友,难道不该给他介绍一个?”胡小娟只淡淡看了田莉一眼,又转头看向电脑。 “你们就不用那么热心了啊!”田莉有点心虚,只能一心拒绝两位舍友的软磨硬泡。 “那怎么行,总不能见他吊死在一颗不开花的树上。”胡小娟才不想看田莉的脸色,她这家伙就是该往死里逼。 “你说谁是不开花的树呢?”田莉语暴跳起来。 “说你呢!”胡小娟又嗑了一颗瓜子。 “你!哼!”田莉赌气不说话。 “你看你,说要给陈少宇介绍女朋友你发什么脾气,作为朋友难道不是该为他好?要不然,你就忍心让他一直单着?还是,你主动请缨做他女朋友算了。”秦晓田推波助澜。 田莉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像做错事的小孩,小声自言自语:“随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秦晓田噗的一下笑出声来:“看来还是让你成为陈少宇的女朋友比较好。” 田莉一撇嘴不再啃声。 “这么说是默认了?”胡小娟也诡笑着转向田莉。 田莉仍然保持沉默,隔了好长一会,才幽幽叹道:“好吧,就算是吧。”然后,田莉被一阵爆发的笑声雷得心头一震。 田莉被那两人笑得敢怒不敢言,明知她们,让她心情很不爽。这种不爽很快被要带哪件衣服,买什么款式的泳衣的兴奋和琐碎取代。 出发那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因是晚上,三名打扮各异的女子拎着挎包,后面跟着三名身姿挺拔,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的男子,还是引来了不少侧目。 “我们这完全是来当苦力的呀,陪玩陪聊还得负责拉行李!”陈少宇跟在三个女人后面,悄悄跟袁暮天发表自己的不满,其实语气里满是受虐狂的倾向。 “你可以现在撂挑子不不干,要不要我帮你说?”袁暮天刚要迈出大步追上前面的女人,陈少宇用空闲的一只手拦在袁暮天腹部,一副饶了我的可怜神情忙阻止:“那不行,再苦也得干。”说完一脸讨好的笑。 他们选择的是晚班车,刚好睡一觉到南宁后转城际列车到北海,一路上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尽享尊荣服务,三个男人只能互相照拂,心照不宣的默默干活伺候。秦晓田看到三个男人鞍前马后的忙碌,心里有些得意,也有点不安。女人大概也只有在热恋期和新婚期可以享受这种待遇吧,她看到的更多是婚后双方乃至双方家庭的争吵甚至敌对,所以,当男人愿意对你好的时候,就安然接受吧,想到这,秦晓田决定这几天心安理得的接受三位男士对她们的殷勤和一切的好。 透过房舍和远处的防风林,隐约似乎可以见到海涛,尽管密封在空调车厢中,秦晓田仍能感受到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拂开发丝衣衫的惬意。 六人抵达北海车站后,马不停蹄的打车到事先预订好的美来宾馆。这家宾馆规模不大,但离海边只有两三公里,价位适中,是秦晓田和田莉在众多宾馆酒店中结合位置、环境、价格挑选的性价比较高的一家。稍事休息之后,几人在大堂集合,准备道附近找好吃的饭馆解决温饱问题。 “在海边当然得吃海鲜嘛!”胡小娟提议,田莉附议。 “你们说了算!”陈少宇回话倒是很干脆,心里却在想自己的荷包怎么办?这次出来应该都是AA嘛,总不能顿顿吃海鲜破费吧。 出乎陈少宇意料之外的是,北海的海鲜比湘城便宜好多,只有湘城1/2-2/3价格,几个人点了濑尿虾、花蟹、皮皮虾、鲈鱼、蛤蜊青菜汤和一份辣椒炒肉、凉拌黄瓜,也不过400元不到。结账的时候,陈少宇很主动的要去买单,被袁暮天一把按住肩膀,只听他不疾不徐的说:“你们都是学生,只有我是固定收入的。虽然说这次出来玩是说好了AA,不过吃饭住宿的钱我先垫付了,其他门票、买东西、车票之类集体花的钱要不辛苦容新晟帮忙记记账,我们每天晚上算算当天花了多少,再来分摊,你们看怎样?”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样比较省事,于是集体赞成,袁暮天起身去付钱。胡小娟娇俏的推了一下容新晟打趣:“你成我们的大管家了!”容新晟听了但笑不语。 “晓田,吃饭住宿这大头都由你家袁老师先付了,我们可真是托你的福了,回去一定算给你们。”田莉一面庆幸这几天钱包不会一下子瘪了,一面又觉得花别人的钱不好意思。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姐妹,那就是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嘛?再说了,确实也只有他有工作,就算多承担点也应该嘛。”秦晓田忙打消众人的顾虑。 “看看看,有袁老师在就是好呀!”胡小娟看到袁暮天走过来,故意拖长声音。 说是玩5天,刨去路上的时间,其实玩的的时间只有3天多。午饭后,秦晓田提议回宾馆休息一下,一是太阳现在正毒辣去海边太晒,二是晚上没休息好,这一提议得到了女生们的响应。于是,胡小娟和容新晟两人大大方方的拿着房卡进了房间,留下四人傻傻在走廊站着。 “额……”陈少宇欲言又止。 “额什么额啊,我和秦晓田一个房间,你和袁老师一间房吧。”田莉将房卡递给陈少宇,眼睛却瞟向袁暮天看他的反应。袁暮天一脸淡然,没有什么反应,大概他早已料到必是这样的结局。田莉又将身子转向侧后方的秦晓田,一本正经的问:“晓田,你没意见吧?” 秦晓田连连摆手,慌忙作答说没意见,好像要撇清她和袁暮天的关系般。 田莉一脸胜利的表情,伸手拉着转身超前走,“那我们回房间休息了,一会见。” 银滩的傻子果然是白色的,光滑细软,踩上去脚背轻轻就被流沙覆盖,沙滩上人很多,秦晓田他们找了沙滩边人较少的一处地方租了太阳伞下的6张躺椅,舒舒服服的喝着饮料,听着海涛拍岸,看着嬉戏的男女老少。原本袁暮天是要点果汁的,陈少宇偏不让,于是三个男人又喝上了。 胡小娟戴着一副迪奥的墨镜,偶尔拿宽沿系有蝴蝶结的大编织帽遮住脸,身上随意搭着一条大丝巾,曲起一条腿,静静享受着阳关沙滩的美好时光。田莉拍了拍秦晓田,示意让她看看胡小娟,秦晓田噗嗤一笑,在田莉耳边轻声笑语。“瞧她那副能迷死男人的样子,真有几分像狐狸精,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漂亮的泳衣,不出去露露岂不是浪费?”田莉拼命忍住笑出声连连点头,“走,我们拉她下海玩水去!”说完,掀开身上盖着的大浴巾,和秦晓田一起站在胡小娟旁边,一人摘她盖在脸上的帽子,一人拉她身上的丝巾。 胡小娟显然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防备,想伸手抓被拿走的丝巾,却看到田莉、秦晓田两人笑哈哈的站在她两边。 “你们俩干嘛呢?”胡小娟皱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只手臂就被秦晓田和田莉一人一边握住往前拉,“喂——”胡小娟还没说出一个字,人就已经双脚落地踩在了沙子里。 “我们去海里玩玩嘛,老坐在这多没意思。”田莉赶紧抢白,接着又和秦晓田一起将她推到三位男士面前。三个男人不知在私聊些什么,陈少宇手里还握着酒杯,突然发现有三个美女站在面前,一致抬起头。 “我们想去海里玩,不然来海边海水都不碰那不是白来了。”秦晓田指了指她们三个人,然后指头停在胡小娟身上,“看,小娟穿这么艳丽,不出去秀秀,太埋没我们娟美女了。”眼睛戏谑的盯着容新晟。 容新晟的眼球中倒映出胡小娟曼妙的身影,红色白花的比基尼,健康的肤色,随意挽起的头发,冷艳的红唇,看得他心神一荡。胡小娟见容新晟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另外还有四道目光仰望着她,她一惊,迅速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纱巾批到身上,然后用杀死人的目光狠狠瞪着秦晓田。 秦晓田却幸灾乐祸的耸耸肩,继续添油加醋;“我们大美女什么时候怯过场,走走走,海边溜达去!你们这三个男人好好看着点,小心美女被别人顺走了。”她头一偏,警告躺着的三个男人,说完,和田莉挽着胡小娟头也不回的像人群集中的海边走去。 袁暮天饶有兴味的看着三人的背影,嘴角翘起。胡小娟的穿着打扮向来出众,带点桀骜不驯的野性美,田莉和秦晓田要内敛些,所以两人的泳衣都偏保守,秦晓田穿的是分体式裙摆泳衣,只是腰这一圈露着一点皮肤,田莉穿的是平角裤款式的泳衣。见她三人走远,融入人群,站在海边挽着手踏浪,问容新晟:“胡小娟会游泳吗?” “不会。”容新晟回答干脆。 “那你还不过去看看,你没见她们三个离海边越来越远了吗,都走到海浪中间去了。”袁暮天提醒。 容新晟望向远方,一拍大腿恼怒道:“对呀,我光顾着看人,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说完,离开躺椅就快跑向海边。 陈少宇见容新晟走了,自己也有点心慌,还是陪在田莉身边比较靠谱吧!“我也去看看。”他也起身跑开。只有袁暮天端着啤酒瓶喝了口酒,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秦晓田会游泳,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一人坐在这喝闷酒也无聊,他想了想也站起身来。 “咦,怎么就你们两个?”秦晓田见到陈少宇和容新晟,向后张望了下,没见到袁暮天有点奇怪。 “你家袁老师还坐在那呢。”陈少宇绕过秦晓田,径直走去拉住了田莉的手。 一个海浪打来,秦晓田几乎同时听到了“小心点!”,容新晟面露担心,握住胡小娟的手臂小心责备:“你不会游泳,小心点,别跌到海里呛到。” 秦晓田突然有点失落,一个人站在海里,任由海浪一波一波翻滚而来,裹起白沙拍打在小腿上。 “想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秦晓田没有回头,显出倦色,“在想某个坏蛋居然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想着来看看。” “谁说不想,这不是来了嘛。”袁暮天从秦晓田身后搂住她的腰。 一阵海水袭来,不是海浪,是有人泼他们水,秦晓田一转头,看见田莉他们四人正扬着手朝她们哈哈大笑。“好你个田莉,不想混了?”秦晓田挣开袁暮天的手,弯下腰捧起一手水就像田莉泼去,不一会就演变成了六人泼水大战。几个人在海浪里推推搡搡,疯疯癫癫的跑着、跳着、笑着、闹着,周围全是欢乐的人群,他们更是欢乐六人组。疯了好一会,几人的头发、身上全是咸腻的海水,还掺杂着沙子,全身都黏糊,筋疲力尽的回到躺椅,几人轮着去附近冲了个凉。 晚上几人点了一只河豚吃,秦晓田他们都是第一次吃河豚,陈少宇打趣:“不会吃完我们几个就Game ove 了吧?”,遭来一顿狠狠的白眼。 去涠洲岛的船仓居然有像卧铺一样的高低床,出乎他们的预料啊!可胡小娟一路吐得稀里哗啦的,下船时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容新晟差点没背着她下船,一路搀扶着她来到岸边的一处空地坐着休息。秦晓田看到胡小娟在船上将胆汁都吐了出来,估计肚子太空,建议先吃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下再在岛上参观,其他人都表示同意。胡小娟喝了点粥,吃了些面食,面色稍有好转,休息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打开化妆镜看到自己惨淡的容颜,感叹自己的魅力形象毁于一旦,却吃了容新晟一记爆栗,骂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要那皮囊做摆设有啥用,还说在船上给他吓死了,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吃晕船药。胡小娟听他数落完,腮边终于有了点血色。 一路吃吃玩玩、走走看看,几个人不赶行程,随性而为。看过火山岩礁石和火山口后,一行人步行到盛塘天主教堂,这座教堂在四周低矮的房屋和郁郁葱葱的参天果树中,格外显眼。外墙斑驳的痕迹,映射出岁月的变迁,可这座哥特式建筑依然屹立其中,**肃穆又以一种平和的姿态向示人展示着它的沧桑和深沉。秦晓田一直认为,好的文化是具有包容性的,不论是宗教信仰还是政党理念,优良的文化经过历时的积淀,总会以有形和无形的形式在每个时代每个地区烙下不同的烙印,深深刻在部分人心中,与生俱来挥之不去,这大概就是文化的魅力。一如这小岛上的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听颂赞歌,默默祈祷,让秦晓田顿感神圣和肃穆,尽管她不是信徒,可不论在这里还是在松赞林寺看到的虔心跪拜的藏民,她心里的一根弦总能被弹拨得令人沉醉,这些诚心膜拜的人总让人由心底发出敬佩。教堂四周蓝色调的七彩玻璃反射出奇特的光芒,演奏着的礼乐,让人脑中闪现出港剧、韩剧、日剧中浪漫的场景,那一幕幕在教堂中的婚礼令秦晓田有种恍惚感,好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转换成了她,幸福的等着王子的到来。 走出教堂,转到教堂后面,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菠萝蜜和芒果树,可不知怎地,她站在两棵树中间的那一刻,她笃定的认为她来过这,准确的说她感知到她应该看到过此情此景。小的时候她就发现某一瞬间她看到的人、事、景,是如此熟悉,好像以前见到过,经历过一般,这种无法解释的感应,她不知道与磁场脑电波是否有关系,她宁愿理解成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前世今生,那一瞬间也许时空交错,某个场景重叠在眼前,让她有了熟悉感。 田莉和胡小娟也被教堂的历史感和神圣感打动,田莉发出感慨:“要是以后能在这里结婚就好了!”秦晓田听了心里暗想:陈少宇倒霉了,还得攒钱来北海办婚礼。 袁暮天见秦晓田从进教堂起便一直沉默,知道她是在想事情,并未打扰站在树下抬头仰望的她,只是从后面,轻轻牵住了她的手。不用回头,秦晓田也知道收的主人是谁,扬起的头,刚好让眼里晶莹的泪水可以吞回眼睛内,她只是莫名的被感动了。因为此情此景,此时此人。 贝壳沙滩很美,虽然光脚踩在沙滩上会有点硌脚,坐在沙滩边废弃的小渔船上,吹着海风,望着红得像油画般的斜阳一点一点没入海中,最后消失在海平面,带走洒在沙滩上的金色余晖,秦晓田他们沉浸在这巨大而美好的自然景象中,无法言语,6个人以不同姿势看着日落月升,心情从雀跃到平静,世界也安静下来。 回程的时候大约大家都想在最后留住海的味道,在海边戏水玩得太嗨,一到车上便困顿不已,于是都昏昏沉沉睡过去。秦晓田躺在窄小的卧铺上,疲惫的闭上双眼,明明累得要死,脑子却像开了工的机床,嗡嗡嗡响个不停,没人知道关机床的按钮在哪,或者还不到关的时间,总之秦晓田的脑子是紧绷着的。她偏头看了看对面的袁暮天,已经熟睡过去,她脑中的机床更是加大马力的在干活。 她忽而想到中秋节前的某一天,郑正给她打电话说,他们公司正在招收茶艺师,同时要开办全城规模最大、最专业的茶艺培训班,想请秦晓田他们周刊做个报道,顺便打个广告。秦晓田当时有点纳闷怎么会找她,但她还是如实将情况告知了许立岑,徐立岑两眼放光,要求她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大主顾,因为周刊的广告费还有赖于他。于是,两天后,许立岑带着她又去摆放了郑正,还做了篇接续上回的专访。秦晓田想到这件事,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想到这事?难道是因为稿子过了两周多还没刊登?还是因为他们闲聊时郑正问她想不想来学学茶艺的话?秦晓田最终将此事归结为,70%是自己写的稿子却到现在也没刊出来,内心不服气,也隐约有种怕被人算计,主编不信任的担心。但很快,秦晓田还是敌不过浓浓的睡意,终于抛下许多事情,坦然接受,安心的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习茶 国庆以后的生活是紧张而忙碌的,研二第二学期要开题,专业课程不能拉下,周刊这边也有好几篇稿子等着发,其中就包括万源茶叶的一篇新闻通稿,这篇稿件其实是篇不显山不露水的广告。许立岑让秦晓田写完初稿后做了润色,原本应该在节前就发稿的,不知为何拖到现在也没有发稿,她有天问了许立岑,许立岑告诉她,是郑正要求晚几周发的,说是要等他的茶艺研习馆装修好后再发稿宣传。于是,秦晓田也就没太在意,等领导通知什么时候刊登再做最后的核查。 一天下午,秦晓田正在写着另一篇采访本市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的稿子,电话响了,居然是郑正,秦晓田看着来点显示楞了一下,接起了电话。郑正很客气的向她问好,告诉她已经跟他们领导打过招呼,下周就刊登那篇通稿,果然她挂完电话没多久许立岑便通知她再最后修改下万源茶业的稿件给她,要做排版设计。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令秦晓田不解的是,郑正再次很诚恳也很正式的邀请她参加第一期茶艺培训班,说是从福建邀请了全国很有名,精通茶道和茶文化的老师来授课,授课12天,还能参加学员实践,参观他们位于外地的茶山,了解茶叶的历史、文化、生产制作和加工工艺,品质鉴别等。第一批培训的学员取得证书后,今后可以到其他地方开展茶艺培训,郑正希望秦晓田去感受下,而且认为她多学一门技能不是坏事,秦晓田当然知道这不是坏事,就是因为这事太好了,才让她隐约不安。天上真有掉馅饼的事?不用出一分钱参加社会培训还可以到外地参观,这有点违背常理,况且她和郑正并不熟啊!秦晓田很纳闷,在电话一头支支吾吾,迟迟不敢表明态度。郑正很大度,说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来参加,把这当成一个机会。 从内心来说,秦晓田是不愿放过这等好事的,但免费这一说让她不敢轻易答应,万一被许立岑或报社的人知道了,岂不会觉得她是借着报社的关系蹭客户的恩惠?思考再三,秦晓田没有同意郑正的提议。没过几天,许立岑找到自己告诉他郑正找过她,说是想安排个人全程参与他们的首次培训,对上次的采访做后续深度报道,并向她建议让秦晓田来接此次的任务。许立岑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或是反对的意思,秦晓田很奇怪许立岑貌似想让来接这个活,也看得出许立岑很重视。果然,许立岑让她务必完成好这项工作,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压低了声音悄悄在秦晓田耳边说:“郑总说采访深入,稿件写得好的话,给我们周刊投一年的广告!”,许立岑捂嘴偷笑,生怕被人看到。秦晓田心里明白,许立岑一定是为了这笔广告费,她可以从中分成,她当然知道郑正在周刊投广告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别扭,难道郑正和许立岑中间有什么看不见的交易?不然怎么发了两篇报道,万源就下这么大的手笔?她没太明白,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事情跟自己关系不大,也就不远深究,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就行。 这段时间,那春明还是在躲着自己,可能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秦晓田,秦晓田上下班的路上从来都遇不上他,以前可是经常能遇到的。这天下午秦晓田领命,并接到通知从本周五开始她不用来报社上班,安心到万源学习茶艺,以散文日记的形式记录学习过程,宣传万源的茶文化和茶产品。秦晓田出了办公室,刚巧在下行的电梯中看到那春明进来,偶遇就是讲个机缘巧合,在你千方百计想碰到一个人的时候总也碰不到,在你完全想不到的时候却又遇上了。 “春明。”秦晓田隔着一个人小声喊着那春明的名字,那春明回过头,眼神越过后面的男人看到了秦晓田,朝她微微点头。 夹在他俩中间的这个男人下电梯后,那春明主动提出到14楼休息区坐坐,秦晓田如获大赦般拼命点头,努力咬住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休息区全是用透明钢化玻璃做包裹,有阅览区和健身区,还有个小型茶室,五六张小圆桌支在落地窗边,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秦晓田负罪般的殷勤,又是给那春明拉凳子,又是花钱买饮料,还亲自打开递给那春明。换做以前,那春明肯定是自己屁颠屁颠的帮秦晓田做这些事,可今天,他只是默默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秦晓田跑前跑后。 秦晓田喝了口果汁坐定,一时竟想不起应该说什么。那春明那双明亮的细长眼睛盯着秦晓田看了半晌,可眼神的焦点又似乎穿过秦晓田的脸到秦晓田后面看不见的地方。秦晓田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唤了那春明的名字。那春明微微牵起嘴角道:“好久没和你一起这么安静的坐着了。” 秦晓田听了心里猛地受到了触动,真是很久了。“以后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就这么坐着,放空一下挺好的。”秦晓田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 “你愿意这样当然好,没有几个人可以不讲话就这么坐着互相做着各自的事情还不显得尴尬的。我们能这样,大概因为我们真的是很熟悉的朋友。”那春明眼睛看向窗外,声音缓缓飘进秦晓田的耳朵。她心里有惊喜有感动,也有歉疚。 “春明,我真的很高兴你能继续把我当成你熟悉的朋友,真的!我,我……”秦晓田不知该如何接下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对不起。 那春明摆摆手,笑容有点苦涩。“不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如果还当我是你朋友,以后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跟我说对不起。” 秦晓田久久不能言语,犹如有石头卡在喉咙,哽住呼吸,想流泪只能拼命忍住。“谢谢!”秦晓田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欣喜和感激,只能用这最平常的语言概括自己复杂的心理。 “谢什么,之前是我自己没想通,现在想明白了,反而舒坦,我还应该谢谢你呢!”那春明由衷一笑,调皮的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瓶,告诉秦晓田他又恢复成以前的那春明了。 秦晓田的眼睛已成了一弯月,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那春明就这么久久的望着秦晓田,那些深沉的,无法再表达的感情被他那幽深的眼神埋葬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很快,秦晓田出现在万源茶业首届茶艺师培训班中。她原本是想来打个酱油,完成任务见好就收,谁知第一天开班前,郑正亲临现场为开班祝词,还特意点出她的名字,说是请来的特别人物,将会为万源做后期的报道宣传,一下子,秦晓田感觉20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只好勉强抱以一笑。于是,她有意无意成为了班上被特殊关注的学生,实在没有办法浑水摸鱼了。 第三天实操课的时候,秦晓田按老师教的方法用玻璃盖碗泡制太平猴魁,透明的碗底一片苍绿,扁平挺直的茶叶毫无规则的散落在碗内,经85度左右的开水螺旋状冲撞后,一片一片的在玻璃盖碗中旋转上升又翻转落下,浸润了开水后,叶片慢慢舒展开来,露出嫩绿的两叶一芽,很是好看。不过,秦晓田手没控制好,水注多了,漫出碗面,她想倒点水出来,不想被烫得嗷嗷直叫,手指条件性反弹的时候将盖碗打翻了,乒乓声引来其他学员侧目,有的有点幸灾乐祸,有的眼神中透露出“这都干不好”的神情,秦晓田顿觉脸面全无。幸亏有茶盘护住,不然整只碗只怕已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了。培训的齐老师走过来问她有没有事,她捂着被烫到的手指摇摇头说没事,硬着头皮清理好茶盘,重新加入干茶继续冲泡,这次,她匀速沿茶碗边缘向中心转圈注水,注水到2/3便停手。看着飘荡在水中的翩翩茶叶翻舞,闻着清淡的兰花香,茶香沁人心脾,让她在这一瞬间竟然爱上了这恬淡的气质。 一个星期下来,秦晓田已学会了基本的泡茶方法和茶叶的基本知识,结课时,他们将分成六组表演集体茶艺。每个组可选择自己要泡的茶叶和器具,要求动作整齐划一,步骤正确,最后交由评委评审茶汤、味道、表演技能等。时间紧、任务重,齐老师分完组后,大家都利用下课后的时间约着练习,秦晓田他们4人组也不例外。大概是听说学员们过于勤奋,连晚饭时间都还在研习馆学习,有天晚上大概7点多,郑正来看望学员们,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程成澄,她站在他身后,头似乎总是微微扬起在45度角,显得高贵又有气势,几个男学员见到有美女降临,魂都被勾了七分去,一下子,室内发出好几声杯子或茶壶撞击的声音。当然,也有人像秦晓田一样被烫到手。 郑正询问大家有没有吃过晚饭,有一两个学员说没有,他脖子转到后方向程成澄点头示意,程成澄心领神会的转身走出去,接着多了个类似保安之类的人拎着两个环抱袋进来放在讲台上。程成澄和郑正打开袋子,给大家分发起陈记甜品,引来一片欢呼声。郑正将一碗芒果捞芋圆递给秦晓田的时候,她隐藏住心里的雀跃和饥肠辘辘的肚子,稳稳的接过塑料碗摆放在茶盘旁边,并未着急打开。 “你不吃吗?你不饿?”郑正看她将甜品放在一旁,又去握起紫砂壶沏茶,以为她不爱吃甜品。 秦晓田将刚沏好的茶端起放到茶桌边,敲了敲桌面,比了个手势:“请喝茶。”郑正眼睛一亮,端起冒热气的杯子闻了闻茶香,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赞道:“好茶!”接着又补充道:“泡得也不错!” 秦晓田一笑,用半带玩笑口吻调侃道:“这还得感谢郑总给我这么好一个机会来学习!” 郑正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就好好学,我还等着你**亮的稿子呢。”说完,将芒果捞芋圆重重放在秦晓田面前。 秦晓田抬头看着郑正,有点惊诧,紧接着就毫不客气的打开盖子舀起芋圆吃了起来。她没看到郑正嘴角扬起的一抹满意的笑容,这个笑容映在了相隔不远的程成澄的眼里。 郑正走到正在指导学员使用茶具的齐老师身边询问了下教学情况,毕恭毕敬的向老师道辛苦了,又微笑着转向正在吃东西或练习茶艺的学员们,用饱含热忱和鼓励的口气给大家鼓劲:“各位学员辛苦了,我听老师说大家都非常认真努力,要通过短短半个月的课程学习完博大精深的中国茶文化不是件容易的事,希望大家能珍惜剩下的学习时光,顺利结业并完成表演,也希望在座的各位今后能为推进中国茶文化贡献一份力量。最后,我们要感谢齐老师不远千里来到我们这为大家授课,老师的辛苦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我建议大家将热烈的掌声送给齐老师,也送给我们自己,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掌声响起的一刻,秦晓田觉得郑正不去做个演讲家真是可惜,他的声线很好,低沉圆润,温和中不失坚定,只要稍稍加点抑扬顿挫的感情和腔调,单凭这播音员般的声音就能俘获人心,难怪短短几句话,就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让大家情绪高涨。 秦晓田心里暗暗感叹有的人天生就有演讲天赋,有气场,当大老板的人果然不一样。只见程成澄在掌声中走到了郑正旁边,一面看着郑正一面自信又颇为自得的和其他人一起鼓掌。 郑正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笑容中包含着感激、欣赏等一些复杂的东西,秦晓田不太懂。郑正又向体恤下属一样在班内和其他人聊聊天,了解了下情况后,向大家告别,走的时候不忘再次叮嘱大家注意身体,认真研习。秦晓田注意到,他们离开的时候,程成澄很自然的靠近郑正,在众人的目光下,左手挽上了郑正右手的臂弯,郑正有一瞬间的停顿,他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程成澄,没有说什么,任她挽着走出大门。 一周以后的结业典礼上,万源茶叶邀请了农业大学茶学系系主任,茶叶协会副会长,行业内评审作茶艺表演比赛的评委,秦晓田她们这组表演用紫砂壶冲泡冻顶乌龙,端坐在茶台前,秦晓田不由得紧张起来,默默的深吸一口气,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下左右的队友,发现她们也面露紧张,随着汉宫秋月的争取响起,秦晓田她们开始表演,从展示茶具、茶叶到烹水烫洗茶具,请茶入宫,悬壶高冲,洗茶,冲泡头茶,再到点水流香,最后由她们这组领头的曲媛媛敬奉香茗。看到曲媛媛从自己的茶盘上三龙护鼎的端起中间的一杯茶放入茶盘,秦晓田松了一口气。评委们端起杯子先闻了闻香气,再慢慢品茗,并未展现出太多表情。最终,秦晓田她们组获得了二等奖,这超出了她的语预期,一二三等奖是有现金奖励的,二等奖有2000元,这样她们组没人可分500元,这对秦晓田这样的在校学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晚上为庆祝首届茶艺研习班结业,郑正邀请出席结业典礼的所有人员到一家高档酒店用餐。水晶吊灯发出炫目的光芒,琳琅满目的自助餐菜式和各种糕点、名酒,让秦晓田张大了嘴巴,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她只能装作优雅的拿起餐盘,然后毫不留情的将所有感兴趣的食物放进餐盘,不一会儿,餐盘内疚堆积如山了。秦晓田只恨自己的胃太小,装不下这么多美食,人生在世,唯有美食最不可辜负啊!她选完菜品迅速闪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铺着白布的餐桌上有一盏烛光,三朵玫瑰,所有情调都刚刚好,只差开动刀叉。秦晓田不想去管那些人情世故,反正和这些研习班的人除了上课交流,私下也不熟,其他那些达官显贵们更是和她沾不上边,她就应该在一边开心的享受盘子里正在向她热情招手的食物。正当她埋头苦吃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只端着红酒杯的手,她鼓着腮帮子抬头,见到郑正正低头在看着她,有点不可思议的笑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太过粗野,赶紧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使劲嚼完了嘴里的牛肉,慌慌张张的边用腿推开凳子站起来,边喊郑总。 郑正的眼睛弯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笑着,一直手掌上下摆动,示意她别慌。“你慌什么,慢慢吃。我是看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原来是自己吃得开心呢!秦大记者可别忘了拍照片,这可是要写到稿子里的。”郑正说完,眯着眼睛看着她。 秦晓田恨自己被美食冲昏头脑,竟然忘了拍照,幸亏郑正来提醒,不然等到人走茶凉她举着相机拍桌上的残羹冷炙吗?她马上打起精神、端正态度,弯下腰从背包里翻出相机,打算趁着现在这热烈的气氛拍几张像样的照片。谁知郑正缓缓说道:“不着急,你爱吃就多吃点,照片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请了专业摄影师,你要素材到时请他给你就行。”说着便指向舞台边的一个穿短夹克的男人,秦晓田顺着望过去点点头,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拍几张。 “对了,为了祝贺你下午比赛拿了二等奖,我是特地来和你干一杯的。”郑正端着红酒杯话锋突转,眼睛看着他刚摆在秦晓田面前的那杯红酒。 秦晓田也望着那半杯红酒有点为难,“郑总,我不太会喝酒。” “你不用一杯干,喝一大口就行!”郑正举了举杯子,“首先要感谢你几次不辞辛苦为我们做报道,再次祝贺你们得奖!” 秦晓田赶忙举起酒杯,只听“咣”的一声,两只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恭恭敬敬的双手抬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郑正也很有风度的喝了半杯。放下酒杯,郑正让她不要着急走,等下带她认识几个人,这让秦晓田有点懵。她当然不会马上走,她还得拍照片,于是她放弃盘中剩下的美食,抱着相机拍照去了。 秦晓田拍完照,坐下继续恢复吃货本色,有的菜凉了,她又重新端了点热菜,正在她兴致勃勃剥虾的时候,郑正过来了,要带她去见之前说过的人物。秦晓田将手中的虾一口塞进嘴里,用含混不清的口音央求:“郑总,您看我这吃得脏兮兮的,要不您不用带我去认识人了,这里面的人我也不认识几个,您就让我安心在这吃东西吧1” 郑正眼睛微睁,觉得眼前这女孩有点不识抬举:“拿湿纸巾擦擦手和嘴。”他拦下一名服务员,让服务员给了条干净的热毛巾递给秦晓田,秦晓田无奈的擦了擦满是海鲜味的手和嘴,边看着郑正那张“不听我的要你好看的”脸,一边不情愿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跟我来。”郑正转身又恢复了他那温文尔雅,沉稳大方的样子,脸上甚至还带点职业化的微笑,完全不像刚刚他瞪秦晓田的样子,秦晓田心里感叹:你不去演戏真可惜了。 郑正带她走到一位一身休闲打扮的中年男人面前,虽说穿得休闲,可一看就气势不凡,身上穿的应该也是名牌,非常精神,保养得很好,看来有些来头。秦晓田正琢磨是哪位贵人的时候,郑正满脸笑意的介绍起来。 “乔主编,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晓田同学,她是云山大学新闻系的研究生,之前我给您看的杂志上的报道就是她写的,这次我们首届茶文化研习班也邀请了她参加,这次的报道仍然由她主笔。” 郑正欠着身子转向秦晓田,做出介绍的手势:“晓田,这是《时尚界》的乔主编。”秦晓田一听,立马躬着身体,伸出手,谦虚的打招呼:“您好,乔主编,我是云山大学的秦晓田,很荣幸能认识您。” 乔凌上下打量了下秦晓田,有点迟疑的伸出手,象征性的握了下秦晓田的手。他的眼神和随意的握手让秦晓田觉得很不舒服,这明显是对她有所怀疑,或者说有点看不起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女孩。 “乔主编,你可别小瞧了这个女生,她在《大有可观》向主编手下工作,可是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郑正很客气,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乔凌一听,不由得又多看了秦晓田两眼,似乎对她有了点兴趣:“原来是向主编手下的人,看来我孤陋寡闻了。”他正视秦晓田用略带抱歉又高傲的眼神向秦晓田表示刚才的不敬。 秦晓田始终保持微笑,表示欢迎乔主编到她们周刊参观指点,这不卑不亢的姿态反而让乔凌觉得她挺大方有胆量。 郑正又带她见过农业大学茶学系主任、茶叶协会副会长等人,秦晓田心里虽然打鼓,但面子上却不肯透露一丝卑微不安,故作淡定自信,表现得倒十分大方。 宴会后,秦晓田重重的舒了口气,郑正笑她总算装完了,提出要送她回去,谁知秦晓田喝下一大杯水,压压惊后一脸率真:“谢谢郑总美意,不过我男朋友已经在楼下等我啦,我先下去了,感谢款待。”说完,拎起背包,潇洒的向郑正挥挥手,走出宴会厅。 整座城市霓虹闪烁,从30多层的宴会厅远眺下去,还能看到江边的华灯和金光层叠的万华塔,郑正向楼下望去,黑点般的人群穿梭于街道上,从这栋楼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已经减少。刚才走出去的一对男女也许便是秦晓田和她的男友。郑正靠在窗边燃起了一支烟,烟煴漫过他的脸,看不出他的表情和想法,也许他内心深处也隐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孤独。 第三十八章 侮辱 清晨浓重的白雾提示着这座城市忙碌的人们,更深露重,深秋即将过去,寒冷的冬天逼近了。校园里的银杏道成了最亮丽的风景,一到周末,银 侮辱杏道上人头攒动,校内校外的学生、家庭都在这条近800米的道路上踏着厚厚的银杏叶驻足观赏。四处可见追逐打闹的小孩,拿着相机拍照的男女老少,还有捧起银杏叶抛向空中的少男少女们。整条道路被金黄色覆盖,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耀眼,秦晓田看着满是幸福感的人,不由得也咧开嘴笑了起来。有时大自然的治愈力量超乎想象,而人的快乐情绪也会随着表情、气氛传播。秦晓田张开双臂,抬头迎风站立在银杏道边,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宁静,空气中有淡淡的银杏味,耳边隐隐有银杏飘落的声音,四周传来忽远忽近的笑声,这一切很美好,秦晓田笑得很知足。她为万源茶业写的稿子昨晚也已基本完成,只需再润色下交给许立岑审核即可。今天趁着天气好,她约了袁暮天去月湖骑脚踏车放松一下。 忽然感觉脸上的阳光被挡去一半,一个巴掌大的阴影盖在脸上,秦晓田睁开一只眼睛,再睁开另一只眼睛,“啊!”的大叫起来,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面孔吓了一跳,更被自己的大叫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幸亏被眼前人拉住了手,不然,她再退后两步就要被树枝绊倒了。 “你,你,你到了不会叫我吗?把脸凑那么近,吓死我了!”秦晓田甩开袁暮天的手,惊魂未定。 袁暮天微微一笑,重新拉起秦晓田的手,再拉近她,敲了敲她的额头:“我看你很享受的抬着头,以为你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所以才凑上去看,谁知道你是闭着眼睛的。” 秦晓田捶了他一拳娇嗔:“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袁暮天不理会她,一把将她搂到臂弯中,迈开腿道:“走,出发!” 月湖的秋色宜人,湖边的菊花仍未开败,木槿花、蔷薇花、迷迭香、金花茶等开得正艳,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残留的桂花香。周末的月湖到处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游的人。秦晓田和袁暮天两人租了辆双人自行车,环湖而行,走走停停赏风景。秦晓田偷懒的时候就坐在后座搭着双脚不动,手扶着袁暮天的腰,任袁暮天一人奋力蹬着车,自己在后面看着他拼命蹬车的样子放声大笑。袁暮天回头表示用眼神杀死你,秦晓田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大笑,袁暮天索性一个急刹车,只听后面的人“哎哟”一声,秦晓田摸着自己的额头抱怨道:“喂,你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袁暮天双脚踏地,一副老子不干了的样子。 秦晓田也不理会他,自己从后座下来,朝前面走去。走了一段,她回过头招呼袁暮天:“过来这边,有椅子,可以坐坐。” 袁暮天将车停在一边,坐在秦晓田的旁边。“你出汗了。”秦晓田看到有细密的汗珠布满了袁暮天的额头,掏出纸巾来为他擦汗。 “还不是你害的。”袁暮天抓住了秦晓田的手,秦晓田将手抽出来,晃了晃手中的纸巾道:“你不是最爱运动了嘛,这不是让你好好运动了下,你看,健身完还有人免费伺候你擦汗,多好啊!”秦晓田不顾一脸抓狂的袁暮天,转过头:“我要看风景了,你看,多美!” 阵阵秋风吹过,水边枯黄的芦苇摇晃着厚实的穗子,虽然阳光明丽,仍然挡不住一丝寒意。难得有可以安静的欣赏大自然的时光,秦晓田靠在袁暮天的肩膀,玩着他的手指,两人无话,都沉浸在这高远的蓝天和一池碧波之下。秦晓田的脑中突然跳出儿时与小伙伴在铁道边采桑叶的画面,儿时盼着长大可以逃离该死的考试和父母的监管,长大后发现,时间太快,转眼间已二十好几的年纪,远离了父母反而比儿时更牵挂他们。她的生活一直波澜不惊,也一直是老师同学眼中的乖学生,这种好其实也没好到那种程度,秦晓田的好在学校并不算突出。只是因为性格还不错,参加学校的业余活动也积极,给老师们留了个好印象。她初中的时候经常在课堂上看,回家躲着看漫画,为此还和她妈妈斗争过,但斗争的结果就是,她的漫画书不是被没收就是被撕毁。后来她用书皮包在漫画和的封面上,曾经开心的躲着看过一段时间,最终还是被精明的母亲发现,又落了顿骂。只是她仍然不屈不挠的想尽各种办法背地里看与学习无关的书,有时那种怕被发现又一心想要挑战权威的感觉竟会让她有一丝偷偷摸摸的快感。秦晓田的人生轨迹和大多数城市学生一样,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平凡的,尽管她时常幻想有不一样的人生。直到那次失恋,让她突然体会到情殇的痛苦,也许,感情还是平淡点好。她也从小女生慢慢走向成熟,虽然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灰姑娘的梦,不管是生活平淡或处在水深火热中,都渴望生命中能出现个白马王子来拯救自己。然而,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白马王子,她秦晓田也不会是幸运的宠儿,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一生能遇一个良人寻得一段良缘已实属不易,而现在这个良人就在她身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坚实,她明白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梦中的白马王子就让他留在梦中吧,始终梦境与现实无法同时出现。 “你在想什么?”袁暮天见秦晓田出奇的安静,一时耳朵有点不习惯。 “没什么,突然想起小时候了。”秦晓田坐起身子,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噢?”袁暮天似乎很有兴趣听听秦晓田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老盼着长大,长大了才发现时间过得好快,真的一转眼就长大了。”秦晓田眼神悠远。“小时候经常和同学还有院子里的小朋友玩**爆炸、红绿灯、木头人、丢沙包、跳橡皮筋,初中开始叛逆,经常躲着看爸妈所谓的杂书,虽然讨厌考试和繁重的学业,却也有好多开心的日子,现在想想,那时还挺不错的。” “怎么?难道你觉得现在不好?”袁暮天皱了皱眉。 “怎么会,现在也挺好,长大的好和小时候的好不一样嘛。现在有你就很好。”秦晓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婉转一笑。袁暮天的眼睛停留在这个笑容上,心被撞了一下,竟一下子看呆了。 “看,我是不是也有会说体己话的时候。”秦晓田温柔的摸了摸袁暮天的脸颊,袁暮天举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抓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搂住了她。 虽然他们在一起已经半年,偶尔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能让秦晓田脸色泛红,心跳加速。 挎包中的手机突然响起,秦晓田坐直身子接听电话。 “谁打来的?”袁暮天看到秦晓田有点不可思议表情产生了好奇。 “前几天跟周刊的人去采访了出版集团的龙总编,聊天中发现我们俩是老乡,于是就多聊了下。他们不是新出了一本《相与筹谋》的历史书嘛,我看过介绍挺喜欢的,他边说送我一本,没想打他居然亲自打电话给我,还说明天到学校附近的时候顺便送来给我。”秦晓田真是没想到一个相当于处级领导,仅有过一次接触的干部会亲自给她送书。 “看来我们秦同学的面子很大!”袁暮天打趣:“以后不会连我也不认吧!” “胡说什么呢你!”秦晓田推了袁暮天一下,袁暮天却仍旧笑嘻嘻的也不恼。两人又望着眼前的湖水沉浸在难得的自己的世界里,坐了一会,两人又骑上了单车,这次秦晓田没让袁暮天一个人蹬车了,她漫不经心随着袁暮天的节奏上下动着两条腿。 车慢悠悠的在红色塑胶道上歪歪扭扭的走着,秦晓田乘着风声听到前面传来的男声:“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秦晓田心中一惊,他还会背诗经中的诗句?她轻咳一声故意放大了声音:“袁大才子,和你同车的可不是什么才貌双全的名门大小姐。”袁暮天回首眨眼一笑,故意盯着秦晓田看了两秒:“是哦,才不才不知道,不过貌美嘛……”他顿了一下:“倒确实不像大家闺秀。” 秦晓田一听,脸一红,抡起拳头就朝袁暮天的后腰打去,“哎哟!这不仅无才无貌,还无得啊!”袁暮天被打得腰一挺,双腿使力蹬了几下脚踏板,两人一路打闹着回到租车点。 第二天,秦晓田特意提前了一点到达学校附近约定的公园里。她有些无聊的在湖边瞎晃,看着来来去去、三三两两的人们,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她只是觉得作为一名晚辈,受到领导的邀约,应该提前到约定地点等候以示对领导的尊重,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手心竟微微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有些不安,在湖边石凳附近来回走动,想缓解心中的烦闷。 “小秦?”秦晓田还在低头踱步的时候,听到有个沉厚的男声从旁边传来,一惊,赶忙抬头堆出一脸尴尬的笑:“龙总编,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到您来了。” 龙相魁用手示意秦晓田沿着湖边往前走,秦晓田跟上这位副处级干部的步伐。 龙相魁从手提包里取出书递给秦晓田,秦晓田双手接过书,有点不可置信有点不好意思,感谢之情溢于言表。“龙总,真是感谢,为了一本书还还您亲自跑一趟,您完全可以让我过去拿的,何必麻烦您送过来。” 龙相魁微微一笑,大概是官场在久了,喜怒哀乐都不喜形于色,秦晓田只是觉得龙相魁现在好像比较放松,有想要特意放下架子的努力,但这种努力显然成效不咋地。 “没什么,我平时是一个人在这边,也很无聊,能约人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的,是吧?小老乡。”龙相魁声音很温和。 秦晓田连连点头:“当然、当然。”紧接着秦晓田嘴快的问了一句:“可是像你这样的领导,应该想陪同您的人很多吧?”话一出口,秦晓田就悔青了肠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龙相魁的脚步稍稍停了下,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的步伐。 “嗯,平时围在周围的人不一定是真心能一起约着散步的人。”龙相魁的眼睛瞟了一眼秦晓田。 秦晓田心里嘀咕:难道我可以和你一起散步? “小秦,你来湘城几年了?”龙相魁问。 “6年多了吧。”秦晓田脑子里飞快的算了下,惊讶原来自己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快7年了啊! “我来这里挂职1年多了,可能明年要调回深圳了。”龙相魁轻描淡写。 “啊?原来您不是在这里的,是其它地方派来的呀?那快回去了不是挺好的嘛!”秦晓田一脸单纯。 “我家人都在深圳,回去是迟早的事,只不过……”龙相魁脚步顿住了,引得秦晓田也停住脚步。 “只不过怎么?”秦晓田有点好奇,能回去和家人团聚不是应该高兴的一件事吗? 龙相魁苦笑了一下,边走边说:“知道什么叫物是人非吗?2年多后再回去还不知道组织上怎么安排呢!”他摇摇头看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一脸不解,然后似乎又恍然大悟似的。 “组织上肯定会安排的,至少不会比现在差嘛!”秦晓田傻傻的安慰。 “小秦你什么时候毕业啊?”龙相魁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吗?”秦晓田楞了一下,“我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现在研二,时间好快。”秦晓田感叹。 “毕业有什么打算?”龙相魁继续问。 秦晓田抬头看着天上飞过去的一群鸽子,犹疑了一会,是啊,她还没能好好想过以后。“我现在还不知道,以前是想毕业后换个城市工作的。” “想去哪里?想不想来深圳?”龙相魁认真的望着秦晓田。 秦晓田有点受不了这种认真,因为她就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以前本科毕业的时候想过去广州。现在还不知道,哪里要就去哪里吧。”秦晓田显得很随意。 “广州深圳很近,深圳比广州更有活力,外地人也很多,你以后要是来深圳可以来找我。”龙相魁朝秦晓田一笑,这笑容很有深意,秦晓田避开这张笑脸。 “你学传媒这块,以后是不是还是想做和专业相关的内容?”龙相魁貌似对秦晓田的前途很关心。 秦晓田点点头:“如果能进和传媒相关的行业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学的这个,自己也喜欢。” “如果到时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们是老乡,难得有缘认识,如果想到出版集团来,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龙相魁在观察秦晓田的表情。 秦晓田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她有点尴尬和词穷,好工作谁都想要,可她觉得自己和龙相魁并不怎么熟,他怎么会想着帮她呢? “额……龙总编,我毕业的时候你说不定已经早回深圳了。”秦晓田憋一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龙相魁大笑起来,“就算我回深圳了,这里我也没白呆啊,人家总要给我个面子的。” 秦晓田一脸尴尬的赔笑,“是是,那多不好意思麻烦您。” “有什么麻烦的,有困难尽管说!”龙相魁拿出了领导的架势。 “好好,嘿嘿!”秦晓田只好附和。 “外面走得太冷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龙相魁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搓了一下。 这下轮到秦晓田有点懵了,还要聊吗?他们不是聊了一半天了嘛,再聊还能聊些什么呢?她是去还是不去,怎么拒绝呢? 见秦晓田没说话,龙相魁继续说:“旁边有个不错的酒店,可以去里面坐坐喝喝东西。” “额……”秦晓田张开嘴又闭上,心里想着该怎么措辞。“龙总编,我们绕着湖走了一会了,像您这种大忙人我觉得工作肯定很多……”话还没说完,就被龙相魁摆手打断了。 “今天休息,我很空闲。”龙相魁停顿下语言,一本正经的看着秦晓田。“我只想找个还算聊得来也能很轻松聊天的对象陪陪我。”龙相魁又抬头看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完全不知所措,不知怎么接话了。看到秦晓田有点愣头青似的望着他,又不说话,龙相魁有点摸不准秦晓田的性子,觉得不如直接表明态度。 “小秦啊!”龙相魁叫了一声名字,依然认真的看着秦晓田。“我是在想,也许我能尽点我的力量帮帮你这个小老乡。”他停了下继续说:“现在这个社会找份好工作并不容易,想要过得比平常人好一点也不容易,我觉得你有机会。” “啊?什么机会?”秦晓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或者说真的比较单纯。 “机会就在你身边。”龙相魁很直接,秦晓田再单纯也能听出个一二了,虽然她从未想过她会碰到这种情况,尽管她从本科时候开始就听到过或从媒体上看到过有类似大学生傍大款的报道,比如哪个学校门口停了多少豪车,比如某某又去了哪个高档场所,买了什么高档东西,但她从来都认为这些事情离她很遥远。 龙相魁见秦晓田有点吃惊,面不改色道:“和我在一起,等你到毕业的时候我可以让你比你那些同学过得都要好,工作你也可以挑个好点的工作。” 秦晓田大脑彻底停止工作了,只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往上涌,让脑袋出现短暂空白。“龙总编,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秦晓田不晓得怎么回事这句话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他们不会知道,其实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这种事情对于很多当官的家庭来说很平常。我们都不会损失什么,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秦晓田不懂他怎么可以一本正经,毫无愧疚的说着这些话。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什么?金钱?好工作?然后等他走了,她继续过她的生活?怎么可能呢?她做不到!不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难道她看着像很好上的女孩吗? “龙总编,我想你误会了!”秦晓田不自觉的退后了一小步,“我从没想过要依靠谁获取什么东西,也许那些东西对于有些女孩来说很重要,她们喜欢以各种方式得到,但我不想。”秦晓田一脸通红。 “不想吗?很少有人会不想吧!谁不想比别人少奋斗几年呢?谁不想毕业就比别人的起点高呢?你想,你毕业时可能已经拥有别人干十年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一份好的工作可以给你一生的安稳。”龙相魁并没有显示出半点恼怒或不解。 秦晓田冷笑一声:“是,可能你觉得我傻,不过,不好意思,我做不到。也许有其他人会愿意陪你。” 龙相魁也没表现出太多意外,依然稳重,依然面不改色,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件普通的工作。“好吧,选择权在你,你若不愿意,我也从不勉强别人。不过,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不过,我不保证我还在。”龙相魁淡然像刚才所说的一起都是秦晓田走神听错了一样。 “那龙总编,你慢走,我要回去了。”秦晓田说完转身就走。她内心产生了激烈的斗争。她一分钟也多呆不下去,她觉得她的价值观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被撞击得七零八落。秦晓田没有回头快速往前走,她怕回头就有可能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龙相魁看着秦晓田远去的背影没有逗留,也转身走了。这孩子,还太年轻,他这样想。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女人,不用他找也会有人送上们来,秦晓田是有点不一样,但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不同。绝大多数女人面对优渥的物质生活,面对一个有能力满足虚荣心的男人,都会沦陷。秦晓田也许并非例外,只是她没开窍。龙相魁心里这样想着,看来他得另寻目标。 秦晓田小跑起来,她需要释放内心的震惊、愤怒和不安,她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和人格受到了侮辱。可她也知道,也许很多女孩就是这样进入到另一圈子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她后怕,一旦踏入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像吸**一样戒不掉那样的生活。她跑不动了,扶住路边的一棵梧桐树,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里让她清醒冷静下来,这件事大概只能压在心底,她真的得对人和社会要有可观正确的认知,毕业后恐怕面临的问题会更多。她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虽文化程度不高,可都是勤劳本分又正直的人,可面对社会的变化,父辈那些吃苦耐劳的品质在当今社会变得越来越不值钱,甚至被打上了憨傻的标签,因为不会挣钱,不会挣快钱。 秦晓田默默坐在银杏道边的石凳上放空自己,思考自己的未来和方向。龙相魁今天问了她几个重要的问题,毕业后她想去哪,她到底想干嘛? 第三十九章 别离 秦晓田这几天一直在想着那天龙相魁对她说过的话,每当想到他想引她上床,她就恨得牙痒痒,但思考起他问她的几个问题,倒是让她冷静了下来。马上到研二下学期,离毕业也不远了,她到底想干什么想去哪,以后的路朝什么方向走,真该好好规划下了。 那天的事她坐在石凳上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袁慕天,但她一腔恨意无处发泄,于是她拿起手机打给了陆芸静,芸静在电话的另一端听完秦晓田的控诉后,沉吟了一会,也义愤填膺地骂了个脏字。这反倒把秦小天惊着了,小静什么时候会骂脏字呢?她在脑中搜索了半天,好像没搜出结果。 “现在这些男人有点钱就觉得了不起,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巴着他一样,恶心!”陆芸静在电话另一头表示出极大的厌恶。 两人骂骂咧咧好一阵,当然主要是秦晓田在骂,秦晓田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她喜欢陆芸静,闲适安静,总能默默的听你诉说,直到你沉默下来她才会发表意见,不像她,急性子,老爱打断别人说话。为这事,小时候她还挨过老妈的骂。两人好久没见了,于是约好周末见个面互诉近况。 周六,秦晓田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市中心的月湖公园,这个公园不大,但有个湖,周末来此散步、打拳的中老年人比较多。今天一整天她都是陆芸静的,想到此处,秦晓田不由得一笑,原本袁慕天也想来的,被她拒绝了,闺蜜之间的聊天怎么能让男朋友知道呢?即算要知道,也得通过秦晓田加工后再告诉袁慕天啊!这对于学传播学的秦晓田来说当然不算事。 远远的看见穿一身咖啡色大衣的陆芸静走过来,秦晓田踮起脚来招手:“芸静这里!”秦晓田的声音真的大得可以。刚才还在四处张望的陆芸静听到声音,寻声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毛衣裙的姑娘垫着脚伸着脖子正朝她招手。 “不好意思,迟到了。”陆芸静走到秦晓田面前,面色微微发红。 “没事,你离得远嘛,我离得近。”秦晓田双手一把挽过陆芸静的手肘,挎着她的右手往公园深处走去。 “小静,怎么样?马上要毕业了,你怎么打算的?”秦晓田搅着碗里的芒果丸子,抬眼看着一脸肃然的陆芸静。 陆芸静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时间好快,马上又要毕业了。”陆芸静顿了顿,“田田,我要走了。” 秦晓田差点没惊得把嘴里正在嚼额丸子吐出来。“走?去哪里?”秦晓田一脸愕然。 “我要回家,回我们那个小城市。”陆芸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遗憾、不舍和不甘。 秦晓田张大了嘴,她有点惊愕。她没搞懂,如果回去那个小县城,那陆芸静辛辛苦苦读个研究生干什么,要回她本科读完就可以回去工作了呀! “不是,小静,你、你这是为什么啊?”秦晓田替陆芸静不甘,很不甘。 “嗯……”陆芸静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因为和振宇在那里。”声音很低但语气坚定。 聂远飞真的已经成了过去式,陆芸静谈起他时候,没有两年以前的眉飞色舞,也没有1年多前的痛彻心扉。聂远飞最终还是没有给陆芸静所期许的长久爱情,尽管他对陆芸静的感情是真的,但两人的感情世界真的无法经受另一个人踏进一只脚,聂远飞在抉择,陆芸静也是。陆芸静选择转身的时候,聂远飞以为他可以追她回来,陆芸静不是没有犹豫过,可当她面对一直等着她的和振宇时,便觉得抉择太残忍了。所以当她选择继续和振宇在一起时,秦晓田当时觉得也许当时对于陆芸静来说伤害是最小的。可为什么要为了他放弃湘城的机会,而不是和振宇来湘城呢?既然和振宇那么在乎她,等她几年,为什么这点牺牲都不愿意?秦晓田有点怀疑当时规劝陆芸静考虑和振宇了。 “湘城的发展前途更好这是肯定的,其实我可以通过导师的关系进环保局的,但振宇和我已经异地恋快2年多了。这两年,我妈摔断了腿是他在照顾的,我家搬房子也是他张罗的,他为我付出太多了。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提出希望他来湘城,他也会来的,可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现有的生活。他现在在我们家那里生活得挺好,工作稳定,只是想等我回去。”陆芸静自顾自的说着,秦晓田认真的看着她,突然间想起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傻过,袁慕天当年毕业不也为了初恋来到湘城,因而放弃了帝都的机会。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一紧,有点嫉妒起袁慕天的初恋来。 “我觉得人有时也不能太自私,我回去虽然前景差点,但找个称心的工作不难,又有家人在身边,也是件好事。”陆芸静停了停,继续道:“我爸妈年纪也大了,只有我一个女儿,离开他们太远我也不放心。我妈上次摔骨折后,现在腿脚都没有原来利索了,不能爬山、不能长时间爬楼,我想我回去后总是好的。我也跟我爸妈商量了,我妈很支持我回去,也很支持和振宇。” 听陆芸静这么一说,秦晓田点了点头,也许陆芸静是对的,地方小又怎样,事业和资源没那么好又怎样,可以和家人、爱人在一起是多少人相求都求不来的。 “那你工作找好了吗?”秦晓田关心陆芸静,心里有点淡淡的忧伤。马上又要到离别的季节了。上一次离别快3年了吧! “现在先把毕业论文搞定,明年开春考公务员。”陆芸静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秦晓田又点点头,忽而用很悠远的声音说道:“离我们上一次别离快3年了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对往昔的沉思。那时的风华正茂比现在更盛,读研后,虽然仍然在校园,可毕竟大家都经历过一些事情和感情,比大学时更成熟现实。本科毕业的时候,有多少情侣抱着痛哭过,有多少表白被飘散在风中,有多少人在最后的时光一醉方休,又有多少人收拾行囊纷纷离散…… 时间就是个疯子,没人能跑赢它,现在,陆芸静也要离开了,真应验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话,秦晓田眼角有点雾气。想想大学毕业后也不过只有过一次大学同学聚会,还是留在湘城的同学聚的,那些回乡或去到其他城市的同学,真的好久都没联系了。马上,陆芸静也要离开了,她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你毕业前,我们一定要再聚一下,让我送送你!”嘴角有点咸咸的,秦晓田别过脸去,偷偷用手抹了下嘴边。 陆芸静点点头,朝秦晓田暖暖一笑,有不舍也有温暖的安慰。 两人喝完甜品,陆芸静站起来,拉着秦晓田的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田田,走,陪我去逛逛,马上要工作了,我得买几身像样的衣服。走!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说完,陆芸静将头故意靠在秦晓田肩头,她比秦晓田高,头靠在陆芸静的肩颈窝,就像一个撒娇的分红布娃娃。 两个小妞暂且把离别的事抛到脑后,开开心心的欣赏美衣去了。陆芸静天生就是衣架子,虽然她从来不张扬,实际真真是个美人胚子,皮肤好、个子高,还是很多女生都羡慕不来的骨架美女。看到陆芸静一身休闲职业套装从换衣间出来,秦晓田忽然觉得和振宇真是好福气,能与温婉可人又善解人意的陆芸静在一起。 秦晓田装出一副花痴样,伸出双手做出要将陆芸静拥入怀抱的动作,脸上笑开了花,还带着一丝羡慕嫉妒恨。“小静,你真是美翻了,敢问这位小仙子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要不要留下来陪陪本公子?”秦晓田转了两三圈转到陆芸静身边,手指划过陆芸静的下巴,做出勾引陆芸静的样子,陆芸静被她逗得笑得弯下了身子,一边捂着嘴,一边摇着手:“喂!秦晓田,别闹了,丢脸死了!”说完将身子弯得更低了,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晚上回到宿舍,秦晓田感觉又被抛回了现实,特别看到田莉在灯下边查资料边打字,秦晓田心里像被人抽了一巴掌,谁叫你这段时间不好好用功。想到这儿,放下包包也打开了电脑。 “晓田,你开题报告准备得怎么样了?”小田抓了下脑袋转过头,又甩了甩头抓狂道:“我的题目还没想好,到底是写新媒体技术的发展还是做实证研究?小娟肯定是写跟广播相关的,你呢?” 秦晓田转过身子面对着田莉,一脸苦恼的表示:“我也和你一样抓头搔脑呢!你知道要我写3万字的学术理论研究我肯定是写不出来的,我还是走个实证路线好了。” “那你打算实证个啥?”田莉还在痛苦的纠结中。 “嗯,大概有点思路了,之前我们不是帮系主任发过调研表吗?我后来自己找了个中学也发过一次调研表,研究下现在的中学生们都爱看些什么书、什么媒体节目之类的,媒体传播对他们有些什么影响,打算再往这方面深挖研究下。”秦晓田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哎呀,好累。睡了吧?” 田莉将电脑狠狠盖上,挤出两个字:“睡觉!”于是她迅速先抢占了洗手间。秦晓田好笑地摇摇头,田莉在睡觉这件事情上绝对认真。 第四十章 买醉 时间总是过得悄无声息,迈过了一个不算寒冷的冬天,踏过春寒料峭的春天,转眼便到了芒种,夏天就这样走进了整座城市。 秦晓田和袁暮天还是每隔两天见一次面,周末会约着田莉、胡小娟、陈少宇他们一起出去玩。陈少宇现在终于抱得小莉归,被小莉承认了他男朋友的地位。陈少宇倒绝对是男朋友的标杆,每天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不是买水果就是各种糕点,要是田莉懒得出门,他还负责送餐。秦晓田和胡小娟经常会向田莉提要求,比如吃点烧烤啊,喝点奶茶啊,她们知道田莉的指令一下,陈少宇就一定会哼哧哼哧的送到楼下。有时连秦晓田都过意不去,可田莉好像一副本来就该这样的样子,胡小娟也提醒过田莉,做人家女朋友不可以太过分,要求太多太使唤人,说不定陈少宇有天会罢工。可半年多过去,除了陈少宇生病,也没见他罢过工。 其实仔细看看也知道,虽然田莉天天使唤陈少宇,可不论陈少宇有什么事,田莉都会挺身而出,他生病起不了床,田莉也会像他一样给他送餐送水,所以,所谓一物降一物,其实都是有原因的。袁暮天也一样,也并非外人看来的那般寡淡不易亲近,只是太多人碍于难以接近而放弃了与他进一步相处的机会。秦晓田只不过刚好凑巧与他多相处了几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秦晓田有时会这样想。 太过傲然独立纵然会光芒万丈,可也会失去很多普通人应有的快乐。比如袁暮天小的时候就因天资太过聪颖,优秀到没朋友,能和他做朋友的也是全国奥赛之类获奖的选手,大多并不在一个学校或城市,所以他有笔友,但周围的朋友却很少。他儿时未曾和身边的同学朋友有过一次旅行,秦晓田小时候摸鱼、打滚、爬树、男女对打混战之类童年经常玩的花样和游戏,袁暮天都没玩过。当秦晓田知道后,她有那么一下子觉得袁暮天的童年其实蛮可怜的,所以一到周末,秦晓田就会带着袁暮天去钓个鱼,玩个游乐场,或者呼朋唤友约一大帮人去打真人CS。那天秦晓田中弹多次,迷彩服上尽是颜料,她实在是跑不动躲到墙后的时候,是袁暮天冲出来拉她躲进防御区,后面枪声连天,袁暮天来不及多想,一把推着秦晓田进入防御墙,自己却被后面追来的“敌军”击中。脱下迷彩服,虽然10多个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不过紧张疲惫和大汗淋漓后的感觉好爽,袁暮天那天也像个孩子一样和一群学生玩起了攻防战和巷战,看他笑得像个孩子,秦晓田心里也甜到心花怒放,要是他能一直这么笑就好了。 那天晚上,袁暮天宴请敌我双方十几号人,把酒言欢,他也没有忌惮的喝了好多啤酒。桌上的人仿佛都不是学生,他不是老师,他们不过是一起走过时光的玩伴。那是秦晓田第一次见到微醉的袁暮天,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呼吸中夹带着阵阵酒气,双颊微微泛红,秦晓田觉得他安静得像个孩子般可爱。 银杏叶层层叠叠的绿厚重得让人忍不住想多停留在那些阴影下,阳光射穿那抹绿色,叶子呈现出橙黄的颜色,美得让人睁不开眼。在这个最美的季节,却不一定总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胡小娟在这个夏天决定休学,这在他们宿舍乃至他们班他们学院一时间都议论纷纷。小娟绝对不是个鲁莽的人,这是那个周三晚上秦晓田在宿舍听到胡晓娟宣布这个消息时后的反应。 “啊?为什么?”秦晓田和田莉同时长大了嘴巴。 胡小娟站在宿舍中间,一脸严肃:“我已经想好了,最近我准备跟导师、辅导员和学院申请。” 秦晓田和田莉没有作声,她们想静静的听胡小娟的话。 “最近电台的同事帮我联系到了明珠电视台实习的名额,我仔细想过了,这个机会很难得,如果实习一年后没有问题,可以当见习女主播。现在开题也过了,我完全可以提前先做下论文,边实习边写论文,如果能赶得上明年答辩我就和你和你们一起,赶不上我就后年再答辩。说不定我那时已经是明珠电视台的主播了。”胡小娟说话的时候头一直微微上扬,她有点怕面对秦晓田和田莉逼问她的目光,同时也是对自己梦想的一种肯定和向往,她怕一旦低头她就不敢再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怕自己的梦想离之而去。 “可如果是实习的话没有必要休学吧?”田莉的眼神直逼胡小娟的眼睛。 胡小娟咽了下口水,吸了口气然后正视田莉和秦晓田,一字一字的说:“虽然只是实习,但是你们也知道明珠电视台有多难进,就连实习生都不知排多长的队。而且我这个也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我进的栏目也是现在很红《幸运1+1》,着学习机会不是谁都能得的,而且如果我表现不错,一年后可以直接留在电视台。” 秦晓田听了后点了点头,做传媒的都知道明珠电视台啊,除了央视,这个就是近10年来收视率和栏目突破率最好的电视台了。要进这个电视台的估计非富即贵,主播不仅要帅要美而且要有才,据说招聘进明珠电视台的许多都是有海外留学背景的,而且即使是正式招聘进去的也需要见习半年到一年凭借表现来确定最终岗位。这个机会对胡小娟来说的确难得,可能她背后为此也付出了不少努力,估计她家或者电台的同事也帮了不少忙吧。秦晓田这样想着一边牵动了下嘴角。 “话是这样说”田莉顿了一下,有点艰难的问道:“你休学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容师兄?” 此话一出,秦晓田直直瞪着田莉,眼神直接问她:“你为什么现在要提这个事?” 胡小娟并未回答田莉的问题,而是突然显得很兴奋地转移了话题。 “我说姐妹们,我们去喝酒吃烧烤吧!” “啊?!”秦晓田眼睛和嘴巴都成了O型,抬起手看了下手表。“现在,现在都快9点了。” 田莉也傻傻的望着胡小娟,胡小娟又露出她那千年不变的妩媚一笑,“这有什么关系,早着呢,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走啦,走啦!走走走!”胡小娟一手拉着秦晓田一手拉着田莉,将她们从座位上拽起来,然后推着两人往外走。田莉和秦晓田两人相对坏笑一下,手搭着肩喊道:“走走走,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三人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互相推搡着走了出去。 三人来到校外夜宵街上熟悉的烧烤摊,围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点了6瓶冰啤,一堆吃的,田莉抓起一串牛肉往嘴里塞,然后举起杯道:“来,我们三个好久没这样一起聚过了,敬我们美丽的小娟,敬现在的我们!!” “嘭”地一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凉略带刺激的啤酒顺着喉管往下,秦晓田皱了下眉头重重地吞了下去,好久,好久没这么爽快了。 “来,干杯!”胡小娟端起第二杯酒。 “小娟,你慢点喝。”秦晓田想阻止,可胡小娟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自己咕嘟咕嘟就倒进了肚子。秦晓田和田莉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喂,你两个,我马上就要走了,也不表示一下?”胡小娟的两颊飞上了红云。 秦晓田自觉地举起酒杯大声喊道:“来!敬我门相遇的缘分,祝小娟前程似锦!”三人开开心心地又喝下一杯。 几杯酒下肚,酒精开始在身体、大脑、血管里开始作用,三个人都嗨了起来。 “来,敬我们宿舍!让那些男人都滚蛋吧!”胡小娟眼神慢慢有点涣散了,身子也歪着。三个女人又干下一杯。 “老板,再来三瓶!”胡小娟喊住正要去别桌服务的老板。 “不是,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田莉看着地上的4个空瓶子,打了个饱嗝。 “谁说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呢!”胡小娟看来今晚真是要不醉不归了。 三瓶酒很快上了桌子,胡小娟指示服务的小伙子打开瓶盖。 “你们知道吗?”胡小娟一手扶着漂亮的脸蛋,一手摊在矮桌上。田莉和秦晓田早已准备好当听众和陪酒女了。 “你们知道吗?容新晟要去深圳了!他不是要毕业了嘛,再有一个月,他就要去深圳了。”胡小娟自顾自的喝了口啤酒,用手擦了擦嘴。 “他说如果我想去深圳,他可以现在那里等我一年。”胡小娟静默了几秒,“可我不想去深圳,不想去。”胡小娟深吸一口气,“他是找到工作后才告诉我的,我对他不好吗?说实话,我胡小娟不缺男人,有的是人愿意追我,可他怎么对我的?他对我好吗?”有两行泪从胡小娟眼角渗出来,但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落泪了,也不擦,任由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容师兄其实对你也挺不错的。”田莉安慰她,“他想去深圳可能也是出于更好发展的考虑,而且他不是之前也告诉过你吗?”田莉由此听容新晟给胡小娟打电话,偶然听到“深圳”二字。 胡小娟摇摇头,“他之前就提过那么一下,我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结果,他上周跟我说他要去深圳了。我算什么?成了他最后一个被告知的人?” 田莉还是想安慰和尽力撮合胡小娟和容新晟。“怎么可能?容师兄那么喜欢你、在乎你,肯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他才没能早点告诉你的。” “在乎我?”胡小娟嘲讽,“你们不知道,他生日我费尽心思为他挑选礼物,买好的皮带、钱夹送给他。他现在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我帮他挑的。他呢?有用心送过我一件礼物吗?逢年过节他除了带我出去吃饭就是敷衍的买点东西,圣诞带我去精品店买了个音乐盒,生日送我个靠枕和娃娃。你们说我要这些做什么?”胡小娟语气悲愤,数落着她和容新晟之间不对等的桩桩件件。 “你都不知道,他每次问我想要什么,我都不好回答说我真正想要的,我怕他买不起,怕伤他自尊。所以我都说随便,你看着办就好。最多也就提提我想吃什么。他送我最贵的一样礼物就是我现在用的这瓶香奈儿的香水,还是有天我缠着他陪我逛街时讨的。”胡小娟猛地又吞下一大口酒。 “我胡小娟是什么样的你们应该知道。是,我是爱美,我是对生活有品质的追求,可我并不拜金,也不是物质女。我除了有家里支持,大部分的我也是靠自己的啊!我不在乎容新晟他家有没有钱,他是不是能给我买得起贵的东西,关键是他到底问过我几次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其实并不是买不起,我知道,只是看他愿不愿意为我做,愿不愿真的用心关注我的需求。”胡小娟吸了吸鼻子,眼泪打湿她浓密的睫毛,蔓延到全脸,带着黑黑的眼线颜色。 秦晓田忙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胡小娟摇摇头,“真的,我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心存芥蒂,不像刚开始那样甜蜜,会怄气、会猜忌。是不是每段感情过了新鲜期就难以保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情没有了当初的味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完了。”胡小娟言语中充满了伤感。 “那你们现在是真的分手了吗?”田莉追问,她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抛出尖刀般让人想抽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但估计离分手不远了。”胡小娟整个脸都是红的。 秦晓田和田莉对望一眼,田莉为了缓和气氛,干笑两声尴尬的举起杯子喊道:“不管怎样,你还有我们,干杯!” 胡小娟抬起头举起杯子,三只杯子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这声音能击碎内心的软弱、悲伤和愤懑。 是啊,爱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它轰轰烈烈来的时候,有几个人知道能守住它多久。很多爱情都经不住时间的折磨,从烈火燃情慢慢冷却,甚至形同陌路,于是这些在爱情里面的人统统败下阵来 很多时候,感情里面分不清谁对谁错,任何一种结局都绝不是一人能导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中只要有一个人稍微懈怠点,另一方一定会有察觉,如果不及时察觉纠正,那就会变成两个人都懈怠,直至感情土崩瓦解。 秦晓田放下杯子,内心感慨良多,谁能保证会跟谁一辈子呢?尽管大家都喜欢听山盟海誓这些好听的,可大家都知道,这些不过都是一时的心理安慰,真正长久的爱情可遇不可求。 当胡小娟喝光4瓶啤酒后,她感觉浑身发烫,脑袋沉沉的,她想端坐保持良好的形象,可显然是徒劳的。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还不时邀酒。 “小田,你手机响了,你不看看吗?”秦晓田指了指桌子上正在震动的手机。 田莉也喝得个五分醉了,虽然神志清醒,可行动迟缓起来。她“哦”了一声,拿起手机擦了擦眼睛看了起来,然后抬起头又望着秦晓田,末了又低下头在手机上按着键盘。 她看到的短信在问她:“小娟醉了,要不要叫容新晟来送她回去?”田莉当然知道秦晓田的意思,一是让容师兄还有个机会可以表现,二是让他两可以借机做个决定。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叫。”秦晓田低头看手机。 “那还是叫吧,不然我总觉得可惜。” “嗯。” 又是一杯终了,秦晓田帮胡小娟擦着额头的汗,朝田莉使了个眼色,田莉马上捂着肚子道:“哎哟,喝多了,我要去趟厕所,你们先喝着。”说完,田莉做出一副憋不住的样子往公厕一路小跑。 “来,晓田,我俩喝!”胡晓娟垂着脑袋端起酒杯,也没等秦晓田端酒杯,自己又喝下半杯。 秦晓田一手扶着胡晓娟,一手从她手中夺下杯子,小声命令道:“小娟,别再喝了!”接着又放柔的语气:“再喝就糗大了,不美了。”秦晓田的话显然没起作用,胡小娟挣扎着双手,想抢回杯子,两人厮缠了一会,若不是秦晓田扶着胡小娟,她早一溜的跌坐到地上去了。 这个田莉,怎么还不回来!秦晓田心里骂道。 “我要去明珠电视台啦,我要去明珠电视台啦!”胡小娟半眯着眼睛晃着身体,手上下晃动着指着秦晓田。 “好好,去明珠好,明珠好。”秦晓田抚摸着胡小娟的背脊,轻拍着安慰她。 “我回来了!”田莉一屁股坐下,跟秦晓田使了个眼色,秦晓田会意,继续安慰胡小娟。 “小田、田莉!”从秦晓田脑袋上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田莉和秦晓田同时抬起头,呆呆的喊出:“那春明?!” “你们怎么在这?”那春明看见了已醉得不轻的胡小娟,有点疑惑。 呵呵……秦晓田尴尬一笑,指了指胡小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出来吃烧烤。”接着又补了一句:“谁知小娟喝多了。” 那春明凑近身子拍了拍胡小娟的肩膀:“小娟,你没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胡小娟偏着投,眼神迷离的看着那春明。 “需不需要我送她回去?”那春明有点无奈也很关心的问。 田莉指了指10多米外的大槐树,摆摆手好心拒绝:“不用了,你看!”那春明转过头去,立刻明了。 容新晟其实比那春明早到几秒,原本想直接过去,刚好看到那春明走过去便在树下静默的望着矮桌边的几个人。他其实从未想过要与胡小娟分手,可是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小娟看他的眼神不如一开始那般崇拜,洋溢着喜悦。他知道他不够好,现在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所以他想改变,也不止是为胡小娟,这种改变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因此他选择了改革前沿地带深圳,他希望在那座竞争激烈的城市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能够给自己爱的人美好的生活。可他却忽视了,忽视了胡小娟真实的感受,他本以为她会为他高兴,却不想竟令两人的感情爆发了危机。也许裂痕之前就已存在,还没来得及修复,裂痕就直接爆裂了,他的心痛不比胡小娟少。他知道胡小娟在得知他要去深圳后便拼命找路子去明珠,尽管小娟之前就很向往去那里,但并没有如此热衷。现在,让他放弃去深圳,他不愿,让她放弃去明珠实习,也不可能,于是,只能这么僵持着,两人都难过。 短短几秒,仿佛隔了好久,容新晟脚步凝重。 “师兄!”田莉站了起来,因为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她的手都不知往哪摆。 容新晟点了点头,那春明叹了口气道:“看来喝得有点多,估计走不了了。” “嗯。”容新晟从鼻孔里发出一个音,也叹了口气道:“没事,我送她回去。” “你两个没事吧?”那春明将脸转向田莉和秦晓田,她俩的脸也红到不行。 “没事,我还能走。”秦晓田心底感激那春明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 “我也OK,回去没问题。”田莉也慌忙摆摆手,表示自己能行。 “我们没事,春明你怎么在这?”秦晓田环抱着胡小娟抬头问。 “我晚上肚子饿,出来找点吃的,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们。” “噢,那你快去买吃的,我们没事,马上就回去了。”秦晓田的手臂很酸。 那春明点了点头,没走也没说话。 “晓田,你把小娟给我吧!”容新晟蹲下身子,从秦晓田怀里轻轻地一手拉着胡小娟的右手,一手扶住胡小娟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怀抱里的重量释放了,秦晓田赶紧甩甩手臂。 “怎么?手酸了?”那春明掩不住眼里的关心。 “嗯。”秦晓田点点头,从矮凳上站起来,拍拍屁股,活动了下手脚。 “师兄,我们赶紧把她送回去吧,你看她都快不省人事了。”田莉跺下双脚便要走。 容新晟用力将胡小娟往上提,那春明赶紧上前帮忙,两人将胡小娟扶着占起来,可胡小娟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 “你们结账了吗?”那春明问。 “结了,点最后一次啤酒的时候已经结了。”秦晓田想起胡小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10元的硬要塞给送酒来的小伙子,嚷着她要买单,谁也不要跟她抢,秦晓田一把挡下她的手,自掏腰包的把钱付了。想到这,她不由得耸肩笑了。 “怎么了?”那春明见她那样,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们走了,你赶紧去买吃的。”秦晓田推了推他。 “真不用我送你们回去?”那春明还是不放心。 “真不用,你看,有容师兄呢!”秦晓田指指东倒西歪的胡小娟和正拉着她的容新晟。 胡小娟被拉着靠在了容新晟肩头,原本迷迷糊糊的胡小娟倒在容新晟怀里没过几秒,突然抬起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起来瘆得慌。 胡小娟站不稳,抬着没力气的手晃着指向容新晟,疯疯癫癫的嚷道:“喂,容新晟,你怎么在这?”接着用手拍拍容新晟的脸,自言自语:“咦?真的是你?”胡小娟表情柔和下来,可过了几秒又暴躁起来,她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用尽力气想推开容新晟,容新晟心疼地看着她,拉着她,不管她怎么反抗挣扎就是不放手。 胡小娟甩开容新晟的手,踉跄两步,指着容新晟喊道:“你不是要走了吗?还来找我干嘛?我告诉你容新晟,我胡小娟也要走了,以后不跟你玩了,本姑娘以后要找个比你更好、更帅的男朋友。你、你……今天、今天我们就此了断!”胡小娟歪歪斜斜的身体剧烈抖动着,喊到最后两句时简直是咬牙切齿,眼泪不听使唤的再次决堤。没有放声痛哭,只是耸动着双肩,努力控制着自己竭嘶底里的情绪。 容新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过去把胡小娟轻轻拥在怀里,轻拍她的背,不停安慰着:“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容新晟心里憋屈,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像有千斤重担堵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走,回去,我送你回去。”容新晟想抱着身子往学校走。 胡小娟使劲挣脱着,哭着,可没有用,容新晟的手太紧了,她没办法挣开。 “听话,听话小娟,我们回去。”容新晟的眼眶红了。“你听我说,我没想过要离开你,我喜欢你,可我有时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怎么样才是对你更好,让你觉得舒服。我想我真的做得不算好,害你伤心难过,可你也不跟我讲你的真实感受,这让我更难受,你知不知道?”容新晟说完,抚摸着胡小娟的长发,有不舍、有不忍,也有无奈。 胡小娟大概太累了,慢慢安静下来,容新晟见她不再反抗,半扶半抱地朝学校方向走去。田莉和秦晓田在旁边一直没敢吭声,见容新晟往前走,赶忙跟上去。 “赶快去吧,我们先回了。”秦晓田低声朝一脸错愕的那春明说完便低头快速离开。 那春明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心想:胡小娟和容师兄是吵架还是真的要分手? 秦晓田他们三人,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将胡小娟扶到宿舍楼下,田莉赶忙向宿管老师打报告,说舍友喝醉,没办法把她弄上去,所以请个男生将她送上楼。宿管老师伸头出来看了一眼,示意他们快点上去。走到楼梯口,容新晟想都没想,打横抱起胡小娟上楼。田莉、秦晓田两人对望一眼,什么都没说赶紧跟在容新晟后头。秦晓田掏出钥匙打开门打开灯,田莉帮忙将胡小娟放到下铺,容新晟甩甩手,朝上铺看了一眼道:“我们得把她弄上床去。” “怎么弄?”田莉觉得把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大活人弄到上铺很困难。 “这样,我先上去!”说完,容新晟便爬上床,揭开蚊帐,向下伸出双手。“你和秦晓田想办法扶她起来,扶正了,最好能把她往上托一下,我拉着她的手把她拉上来。” 田莉看了秦晓田一眼,两人点点头。秦晓田和田莉一人扶着胡小娟的一边,好不容易把她扶来。 “秦晓田,你在下面托着小娟,田莉你把她的两只手给我。”容新晟跪在床边指挥。 秦晓田只好蹲下来双手托着胡小娟的屁股,田莉努力保持胡小娟上半身的平衡,使力将她两只手拉直,容新晟终于拉住了胡小娟的手肘,田莉和秦晓田两人从下往上使劲将胡小娟向托,容新晟用力向上提住胡小娟的整个身子。“加油!”秦晓田和田莉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推,突然感觉手一松,容新晟已在毫秒间利用惯性和力气将胡小娟的半边身子提到床上,尽管是趴着的,剩下的就好办了。秦晓田和田莉将胡小娟的双腿往上送,容新晟将胡小娟的头放到枕头上时早已满身大汗。 经过刚才的剧烈运动,铁床终于停止摇晃和发出嘎吱声。容新晟坐在床头,撩开散落在胡小娟脸上的头发,脸上依稀可见泪痕,他俯下身在胡小娟额头上留下一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吻你了,容新晟想。 “师兄,给小娟擦擦脸吧。”秦晓田从下往上递上来一块毛巾。 容新晟轻轻擦拭胡小娟的脸,就像手抚摸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脸颊,他没想到分离来得如此快。帮胡小娟擦完脖子后,容新晟赶忙从床上下来,他怕再看下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会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前行。 “谢谢。”容新晟将毛巾递还给秦晓田。 “师兄,跟我们还客气什么。”秦晓田眼神里藏着话,这话被嘴快的田莉问了出来。 “额,师兄,你和小娟真的就这样分了吗?”田莉敲着左右两手的食指。 容新晟一脸疲累,但还是勉强一笑。“也许应验了合久必分的老话吧。”容新晟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小娟永远是我的师妹,你们也是。” 田莉和秦晓田听完,不由得长吁短叹。 “对了,我下个月初就走了,还有两周时间。”容新晟临出门前转身对田莉和秦晓田说。 “啊!这么快,小娟知道吗?”秦晓田想若容新晟悄悄离开,那胡小娟一定更不能原谅容新晟。 “嗯,她知道。”容新晟打开门,“原本想离开前请你们吃一顿饭的,但现在不知道还合不合适。”尴尬一笑,田莉和秦晓田也顿觉有点尴尬。 “谢谢你们,希望你们记住,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师兄。”容新晟留下一张疲惫的笑脸。 秦晓田上床打开手机才发现袁暮天发了好几条短信。 “小丫头,在干嘛?” “怎么不回短信?” “睡了吗?” 秦晓田回复:晚上陪小娟在外面,她喝多了,已经回宿舍,睡啦,晚安!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三个女生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第四十一章 聚散 该来的总会来,7月的来临预示着一场盛大的离别。陆芸静领完毕业证、学位证,与同学吃了散伙饭的第三天,便离开了湘城,走前秦晓田特意去原来的学校看了她,当是最后的送别,两人最后在站台拥抱告别,许多不舍全浸湿在眼泪中。秦晓田多希望陆芸静能幸福,“你一定要好好的,到家了记得跟我联系,代我向和振宇问好。”秦晓田最后擦擦眼泪嘱咐陆芸静。陆芸静眼圈早已红肿,只顾点头,说不出话来。 容新晟也走了,最终没能实现请他们吃一顿的想法,因顾虑到胡小娟,容新晟只和同届的朋友们聚会告别。胡小娟明天就离开,她早将行李准备妥当,在几天前约着班上同学海吃一顿后还请大家去KTV嗨翻了。说是嗨翻,十几个人在那又唱又跳又搞怪,可实际上,高声歌唱、大声说话、跳小丑舞、做鬼脸,只是为了用浮夸的动作掩饰内心的不安和难过。唱到凌晨过后,只剩他们宿舍的、那春明、陈少宇和袁暮天,袁暮天不太喜欢唱歌,他唱歌实在不怎么样,一整晚几乎都当观众,看着他们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热闹得像当年他本科毕业的时候。他其实只是陪着秦晓田来,因为上次胡小娟买醉后,他才知道秦晓田也喝了不少,导致他那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都找不到她人。爱恨情仇在酒精的麻痹下化为乌有,那春明和陈少宇毕竟年轻,几轮划拳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也已经达到巅峰状态,再喝估计也要挂了。 袁暮天眼瞅这形势对他完全不利,独留他一人清醒,可他一个人怎么能弄5个醉鬼回去?于是他参与到陈少宇和那春明的摇骰子、划拳的游戏中来,替他两喝了不下10杯酒。 另一边,三个女人,胡小娟和田莉一人抱一只麦,秦晓田霸占着角落里的一只有话筒架的麦,吼到喉咙沙哑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一首《朋友》后,三人举杯痛饮一杯。田莉拍着胡小娟的肩膀,费力的从嗓子里吐出一句话:“小娟,你明年一定要回来,和我们一起毕业。”接着,秦晓田也将手搭到胡小娟的另一边肩膀,扯着嗓子想要盖过音乐声,喊道:“小娟,明年我们一起答辩,你还要和我们住一起的!”胡小娟看着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感动得直点头,眼泪便涌了出来,打哈欠会传染,眼泪也是会传染的,胡小娟的眼泪一飙出来,秦晓田和田莉也跟着飙泪。三人抱做一团哭,沙发角落里划拳划得正嗨的三名男子见此情景,又心疼又好笑。三人互相看了几眼,然后那春明和陈少宇都看向袁暮天,袁暮天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觉得最好还是让她们自己好好释放下情绪吧,不然我们现在过去劝肯定要被劈死。”袁暮天看了看中间抱作一团的三个女人,觉得闺蜜之间的共鸣最好还是不要打扰。 胡小娟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分开又开始拿起话筒嗨起来。那天晚上几人一直唱到凌晨2点多才互相扶着、搭着的上了出租车回学校。是袁暮天帮秦晓田她们三个女生叫宿管老师打开门让她们进去的,宿管老师满脸不情愿,骂骂咧咧的爬起床,正准备要发作,看到是袁老师带着三个女生回来,只好压住火气扯出一抹假笑,用还没睡醒的声音说:“稍等。”然后披着薄外套出来宿舍门。 那春明他们就没这么好待遇了,袁暮天直接甩了句话给他们:自己想办法进去。他们能怎么想办法,只能翻外面的铁门啊!两人歪歪斜斜的好不容易骑到门顶,跳下去的时候陈少宇还崴了下脚,只能一瘸一拐的回到宿舍。 一夜宿醉后,第二天陈少宇过来向田莉展示自己红肿的脚脖子,以博取同情。搞得田莉又是买红花油又是云南白药帮着揉脚,只能发挥母性本能照顾他。 胡小娟仍然是一副常胜将军的样子,下午非拉着秦晓田去血拼,为奔赴上海做准备。如果不是胡小娟,秦晓田不会对某些国际品牌有任何了解,自从跟着胡小娟,她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认知水平有了飞速的提升。可看着她又是口红、又是首饰、又是衣服的买,花了几千大洋出去,秦晓田真是肉疼。 “晓田,你不买点衣服吗?这条裙子挺适合你的。”胡小娟提起一条一字肩的棉质蓬蓬裙在秦晓田身上比了比。 秦晓田看了下价签,吐了吐舌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800多,太贵了。” 胡小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样子,“晓田,你知不知道,女人最主要的是什么?是要有质感,你有品质才能吸引同样有品质的人。品质有时要通过你的行头表现出来。” 秦晓田点头如捣蒜,“嗯嗯嗯,胡大美女说的都是真理,可本姑娘没钱置办行头,还是看着你置办好了。” “你啊!太不注意形象了!” “嘿嘿,你看,我没质感也有你这么有质感的朋友嘛,赚了,知足了。” 胡小娟甩秦晓田一个白眼。秦晓田靠过来挽着她的手,有点淡淡的忧伤:“小娟,要是你不走就好了,我觉得你在穿衣打扮上简直就是我的导师,你走了我就会更邋遢了。” “别别别,什么人生导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合适吗?我们又不是不见了,再说了,以后QQ视频我可是要监督你们的,给我打扮得精致点。也得亏人家袁老师不计较外表,不然人家那么多女生围着转,哪轮得到你秦晓田。” “是是是,胡大小姐教训得是,以后继续指教啊!” 两人打打闹闹,过着嘴瘾,将即将到来的分别抛在脑后。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秦晓田难以入睡。人生真的是由一场又一场的欢聚离散组成,很多同路人,走着走着便散了,还有些人一辈子遇不到,再有些人会从同路人变成陌路人。可,为什么精彩音乐会的散场总是那么快,快到让她还没体味够就曲终人散了。 第四十二章 破界 秦晓田在窗外一片蝉鸣鸟叫中醒来,缕缕阳光透过姜黄色的窗帘洒在瓷砖上,又是炎热的一天。胡小娟前几天走了,秦晓田、田莉、去机场送她,进入安检前,依然时尚的胡小娟回头撂下一句狠话:“等着瞧,我胡大小姐,三个月内就满血复活然后开始新恋情,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啊!” “那肯定、那肯定!”秦晓田和田莉使劲赔笑点头。 “记得联系,QQ、博客、短信、电话,反正得一周联系一次!”秦晓田忍住眼角的泪,和田莉拉着手。 “会的,不跟你们联系那我就太不够意思了。”胡小娟脸上堆着笑,可大家都知道,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走啦!”胡小娟潇洒的挥挥手,转个身又背对着她俩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安检。 这一幕,这几天总在秦晓田脑海中盘旋。距离大家分别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就毕业了。她又何去何从? 田莉在昨天也回老家了,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人,她和那春明报名参加了湘城第一次举办的世界农博会,市里动员了大量的学生当志愿者,大部分都是大学生。秦晓田和那春明被分配在不同的组,分工和职责都不相同,所在展馆也不同,这两天两人除了一起同路去到国际会展中心外,其他时间并碰不到面。 秦晓田主要是负责展馆11区的工作,包括展区内的布展协调,参与展会的人员接待、餐食、住宿等。到展会正式开始后,她还将负责一部分新闻稿。尽管志愿者不少,但因为大家都不是熟手,因此刚开始的几天有点乱,经过组委会的分工整理,大家的准备工作逐步进入正轨。 各区筹备办公室的条件并不好,堆着很多资料、宣传页、海报、打印机是一个区共用两个,电脑只能保证两人共用一台,天气炎热,从展区二三楼隔出的办公室也没有空调,只有几台风扇在嗡嗡的转着。秦晓田为了快速高效的工作,没有和其他志愿者共用电脑,每天都拎着自己笨重的笔记本电脑去干活。 “小秦,去吃饭啦!”组委会筹备组的冯大姐敲了敲秦晓田的桌子,指了指外面。 “谢谢冯姐,我这还有点名单没对完,您先去吃,我一会来。”秦晓田感激的笑笑。因为人数多,组委会安排送餐公司每天中午送盒饭到各区,大家可以吃吃盒饭,然后在外面休息一下,下午两点继续工作,可连续吃了一周的盒饭,加上天气又热,秦晓田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想喝粥。可要去到外面找吃的,起码得走个两三公里,要这会出去,她会被太阳烤死。这个国际会展中心是新落成没多久的,在新开发区,离主城区挺远的,她每天和那春明过来要倒3趟公交车,还得走一小段路才能到。于是这两天,她都带着点糕点来,饿了就吃点。 “秦晓田同学。”秦晓田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吃惊地抬起头,左右晃了下脑袋,看到办公室大门口有个身影,居然是郑正。她条件反射性的从凳子上弹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脱口:“郑总?”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吃惊吗?”郑正举起右手在下巴边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秦晓田赶紧走过去,“郑总,您怎么在这?”秦晓田嘿嘿的打哈哈。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们正源茶业作为全市的农产品标杆企业,怎么不能来参展?”郑正歪着脖子好笑地望着秦晓田。 秦晓田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噢!对呀,瞧我这脑子,早该想到嘛!那郑总,你们在几展区?” “在2号展区。”郑正似笑非笑。 “2号?”秦晓田比出两根手指头,心里盘算着,从2号走到11号,也不近啊! 郑正看穿了秦晓田的心思。“我这几天都会过来看看,每个展区我都会转转,看看情况。前两天我就看到你在这了,当时陪着领导,没好打招呼,今天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郑正还要陪领导?那得是什么领导啊?秦晓田心里嘀咕着。 “我看你还没吃饭吧?” 秦晓田摇摇头。 “喏!我这日式料理套餐可比这里的盒饭强多了,你试试!”郑正将白色塑料袋在秦晓田眼前晃了晃。 “这、这,郑总,这不好吧,多不好意思。”秦晓田没好意思接。 “嘿~秦晓田,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有几个员工也在这边忙活一周了,都说这边盒饭不好吃,所以今天我特地让红枫日式料理送餐过来给他们改善下伙食,多点了几份备用,知道你在这支援,所以带了份过来给你。” “真的假的?”秦晓田结果塑料袋,打开看了看,光看这红黑色的木质包装盒就比那泡沫盒饭强不知多少倍。 “当然是真的,有必要骗你吗?真是!”郑正轻轻敲了下秦晓田的脑门。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郑总!”秦晓田满心欢喜的提着饭盒往里走。她当然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过来找她的那春明看到。原本那春明想吃吃饭顺道走过来看看秦晓田在干嘛,没曾想刚好在楼梯转角看到郑正在门口。 秦晓田打开盒盖,“哇”地惊叹一声,“这、这是新鲜的?”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的指头指了指饭盒。 “绝对新鲜,都是让师傅做了冷藏送过来的。”郑正站在理她约有两三米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秦晓田,又打量了下四周。 秦晓田夹起一块鳗鱼往嘴里放,顿时感觉味蕾得到了满足。她眨巴下眼睛看了看郑正,郑正立马会意。这么盯着人吃饭确实不太妥,他轻咳一声:“看你挺喜欢吃,那我就放心了,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大步走出了这闷热的办公室。 秦晓田傻笑一番,继续埋头吃食。 “春明!”秦晓田向会展中心广场上的一个人影招手。 “怎么这么慢?”那春明额头上冒汗。 “唉,没办法,临出来前说有个参展商不来了,又落实了一下。”秦晓田摇了摇手中的太阳帽。 下午,那春明打电话约秦晓田一起回学校,秦晓田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晚,所以就答应了。不然像前几天,她都是7点才能出门,总不能让那春明一直等她,可今天,还是晚了一点点。 “我中午看到郑正了,他来找你?”那春明喝了口水,虽然已是6点过,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可仍抵不住热浪。 “嗯,他也是参展商,说是今天他们有高级员工餐,所以拿了一份给我。” “哦,这样啊!”那春明说完若有所思。 “喂,想什么呢?”秦晓田拍了下那春明的手臂。 “噢,没有。” “那你傻站着干嘛,走吧!” 要不是要转车,秦晓田准能在公车上一路睡到终点站。快到站时,那春明问秦晓田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秦晓田摇摇头,转而傻笑着问:“春明,你跟我们一起吃呗,我和暮天约好了,你一个人吃多没意思,一起吃啦。” “不要,我随便吃点就回去洗澡了,臭死了。”那春明很干脆的回绝。 “晚一会洗澡不会臭到哪去。”秦晓田真是神补刀,那春明又趟出些汗来。 自从秦晓田去会展中心当志愿者以来,每天晚上袁暮天都等她回来一起吃饭,有时在外面吃,有时袁暮天会在单身公寓自己做。秦晓田有时回来得晚,袁暮天会先吃点,然后等她回来再陪她吃。就比如说昨晚,想到这,秦晓田的脸笃地一下红了,她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马上到站了,别乱想,可一想到马上要见到袁暮天,再想想头天晚上的情景,突然间她就有点不敢面对那个法学系老师了。 “晓田!”袁暮天抚弄着秦晓田的头发。 “嗯?”秦晓田坐在袁暮天的大腿上玩着手指。 “你明年毕业想好干嘛了吗?想不想留在湘城?” 又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最近最让秦晓田头疼的问题了,不止她亲爱的舍友在问,见到的同学问,她父母问,还有好些她觉得不相干的人在问。 “没想好呢!”秦晓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反过头,双手围住袁暮天的脖子问:“你说我干什么好呢?” “你学的是传媒,不想做传媒吗?”袁暮天将头往后仰,想看清秦晓田的表情。 “嗯?”秦晓田眼珠朝上,挠了挠头,想了想道:“我又想去电视台,又想去杂质社,还想当老师,又或者哪儿要我我就去哪。”说完,秦晓田觉得自己是个特没追求的人。 “那你就都试试吧!”袁暮天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后很正经的说:“晓田,如果你想留在湘城,我想,我想我们可以考虑下买房的事。” “买房?”秦晓田将两只手从袁暮天脖子上放下来。秦晓田脑袋有点懵,这什么意思?意思是以后他们两要结婚住在一起吗?她心里偷笑,表情却是一脸懵逼。 “你不用紧张,不用你出钱!”袁暮天解释道,他不想让秦晓田有太大的心理和经济压力。 “不是,那买了万一、万一我工作又不在这呢?”秦晓田脑子里奔过一系列问题。比如: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要娶一个要嫁?那她是不是也得承担点?他是不是想拿房子绑住她?万一他们分手了如何是好? 袁暮天望着秦晓田忽明忽暗的眼神,猜出了七八分。 “如果你不在湘城工作,想去其他地方,我如果也能过去,那到时把房子卖了再到其他地方买就行了啊!现在房价一直在涨,买了也不会吃亏的。” 秦晓田听完点点头:“有道理。” “你看,我这段时间收集了好多楼盘资料。”袁暮天拍拍秦晓田示意她起来,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叠楼盘宣传单递给秦晓田。秦晓田一张一张看了起来。 “这张打了勾的是什么意思?你比较中意的吗?”秦晓田问。 “嗯,我觉得有三套房还不错。”袁暮天从秦晓田手中拿过宣传单,找出他打勾的三张给秦晓田看。 “这三个户型都不错,三室的,小区容积率和绿化率都还不错,周边环境从未来发展来看,也应该不错。你看,这个和润新城,以后旁边还会有2号地铁线通过。” 秦晓田仔细看了看户型和项目位置,点了点头。 “那你想好买哪了?” “哪能那么快,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几个楼盘再定,总要实地考察一下。” “我?一起去看吗?” “废话!你当然得去看,万一你不满意呢?这可是以后我们要住的房子!”袁暮天瞪了秦晓田一眼。 秦晓田咧开了嘴,在心里放肆狂妄的笑。 “我看图片喜欢这个!”秦晓田指着另一张楼盘宣传页。 “是吗?那到时也去看看。” 秦晓田重重的点头。然后,她就躲进了袁暮天的怀里,再然后,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攀着袁暮天亲了他脸颊,结果就被一个重重的吻覆盖。 秦晓田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想清楚他们两人是怎么到床上去的,直到她感觉到有只滚烫的手掌伸进她的T恤,接触到她微湿的皮肤,她本能的用手抓住了那只厚重的手腕。她只是感觉袁暮天的吻变得温柔绵长,吻着唇、额头、眼睛、鼻子、颈窝……她那只小手其实也无力阻挡那么强劲的敌手,所以,袁暮天的手一路上扬,攀越山峰,又在峰顶流连忘返。秦晓田努力憋着一口气,可当袁暮天那两只不安分的手上下齐发的时候,她从胸腔迸出来“啊”的那声把自己都吓到。她满脸紧张的对视着袁暮天的眼睛,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有她难以看清的很多东西,比如渴望、比如坚定、又比如温柔……她忽然心里一紧,有点害怕起来,可袁暮天只是短暂的与她对视后,便继续低下头亲吻她的耳垂,那耳边粗重的呼吸,让秦晓田觉得现在耳朵边都在痒痒。 秦晓田坐在床边狠狠甩了甩头。 “小田,怎么了?”那春明看秦晓田低着头在甩。 “哦,没什么,犯困,脑袋不清醒,清醒一下。”秦晓田将头埋得更低,天知道她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可袁暮天健硕的上身还是在她脑海中浮现,当她的双手贴上他坚实的胸膛,手居然颤了一下。随着肌肤贴得更紧,秦晓田也更紧张,最后她阻挡住袁暮天想要继续向下探索的手,战战兢兢的呼叫:“不行、不行,不安全!”气氛突然间就冷却了,袁暮天将头深深埋在秦晓田胸口,她轻抚他的后背,不敢说话。 “走了,下车了。”那春明拍了秦晓田一下。 “哦!”秦晓田跟着那春明有点恍惚的下了车。 “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不试试袁老师的手艺?”走着路,秦晓田清醒了点。 “不去了,改天再试。你看看你这样,赶紧早点回去休息。” “嗯,我去袁暮天那吃饭去,他在等着。” 收完碗筷,秦晓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准备好好放空大脑休息。没休息多久,袁暮天神秘兮兮的晃到她面前。 “你背后藏着什么呢?”秦晓田看袁暮天背着手,于是将收绕到他背后去抢。 袁暮天没让她抢到,抬起手上的小盒子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你!欸!袁暮天,好你个貌岸然的大学老师,居然这么下流!”秦晓田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袁暮天。 “袁老师,你这是要为人师表吗?” “怎么不是为人师表了?现在我就要为人师表。”说完,袁暮天就将秦晓田扑倒在沙发。 “喂,你!流氓,救命啊!”秦晓田大呼。 袁暮天捂住她的嘴,轻声道:“你不是说不安全吗?现在安全了。” 气氛好尴尬,好尴尬,秦晓田被看得心里发毛,那双眼睛仿佛要把她整个身体都看透看穿。 避无可避,有些事情就让它来吧,秦晓田闭上双眼。袁暮天却站起来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一点一点将她点燃、融化。其实这第一次的体验,除了紧张害怕和疼,秦晓田没有别的感觉,可看到袁暮天渴求又心疼的眼神,她心里充满了大义凛然。 “疼吗?”袁暮天轻揉这小腹。 “疼!”刚才撕裂般的疼痛稍微轻了点。 “对不起。”袁暮天小心又温柔的吻了吻秦晓田的头发。 “其实我也疼。” “啊?为什么?”秦晓田诧异的看向袁暮天。 袁暮天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因为你太紧张了,弄得我也很紧张。” 秦晓田捂住张大的嘴,她想笑,但不能笑出声,接着指着床单羞涩的说:“床单脏了,得洗。” “嗯,一会我来换。让我先抱抱你。”袁暮天紧紧抱住秦晓田,头靠在她肩膀。秦晓田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缓缓地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最终,那道最后的防线就这么轻易被突破了。秦晓田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从传统家庭教育走出来的她,原本打算留到新婚之夜,如果她爸妈知道她未婚先越界,肯定不会饶过她。可,话说,现在这年头又有几个人会守身如玉的等到结婚呢? 第四十三章 温柔 秦晓田总觉得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应该天天不务正业的谈恋爱,所以除了在袁暮天公寓呆过一晚外,其他时候不管多晚,她都让袁暮天送她回来,一来为心安,而来怕被人瞧见不好,避避嫌。 有时回到黑漆漆的宿舍,秦晓田会觉得心里有点空,小娟走了,田莉回家,解汝梅的床倒是铺着的,但只住了半个学期就搬去外面住了,只是偶尔回来一趟,屋里没有人气,感觉好凉,大概秋天快来了吧! 离农博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秦晓田他们也越来越忙,原本她还打算回家半个月,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也得泡汤了。因为忙农博会的事,报社那边她和那春明都有1个多月没去过了。幸亏提前跟报社报备过,而且报社本来就要全方位报道农博会信息,对于志愿者这种政治任务,报社也一定是开绿灯放行的。 一天上午,秦晓田正在办公室专心整理资料,办公室里人不少,却很安静。这份安静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急促声打断。 “快出来看,快来看!”胖妞冲进办公室拉着做外面的几个志愿者往外走。 “干嘛呢?”林萱嘟着嘴。 胖妞是农业大学茶学系的一名大三的学生,叫宋薇薇,为人和她的身材一样厚重朴实,藏不住事。 “那个、那个程什么的来了,哇噻!好闪亮!”胖妞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吞了口口水,接着八卦:“还有,还有万源茶业的郑总也在,还有好多其他领导,他们就在楼下,不知道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胖妞凑到林萱身边一脸艳羡:“听说这个程什么的是个珠宝设计师,是郑总的未婚妻,哇!真是郎才女貌!” 听到胖妞的消息,办公室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多数女生都倾巢而出,准备以后的八卦闲聊谈资,秦晓田看一群女的都冲了出去,自己也不好意思还坐那不动,也打起精神准备八卦一番。 二楼走廊的护栏边不一会便站满了人,这不仅是是因为郑正和程成澄,还因为在他们前面走着的市委、市**的几名领导,常副市长带队来巡视和慰问来了。可对于年轻的大学生来说,亮眼的就只有郑正和程成澄,谁叫那些官员们个个穿得老气横秋的,哪像郑正一身藏蓝色西装那么笔挺,还有他身边的程成澄,一袭淡紫色的绸缎中长裙,精致的盘发,还有她耳朵、脖子和手腕上闪闪发光的首饰。其实那一堆领导里面还有其他企业的老大们,可这黑压压一片往下去,就只有郑正和他身边的女人显眼。 “哇!那个男人好有气度,旁边的女的也好有气质啊!”秦晓田听到身边的女生发出花痴的赞叹。 “都站在这干嘛?赶紧进去啦!领导们马上上来了,都站在这挡路吗?”组委会的刘主任吆喝大家进办公室。“哗”地一下,走廊上顿时没有人了。 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假忙起来,其实都在等着领导们进来看望呢! “感谢常副市长带领市委、市**各部门的相关领导、工作人员,以及农博会主要参展单位、企业的领导们来会展中心检查指导工作,感谢各位领导对我们工作的关心,在酷暑下还来看望慰问我们工作在一线的员工及志愿者,大家掌声欢迎!”刘主任激情陈词完毕后,办公室里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常副市长示意大家安静,他用带点方言感的普通话发表了一下官方慰问词,无非就是同志们辛苦了,在如此炎热的天气和有限的条件下还能积极开展工作,大家不容易,也希望大伙同心同德,做好最后的冲刺工作。“我代表市委、市**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前期我们也接到了组委会的一些请求,在办公环境上尽量为大家改善,但场地条件实在有限。硬件条件可能无法改善更多,但软件条件是可以改善的,针对前期大家反映的没有地方休息、午餐太差的问题,市里决定联合参展企业一起为大家解决。今天我们就在场外搭建了临时休息区,有咖啡机和免费饮料提供,午餐的盒饭也提升了一个档次,还提供免费的煲汤。谢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请大家再接再厉,一定把农博会办好!” 又是一片掌声。胖妞悄悄在林萱耳边嘀咕:“今天的午饭应该比昨天的好吧?” 鼓掌的时候,秦晓田看向郑正他们那边,发现他对自己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他身边的程成澄简直可以用雍容华贵形容啊,秦晓田的目光是被她吸引过去的。很快,领导们就去其他地方视察慰问了,秦晓田这个办公室七嘴八舌的热闹开了。 “有免费咖啡喝,还有圆桌和椅子可以休息,我刚去外面看了,工人们正在装,每个展区都有!”一名男生气喘吁吁跑上来向大家汇报最新进展。 “这么爽?那中午就可以去试试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就是刚刚在郑总旁边的那个美女,据说是他的未婚妻。”胖妞这些灵通的八卦消息也不知从哪来的。 “是吗?” “当然是,我师兄就在万源茶业工作,他说的准没错,说是两人马上要订婚了。” “这一对看着太赏心悦目了,配配配!”旁边一小女生拍着手。 秦晓田就这么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心里觉得好好笑,她要是不八卦点都显得不合群。 她敲敲桌子,吸引住旁边八卦团体的注意,拿手指勾勾,意思围拢点,然后神秘的说:“不是订婚,是结婚。”然后她就看见胖妞她们惊讶的捂住了嘴。 “不是,你怎么知道?”胖妞表示怀疑。 “因为,因为我采访过他。”秦晓田有点小得意。她马上感受到了羡慕的眼光。 “那、那再说说郑总的事呗!”胖妞央求。 完了,就不该八卦,秦晓田暗自痛骂自己,她原本只想爆一个料,没想到还没完没了了。 “哎呀,采访都是关于他们企业的,他的私生活很少提及。再说了,都是别人的男人了,你还这么关心干嘛?” 胖妞立刻失落了,默默走开。秦晓田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件又傻又不厚道的事。她追过去,覆在胖妞耳边说:“其实吧,郑总这个人脾气挺坏的,没你看外表看的那么好。” “真的?” 秦晓田认真的点点头。 胖妞更低落了。“我只是去师兄公司的时候见过他,那时我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帅,这么有型,又有能力呢!我知道对于我来说他是那么遥不可及,可我就是喜欢他。不过,如果他的结婚对象是刚刚那个程小姐的话,好吧,我认输。” “喂,你脾气那么好,还怕碰不到个好人?郑总那种人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hold住的,只要你想,肯定能找到你的小幸福。”秦晓田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好言安慰。 胖妞握紧拳头比出个加油的姿势,接着很励志的放话:“我要化悲愤为力量,我等下要吃两个盒饭。” “你不减肥了?”秦晓田呆住。胖妞经常中午吃半盒扔半盒。 “不减了!男神都要结婚了,还减什么肥!”胖妞发狠道。 秦晓田凌乱了。 吃过午饭,秦晓田和胖妞她们来到新搭好的休息区,舒舒服服的坐在躺椅上。 “你不是才吃完饭吗?怎么还能吃得下蛋糕?”秦晓田直直望着正端着一块准备吃的胖妞。 “这个看着好好吃,就拿一块试试啰。”胖妞舀起一小块蛋糕往嘴里送。“哦,还有,那边有免费饮料,你可以拿瓶喝喝嘛。” 秦晓田起身,转到饮品处,果然,有果汁、矿泉水、可乐,还有万源推出一款新茶饮,小瓶装的。看来这休息区都是各个厂家赞助的啊! 她拿了一瓶万源的乌龙蜜桃茶饮,转身到躺椅边坐下,准备小憩一下。忽的短信响了。 “小秦,有没有看到免费饮料区我们的茶饮了?”秦晓田倒抽一口冷气,四下张望了下,没见人啊!见鬼了,他怎么知道我拿了茶饮? “看到了。” “喝了吗?” “还没。” “那你试试看,新研发的,口感给个评价。” 秦晓田打开瓶盖,老老实实的喝了一口。乌龙独有的香气飘进鼻孔,有蜜桃的香甜,可对于秦晓田这种不爱喝饮料的人来说觉得还是原味的比较好。 “挺香甜的,但我个人觉得太甜了。”秦晓田回了条短信。 隔了很久那边传来了一条短信:看来,你不属于大众口味。 秦晓田抿嘴不语。 晚上回到袁暮天的单身公寓,秦晓田瘫倒在沙发上。 “怎么?很累?”袁暮天不知从哪弄来一堆恐龙的标本拼图,在一旁的书桌上拼着,他的摆设架上放的全是汽车、动物骨架、直升机的模型,全是他自己拼的。 “今天可累了,还有一周就开学了,还有两周就开农博会了,还得累三周,得等到这个该死的会弄完才能安生。”秦晓田有气无力。 “过来,跟我一起拼拼这个就有精神了。”袁暮天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要!你那全是骨头标本,那完全是拼脑力和体力的,我两样都不够。” 袁暮天大笑:“脑力体力都不行,那你有什么是行的?我看你床上也不行嘛!” “袁暮天,你!!!”秦晓田感觉全身的血冲上脑门,顺手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向袁暮天砸去。 “砰!”袁暮天避开扔向他的靠枕,拿手挡了一下,那可怜的靠枕不幸砸在他未完成的骨骼标本上,掉到地上,稀里哗啦的散落一地。 秦晓田举起双手摇头表示:“不关我的事,谁叫你自己没接住。” 袁暮天边蹲在地上捡骨头,边瞪着秦晓田:“不管,你丢的靠枕,你得负责,你帮我拼好了,不然今晚就不许走了。” 秦晓田屁股上像被针扎了,立马跳起来,一脸赔笑的帮袁暮天在地上搜寻散落的骨头,一边说:“我帮你捡,捡完你慢慢再拼一次,加深印象。” 拗不过袁暮天,秦晓田还是被逼着帮袁暮天拼标本。 “那一块,不是,左边那个。”袁暮天坐着发号施令。 秦晓田在他旁边抱着一大个盒子左翻右翻,拿起一个长约2厘米的尖尖的牙齿递给袁暮天。 “天哪,你就没找对一个,要你拼这个怕是一辈子都拼不好。”袁暮天无奈的摆弄着手中的骨架。 “我又没说我要拼。”秦晓田一脸怨气,太想将手中的骨头砸向他脑袋,算了,忍了。 “知道这是什么恐龙吗?” 秦晓田摇摇头。 袁暮天一边装牙齿,一边说:“这是中棘龙。” “没听过。” “是食肉恐龙,攻击性很强,生活在侏罗纪中期的英国一带。” “那,那个又是什么恐龙?”秦晓田指着摆设架中间的恐龙问。 “中国暴龙,在辽宁喀左发现,是最大最早的白垩纪暴龙。” “暴龙?听说过,残暴的食肉动物。” “那个呢?”秦晓田指着旁边那个有两只鳍一样东西的标本。 “那是上龙的一种:滑齿龙,是当时海洋里的高级掠食者,它的牙齿极为光滑,咬到猎物后几乎无法逃脱。” 秦晓田一听觉得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毛骨悚然。 “那、那个呢?”秦晓田觉得体型比较大的恐龙反而性格比较温顺。 “那是巨角龙,身长可达18米,生活在亚洲,它的牙齿很有意思,像汤勺,是食草龙。” 秦晓田为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暗自开心,食草龙果然是体型庞大的。 袁暮天扁着嘴,脸上写着:还有问题吗?五个大字。 秦晓田很识时务,没再问问题,专心找起骨骼标本残片来。 拼了不到1/3,秦晓田看看手表,已经11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转个身道:“晚了,你送我回宿舍吧!你看,为了给你拼这个骨头,我真是腰酸背痛。” “那既然这么晚又这么累了,要不就别回去了?”袁暮天拉住秦晓田的手。 “那怎么行。”秦晓田想甩开袁暮天的手,却一把被袁暮天拉过去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吧!嗯?”袁暮天用脸蹭了蹭秦晓田的手背,太像一只撒娇的小狗,一下子就让秦晓田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备。 “可明早出门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呗,那又怎样,你未嫁我未娶,谈个男女朋友还用管别人说三道四?再说了,现在谁还那么无聊来关注我们。”袁暮天圈住秦晓田,下颌抵着她的肩头。 秦晓田能清晰的感受到袁暮天轻轻起伏的身体和热辣辣的呼吸,不行,不行,她抵抗不住了,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 “好不好嘛?别回去了。”袁暮的下颌移到她的颈窝出,呼了口气。 秦晓田彻底败下阵来,转过来搂住袁暮天的脖子,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袁暮天轻啄了下香唇,推着秦晓田去洗漱。 袁暮天从秦晓田背后抱着她,秦晓田侧着脸,玩弄着袁暮天的手指,却被袁暮天拿起她的手放到他唇边。 “你干嘛呢?”秦晓田害羞,将头埋向枕头。 “不干嘛,亲亲。”说完,袁暮天撑起半边身子亲向秦晓田的脸,然后是脖子,然后是两片红润的唇。 秦晓田推开袁暮天,扭动下身子,换了个仰卧的姿势。 “暮天,其实我到现在都觉得,我这么个普通的女孩,你怎么会看上我的呢?” “额……”袁暮天故作沉思,道:“也许这就时候所谓的缘分。感情里面有时没有为什么,就像在我眼里你并非你说的那么普通,而我觉得我就是个普通人,不知道你们怎么要把我看得那么不普通。” “你觉得自己很普通?”秦晓田用手指感触着袁暮天脸的轮廓。 袁暮天抓住她的手轻咬一口。 “我又没有九条命,又不能上天入地,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袁暮天俯身戳了戳秦晓田的额头。 “切,什么呀!那你也是普通人中的优秀者。” “可我还不是栽在你这个普通人手里了,这就说明我更普通嘛!”袁暮天打趣。 秦晓田捶了捶袁暮天的胸口:“歪理!懒得跟你说,睡觉!” “睡了?” “嗯,困了,要睡了。”秦晓田闭上眼睛,随后感受到了轻柔一吻。 “睡吧!”袁暮天侧身搂住她。 此刻,时光温柔,花香静谧,就连窗外的星星都舍不得睁开眼,只想快快地睡去。 第四十四章 不安 开学已经一周了,宿舍来了位研一的新生,叫刘梓岚,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是古代文学专业的。原本秦晓田和田莉两人极力想保留胡小娟的那张床,可学校宿舍床位本来就紧张,只要有空床,宿管科就一定会安排学生住。好在刘梓岚虽然一身书呆子气,却是个老好人,用田莉的话说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有点傻乎乎的。 周六晚上10点是约好胡小娟视频聊天的时间,秦晓田和袁暮天吃完晚饭,散弯步后直接回了宿舍,田莉也早早结束约会回来。 “来了、来了,上线了。”秦晓田打开QQ视频,叫田莉过来。 屏幕上跳出一个精致的面庞,“小娟!”秦晓田和田莉抢着向胡小娟打招呼。 “嗨,亲爱的们,你们怎么样?有没有想我?”胡小娟戴上耳机。 “想,当然想,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田莉委屈的撅着嘴。 “得了吧你,你要不吃不喝,还能这么滋润?”胡小娟靠向椅子。 “晓田,让我看看你。”胡小娟指了指屏幕。 秦晓田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胡小娟在另一头上下打量她一番。 “晓田,你还真没什么改进,让你好好打扮下自己,还是这样清汤寡水,当心那天袁暮天看烦了。”胡小娟摇摇头。 秦晓田吐吐舌头,想着要胡小娟知道她是为了和她视频才梳了个丸子头,涂了点唇膏,肯定要骂她10分钟。 “小娟,你在上海怎么样?”秦晓田太想听听她讲在上海的事了,她去了这一个多月,怕她太忙,她都不敢视频,也不好打电话,只是短信聊聊。 “我挺好的。跟你们说,我运气太好了。” “怎么个好法?”田莉好奇。 “你们知道吗,明珠对见习员工是不提供住宿的,我原本都打算去租房子了,找了一周多没找到合适的。结果我们栏目有个负责编导的小伙子说他是本地人,本来也不太住单位宿舍,说如果我需要,就去住他那。所以我住宿这一大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是吗?小娟,你确定人家不是对你有意思?”这真是秦晓田的第一反应,胡小娟对某些男人来说是极具杀伤力的。 “绝对不是,人家有女朋友的。男人对我的感觉,我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那你在那边共工作怎样?”秦晓田问。 “还在熟悉阶段,我现在在导播台先熟悉导播的业务,慢慢来吧!” “我学传播学这么久,也才进过四次电视台,哪像你,现在天天跟一堆电视人打交道。”秦晓田想想自己真是侮辱了这个专业。 “你有没有见着什么明星?”田莉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明珠在国内电视行业绝对是一面旗帜,经常有明星上各种栏目。 “嗯,见到过阿妹还有***。我现在在新闻栏目好不好,不是娱乐节目。” “***?妈呀”田莉的惊呼声把胡小娟都吓到了。 “我也喜欢***,要是有蔡健雅、戴佩妮的现场音乐会就好了。”秦晓田也好想去看看。 “等我以后台里混熟了,如果有‘音乐嗨不停’的入场券就弄两张给你们进去看。”胡小娟从来都很仗义。 “可是为了这两张票,来去一趟上海也是很伤钱的,伤不起啊!”秦晓田苦恼。 “秦晓田,又没让你现在来,你马上就要进入社会工作了,挣到钱来趟上海还不容易啊!” 秦晓田点点,想想也是,上海也没那么远嘛。 “田莉,你呢?怎么样?和你的陈少宇同学发展如何?” “我们嘛,老样子,嘿嘿,反正你知道都是我欺负他的。” “对了,容师兄,有没有联系?”田莉试探性的问,其实这也是秦晓田想问的。 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他打过两次电话,是打的那个老号码,我没接到。短信也发过,我告诉他我很好,说了过几个月我就要开始新恋情的。”胡小娟没有刚才的神采飞扬了。 “容师兄问过我要你的新号码,我没敢给他。”田莉说。 “是吗?那就别给了,也没什么好联系的。”胡小娟端了个杯子挡住了半边脸,看不出情绪。 “那你一个人在上海保重!还有,有空还是别忘了做论文吧,我们还想等着你一起拍毕业照呢!”秦晓田嘱咐。 “等我过两个月,把共工作熟悉得差不多了,我会开始着手论文的,能赶上明年的答辩我一定争取和你们一起毕业。” “你要加油!”秦晓田和田莉给胡小娟打气。 秦晓田这段时间忙坏了,国际农博会开展的这一周,她基本天天都是9点多才回到学校,每天要接待展区内大大小小的参展商,晚上晚餐之后还要跟车送他们回酒店。展会完了后的两天,组委会还安排带国外和省外大型参展商进行观光,秦晓田和另一名志愿者,全程陪着河南、河北、安徽三个省的参展商玩了两天,直接给她累瘫掉。好不容易等到农博会结束,学校又通知要搞新年晚会,系里通知要排演一个情景剧,报社也通知近期有几个采访要做。 尽管如此之忙,秦晓田和袁暮天还是利用周末时间去看了几个楼盘,最终确定了悦享.莲上城小区,第二周袁暮天就带着她去签购房合同。写房产人名字的时候,袁暮天提出要把秦晓田写成共有人,被秦晓田一口回绝。 “额……两位,那到底要怎么写?”售楼部的销售人员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到手的单子飞了。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袁暮天拉着秦晓田出了售楼区。 “晓田,你怎么了?” “不是,这怎么能写我的名字呢?这房子我一分钱没出,怎么都不合适写上我的名字。”秦晓田心里慌张,她当然欣喜袁暮天能提出把她的名字写在购房合同上,可她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呢! “我愿意,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这房子以后是我们要一起住的。”袁暮天生气了,秦晓田看得出来,他太阳穴旁边的青筋暴了出来,手也握紧了。 秦晓田不由退了一步,“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为我好,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接受。你听我说,房子买了是不会动的,如果到时我们结婚了,再加上我的名字也不迟。再说,我也不在乎房产证上有没有我的名字,你能有这个心我已经很高兴了,真的,我不想让你为难,可你也不要让我为难。我答应你,只要我们结婚了,你想怎么写名字就怎么写名字,但是现在不行。如果你非得要写我的名字,那我现在就走。”秦晓田说完握住了袁暮天的手,她想安慰他,让他冷静下来想想她说的话。 袁暮天半晌叹了口气,说:“我只想让你放心,想给你一个保证。” 秦晓田忍住眼眶里的泪水,点点头颤声道:“我知道,我懂。但我们的感情不需要一套房子来保证,只要你对我好,你爱我,有没有这套房都不重要,房子总会有的。但如果你不爱我了,就算有这一套房也改变不了你不爱我的事实,就算是写上一个名字又能怎样?” 袁暮天抱住了秦晓田,问:“你真的想好了不写上你的名字?” 秦晓田点点头:“想好了。”袁暮天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于是,那天,袁暮天成为了有产阶级。还不止如此,他还订了辆本田雅阁,他说以后短途旅行方便,如果有了宝宝也需要一辆车。秦晓田听到宝宝二字时,脸上飞来两朵红云。 田莉知道她拒绝在购房合同上协商自己的名字后,骂她笨,缺心眼。“你说你笨不笨,房子写你的名字有保障不说,以后袁暮天也不敢轻易跟你提分手,不然还得扯到房子来平分财产,那就算你两感情出现问题,也不至于土崩瓦解,知道吗?” “可这房子我真的一毛钱都没出,要了心里也不踏实啊!再说如果真要分手,也不是一套房子能左右的吧!”秦晓田为自己辩解,气得田莉懒得理她。 胡小娟在电话里知道后也骂秦晓田傻,可她说袁暮天又是买房又是买车,摆明了是想过安定的生活了,而这个让他安定的人就是秦晓田。这话秦晓田听了很受用,打算加倍的对袁暮天好,憧憬着有朝一日能住进他们的新房。 车子倒是一个月后取到了,房子得等一年后才能交房。取了新车的第一周周末,袁暮天就开车带着秦晓田去距离100多公里的小镇上泡温泉。回来的路上袁暮天问秦晓田有没有驾照,秦晓田说有和没有一样,大学时考了驾照后就再没用过。她从来没好意思跟人提起过,她路考考了三回才过。袁暮天听说秦晓田有驾照很开心,提出以后每周末带秦晓田去溜车,让她尽快上手。 “没关系,你别担心,有我在旁边,而且是自动挡的车,省去了很多麻烦,你只管开就是了。”第一次坐在驾驶座上,秦晓田紧张得手心冒汗,袁暮天却一点也不着急,一直安慰鼓励她。练了几次后,秦晓田对开车这件事慢慢不那么害怕了。后来她和袁暮天还轮流开车载着田莉和陈少宇来了次三天两晚的短途旅行,去到400多公里外的城市爬山逛古镇。 秦晓田毕业论文的300份调查问卷直到12月才全部发完,新年晚会情景剧的排练她也只是有空才去,因为她扮演的角色只有三句台词,她在里面演的不过是女主从外地来玩的表姐,整个正牌女友斗情敌的情景剧基本都是由研一研二的师弟师妹们撑起表演,他们几个研三的只是友情客串一下。令她没想到的是,袁暮天居然被他们学院临时抓包,去给他们学院的合唱弹伴奏,许久不碰钢琴的袁慕天这些天天天都泡在琴房练曲子。 “袁暮天,你还有啥是你会而我又不知道的吗?”秦晓田去琴房陪他练琴时问。 袁暮天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了吧,主要是我也没觉得自己会多少东西嘛!” “除了钢琴,你还会什么乐器?” “嗯……读大学时学过吉他和架子鼓。” “还有呢?” “没了。” “我是问其他项目,比如跳舞、下棋之类的。”秦晓田好声没好气。 “会一点国际象棋和象棋。” 秦晓田很懊恼,因为她都不会。“我都不会。”秦晓田在想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竟然什么都不会。 “你不是会弹古筝?”袁暮天本想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早忘了。”秦晓田气结。 “跳舞?” “身体太硬了。” 再问下去袁暮天感觉自己有被打的可能。“那有什么关系,像我一样,集训一段时间就捡起来了。再说了,你要会那么多干嘛,我会就行了,这不才能让你好好依赖我嘛!”袁暮天搂了搂秦晓田。 “我要去学肚皮舞。”秦晓田前几天看到学校里张贴了培训广告,发狠决定要培养个兴趣爱好和专业技能。 “好啊!支持!”袁暮天鼓励道。 “晚上请我吃大餐。” “好!” 那天等袁暮天练完琴,去吃晚饭的路上,秦晓田看到袁暮天掏出手机停下来看了好一会。她看他看着出神,便问:“怎么了?谁发的短信?” “没什么,一个很久不联系的朋友问问近况。”袁暮天的神情很淡然。可不知为什么秦晓田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问近况这么简单。晚饭时,袁暮天去结账时,手机忘在了桌上,秦晓田偷偷拿起来翻了下短信,看到骆晴天三个字时,心跳漏了一拍。 ——暮天,你最近怎样,还好吗?告诉你一个消息,菁雅要回来了,她会回来过春节。 袁暮天没有回信息。可秦晓田脑子“嗡”了一下。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袁暮天叫了两声秦晓田都反应,用手推了推她。 秦晓田居然忘了将手机放回桌上,她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袁暮天。 “谢谢你帮我拿手机,走吧!”袁暮天拉起她。 秦晓田有点踉跄,她跟着袁暮天走出西餐厅,拉住袁暮天急切的问:“你真的,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袁暮天有点莫名其妙,问:“说什么?” 秦晓田吸了口气,她沉不住气,憋不住话,机关枪似的张嘴: “我、我刚看到你的短信了,你的前女友,前女友要回国了。” 袁暮天并未责怪秦晓田偷看他的手机,只是很冷淡的反问:“那又怎样?” 秦晓田耸动着肩膀,有点喘不上气,语气有丝悲凉和嘲讽:“怎样?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秦晓田,不许胡思乱想,她回来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现在你才是我女朋友!”袁暮天有些怒了。 “那你,你会去见她吗?”秦晓田不肯罢休。 “不知道,也许出于老同学的情面会见,也许不会。”袁暮天把语气降低了些。 “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 话没说完便被粗暴的打断:“你就是太闲了脑子才会东想西想,我告诉你:不会!” 什么不会?不会见面?不会复合还是不会做出对她不好的事?秦晓田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有种游泳时水没过了头顶,浮浮沉沉喘不上气的感觉。 袁暮天见秦晓田不做声,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拉近她柔声道:“你不要担心,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跟人跑了的人吗?过去就是过去的,我们都该向前看不是吗?你要相信我。” “真的?”秦晓田其实有点麻木。 “当然,你不相信你自己,你也得信信我。” 秦晓田不知悲喜的点点头,心里却难以抑制那股不安,她越是想压制,那股力量越是往上窜。她闭上眼睛,默念: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要相信袁暮天,相信我们的感情。 第四十五章 热闹 进入研三,除了少量的专业课,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上学期期末开题后,有些学生已进入到论文准备阶段,秦晓田和田莉的论文只因开题想了个大概方向而已,怎么做、怎么研究、怎么成文一概无头绪,两人着实为论文犯愁,所以一有空就约着去图书馆看书翻资料。在图书馆,他们还经常会遇到那春明这位认真努力的好学生。 有时,他们三人若恰巧在图书馆遇到,便会一起去食堂吃饭,聊聊天,吐吐槽,放松下心情。 “莉莉,你看,那不是萧若涵吗?”秦晓田放下餐盘,看了一眼对面的田莉,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往打菜的窗口那边看。田莉把目光转向打菜窗口,看到萧若涵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萧若涵居然在笑,显得挺开心的。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空位坐下,看来还有说有笑的。 “这什么情况?”秦晓田指指那边。 田莉狡黠一笑:“这还用问,摆明了那男生是在追萧若涵呗!据说那个男生是高分子材料与工程的研究生,低我们一届。不过,人家可是有工作经验的,应该是工作了两三年才来读研的。” “莉莉同学,你这小灵通的称号真不是盖的啊!怎么什么都知道。”秦晓田真是太佩服田莉了,真是没她不知道的事。 “你不想想陈少宇和萧若涵同班啊,再说,我都见过他们好几次了。那春明你是不是也见到过?”田莉转向坐在旁边的那春明。 那春明吃了一口饭,点点头。 “哇,那么个冷艳美女,难得见她对男生笑那么开心,看来很有戏啊!”秦晓田又看了萧若涵他们一眼。 “当然!”田莉耸了耸肩,“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看到他们成双入对了。” “真好!”秦晓田笑开了花,看来号称要一直等着袁暮天,等着看他们好戏的额萧若涵,经过一年多,也终于等不住了。 “你这女人,是不是开心终于不用担心强劲的竞争对手了?”田莉一语中的。 “才不是。”秦晓田的眸子黯淡下去,这萧若涵是不用担心了,可更麻烦的要出现了。 “莉莉,我跟你说,我估计这强劲的对手马上要出现了。”秦晓田没心思吃饭,挑着盘子里的菜。 “啊?”田莉差点噎到,问:“谁?” “前女友。”秦晓田抬眼忧心的看着田莉。 那春明惊愕地转头看着秦晓田,想看清她的表情。 “怎么回事?”田莉好奇心爆发。 秦晓田把那天看到袁暮天短信的事说了出来,也说了她的担心。 田莉听完安慰她:“你也真是,人家袁暮天都叫你别担心,你瞎担心什么呀!你想想,这个前女友一声不吭消失了快5年,就算回来,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可你们不是都知道,感情里最可怕的破坏者就是前任和青梅竹马。”秦晓田皱起眉头。 “还没发生的事这么早担心干嘛,如果以后袁暮天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一定帮你收拾他。”那春明放下筷子,语气平静,但很坚决。 “你看,就不该现在说,连春明都听到了。”秦晓田打自己的嘴巴。 “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作为你的朋友,如果你发生不好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提供帮助?”那春明一直都希望秦晓田过得如愿,倘若哪天她过得不如意,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秦晓田觉得自己不该在那春明面前说出她感情上的顾虑,给他平添困扰。她低头不语。 “对对对,你说得对,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嘿嘿!”田莉看气氛有些冷场,赶紧打圆场。 秦晓田的顾虑很快被突入其来的惊喜打消。袁暮天说他想在春节期间去他们家拜会一下。 “这个,这个合适吗?”秦晓田又惊又喜,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不安,她不知道爸妈知道他们的事会怎么说。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吗?但我想你都快毕业了,也该为将来打算,去拜访下你父母也是应该的,让他们见见我,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这不挺好嘛!”袁暮天是觉得差不多到了可以拜会双方家长的时候了。 “说是这么说,我只是有点拿不准我爸妈见到你的反应。”秦晓田还是有点担心。 “你不是说我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嘛,再说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你爸妈肯定见着高兴。”袁暮天相当大言不惭。 “不要脸!说你跩你还真跩上了!”秦晓田踮起脚去揪袁暮天的耳朵。 “诶哟喂,妹妹你轻点,疼!” “活该!” 因念着袁暮天春节要来家里,得让爸妈提前知道才好准备,心心念念想着这件事,秦晓田渐渐把前女友之事抛在了脑后。 这学期,秦晓田和那春明都已和报社说明,因进入论文和找工作阶段,报社那边就不能常去了。寒假的前一周,秦晓田将报社的事最后收收尾,她跟报社沟通好了,开春后她便只能帮忙做点临时性的采访任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也就不去报社蹲班了,报社的领导很理解。许立岑竟还在她离开前送了她一支采访录音笔,让她十分意外,后来想想,也许是自己太过小人心,一直对她有成见。为表示对周刊同事的感谢,秦晓田买了两箱水果抬到周刊办公室,请大家分水果吃,她还单独送了许立岑一个精美的胸针作为回礼。 秦晓田毕业论文的调查问卷还没回收,她寒假收假回到学校得全身心投入到论文的撰写中。为了减轻来年写论文的压力,秦晓田放假后的10天天天跑图书馆,收集资料,把能用到的学术论文、书籍和能用的文章段落全部整理了一遍,并扫描了电子文本,给论文的研究背景开了个头。论文的资料准备得差不多后,与袁暮天又恩爱了两日,秦晓田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 从学校到火车站,一路依依不舍,秦晓田在车上把袁暮天盯得都不好意思。只要一遇红灯停车,秦晓田就得抓着袁暮天的手。 “大小姐,一会要是追尾出事故,那可都是你的责任。”袁暮天轻踩油门,右手还被秦晓田握着,秦晓田一听,马上放开。 “那你好好开车。”秦晓田不好意的看着袁暮天。 袁暮天摇了摇头。 “你大概什么时候来我家?” “我不是说过了嘛,等我把我家的事办完,就过去,肯定赶在元宵节之前。” “你家的事?”之前没听他说他家有什么事嘛,秦晓田问。 “就是我也得跟我们家报备啊,不然为什么大过年的要跑去一个女生家。” “噢!”秦晓田了悟,这算是袁暮天也将她介绍给家长了吧! “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爸妈?”秦晓田不自觉的咬咬下唇。 “等我见过你父母后,看明年上半年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见我爸妈。” “你爸妈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他们恐不恐怖?”秦晓田侧脸看着袁暮天,想象着万一他爸妈很凶,要求又很高,那不是很惨? “恐怖?”袁暮天太想敲秦晓田的脑袋,“我爸妈是鬼还是外星人?会把你吃了吗?” “哎呀,对不起嘛,人家只是有点害怕。”秦晓田说实话,见家长这事太过正式,总觉得自己像只宠物般被盯着,就感觉不自然,紧张。 “放心,我爸妈很好相处的,我爷爷奶奶他们更好相处,见到你肯定高兴。” “真的?” “当然,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回家,我家里的人不知多盼着我带女孩回家呢!” “这样啊,那我岂不会被当猩猩看?” “原来你是猴子呀?”袁暮天哑然失笑。 “袁暮天,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秦晓田将头转正,表示生气。 “这就生气了?”袁暮天侧过脸来。 “哼!” “马上回家了,保持好心情!你想,我家里这么些年没见过我身边有什么女人,你被他们多看两眼也正常是不是?” “这么说你以前带过女孩回家?”秦晓田噘嘴。 ……“很久以前,见过。”袁暮天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很悠远。 “是任菁雅?”秦晓田转过头问,内心有点嫉妒,她比她早见家长,他们会不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会不会拿她俩比较? “嗯。”袁暮天没再出声。车里顿时安静,只有收音机里传来梁静茹的歌声: 你的姿态你的青睐 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你以为爱就是被爱 你挥霍了我的崇拜…… 袁暮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多花痴吗?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姿态、你的认真、你的冷淡、你的好,你的坏,我统统都喜欢!是的,我愿意这样仰望你,永远……而你,有没有我喜欢你这么喜欢我?秦晓田看着袁暮天出神。 “我脸上写字了?这么一直看着我?”袁暮天好笑道。 “就是喜欢看。”秦晓田忽然撒起娇来,声音甜甜腻腻的。 “我这么好看啊?”袁暮天好笑,可见到秦晓田这么表露无遗的喜欢自己,心里很受用。 “嗯!”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短信。”袁暮天一边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一边对秦晓田说。 “知道了。你过几天回家也注意安全。”秦晓田接过行李箱。 “我的晓田,祝你假期快乐!”袁暮天张开双臂,秦晓田一头钻进这个温暖的怀抱。 “也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秦晓田抱住袁暮天。 “记得打电话。”袁暮天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拜拜!”秦晓田扬手。 秦晓田的家在中部一个三线城市,交通还算方便,特别这几年国内加大了基础建设,火车的时速也一再提升,现在回家只需要十一二个小时了。听听歌、看看书、吃吃东西,时间很快就打发了。 回到家酝酿了几天,秦晓田找了个一家人看电视的合适机会向秦爸秦妈交代了她和袁暮天的事。 “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秦妈问。 “是。”秦晓田老实回答,反正迟早要面对的,现在只要鼓起勇气好好跟父母交代便好。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秦妈毫无心理准备的听到女儿无缘无故多了个男朋友,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一年多了。” “这么久了,都没听你说过,你就这么瞒着我们?”秦妈的嗓音提高了八度。 “不是,妈,你听我解释,那时觉得还不稳定嘛,我要介绍给你们认识,那肯定是已经比较稳定,也深思熟虑过了。”秦晓田直了直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拷问。 “这么说你这是认真的了?”秦妈严肃的问。 “嗯!”秦晓田这声不大,却答得很坚定。 “那你们有没有……”秦妈还没说完就被秦爸打断。 “我说你有完没完,这是你闺女,搞得跟审犯人一样!闺女不是说了嘛,人家袁老师过段时间就要过来,到时有什么一起问。”秦爸看不惯老婆逼问孩子。唉,他打秦晓田一出生就充当保护神的角色,每次秦妈气得要揍秦晓田,都是他出面拦着。 “不是,我说你这老头子,她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我关心一下有错吗?”秦妈瞪大眼睛怒视秦爸。“我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秦妈不依不饶。 “妈——”秦晓田把音拖得长长的,撒娇讨好又一脸乞求。 “我说你能不能少问点问题?”秦爸也提高了嗓音。 “我这是怕她在外面吃亏,女孩子得懂得保护自己。”秦妈朝秦爸甩了下手,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知道了,知道了。”秦晓田有些不耐烦,却深知父母是一片好心。 “唉——”秦妈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他什么时候来呀?” “说是元宵节前。”总算转移了话题,秦晓田松了口气。 “到时带他去见见你外公外婆。”秦爸高兴起来。 “嗯,那当然,你说我外婆是不是会笑得合不拢嘴?”秦晓田也笑了。从小她外婆就最疼她。 “是啊,妈见到应该会很开心。”秦妈仍觉得有点无奈。这么快,女儿长大了,想出嫁了。 袁暮天是正月十一下午到的秦晓田他们家,秦晓田吃完午饭就被她爸赶着去火车站接人。 “不是,爸,你让我休息会,还早呢,还有2个多小时。”秦晓田没搞懂她爸怎么比她还兴奋积极。“我眯一小会啊,一小会就走。”说完秦晓田关上房门躲着休息了。 见到袁暮天从出站口走出来,秦晓田奔过去扑在他身上,像壁虎贴在墙上,黏在袁暮天身上,揉了揉袁暮天的脸,开心得亲了他一口。 “这么开心?”袁暮天抱住这只可爱的小浣熊。 “当然!”秦晓田点头。 “好吧,我也想你了。”袁暮天回敬一个吻。 “走吧,我爸妈都等不及了。”秦晓田从袁暮天身上跳下来,拉着他的手朝公交站走去。 一路上,秦晓田靠在袁暮天的肩头跟他数着种种注意事项,她爸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袁暮天欣然听着。 一向严厉的秦妈见到秦晓田旁边这个身子笔挺,穿着藏青色棉衣夹克,深蓝色牛仔裤的袁暮天时露出了几分好感。交谈几句,又看到袁暮天拎着一堆礼品放进储物间,逐渐表现出了热情,问东问西,就差翻他家族谱了。晚餐很丰盛,袁暮天陪着秦爸小酌了几杯五粮液。吃完晚饭,袁暮天为了讨好秦妈,表现自己,主动跑到厨房要求洗碗,秦妈开始还假意推脱,看袁暮天挺有诚意,便将位置让出来,在一旁当监控加审讯人。秦晓田偷偷在厨房外面听两人对话,刚开始还挺紧张,听见自家妈和袁暮天聊开了,乐得在门口东倒西歪。 “对了,小袁啊,你晚上住哪?不嫌弃的话就在家里挤挤?” “谢谢叔叔,我已经订了旁边的一个宾馆,一会我去宾馆住,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呢!”袁暮天彬彬有礼。 “不麻烦,麻烦什么!要不让你田阿姨给你铺床?”秦爸朝房间里看看,准备叫秦妈。 “叔叔,谢谢,真不用了,第一次来,本不该这么冒昧,我就住宾馆好了,很近的。”袁暮天婉言谢绝。 “好吧,那下次来了就住家里。”秦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装没听见。 聊了下家常,袁暮天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于是很有礼貌的起身告辞。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现在晚了,我就先回宾馆了,明早再来看望二位。”袁暮天装起样子来还真挺绅士的,秦晓田内心偷笑。 “嗯,好好。”秦爸和秦妈也起身。 “我送你过去吧!”秦晓田跳到袁暮天身边。 “不用,太晚了,外面又冷,你送我过去我又得送你回来,你就在家呆着吧。”袁暮天声音低低的,很好听。秦晓田领会了袁暮天的眼神,如果他真同意她送了,她爸妈肯定会有想法的。 “好吧,你知道地方的吧?”秦晓田故意问,其实接到袁暮天后他们就去宾馆放过东西了。 “知道,走出去不远。” “好吧。” “叔叔阿姨你们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袁暮天临出门前不忘再礼貌的客套一番。 “好好好,你也早点休息。”秦爸笑着送他出门。 “这小伙子不错。”秦爸关上门转身便对秦妈说。 “你呀!”秦妈无奈地摇摇头。 秦晓田心花怒放,表面却强装镇定的说:“爸妈,今天辛苦了,谢谢你们。” “这孩子,说的哪的话!”秦爸心疼的拍了拍秦晓田的肩膀。“只要看到你过得好,那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秦晓田眼睛湿润了,她的眼泪总是那么不争气。 第二天一大早袁暮天就过来了,秦爸很热情的问他有没有吃早点,袁暮天说已经在宾馆吃过了。“明天来家里吃!”秦爸命令。 收拾了一阵,一家人前往秦晓田的外公外婆家,秦晓田的外公外婆住在城郊,有自己的一栋屋子,屋子前面有个大院子,院子里种着蔬菜和几棵果树,还有花花草草,可惜冬天看着有点萧条,只有三四株椪柑树上还结着果子。 秦晓田的外公外婆知道有贵客要来,特意梳洗穿戴了一番,“老伴,我这身怎么样?”外婆理了理衣边。 “挺好,挺好!”外公打理了下油光发亮的头发。 “你也挺神气的。”外婆笑道。“我的孙女婿他们快来了吧?”外婆像个期盼吃糖的小孩一样在门口巴望着。 “我说应该放挂鞭炮。”外婆征询外公的意见。 “放什么鞭炮,又不是结婚。”外公觉得不能太喜形于色。 秦晓田一行人还没进屋,外公外婆他们就迎到院门口了。不一会,秦晓田的两个舅舅舅妈、姨妈三家人都到了,一群人围着她和袁暮天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袁暮天今天将从未体现过的绅士风度发挥到了极致,比昨天见她爸妈更甚。那来者不拒的礼貌回答,扶着外公外婆落座,又对舅舅舅妈、姨妈姨父巴结讨好了一番,加上他手上拎的礼盒,一下就把秦晓田全家人收买了。 “这小伙子挺好。”外婆笑眯眯的对外公说,外公也笑眯眯的点头。 “爸妈,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秦晓田的小舅开心帮外婆按着肩。 “是啊,是啊,每年都像这样就好了,我就盼着多活几年,能抱个重孙。”外婆就没合过嘴。 “今天人多,摆两桌吧!”外公说完站起来就要去里屋搬圆桌。 袁暮天眼疾手快的将外公按住,说:“外公,今天这么多人,哪还轮得到您动手,您说桌子在哪,您指挥,我们来搬。” “哈哈哈哈,好好好!”外公高高兴兴的指挥指挥着秦晓田、袁暮天和几个表弟表妹忙进忙出。 午饭是秦妈、姨妈和两个舅妈张罗的,秦晓田他们帮着摘菜、洗菜,打下手,其乐融融的劳动场景也感染了袁暮天。 “来来来,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干杯!”秦爸站起来端起酒杯,发起首轮祝酒词。 “祝爸爸妈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秦爸秦妈这辈的人站起来敬端坐在主桌中间的两位神采奕奕的老人。 “好好,我们也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意。祝你们这些小辈们学业有成,幸福美满!”外公外婆端起红酒杯敬两桌的晚辈。 接着便是秦晓田她们这桌同辈之间开始拼酒了,秦晓田刚开始还有点担心,没想到今天她状态如此之好,三杯红酒下肚居然还能稳稳当当的站着。 “姐,你们这喜事快了吧?来,再喝一个!”刚上大二的小表弟又端来一杯红酒。 袁暮天将自己手中的杯子伸过去跟他碰了一下,“你姐酒量不行,这杯我替她喝了,谢谢!” “不是吧,姐夫,你这不能总替我姐挡酒啊,今天高兴,让她喝点没事儿!姐,姐,你说是吧?”罗壮壮唯恐天下不乱。 “谁说我不能喝了,这杯酒我喝了。”秦晓田说完举起酒杯跟壮壮碰了下就干。 “对了嘛!”罗壮壮为自己的阴谋得逞开心得拍起手来,一边的袁暮天看着一脸大义凛然的秦晓田挥汗如雨。 “罗壮壮,你给我仔细你的皮,不许再灌袁老师酒了!”秦晓田眼看罗壮壮就是要故意灌她和袁暮天,一把抢过罗壮壮手中的酒杯。 “姐!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罗壮壮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欺负她表姐,他怎能放过。谁叫小时候一直是他被欺负,外婆还偏心。罗壮壮伸手想夺回秦晓田手中的酒杯,被秦晓田打了回去。 “没事!”袁暮天从秦晓田手中接过酒杯。 罗壮壮一副“看吧,走着瞧”的样子,举起杯,得意地斜着眼看着秦晓田说:“还是姐夫大气!姐夫,干!” 酒席散场不久,秦晓田感觉酒劲上来了,嚷着说头晕要去屋里躺会,她的表弟表妹们还有个表哥,拉着袁暮天要打牌。 “说好了啊,玩真的,5盘清一次账。”罗壮壮发挥他不怕事小的本事。 “好啊!”其他人都表示赞成。 谁知从升级打到斗地主、跑得快,袁暮天就没怎么输过,升级还是因为跟小表妹这猪队友打组合,才输了三把。这些人本来想赢钱的,结果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几个人私下里嘀咕着要让秦晓田请他们吃饭,把输的钱吃回来才行。 秦晓田这一躺就躺到快晚饭时间。晚饭仍然延续了中午的热闹,只是把酒换成了饮料,不然,秦晓田得被扛着回去,那多丢脸多难看。 临走时,秦晓田外婆拉着袁暮天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晓田。” “知道了,外婆,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以后再来看你们。” “好好,常来啊!”外婆有点舍不得。 本来想好好奖励下袁暮天这两天出色的表现,可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回到自己房间,秦晓田立即发短信。 ——暮天,谢谢你,这两天你辛苦啦!你真是我心目中的男神,这么多人居然都被你搞定了,开心!爱你! ——傻丫头,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那我这帅女婿也得拜见岳父岳母的嘛!你们开心我也就开心啦!我也爱你! 秦晓田就这么傻傻的抱着手机傻傻地笑着。 ——傻丫头,晚安,吻你! ——晚安,亲一下! 秦晓田啊秦晓田,怎么办?秦晓田一下子向后倒在床上,真是甜得要爆炸,抓着手机手舞足蹈了一番。 袁暮天过完正月十五走的,元宵节那天晚上他们和平辈的表弟表妹一起去雨荷公园看了灯展,猜了字谜,放了孔明灯,一行人开开心心的边玩边吃,最后还不忘宰了袁暮天一顿——到夜市上吃了一顿当地特色宵夜。 “真的要走了吗?”秦晓田小声嘟囔。 “真的。”袁暮天摸着她的头。 “舍不得,舍不得。”秦晓田撒娇一下子抱住了袁暮天的腰。 “傻丫头,过几天回学校就见面了。”袁暮天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你要想我!”秦晓田继续撒娇。 “好,我不想你想谁?”袁暮天觉得自己抱着得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宠物,柔软得让人心生怜爱。 “我也会想你的。”秦晓田你好肉麻,她心里暗骂。可,有什么关系,车站的离别不就应该深情一点、肉麻一点? “对了,你别再喝酒了,小心耍酒疯。”袁暮天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这么一句。 “你才耍酒疯呢!”秦晓田骂:袁暮天你这个煞风景的! 火车缓缓驶出,秦晓田站在站台外面一直招手、招手,直到火车开出很远、很远。 第四十六章 危机 研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田莉和秦晓田都在忙着写论文,田莉的论文框架已基本搭起来,秦晓田的调查问卷3月中旬才全部回收回来,她急得像热锅上上的蚂蚁,这几天她得抓紧时间,昏天黑地将问卷结果全部输入SPSS,然后才能做全面的定量分析,比如相关性、显著性分析等。除此之外,还要投简历找工作。秦晓田寒假的时候在智联招聘和中华英才网投了好些简历,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心中虽然着急,但目前,她只能先全力以赴的赶论文。 回学校后有次和袁暮天见面,袁暮天跟她提过一句任菁雅已经回来的话,但没有下文,秦晓田知道他们并未见面,但她不知道,任菁雅回国后,在春假期间联系过袁暮天,但两人只是尴尬的问候了一下,因袁暮天冷淡的态度,草草结束了通话。 因秦晓田要全力以赴赶论文,袁暮天的事情也不少,秦晓田现在不想把时间花在你侬我侬上,两人只是约着每天晚上简短地碰个面。今天秦晓田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偶然看见门口宣传栏贴了一幅大海报,是北京大学法学院苏立松教授要来学校演讲的介绍,时间是周四晚上,今天是周一。秦晓田看了下时间,掏出手机,她想现在袁暮天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吧! “喂,暮天,我看到苏教授要来讲座的海报了,他不是你的导师吗?”秦晓田没等电话那头的袁暮天开口,一口气就问了。 “是的,苏教授明天到,会来我们学院交流一下,我现在正在准备材料。”袁暮天一边打字一边用耳机回答。 “噢,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忙?” “有点,估计今天要加班。” “那要不要我一会给你带饭?” 袁暮天犹豫了一下,说好。 挂了电话,秦晓田回宿舍放下书,去食堂打了两盒饭菜欢欢喜喜地去找袁暮天。来到法学院办公室门口,秦晓田先探了个头进去,见袁暮天正对着电脑,办公室还坐着两个老师,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进去,可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等人家其他老师都走了吧。 她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刚好被另一位男老师看见,男老师在袁暮天面前咳了两声,袁暮天抬头,男老师的眼睛瞟了瞟门口。袁暮天转头看向门口,秦晓田正手足无措、不好意思地站在门边。 袁暮天了然一笑:“晓田,进来嘛,站在门口干嘛!” “不好意思打扰了!”秦晓田边往里走,边欠着身子向其他老师道歉。 另外两名老师温和地朝秦晓田笑笑,接着都别有深意地望向袁暮天。这一看把袁暮天看得也不自然起来。 “额,这是我女朋友。”袁暮天介绍。 “早有耳闻,今天幸得一见。”另一名男老师仔细打量起秦晓田来,秦晓田被看得更不好意思了,这还怎么能吃得下饭啊。她尴尬的笑笑。 “我给你带饭来了。”秦晓田将饭盒放在袁暮天的办公桌上。 “爱心晚餐呀!这么说着我都觉得饿了。”刚才第一个发现秦晓田的男老师故意说给另一个男老师听。 真不愧是搞法律的,绝不是书呆子,另一名男老师立刻会意,说:“是啊,闻着味道我也觉得饿了,梁老师,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吧。” 说完,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办公室。 秦晓田松了一口气。袁暮天见她放松下来便说:“来这边茶几上吃。”他将饭盒端到茶几上。 “你们三个晚上都要加班吗?”秦晓田打开饭盒,把筷子递给袁暮天。 “我肯定是要加班的,他们两个加不加我就不知道了。”袁暮天接过筷子打开饭盒,打算先专注的吃饭。 “你们不是做同一件事啊?”秦晓田还以为他们三个老师都是为了迎接苏教授的到来准备材料呢。 “有的是院里的事,有的就是自己该做的事咯。”袁暮天轻描淡写。 秦晓田点点头没往下问。 “饭菜凉了,要不要热热?”秦晓田自己吃了两口。 “不用了,我又不讲究,倒是你,要不要拿去热热?别吃了等下肚子疼。”袁暮天想拿秦晓田的饭盒去微波炉热。 “不用了,这个饭盒不能进微波炉。”秦晓田制止住袁暮天。“我自己来。”秦晓田抬起饭盒,到饮水机边接了点开水泡饭。“这样就好了。”秦晓田用筷子划拉了几下米饭。 “你吃开水泡饭啊?”袁暮天摇摇头。 “嗯,小时候也经常吃的。”秦晓田不以为意。 “唉,早知道不叫你给我带饭了,害得你也吃不好。” “说什么呢?我就愿意带饭跟你一起吃。”秦晓田非常不赞同袁暮天的说法,她秦晓田的肠胃也没那么娇贵。 “要不晚上等我忙完再请你吃点宵夜?” “等你忙完再说。你的活还多吗?需要我帮忙吗?”秦晓田趁着饭菜还有点热气,赶紧吃。 “不用,你一会先回去,赶紧写你的论文去,你论文怎么样了?”袁暮天知道最近秦晓田一直在焦头烂额地赶论文。 “唉,才把数据统计完,才按照提纲写了一点点。”提到论文,秦晓田就没什么心情了,有些同学的初稿都出来了,她这初稿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完,莫名的开始焦虑起来。 “那你吃完赶紧回去写论文,等晚点我去找你。”袁暮天当然知道研究生论文可不像本科论文那么好糊弄。 两人吃完,袁暮天用纸巾擦干净茶几,秦晓田把吃剩的饭盒装进塑料袋扔去走廊上的垃圾桶。 “我走了。”秦晓田准备回宿舍。 “来个goodbye kiss.”袁暮天伸出双手,热情邀请。 “这可是在办公室,一会被他们回来撞见就糗大了。”秦晓田提醒袁暮天。 “怕什么!”说完,袁暮天对准秦晓田的嘴唇就亲了下去,一个很短的吻,秦晓田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走吧,送你下去。”袁暮天拉着秦晓田往外走。 “不用了,你赶紧去工作。”秦晓田不愿耽误袁暮天工作。 “下个楼的功夫,耽误不了几分钟。”袁暮天继续拉着秦晓田往外走。 “行了,快上去吧!”到了楼下,秦晓田催促袁暮天快点上楼。 “你这丫头,是有多想赶我走?”袁暮天凑近秦晓田的脸。 “怎么可能,我是担心耽误你的事情。”秦晓田瞪着他。 “知道,逗你的。那我上去了。”袁暮天转身准备上楼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他顿住了。秦晓田看到袁暮天僵在原地,奇怪的转过身来。有两个身影朝他们走来。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袁暮天整个人像被钉在了那里,脚似乎有千斤重,秦晓田能感觉到袁暮天想提起腿走,可有股无形的力量让他就定在那里,等着走过来的人。秦晓田明显感觉到袁暮天身子有点微微颤抖,她不由自主的挨近袁暮天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温热,手心却全是汗,秦晓田呆呆地望着他,他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人影走近了,秦晓田的心陡然一紧,她虽然从来没见过,但她凭直觉就知道,任菁雅来了。 “暮天。”一个清脆的女声。 袁暮天好像没有听见,眼睛直直盯着她旁边的女人,没有任何回应。 “暮天。”骆晴天又叫了一声。 “晴天,你现在来这里干嘛?”袁暮天的语气里饱含着愤怒、责备、挑衅,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不是的,暮天,晴天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骆晴天旁边传来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声。 一件长款的格子羊绒外套,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淡紫色毛衣,齐肩的中长发,姣好且轮廓分明的脸庞,有种成熟的沧桑,却依然清丽,透出独立静好的美。 见袁暮天没有作声,任菁雅继续说:“是因为我知道苏教授要来云山大学做一场讲座,我也想来听,今晚晴天刚好有空,我就让她带我来学校里面逛逛,顺便看看演讲的阶梯会议室在哪。” 骆晴天走上前一步面对着袁暮天,振振有词:“袁暮天,我给你发短信也不回,电话你也不接,你明明知道菁雅回来了,却不闻不问。现在却来对我发脾气,你合适嘛你!” “晴天!”任菁雅拉住了骆晴天。 “对不起,我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任菁雅的语气有些歉意,她看了秦晓田几眼,看到她握着袁暮天的手,心里某处安静的角落有处镜子被打破,碎了一地。 袁暮天仍然抿着嘴不肯说话。 “那个,不好意思,暮天今天可能不太舒服。所以,所以……”秦晓田有点编不下去。 袁暮天拉了下秦晓田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 骆晴天有点鄙夷的看了一眼秦晓田,恶狠狠地说:“袁暮天,不要以为你了不起,仗着别人对你的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好意和真心。” “够了,晴天,不要说了,我们走吧!”任菁雅再次拉了骆晴天一把,骆晴天退回到任菁雅身边,气鼓鼓的又看了一眼袁暮天说:“菁雅,我们走。”然后,拉着袁暮天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暮天还是没动,手仍然被秦晓田握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从未想过会这样再次见到任菁雅。很久以前他心里的某处地方多了个黑洞,很多个夜晚过去,那个黑洞没有填满,没有缩小,越来越深。后来,他慢慢往里面填东西,拼命学习、读书、拼命运动,拼命买各种拼图打发时间,可那个洞底除了有一汪水,怎么也填不满,最后他只能找一艘大船把洞口堵住,逐渐尘封。可今天,那个黑洞中的水底下看不清的东西被打捞上来,提醒着他:曾经他是怎样辛苦的想填满那处黑黑的角落。今天,那个黑色洞口再次打开,然后就这么**裸的嘲笑他。 他只想求一个当年的真相,可5年过去,即便现在见到她,她却仍不肯也不打算告诉他当年离开的原因。袁暮天觉得自己蠢透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去在乎5年前某个人离开的理由。 秦晓田慌了神,他没见过袁暮天这个样子,她害怕,害怕之前的美好都是幻象和美丽的泡沫,轻轻一碰,就会连影子都不剩。 秦晓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只是想本能的抱住他,给他安慰,可明明袁暮天的手冒着汗,为什么感觉抱着的像一根冰柱,秦晓田被冻住了,她好冷。 袁暮天慢慢发现胸口在微微抖动,他不知道秦晓田怎么会颤得厉害,胸膛忽然有了点热度。“怎么了,晓田?你冷吗?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他这才反应过来抱住秦晓田,秦晓田在头怀里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拼命忍住泪水、拼命咬着牙,忍到身体都在打结,拧成一团,除了颤抖,好似身体已经不会别的动作。 “晓田,你别吓我!怎么了?”袁暮天看到秦晓田连话都说不出,身体只是在不停的抖,吓到瞬间清醒。 “走,我带你先上去!”袁暮天抱起秦晓田转身上了楼。 袁暮天田打开小会议室的门、按下墙上的开关,把秦晓田放到沙发上,他脱下外套给秦晓田披上。 “等我一下,我给你去倒点热水。”袁暮天额头上冒出冷汗,内心的黑洞被另一种担心覆盖。 袁暮天从自己办公室端来一杯热水,放到秦晓田冰冷的手里,见秦晓田手也在抖,赶紧将水杯从她手中拿出来,端到她嘴边,喂她喝热水。 袁暮天抱着秦晓田,用手不停地上下搓动她背脊。“好点了吗?”袁暮天早被秦晓田的样子吓得打冷战。 秦晓田不住的点头,想控制住微颤的身体,可身体仍不由自主的在颤动。 “再喝点热水。”袁暮天又端起杯子喂秦晓田。 “好、好、好多了。”秦晓田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捂手。 “你吓死我了。”看秦晓田虽然身子还有点打颤,但神志已经清楚,袁暮天放心不少。 “你、你才是……刚、刚刚把我吓着了。”秦晓田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怎么了?”袁暮天不解。 “我、我刚才担心你、你情绪不好,就抱着你,可你身体感觉不会动,好像被冻住一样,像做雕像,没有生气,感觉没有温度,没有反应,我真是吓坏了。”秦晓田说话逐渐顺溜了。 “是吗?”袁暮天惊住,他不知道他刚刚是这种表现。 秦晓田点点头,“你现在没事了吧?”关心的问。 “我没事,倒是你啊,刚刚抖得那么厉害,给我吓得瞬间恢复心跳了。”袁暮天语气怜惜。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可能看你那样太担心又太紧张了,就觉得身体冷得不听使唤。”秦晓田抱歉的望着袁暮天。 “傻瓜!” 秦晓田觉得周身暖和起来,她拿掉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递给袁暮天。 袁暮天推开外套,让秦晓田继续披着,秦晓田摇头说:“我已经不冷了,你赶紧穿上,别冻着了。” “暮天,我想问问你。”秦晓田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什么?”袁暮天坐在秦晓田身边,握着她的手。 “那个,那个你前女友回来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吗?”秦晓田的眼神有不安焦虑,也有探究真相的意思。 “是的。”袁暮天从知道她要回来后就一直避免和任菁雅有关的信息,避免碰面,今天真是意外。 “可以跟我说说,你、你是怎么想的吗?”秦晓田问得很小心。 “什么怎么想的?”袁暮天不知道秦晓田具体问得是什么。 “就是你见到任菁雅后,有什么想法?你还会再和她见面吗?”秦晓田很想知道袁暮天的想法。 沉默一阵后,袁暮天在努力寻找措辞拼凑语句:“你知道吗?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跟她碰面的场景,但一次也没实现,今天却就这么碰见了,我真是,真是没想到,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秦晓田用鼓励又安慰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袁暮天,她知道能让他说出这一段过往、一个真实的想法有多么不容易,哪怕他现在没准备好说,哪怕他词不达意,她也不能打断他,她现在,只想也只能做个倾听者。 “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跟她见面,就像今天这样,也不是我想不见就能不见的。可我绝对不想给你造成伤害。”袁暮天觉得有点亏欠秦晓田,手掌撑了撑低下的头,继而又抬头看向秦晓田。 “这么多年,我觉得我一直在等她能给我一个说法,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找了她很多次,刚开始的半年多她还会给我回封邮件,到后来我给她发的邮件和短信都石沉大海。只是,偶尔,骆晴天会带给我点她的消息,可都没有说过她为什么会走。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纠结于此。后来,时间久了我想,可能我太过执着,也许她只是单纯的不爱了,想离开我却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和理由,所以干脆一走了之。然后,我就把那个黑洞洞、血淋淋的伤口掩盖起来,不再去想。这么多年过去了,直到今天,我发现那个黑洞洞的伤口没有消失,只是一层层撒满盐填满了东西,结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笳,一旦笳破了,那伤口留的脓淌的血全是惨不忍睹。”袁暮天声音很轻,好像在说一件很久远又很心痛的事情。 “这伤口唯真相不能愈合!”袁暮天重重的吐出一句。“晓田,我只是想直到当年她离开的真实原因,只有这样才能将我心里的那个黑洞填满,我那时觉得只需要一个答案,有了答案,我才能真正轻松的往前走。” 秦晓田默默不语,她的内心却早已掀起千层浪。她能理解袁暮天的想法,如果换成是她也一定不能体谅一个不辞而别的恋人。可若袁暮天要的答案不是她要的怎么办?如果那个答案只是袁暮天和任菁雅之间的答案怎么办?她的内心倏地痛了起来,她害怕任菁雅离开的真实原因,她害怕那个答案。可那个答案让袁暮天内心困顿那么久,他多渴望能知道真相,就算她秦晓田今天不让他去找答案,难道能保证他明天不找,永远不找?那不如她帮他找。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答案,那为什么不直接找她问清楚?现在她回来了,就在这座城市,而且她不是说过两天要来听苏教授的讲座嘛,那你们一定还会见面,讲座结束后,不如找她问清楚。”秦晓田认为这是最快解决的方法了。 “我担心的是你,其实现在找不找那个答案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是个空白答案,一直让它空白下去也挺好。”袁暮天觉得把心中多年前郁结于心的想法说出来轻松很多,答案和真相这东西,现在于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我知道你说答案现在对你来说不重要只是因为顾及到我的感受,可我希望你能完成心愿,找到你当时要的答案。这样,我们才能毫无顾虑的走下去。”秦晓田内心很矛盾,可她认为一件事情如果想了很久、努力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结果,那必定很痛苦很失望,她不愿意袁暮天这样。 “我现在的心愿只是能和你好好在一起,其他的没那么重要了。”袁暮天温柔的目光让秦晓田安心。 “可我觉得总有一天那个答案也会出现,倒不如能知道的时候早知道。”秦晓田自己也好想知道答案,这样她才能安心。 “所以,周四晚上,你跟她好好谈谈吧。让那段感情明明白白的结束。”秦晓田反握住袁暮天的手,很坚决。任何一段感情,只有毫无遗憾、清清楚楚地结束,才能真正敞开心扉,开始一段新感情。 第四十七章 真相 秦晓田这两天心神不宁,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先不要想那么多,做论文比较重要,可仍然在看资料或写论文时经常出神。白天因为要干活,或者跟同学一起,可以分点心强迫自己不去想袁暮天的事,可一到睡觉的时候,脑子里会将各种可能、各种情景千百遍的想一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秦晓田最讨厌悬而未决的事,那种不知道结果的状态最让人揪心,这两天她在袁暮天面前强装无事,一切一如往常,可她的内心早已如沸水般翻滚,她在只是故作镇定,不想给袁暮天负担。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她没忍住,将遇见任菁雅的事全部告诉了田莉,田莉很震惊,第一反应是:“她们是故意在法学院楼下等着的吧?”第二反应是问秦晓田:“她漂亮吗?” “挺秀丽的,看着比我成熟,属于熟女型。”秦晓田努力回想任菁雅的样子,其实那天晚上灯光不太亮,而且她当时被惊得害怕又紧张,后来回想起任菁雅的样子有点模糊。 “哎,你说这都什么事啊!他前女友好好在美国待着多好,跑回来干嘛!不会真的想跟袁暮天复合吧?”田莉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也正是秦晓田所担心的。如果任菁雅此次回来就是为了重新追求袁暮天,她是不是很有可能败在前女友手上?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和很多的第一次,六七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何况即使是分开的这几年,袁暮天也心心念念的想知道当年任菁雅离开的理由。这么想着,秦晓田突然觉得自己像抢了别人东西,做错事的孩子。 田莉这个八卦王、大嘴巴,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胡小娟,胡小娟当晚回到单位宿舍就打电话给秦晓田,一泄心中不满。 “晓田,你是怎么想的啊?居然还让袁暮天跟他前女友见面聊以前的事,都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有那么重要吗?当年她走了就走了,现在又来搅什么局,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你可千万别中人家的计。”胡小娟气愤地提醒秦晓田。 “可我真觉得这次见面不是安排好的,任菁雅其实春节就回来了,但他们一直也没联系过。” “哎,秦晓田,你到底让我说你什么好?袁暮天说没联系过就一定没联系过吗?他们可能是没见过面,那可能是人家前女友联系过,只不过袁暮天没有回复,所以才有这么一出。就算他们真没联系过,你让袁暮天搞清楚她当时离开的原因,万一那个原因像电视剧里一样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呢?你不是把袁暮天往别人怀里推吗?”胡小娟真恨不得马上飞到秦晓田面前好好敲敲她这榆木脑袋。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与其一直藏在心里,不如摊开来,搞清楚也许也就能打开他的心结,真正放下那段往事,然后才能毫无芥蒂的跟我在一起。”为了袁暮天,秦晓田也想知道当年任菁雅离开的始末。 “你想得简单,但愿如你所想吧!”胡小娟无可奈何,虽然心里恨铁不成钢,可现在也只能祈祷如秦晓田所愿。 “小娟,你最近挺好的吧?”秦晓田转移话题。 “我?我挺好的,最痛苦的时期都过了,现在慢慢好了。我现在跟着节目组在做些助理的事情。”胡小娟口气听来比较轻松。 “那就好。对了,你论文准备怎么样?可以参加5月的答辩吗?” “我这段时间一直和导师联系着,她给了我很多意见,我在修改框架,我只能尽量赶。” “那你肯定忙死了,又是见习又是论文。”秦晓田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努力,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在独自努力打拼。 “是啊,真的是要死了,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白天工作,晚上回来查资料,准备论文。”胡小娟虽然辛苦,但能感觉到她对目前生活还是比较满意。 “对了,你有没有新男友了?”秦晓田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大姐,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停都停不下来,哪有时间去找男朋友?就算有人想追我,面都见不到,怎么发展嘛!”胡小娟在电话那头大叫。 秦晓田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点,怕被把耳朵震坏。“这么说还是有男的追你咯?” “当然有,我什么时候都有人追!但没看对眼,而且真的是太忙了,都没空理会身边的男人啊!”秦晓田就喜欢胡小娟身上这股子与生俱来的自信,只是没想到胡小娟还有没空谈恋爱的时候。 “秦晓田,别打岔,你给我打起点精神,不管怎样,自己的气势要在,要是袁暮天敢因为前女友对你不好,你等着,我和田莉绝对不饶他!”胡小娟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好像现在就要找人拼命一般。 “谢谢你,小娟。有你们真好!”秦晓田内心充满感激,她何其幸运,遇到的舍友都是那么友好,甚至成为莫逆之交。 周四晚上6点半,学校逸夫楼里的大阶梯会议室里人头攒动,不愧是苏教授,7点的讲座,提前半个小时就已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挤在会议室空地和门口。袁暮天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苏教授还带了北大法学院几名老师和学生过来交流,今天白天他们系里才做完交流活动,明天还有和校领导的交流汇报。 “暮天,我去后面坐。”秦晓田看到袁暮天在前面讲演台处忙前忙后,料着他就很忙,她打算跟她打个招呼就去找田莉。 “你来啦!”袁暮天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6点半。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你占到座位了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帮你找一个。”袁暮天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刚在弄投影。 “有的,你不用管我,我和田莉、陈少宇他们坐一起。”秦晓田赶紧指指后面。 “哦,那好,一会讲座完了,我得送苏教授回专家楼那边,你等等我。”袁暮天接过秦晓田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谢谢!” “那我先过去找田莉他们了。”秦晓田四处张望了下,准备去找田莉和陈少宇。 “任菁雅?”秦晓田看到任菁雅的名牌在第一排,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袁暮天。 袁暮天看了一眼第一排的名牌,解释道:“哦,是这样,我也是下午才知道,院长让我们临时做的名牌。任菁雅是我们院长邀请来的,因为她在美国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很有名望,而且她在律师界有一定的名气,她在民事诉讼中办案经验丰富,又是北大法学院毕业的,也算是苏教授的学生,所以我们院长邀请了她。” “这样啊!”秦晓田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空空的位子。 “你别多想,苏教授难得来一次哦,你好好听听他的讲座。”袁暮天亲昵的拍了拍秦晓田的脸颊。 “嗯,那我先过去了,你忙着吧!”秦晓田莞尔一笑。 看到田莉向自己招手,秦晓田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然后礼貌的和陈少宇打招呼。 “莉莉,你知道吗,任菁雅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秦晓田并没有妒忌任菁雅坐第一排,可说出来的语气却像吃醋。 “啊?为什么?”田莉惊呼。 “哎呀,这又不是袁暮天安排的,好像是因为他们院长和任菁雅认识,我看应该蛮熟的。”秦晓田掏出笔记本。 “晓田,你看,是那个吗?”田莉看到一个穿银灰色条纹套装,中长卷发的女人往第一排走去。 秦晓田顺着田莉的眼光望过去,看到任菁雅正弯着腰准备坐下,并向左右两边的人点头致意。 “对,就是她。”秦晓田的目光定在任菁雅身上,无法离开。 田莉也从后面盯住任菁雅。秦晓田这时看到阶梯会议室中间走道上的骆晴天,估计是和任菁雅一起来的,只是刚才的注意力都在任菁雅身上,所以没注意到骆晴天。骆晴天径直走向后排的座位,找了个角落坐下。 苏教授今天的演讲主题是“互联网时代金融与经济的法律纠纷及案例分析”,以近期的互联网金融诈骗的案例入手,分析了互联网初期可能产生的法律问题及盲区,深入浅出的演讲及互动赢得了现场阵阵掌声,秦晓田也跟着鼓掌,但这场精彩的演讲她实在没听进去多少,她的心思全在袁暮天和任菁雅的身上。他们两虽然都坐在第一排,但隔得有点远,据她观察,两人也没产生任何交谈,可这不代表他们没看见对方,关键是讲座结束后,会发生什么,她的担心多于期待,整个人陷入莫名的焦躁中,无法集中精神听讲座。 “好的,下面是提问环节,针对今天的讲座或者平时在法学及实例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但因为今天苏教授的时间比较紧,因此限提8个问题。”袁暮天话音刚落,下面的呼啦啦举起一片。陈少宇也举手了。秦晓田完全没有在意谁问了什么问题,她的目光只是随着穿梭在学生间的袁暮天移动,袁暮天在忙着递话筒给点名提问的学生。听到袁暮天宣布今晚的讲座到此结束,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秦晓田也机械地跟着拍手。 人群陆陆续续退出了会场,袁暮天在帮苏教授收拾笔记本电脑,坐在第一排的老师和嘉宾了都在讲台上准备合影。 “晓田,你不回宿舍吗?”田莉看秦晓田一直坐着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讲台。 “哦,你和少宇先走吧,我想等等暮天。”秦晓田抬头,田莉和陈少宇已经收好东西站了起来。 “晓田,要我陪你吗?你等下一个人能行吗?”田莉担心的望着她。 “没事,真的,你和少宇先回吧!”秦晓田很坚持。 田莉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那好吧,你等下如果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知道啦!”秦晓田牵强的笑着,心思沉重。 合影完毕,苏教授他们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袁暮天看了一眼基本已经空空的会场,秦晓田一个人坐在后面很显眼,他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向她招手,让她过去。 秦晓田会意,但她摇了摇头。 袁暮天还是召唤她,秦晓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确定要我过来吗?袁暮天点点头。 秦晓田只好走向中间的讲台,她很忐忑,她看到任菁雅正在和其他老师谈笑风生,那些老师应该是北大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她走近那群人,听到袁暮天轻声对苏教授说:“老师,不好意思,我介绍个人给您认识。” 苏教授饶有兴致的看着袁暮天,他很想知道袁暮天会主动介绍什么人给他认识。 袁暮天走到秦晓田面前,牵着她到苏教授面前,其他人都暂时停止了交谈,看向袁暮天和秦晓田。 “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晓田。”袁暮天非常礼貌的介绍。 秦晓田微微弯腰低头表示敬意,毕恭毕敬地问好:“苏教授您好!我是秦晓田,见到您很荣幸。”接着秦晓田伸出右手,主动和苏教授握了握手。 一切如常,旁边的人继续谈天说地,除了,除了任菁雅。任菁雅看到袁暮天公开介绍自己的女友,礼貌的终止了聊天,看向袁暮天和秦晓田。 苏教授不愧为阅人无数和处理纠纷无数的大人物,尽管内心吃惊,却面不改色,和煦如春,他很欣慰的看了一眼秦晓田,一边望着袁暮天一边对秦晓田说:“我的得意门生总算有归宿了,我真替你们高兴,办喜事前记得通知我。”说完,苏教授不由得瞟了一眼旁边的任菁雅。 “对了,小秦同学,袁暮天可是个轴性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弄清楚,有时会让人不胜其扰呢,你得多包涵点。”苏教授揭袁暮天的短,惹得自己笑起来。 “老师……您这么说是觉得我当时太烦您了吗?”袁暮天也笑了。 “有那么几次,是吧!哈哈哈哈!”苏教授很开心。 秦晓田在一旁陪笑,心里却在想:苏教授,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吗? 任菁雅走了过来,喊了一声:“教授!” 苏教授的眼光穿过秦晓田看向她后面的任菁雅。“噢,菁雅啊!好久不见。”接着伸出手和任菁雅握了一下。 秦晓田不自觉的让开了点让任菁雅站过来。 “听说你现在不错啊,在美国世达事务所干得不错,怎么舍得回来了?”苏教授原来知道任菁雅的信息,比袁暮天多,或者其实袁暮天也知道,只是没有说罢了。 “谢谢老师,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将工作重心移到国内,世达准备在亚太区开展业务。”任菁雅的声音轻柔又听起来很专业。 “那不错啊,中国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非常需要国际贸易领域和反垄断领域的法律人才啊,这样才好打国际官司嘛!”苏教授也爱开玩笑。 “我倒希望这种案件少一点。”任菁雅笑道。 “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宾馆休息了?”袁暮天刚刚一直在看着任菁雅,眼神有种捉摸不定的阴霾。 苏教授看了一眼手表,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任菁雅和袁暮天,最后将目光落在秦晓田的身上。马上说:“嗯,要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会。” “那我们送您回去休息。”袁暮天仍然牵着秦晓田的手,他能感觉秦晓田的手在微微冒汗。 “走吧!”苏教授扬了扬手,转身要去拿放在讲台上的电脑包。 “我帮您拿吧!”袁暮天拎起电脑包跟在苏教授后边。袁暮天给了秦晓田一个眼色,秦晓田跟上了袁暮天,当然,跟上去的还有任菁雅。 秦晓田在门口看见了骆晴天,但骆晴天并没有跟上来。一路上秦晓田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的走着。袁暮天和苏教授聊的她压根听不懂,也没心思去消化,因为任菁雅很快就融到他们的谈话里面,她只关注到了任菁雅和袁暮天。 送苏教授到宾馆大厅,寒暄完后,他们三人走出了宾馆。 袁暮天站在门外迟疑了半天,在想怎么开口,秦晓田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他和任菁雅谈谈。 “那个、那个,菁雅,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袁暮天叫住了任菁雅。 “谈?你想谈什么?”任菁雅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应该知道我想谈什么。”袁暮天语气冷淡。 任菁雅看了一眼袁暮天旁边的秦晓田,语气清冷,透露着一丝挑衅,回应道:“好吧。” “现在有点晚了,估计附近的咖啡馆也快关门了,不如我们去银杏道旁边坐坐?”袁暮天征询任菁雅的意见。 “那,走吧!”任菁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接着问:“你女朋友也一起去吗?” “嗯!” “你确定要她听到当年的事吗?”这话明明是说给袁暮天的,可秦晓田感觉任菁雅是说给自己听的,有道寒光从她眼底闪过。 “嗯,她——没有关系。”袁暮天语气仍然淡淡的,好像所有有关任菁雅的事都可以淡淡的,可在秦晓田看来这分明就是掩饰内心的慌乱与在意。她的心好乱,有些后悔当时给袁暮天的提议。 任菁雅的电话响了。 “嗯,晴天,你在哪?” …… “那好,你一会过来银杏道这边找我吧!”说完,任菁雅挂断了电话。 三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在银杏道上,银杏树刚刚发芽,初春的气息迎面而来,可秦晓田却闻到了寒冬的味道。 “我们去那边坐吧!”袁暮天看到右边角落的银杏树下有一处石桌椅,比较僻静。 三人坐下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秦晓田打破了僵局:“额……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把我当空气就行。”说完嘿嘿干笑两声。“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或者,我先回去,你们聊。”秦晓田真是觉得这场景她实在不适合杵在这里。 “不,你留下。”袁暮天很斩钉截铁。 “菁雅,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去了美国。后来邮件你也不回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袁暮天终于问出了一直藏在他心底的疑问。 “我……我……”任菁雅知道袁暮天一定要问这个题,如果她能主动回答,早就回答了。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了!”骆晴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晴天……”任菁雅想阻止她,却欲言又止,也许,真的应该让袁暮天知道了。 “菁雅,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得说,我已经憋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是你一直逼我答应你不告诉他,我早就说了。”骆晴天眼神复杂地望着袁暮天,她想替任菁雅打抱不平。 “小朋友,你确定你也要听故事?小心听完你心脏受不了。”骆晴天狠狠的看向秦晓田,有嘲讽也有记恨。 “骆晴天,请你好好说话。”袁暮天语含怒气。 “袁暮天,你没资格生气!”骆晴天豁出去了,她今天一定要为任菁雅出头,一定要让袁暮天搞清楚他一直在错怪她。 “你知道为什么菁雅今年春节会回来?”骆晴天平复了下心情,任菁雅拉住骆晴天的手臂,制止道:“晴天!”骆晴天甩开任菁雅的手,鼓着腮帮道:“不,我要说!” 秦晓田想:看来我就该变成空气,这样当听众也不会碍眼。 “袁暮天,你知道菁雅经历了什么吗?她今年回来是为了让阿姨的骨灰落叶归根的!”骆晴天眼里闪光。 “什么?怎么回事?”袁暮天脑海里浮现出任菁雅妈妈优雅又慈爱的模样,那时她还会时不时打电话给袁暮天问他近况。 “胰头癌。”骆晴天顿了顿,继续说:“菁雅走的那年发现的,你知道菁雅的姨妈一家在美国,所以他们提出去美国治疗。” “这我能理解,可阿姨生病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跟我说啊,我不会不同意她去美国的。”袁暮天想不通,为什么任菁雅不告诉他,她是有多么不信任她。 “是,她本来打算告诉你的。可就在她准备告诉你的时候,她收到了体检通知。因为阿姨病得突然,他们全家就都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没想到,她被查出直肠癌变。” “直肠癌2期。”一直沉默不语的任菁雅咬着唇,一字一顿。骆晴天怜惜的看着任菁雅。 “为什么不告诉我!”袁暮天提高了声量,他不解为何不让他分担,而宁愿一个人承受,难道他不应该知道吗? “记得有几次我说肚子疼去校医院输液吗?当时以为只是肠胃炎。”任菁雅虽娓娓道来,那幽怨又不肯认命的神情,连秦晓田也为之动容。 “当时因为事情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一家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美国签证,我那时只想赶紧离开,快点让我妈得到治疗。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去无回,因为我也需要到美国做进一步检查,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会在我身边鼓励我,陪护我,可我、我不想耽误你,你那会刚刚得到工作机会。”任菁雅的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落,听不出颤抖的情绪,她花了极大的力气克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平缓正常,然后远处路灯的反光照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泪痕斑斑。 秦晓田的心有点冷,不是背叛,不是移情别恋,不是不爱,只是因为这些不能说的原因而离开,这样的离开是不是不算数?她轻轻握住了身旁袁暮天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大概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这么决定两个人的事,耽误?耽不耽误难道我说的就不算吗?”袁暮天内心的黑洞打开了,他愤怒、伤心,也心痛,复杂的情绪在全身蔓延。 “我当时没想到别的办法,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害怕你要跟我承受这未知的一切。你说我自私也好、懦弱也好,我那时就想躲在自己的壳里,不想和之前的任何人任何事有联系。”任菁雅就那么隐忍地含着泪水望着袁暮天,充满无奈和委屈,这样的女人大概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动容,为其瓦解内心的防线。 “那后来呢?”袁暮天压制住想大吼的冲动,硬生生吐出这几个字。 “后来我们借住在姨妈家,一边给我妈检查,一边是我自己的检查,我还好,确诊仍是2期,需要手术,当时我妈也需要手术,感觉人生灰暗毫无盼头,我爸累瘦了两圈,请了个护工,也照顾不过来。我怕我爸也倒下,我只能假装很坚强,幸好手术后恢复还算不错,化疗我也尽量配合忍受,因为比起我妈的痛苦,我的也不算什么。我现在每年复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我妈一年里做了两次手术,后面又接受了放疗,但没能拖过第三年,在那边火化后一直寄存一个墓园。”任菁雅还是用尽量低沉的声音,像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我写给你的那些邮件……”袁暮天曾那么盼望哪天他的邮箱能跳出那个他熟悉的名字。 “我看到了,每一封都读过,读了好多遍,直到你不再发邮件给我。刚到美国的半年我回了封邮件给你,我说我过得很好,想要开始新生活。那时我刚刚做完手术,实在太想你,流着眼泪一遍一遍看你的邮件,没忍住,还是回了一封给你,我那时确实希望开始新生活。”任菁雅终于控制不住的耸动起双肩,骆晴天搂过任菁雅的肩膀轻轻拍着。 “你可能这几年对菁雅的事情知之甚少,但菁雅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她知道你在湘城,想等她,便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帮忙多关照你。每年圣诞、新年期间我送你的礼物,其实是菁雅给你的,只是菁雅从来不让我说,也没把她经历的这些告诉你们原来的同学,即使有,她也让他们对你封口。”骆晴天轻拍着任菁雅。 袁暮天突然想到他收到的皮带、小点心、书画等东西,只要每次骆晴天约他出来吃饭,他总能收到点小礼物,他原来以为这只是骆晴天表达对他的安慰和弥补对他的亏欠。 “为什么?既然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关注我,却从不让我看到你,为什么?”袁暮天盯着任菁雅,眼里闪过太多情绪。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我没准备好,但又控制不住想关心你。所以……手术后的第三年,就是去年,医生说我复发的可能性比较小,我就带着我妈的遗愿回来了。我回来通过骆晴天联系过你,可你并不想见我,而且你也已经有女朋友了。”任菁雅停顿了一下,不顾袁暮天的眼神,将眼睛转向秦晓田。 秦晓田感觉这道目光像千万根细针穿进她的心脏。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就这么凝结、沉闷。秦晓田抬眼看向袁暮天,他那么专注的看着任菁雅,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她忽然觉得,也许,身边的人很快就不属于她了。心开始碎裂,很多时候,真相对有些人来说是救赎,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利剑,直刺胸口。 “晓田?袁老师?”秦晓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春明?你怎么在这?”秦晓田转头的时候迅速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我、我,从外面吃完回来,在校园里转转,想消化下,然后就看到你们在这。”那春明觉得气氛不对,接着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我正准备回去。”说完秦晓田放开握着袁暮天的手站了起来,她此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踏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脑子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任菁雅、骆晴天显然对秦晓田的反应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太晚了,一会要关门了,我、我得先回宿舍了,你们、你们慢慢聊。”秦晓田忍着巨大的悲痛,说完便往外面的银杏道走去。 “晓田!”那春明和袁暮天同时在后面叫她的名字,秦晓田却只想埋头赶紧跑回去,可脚步却还要装成没事的样子,明明都快走不稳了,却还要让步子迈得坚实。 “我去看看她!”袁暮天起身想追过去。 “等一下,暮天,我还没有说完。”任菁雅拉住了袁暮天的手腕,袁暮天想挣脱,又在那一瞬间觉得如此无力,心里的黑洞如今空荡荡的,他好似听到敲敲打打的鼓声从身体四面八方袭来,鼓点毫无节奏的敲击着,充满着喧闹和矛盾,让他头脑发昏,迈不出脚步。 “我去看看!”那春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袁暮天,拔腿跑去追秦晓田。 第四十七章 真相 秦晓田这两天心神不宁,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先不要想那么多,做论文比较重要,可仍然在看资料或写论文时经常出神。白天因为要干活,或者跟同学一起,可以分点心强迫自己不去想袁暮天的事,可一到睡觉的时候,脑子里会将各种可能、各种情景千百遍的想一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秦晓田最讨厌悬而未决的事,那种不知道结果的状态最让人揪心,这两天她在袁暮天面前强装无事,一切一如往常,可她的内心早已如沸水般翻滚,她在只是故作镇定,不想给袁暮天负担。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她没忍住,将遇见任菁雅的事全部告诉了田莉,田莉很震惊,第一反应是:“她们是故意在法学院楼下等着的吧?”第二反应是问秦晓田:“她漂亮吗?” “挺秀丽的,看着比我成熟,属于熟女型。”秦晓田努力回想任菁雅的样子,其实那天晚上灯光不太亮,而且她当时被惊得害怕又紧张,后来回想起任菁雅的样子有点模糊。 “哎,你说这都什么事啊!他前女友好好在美国待着多好,跑回来干嘛!不会真的想跟袁暮天复合吧?”田莉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也正是秦晓田所担心的。如果任菁雅此次回来就是为了重新追求袁暮天,她是不是很有可能败在前女友手上?毕竟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和很多的第一次,六七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何况即使是分开的这几年,袁暮天也心心念念的想知道当年任菁雅离开的理由。这么想着,秦晓田突然觉得自己像抢了别人东西,做错事的孩子。 田莉这个八卦王、大嘴巴,第二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胡小娟,胡小娟当晚回到单位宿舍就打电话给秦晓田,一泄心中不满。 “晓田,你是怎么想的啊?居然还让袁暮天跟他前女友见面聊以前的事,都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有那么重要吗?当年她走了就走了,现在又来搅什么局,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你可千万别中人家的计。”胡小娟气愤地提醒秦晓田。 “可我真觉得这次见面不是安排好的,任菁雅其实春节就回来了,但他们一直也没联系过。” “哎,秦晓田,你到底让我说你什么好?袁暮天说没联系过就一定没联系过吗?他们可能是没见过面,那可能是人家前女友联系过,只不过袁暮天没有回复,所以才有这么一出。就算他们真没联系过,你让袁暮天搞清楚她当时离开的原因,万一那个原因像电视剧里一样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呢?你不是把袁暮天往别人怀里推吗?”胡小娟真恨不得马上飞到秦晓田面前好好敲敲她这榆木脑袋。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有些事情与其一直藏在心里,不如摊开来,搞清楚也许也就能打开他的心结,真正放下那段往事,然后才能毫无芥蒂的跟我在一起。”为了袁暮天,秦晓田也想知道当年任菁雅离开的始末。 “你想得简单,但愿如你所想吧!”胡小娟无可奈何,虽然心里恨铁不成钢,可现在也只能祈祷如秦晓田所愿。 “小娟,你最近挺好的吧?”秦晓田转移话题。 “我?我挺好的,最痛苦的时期都过了,现在慢慢好了。我现在跟着节目组在做些助理的事情。”胡小娟口气听来比较轻松。 “那就好。对了,你论文准备怎么样?可以参加5月的答辩吗?” “我这段时间一直和导师联系着,她给了我很多意见,我在修改框架,我只能尽量赶。” “那你肯定忙死了,又是见习又是论文。”秦晓田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努力,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在独自努力打拼。 “是啊,真的是要死了,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白天工作,晚上回来查资料,准备论文。”胡小娟虽然辛苦,但能感觉到她对目前生活还是比较满意。 “对了,你有没有新男友了?”秦晓田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大姐,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停都停不下来,哪有时间去找男朋友?就算有人想追我,面都见不到,怎么发展嘛!”胡小娟在电话那头大叫。 秦晓田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点,怕被把耳朵震坏。“这么说还是有男的追你咯?” “当然有,我什么时候都有人追!但没看对眼,而且真的是太忙了,都没空理会身边的男人啊!”秦晓田就喜欢胡小娟身上这股子与生俱来的自信,只是没想到胡小娟还有没空谈恋爱的时候。 “秦晓田,别打岔,你给我打起点精神,不管怎样,自己的气势要在,要是袁暮天敢因为前女友对你不好,你等着,我和田莉绝对不饶他!”胡小娟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好像现在就要找人拼命一般。 “谢谢你,小娟。有你们真好!”秦晓田内心充满感激,她何其幸运,遇到的舍友都是那么友好,甚至成为莫逆之交。 周四晚上6点半,学校逸夫楼里的大阶梯会议室里人头攒动,不愧是苏教授,7点的讲座,提前半个小时就已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挤在会议室空地和门口。袁暮天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苏教授还带了北大法学院几名老师和学生过来交流,今天白天他们系里才做完交流活动,明天还有和校领导的交流汇报。 “暮天,我去后面坐。”秦晓田看到袁暮天在前面讲演台处忙前忙后,料着他就很忙,她打算跟她打个招呼就去找田莉。 “你来啦!”袁暮天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6点半。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你占到座位了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帮你找一个。”袁暮天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刚在弄投影。 “有的,你不用管我,我和田莉、陈少宇他们坐一起。”秦晓田赶紧指指后面。 “哦,那好,一会讲座完了,我得送苏教授回专家楼那边,你等等我。”袁暮天接过秦晓田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谢谢!” “那我先过去找田莉他们了。”秦晓田四处张望了下,准备去找田莉和陈少宇。 “任菁雅?”秦晓田看到任菁雅的名牌在第一排,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袁暮天。 袁暮天看了一眼第一排的名牌,解释道:“哦,是这样,我也是下午才知道,院长让我们临时做的名牌。任菁雅是我们院长邀请来的,因为她在美国工作的律师事务所很有名望,而且她在律师界有一定的名气,她在民事诉讼中办案经验丰富,又是北大法学院毕业的,也算是苏教授的学生,所以我们院长邀请了她。” “这样啊!”秦晓田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空空的位子。 “你别多想,苏教授难得来一次哦,你好好听听他的讲座。”袁暮天亲昵的拍了拍秦晓田的脸颊。 “嗯,那我先过去了,你忙着吧!”秦晓田莞尔一笑。 看到田莉向自己招手,秦晓田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然后礼貌的和陈少宇打招呼。 “莉莉,你知道吗,任菁雅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秦晓田并没有妒忌任菁雅坐第一排,可说出来的语气却像吃醋。 “啊?为什么?”田莉惊呼。 “哎呀,这又不是袁暮天安排的,好像是因为他们院长和任菁雅认识,我看应该蛮熟的。”秦晓田掏出笔记本。 “晓田,你看,是那个吗?”田莉看到一个穿银灰色条纹套装,中长卷发的女人往第一排走去。 秦晓田顺着田莉的眼光望过去,看到任菁雅正弯着腰准备坐下,并向左右两边的人点头致意。 “对,就是她。”秦晓田的目光定在任菁雅身上,无法离开。 田莉也从后面盯住任菁雅。秦晓田这时看到阶梯会议室中间走道上的骆晴天,估计是和任菁雅一起来的,只是刚才的注意力都在任菁雅身上,所以没注意到骆晴天。骆晴天径直走向后排的座位,找了个角落坐下。 苏教授今天的演讲主题是“互联网时代金融与经济的法律纠纷及案例分析”,以近期的互联网金融诈骗的案例入手,分析了互联网初期可能产生的法律问题及盲区,深入浅出的演讲及互动赢得了现场阵阵掌声,秦晓田也跟着鼓掌,但这场精彩的演讲她实在没听进去多少,她的心思全在袁暮天和任菁雅的身上。他们两虽然都坐在第一排,但隔得有点远,据她观察,两人也没产生任何交谈,可这不代表他们没看见对方,关键是讲座结束后,会发生什么,她的担心多于期待,整个人陷入莫名的焦躁中,无法集中精神听讲座。 “好的,下面是提问环节,针对今天的讲座或者平时在法学及实例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但因为今天苏教授的时间比较紧,因此限提8个问题。”袁暮天话音刚落,下面的呼啦啦举起一片。陈少宇也举手了。秦晓田完全没有在意谁问了什么问题,她的目光只是随着穿梭在学生间的袁暮天移动,袁暮天在忙着递话筒给点名提问的学生。听到袁暮天宣布今晚的讲座到此结束,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秦晓田也机械地跟着拍手。 人群陆陆续续退出了会场,袁暮天在帮苏教授收拾笔记本电脑,坐在第一排的老师和嘉宾了都在讲台上准备合影。 “晓田,你不回宿舍吗?”田莉看秦晓田一直坐着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讲台。 “哦,你和少宇先走吧,我想等等暮天。”秦晓田抬头,田莉和陈少宇已经收好东西站了起来。 “晓田,要我陪你吗?你等下一个人能行吗?”田莉担心的望着她。 “没事,真的,你和少宇先回吧!”秦晓田很坚持。 田莉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那好吧,你等下如果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知道啦!”秦晓田牵强的笑着,心思沉重。 合影完毕,苏教授他们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袁暮天看了一眼基本已经空空的会场,秦晓田一个人坐在后面很显眼,他抱歉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向她招手,让她过去。 秦晓田会意,但她摇了摇头。 袁暮天还是召唤她,秦晓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确定要我过来吗?袁暮天点点头。 秦晓田只好走向中间的讲台,她很忐忑,她看到任菁雅正在和其他老师谈笑风生,那些老师应该是北大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她走近那群人,听到袁暮天轻声对苏教授说:“老师,不好意思,我介绍个人给您认识。” 苏教授饶有兴致的看着袁暮天,他很想知道袁暮天会主动介绍什么人给他认识。 袁暮天走到秦晓田面前,牵着她到苏教授面前,其他人都暂时停止了交谈,看向袁暮天和秦晓田。 “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秦晓田。”袁暮天非常礼貌的介绍。 秦晓田微微弯腰低头表示敬意,毕恭毕敬地问好:“苏教授您好!我是秦晓田,见到您很荣幸。”接着秦晓田伸出右手,主动和苏教授握了握手。 一切如常,旁边的人继续谈天说地,除了,除了任菁雅。任菁雅看到袁暮天公开介绍自己的女友,礼貌的终止了聊天,看向袁暮天和秦晓田。 苏教授不愧为阅人无数和处理纠纷无数的大人物,尽管内心吃惊,却面不改色,和煦如春,他很欣慰的看了一眼秦晓田,一边望着袁暮天一边对秦晓田说:“我的得意门生总算有归宿了,我真替你们高兴,办喜事前记得通知我。”说完,苏教授不由得瞟了一眼旁边的任菁雅。 “对了,小秦同学,袁暮天可是个轴性子,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弄清楚,有时会让人不胜其扰呢,你得多包涵点。”苏教授揭袁暮天的短,惹得自己笑起来。 “老师……您这么说是觉得我当时太烦您了吗?”袁暮天也笑了。 “有那么几次,是吧!哈哈哈哈!”苏教授很开心。 秦晓田在一旁陪笑,心里却在想:苏教授,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吗? 任菁雅走了过来,喊了一声:“教授!” 苏教授的眼光穿过秦晓田看向她后面的任菁雅。“噢,菁雅啊!好久不见。”接着伸出手和任菁雅握了一下。 秦晓田不自觉的让开了点让任菁雅站过来。 “听说你现在不错啊,在美国世达事务所干得不错,怎么舍得回来了?”苏教授原来知道任菁雅的信息,比袁暮天多,或者其实袁暮天也知道,只是没有说罢了。 “谢谢老师,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将工作重心移到国内,世达准备在亚太区开展业务。”任菁雅的声音轻柔又听起来很专业。 “那不错啊,中国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非常需要国际贸易领域和反垄断领域的法律人才啊,这样才好打国际官司嘛!”苏教授也爱开玩笑。 “我倒希望这种案件少一点。”任菁雅笑道。 “老师,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回宾馆休息了?”袁暮天刚刚一直在看着任菁雅,眼神有种捉摸不定的阴霾。 苏教授看了一眼手表,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任菁雅和袁暮天,最后将目光落在秦晓田的身上。马上说:“嗯,要回去了,明天一早还有会。” “那我们送您回去休息。”袁暮天仍然牵着秦晓田的手,他能感觉秦晓田的手在微微冒汗。 “走吧!”苏教授扬了扬手,转身要去拿放在讲台上的电脑包。 “我帮您拿吧!”袁暮天拎起电脑包跟在苏教授后边。袁暮天给了秦晓田一个眼色,秦晓田跟上了袁暮天,当然,跟上去的还有任菁雅。 秦晓田在门口看见了骆晴天,但骆晴天并没有跟上来。一路上秦晓田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的走着。袁暮天和苏教授聊的她压根听不懂,也没心思去消化,因为任菁雅很快就融到他们的谈话里面,她只关注到了任菁雅和袁暮天。 送苏教授到宾馆大厅,寒暄完后,他们三人走出了宾馆。 袁暮天站在门外迟疑了半天,在想怎么开口,秦晓田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他和任菁雅谈谈。 “那个、那个,菁雅,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袁暮天叫住了任菁雅。 “谈?你想谈什么?”任菁雅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应该知道我想谈什么。”袁暮天语气冷淡。 任菁雅看了一眼袁暮天旁边的秦晓田,语气清冷,透露着一丝挑衅,回应道:“好吧。” “现在有点晚了,估计附近的咖啡馆也快关门了,不如我们去银杏道旁边坐坐?”袁暮天征询任菁雅的意见。 “那,走吧!”任菁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接着问:“你女朋友也一起去吗?” “嗯!” “你确定要她听到当年的事吗?”这话明明是说给袁暮天的,可秦晓田感觉任菁雅是说给自己听的,有道寒光从她眼底闪过。 “嗯,她——没有关系。”袁暮天语气仍然淡淡的,好像所有有关任菁雅的事都可以淡淡的,可在秦晓田看来这分明就是掩饰内心的慌乱与在意。她的心好乱,有些后悔当时给袁暮天的提议。 任菁雅的电话响了。 “嗯,晴天,你在哪?” …… “那好,你一会过来银杏道这边找我吧!”说完,任菁雅挂断了电话。 三个人默默无言的走在银杏道上,银杏树刚刚发芽,初春的气息迎面而来,可秦晓田却闻到了寒冬的味道。 “我们去那边坐吧!”袁暮天看到右边角落的银杏树下有一处石桌椅,比较僻静。 三人坐下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秦晓田打破了僵局:“额……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把我当空气就行。”说完嘿嘿干笑两声。“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或者,我先回去,你们聊。”秦晓田真是觉得这场景她实在不适合杵在这里。 “不,你留下。”袁暮天很斩钉截铁。 “菁雅,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当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去了美国。后来邮件你也不回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袁暮天终于问出了一直藏在他心底的疑问。 “我……我……”任菁雅知道袁暮天一定要问这个题,如果她能主动回答,早就回答了。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了!”骆晴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晴天……”任菁雅想阻止她,却欲言又止,也许,真的应该让袁暮天知道了。 “菁雅,你别拦我,今天,我一定得说,我已经憋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是你一直逼我答应你不告诉他,我早就说了。”骆晴天眼神复杂地望着袁暮天,她想替任菁雅打抱不平。 “小朋友,你确定你也要听故事?小心听完你心脏受不了。”骆晴天狠狠的看向秦晓田,有嘲讽也有记恨。 “骆晴天,请你好好说话。”袁暮天语含怒气。 “袁暮天,你没资格生气!”骆晴天豁出去了,她今天一定要为任菁雅出头,一定要让袁暮天搞清楚他一直在错怪她。 “你知道为什么菁雅今年春节会回来?”骆晴天平复了下心情,任菁雅拉住骆晴天的手臂,制止道:“晴天!”骆晴天甩开任菁雅的手,鼓着腮帮道:“不,我要说!” 秦晓田想:看来我就该变成空气,这样当听众也不会碍眼。 “袁暮天,你知道菁雅经历了什么吗?她今年回来是为了让阿姨的骨灰落叶归根的!”骆晴天眼里闪光。 “什么?怎么回事?”袁暮天脑海里浮现出任菁雅妈妈优雅又慈爱的模样,那时她还会时不时打电话给袁暮天问他近况。 “胰头癌。”骆晴天顿了顿,继续说:“菁雅走的那年发现的,你知道菁雅的姨妈一家在美国,所以他们提出去美国治疗。” “这我能理解,可阿姨生病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跟我说啊,我不会不同意她去美国的。”袁暮天想不通,为什么任菁雅不告诉他,她是有多么不信任她。 “是,她本来打算告诉你的。可就在她准备告诉你的时候,她收到了体检通知。因为阿姨病得突然,他们全家就都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没想到,她被查出直肠癌变。” “直肠癌2期。”一直沉默不语的任菁雅咬着唇,一字一顿。骆晴天怜惜的看着任菁雅。 “为什么不告诉我!”袁暮天提高了声量,他不解为何不让他分担,而宁愿一个人承受,难道他不应该知道吗? “记得有几次我说肚子疼去校医院输液吗?当时以为只是肠胃炎。”任菁雅虽娓娓道来,那幽怨又不肯认命的神情,连秦晓田也为之动容。 “当时因为事情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一家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美国签证,我那时只想赶紧离开,快点让我妈得到治疗。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去无回,因为我也需要到美国做进一步检查,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会在我身边鼓励我,陪护我,可我、我不想耽误你,你那会刚刚得到工作机会。”任菁雅的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掉落,听不出颤抖的情绪,她花了极大的力气克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平缓正常,然后远处路灯的反光照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泪痕斑斑。 秦晓田的心有点冷,不是背叛,不是移情别恋,不是不爱,只是因为这些不能说的原因而离开,这样的离开是不是不算数?她轻轻握住了身旁袁暮天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大概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这么决定两个人的事,耽误?耽不耽误难道我说的就不算吗?”袁暮天内心的黑洞打开了,他愤怒、伤心,也心痛,复杂的情绪在全身蔓延。 “我当时没想到别的办法,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害怕你要跟我承受这未知的一切。你说我自私也好、懦弱也好,我那时就想躲在自己的壳里,不想和之前的任何人任何事有联系。”任菁雅就那么隐忍地含着泪水望着袁暮天,充满无奈和委屈,这样的女人大概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动容,为其瓦解内心的防线。 “那后来呢?”袁暮天压制住想大吼的冲动,硬生生吐出这几个字。 “后来我们借住在姨妈家,一边给我妈检查,一边是我自己的检查,我还好,确诊仍是2期,需要手术,当时我妈也需要手术,感觉人生灰暗毫无盼头,我爸累瘦了两圈,请了个护工,也照顾不过来。我怕我爸也倒下,我只能假装很坚强,幸好手术后恢复还算不错,化疗我也尽量配合忍受,因为比起我妈的痛苦,我的也不算什么。我现在每年复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我妈一年里做了两次手术,后面又接受了放疗,但没能拖过第三年,在那边火化后一直寄存一个墓园。”任菁雅还是用尽量低沉的声音,像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我写给你的那些邮件……”袁暮天曾那么盼望哪天他的邮箱能跳出那个他熟悉的名字。 “我看到了,每一封都读过,读了好多遍,直到你不再发邮件给我。刚到美国的半年我回了封邮件给你,我说我过得很好,想要开始新生活。那时我刚刚做完手术,实在太想你,流着眼泪一遍一遍看你的邮件,没忍住,还是回了一封给你,我那时确实希望开始新生活。”任菁雅终于控制不住的耸动起双肩,骆晴天搂过任菁雅的肩膀轻轻拍着。 “你可能这几年对菁雅的事情知之甚少,但菁雅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她知道你在湘城,想等她,便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帮忙多关照你。每年圣诞、新年期间我送你的礼物,其实是菁雅给你的,只是菁雅从来不让我说,也没把她经历的这些告诉你们原来的同学,即使有,她也让他们对你封口。”骆晴天轻拍着任菁雅。 袁暮天突然想到他收到的皮带、小点心、书画等东西,只要每次骆晴天约他出来吃饭,他总能收到点小礼物,他原来以为这只是骆晴天表达对他的安慰和弥补对他的亏欠。 “为什么?既然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关注我,却从不让我看到你,为什么?”袁暮天盯着任菁雅,眼里闪过太多情绪。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我没准备好,但又控制不住想关心你。所以……手术后的第三年,就是去年,医生说我复发的可能性比较小,我就带着我妈的遗愿回来了。我回来通过骆晴天联系过你,可你并不想见我,而且你也已经有女朋友了。”任菁雅停顿了一下,不顾袁暮天的眼神,将眼睛转向秦晓田。 秦晓田感觉这道目光像千万根细针穿进她的心脏。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就这么凝结、沉闷。秦晓田抬眼看向袁暮天,他那么专注的看着任菁雅,好像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她忽然觉得,也许,身边的人很快就不属于她了。心开始碎裂,很多时候,真相对有些人来说是救赎,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利剑,直刺胸口。 “晓田?袁老师?”秦晓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春明?你怎么在这?”秦晓田转头的时候迅速擦了下脸上的泪水。 “我、我,从外面吃完回来,在校园里转转,想消化下,然后就看到你们在这。”那春明觉得气氛不对,接着问:“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我正准备回去。”说完秦晓田放开握着袁暮天的手站了起来,她此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踏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脑子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任菁雅、骆晴天显然对秦晓田的反应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太晚了,一会要关门了,我、我得先回宿舍了,你们、你们慢慢聊。”秦晓田忍着巨大的悲痛,说完便往外面的银杏道走去。 “晓田!”那春明和袁暮天同时在后面叫她的名字,秦晓田却只想埋头赶紧跑回去,可脚步却还要装成没事的样子,明明都快走不稳了,却还要让步子迈得坚实。 “我去看看她!”袁暮天起身想追过去。 “等一下,暮天,我还没有说完。”任菁雅拉住了袁暮天的手腕,袁暮天想挣脱,又在那一瞬间觉得如此无力,心里的黑洞如今空荡荡的,他好似听到敲敲打打的鼓声从身体四面八方袭来,鼓点毫无节奏的敲击着,充满着喧闹和矛盾,让他头脑发昏,迈不出脚步。 “我去看看!”那春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袁暮天,拔腿跑去追秦晓田。 第四十八章 脆弱 那天晚上,秦晓田一口气奔到宿舍楼下,完全不顾那春明一直在后面叫她。她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在宿舍楼下面的小操场大口喘气,喉咙里有点腥味,可她喘得停不下来。 “小田,你怎么样?”那春明跑过来和秦晓田并排弯着腰,也有点喘。 秦晓田用力摇头,然后抬起头,慢慢站直身子,眼神空洞。 “晓田?”那春明拉了拉秦晓田的衣袖。 “我没事。”秦晓田朝那春明空洞地一笑。 “可我看你有事。”那春明拉紧秦晓田的衣袖,一把拉近她。 “我没事!”秦晓田重复,加重了语气,想挣开那春明。 “谁说你没事?你看看你脸都白了!”那春明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跟袁暮天有关,刚才他都想给袁暮天一拳了。 “我没事就没事!刚跑太急了,我要上去了。”秦晓田差点咆哮起来,她现在只想大喊,甩开那春明的手,往宿舍楼里走,她必须赶快走,否则她将泪奔。 “晓田——”那春明急得大喊,几拳头打在空气中,狠狠地踢了几脚。 秦晓田头也不回的小跑进宿舍,独留那春明一人在操场生闷气。 冲进宿舍,秦晓田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田莉吓了了一跳,刘梓岚也掀开帘子从床上探出头来问:“田姐,怎么啦?” 秦晓田蹲在门口抱着双膝大声地哭,田莉抱歉的对刘梓岚说:“不好意思,今晚她遇到了些事,心情不好,吵到你休息了。这样,你先睡吧,我带晓田出去聊聊。” “莉莉姐,田姐她没事吧?”刘梓岚探着头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你休息吧,我们出去一下。”说完,田莉想扶秦晓田起来,可秦晓田就是不起。 “晓田,我们去外面说,你这样吵到梓岚了。”田莉低声的告诫她。 秦晓田这才放低了哭声,在田莉的搀扶下出了门。田莉扶着秦晓田上楼,秦晓田一直低着头抽泣,她不敢抬头,害怕偶尔路过的目光。两人来到顶楼通向天台的台阶上,通常通往天台的门都是锁着的,但这里很安静,很少有人来,昏黄的灯光下,秦晓田那张哭花的脸和红肿的眼睛映入田莉的眼眸。 “到底怎么了?”田莉知道刚刚秦晓田和袁暮天、任菁雅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从会议室出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底,只是她没好跟秦晓田说。 “莉莉,你知道吗,真相永远是残酷的!”秦晓田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剩下的只有无助。 “是任菁雅的事吗?”田莉帮秦晓田理了理黏在脸颊的头发。 “她不是故意离开暮天的,真的是有很大的苦衷。”秦晓田靠在田莉的肩头,想寻求依靠和安慰。田莉像哄婴孩一样,轻轻拍着秦晓田的肩背。 秦晓田将任菁雅离开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田莉内心也唏嘘不已,这样一来,也许秦晓田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那天晚上,秦晓田没有睡着,也没有回袁暮天的短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袁暮天会不会离开她和任菁雅复合,毕竟,之前他们那么相爱。而且看得出来任菁雅到现在都爱着袁暮天,当年她的不辞而别也是有难言之隐的,袁暮天现在知道了,也定会考虑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三角关系最难选择了,更何况这个对象还是有多年感情基础的前女友。秦晓田知道即使是袁暮天这样的人,也一定有脆弱和矛盾的一面,所以他会选择她吗?她理智的分析了下觉得选自己的希望不大,尽管她从感情上难以接受也很痛苦,但可能事实就是这样。转念她又想:如果袁暮天真的选择了任菁雅,那么她该怎么办?微笑着祝福?至少她现在做不到,她能怎么办呢?除了拼命转移注意力和逃避,她想不出第二种办法。 所以,第二天一早,秦晓田就顶着青蛙一样的鼓啷啷的眼睛背着背包走出了宿舍。她,只能通过每时每刻的学习和工作来逼自己忘记和逃离现实,忙到累疯,她才能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才能睡个安稳觉。 她连续三天不带手机,把自己埋在省图书馆里,学校的图书馆她不想进去,怕有人打扰她,她不敢看手机,怕知道任何一点有关袁暮天的消息,她怕听到她最不想听却可能迟早会来的事情。最好谁都别找她,也最好谁都找不到她,让她安静的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拼命的查资料赶论文,写累了就上网浏览各种招聘信息,然后病急乱投医似的到处投简历,投的大多数是省外的单位。之前她一直优哉游哉的想先把论文写好再好好找工作,因此都没好好准备简历,现在她必须好好折腾自己,把所有事情都提前。如果有地方可以住,秦晓田甚至连宿舍都不想回,她每天踩着关门的点回到宿舍,田莉担心她,问她白天去了哪,她只说去了图书馆,然后什么也不想说,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做自己的事,她请田莉不要跟别人说她的近况,请田莉理解她,她需要忙碌来让自己逃避一些人和事。 田莉能理解,但她难以接受好端端的一个秦晓田突然变得如此孤僻,又不愿接受别人的关心。 “晓田,你凑近点让我看看!”胡小娟在电脑另一端拍着桌子。 秦晓田虽不情愿,可也只能把头往前镜头伸了一下。 “你看看你,脸肿了,眼睛也是肿的,才这么几天而已,一下子像老了10岁。知不知道女人保持年轻最重要,特别是心态!”胡小娟在电脑屏幕上太想骂醒无精打采的秦晓田。 田莉走过来深表同情地看了看秦晓田,又在秦晓田后面跟胡小娟比了几个动作,让胡小娟好好开导秦晓田。 “晓田!”胡小娟真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你天天不带电话,要么就是不开机,这么逃避下去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人接触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这段时间……”秦晓田颓丧的靠在凳子上低着头。 “我知道,但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没解决清楚吗?你和袁暮天的事现在还没定论呢,你自己就先躲起来了,你这态度是摆明了要把袁暮天往外推啊!也许本来袁暮天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就因为你现在这样子给了对手可趁之机,就这样把他拱手让人,你甘心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真要分手,你真的愿意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分开吗?”胡小娟字字珠玑、呕心沥血,就是想敲醒秦晓田。 不愧是久经情场的胡小娟,看到秦晓田陷入沉思,知道她正在思考她的话,不给秦晓田任何喘息的机会,胡小娟继续重磅敲击:“我知道谁都害怕失恋,我也怕,可很多事情不是怕就能避免的。你要真害怕分手,那就去好好争取,把袁暮天留在身边,如果争取了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也没有遗憾,从此以后正式翻篇,开始新生活。在我看来,你也不应该是那种遇到事情就当缩头乌龟的人啊,平时没事的时候你性子温吞吞的,但要是遇到困难的事情,你不一直都是越挫越勇的个性嘛?” 是啊,她秦晓田又不是没失恋过,再痛苦的事也总有过去的一天,就算失恋,在人生中也也不过是件小事。她为什么要躲?至少她现在还是袁暮天名正言顺的女友,就算有前女友这个天然情敌又怎样,要么战斗,要么就痛快了断,何必困住自己也为难别人? 见秦晓田半晌没有说话,胡小娟继续补充:“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也一样,但对待感情的这种脆弱一定不是我们的常态,我们都不是为了一段感情就一蹶不振的人。” 不是吗?秦晓田自问。也许对于胡小娟来说,从一段情伤走出来比较容易,可对于秦晓田来说是这样吗?她知道她在此时是显得懦弱又脆弱,她可以变得坚硬,可这种坚硬不过是种伪装,不过是另一种逃避,将自己尘封进厚厚的壳里,与她不想见到听到的一切隔绝,可这真的是忘却和振作吗? “如果你想知道袁暮天真正的想法,你就得亲自问清楚,何必一个人闷声不响的胡乱猜测。”胡小娟看秦晓田盯着手机在看,试探的问:“在等袁暮天的电话?” “不是。”秦晓田摇头否认,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声音也很远。“是我前几天每天都有10多通未接来电,这两天短信和未接电话变少了。” “难道你一直都没接袁暮天的电话吗?”胡小娟太想捏死秦晓田了。 秦晓田麻木的点点头。 “你个榆木脑袋!都快一个星期了,你天天不接电话,你让人家袁暮天怎么想,热脸贴冷屁股吗?活该人家现在不打给你了。”胡小娟气得牙痒痒,秦晓田这丫头有时就是缺心眼加死心眼。 “所以他刚才法来的短信我要回吗?”秦晓田语气淡淡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胡小娟咆哮,“他发的内容是什么?” “就问我怎么了?什么时候才肯接他电话?”秦晓田拿起手机开始翻开这些天袁暮天发给她的短信。 ——晓田,你还好吗?为什么不接电话? ——晓田,你在干什么?看到我给你的短信了吗? ——晓田,我知道你很难过,不想见我,但我想和你谈谈。 ——晓田,你什么时候气消了,记得给我回信息。 ……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的,跟他约时间见面啊!”胡小娟远在上海都替秦晓田着急。 “可我真的没想好也准备好,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秦晓田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拼命想往外冲去未知的世界,一个拼命把那个小人往门里拽,告诉他房间里才最安全。 “像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啊!有些事情往前迈一步也许才能拨开迷雾看清楚,不然你想一直躲在迷雾里自寻烦恼吗?”胡小娟继续鼓励秦晓田走出自己的心理阴暗面。 “嗯,好,我约明天。”秦晓田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是吗,逃得到天涯海角,逃不过自己的魔障。 “这才对嘛,是什么情况记得跟我们说,我们永远是你的参谋和坚强后盾。”胡小娟朝她挤了挤眼。 “谢谢你,小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想说,幸好有你们在身边,不然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晓田真的太感谢她的朋友们,没有他们她会多无助。 又是一夜无眠,秦晓田一直在想明天该怎么面对袁暮天,他又会对她说什么?是跟她解释清楚他现在对任菁雅没有想法,还是会想自己冷静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这段时间秦晓田本来也没胃口,为了不想影响吃饭的情绪,她和袁暮天约在了晚一点的时间。 两人是一周以来第一次见面,两人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并排走着,感觉很疏离。从银杏道走出学校,一路无语。终于,袁暮天打破了这窒息的沉默。 “晓田,对不起。”说完这三个字袁暮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歉意和心意,他不该让秦晓田那天晚上一个人跑回宿舍,更不该让她卷进他和任菁雅过去的是非中,如果不是他非得想要知道真相,也许秦晓田也不会受伤。 “对不起什么?”秦晓田鼻子有点酸。 袁暮天拉住秦晓田的手臂,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扶住她的双肩,眼神诚恳:“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你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躲着我,也不会难过。都怪我一直执着于那些真相所以才造成了对你的伤害。而且那晚让你一个人跑回去,我非常抱歉。” “所以,当时你没来追我的原因是什么?”秦晓田的眼睛也发酸,原本当时如果袁暮天追着她回来,她也许心里会好受些,至少证明他很在乎她的感受,可他没有。 “因为菁雅拉住了我,让我把她的故事听完。”袁暮天眼光灼灼。 “后面的故事精彩吗?”秦晓田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仍然没发掩饰内心的失落,他果然还是认为她的故事比较重要。 “我只是很震惊,没想到苦苦找了那么长时间的真相竟然这么无情和残忍。因为生病,他们家卖掉了这里的一套房子,花光了所有积蓄,所以在美国过得并不好。她爸爸只能在熟人介绍的中餐厅打工,菁雅要边治疗边申请学校考加州的律师资格证,还要照顾母亲,在她妈妈去世后,她才开始找律所实习,生活得很不容易。直到前年,工作步入正轨后,生活才慢慢有所好转。”袁暮天只想陈述事实,然而在秦晓田听来,却饱含太多意义。 “那你同情她吗?”秦晓田低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有点小,她有点害怕答案。 “当然,我甚至可怜她,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很多苦。”袁暮天皱起眉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眼泪悄悄漫过睫毛,秦晓田将头埋得更低了,眼泪刚好滴落在胸口的衬衣上。“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声音打颤。 袁暮天再次停住脚步,秦晓田不敢停,继续埋头往前走。 “我爱你,晓田。”袁暮天追了几步,在秦晓田身后不轻不重,有点生硬的吐出这几个字。 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秦晓田用力吸吸鼻子,仰起头深吸一口气,用手迅速擦了擦脸颊,用力咬着牙齿问:“所以呢?任菁雅对你来说算什么?” “我现在不知道,有点混乱,但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对菁雅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和放不下,也许仍然有感情,但又感觉那感情很飘忽不定。对她的感情,似乎比朋友多,比恋人少!”袁暮天低下头,他不知道他表达得是否准确,事实上,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内心所想。他不想放弃秦晓田,他也不想对秦晓田有所隐瞒,他只是想告诉她他内心的真实感受。如若此时让他对任菁雅不闻不问,他亦做不到。 秦晓田再次吸了吸鼻子,为了控制眼泪,嘴角都在不自觉的抽动。 “那如果哪天你对她的感情从飘忽不定变得肯定了呢?” “晓田,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假设!”袁暮天低吼。“不会的。”他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他的内心其实并非如表面看得那般镇定,他也害怕,他怕失去秦晓田,也怕伤害到任菁雅,这种抉择和矛盾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况且,况且在这里他还无人倾诉。前几天晚上,因秦晓田一直拒接电话,他无奈之下拨通了越洋电话,跟向超倾吐了1个多小时,可那臭小子出了个什么馊主意啊!竟然让他两个都不要选,重新再找一个,这样对两个都好,都不亏欠,这什么烂建议,他就不该找个换女人如换衣的人倒苦水。 “你这么为难,说明这个假设也不是不能成立。”秦晓田又擦了擦眼泪,喉头似哽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晓田,别这样,别这么哭。你这样我更难受。”袁暮天轻柔的将手掌覆上秦晓田的脸庞,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秦晓田哭出声来。 “晓田,给我点时间好吗?我需要整理下我的情绪,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并没有改变。我想对你好,想保护你,希望和你一起看世界,想参与你的人生,想好好爱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现在我的心情,给我点时间整理好这些事情,也让我更好的向你证明我自己。”袁暮天双手扶住秦晓田的肩膀,看着正偏着头流泪的秦晓田。 从理智上说,秦晓田可以理解袁暮天的想法,但从情感上来说,她难以接受,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男人全心全意对自己,这有错吗?为什么她会碰上这么狗血的剧情?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袁暮天有点低声下气又无限哀求的眼神时,她放弃了内心的挣扎,闭了闭眼道:“多久?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来认清你自己的内心,整理好现在的事情?” 袁暮天的眼睛放出了欣喜的光芒,他害怕秦晓田会执意现在就逼他给一个结果,或真的一走了之,这样他会更痛苦,没想到她给了他希望。他自然知道,若不是对他存有希翼和爱,秦晓田不会愿意给他时间来整理感情。 “我这一周一直找你,你都没给我机会。其实我本来是想跟你说个很重要的事。”袁暮天牵住秦晓田的手慢慢往前走。 “什么事?”秦晓田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让眼泪止住。 “苏教授演讲完的第二天院里和学校召开交流会,决定让我和正在北大读博的周老师一起协助苏教授他们完成一个大陆法系全国性的课题,同时也要去他们北大法学院和北京那边的研究所学习交流。我下周就得去北京报到了。”袁暮天语速很快,只在最后一句话故意放慢了语速。 “要去多久?”秦晓田吃惊,就因为这一周她不想离袁暮天,只想着躲躲躲,结果错过了与袁暮天在一起的许多时间,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到这个学期结束。” 秦晓田在心里算数,那也就是说他们将分别3个月。“那你要在北京待到7月吗?” “差不多,不过我会尽量赶在你毕业前回来。”袁暮天想和她一起庆祝毕业。“你这段时间好好写论文和找工作,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说。” “还有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答应我?”袁暮天讨好的语气让秦晓田心里的防线渐渐褪去。 “什么事?” “请你,请你以后千万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会害怕。”袁暮天握紧了秦晓田的手。 秦晓田点了点头,心想:分开的这段时间袁暮天是不是刚好可以用来整理感情?三个月时间够不够他整理完?应该够了吧!她问袁暮天这周任菁雅是不是找他了?袁暮天很实诚,告诉她,任菁雅没有单独约他,只是一起去送了苏教授而已。因为一直找不到秦晓田,袁暮天情绪也不好,对谁都爱答不理,对任菁雅也不例外。 秦晓田哭够了,却看不够眼前即将离开的人。袁暮天送她到宿舍楼下轻轻拥着她,仿佛有说不完的情话,又感觉每句情话都说不好,只能一次次化成“我喜欢你”。 秦晓田告诉田莉他会给袁暮天时间思考他们之间的感情,田莉也赞同,但她提醒秦晓田一定不要表现出自己很担心的样子,就像往常一样相处,正常的谈恋爱。胡小娟知道后却提醒秦晓田一定要留意任菁雅,她没好表现出她的不乐观,3个月时间可以发生太多事情。 袁暮天走前,请秦晓田吃她最爱的家乡菜,点了她喜欢的酸菜雪花鱼,小心的把鱼刺剔除喂给秦晓田吃,还为她剥虾壳。这般温柔体贴的袁慕天让秦晓田陷入到一张巨大的柔软的丝网中,又像掉进了一大片白色软绵绵的棉花堆里,轻飘飘的,感觉很不真实。 袁暮天离开的那天,秦晓田送他到机场,袁慕天拥她入怀,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一刻秦晓田有不舍有幸福,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晓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说过不许你像上次那样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找不到你,会担心的。”袁慕天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弄得秦晓田芳心荡漾。 “你放心,我一定吃好喝好!”秦晓田想让离别的气氛轻松点。 “你啊!!就是个小吃货!”袁慕天戳了戳她的脑门。 “民以食为天嘛,再大的事也得吃东西是不是?”秦晓田耍起机灵小淘气的本事来。 “晓田。”袁慕天突然正色道。 秦晓田有点摸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怎么了?”秦晓田不安起来。 “我得跟你说件事,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听院长提起过,不知道真实性有多少。” “什么事?”秦晓田担心听到坏消息。 “我昨天偶然听到我们院长提起,任菁雅也可能会去北京,好像是苏教授那边邀请她过去协助下课题,给一些专业的实例。”袁暮天有点紧张的看着秦晓田,怕秦晓田知道后反应过度,可他又觉得必须告诉她。 秦晓田心跳加速,没想到任菁雅居然也要参与课题,那她岂不是要担惊受怕3个月? “她什么时候去北京?”秦晓田从刚刚的幸福甜蜜中清醒过来,心下一沉。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昨天也就听这么一说,去不去可能还不一定呢!”袁暮天强调他事先并不知情,更不清楚其他内幕。 “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会去!”秦晓田小声嘟囔着,袁暮天还是听见了。 “晓田,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一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我不想看到你伤心,你说过给我和我们两个时间考虑,我会珍惜你给我的这段时间。”袁暮天的眼神很真诚,秦晓田知道他没撒谎,她反而担心他对感情太过负责,要连带着过去的感情一起负责。 “嗯,你快进去吧,一会要登机了。”秦晓田催促他。 “再抱一下!”袁暮天也有撒娇的时候,让秦晓田心里微微一颤。 “好啦!”见袁暮天半天也不松开她,秦晓田自己想挣脱开那个温暖的怀抱,“赶紧去安检了,不然等下要广播你名字了。” “好吧,舍不得你,有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不如你答辩完来一趟北京吧,我带你到处转转。”袁暮天放开她。 “到时再说,你赶紧的。”秦晓田再次催他。 “知道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别熬夜了,伤肝还容易变老,等下回到学校给我报平安。” “袁老师,你什么时候便这么啰嗦了,快进去!”秦晓田推了袁暮天一把。 “还有,你的论文要加油!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袁暮天最后不放心地交代。 秦晓田一边开心着袁暮天如此关心她,一边不耐烦地催他赶紧进安检。 袁暮天站在安检口回望秦晓田,两人招手告别。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秦晓田的心似被一点点抽空,刚才的幸福感变成了虚幻,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感让她担心得又一次觉得自己在感情里就像个脆弱的小丑。 我没办法不去脆弱,但我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去抵消那种磨人的无力感。秦晓田在回校的路上为自己打气。 题外话:秦晓田太普通了,普通到面对袁暮天时会不自信,她执着于袁暮天为什么会喜欢她这么普通的女孩这件事,加上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在感情中勇敢率性的人,所以她经常困在自己的情感里矛盾,时而想握紧,时而又想放弃这段感情,困顿在自己不断给自己加码不确定因素的情绪中,让她难以看清自己的和别人的真心。说到底,其实还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自私的想一个人躲起来,自己给自己编造一个过得还不错的世界。 第四十九章 答辩 袁暮天每天都会打电话给秦晓田,如果工作不忙的时候,晚上还会和秦晓田在QQ上视频聊天,这段时间,除了见不到袁暮天,其他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平静的时光总感觉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秦晓田为填补恋人不在的空白,拼命赶论文、投简历,总算将论文的初稿赶了出来,工作也准备开始笔试,这下不是可以松口气,而是得更拼命了。 “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我想问下,那个那个……”一个身形硕长,长得有些书卷气的男人叫住了秦晓田。 看他穿的是宽条纹短袖T恤和休闲裤,深棕色皮鞋擦得放亮,一看就觉得不像是学校里的人。秦晓田有些好奇他想问的是什么,便停下来等他说完。 “那个,对了,你们应该叫食堂。”他显然为自己想起来这个名称而开心。 “你要去我们学校的食堂吗?”秦晓田想确认。 “对,食堂。”好看的男人点点头,露出腼腆的微笑。 “从这往前走到图书馆,左转,经过艺术楼就可以看到了。”秦晓田抬起手指路给他看。 男人很认真的记路,一边点头说谢谢。 “我看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秦晓田八卦的问。 “不是。”男人有点不好意思。 “噢——”秦晓田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就此转身告辞,男人开口了:“我想尝尝你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久没有在大学里吃过食堂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吃?” “啊?”秦晓田长大了嘴巴,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可你不是我们学校的,没有我们的一卡通,没办法刷卡打饭啊!”秦晓田觉得幸亏这男人多了一句嘴,不然他要白跑一趟了。 “不能直接付钱吃饭吗?”男人有点不理解。 “以前可以,这个学期开始我们学校的三个食堂不对外了,要想吃食堂必须有卡。”秦晓田耐心的解释。 “这样啊!”男人有点失望。 秦晓田看他很想尝试食堂的样子,庆幸他今天遇到她,算他运气好,因为她今天心情好。一大早,她就收到袁暮天从北京寄来的包裹,一套崭新的商务休闲装,淡蓝底白色细条纹短袖衬衣,一条深灰色A字群,一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还有整套的稻香村糕点。她闻着新衣服特有的气味,抚摸着光滑有质感的面料,仿佛就触摸到袁暮天身上的气味。田莉笑她早上嘴就没合拢过,她打开稻香村糕点,大方的分给室友,还不忘得意的穿上衣服炫耀一番。田莉说她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甜头就忘了疼。 “前几天你还患得患失的没底气,这么几件衣服就把你给嘚瑟的,真是没骨气!”田莉讥讽她。秦晓田毫不在意的回她:“我就是这么没骨气,你看他知道知道我最近正在找工作,即将要进入面试阶段,马上就买衣服寄来,说明什么,说明他想着我呢!”田莉受不了她的自夸自恋,赶着出门了。 “要不这样吧,本姑娘今儿个心情好,我请你去食堂吃吧!”秦晓田大手一挥,笑容灿烂,收回刚才的思绪。 “啊?这样不太好吧?这怎么好意思!”男人后退一小步,更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啊,你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钱。走吧!”说完秦晓田就朝男人招招手,让他跟自己来。 “要不这样,你帮我刷卡,我把刷卡的钱给你。”男人跟上去。 “哎呀,不用、不用。多大点钱,多大个事啊!”秦晓田摆摆手,很大方的样子。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Phliex,中文名蒋飞立。”男人停下脚步,礼貌的伸出右手,要和秦晓田握手。 秦晓田只好举起手迅速和他握了一下。 “你不是中国人?”秦晓田听他介绍自己叫英文名,想来是华裔了。 “我是美籍华裔。” “难怪,我就说看你这穿着打扮和说话的口音有点不像国人讲普通话。”秦晓田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男人。 “是吗?哈哈,我们平时很少说中文,有点生疏。但因为父辈都是从国内过去的,所以家里还保留着很多中国的习俗,我们也都有中文名。”菲利克斯笑起来。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食堂,才11点多,食堂的人还不是很多,秦晓田带着Phliex打好饭菜和免费汤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哇塞,打了4个菜才11块钱,好便宜!”Phliex觉得不可思议,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要拿钱给秦晓田。 秦晓田将他的手挡了回去,说:“不用,真不用!” “那不行,你是学生,本来也没义务请一个陌生人吃饭,收下!”菲利克斯突然严肃起来。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给我钱的话。”秦晓田不想因为这10块钱而给一位美籍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成好心办坏事了。 收了钱,秦晓田指指Phliex的餐盘说:“快试试看,合不合你胃口。” “那我不客气了。”Phliex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然后竖起大拇指赞道:“味道不错,比我想象的好,我以为便宜就会不好吃。”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不够再去窗口打。”秦晓田也低头吃了一片黄瓜。 “对了,你不是我们学校的,那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秦晓田想起一直没问人家来学校是观光、办事还是有其他事。 “我找人。”Phliex简单直接。 “找人?是学生还是老师?”秦晓田又开启了问题宝宝模式。 “老师,法学院的。”菲利克斯看了一眼秦晓田,有点迟疑的问道:“对了,你是学什么的?” 秦晓田想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哪个学院的?” “嗯,对,就是这个意思。”菲利克斯不住的点头。 “我是人文学院的。” Phliex似懂非懂。 “就是学文学、历史、新闻这些东西。”秦晓田解释。 Phliex恍然大悟。 被Phliex一打岔,秦晓田忘了刚才本想问他是要找法学院的哪位老师。法学院,秦晓田多少还是有点熟悉的。 “那你找到人了吗?”秦晓田接着她之前的问题问。 “没有,听说去出差了。” “噢……那你岂不是白跑一趟?”秦晓田替他可惜。 “没关系,我还要这里待一段时间。”Phliex没有任何不快。 “对了,其实我有个堂弟,他以前也是在这里留学,不过去年回美国了。”Phliex突然说。 “噢,是吗?那看样子世界蛮小的,我们今天也算有缘。”秦晓田喝完碗里的汤。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聚吗?”Phliex有点费力的使用有点蹩脚的汉语。 “哈哈哈,算是吧。吃好了吗?”秦晓田递给Phliex一张餐巾纸。 Phliex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那走吧!”秦晓田带头站起来,领着Phliex交还餐盘。 “其实我是第一次来湘城,以前来中国只去过北京、上海和西安。”Phliex走出食堂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这几个地方都很不错啊!” “湘城这个地方,我只是听我一位很好的朋友提起过,这里是她家乡,我想来看看。”Phliex嘴角扬起一抹看不透的微笑。 “所以你是来找她的吗?”秦晓田好奇的问,她猜想Phliex的朋友一定是位女性。 “我来你们学校可不是为了找她。”Phliex故意卖关子。 “那你不是说来我们学校找人吗?”秦晓田有点猜不透。 “是找人,但不是找我跟你说的她。”Phliex似乎不太愿意透露太多有关她的信息。 “看来那个她对你来说不一般。”秦晓田打趣。 Phliex 没有出声,过了一会,以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她是我的病人。” “啊?”秦晓田张大了嘴。 “很奇怪吗?医生来找病人。”Phliex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是啊,至少在中国,我想不会有哪个医生会闲到没事漂洋过海去找一个在美国的病人。”秦晓田顿时觉得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差距太大了,看看人家美国的医生多有爱心。 “那你是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以心理咨询和心理干预为主。” 秦晓田点点头,一副“你好厉害”的样子。 最终,秦晓田也不知道这位华裔要找的是法学院的哪位老师。 送走Phliex,秦晓田又去了图书馆,偶遇了那春明,她知道那春明最近找工作不太顺利。 “前几天你说你投了新华网,怎么样了?”秦晓田关心的问。 “还没消息,估计下周会通知吧。”那春明打开笔记本电脑。 “晓田,你才是,有没有想好去哪工作了?”那春明问。 秦晓田摇摇头,叹了口气:“反正我在网上看到还合适的就投简历,但都还没消息。” “下下周就论文答辩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论文定稿了,最后润色下就可以打印了,这段时间就是再看看资料和论文,想想导师们可能会提的问题,看看怎么自圆其说咯!”秦晓田喝了口水,擦擦嘴。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需水量变大了。 “嗯,我也是差不多等着答辩完就一心一意找工作了。”那春明其实很想和秦晓田在一个城市,可他知道,她的心不在他那儿,所以他还是得去追求他的梦想。 越到快毕业,越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胡小娟在论文答辩前一周回到学校,她向电视台请了半个月的假,准备答辩完好好和大家聚一下,她说估计领毕业证的时候,她只是回来拍个照,没有时间再好好相聚,因为暑期他们有档新节目要上,她被派去做执行编导的助理。秦晓田她们宿舍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因为一直空着一张床,胡小娟便住在宿舍,天天和田莉、秦晓田混在一处。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打印资料、一起讨论论文,珍惜这最后难得在一起的时光。 论文答辩那天一大早,秦晓田特意穿了一身新买的淡粉色套裙,想讨个彩头,可仍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早点都没吃几口。答辩按抽签顺序进行,除了本届毕业生,还有研一研二的师弟师妹来观摩学习,科学馆2楼的小会议室坐满了人。秦晓田的答辩在下午的第三个,虽然有位导师提的问题她答得差强人意,最终秦晓田还是以4票通过1票反对通过了答辩。答辩全部结束已是晚上7点,现场得知答辩结果后,秦晓田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袁暮天,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这下可以集中精力找工作了。 “走走走,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以安慰下我受伤的心灵。”胡小娟挽着田莉和秦晓田往学校外走。 “你已经很不错了,这么艰苦还能完成论文,你放心,既然论文盲审通过了,这段时间再改改,二次答辩不会有问题。”秦晓田安慰道,这次他们班只有胡小娟的现场答辩没有通过,需要进行二次答辩,她和田莉都替胡小娟惋惜。 胡小娟很不开心,虽然她之前想过可能会推迟毕业,可当宣布她要和其他专业的同学一起进入二次答辩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愿吧,我现在都有点怕了,万一再不过就得推到明年答辩了。这样我还得多请一周的假,唉!” “别怕,二次答辩大多是走形式,一般都能通过的。”田莉也安慰胡小娟。 “谁说的,我们上一届就有个师兄就是推迟一年毕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胡小娟情绪低落。 “别这样,我们现在去吃好吃的,先让美食填饱你的肚子,大不了你二次答辩完我们再陪你吃顿大餐。”秦晓田拍拍胡小娟的肩。 “也只能这样了,先吃饱再战论文!”胡小娟尽管内心万般沮丧,现在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三人来到一家以前别人介绍过的超级无敌好吃的口味虾夜宵店,点了两份小龙虾,戴上手套毫不手软的把两盆小龙虾全部消灭。胡小娟的味蕾被小龙虾的鲜香麻辣一刺激,心情好像也没之前那么糟糕了。 第五十章 想你 还没到7月,秦晓田感觉已经提前进入了毕业季,这毕业氛围比本科时来得早。班里有好几个同学要去外省面试或者回家乡,于是班长将全班聚会提前到了答辩后的第二天下午,这样班里所有人都能参加。 下午全班包场看了《功夫之王》,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步行到秦妈老火锅胡吃海喝。作为班里一枝独秀的那春明,被灌了不少啤酒,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女孩子们也放弃了往日的矜持,划拳、讲黄段子、嬉笑打闹,那些荤段子简直让秦晓田大开眼界,大跌眼镜。胡小娟本来就属于豪放派,三杯啤酒下肚,站起来晃着小手叫大家安静。 “我跟你们说,这是真事啊!真事!”胡小娟强调,然后停顿下为后续的故事情节营造气氛。 “有天下班有个男人约我去外滩边共享晚餐,我下了班火急火燎的补了妆就去赶地铁。那上海的地铁上下班高峰期简直不是人能挤进去的,好不容易等到第三趟地铁,我挤了上去,被夹得都快成肉夹馍了。这时我前面不远处有个女的超霸气地冲着他旁边的男人嚷:‘喂,还挤什么挤,再挤我大姨妈都要被挤出来了!’这话刚落,你们知道吗,后面有个女的就喊:‘就是,挤什么啊,再挤我就成C罩杯了,挤坏了谁负责啊!’”胡小娟听到有人“噗嗤”一声喷出刚放进嘴里的豆腐,这人正是秦晓田,胡小娟看了秦晓田一眼,继续道:“关键那天,我深有同感,因为刚好我大姨妈光临。”高玲玲听完狂笑不止。她们这群女生,完全忽视了那春明的存在。 沈青挥舞起右手,喊话胡小娟:“小娟,别的我不感兴趣,你说是有男人约你吃饭,是不是有帅哥追求,有新男友了?” 胡小娟自信一笑:“那必须有男人追啊!男朋友嘛,还在考察期。” “噢——”传来一阵起哄声。 全班在热闹的KTV聚会后,秦晓田感到了莫名的冷清,离别终究逃不过,也是人生必须要面对的课题。青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吧。虽然大家都盼着青春的脚步能走得慢点再慢点,可终究她们要离开青葱校园,成长为一名社会人。 胡小娟这几天日夜泡在导师那里改论文,秦晓田和田莉开始专心找工作。 平静的生活总是很容易被打断,平时秦晓田都会乐滋滋地挂断袁暮天的电话,然后在宿舍姐妹们面前侃大山。可当她听到袁暮天说任菁雅前两天到了北京,并开始参与他们的研究课题后,她就不淡定了,尽管电话里她表现得得体大方,她也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相信袁暮天,一定要相信,可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他们会不会擦出旧爱火花呢?这个任菁雅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胡小娟得知秦晓田的正牌情敌去了北京,还能经常见到袁暮天,一下就炸了。她很惊讶为什么秦晓田还能如此淡定在这里按部就班的投简历、笔试、面试,整理东西,这么强劲的对手出现,难道不应该立刻飞奔到北京去盯着自己的男人嘛? “我跟你说,赶紧订张机票去北京,以各种理由待在袁暮天身边,你得看看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苗头,把袁暮天给盯紧啰。”胡小娟放下正在修改的论文,严正的提醒秦晓田。 “会有什么苗头!”秦晓田安慰自己也在安慰胡小娟,不想让舍友们担心自己。 “你就傻吧,这天天朝夕相处的,再叙叙旧,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你也不知道,你好歹去看看情况吧!”胡小娟摇摇头,有时她都搞不懂,瞎操心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想着要不这两天跟他提提去北京玩的事,反正现在答辩也完了,就剩找工作了,工作现在也有两三个offe 了,只是不太满意而已。”秦晓田继续看《宫心计》。 “还这两天才提?我要是你,明天就买机票飞过去了。”胡小娟谆谆教诲。 “机票多贵啊,我坐火车去好了。” “那你赶紧买票去啊!”胡小娟实在见不得秦晓田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明天就去买!”秦晓田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小娟,谢谢你啊,到现在还在操心我的事。你先别管我了,赶紧改论文,这次一定要过,我决定等你二次答辩完再去北京,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去现场给你加油打气的,况且,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越来越少,怎么着也得在你答辩完送送你。” 胡小娟长叹一声,她很少叹气的。“可我答辩还有好几天呢,你不怕新生变故?” “有啥好怕的,该来的总会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再想抓住也不一定能抓住。”秦晓田下定决心要陪胡小娟答辩。 “你这宿命论,我也是无语了。”胡小娟无奈的摇头,又继续改论文。 胡小娟参加院里二次答辩的那天,她们宿舍的全都去捧场,整个学院参加二次答辩的只有5名学生,胡小娟是第二个答辩的。轮到胡小娟的时候,秦晓田的手心捏出了汗,心情一点也不比自己答辩时轻松,幸亏最后宣布胡小娟顺利通过二次答辩,结束后,胡小娟、秦晓田和田莉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走,姐请你们吃大餐!”胡小娟差点掉下泪来,她前几天就订好了二次答辩后回上海的票,她可是没给自己留后路,这段时间拼死在改论文。明天即将别离,离别前,他们必须好好聚聚。 那春明和陈少宇也参与了聚会,胡小娟也不管第二天早上要赶飞机,又喝得摇摇晃晃的,三个女人也不管形象,在西餐厅和烧烤摊一直搂搂抱抱,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那春明和陈少宇看着直摇头,可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三个女生勾肩搭背,又哭又笑。 第二天早晨,送完胡小娟,秦晓田和田莉赶回宿舍,秦晓田再检查了一遍行李,与田莉拥抱告别,自己拖着箱子去赶晚上的火车。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袁暮天,秦晓田激动得睡不着,幻想了无数个两人见面的甜蜜场景,以解快两个月的相思病。她已经计划好了,去到北京刚好可以过一个周末,然后周四回来赶周五的面试,周一到周三,她可以自己白天逛北京城,等袁暮天下班后再和他黏在一起,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期待得要死。她其实早就盼着见袁暮天了,如果不是因为要陪胡小娟二次答辩,她早就去北京看他了。她那天跟袁暮天说答辩完了轻松一点,想去北京看他,顺便逛逛北京城,袁暮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样也减少他跑回湘城看她的冲动。 尽管不是春运,北京站也是人满为患,在擦擦撞撞的人群中,袁暮天一眼就看到了拖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的秦晓田。而秦晓田在此时也看到了袁暮天,四目对视,所有语言都化成这隔着千山万水的目光,交织着对彼此的思念。 “走,这儿人太多了。”袁暮天穿过人群,牵到秦晓田的手,另一只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带着她随着人流往出站口继续行进。 “坐了一夜的火车,累吗?”袁暮天在等出租车的时候,一把搂过秦晓田,有些心疼的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那是睡过来的,就是太想快点见到你,又有点兴奋,所以没睡好。”秦晓田有点娇羞的揉揉眼睛。 “那我带你去宾馆,你好好补个觉。”袁暮天宠溺的摸摸秦晓田的头。 “暮天,你在这边的工作怎么样啊?”秦晓田坐在车后座,靠在袁暮天胸口,眼睛盯着袁暮天大大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把玩着他的手指。 “还行吧,帮苏教授做课题只是其中一部分,主要还是进修学习。”袁暮天任由秦晓田玩着自己的手指。 “哦,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秦晓田答辩完之后,因为精神松懈不少,便将满满的相思之情全投入在千里之外的袁慕天身上,日思夜想,希望他能早点回来陪她吃饭、散步、看书、游玩。 “应该七八月吧,最终看院里安排,还要看苏教授这边的情况。” “我太想你了,特别是答辩完这段时间。你知道吗,我现在找的工作都是想着离你离学校越近越好。”秦晓田抬头深情的看着袁暮天那张有点小帅又有点冷峻的脸。 袁暮天没有说话,不顾前面开车的司机,对着秦晓田的额头和鼻尖亲亲一吻,秦晓田闭着眼享受着轻啄鼻尖酥**麻的感觉。 “一会先去宾馆放行李,然后我带你去吃午饭?”袁暮天征求秦晓田的意见, “好啊!”秦晓田放开袁暮天的手,愉快的答应。 “那我的秦大小姐想吃啥?” 秦晓田眼睛一转说:“好不容易来次北大,当然要吃吃最高学府的食堂啦,看看北大食堂是不是和它排名一样一流!” “你确定?”袁暮天有点不好打破秦晓田对北大食堂的幻想。 “确定啊,怎么了?难道你天天吃食堂吃腻了?”秦晓田最爱体验各个学校的食堂文化。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太给我省钱了。”袁暮天说着大笑起来。 袁暮天已经帮秦晓田订好了资源宾馆的房间,两人迅速办理完入住手续放下行李,直奔食堂。 刚好是午饭时间,食堂人挺多的,望着这些顶尖的、未来可能成为社会精英的学生们,秦晓田发出感叹:“北大美女好多啊!谁说成绩好的都是丑女,我看北大里面大部分都是形象气质佳的美女啊!果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你说这世界怎么就是这么不公平呢?人家不仅学习好还漂亮,外加有个好家世,真是好事都占全了,你说这些女生以后得找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相配啊?” 袁暮天环顾四周,敲了敲秦晓田的餐盘:“你再看下去,你碗里的汤都要撒啦!”说完,帮秦晓田抬起汤碗。秦晓田这才注意到,由于太过关注周围来来往往的美女帅哥,餐盘都端斜了。 “你以前在这里读书的时候,难道不觉得美女多吗?而且都是高智商美女。”秦晓田跟着袁暮天走,可心思完全被周围的人和环境吸引,完全没空理会走路这件事。袁暮天回头看了一眼不专心走路的秦晓田,摇了摇头,把汤碗放好,又将她手中的餐盘接了过来,秦晓田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仍然自顾自的看。 “你看、你看,这个女生好漂亮。”秦晓田轻轻用手戳了下袁暮天的后背,指了指旁边走过去的一位穿着豆色T恤,牛仔短裙,长发长腿的女生。袁暮天瞟了一眼,端着两个餐盘继续找座位。 “哇,腿又苗条又长,还那么白皙,这么高挑,关键脸长得也挺漂亮的,天哪,北大里面的诱惑太多了。”秦晓田说完,一种莫名的自卑感涌上心头,有点暗自伤神。 袁暮天招呼她快点过来坐,看着秦晓田由晴转阴的脸觉得好笑。 “赶紧吃吧,吃完赶快去补觉,再不睡,你这副病恹恹的表情配上两只熊猫眼真要成北大里的丑女了。”袁暮天将勺子递给秦晓田。 “什么人嘛!就会挖苦我,也不安慰下,你天天在这美女如云的花丛里,难道不会想着多采点花蜜?”秦晓田丧着一张脸。 “秦晓田,你能收起你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吗?你以为这里的学生老师有这么闲吗?想要好好的在北大清华毕业,哪有那么容易,人人自危好嘛,哪有时间一天想着到处沾花惹草采花蜜,你可别太小看这里的学生和毕业生!”这毕业生当然是指袁暮天自己。 “是吗?这么说你们这些好好学生每天都只会用功读书?”秦晓田想着,如果这群高颜值+高智商+好家世的精英们比一般人还勤奋努力,这让他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 “当然不是天天死读书,我们这叫全面发展!”袁暮天继续往秦晓田心里撒盐。 秦晓田撇嘴道:“那真是全面发展,还发展了段轰轰烈烈的初恋。”话一出口,秦晓田恨不得马上打自己的嘴,真是嘴欠忍不住话。 袁暮天只是冷冷的看了秦晓田一眼,并未说话,气氛一下僵住,尽管食堂温度很高,可秦晓田仍感觉被冷得心里抖了一下,她努力想缓和气氛,巴结似的夹了块咖喱鸡肉给袁暮天,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个好吃,你多吃点。” 袁暮天似乎不太领情,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是秦晓田最不喜欢的一点,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她也不喜欢猜男人的心思。她不喜欢也有点害怕看到袁暮天什么都不说,一副藏得很深的样子,让她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绪,心里没底。秦晓田也有点生气,气自己,也有点气袁暮天,不知该如何打破冰冷的气氛,她只好低头吃饭。西红柿炒鸡蛋好难吃,为什么这么黏黏糊糊的?还有那个肉,怎么也是感觉酱油放多了,干嘛炒个大白菜也要勾芡?秦晓田忽然发现盘子里的菜都不对胃口。 “怎么?不好吃吗?”袁暮天看秦晓田挑着菜却不吃。 终于开口说话了,秦晓田内心小窃喜,表面却装得这菜真不好吃的模样:“嗯,没想到北大食堂的菜这么北方口味,什么都勾芡!” “面食还不错,要不要试试面食?”袁暮天刚才绷着的脸柔和了下来。 秦晓田点点头,这时候不是得使唤下他嘛,要是使唤得动不是证明他应该没生气了嘛?“那你去给我买个饼呗,我刚看见那边窗口有,好像还不错!” 袁暮天放下手中的勺子,准备起身去买,问道:“要什么馅的?肉的?” “当然!”果然是男朋友,这么了解她,秦晓田变得开心起来。 “果然还是饼比较好吃。”秦晓田满意的咬下一大口饼。 袁暮天看着秦晓田大口吃饼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吃饱,有时看秦晓田吃喜欢的东西,真觉得进入到她嘴里的东西都很好吃,看她吃都能让人产生食欲。 “喝点汤,别噎着啦!”袁暮天担心她真被噎着。 秦晓田摇摇头:“汤不好喝,也有芡粉,一会出去喝水。”秦晓田看袁暮天很认真地看着她吃饼,还是将心里想问的问了出来:“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袁暮天摇摇头:“也没有,只是你突然提起来,感觉有些记忆浮现出来,不知道怎么跟你讲。” “那你表情那么严肃,感觉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生气不想理我。”秦晓田觉得太干了,还是喝了一口难喝的汤。 “你刚才说什么北大里面都是高颜值、高智商、家世好的,可不代表他们都高情商。”袁暮天这是说自己低情商吗?秦晓田暗笑。 “你知道,很少有人什么都占全吧,所谓人无完人,像我在处理与人有关的复杂问题上,我其实脑子是不够用的。”袁暮天很诚实的坦白自己的不完美之处。 秦晓田噗嗤一声:“你这是在说你情商低吗?” 袁暮天白了她一眼,不愿承认可却不能否认事实:“算是吧,情商不算高。” “所以,有时我不说话不一定是生气,可能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或者有时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袁暮天补充。 “知道了,以后你沉默我就不担心,不提心吊胆了,等你缓一阵我再问,OK?” 袁暮天点点头,收拾好餐盘,起身道:“走吧,赶紧回去休息。” 秦晓田也跟着起身,看了下手表,问:“你下午几点上班?” “2点半以前到办公室就可以。” “那你还可以休息1个多小时。” 袁暮天放好餐盘,凑近秦晓田的脸,一脸坏坏的样子:“是啊,一个多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 秦晓田的脸刷一下红了,狠狠戳了一下袁暮天,咬牙道:“说什么呢你,什么做什么事情啊!” 袁暮天看被他逗得脸红的秦晓田不由得想多逗一下:“大中午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啊,比如——睡觉。”秦晓田扑过去打他,他灵活的一闪,躲过了秦晓田的魔爪。 “我只是说睡午觉啊,不然你觉得还可以干什么?还是你想干点别的什么?”袁暮天逗得起劲。 秦晓田追上袁暮天想给他一脚,又被袁暮天躲过,“袁暮天,你这死不正经的,你给我过来!”秦晓田屡次失手,气得在后面叉腰大叫。袁暮天却不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宾馆方向走。秦晓田只好追上去,拽着袁暮天的衣服,给了他两下,袁暮天却捂着肚子笑起来,看秦晓田红着脸气呼呼来追他的样子多可爱。 袁暮天打开宾馆的房门,秦晓田一进门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可以躺在床上睡觉了。”之前放了行李就出门,都没来得及细看房间。房间采光不错,该有的都有,关键秦晓田一看到整洁的白色大床,迫不及待的就倒了下去。 袁暮天走到窗前拉上窗帘,听到秦晓田“哗”地一下又从床上爬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这下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了。”秦晓田甩甩手上没擦干的水,又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干嘛?”秦晓田闭着的眼警醒的睁开,感到有人在身后。 “嘘——别说话,睡觉!”袁暮天从后面搂住秦晓田。 好闻又熟悉的气味,袁暮天身上的味道让秦晓田安心,她微翘着嘴缓缓闭上眼睛,呼吸着带有袁暮天体味的空气,甜甜的。 “你下午几点下班?”秦晓田的声音懒懒的。 “5点半到6点。”袁暮天的声音从脖子后面传来。 “那我去法学院找你?”秦晓田缩了缩脖子。 “你先补觉,睡醒了再说。”袁暮天闭着眼,神情安然。 “晚上我要吃好吃的,东来顺涮羊肉。”秦晓田仍然不忘吃。 “好,要是我下班了你还没起,我就过来亲自**。”说完袁暮天撑起小半边身子,在秦晓田侧脸上亲了一口。“晓田,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不知道。”秦晓田故意这么说。 “小家伙,还敢说不知道!”袁暮天的手在秦晓田腰间挠痒痒。秦晓田一边阻止袁暮天乱挠的手,一边止不住笑着高呼:“袁暮天,不准这样,再挠我我让你好看!” “你让我怎么好看?”袁暮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我——我——”秦晓田其实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让袁暮天好看,她索性一下子翻到了袁暮天身上,双手握住了袁暮天的脖子,作势要掐他。 袁暮天腿一抬,双手从里往外将秦晓田的手肘往外一挡,秦晓田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从袁暮天身上躺回到床上。“睡吧!”袁暮天抱住了秦晓田的腰,咬了咬她的肩头。 秦晓田带着笑意睡去,迷迷糊糊中她感到袁暮天吻了她的额头,又隐约听到了关门声,很轻,但她还有意识,袁暮天上班去了。 秦晓田睡醒的时候已经5点多了,吓得她从床上跳起来,她不是说要去法学院等袁暮天的嘛,现在过去说不定他都下班了。秦晓田随便擦了把脸,穿上鞋拎上包出了门,秦晓田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拿出手机发短信。 “下班了吗?” “还没,还有一会。你醒了?” “嗯,我现在过来找你,你等我下。” 秦晓田按下电梯,急匆匆的跑了进去。没时间逛校园了,她原本是想逛着去法学院的,现在只能跑着去了,等明天再逛吧!秦晓田不熟北大的路,出了宾馆就逮着个人问法学院在哪,一连问了两个都说不清楚,估计都是校外的人。 “不好意思,同学,我想问下法学院怎么走啊?” “法学院在东门以北,旁边是微纳电子大厦,你从这边走过去。”那名戴眼镜的男生举起右手指给秦晓田看。 秦晓田连连点头:“嗯,谢谢你啊!”然后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一路小跑。 跑到法学院楼下,秦晓田看了下手表:6点,她喘了口气,应该赶上他下班。望着周围拿着课本或者饭缸的同学在身边穿梭,顿觉大学校园是多么美好的地方,蕴藏着一切可能,不论是个人的未来还是难以忘怀情感,不置身于这个象牙塔内,就会少了很多可能。 袁暮天还没下来,天已将黑,空气中少了一丝白天的燥热,她漫无目的的在法学院门口踱步,一边欣赏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暮天!”秦晓田在踱步抬头的时候看到袁暮天从法学院走了出来,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因为隔得有点远,袁暮天显然没听到。秦晓田这时看到原来出来的不止袁暮天一人,还有苏教授、其他两个她不认识的人,还有,还有任菁雅!秦晓田明显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所以,他们是一直在一起工作吗?在这么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天天一起的话……秦晓田不敢往下想。 他们在阶梯上不知说些什么,过了一小会苏教授离开了,秦晓田想上前去叫袁暮天,却发现迈不开腿。再过了一会,只剩袁暮天和任菁雅,他们俩转过身下楼的同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晓田。 “晓田,等很久了吗?”袁暮天朝秦晓田走下来。 秦晓田望着任菁雅摇摇头。袁暮天感受到秦晓田的目光从他身边擦过,落在他身后的任菁雅身上。他想说什么,又突然觉得不合适,张开的嘴又闭上。 这时,任菁雅倒是大方的走下来,和秦晓田打招呼,秦晓田有点尴尬又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地朝任菁雅摆摆手,生硬地打招呼:“你好!” “你怎么来了?没听暮天提起。”任菁雅笑盈盈的冲着秦晓田说,又不动声色的看了袁暮天一眼。 “我今天中午才到的。”秦晓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任菁雅看了一眼秦晓田又将目光转向袁暮天。 秦晓田站在一边摆手想拒绝,可还没等她开口拒绝,袁暮天就抢先一口拒绝了:“今晚就算了,我答应晓田带她去吃涮羊肉。” 秦晓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感激袁暮天。 任菁雅心里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笑着点头:“好吧,那我们下次约。”说完朝秦晓田礼貌性的笑笑,不知为什么,秦晓田感觉这貌似亲和的微笑背后暗藏着挑衅。 望着任菁雅的背影,秦晓田刚才还欢呼雀跃的心变得焦虑不安起来。 “走吧,带你去吃东来顺。”袁暮天拉住秦晓田的手腕,秦晓田没有动,依然看着远去的那抹俏丽的背影。 “怎么了?”袁暮天的手在秦晓田眼前晃晃,见她突然缓过神,解释道:“你别介意,菁雅只是一起做课题的伙伴而已,她现在就是我的同事。” “真的只是同事这么简单吗?”秦晓田想骂袁暮天傻,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任菁雅绝对没有想只做普通朋友的意思,她想要找回袁暮天,难道袁暮天不清楚? 袁暮天抬头看了看渐黑的天空,喃喃道:“也许比普通同事多些其他情感,毕竟,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可那已经过去了,我感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然我做不到对她漠不关心,也不可能对她坐视不管,但那也只是因为我们有过一段共同的青春经历而已。” 袁暮天说得很坦诚,秦晓田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可有时真诚和真心也是会被利用的,也是有可能把这种对待胜于朋友的情感转化成另一种情感的。 秦晓田突然担心起来,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慌乱窜上心头,她怕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暮天,我很担心,我担心你会和任菁雅又再次走到一起。”秦晓田顾不了那么多,将内心深处的担忧和盘托出。 “说什么呢,别傻了,不会的!你知道有很多事情过去了不可能重来,错过的人就是错过了,即使再遇见也已经物是人非。”袁暮天太想让秦晓田好好看看自己的内心,他有点不能理解秦晓田的担心,他觉得她应该足够相信他、懂他才对。对他来说,他很清楚他和任菁雅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秦晓田还要这么想呢? “你不这么想,不代表她不这么想。如果,她回来真的是想找回你,跟你复合怎么办?”秦晓田扯着嗓子,快哭了。 袁暮天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能让秦晓田放下多余的担心,最后只挤出三个字:“不会的!”他顿了顿,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你要相信我,不会的……”袁暮天将秦晓田拉进自己怀里,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安抚她。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吗?”秦晓田哽咽着。 “你必须相信我,我不想让你难过伤心,也不想让你失望,所以,就算我对菁雅有别于其他女人,也不会像对你一样对她,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袁暮天真不知怎样说怎样做才能让秦晓田安心,只能将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轻抚她的头发,不停安抚。 秦晓田在袁暮天怀里逐渐平复下来,好吧,她选择相信他。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吐出让袁暮天哭笑不得的三个字:“我饿了。” 袁暮天真拿她没办法,帮她擦干眼泪,搂住她继续走。“走,请你吃好吃的去,把你刚刚哭的都吃回去啊!” 秦晓田笑了出来。“终于笑了,你看你笑着比哭好看多了。”袁暮天疼惜,他喜欢看秦晓田笑,希望她能一直没心没肺单纯的笑下去。 第五十一章 冰冷 王府井依旧那么热闹非凡,东来顺也仍旧那么备受追捧,袁暮天虽然下午打电话预订位置,可因为人太多,还是得等桌。当紫铜碳锅上来时,秦晓田忍不住发出惊呼,不顾蒸腾的热气,赶紧动手下羊肉卷,眼神充满对美食的期待。 “来来来,涮一涮就可以吃,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秦晓田握着长长的筷子夹着两片羊肉放在滚烫的清汤里晃,看到肉质变白,迫不及待就把肉放到麻酱里蘸。 “来,你的。”秦晓田乐滋滋的分了一片羊肉给袁暮天,自己吹吹蘸上麻酱的羊肉往嘴里送,不停的哈气。“好烫!” “你慢点吃!”袁暮天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看到好吃的就是这么猴急。 “这样涮太慢了,要不我们多放点进去,一起煮,然后可以一起捞上来吃,这样比较快。”秦晓田实在等不得一片片夹着在锅里涮,不等袁暮天同意就抬起大盘子要将羊肉倒进锅里。 “等下!”袁暮天及时喝住,他站起来一片片将羊肉摆放进锅里,羊肉山尖尖的部分变平了。 “你还真是不讲究,你这样倒,煮得太多会不好吃的。”袁暮天有时觉得秦晓田这性子蛮可爱,有时又有点太不拘小节。 “我又没想全部倒进去。”秦晓田舔舔筷子上残留的麻酱。“话说,为什么涮羊肉要蘸麻酱呢?这麻酱的味道挺特别的,可你看这清汤寡水的,不是应该像吃我们那边的火锅一样弄点辣酱嘛!”说实话,刚开始秦晓田看到这一锅清汤觉得太过清淡,羊肉又膻,不过吃了后觉得还不错,只是还是不如家乡的火锅啊。尽管不辣,可大夏天的吃热腾腾的火锅还是很爽。 “要不要喝点冰啤?”秦晓田突然觉得夏天吃这么火热的食物就该配冰啤,就像原来在家乡,暑假的时候和朋友们吃宵夜喝啤酒用热闹来消暑一样。 袁暮天听到秦晓田主动要求喝啤酒,楞了一下,随即叫来服务员上来两瓶啤酒。秦晓田吃的热火朝天,幸福感爆棚。 “来来来,干杯!”秦晓田举起杯子主动和袁暮天碰杯,咕咚干掉玻璃杯里一半啤酒。 “暮天,我来北大后脑子里就闪过一个问题。”秦晓田又吃了一根羊肉串。 “什么?”袁暮天放下筷子。 “你原本可以留在北京的,这里机会那么多,见的人、经历的事应该都会比在湘城更有发展前途,你难道不后悔吗?” 袁暮天沉思了几秒,语调很平缓:“刚开始我后悔过,我是因为一个人而去到另一个城市,当时并未考虑那么多。后来变成我一个人在异乡,不是没想过放弃那座不熟悉的城市,可后来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那座城市,喜欢那里的食物,喜欢那里的街道,喜欢那里性格火辣又直接的人,喜欢那里的四季轮换,所以,我愿意留下。” 秦晓田没想到袁暮天如此喜欢湘城。 “其实我觉得我一直蛮幸运的,能安心自在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身边有喜欢自己的人不是很好嘛,这跟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也是,只要有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秦晓田内心一直为袁暮天感到有些遗憾和屈才,现在听袁暮天这么一说,她觉得之前是她不够了解袁暮天,别人以为的不一定是他真正所想的。他接受并喜欢现在的生活,这就很好。 “一会我们去后海逛逛?”袁暮天提议。 “好啊,好啊,肯定很热闹。”秦晓田又兴奋起来。 夏日晚间有徐徐的微风吹过,夹带着咸湿的闷热气,一路繁花似锦、衣着艳丽的美女们有说有笑地从秦晓田他们身边走过,闪耀的霓虹映衬在形色各异的路人身上,显得更加梦幻迷离。他们挽着手一路穿过灯市西口,坐上无轨电车,然后从什刹海一路逛过去,秦晓田觉得这样的时光太难得,周围一片喧嚣,可在他们的世界里却是流年如水,一片静好。 北京大的景点秦晓田原来就去过,所以周末他们就只是去爬爬香山,转了转传说中的798艺术中心以及即将迎来开幕式的奥体中心。 周一袁暮天正常上班,秦晓田一个人在北大里闲逛,戴着太阳帽坐在未名湖畔的垂柳下欣赏博雅塔,膜拜最高学府的图书馆,经过有历史感的燕南园,她甚至逛到了隔壁的清华园。眼看接近午饭时间,秦晓田往法学院走去,她大着胆子走进法学院的大楼,好像一个想要剽窃别人作品的小学生,因为自己从未能触及这所学校,她感觉自己像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担心周围人看她的眼神。还是躲进厕所比较安全。不,不,厕所也不安全。秦晓田心想真是不想来什么就偏来什么,怎么任菁雅在里面,幸好她没看见自己,秦晓田瞥了几眼门缝中的人,低着头赶紧走到厕所尽头。 秦晓田纳闷,怎么任菁雅不像是上厕所,门也没关严,她过去时看见她正往厕坑里倒什么东西,看着像药片。对,应该是,她手上拿着个白色瓶子,那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厕所里听得特别清楚。任菁雅她这是在干嘛?秦晓田没想明白,心里隐隐有点担忧。 中午和袁暮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秦晓田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跟袁暮天说,毕竟,任菁雅曾经是个重病患者。袁暮天听秦晓田说完她在厕所里见到的情形后,若有所思,思考着之前那天晚上任菁雅在校园里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觉得任菁雅一定有事瞒着他。 周二晚上袁暮天有约,他周一中午的时候就和秦晓田提起过,他们的师兄发起了个北大律界精英联盟,邀请他和任菁雅以及首都律师界的几名大腕小聚一下。秦晓田想着周二晚上无事,便约了两名多年不见的中学同学在北大附近的花家怡园共进晚餐,大家好交流下毕业后动向和趣事。 世界很大,有时却又很小,秦晓田的初中女同学徐敏婕和她的高中同学张珏考上了北京两所临近的大学,在一次老乡联谊活动中认识后走到一起。秦晓田现在都能记起当时她听到徐敏婕说起这个消息后,她反问徐敏婕的问题:“不会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吧?”。当她听到徐敏婕男朋友叫张珏时,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这么巧吧?一个是她的初中同学,一个是她的高中同学,原本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在北京相遇还走到了一起,可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真是应验了:缘,妙不可言这句话。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想遇见的时候偏遇见,想遇见的时候却怎么都遇不对。秦晓田和徐敏婕、张珏回想起中学时光,互相揭短,三人有说有笑的忆起了许多年少时的往事。现在他们都在北京工作,也基本稳定了,准备在年底回老家办婚礼。 “到时你可得回来参加。”徐敏婕原来和秦晓田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是有次大三暑假回老家同学聚会时提起她的男朋友,发现自己的男友竟然和秦晓田是高中同学,因有了这层关系,两人联系才比原来频繁了些。 “我尽量,现在我都还不知到时人归何处呢!现在工作还没着落。”秦晓田忽然想到了还有两天就得面试。 “不着急,还有两个月才毕业,抓紧时间再找找工作。好些单位5月才开始发布招聘,还有机会。”张珏以过来人身份安慰秦晓田。 “你们先吃着,我去趟卫生间。”秦晓田吃得差不多,起身想去卫生间整理下。 “暮天?任菁雅?”在通往卫生间窄窄的走道上她看见了袁暮天和任菁雅两人,立在拐角处的她喊出两个名字,心慢慢往下沉。 大概是音乐声和人声太嘈杂,他们两人并未听见秦晓田的惊呼。他们竟然也在这里聚餐?秦晓田感叹运气不好,她只知道袁暮天今晚有聚会,但没问过他们会在哪。唉,不想碰到的偏偏碰到,所以,她现在要怎么绕过他们去到卫生间呢?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大方地上前打招呼时,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往后推,条件反射似的躲到拐弯处的一个角落,后来,她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间躲起来,因为她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深深震住了。尽管在角落,她仍清清楚楚看见任菁雅拉过袁暮天抱住他,继而抬起头在她一直渴望又难忘的男人脸上留下一吻。 秦晓田捂住了嘴巴,尽量不让内心的震惊、屈辱、害怕破胸而出,大概捂得太紧,秦晓田憋到喘不过气,松开手狂吸了几口气,她无法控制身体的战栗。她没有勇气再向走道那边再看一眼,勉强直起身子踉踉跄跄向外走去,完全不管有没有撞着谁,有个端盘子的服务生差点被她撞得打翻了菜。 “咦,这不是袁暮天的小女朋友吗?”尹槐摸着被秦撞疼的手臂,望着一脸失魂落魄却又不停说“对不起”的秦晓田。尹槐看着觉得不对劲,拉住继续往前跌跌撞撞的秦晓田,举了几次手又放下,他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只是听袁暮天提起过,这几天在法学院楼下见到过她在等袁暮天。 “额——额,那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尹槐只好叫了声“小师妹”,见她没什么反应,问道:“你没事吧?” 秦晓田转头看了一眼面前一脸络腮胡子看着像大叔的人,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不认识,她只是机械地摇摇头:“没事,我要去找我朋友。” 尹槐好心的问:“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他们在外面等我。”秦晓田眼神空洞,忍受着内心的挣扎和撕裂般的疼痛。 “好吧!”尹槐放开她的手臂,看她明明有事的样子,可作为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实在也不好多管闲事。况且,他还真有点确定不了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袁暮天的女友。律师的职业素质告诉他,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原本他只是出来接个电话,不想被撞得差点手机飞出去。他狐疑地看着秦晓田的背影,走进一旁的包间。 “秦晓田,你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徐敏婕看到站在桌子旁边并不落座、魂不守舍的秦晓田,吓了一跳。 秦晓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仿佛被鬼附身叫回了魂一般,打了个激灵,好似突然清醒,抓起椅子上的包包,欠着身子抱歉:“不好意思啊两位,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说完转身就冲了出去。 “喂——秦晓田,我们也差不多吃完了,一起走,我们送你!”徐敏婕扯着嗓子喊,可秦晓田像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留下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两人。 秦晓田一路走一边回想刚才的情节,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和她擦身而过,她却感觉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不,秦晓田,你要冷静,好好想想。现在最主要是要先回宾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袁暮天,让他给个解释。”这么想着秦晓田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她只好像路人求救,好不容易问到个当地人告诉她往哪个方向走,她连连道谢。其实没有东南西北方向概念的她,对好心人的指路只是一知半解,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路问人,她找到了公交站。 一上公交车她便掏出手机,斟酌了一下,发了条短信给袁暮天:暮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宾馆等你。 她多么希望现在就能见到他,被他环抱,轻抚她,告诉她她看错了,或者是有什么隐情。她不停地看手机,却一直未得到回复,心开始慢慢往下掉,她不想往坏处想,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越害怕失去就越难以克制自己的各种不好的念头,秦晓田握紧拳头,闭上眼睛,一遍遍默念:要相信自己、相信他。 电视声音再大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与落寞,秦晓田在房间里坐立不安,除了不停的看手机,不知道还能干什么。手机上跳出的一条短信成了拯救她脱离牢笼的利器,快到了,他快到了,她安慰着自己,期盼着快点见到袁暮天。 袁暮天看起来有些疲惫,好像藏着无法诉说的心事。尽管如此,见到他仍给了秦晓田莫大的欣慰。 “累了吗?”秦晓田将袁暮天推到沙发椅上坐着,给他端了杯早准备好的水。 “我听尹槐说他在餐厅好像看见你了。”袁暮天解开了两粒衬衣扣子,让自己透透气。 “尹槐?”秦晓田在脑中从头到尾的搜索,今天有碰到过这个人吗?她一拍手喊道:“原来我撞到得那个人就是他呀!” “什么就是他?” “我今天在餐厅撞到了你说的尹槐,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原来是你认识的人。”秦晓田压抑着焦灼的情绪。 袁暮天是在回到饭桌后听尹槐提起撞到一个像他女朋友的人才知道原来秦晓田也和他在一处吃饭,他出去找过她,可没找到。他不是没看到秦晓田的短信,只是没空回复,或者说没有心情回。 “晓田——”袁暮天的头埋进两腿之间的手里。 秦晓田莫名其妙的心一紧,她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颤颤的嗯了一声。 “我有事跟你说。”袁暮天的脑子很乱,他在整理该怎么说下面的话,那些对他、对秦晓田都很艰难的话。 秦晓田觉得空气凝结住了,忘了回应,忘了挪动,世界安静得只有黑昼,黑昼里只剩爆破前的寂静。 “菁雅的病很可能复发了。”袁暮天没有抬头。 “是癌症吗?”秦晓田声音在发抖。 袁暮天摇摇头:“是抑郁症。”他坐直身体,一字一顿:“下午骆晴天打电话给我说,最近她觉得菁雅打电话时的情绪不太对,她美国的心理医生提醒她,可能她的抑郁症病发了。骆晴天让我监督她吃药,我才想起来你之前说过在厕所看见她倒药的事,她果真没有按时吃药。” “那你打算怎么办?”秦晓田喉头又干又涩又紧,喝水也无法缓解。 “我咨询了下一个学心理学的校友,她现在这种状况,我做不到不去管。”袁暮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可身体的动作骗不了人,他握紧的拳头宣示着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跟秦晓田说出此番话。 “所以,你这是要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跟她复合吗?”秦晓田努力控制自己微颤的身体,干哑的喉咙里有点甜腥的味道。 袁暮天不知该如何作答,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深不见底的寒气,带着一点戾气和无常。 “我从来都不想放弃你,可我现在没办法放任菁雅不管,如果她再这么不吃药,她的病情可能会发展迅速,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袁暮天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为难的时候。这种选择不叫选择,简直是折磨。不管怎样,不想伤害的人都会被伤害,该怎么做抉择,他苦闷到有那么一刻想逃离。可现实不得不面对,内心的煎熬和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既不愿放弃现在的感情也不愿看见任菁雅出事,可他难以平衡。所以,他本想和秦晓田商量给他点时间,理解他,让他陪任菁雅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然后,他和秦晓田再安心的规划未来。 “你担心她出事,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不会出事?”秦晓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身体现在是健康的,所以就得牺牲她,让她让路给一个比她脆弱的人吗?难道只有任菁雅需要照顾,她就不需要吗?是,也许任菁雅现在比她更需要袁暮天的照顾,可感情的事能这么计算吗? “担心,我当然担心。可你知道吗,今天我有多难受,心被拉扯得简直想再也不管任何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全部顾及到,所以我想寻求你的帮助,得到你的理解,不然我可能一辈子良心不安。”袁暮天站起身轻轻拉秦晓田进入自己的怀抱。 “我们不是说过有什么事要一起面对吗?如果要帮助任菁雅度过艰难的时期,为什么不能是我们两个一起呢?”秦晓田明明知道问题不是他们想不想帮任菁雅的问题,而是任菁雅想要谁在身边、想要谁帮她重建正常生活的问题,可她不想就此放弃,她得为自己争取。 “我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充分理解我,等我处理好这件事,之后我一定陪着你,你想要我陪多久都可以。”袁暮天痛恨现在的自己,充当情感的刽子手,他明知道这会伤害到秦晓田,也知道后面也可能伤害到任菁雅和自己,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如果可以,他宁愿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一个人承受。可有时感情就是这么残酷,它往往不会只让一人独享幸福或痛苦,利剑的两面会让身处其中的人伤痕累累。 秦晓田知道她现在争不过任菁雅,她赢了,至少在现在赢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袁暮天的陪伴。她除了傻等,要么就是转身直接离开,可这太难做到,若能及时抽身,或许对他们三个都是一种解脱,可她就是做不到。“多久?等多久?”秦晓田是在为自己找机会找继续等待、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病,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袁暮天声音轻得只有在秦晓田耳边才能听到。 空气凝固,就算在她在心心念念的袁慕天怀里也觉得好冷,秦晓田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能感觉袁暮天抱得更紧,他越想给她更多的温暖,她的心越觉得冷。那种嵌进身体的冷透过箍紧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的穿透秦晓田的身体,浑身感觉被无数根冰冷的针尖刺穿,已痛到麻木,所以她感觉不到自己冰冷的眼泪,也感觉不到自己不停打颤的身体。 好在她的脑子还在活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袁暮天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印象深刻,双唇虽然也在微微颤抖,可她仍然不忘回答袁暮天的问题:“我想想,我想想,我不知道我可以等多久。” “没事没事,现在你什么都别想,我扶你上床睡觉。”袁暮天抱着冰冷、颤动的身体,心里慌到无以复加,自责到他想掐死自己。他现在只想让她暖一点,暖一点。 袁暮天用热毛巾给躺在床上的秦晓田擦脸擦手擦脚,可它们还是那么冰。 空调好冷,盖着被子都不够。“我冷!”秦晓田牙齿在打架。 袁暮天将空调温度调高,随后进入被窝抱住了秦晓田,想传递身上的热量给她。不知过了多久,秦晓田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迷迷糊糊被热醒,在黑暗中听到耳后沉稳的呼吸声,那熟悉的独特体香顺着身后起伏的身体飘散进鼻腔,进入她肺部和血液,多么让人迷恋和不舍,这能让人安定的气息,她不确定还能属于她多久。闭上眼,眼泪再次淹没脸颊,湿了大片枕头。后半夜,她再没睡着,反复思量着她该何去何从。她知道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并非出自袁暮天的意愿,那也许是任菁雅的一厢情愿,可袁暮天并未躲闪,也就说明在当时的情况下,袁暮天并不想刺激和伤害任菁雅。至少,现在,袁暮天无法全身心投入的和她在一起,他已经决定照顾任菁雅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内她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她不知道她能这样坚持多久,忍受多久。与其生生纠结在他们三个人中,不如让她避开一段时间,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袁暮天可以少些顾虑放心大胆的照顾任菁雅的病,她也可以用远离来麻痹自己,少体会些这段感情带来的疼痛。 秦晓田假装熟睡的样子,在心里琢磨着如何逃离,她清楚的听见袁暮天不动声色地抽出环抱住她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接着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直到他轻轻关门离去,秦晓田的心一直都提在嗓子眼,怕被发现她假睡,更怕被发现她想离开,想不告而别。 第五十二章 逃离 秦晓田就这么没出息的逃跑了,她没留下只字片语,待袁暮天走后,匆匆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火车站,将晚上的火车票改签到了最早能走的一趟火车。她没有勇气再面对袁暮天和任菁雅,她怕呆多待一秒都有可能爆发,冲去找袁暮天和任菁雅,分个你高我低,要个非你即我的结果,她更怕这样做的后果是将袁暮天从自己身边越推越远,推到某人身边。所以,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以免自己再度伤心,也避免做出让袁暮天讨厌又为难的事。也许现在回避他们的感情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大家可以在各自的世界里相安无事,各自怀念,各自憧憬,各自期待,为日后留点念想。 秦晓田坐在折叠坐凳上望着窗外向后倒退的景色,把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的话一字一字的在手机上打出来,发给袁暮天: 暮天,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改签了车票,一是因为后天的面试需要提前点准备,二是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也希望你同样能理解我。说实话,我很担心也害怕失去你,我怕你照顾任菁雅就一去不返,可能我们以后就形同陌路,我不想这样,昨晚我甚至有个念头,我宁愿生病的是我,这样你就会优先考虑照顾我,留在我身边。我能理解你的矛盾,因为我也矛盾,一方面我知道你照顾任菁雅是出于责任和对过去的愧疚,理智告诉我应该相信并支持你;另一方面,作为恋人,都是自私的,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个人,情感上我无法和另一个人共享一个男人的感情。我想,也许该给我们彼此时间去思考:未来是否能一起牵手走完长长的一段路。我会给你时间去做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我能等待多少时间,如果心太累了,走不动了,我也许会停在原地等你找我,又或许我会远离和你有关的一切,躲起来自己疗伤。不管怎样,等你处理好自己的感情,我相信不管我在哪,你都能把我找回来。现在,我只能心无旁骛的去找寻自己的人生目标,以减轻对你的思念,放下些执念。我不知道你会爱我多久,至少现在,我依然爱着你,和原来一样不减丝毫,望我们彼此都能珍视这份感情。 袁暮天看到这条被分割成几条短信的信息时,已是午饭时间。他打电话给秦晓田,无法接通,想奔向火车站,希望能见她一面,却被任菁雅叫住,请他和同僚一起吃饭。任菁雅一脸期待,她并不知道秦晓田已回湘城,对袁暮天答应跟她一起共进午餐稍显讶异,脸上露出少有的光彩,整个人都变得夺目起来。她仍然没有吃药,尽管当袁暮天知道情况后,根据骆晴天的指导重新买了抗抑郁的药给任菁雅,但她仍然不肯吃药。她不想袁暮天把她当成一个无可救药的病人,也不想博得他如此多的同情,这种同情让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很卑微很轻贱。 秦晓田回到宿舍,东西都懒得收拾,直接洗漱完就躺到床上,一天半不吃不喝,装睡等死。田莉叫她几次她都没理会,她怕一提起袁暮天自己就会崩溃,只是把自己困在小床上任眼泪翻滚。 秦晓田知道袁暮天打过电话给她,刚回来的两天不愿意接电话,后来收到他的短信,她也只是礼貌性的回几个字或一两句话,两人的关系在秦晓田一个人回湘城后降到冰点。这也许是秦晓田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总觉得不论是电话还是短信,他们之间都显的客气和不自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她有意的躲避和疏远,让彼此生分。心里的刺始终卡在嗓子的某个地方,几次欲言又止让秦晓田憋成内伤。 有次在电话里,她忍不住问起任菁雅的情况,袁暮天并未显得多惊讶,听声音甚至有点高兴她关心任菁雅,也许袁暮天一直在等秦晓田自己亲自确认他和任菁雅的关系,然后他可以大方的告诉秦晓田他和任菁雅只是这一段时光相互的陪伴者,与爱欲无关。然而秦晓田从未提起,每次总是不痛不痒的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袁暮天不敢打破这种看似平衡的关系,他怕多问或多逼一下秦晓田会让她逃得更远,他更怕秦晓田胡思乱想。所以,每次联系都是顺着秦晓田想说的说。 秦晓田不知道也不明白袁暮天真实的想法,甚至刻意避开与袁暮天可能有的深层关系,这种有意为之的言语动作,她自己察觉不到,可在袁暮天看来,他理解成秦晓田暂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她也许还没考虑好,所以希望他们现阶段能保持距离。袁暮天不敢打扰她,其实,她的博客他几乎每天都要进去看看,看她的照片和博文,尽管秦晓田已经很久未更新博客内容,他只想这样默默关注她,以慰藉自己思而不得的心。 临近毕业,班里的同学基本已确定工作,田莉顺利进入了《湘城日报》,陈少宇也考上了区法院,两人可以安定相守。有天在宿舍,秦晓田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她比烟花寂寞》,没头没脑的问田莉:“莉莉,你说会不会有人一直追着另一个人?”田莉停下手中正在整理衣物的动作,还没等她回答,秦晓田又开口了:“像陈少宇追你追了那么久,如果你一直不答应,你觉得他会一直追吗?” 田莉手里把玩着刚叠好的裙子的一角回答:“应该不会有人一直傻傻的追着另一个人吧,所以我在适当的时候选择答应,总不能等人家放弃了再来可惜,又倒追他吧?”有时太过矜持和执拗也不见得是好事,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果确实喜欢,就算享受被追的过程,也不能一直这样无偿行使被追的权利,万一追的人一直追而不得选择不追了呢?难道你又去倒追?田莉可没有毛病。 秦晓田随手将书铺放在桌子上,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对田莉说:“也不会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吧!” “你这是说你还是说袁暮天啊?”田莉故意怼她。田莉这段时间看着秦晓田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走不出去也放不开,完全就是在折磨自己。“你不会是要开始第二春了吧?”田莉补刀,说实话,她看到秦晓田独自默默忍受,不愿多讲北京发生的事,觉得秦晓田真不如彻底放手,开开心心地开始下一段旅程。 秦晓田指了指宿舍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接着又捧起桌上的书,然而她的思绪完全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上。 “莉莉,我决定要去广州了。”秦晓田冷不丁冒出一句。 田莉一惊,感觉今天的秦晓田语不惊人誓不休。 “广州?为什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田莉关心起来。 “之前我说过啊,我不是面试过一家外企嘛,外资医药企业的公关和宣传。” 田莉仔细想了想,好像有那么一次听秦晓田提到过,可这和去广州有什么关系? “他们人力的通知说新进的员工有两个去广州总部的机会,试用期如果表现好可以留在总部,我想试试。”秦晓田很平静。 “那、那你和袁暮天呢?”田莉忍不住问。 “刚才不是还说不会有人一直等在原地嘛,人总要往前走的嘛!”秦晓田把书合上。 “你不打算等袁暮天也不打算和他正式告别了?”田莉心里一紧,有点心疼秦晓田。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别,也许我心里还没办法放下,不过是想换个地方等罢了,这样等待会过得快点,在这里等待过得太慢了,到处是他的影子和回忆。”秦晓田现在只是想赶紧远离充斥着他俩甜蜜回忆,又勾起伤感的地方。 田莉有点理解秦晓田的想法,虽然舍不得她走,但也不反对她的选择。“也好!那你什么时候走?” “要过掉总部的面试才行,明天总部的人过来面试,我去试试,如果顺利的话,毕业证一到手就可以走。”秦晓田的表情看不出期待或者太多喜怒哀乐,她近来脸上看不出有太多情绪波动,因为在内心有太多翻江倒海,如果再显露出来,她怕会控制不住情绪泪奔,在宣泄过后一蹶不振。所以,她一直隐忍不发。 “那祝你明天成功!” ……………………………………………………………………… 那春明灵通的消息估计大部分都来源于陈少宇,秦晓田望着眼前准备刨根问底的那春明,心里暗自叹气:为什么陈少宇会和那春明走那么近呢? “你真的要去广州?”那春明眼神焦灼。 秦晓田点点头。 从那春明紧锁的眉头看得出他的担心,他语气急切又焦虑:“晓田,我不知道在北京你和袁暮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不好的事,你不肯说一定有你的道理,你这突然要去广州,是因为袁暮天吗?” 秦晓田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因为袁暮天吗?是,也不是。是,因为她想一个人静静的逃离,想清楚一些事情,还有一点私心,她总觉得如果袁暮天真的在乎她,无论她在哪里他都应该会找到她,以此来证明他还爱她。不是,因为她也得为自己的今后做打算,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工作,让她能暂时忘却一点伤痛,对自己来说未尝不好。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去工作,这个工作待遇还挺好的。毕业了谁不工作,难不成等着喝西北风啊!”秦晓田突然露出粲然一笑,轻轻拍了下袁暮天的手臂,故作轻松。 “是,到哪都是工作,可你这明明不是自己的本意。”那春明知道事情绝不像秦晓田表面的轻描淡写。 秦晓田举起右手的食指比了比“No”的手势纠正他:“你这就错了,这绝对是我的本意,我自己跟公司提出的申请。” “那你和袁暮天……” 秦晓田没等那春明说完,立马打断:“这和我跟他的感情没多少关系。” 这鬼话谁信!那春明才不信,挑起眉毛嘴角上扬,难得表现出强势又故意挑逗的样子,逼问她:“那照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机会来了?” “喂,什么机会啊!那春明你别乱会错意,我们,我们不可能!”秦晓田双手在胸前比了个“X”,她这么直接,是因为她真的把那春明当哥们。 那春明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虽然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也许没有希望,可再次从秦晓田口里听到这样的证实,多少让他心里有些难过。秦晓田再神经大条也捕捉到了那春明失望的眼神,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给别人带去了伤害,脸部线条顿时柔和下来,声音也温柔起来。 “春明,对不起。”秦晓田很小心地道歉,诚恳中带点觉察不道的自嘲道:“春明,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不离不弃,一直把我当成你身边亲近的人。我不是没想过,如果选择和你在一起,选择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伤害,是不是我就可以过得很好?有时我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要是能接受你该多好!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不能为了骗取你对我不求回报的感情,就装作很喜欢你的样子。我有时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有一帆风顺的路不走,非得去走一条处处凶险的路。可我真的没办法……” “小田,你从来没有骗过我的感情,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一直都在拒绝我,那在你自己的感情里,遵从自己的内心很重要。”那春明知道秦晓田就算现在没有袁暮天也不见得会选他。有时人这种动物很奇怪,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就是无法成为恋人,哪怕这中间有一个人爱得义无反顾,也没有办法换取另一个人真切的爱。 遵从自己的内心吗?可秦晓田现在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如何遵从呢? …………………………………………………………………… ——晓田,在做什么,你们是不是马上毕业典礼了?袁暮天发来短信。这几天秦晓田和袁暮天的联系正常起来,虽聊的内容不多,仍然稍显生疏,但这已经比从北京刚回来时,两人紧张的冷战气氛好太多了。 ——是,再过几天就毕业典礼了,胡小娟也会回来。 ——本来早就说过要陪你毕业的,但最近因为课题赶得太紧,还有半个月就得完成第一阶段的研究报告,时间太紧迫。不过,如果你愿意,我还是想赶回来看看你。 ——啊?不用了,你在北京好好忙你的。 “真的不用我回来陪你参加毕业典礼?”秦晓田接起电话,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袁暮天如此急切的打电话来再次征询秦晓田的意见,让秦晓田一直刻意避开他和任菁雅的心,荡起一丝久违的温暖和亲密。 “真的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没有必要为了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特意回来一趟。”若说秦晓田没幻想过电视剧里的桥段那是骗人的,她常常脑子一空下来就幻想袁暮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惊喜到哭的画面,可真要袁暮天现在为了她回来,她却不安。她怕打破这平衡,不管这平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比突如其来的欣喜过后再不欢而散要好。她知道,若袁暮天回来相见,她一定忍不住要刨根问底,她和任菁雅,总有一个要退出,这两难的境地估计袁暮天现在也不想面对,更何况她秦晓田呢!不如不见,让她躲在自己铸就的厚厚的龟壳里休眠蛰伏,捋一捋他们之间的事。 袁暮天沉默良久,问:“晓田,你是不想见我吗?” 秦晓田一惊,不想见吗?是不敢见吧! “没有,我只是害怕见了会吵架,更伤感情。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好,会胡思乱想会猜忌,我怕如果弄巧成拙反而让我们变得更糟。”秦晓田心里很乱。 “你这么没信心?”袁暮天的语气有些失落,他没想到秦晓田对他和他们的感情如此没信心,她是想轻言放弃吗? “不知道,可能我是对自己没信心,没信心能处理好对你的感情和现在的关系。”秦晓田垂下眼帘,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 “可是,我想你。”袁暮天的语气竟有丝凄凉。 “我也想你,想你好的和坏的,可我觉得还是先处理好该处理的事比较好。”秦晓田指的是任菁雅。 袁暮天告诉她,任菁雅的美国医生特意从美国寄了药过来,最近这一周,在袁暮天的宽慰陪伴下,任菁雅开始慢慢按时吃药了。秦晓田得知任菁雅恢复正常用药,心里还开心了一下,希望她配合好好治疗,这样是不是就能放袁暮天早日回到她身边? 越是临近离校日期,心里越慌,有对未来有未知的期待与不安,更多的是内心的渴望与思念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带着毁灭一切的万千力量倾泻而出,把自己的心理防线冲得七零八落。真快到毕业典礼时,秦晓田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有多渴望袁暮天能陪在身边,见证她人生重要的时刻,然而,是她自己不要他回来的。 拍毕业照的前一天,胡小娟请假从上海赶回来。作为对学生时代最后的告别,那天,秦晓田她们宿舍集体宿醉,应该说他们班的同学醉了一大半。秦晓田隐约记得是那春明将她扶回宿舍,怎么爬上床的完全没印象,小娟也喝得高,据说一直搭在沈青和解汝梅肩头唱歌,边唱边喊,引得一路侧目,怎么劝也劝不停她的嘶吼。田莉稍微好点,但因不胜酒力,也是被陈少宇架着回来的。第二天,胡小娟发现嗓子哑了,慌成一团,她过两天还有个出镜采访,出不了声怎么办?秦晓田心里本来就心事重重,借酒消愁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毫无食欲。 “你真不打算和袁暮天见一面再走?”胡小娟离开前问秦晓田。 秦晓田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蜷着腿,抱着靠枕,半张脸埋在靠枕里,披肩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抬眼看看胡小娟,叹了口气,摇摇头。 胡小娟也无奈地摇着头:“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能受得了?换了我早冲到北京去了,或者让他回来,好歹也得给自己一个说法啊!” “我不想要说法。”秦晓田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回答胡小娟的疑问。“我不想要说法,我只是想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有多好!”秦晓田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却不像之前空洞,透过深棕色的眼眸仿佛看到眼底的一丝希翼。 “想在一起就自己争取。”胡小娟实在搞不懂,她看不下去这胶着难受的状态,她不明白秦晓田怎么能忍受这种状态。 “我怕我现在一争取就断了我们的后路,怕给他压力,怕他离开我,他现在也身不由己。任菁雅现在身边需要人,需要他,我只能等。等他想起我,等那个人能放手。你知道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任菁雅一直不肯放手,就算我们俩在一起可能也不会好过。”秦晓田心底的悲凉蔓延开来。 “这种事得看袁暮天怎么处理了吧!”胡小娟顿了顿,替秦晓田难过:“你说怎么你摊上这种事啊!简直跟电视剧一样。” 秦晓田扯出一丝难看的笑,为什么她会碰上这种事,她也问了无数遍,没有答案,大概这就是命,命中注定她情路不顺。 毕业季一过,暑假也来了,校园里到处是告别的人,告别学生时代,告别过去,告别从前的自己。 秦晓田是第二个离开宿舍的,胡小娟走后的第三天,她踏上了回家的路,田莉、陈少宇和那春明到火车站送她。两大个拖箱,一个背包,就是这三年的家当,可以变卖的她已变卖,能送人的送人,该扔的也扔到了垃圾箱,唯一丢不掉的就是心里的那份期盼。 田莉轻轻抱住了秦晓田,这算是对她们同窗和同室友情的见证,秦晓田忍住泪水,用力吸吸鼻子,挤出笑容,哽咽道:“后会有期,我们一定要见面,谢谢你们这几年的照顾和陪伴!”说完,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田莉的眼睛也一片潮湿。 “你们回去吧,我进去了!”秦晓田拖着箱子,朝他们挥挥手。 “晓田!”那春明喊住她,秦晓田驻足。“记得联系我,到了广州给我们新号码,路上小心!”那春明怕眼前这形单影只的身影,一转身就成了再也触及不到的背影。 秦晓田点点头,又朝他挥挥手。“春明,你多保重!”顿了一下,她很郑重地说:“找个好女孩!” 找个好女孩陪你一直走下去!秦晓田心里默念,希望老天能听到她的祈祷,那春明值得好女孩和在他一起。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这场青春的饕餮盛宴,随着25岁的到来,随着大家各奔东西,逐渐落下帷幕。这么些年的青春时光,就这样戛然而止,甚至都没来得及同它说一声再见,它就猝不及防地不见了。秦晓田真的没来得及向她的青春告别,也没来得及告诉自己:让青春慢些走,给自己多留下些青春时期美好的记忆,她的青春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了。 第五十三章 羊城 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烈日炎炎的午后,闷热湿润的空气充斥在秦晓田的每一个毛孔里,让人有种气短心虚的无力感。秦晓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从小学时开始一直用着的淡绿色台风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有点心烦意乱,跟外面的知了无关,跟屋里的台风扇也无关。 回家的这几天,一直在陪着爸妈走亲访友,也算是给自家父母挣点面子,她爸妈也无非是想让亲戚朋友知道自家女儿长大了,有出息了,找了份好工作,感情也基本稳定了,是真正的长大了。秦晓田不想去,可没办法,这么多年,爸妈的付出好不容易有了点回报,想炫耀炫耀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每次只要听到她爸妈和各种亲戚朋友问她和袁暮天进展得如何,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是很尴尬地笑笑回答:“还行。”她也没有告诉家里她和袁暮天发生的一切,说也无益,她知道说出来她爸妈也不会理解,反而让他们担心。 袁暮天时不时她打电话发信息,秦晓田也经常躲着父母接电话,秦爸秦妈还以为小两口想说情话不想被打扰。每次见到秦晓田捂着嘴冲进房间,老两口就互相使眼色然后会心一笑,他们完全不知道秦晓田心里的苦闷。 袁暮天得知秦晓田自己提前回了老家,并没有责备秦晓田,他只是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回家好好放松一下,不要多想。听起来就像是多年老友的安慰,秦晓田在火车上看到袁暮天的短信时,反复琢磨短信后面隐藏的意义。她一会觉得袁慕天是关心她的,一会又觉得袁慕天这么说是出于对自己的愧疚,因为猜疑、不确定以及对自己的信心不足,让她这些天坐立不安,尽管她一直在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算袁慕天真的不要她了,她也可以开始新生活。 在家呆了10天,她和中学同学聚会过两次,吃饭、K歌的时候大家总是会聊起现在的感情生活,有的同学还是一对一对的出现,有时让秦晓田显得无所适从。想走感觉又不合适,留下又觉得自己的神经深深被刺激着。终于,她实在呆不下去,找了个理由,决定提前去公司报到。 走的那天,秦爸秦妈送宝贝闺女到火车站,路上秦妈千叮咛万嘱咐,就怕秦晓田初入职场不懂规矩,秦晓田一路上都在宽慰秦妈“放心”。最后,秦妈语重心长地告诫秦晓田:“闺女,我不知道你和暮天是怎么打算的,看你这次回来也有点心不在焉。你现在去广州工作,离湘城还是有段距离,你们若打算今后在一起,这样长期异地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自己可得好好想想清楚。” 听到这话,秦晓田鼻子一酸,不动声色地吸了下鼻子,点了点头:“知道了,妈,这个我会好好考虑的。” 秦妈疼惜地拍了拍秦晓田的手。在父母关切和不舍的目光中,秦晓田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再过12个小时,她就能抵达一座新的、她喜欢的城市——广州。秦晓田决定放下过去的种种不如意,好好融入新环境,好好工作和生活。这次她提前到广州并没有告知袁暮天,她已经三天没有和袁暮天联系了,袁暮天打过电话给她,但她当时正和同学聚会没听见电话响,后来看见未接来电,她犹豫了下没有再回过去。有时麻痹、逃避或许能减轻些自己的不安和痛苦,所以不去想、不去碰、不去接触那些人、那些信息,时间长了也许自然就淡忘了。 第二天早晨,秦晓田抵达广州,周围是陌生的面孔和全新的环境,让秦晓田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兴奋。她左右开弓,拖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面带微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羊城略带清凉的湿热空气,心情大好。按照供公司提供的地址,她打车去公司找人力资源部报到。外企就是这点好,连报到的车马费也给报销,秦晓田打起车来毫无心理负担。公司地处天河区繁华地段,她拖着行李进入到这栋摩登大楼时,觉得自己接受到了一些异样的眼光,大概是看着她一个小女生居然拖着两个行李箱进入写字楼有些不解吧。不过很快,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便不再注意她,每个人都形色匆匆的从她身边经过。下楼接待她的人力美女叫Li da,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身穿一套米白色职业套裙,一看就很干练。秦晓田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一边拖着箱子跟在Li da后面,一边不时四下张望。公司有三层,18-20楼,人力在20楼,秦晓田跟着Li da办完入职手续后领到了员工卡,Li da交代她从明天开始正式进入试用期,为期半年,前一个月是轮岗实习和培训期,一个月后再进入到媒体及公关部工作。但因为现在秦晓田提前到岗,其他大部分入职人员还未报到,有些公司内的培训需要等所有人办完入职手续后才开展,现在秦晓田就只能先到市场部、销售部、产品研发部等部门轮岗实习。 “公司第一年是安排住宿的,两人住一个套房,地点在燕塘附近。第二年开始公司不管住宿,但每人每月可以报销1000元的住宿费,这些你清楚了吗?”Li da端起白瓷杯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水,生怕弄花了口红。 “清楚了。”秦晓田拼命点头,接着问:“那Li da姐,我今天该住哪?和谁住?” Li da看了一眼电脑,靠在转椅上,过了一小会开口道:“你和陆菲菲住吧,她那刚好还有一个空房间,钥匙我一会找她拿给你,你今天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早9点准时来找我,我带你去市场部 。”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秦晓田连声道谢。Li da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然后将笔挺的背影留给了秦晓田。 拿到钥匙,按照Li da给的地址,秦晓田找到了出租屋,说实话有点不好找,是在城中村内。公司大概为了节约成本,所以将新员工宿舍安排在了位置不算太差但周边环境不太好的地方。可出租屋里面环境不错,两室一厅的房子,带卫生间和厨房。一进屋,秦晓田找到空房间就开始布置和收拾起来,最重要的是床,她寻遍周边,找到一个还算大得超市,买了各种棉被、床单被套、枕头和生活用品,忙到连晚饭都没吃,就吃了一盒本应该在火车上就被消灭的方便面。好不容易把房间整理到可以睡了,一看表已经晚上9点了。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秦晓田准备下楼觅食。刚要出门,门开了,陆菲菲回来了。 秦晓田忙停下换鞋的动作堆起笑容打招呼:“你好,我叫秦晓田,新来的,你的新室友。”秦晓田伸出手。 陆菲菲一看连忙也伸出手握了一下,问:“你要出去吗?” 秦晓田点了点头,说:“今天收拾了一天,还没吃饭,想出去吃点,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陆菲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自我介绍:“哎呀,看我,都忘了告诉你我是谁了,我叫陆菲菲,销售部的,比你早5个月进公司。” 秦晓田笑道:“我今早从Li da姐那里已经知道你的信息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可惜我刚吃完上来诶!”陆菲菲有点为难,转眼她又笑嘻嘻地对秦晓田说:“不过,我可以带你下去吃点,我知道有家煲仔饭特别好吃。” “真的吗?”秦晓田赶紧将凉鞋穿上,“走!”秦晓田拉着陆菲菲转身出门。看来,陆菲菲是个很好打交道、很热情的女孩,这就放心啦! 从交谈中,秦晓田了解到陆菲菲是去年毕业的,江西人,在广州读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干了大半年的销售后应聘到了泰德,就是她们俩现在任职的公司。陆菲菲很健谈,非常热心,难怪可以做销售,做销售的如果没有一定的交际能力怎么和人打交道呢! 秦晓田很喜欢她的室友,陆菲菲会跟她摆公司里的八卦,也会告诉她公司里哪些是雷区,哪些人不要惹,秦晓田惊诧于她怎么会有那么多消息,陆菲菲获取信息的渠道未免也太多了。让秦晓田还比较安心的是,他们俩不在同一个部门,所以利益纠葛比较少,这大概也是陆菲菲敢和她聊这么多公司八卦的原因。 秦晓田在市场部实习了几天,对部门内的工作逐渐有所了解,外企制度规范,有比较完善的流程,基本按部就班就可以完成。当然,市场是需要高度灵敏的嗅觉的,很多时候秦晓田会看到市场部的同事们在会议室里为一个提案激烈争论。 秦晓田在一个新的环境中努力适应,新工作的挑战随时都让她的神经高度紧绷,白天她全身心投入工作,努力解决遇到的各种问题,只有晚上一个人关在房间时,才会觉得内心一下子陷入巨大的孤寂里。袁暮天打过电话给她,他已经回湘城了,当然任菁雅也回了。袁暮天说任菁雅每天按时服药,心情也开阔不少,她在美国的医生也一直在给她随诊。当他知道秦晓田已经来到广州,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电话里的沉默让秦晓田的心忽上忽下,她以为袁暮天会责骂她为什么不告诉他提前来广州的事,可电话那头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叹息让秦晓田久久不能平静,她有些失落。她觉得那声叹息意味着很多东西,却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也许袁暮天骂她,她更容易接受,骂她证明他很生气,生气就证明他还在乎她。 袁暮天有好几天没有和她联系,秦晓田的情绪降到冰点,她开始觉得他们的关系可能无法再回到从前。 周末,陆菲菲说要带着秦晓田领略羊城美景,一大早就拉着秦晓田去爬白云山。登山的人不少,行走在茂密苍翠的松柏榕树之间,欣赏着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呼吸着花草树木芳香的空气,秦晓田为眼前红的、粉的、紫的、黄的、翠绿的各种颜色所折服。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那些天然不矫造的花草树木,那些用颜料也很难调配出来的色彩,幻化于自然界,难以用言语形容。秦晓田几天来烦闷的心情终于有了冲破口,她一路和陆菲菲有说有笑,问东问西,走到山顶,两人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席地而坐,吃着零食、喝着饮料,时不时吼两声,以发泄胸中的郁闷。 “对了,晓田,你有没有男朋友?”陆菲菲吃着薯片突然问。 秦晓田嚼着嘴里的薯片摇了摇头,有丝无奈地说:“以前有,现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陆菲菲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是两人不在一起了吗?感觉好像有点复杂,秦晓田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什么意思?”陆菲菲凑近秦晓田问。 秦晓田故意看向别处,道:“说来话长。别说我了,你呢?你不是一直在广州吗?怎么没听你提过男朋友的事?” 陆菲菲抖了抖薯片包装袋,伸手在里面翻着剩下的碎片,漫不经心地说:“没提过那是因为真的没有啊!”顿了下,转而一脸坏笑的戳了戳秦晓田:“你周围有没有可以介绍的帅哥啊?你看我就本科时谈过一个,连大四都没熬到就分手了,一直单到现在,你说惨不惨?” 秦晓田被她逗乐了,忍住笑对陆菲菲一本正经道:“陆小姐,我一个刚从外地来的毕业生,在广州认识的人还没你多,现在都还要仰仗你提携,你让我上哪给你找去!” 陆菲菲有点失望,转而说:“不在广州的也行,你身边原来有好的男同学也可以介绍介绍。” 秦晓田心里乐开了花,这陆菲菲是有多恨嫁,这么急着找男朋友,“我怎么感觉你这为了找男朋友,有点来者不拒啊!” 陆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太久没谈恋爱,当然会想找个好男人在身边啊!” “异地你也不在乎?”秦晓田问。 陆菲菲摇了摇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交通方便,以后只会越来越方便,异地算什么,只要他对我好,我们互相喜欢,大不了以后我去他那,或者他来广州呗。关键现在要有人跟我谈恋爱啊!” 秦晓田“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你是有多久没谈恋爱了?”秦晓田故意取笑陆菲菲。 “我啊——”陆菲菲拖长了声调,搬出手指来数,把5根手指数完后,突然比出个胜利的“2”。“我有两年半没有男朋友了!”说完双手抱住秦晓田的手臂晃了两下,撒娇似的靠了上去。秦晓田惊呆了,只觉得一阵好笑,轻轻拍了拍陆菲菲的肩膀。 “这样吧,我这儿还真有个人选,不过成不成得看缘分了。” “真的呀?”陆菲菲一下子抬起了头,然后正襟危坐,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叫什么?哪儿的人?现在在哪里?”陆菲菲的心仿佛春天渴望露珠的花骨朵,就盼着雨珠滋润大地,或者,她滋润别人也行! 秦晓田又笑出了声,双手拍了好几下,笑道:“陆菲菲,你这个花痴,猴急成这样儿。哈哈哈哈!” 陆菲菲一脸没皮没臊,仍旧正襟危坐斜着脑袋看着秦晓田,秦晓田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圆脸,小鼻子,内双眼的姑娘是很认真在考虑谈恋爱这件事。这下,反倒让一脸大笑的秦晓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想着该从哪儿开始讲。 陆菲菲还是没有说话,看着动了动嘴唇,微皱眉头,望着一直不开口的秦晓田,准备好好听听这个未来男朋友。 秦晓田打算以好朋友的关系和心态将那春明推荐出去。“春明,我觉得菲菲这性子跟你你挺合拍的。”秦晓田心里想。 “他叫那春明,是我研究生同学,我们班唯一的男生。”秦晓田说完皱了皱鼻子,露出一个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的笑容。 陆菲菲仍是静静的,难得她可以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他和我是老乡,所以我们关系一直挺好的,我可以肯定和保证的是:他研究生期间没谈过恋爱,现在,也没女朋友。”秦晓田看了一眼陆菲菲,发现她不大的眸子闪出了动人的光芒。 “他人很好,对人友善,性格也很好,因为他是我们班唯一的男生,所以对我们这帮女生很照顾。” 秦晓田被陆菲菲眼底的光刺到了,刚才那浮起的喜悦的光芒立刻变成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凌厉冷光。“他这么好,那为什么一直没女朋友?难道是他不正常?”陆菲菲整张脸就像个问号映在秦晓田眼中。 “不不不!”秦晓田慌忙摆手,“他人品没问题,身心应该也没问题,可能没缘分,没遇到合适的吧!” “长得怎样?不会看不下去吧?”陆菲菲的脸皱了起来,这个转换很突然。 “长得嘛,我觉得还行,他有点偏瘦,一米七几的个子,配你的身高应该不错。”秦晓田打量了下陆菲菲。 “我一六三。”陆菲菲很自报身高。 “我目测他应该至少一米七五以上吧。”秦晓田补充。 “那就更让人费解了,长得也还过得去,个子也还行,人又好,难道在学校没人追?”陆菲菲继续绕回来,她摇摇头,显然不相信。 秦晓田有那么一下恍神,有没有女生追过那春明呢?这几年,她居然对身边这个如此温暖的男子一无所知,连有没有女生追过他,她都没有留意过。一阵愧疚从心底涌出,阵风吹来,差点迷住了秦晓田的眼睛。 “你不知道有没有女孩追他?”陆菲菲看着仰头望向天际的秦晓田。 秦晓田轻轻摇了摇头,用细细的声音说:“应该没有。”这是一种极其不自信的声音。 “那就一定是他有喜欢的女孩,只是那女孩不喜欢他,所以他才一直单着。”陆菲菲飞快的把话头接过去,然后看了一眼秦晓田,秦晓田低下头平视着陆菲菲,眼里闪过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惊慌,她被陆菲菲这句话戳中了,她惊叹于面前这个女孩惊人的猜测力。需要瞒着吗?秦晓田内心有点纠结,谁知陆菲菲竟然丝毫不理会,继续发挥她的逻辑推理能力。 “他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吧?”陆菲菲嘴巴张大,试探性地问。 秦晓田楞了半晌,想着该承认吗?陆菲菲的洞察力不一般。 陆菲菲看秦晓田一副不知怎么说的表情,没等她开口立马又开口:“不用说了,看你这表情,肯定就是你。” 秦晓田咽了下口水,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女孩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菲菲,你真的天生是做销售和谈判的好苗子。” 陆菲菲浅浅一笑,道:“我从小就发现自己在内心的判断通常都被证明是对的,小时候我还想我会不会有超能力。长大后才知道,其实有很多人都有这种能力,可能跟环境有关。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观察人,喜欢听人讲话。” “我就没这天赋。”秦晓田摇摇头,叹自己有点笨。 “那你怎么不喜欢那春明?”陆菲菲问得太直接,直接到秦晓田语拙,因为她的问题有时过于突然和尖锐,秦晓田心里根本没准备好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秦晓田有点尴尬地回答:“不知道,就是一直把他当好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跟你的男朋友有关吧?女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忽略身边的其他人。”陆菲菲仿佛恋爱专家似的,秦晓田觉得像她这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恋爱专家还需要男朋友?还是,陆菲菲需要找个人练练手,来证实她内心关于恋爱的一些想法?秦晓田骂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 陆菲菲的这句话把秦晓田的思绪拉回到与袁暮天相遇的时候。“其实我和那春明先认识的,一个班的嘛,复试的时候就见过了,可人的感觉这东西真说不清楚。” “他这么喜欢你,你还把他介绍给我?”陆菲菲有点不满。 “还不是你一直嚷着让帮介绍男朋友,我搜罗了身边一圈,感觉就他最合适。”秦晓田心想看来是没戏了。 “你确定你不会和他在一起?”陆菲菲表情又认真起来。 “当然不会!”秦晓田提高了嗓音。 “那他现在还喜欢你吗?” “现在?不知道,我拒绝过他好几次,他知道我和我男朋友的事。”秦晓田说道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有点艰难。“男人嘛,总会向前看,他现在在北京工作,我们也见不到面,时间久了那些感情自然就会遗忘了。”秦晓田多希望那春明能快点开始自己的感情生活,若相隔千里他还牵挂自己,会让她心存负担。好在这段时间他们的交流更像互相关心的朋友。 陆菲菲点点头,摊出手掌:“把你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他照片。” 秦晓田从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指着毕业时的一张照片给陆菲菲看:“喏,这就是那春明。” 那个没有袁暮天参加的毕业典礼和毕业照,尽管激动,可始终觉得有点强颜欢笑,倒是那春明戴着硕士帽站在她身后露出一脸灿烂的笑。 陆菲菲抢过秦晓田的手机,连续翻了好些秦晓田的毕业照,盯着那春明看了半天,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叫道:“不错,就他了,从今天起,开始我的恋爱倒追计划。” “啊?”秦晓田傻了,就、就这么决定了,这还没见过人,怎么就能定了呢? “谈恋爱嘛,看眼缘,我看他照片就很有眼缘,不错、不错。快把他QQ号给我一个!”陆菲菲一点也不矜持、不惊讶,好像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她反而觉得秦晓田有点大惊小怪,人家还一见钟情呢,她这种最多算有好感。 第五十四章 灼心 秦晓田惊叹于陆菲菲的行动力,她自从加了那春明的QQ后,便时不时与他聊聊天。秦晓田在电话里介绍陆菲菲给那春明时,说是自己在广州的室友,非常有趣,对她也很照顾。秦晓田告诉那春明陆菲菲因为工作原因可能会时不时去北京、天津、河北出差,如果到了北京,作为地主,他得好好招待下她的舍友,那春明自然是爽快答应。 有时,陆菲菲会给秦晓田看看她和那春明的聊天记录,从吃喝玩乐到文学、生活,甚至到买什么样的厨房用具都有,看得出来他们聊得还是挺开心的,秦晓田也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日子就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欢中平静地流逝,秦晓田的心绪平稳很多,不想起袁暮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转眼到了深秋,广州虽然不算冷,但也得穿上稍厚点的外套了。袁暮天还是保持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发短信或者发邮件联系秦晓田,但在秦晓田看来并没有太多特别的,他们谈的大多是最近的工作生活,聊的内容比较单一,内容也不多。袁暮天偶尔会谈到任菁雅,从他口中得知任菁雅正在逐渐恢复中,但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病人和周围人的配合。 有天晚上11点多,秦晓田已经上床了,收到了袁暮天的一条短信,那天晚上秦晓田翻来覆去没有睡好。袁暮天深夜信息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相距那么远,思念那么长,却不知道我的思念何时能传到你那? 秦晓田没有回复,只是将被子盖住头,不知不觉流下几行热泪,她何尝不会在夜深人静时想他,可现在她却觉得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然而在床上辗转了近半小时,她还是翻身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回了一条信息: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胜似无情。躺下后,秦晓田呆呆地望着黑暗的屋顶,直到房间里闪出一道绿光跳出“我想你”三个字,眼泪就那样淹没过来。 除了那晚,大多数时候,秦晓田都是一个人在深夜的房间里静悄悄地度过想他的时候。 临近12月的一天晚上,正在沙发上和陆菲菲看肥皂剧的秦晓田接到了那春明的电话。那春明要来广州跟进一个采访,约好工作结束后大家聚一聚。陆菲菲听到是那春明的电话,在一边张牙舞爪地指着秦晓田的手机,让她开免提,陆菲菲一边监听,一边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紧张得只会盯住沙发上的电话,嘴巴却一直咧着。最后秦晓田调皮地问那春明:“春明,我旁边还有一熟人,你要不要跟她说说话?” 那春明爽朗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你旁边?谁呀?” “你就装吧!”秦晓田忍不住想啐他。 “噢……”那春明好像才反应过来:“是不是陆菲菲在旁边?” “当然!”不等秦晓田开口,陆菲菲掩不住内心的激动抢过话来。虽然平时在QQ上聊天,但都是文字为主,他们没聊过语音和视频,这是第一次听到彼此的声音。 “你好,陆菲菲!”那春明很客气。 “那个,你什么时候到广州啊?”陆菲菲完全无视对面一直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的秦晓田,瞪了她一眼。 “我明晚到,后天有任务。”那春明略带清脆的声音一响起,陆菲菲觉得自己被俘获了。 “那到时我和晓田请你吃广东特色菜,绝对不让你白来。”陆菲菲开心得提高了声量。 “好啊,那到时再联系。” 挂断电话,陆菲菲抱着靠枕花痴了半天,又是捶抱枕又是踢沙发,人感觉要飞起来一样。秦晓田看着忍不住笑岔气,气喘着骂陆菲菲:“这靠枕和沙发跟你有仇啊?这么糟蹋它们,像话么你!” “像话,像话,怎么不像话!”陆菲菲又捶了靠枕一下,然后抱起来捂在胸口,活脱脱像个心智倒退的小女孩。“哇塞,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和我的小那那见面了,搞得我要睡不好觉了。”陆菲菲把脸贴在靠枕上埋头蹭着,看得秦晓田心里一阵发紧,被虐得打了个哆嗦。 “天哪,小那那,恶心得我!你至于吗?通了个电话要见面就疯成这样,你这要见了面不会直接扑上去吧?”秦晓田着实替那春明捏一把汗。 “你知道什么,我好不容易可以见小那那一面,我得好好挣表现。”陆菲菲终于恢复了点正常的样子。 “你真有那么喜欢那春明?”秦晓田皱着眉头问,心里不大相信。 “嗯——”陆菲菲略微拖了下声音说:“刚开始不觉得有多喜欢,现在觉得挺喜欢的。”说完娇羞一笑,这含情脉脉又带点小女生清纯的笑容彻底将秦晓田打败了。她忽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电流穿过心肺,看到陆菲菲毫不遮掩地表达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喜爱,那股子非你不可和我就喜欢你的冲动,感染了秦晓田,也让她自叹不如。如果她也能像陆菲菲一样,将自己炽热的感情生生托在手里献到别人面前,不管结果如何还能义无反顾,那她和袁暮天也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若即若离,有苦难言。 那春明到广州的这天刚好遇到冷空气南下,气温从20度骤降到七八度,在电话里秦晓田打趣着说都怪那春明,把北京的冷空气带到了本来温暖的南方。 他们将晚饭的地点定在了珠江旁边,陆菲菲期盼了两天,今天出门上班前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发短信给秦晓田让她准备收拾东西,那迫不及待又欢欣雀跃的心情搞得秦晓田最后半小时都没心思上班了。一到下班时间,两人便相约奔向餐厅。那春明采访和拍摄结束得有点晚,打车到餐厅已经7点了。陆菲菲早已点好了菜,只等人到了叫服务员上菜,秦晓田感觉到身旁的陆菲菲很紧张,小脸从点完菜后就一直绯红绯红,大概是上了腮红的缘故,秦晓田取笑陆菲菲是面若桃花,春思浓重。 那春明上来二楼,寻找老同学在哪,眼尖的秦晓田迅速捕捉到东张西望的那春明,站起身向他招手喊他名字。那春明挎着相机和公文包快步走过来,一边放东西一边道歉:“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今天的采访时间有点长,真是对不起,让两位美女等了一半天。”说完,他满脸歉疚地坐在秦晓田她们对面。 “没事,我们也才到没多久。”秦晓田一点也不介意,她们是地主嘛,等等也应该。 “对了,这位还需要我介绍吗?”秦晓田朝那春明指了指身边的陆菲菲,一脸戏谑的笑。 还没等那春明回答,一只纤巧的手伸到他面前,“你好,我就是陆菲菲。”陆菲菲笑意盈盈,声音柔和,完全不像她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样子。 那春明赶紧伸出手握了下停在空中的另一只手。“你好,那春明。”语言简短有力,就在那春明收回手的瞬间,秦晓田捕捉到那春明有点小紧张,心想:有好戏看了。 菜很快上上来了,秦晓田搓搓手发号施令:“肚子饿了,我们开吃吧!”那春明也拿起了筷子。 “我点的都是广东当地特色菜,还有潮汕的地方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陆菲菲盯着那春明,想看他对她点的菜的反应。 那春明吃了一块脆皮烧鹅,入口嚼了两下,连声称赞:“嗯,好吃,这个皮很香脆,还有点汤汁,味道很好,不愧是四大菜系之一啊!” 听到那春明的夸赞,陆菲菲心里乐开了花,也抓起筷子准备动手,一边不忘跟那春明说让他多吃点。 席间,三个人说说笑笑,气氛非常融洽,本来那春明不是话很多的人,但秦晓田和陆菲菲两人双簧唱得很热闹。 “春明,你和其他同学还有联系吗?”秦晓田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那春明也放下筷子,点点头:“我和陈少宇还是经常联系的,你呢?” “我和小娟还有莉莉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QQ视频一次,平时偶尔会短信联系一下。”秦晓田如实说。 “你们三个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那春明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嫉妒。 “那当然!”秦晓田稍微有点自得。“对了,小娟有新男朋友了,前段时间还发照片给我看了,长得挺帅的。给你看看。”说完,秦晓田拿起手机翻出照片递给那春明看。 那春明看了照片,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道:“是长得还行,一看就属于胡小娟的菜。” “哦,对了,你知道陈少宇带田莉去了他家吗?”那春明突然问秦晓田。 秦晓田的两只眼睛顿时瞪大了:“啊?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莉莉说?” “看吧,还没我知道得多,陈少宇这小子嘴巴快,上周的事。”那春明故意在秦晓田面前打了个响指,以显示自己从陈少宇那里获得的情报比秦晓田知道得多。 秦晓田噘了下嘴,不服气:“难怪,这周太忙都忘了和莉莉这丫头联系了。” 看着两人谈论她陆菲菲完全不知道的人和事,陆菲菲有点尴尬和无聊,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无助感,但她还是耐心地听着两人的谈话。望了一眼安静的陆菲菲,秦晓田指导自己和那春明的对话有点让菲菲难堪了,于是她马上调转话题。 “我觉得我还蛮幸运的,遇到的舍友都是超好的人,你看我在广州的室友也是超贴心,还很有趣,对吧?”说完,她看了眼陆菲菲,一手搭在陆菲菲的肩膀上,让她与自己靠近点。 “看出来了,很开朗的一个人。”那春明朝对面的两人一笑。陆菲菲也笑了。 “虽然今晚有些冷,但我们要不要夜游珠江,看看广州的夜景?”秦晓田提议,陆菲菲赶紧复议,那春明也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起!”说完,秦晓田站了起来,那春明也快速拿起座位上的东西起身。秦晓田看出了那春明的意思,他想抢着付钱。秦晓田一把拉住那春明,几乎是用不可置疑命令的口吻说:“春明,这顿说好我请的,你来广州如果还要你买单的话,那你就是不把我当朋友。”那春明停下脚步,有点犹豫地说:“你们俩女生,我请也……”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晓田打断:“你要再这样,我可翻脸了,我以前吃你的还少吗?”说完生气的白了那春明一眼,那春明无话可说了。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的陆菲菲原本想上去劝一下,现在一看那春明不说话了,便追上要去结账的秦晓田,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来吧!”秦晓田瞪了她一眼,不理她,径直向前台走去。 陆菲菲心里叹口气,等着那春明走上来,轻声对他说:“算了,让她付吧。”那春明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陆菲菲抬头问。 “明天下午的飞机。” “这么赶?都不能好好在广州玩一下。”陆菲菲有点失望。 “我本来就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出差的。”那春明觉得好笑。两人也走到前台,秦晓田正在等找钱。 “走吧!”秦晓田边收钱包边示意那春明他们往门外走。 三人走到珠江边的游船售票点,登了船。甲板上风太大,三人老老实实的坐在船舱内,透过玻璃看向两岸五光十色的霓虹,一路上说着工作上的趣事。 “看,那就广州大桥!”陆菲菲指向右前方灯光闪烁的拉索桥。 行船经过了海珠桥、珠江大桥等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桥。“挺漂亮的。”那春明发出感叹,每座桥都有每座桥的特色,两岸高楼林立,五颜六色的霓虹将夜空照射得梦幻无比。那春明随手拿出相机拍下一张,然后坐到对面对准秦晓田和陆菲菲,拍下她俩的笑颜。 从船上下来,已经10点。冷风吹得秦晓田直缩脖子,她挽着陆菲菲,好让手暖和点。 “我送你们回去吧,你们住哪?”那春明在路边招手准备叫车。 秦晓田伸手拦住了他:“我们住燕塘那边,离这远着呢,不在一个区,你是不是就住这附近?” 那春明点点头。 “别送了,你赶紧打个车回酒店吧,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秦晓田觉得真没必要送,城市太大,送人这种事很麻烦。 陆菲菲也赶紧说:“是啊,你别送了,太远了,你来来回回的跑,太辛苦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事的。” “是吗?真的不用送?”那春明还是有点不放心。 “真不用,快回去吧你!”秦晓田说完,自己站在路边打了一张车,然后拉过那春明,打开后座门,把他硬生生地推了进去。 那春明没办法,上了车,趁车子还没启动,赶紧摇下车窗,冲她们喊:“你们注意安全!” 秦晓田高举双手朝他挥舞,回道:“放心,我们到了给你信息,祝你明天一路平安,我们再联系!” “我们也赶紧打车走吧,好冷!”秦晓田拉了拉还在目送那春明的陆菲菲。“车都看不见了。”秦晓田故意嘟囔给陆菲菲听。她拉紧衣领,招手打了辆车,两人钻进车子,秦晓田呼了口气,终于不用吹冷风了,她松开了一直握住在衣领的手。 突然间,秦晓田的左手臂被一个力量拉住。陆菲菲用略带沙哑却很清晰的声音说:“晓田,我打算跟公司申请负责京津冀的销售业务。” 秦晓田将脸转向右边,脸上布满了惊诧又不可思议的大问号。“你不是一直跟着跑中部地区的业务吗?” “是啊,转转市场也是好的嘛!”陆菲菲避开秦晓田满脸惊叹的神情。 秦晓田也不再看陆菲菲,用只有她俩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该不是为了那春明吧?” 陆菲菲沉寂了几秒,若有所思的望了眼窗外,声音有些飘忽:“一部分是吧,也不全是。我有自己的打算。” 第五十五章 待续 周六正是补觉的好时候。秦晓田睡到中午才慢吞吞地起床,反正今天就她一个人在宿舍,她爱咋地就咋地。陆菲菲昨天下午下班就坐车去清远亲戚家了,这两天她可以懒懒散散、自由自在地过独居生活。 秦晓田随意洗漱了下,头发也懒得打整,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音乐、啃着苹果,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呀?现在会有谁来?敲错门了吧?”秦晓田放下手中的苹果,懒洋洋地起身,打开门正想说“走错门了”,一抬头,怔住了。从来没想过她和他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竟站在她面前。秦晓田用力眨眨眼,仔细看,真的是袁暮天!秦晓田的身体一瞬间竟忘记反应,就那么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尽管疲惫也掩饰不住帅气的人。半晌,她才呆呆地问:“怎、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他们就这样僵持在楼道,秦晓田忘了请袁暮天进屋,也不晓得该不该请他进去。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秦晓田的手被一股力量顺势一拉,投入到一个坚实的怀抱。 “我想见你了!”袁暮天的声音飘荡在秦晓田耳边,好听得似能融化冬天的雪。 “啊?”秦晓田无言以对,只是哼出一个疑问词。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虽然在他怀里,但真的是他吗?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也曾幻想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现在这个人就在她面前,而且,这么突然。 “我和同事到日本出差,回来时我特意选择从广州转机,就是为了见你。”袁暮天声音很急却很轻,生怕语气重了惊到怀中人,语速太慢又无法表达他过度的渴望。 “哦。”秦晓田内心一下千回百转,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堵住她的胸口和喉咙。这会儿,她竟说不出一个字。心里翻滚的委屈、难过、卑微、自尊、猜疑、希翼、期盼等各种情绪让她无法动弹,只能木讷地站着。 袁暮天没有在意怀里的人如木头人般对他没有回应,蹭了蹭秦晓田头顶乱蓬蓬的头发,轻声问:“我们要一直站在走道上吗?” 秦晓田这才反应过来,杵在走道上,也许会碰到公司其他宿舍的同事。可袁暮天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抱着她慢慢推进房门内,一脚关上门。 秦晓田靠在墙壁上,任由袁暮天无所顾忌地俯视着她。时间好像静止了,身边的空气也凝固了,秦晓田不知道她和袁暮天这样站了多久,其实他们不过这样拥抱了两三分钟而已。然而在秦晓田心里,这几分钟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就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没有边际的梦。在梦里,她记得她说过要给他时间、等他,可爱到彻骨却没办法全身心拥有对方的痛,让她窒息、令她抓狂。她却不敢告诉他,她怕说了就是她不懂事,就是她不信任他,就会破坏一切平衡的关系。终于有一天,她累不动了,她想过无数次放弃他,放弃这段感情,但她放不开,放不开他的爱、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温柔。所有矛盾无情地撕裂着秦晓田,可她除了表情上会显示出她很累,却从未在袁暮天面前说过一个“累” 字。直到有一天,她受不了,真的忍无可忍,抱着手机打电话给田莉大哭,哭诉着心中的愤懑、不平、猜忌、难过,还有一丝期待。 而现在,许久以来的不良情绪似乎就那么轻轻的化成泡沫。她曾想过,只要他来,不管她在哪儿,只要他来找她,亲口告诉她她想听的话,她便可以既往不咎。如今,这个让她痛、让她笑、让她疯、让她心妒如狂却只能假装不在意,一心让她只想逃避的人,就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她求的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他好好的在她面前,告诉她:他想他,或,他爱她。 袁暮天松开双手,将双手放到秦晓田的肩膀上,他们之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就这么互相凝视着。秦晓田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他目光对视了,她那不确定的眼神看入袁暮天深深的眼底,想将他全部的情感和想表达的信息都攫取进自己脑中,可头顶深邃的眼神里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秦晓田难以琢磨。秦晓田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至少在这一刻,在当下,袁暮天是想她的,这种思念和欢喜透过他的眉目、鼻子、嘴唇喷薄而出。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袁暮天温润又独特的气息回转在秦晓田面部,那曾经让她沉醉的熟悉气息,令秦晓田有些晕眩,她做过很久的思想斗争,在这一刻却沉溺下去。 秦晓田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她只是想借机贪婪地吮吸袁暮天身上的气味。袁暮天抬起手,用温暖的手指轻轻抚开秦晓田额间的头发,然后抚向她的脸颊,开始是弯曲中指的关节轻轻在秦晓田红润的脸颊摩挲,然后用整个手掌覆盖了她半边的脸颊。秦晓田忍不住紧贴袁暮天略显粗糙的手掌。这无意识的反应触动了袁暮天,他再也不想克制自己,再也不想考虑眼前人是否能接受他的蛮横无理,无所顾忌地捧起秦晓田的脸吻了下去。秦晓田本能将双手抵在袁暮天胸口,她是想推开他的,可最终她也只能沉沦到这个吻里。 去他的能不能在一起,去他的任菁雅,她只要现在,就现在!今天,就让她任性一回,她很少任性地随心所欲,可今天,为什么她不能疯狂?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爱的人疯狂?压抑、退缩、纠结最终能让她解脱吗?并没有真正解脱,她只是试图说服自己这样过是好的,直到将假的变成真的,直到麻木,直到她以为她过得好。可当这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之前每天对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功亏一篑。 一吻过后,秦晓田两颊飞上两朵高原红,太长时间不在一起,让她有点不适应。她洗着苹果,袁暮天从后面环住她时,久违的甜蜜令她不自觉地咧开了嘴。 “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饭?”袁暮天柔声在她颈后问。 “先吃个苹果,等我收收东西再出门。今天我本来打算下午去超市买东西的。”秦晓田缩了缩脖子,掩饰不住自己的意外和开心。 “那你的计划不用变,多一个人陪你去超市,还多了个免费劳动力。”袁暮天亲了一下秦晓田的脖子。 秦晓田进到自己房间,画了眉毛、眼线、涂了口红,换上一条灰底蓝绿格子毛呢连衣裙,拎上包包,走了出来。 正在啃苹果的袁慕天看着眼前面容干净的秦晓田,只说了两个字:“好看。”秦晓田低头笑了笑。 秦晓田的确不是那种在人群中亮眼的女孩,可她耐看,是很干净的那种清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秦晓田竟把这么重要的问题忘了。她边换鞋边想起来问。 “我听陈少宇说前段时间那春明来过广州,我想他应该知道你的住处,就请陈少宇帮打听了下。”袁暮天扔掉手中的苹果核,擦了擦手。 秦晓田“哦”了一声,如果找了那春明的话,那确实应该知道她住哪儿,就算她和那春明提起过宿舍地址,陆菲菲也应该告诉过那春明地址。 出了门,袁暮天弯起手肘,示意秦晓田挽着他,秦晓田走上去挽起他的胳膊。秦晓田带着袁暮天去吃了广式中餐,两人一路逛到沃尔玛。秦晓田选购了些广东特产还有肩颈按摩器,准备带回家去给父母亲戚,付款的时候,袁暮天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却被秦晓田拒绝了。 “我现在也是挣钱的人了,这是我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我想用自己的钱孝敬爸妈。”秦晓田推回袁暮天的卡,袁暮天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将卡重新放回钱包。 “我们是吃完晚饭再送你回宿舍,还是回去后再吃晚饭?”从超市出来,袁暮天左提右抱,身上尽是大包小包,他转过身问秦晓田。 “回去吃吧,不然拎着这么多东西不好放也不好走。”秦晓田一直都觉得购物其实是个体力活。 “这会儿体现出自己开车的好处了。”袁暮天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可惜这里不是湘城,他没法开车购物。这已经是第八辆出租车了。现在刚好临近晚饭时间,根本打不到车。 “别急,别急,我再试试。”秦晓田安慰他。 两人回到秦晓田宿舍已近7点,放放东西,秦晓田瘫坐在沙发上,原本应该是客人的袁慕天充当起主人,给秦晓田倒了杯温水。 “累死了,感觉肚子都累饱了,都不想吃饭了。”秦晓田咕嘟咕嘟喝完水,擦了擦嘴巴。 “那怎么行?饭得好好吃,再说,我这个苦力可饿着呢。”袁慕天自己也喝了口水。 “知道了,等我再休息一会就下去。”秦晓田伸直双腿,捶起自己的小腿来。 两人在附近的小餐馆随便填了下肚子,秦晓田想送袁慕天到大路上打车回酒店。 “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去打车。”袁慕天拉着她转身。 秦晓田停住脚步:“不用,这条路我天天走,我先送你去打车。” “你不邀请我再上去坐会?”袁慕天开始耍赖,他才不想走。 这点小心思秦晓田还是能看出来的,可真让他再去宿舍,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持得住,最好就是让他赶紧回酒店。 “不行,你快回吧,不然我也不安心。”秦晓田拉着袁暮天的手想继续往前走,拉了两次发现没拉动。 “真不要我送你了?”袁暮天再次确认。 “真的!”秦晓田的态度必须坚决。“我可以明天一早去找你,但今晚你不能在我那。” 袁暮天知道秦晓田的意思,没再强求,只是请她陪他走走。秦晓田同意了,带着他在附近转了几圈。 “你还会回湘城吗?”袁暮天问,这是他一直以来想问的。 秦晓田明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临,她也想过很多次,可一直没有确切的答案。见秦晓田没有马上回答,袁暮天又说:“那我以后常来看你?” “你那么忙……”秦晓田自己说不下去,她本想说他太忙了,如果特意飞这么远来看她,费时间也费钱。可她知道,她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袁暮天大概不愿听。 “我们……”秦晓田顿了一下换了种问法:“任菁雅现在怎么样?要是她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怎么办?” 袁暮天停下脚步,掰过秦晓田的身子对着自己,眼神坚定:“菁雅现在恢复得不错。” “那是因为有你在她身边。”秦晓田急切地打断了他,难道不是吗?任菁雅现在是因为身边有他在,所以才愿意配合治疗。 袁暮天用右手食指封住秦晓田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说话,也是告诉她,她的说法不完全正确。 “她身边可不只是有我,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菁雅会好的,也会正视自己的内心,会同过去的自己的告别,也会放手的。”袁暮天放下食指,声音依旧沉稳。 秦晓田没太搞懂为什么说任菁雅身边不止有袁暮天,她只对将来他们还能走多远深表关注。 “将来,是要等到什么时候?”秦晓田太渴望他们俩有未来,又担心他们会没有未来。 袁暮天摸了摸秦晓田的头发,顺便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说:“应该不会太久的。”说完将秦晓田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继续往前走。 秦晓田想:现在这样挺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他们注定的互相等待吗?她已经等了大半年了。 “明天走吗?”秦晓田声音轻柔,有丝不舍。 “嗯,明天下午的飞机。同事们都已经回湘城了,我不能耽搁太久,后天还要上班。”袁暮天很想多陪下秦晓田。 “我去送你。”秦晓田真的就这么把袁暮天送上了出租车。 两人慢慢走向主干道,秦晓田向袁暮天挥手告别,朝正准备上车的袁慕天喊:“我明天早上去找你。” 袁暮天透过车窗露出一口白牙,点点头,朝秦晓田挥手告别。 第二天一早,秦晓田起床后径直来到袁暮天入住的酒店,欢欢喜喜地在大堂等他。两人手挽手,像普通恋人一样压马路逛商店,边逛边吃,一路有说有笑。路过一家珠宝店,没来由的,袁暮天牵着秦晓田就这么走了进去,本来只是随便逛逛,可不一会儿,秦晓田就被各式各样光彩夺目的各种珠宝首饰吸引了。她很喜欢一条金链海水珍珠手串,珍珠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芒,在灯光下看,珍珠表面流光溢彩。袁暮天想也没想就请店员拿出手链,帮秦晓田戴在她的左手手腕上。 秦晓田看到手链上的价签,马上说:“太贵了。”接着就要把手链取下来。 “贵?你居然想到的是这个?”袁暮天不禁笑出声来,一面阻止她取下手链。 “作为我送给你的礼物,我觉得一点也不贵,戴着吧,挺漂亮的。”袁暮天宠溺地拍了拍秦晓田的手背。 秦晓田还想再拒绝,可袁暮天已经不由分说地请店员开单,那名女服务员笑盈盈地赶紧拿出单据写起来,一边有几分羡慕地讨好秦晓田:“小姐,你可真有眼光,这种大小、光泽、几乎无瑕疵的海水珍珠不多哦,戴在你手上真的很漂亮,很衬托你的气质。” 秦晓田没想到一条手链也能衬出她的气质,又盯着手上的珍珠手链看了看,的确很美,可她自己衬托气质这种销售话术未免太官方。 逛完街,两人吃了顿韩国料理,再回酒店拿袁暮天的行李。去机场的路上,两人一直十指紧扣。在安检口,袁暮天放下行李,紧紧拥抱秦晓田,在她耳畔似乎自问自答:“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你不来,我来。之前是你等我,现在换我来等你。” 秦晓田哽咽着,尽量不发出声,只是静静依偎,数着袁暮天的心跳。袁暮天松开她,堂而皇之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接着用很轻很轻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说:“晓田,我不记得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如果我以前忘了说我爱你,那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爱你。” 秦晓田的身子轻微起伏,终于,她还是没忍住眼泪。若这些话她能早些听到该有多好,这样她就不用在那么多个夜晚辗转难眠,也不用每每想到袁暮天都会负气伤心,她对他的情意就能比现在深得多。袁暮天轻轻拭去秦晓田脸上的泪,吻吻她的眼角,跟她告别。若每次分离都能如此美好该有多好。 目送袁暮天走进安检口,秦晓田怅然若失,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是一张写满字却没有意义的白纸。她不想去想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他,是否希望他能来到她身边,这些问题她以前只要一想起,胸口就会隐隐作痛。这些问题,在这一刻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她的心里现在满满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这个新年对秦晓田来说既热闹又稍显冷清,热闹是因为参加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春节,家里人都很关心她,她也终于可以在同学聚会时,硬气的争着去付钱了。冷清是热闹劲过后,她总是会想:要是袁暮天在身边就好了,让他也来感受她这里的热闹喧嚣。 立春一过,果然有了春天的气息,梧桐树上开始冒出绿芽,空气虽然还是带着寒意,但已没有冬天的刺骨。羊城的春天更是回暖得早,秦晓田依旧每天过着忙碌的日子,陆菲菲春节后也回总部安安定定地上了一个月班。 “你是说你又和那个律师男朋友和好了?”一天晚上坐在沙发上闲聊,陆菲菲边吃薯片边问旁边剥着橘子的秦晓田。 “什么律师男友,人家是教法律的!”秦晓田差点想拿橘子皮扔她,并没有正面回答陆菲菲的问题。 “哦,感觉都差不多,反正都是和法律相关的嘛!”陆菲菲没皮没脸地嬉笑。 “那你和那春明呢?有没有把他拿下?”秦晓田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 “快了,快了!你干嘛老关心这个?你是担心我嫁不出去还是担心他娶不到老婆?”陆菲菲不耐烦地抖了抖手中的塑料袋。 “都担心!”秦晓田狂笑。 3月第一个周二,秦晓田记得很清楚,那天公司开完年会,她要写内刊稿件。点开邮箱,邮箱里躺着一封陌生发送者的邮件,虽然公司里都用英文名,可这个名字她不熟悉。她觉得奇怪,直接点开邮件,看了两句正文,她的心瑟瑟发抖,可她仍然坚持将这封不算长的邮件读完。 邮件是任菁雅发来的,她不清楚任菁雅怎么会有她的邮箱地址,她也不关心,她只在乎任菁雅为什么要发给她,是想跟她说什么? 她一字一句地读着,揪着一颗不安的心读完了全文: 你好!秦晓田,我是任菁雅。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有次骆晴天在电话里无意中提到过看见袁暮天和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特有的直觉,我觉得也许袁暮天喜欢你。所以,我的病情一稳定,我就想马上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家人和工作,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有时希望他在没有我的时候能够好好的,有时又希望他不好,这样他才能记起我们的好,才能不会将我遗忘。可能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当初我不告而别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再接受我,可我还是想试试,想告诉他我当初不辞而别的苦楚。可当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时,我没想到,我的内心却失控了。 是的,我还爱他,所以想留在他身边,我的病情让他没有办法离开我,因为我知道他是个重感情、负责任又讲信义的人,他绝不会丢下我不管。起初,我很享受被他照顾的一切,我开始配合治疗,好好吃药,睡眠也比原来好了很多。可后来我发现他在失眠,我太清楚安眠药是什么,我看到过他包里的小药盒,那白色的片剂也是我常吃的。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他因为我被迫与你分开,压抑着对你的思念,加上那段时间项目的压力,他一直处于失眠状态。我想他大概没和你说过,他不愿让别人担心。 我开始思考我和暮天的关系,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我并不是不可救药,我不希望他委屈自己的心意来成全我。我打算接受我主治医生的建议,暂时回美国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国继续这边的工作。 PS:这段时间暮天应该没在吃安眠药了,我想这大概与你有关系。 任菁雅 秦晓田的眼睛湿了,她不知道她已泪流满面,她忘了擦眼泪。 “Hey,Ti a,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坐在她对面的Cici从对面走来看到满脸泪水的秦晓田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关心她。 秦晓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失态,赶紧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几下脸。面对一脸关切的Cici,努力恢复平静地说:“我没什么,只是刚才看到有个感动中国的人物报道被感染了。”她只好撒谎。 Cici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看你这样真把我吓到了。”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你快去忙吧!”秦晓田很不好意,因为打扰到了别人工作。看到Cici坐下,她的思绪起伏不定。又将邮件读了几遍,这么说任菁雅是打算回美国了,袁暮天居然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可她竟然不知道,她心疼袁暮天的同时也自责不已。 晚上,她忍不住打电话给袁暮天,告诉了他任菁雅给他发邮件的事,袁暮天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道:“菁雅没跟我说要回美国,我想,我该和她好好谈谈。” 秦晓田同意,她认为他们开诚布公的谈谈两人过去和现在的事,对两个人都好,这样任菁雅才不会背负着心理负担回到美国。 “暮天,你会失眠吗?”秦晓田问得很小心。 袁暮天沉默了一会,才说:“有时候会。” “什么时候?”秦晓田追问。 “想你想到睡不着的时候。” 秦晓田惊呆了,他竟如此,可她却不知道,也许她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他也一样。秦晓田心头一紧,随即被深深地感动包裹。 “那你不许吃安眠药,再睡不着就围着学校跑两圈。”秦晓田想开玩笑似的带过这个沉重又伤感的话题。 “我只是偶尔会吃。”袁暮天老实承认。 “偶尔吃也不行!”秦晓田命令道。 “如果能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什么药都不用吃。”袁暮天在电话那头低沉又勾魂的音调,挠得秦晓田心神不宁。 “没正经!”秦晓田无奈丢下三个字。 ----------------------------------------------------------- 四月,草长莺飞,阳光也跟着节气灿烂起来,秦晓田漫步在绿茵茵的银杏树下,嗅着树叶和着雨水的芳香,闭上眼,仿佛这满眼挂着绿色小扇子的银杏树便是全世界。时隔近一年,她又走在这片银杏林里,一如几年前入学时一样,心情舒畅。尽管她只是利用出差期间忙里偷闲的来母校转转,可谁知道,她一转身会不会遇到那个熟悉的人? 我们有时太过在意自己或别人的感受,往往忽略了感情的本真,我们经常会纠结到底该怎么办?担心着现在和未来,担心着渺茫的前途、无望的感情,纠结于过去,执着于那个人会不会还在原地等我们。可我们是否想过:你是否曾经在原地等过他人呢?还是你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停地回头看?只为求证那个人会不会一直等你?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不会给你满意的答案,可谁说不能制造一个还不错的答案呢?秦晓田一边这样想,一边撑开五指看向澄净明亮的天空。她,秦晓田,不管将来如何,现在,她只想尊崇于自己的内心,努力奔跑,奔向现在她自以为幸福的方向。即便这种幸福在多年以后千疮百孔又如何,至少,她拥有现在;至少,她不用沉浸在将来对过往的懊悔里。 秦晓田的脚步轻快起来,迎着暖春和煦的微风,她张开双臂大声喊:“我回来啦!” ------------------------------------------------------------------------------- (全书完) 题外话:这一周多从20多章改到最后一章,改得很辛苦,天天熬夜(不写其实也熬夜)。好在,已基本修改完,发布章节中难免仍存在错漏字,请各位看官包涵。修改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情绪又得进入一次的情境,再看看整体的架构、文字表述、思想情感冲突,其实不算好,有很多缺憾,有的人物的情感,我认为表达得不够到位。每一章文字太长,本应该拆分一下,奈何时间精力有限,暂时只能按原来的框架章节更新,有的文字描述有些牵强,辞藻堆砌。不过,毕竟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我自己写的,融入了自己和身边人的故事、情感,也算是给自己逝去的青春一点交代。 我想对你说 晓田,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那些未能说出口的,只能化成文字写给你。我邮箱的草稿箱里躺着好几封给你的邮件,只是也许它们永无曝光之日。于是,整理了一些想对你说的话,我不知道,这些文字会不会有天落到你手中。 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从研一的第一学期起,我就喜欢你。 你大概想不到,研一下学期副院长要求分组完成的视频作业,是我和找副院长提出想和你一组的,为了不被老师和同学发现我想和你在一组,才把沈瑶拉上。 你肯定也不知道,为了缠着邱编辑帮你联系程小姐,我连续两周天天给他买卤味,帮他打下手。 农博会我们一起去当志愿者,我是因为你报名参加才报名的。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参与同一件事情,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你。 当你在烧烤摊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袁暮天时,你大概也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原以为我是有机会的,你会看见我对你的好,可你虽然知道我对你好,却不愿接受。那晚,我才体会到痛彻心扉这四个字的含义,心好像生生被挖成一片片碎片。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以为躲着不见你就会慢慢忘记,却发现无济于事。我有几次远远看到你和袁暮天在一起娇羞幸福的模样,你完全没注意到我,我知道,我大概不是你心中所属。不见你,也不能减轻我的痛苦,于是,我试着在你身边,像一个亲密的朋友,不去打扰你的感情,希望你能过得好,只有这样才能时常和你相处。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把它归结于我喜欢你,深深的喜欢。 直到你和袁暮天之间出现了裂痕,我原以为我可以再次靠你近一点,可你却对任何人都拒之门外,不愿敞开心扉。你当然也不知道,苏教授演讲那天晚上,你们在银杏林说着过去的纠葛时,我早就在那附近了,我在走廊听完苏教授的演讲,跟着你们去了银杏林,那晚我遇到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其实,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愿意当你的倾听者,可我清楚的感受到,不是我在躲你,而是你太过在意和我维持朋友关系,有很多和袁暮天以及感情的事,你不愿再跟我分享,你怕我多想,你希望我过得好,这些我都知道。若有你在身边,我愿以你的梦想为梦想,可你最终推开了我。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好好追寻自己的梦想,来到北京做自己喜欢的新闻摄影工作。 我想谢谢你,晓田。你曾给过我很多美好的感情,虽然这些感情大多是我一个人的,可时过境迁,我仍心存感激。 我还要谢谢你把陆菲菲送到我身边,她的执着开朗,驱散了我一个人在异乡的阴霾。她那么勇敢可爱,对待感情热烈又真诚的样子,让我很受触动,尽管她经常不在北京,可只要她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慰藉。 晓田,希望你在感情里也能勇敢率性一点。永远祝福你,永远是你的朋友的我,一定会一直默默支持你! 友:春明 PS: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袁暮天有天会主动联系我。 前几天,我正在奔赴采访现场的途中,手机响起,上面显示袁暮天三个字,让我惊奇不已。晓田,你知道吗?我原来只是为了你才问陈少宇要了袁暮天的电话存在手机里,这个名字的号码,从未拨通和响起过。我不知道袁暮天怎么知道我在北京的号码,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那春明?” “嗯!袁老师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来北京开会,想起你在北京,想着要不要约着见个面?” “什么时候?” “今天。” “不好意思,袁老师,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采访,实在空不出时间。”我那天真的在京郊有个很重要的采访,赶回北京城肯定很晚了,所以我很直接的拒绝了他。 我知道你申请在湘城的分公司锻炼1年,平时联系时,你很少和我提起袁暮天,我想知道你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于是我问了袁暮天。 “你和晓田还好吗?”我一时词穷,不知怎么切入这个问题比较好,只能单刀直入。 “老样子,她有时总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我从未想过有天会和袁暮天一起讨论有关你们俩的问题。 “你的前女友呢?”我好奇。 “回美国了,不过又快回中国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重新追求晓田。”袁暮天的口气似是轻松,不知他心里是不是如嘴上说的这般轻松。 “你知道晓田他们公司有个叫宋铭在追她吗?”我只是想提醒他追你的不止他一个。 “知道。”看来袁暮天很关注你的信息。 “祝你好运。”然后,我挂断了电话。 不知现在,袁暮天有没有如他所说正在努力的再次追求你? 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暮天: 沐浴在美国西部海岸的阳光里,我坐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稀稀疏疏的人影,好难得这么宁静。远处有海涛拍岸的声音,就像一阵阵打击乐轻轻敲进心里。 Phliex刚看着我吃完药离开,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间公寓里,来美国后,大房子变成了小房间,妈妈离世,爸爸厌世,而我还活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无尽的黑暗里,我拒绝吃药,抗拒治疗,自我封闭,就将自己锁在这间不大的公寓里。 昨天打开邮箱,我又看到躺在草稿箱里的100多封邮件,它们都指向你——袁暮天,可惜在过去5年多的时间里,我都没有勇气发出去。放疗的那段时间,我以为我快要死了,每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我真的从没想过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要以这么残忍的方式离别。 当初,你为了我来到湘城,我很感动,也很感激。我从北京回到湘城,不过是因为妈妈的一张化验报告,回家之后再次化验,确诊的结果不好。妈妈的病情发展迅速,容不得我和爸爸做过多的思考,在姨妈的劝说和帮助下,我们以最快速度办好了签证。你那个时候才到云山大学任职,忙得要死,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一起逛逛我的家乡,我却要走了,我走的时候你刚好去外地参加新入职老师的培训。我没敢告诉你我为什么去美国,走得太匆忙,我原以为我很快就能回国,却不想一待就待了这么久。 我也生病了,人一生病就变得特别脆弱,我那时特别想你在我身边,如果你陪在我身边,我会轻松一点吧。可不行,我还得假装坚强地照顾我妈,宽慰我爸。请原谅,那时的我无力也无心再顾忌其他,我也不想把你拉入到我人生的麻烦里。我想你的时候,对着电脑拼命敲字,却只发出短短几封不痛不痒的邮件,那些想你的、求你的、心生怨念的文字统统被封存。你在我离开之后发的每一封邮件我都读过好多遍,每次看到你的邮件我都会心痛不已。后来,我就不再打开你的邮件,既然要狠心,那就对彼此都狠一点吧。 只是,爱一个人好像会变成一种习惯,尽管我无数次告诉自己放弃你,让大家都重新来过,各自安好,可依旧敌不过内心的渴望与孤寂。我还是会想你,想知道你的消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还会不会想起我?我请晴天侧面打听你的情况,在我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会买礼物寄给她,让她以她的名义送给你,我请她以朋友的身份多关照你。曾有好几次我焦躁难过得忘记联系她,可后来,我还是让她代我买礼物送给你。 虽然我的身体有所好转,但长期的思想负荷让我陷入一种焦躁、心情低落、思维迟缓的境地,我患了抑郁症,很严重,最严重的时候我想过自杀,甚至付诸行动,我吞下了大半瓶安眠药,幸亏Phliex及时发现,把我送到医院抢回了一条命。在他的开导下,我开始尝试治疗。 现在想想,我原来的人生太过顺遂,从小一路开挂到北大,后来又遇到你,成为人人羡慕的校园情侣,再后来我成了一名律师,原本可以在国内律师界大展拳脚,却不幸遭逢重大变故。可我也许也是不幸中的幸运者,至少我还活着,还遇到了我认为最好的医生。 Phliex是姨妈认识的一位华人朋友的儿子,在我妈重病期间,我因身心疲惫,觉得人生一片灰暗,姨妈怕我太过悲观撑不下去,便想请Phliex帮帮我。受我姨妈的嘱托,他开始对我进行心理干预。他清楚我和你之间的所有过往,很多时候他都是我在美国的唯一倾听者和陪伴者。 我的抑郁症治疗也多亏有他。最开始,我拒绝和一个医生走得过近,也不承认我是心理有疾病的人,我赶走他很多次,可他还是很坚持要为我治疗,大概是医者仁心,我看到他真心想帮助我,慢慢开始尝试接受治疗,后来,我把他当成我在美国最亲的朋友。 Phliex待我极好,有时甚至超出医生对病人关心的范畴,我一直都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一位体恤病人的医生。可再傻的人也知道,就算是私人医生,他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地往你家跑,除了叮嘱你吃药吃饭,还帮你买这买那。我不傻,可我不想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直到我抑郁症好转,也已正常开始工作。Phliex有次带我到海边散心时向我表露了心意,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行!我总觉得自己不能接受除你袁暮天以外的人,Phliex也不行。 我躲了他一段时间,他担心我的身体,鼓励我,他说如果我心中始终放不下之前的人和感情,不如好好回国做个了断,也算给自己一个机会。我没同意,可后来我一个人想了许久,我觉得我得给我们这段感情一个交代,因为我忘不掉我们之前太过美好的感情,那些美好的回忆支撑着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于是,我没有告诉Phliex,自己一个人背着他求得了律所的同意,回国了。 之前我就听晴天提起过,说你好像谈恋爱了,当时我不信,可当我亲眼看见你牵着身边人时,我觉得我要输了,一回国就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就这样放开我,投入另一段感情,我不相信你对我会如此绝情狠心,于是,我要把我的故事告诉你,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弃我不顾。 我不愿看见你和秦晓田出双入对,那会刺痛我的双眼、刺痛我的心。我知道你很矛盾、犹豫,可我更想你在我身边,所以我忽略你在感情上的左右为难,更对伤害另一个女人视而不见。我以为,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有一天可以找回从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错,我从来认为你心里是有我的,直到我无意间发现你包里的安眠药。你说你睡不着,却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失眠,我的心在崩塌,让你失眠的人定不是我,因为我就在你身边。我哭了,你却一个劲地劝慰我,告诉我没事,还温柔地喂我吃药,我第一次觉得我可能错了。 我知道Phliex一定找过你,让你劝我按时吃药、好好吃饭,他甚至把药的剂量都配好给你。我将不辞而别的戏码又耍了一次,却不想,他因我丢弃了他给我的配药,竟然追来了中国,还来了湘城,只可惜他到湘城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已经去了北京。我当初并不知道他来了中国,是有次他堂弟蒋瞻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和他堂哥见面了,我才知道他来中国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本无心伤害秦晓田,却最终伤了她也伤了你,我原本以为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知你的心早已不属于我,我想努力换回你,却没有明确的方向。 我现在乖乖跟着Phliex进行治疗,治愈后我还会再回中国的,那里才是我的家,才有我的朋友。美国留给我的只有孤寂和难闻的药水味而已,我不奢望你会等我,但我希望,至少你能让我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我打算回北京开创一番事业,你若还对我存有一丝惦念,就祝愿我能过得好吧! 这么说着,我很期盼赶紧回去开始我新的人生呢,祝福我吧,我也祝福你! ——菁雅亲笔 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生命里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的故事,从哪儿说起好。外界都说我是商界新星、青年才俊,好像我是一个横空出世的神童,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怎样才有今天所谓的成就。 我成长在一个普通下岗职工的家庭,家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常年生病,需要人照顾,父母下岗后靠摆摊卖早点为生,他们人善心好,但就是赚不到钱,爷爷奶奶治病需要钱,我和弟弟读书也需要钱,可我家没钱。我父亲为了挣钱,在90年代末独自一人南下打工,母亲坚守着早点摊,还要照看老人,一家人挤在50多平的老旧单位房里,生活拮据得在城市最底层挣扎。我从小遭人白眼,在学校里,我努力读书,不过是想为我这不争气的家庭争口气,但我仍被看不起,我被学校和社会上的混混打,用现在的话,我遭遇了校园霸凌。我的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开始打架斗殴混社会,靠收保护费来挣钱。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考上高中的,反正我上了一所很一般的高中,做了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我依然和校外的混混联系,得空就出去打上一架,捞点好处。 直到,我父亲去世。我父亲在东莞的工地上出事了,劳资方赔了8万块钱,这8万块钱,用我父亲生命换来的8万块钱,成了我们家的救命稻草。从那时起,我发誓要发奋读书,我要出人头地,为此我付出比其他同学多得多的努力,考上了外地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四年里,别人恋爱,我打工;别人聚餐,我打工;别人出去玩,我还在打工。毕业后,我回到湘城,凭自己的努力进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公司,就是程成澄父亲的珠宝公司,我从店员做到店长再做到营销室经理,只花了两年时间,不可否认,爬得这么快,有我个人的原因,也有橙子(只有和程成澄亲近的人才这么称呼她)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待我不同,也许是因为有次她来我们店上暗访,结果不小心扭到脚,鞋子坏了,我跑出去在商场帮她买了鞋,买了药,又帮她擦药。也许就是那次,她看上了我。当然,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她是老板的千金。 后来,众所周知,不过是电视中的老桥段,一个初出茅庐、家境贫寒的穷小子,怎么可能被富家千金的家庭接受呢?就像灰姑娘遇上白马王子是童话一样,富家千金想和穷小子在一起也是天方夜谭。年少气盛的我最怕被人看不起,负气之下,我辞职了,我不信离开程氏就活不下去,就过不好。我开始积极努力的创业,这期间,橙子帮了我不少忙,后来我成立万源茶业,这背后最大的股东其实是程成澄。她在我离开公司后,尽她所能地帮我,动用她一切可以动用的社会关系,甚至用她的私房钱为我的新公司注资,才有了现在的万源。 我从来都感激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让她如此看重,她说:“我相信你,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你太渴望成功了,所以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现在的投资在今后会加倍收回来的。” 万源茶业在不断壮大,我成了业界翘楚,程父也对我刮目相看,我开始出入程家,橙子也经常陪我参加各种活动。我不知道我人生中的感情选项还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事实上是没有其他合适的选择出现。于是,我们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商界精英的祝福下订了婚。 我从没想过爱不爱的问题,因为在我的世界里,只有奋斗、财富、产业和利益。对于我来说结婚不过就是结婚而已,它可以和爱情无关,但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我们必须要互相欣赏,互不厌烦,彼此受益,橙子和我就是这样的组合。 人生,总会有例外出现。秦晓田,你大概就是我的意外。你一定认为采访我的时候是第一次见我,其实不是。我想你肯定不会有印象,但我记得。有天傍晚,我赶着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晚宴,偏巧堵车,我的司机很着急,一路不停的按喇叭,我让他抄近路,在湘城大学附近一条小路的路口,我的车差点撞到一位老人。虽然紧急刹车了,可那位奶奶站在车前被吓得不会动,是你跑上来扶住老奶奶,指着我的车骂:“你们怎么开车的?不会慢点开吗?没有红绿灯你们就乱闯嘛?赶着去投胎呀!”然后,你扶着受到惊吓的老人走到路边。原本我想下车道歉的,可那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竟坐在车上没有动,但我记住了你。那个司机被我罚了三个月的绩效,后来把他派去给别人使唤了。 接受你们报社采访的那天,你搬凳子从走道上经过,我在训斥下属,刚开始我并未认出你,直到你说让我们让开,还说让我们不要在走道上吵架,我才发现你就是那个两年前指着我车骂的小女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居然还能碰到你。没来由的,我对你产生了兴趣,于是想办法让你写稿子,去茶艺培训班,无非也就是想拉近一点和你的距离,能有多点机会见到你。当然,我知道我身边有橙子在。 所以,我做的一切都不动声色。让你去茶艺培训班,我说是要宣传写稿,这不过只是一方面,原本结业的晚宴可有可无,也可以换个时间举行,可我担心拖久了你不愿参与,所以晚宴就安排在了结业那天。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我居然在窗边还站了好一会,想看看你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农博会的时候,我有次过去展馆无意间远远地见到了你,打听到你做志愿者,又知道你们负责展区的盒饭很差,所以有天中午我特地送了日式料理盒饭过去。这些,你当然都不知道。我,也不需要你知道。 原本,我想,也许我也可以尝试着去喜欢一个人,去真实地爱一回,体会一下爱情为何物。可,当我看到你和你男友那么亲密地出现在月湖公园时,我想我大概没有机会了,就算你没有男朋友,我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和你在一起?毕竟,我是订过婚,即将要结婚的人。 后来你快毕业,我曾邀请你到我们公司来工作,被你拒绝了,我打听到你和你男友出了问题,你一个人去了广州工作。那时,我曾考虑过要不要对你伸以援手,不,不能说援手,只是满足我的私心,能多和你接触下罢了。 我去广州谈合作的时候,原本想约你见面,打电话给你,你却被公司派去外调,无缘一叙。 我很慎重地考虑过,要不要放弃一些东西去走进你的生活,评估了一下,发现这也许是一件投资回报率极低的事情,因为就算我打算放弃一些东西也未必能得到你。你看,我连对你都在测算付出与回报,我想我这样的人,真的不配拥有爱情。 也许,我就适合披着伪装在商场里冲锋陷阵,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过一段看似符合身份的光鲜生活,可我,太清楚身份是个什么东西。在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它一无是处,一旦你能匹配上身份二字时,它却想甩都甩不掉,你所做的一切都将和它挂钩,你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应与它相配。所以,和橙子在一起就是一种安稳无忧的匹配,选了她,就选了我后半生的生活,没有惊喜,也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对于一个走向成熟的商业体来说,是件好事。 我想我永远也逃不出自己的禁锢,哪怕会遇到让自己另眼相看的女人,也只能远远看着而已,没有什么能让我放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我仍想感谢上苍,至少让你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曾在我生命里出现过,让我有过向往爱情的冲动,体会过一场默默付出,远远关心。 听说你又回到湘城,我竟有种难言的欢喜。不知,可否再次见到你?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