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宫变,重生皇后太佛系》 001前世,被害 初夏,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夕阳下的凤凰山美的像一幅画。林飒趴在半山腰的凉亭边,心情愉悦的欣赏着山间的美景。 这里是回宁城的必经之处,林飒之所以只带着花灵一个人偷跑到这里,就是想给大哥一个惊喜。 林飒的大哥林宗是大燕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将军,统领着大燕近一半的兵马,这几年边疆战乱不断,林宗南征北战已经有小两年没有回京了。 他们兄妹关系极好,这次林宗匆忙赶回,就是为了参加林飒明天的封后大典。 “可是大哥已到了山脚下?”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飒欣喜的转头,却发现并不是贴身丫环花灵。 不过待看清来人后,林飒喜的整个人飞扑了过去,“阿昊?你怎么来了?” 司徒昊,大燕国刚登基半月的新皇,是林飒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知心爱人,甚至可以说,他和大哥林宗一样,都是林飒不惜拿命相护的人。 只遗憾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却好像有点不大对付。林宗一直很质疑林飒他们的感情,说司徒昊不堪良配,更算不上是一个明君。为此林飒和大哥没少争执,常常为此闹的不欢而散。 可现在结果怎样,事实证明还不是她对了。谁能想到司徒昊称帝后第一件事,就着手布置封后大典,迫不及待要迎她入宫,双宿双飞。 “我过来看看你……”司徒昊眼中带着醉人的温柔。 “阿昊,谢谢你,此生能遇到你,真是我林飒三生有幸。”看到司徒昊为了自己纡尊降贵的跑到这里来接大哥,林飒心中的甜蜜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下好了,一会大哥看到你亲自在这迎他,明天又准备了那么隆重的封后大典,定要对你彻底改观了。” “嗯,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司徒昊轻叹一声,余光扫到林飒脖中那根若隐若现的红线时,眼底一丝异光闪过,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将林飒揽进怀中。 沉浸在幸福中的林飒自然没有注意这些,依偎在司徒昊温暖宽厚的怀里,她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只要今天能得到大哥的祝福,等明天封后大典过后,他们就能过上向往已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了……,林飒幸福的憧憬着。 忽然,林飒身子倏的一僵…… 睁眼,就见司徒昊已冷漠退后一步,拉开些距离,眼里是林飒从未见过的疏离。 伴着一阵阵锥心之痛,后心处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蜿蜒而下……,凭着多年习武的经验,林飒知道这是致命的一击。 “阿昊,你……什么意……”林飒脚下一个踉跄,手扶着栏杆勉强撑住自己,满眼震惊。 “大小姐不…不好了,奴婢刚才听到山脚下有动静,跑过去一看,就见不知从哪冒出一堆手持弓驽的黑衣人,将大少爷……”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林飒的问话,接下来是花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花灵是个蠢笨木讷的丫头,慌张间完全没看出凉亭里的异常,说了一半乍然发现司徒昊也在这里,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扑通跪下就开始求救, “皇上也在这?太好了,求皇上您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大少……” 花灵头磕了一半,就见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一剑刺在花灵后心,抬脚将人踢下了山崖。 “花灵……”林飒强撑着想要扑过去救人, 不料刚一抬脚,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了脖子。 “啪!”脖子一痛,颈上的红绳没了。 “朕的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司徒昊扬了扬手中的白虎玉佩,那张美的近乎妖孽的脸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林飒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她不是蠢笨之人,从小饱读兵书、出身将军世家的她,此刻自然明白了眼前这位的用意。 回首过往种种,林飒只觉心痛得呼吸都要停了。 这就是她誓死相守的爱情啊,这就是她倾其所有、拿命深爱的人呀,到头来竟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司徒昊,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用意,你大张旗鼓的立我为后,就是为了把大哥骗回来除掉,然后再抢走我的玉佩?”林飒绝望的苦笑。 “没错,朕从来在乎的只有它——调动林家军的兵符!”司徒昊再没看林飒一眼,转身冷酷离去。 司徒昊说的没错,那确实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它才是林家军真正的兵符。 因着林家军是由林飒的祖父母,也就是安和大长公主和林老将军一手创建,所以几乎全天下都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 那就是安和大长公主手中的玉佩,权利与护国将军一般无异,尤其是在护国将军不在的情况下,可以随意支配调动林家军。而一年前安和大长公主临死前,又将这玉佩传给了自己的嫡孙女林飒。 可惜的是,因着这玉佩太过机密,外人只晓得其是一枚稀世的羊脂玉佩,却始终无缘瞻仰它的真容,只有少数林家军的心腹见过而已。 “嗬,果然是我太傻太天真,我早该想到的,你之前三番两次的向我打听玉佩的下落,分明如他们所言居心叵测……”林飒仰天长叹,悔恨的闭上了眼睛。 少顷,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只是司徒昊,你真的认为这么重要的东西本姑娘会天天带在身上招摇过世?” 林飒咬牙强撑着一点点挪到围栏边,看着司徒昊的背影,忽然冷笑,“它真的就是你手中这只其貌不扬的白虎?” “假的?!”司徒昊停住脚,脸色大变,“你敢骗朕,那真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真的当然不是白虎,它是一只锱铢必较的睚眦,藏在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你就等着林家军回京为我们报仇吧!” 林飒决绝一笑,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如折翼的蝴蝶般朝着山崖下跌去。 事实证明林飒说的确实没错,林氏兄妹的死讯传出后,边关林家军躁动,摩拳擦掌要回京替他们报仇。可是不待林家军赶到宁城,仅仅只隔了两日光景,就突然从天而降一支神秘的大军,疯狂攻打宁城。 城破之日, “主子,林大小姐的尸身在崖底找到了……” 高大魁梧的男人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听到禀报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有些骨节发白,深邃的眸子亦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厚葬!”半晌,沉声道。 “葬于何处?” “凤凰山顶那棵最大的凤凰树下!” 那是他和她初次相遇的地方…… 给读者的话: 又开新文了,希望各位小仙女们多多捧场,爱你们哟! 002重生,赴宴 大燕宁城 又是一个夏日,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风。 今天是永康帝六十寿诞,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辰末,一辆朱红色的马车从护国将军府出发,穿过背街小巷,一路向宫门的方向飞驰。 重生的林飒正襟坐在窗前,两眼一刻不停的紧盯着角落的沙漏,凝重的表情和她十岁的稚龄颇有些格格不入。 林飒记得很清楚,前世永康帝寿宴上庆王发动宫变,致皇后及太子一脉全部遇害,虽然最后庆王兵败也被杀,但自此大燕开始混乱的允静两王夺嫡战。 八年后,因自己对静王之子司徒昊爱得死去活来,不惜用全族势力助他问鼎,可他功成之后却兔死狗烹,灭了林家满门…… 想起前世惨状,林飒心口忽然一阵绞痛,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既然苍天垂怜给了重生的机会,为了亲人,今天就必须保下太子。以太子和祖母的亲厚关系,只要太子平安登基,林家定能继续顺遂无忧,司徒昊等人也就没有了可乘之机…… “嘎……”林飒正凝眉筹谋着,伴着一个急刹, “扑通”一声,没有防备的她一头栽过去,狠狠撞在了马车壁上。 “坐都坐不好!”对面祖母的斥责声传来。 林飒捂着额头爬起来,迎着祖母火辣辣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去。 林飒的祖父早逝,父亲林海是戍边将军,祖母安和长公主是永康帝惟一的胞妹,这次父亲能带着他们举家归京,就是为了贺寿。之前因为祖母和母亲关系不睦,林飒十岁之前从未回过京。 可能是失而复得的缘由吧,林飒现在觉得所有亲人都弥补珍贵,连向来严厉苛刻、性情古怪的祖母,现在看着竟也比前世多了几分亲切。 “我不是都同意进宫了吗?为什么还要拦我的路?”身旁伴着魏嬷嬷打开车窗查看情况,外面一阵嘈杂声扑面而来, “你们究竟还想我怎样……” 是一个愤怒又无助的声音,听着年龄并不大,好像还有几分耳熟。 “哥哥您误会了,昕儿没有别的企图,更不会抢您的风头,昕儿就只是想随您进宫,到花萼楼给皇上磕几个头拜下寿而已,昕儿虽是庶出,但毕竟血浓于水,还望哥哥能够成全……” 马车里,林飒由于刚才被撞,脑子本还有些七荤八素,但随着这惨兮兮的声音传过来,犹如一剂清心针,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震: 我去,不能吧?明明耽搁了这么久,怎么会还是撞见了?! 林飒起身凑到窗边,循声望去…… 就见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长相娇美的少女穿着一件略有些褪色的淡紫色衣裙,凄凄惨惨跪在一匹高头大马前,和对面鲜衣怒马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是巍峨雄伟的宁国公府大门…… 这两人林飒自然认识,一位是宁国公嫡长子叶伽成,另一位是宁国公庶长女叶昕然。 此时因着这里是十字路口,再加上两人这一番争执,就见四周已聚了不少人,站在那里指指点点, “天哪,原来这位就是宁国公的嫡子呀,看着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人品这般差劲!” “谁说不是呢,亲妹妹都这般哀求了还无动于衷,传说中的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吧?” “我说,怕是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这叶大少爷是在他外祖江宁李家长大的,看这嚣张跋扈的劲,怕是那李家家风也不怎么样……” “嘘,你们小声着点,当心宫里那位盛宠的容妃听到,回头要了你们小命……” 大家议论纷纷越说越难听,马车里的林飒听见了,马上的叶伽成自然也听到了。 尤其是听众人话里话外连李家人都捎带上了,叶伽成彻底恼羞成怒,挥鞭朝着拦路的叶昕然抽去,“少拿血亲来说事,谁和你个小妇养的是兄妹,再不滚开,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抽死你……” 天,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看着叶伽成挥下去的马鞭,林飒无语的抚了抚额。 如果她记得没错,今天也是叶伽成亡母的生忌,可是叶家为了讨好容妃非逼他进宫,直把这厮弄成了斗鸡模样。 当然了,这些也是林飒事后才知晓的。要知道前世看到这恃强凌弱的场面,她可是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两败俱伤的两人都没能赴上宴不说,自此还结了仇。 不过此刻林飒更好奇的是,如果这世自己不再出手,叶昕然一会要如何收场呢?看着眼前这番热闹景象,林飒好整以暇的想道。 不料,她这念头刚一闪而过, “住手!”就听伴着一声大喝,车窗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林飒心里咯噔一下,“我去,大哥怎么凑上去了……” 因为不想父亲像前世一样赴宴归来受重伤,林飒早膳动手脚将父母绊在了府里,导致现在进宫的队伍里只有他们兄妹和祖母三人,这也是祖母此刻脸色格外差的原因…… 只是林飒疏忽了,他们兄妹从小在无拘无束的塞外长大,一个个早就练就了侠士热肠,前世自己看不下去的,大哥自然也会拔刀相助。 “不行,不能让大哥蹚这趟浑水……”林飒起身就要下去追, “坐下!”祖母狠瞪了林飒一眼,“别人家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往前凑什么!” 说完不待林飒反驳,转头冲着窗外冷声道,“长福,你去把大少爷带回来!” “是。”外面长福轻应一声,闪身挤进了人群。 “你是谁?”另一边,人群正中间,叶伽成看半路杀出个陌生少年,不禁怒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当街欺负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林宗挡在叶昕然前面,一板一眼的劝说道。 不想刚说了两句,就被追过来的永安拉住了,“大少爷,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闲事咱们还是不掺和了吧?” “可是他们这……”林宗看了看地上的叶昕然,很有些不放心。 “时辰已经不早了,老夫人和大小姐还在车里呢……”永安瞟了眼不远处的马车,隐晦提醒道。 林宗会意,再一想祖母出门时那张阴翳的脸,及如坐针毡的小妹,只好妥协道,“那……好吧,我随你回去就是。” 不料林宗说完,这厢人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 003你在帮我? 不料林宗说完,这厢人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就见地上弱不禁风的叶昕然一骨碌爬起身,急忙追了上来, “这位公子,刚才真是太感谢您了,既然您赶时间,那就赶紧走吧。” 叶昕然捂着被抽伤的脸,摆出一副息事宁人、顾全大局的架势,强颜反劝起林宗道, “您尽管放心,这位是我大哥,他没有欺负我,也就是打几下而已,昕然从小到大挨的多了,其实早就习惯了……” 我去,说的多好听,竟然挨习惯了? 既是习惯了,那你故意在这大街上闹什么闹?看叶昕然这一脸无辜、口是心非的模样,林飒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不行,这么个蛇蝎美人,可不能让她缠上大哥。这紧要关头,如果大哥和叶伽成大打出手再误了赴宴的事,那自己这几天的努力就全泡汤了。 林飒想着,也顾不上看祖母的脸色了,跳下马车就往人群里钻。 “什么?挨习惯了……”另一边人群里的林宗一听叶昕然这话,果然当即就不愿意走了,“不行,这事我没碰着就算了,今天既是撞上了就必须管一管,这也太过分了,身为哥哥的,怎么可以如此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这边林宗上了火,不料那厢叶伽成也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嗬,想当救美的英雄是吧?行啊,那就先问过本公子手中这根鞭子再说吧……” “打就打,小爷今天还就要给你点教训,让你也尝尝被人抽的滋味……”林宗一返手夺过长福手里的马鞭,咬牙道。 双方互不相让,眼看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 “住手!” 林飒气喘吁吁挤到跟前,喝住两人,二话不说拉着林宗就往外挤,“大哥咱们走,今天没空打架!” “喂,你又是哪根葱,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女人瞎搅和什么……”眼见着刚找到的出气筒就要开溜,叶伽成自然不能愿意,拦着两人不肯让步。 “我说这位叶大少爷,敢情你是没长脑子,还是真缺心眼啊?”见叶伽成仍是这副混不吝的做派,林飒气不过,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 “想找人打架什么时候不能打,有必要非在这么个节骨眼,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吗?你是嫌你这名声不够坏,还是给你外祖李家抹的黑少呀?” “这……这位小姐,你不要这样说我大哥,我大哥他……”林飒骂完,这厢叶伽成还懵在那里没反应过来,那叶昕然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凑了上来,“他也就是贪图玩乐、性子暴躁、喜欢动手了些,别的真没……” “你闭嘴!”林飒本就看这叶昕然不惯,此刻哪能任由她继续混淆视听,遂冷笑着揭穿道, “拜托叶小姐你也不要说的这么可怜,好似自己多委曲求全似的。单说今天进宫这事,你生母赵姨娘现在不是打理着宁国公府吗,你想进宫去找你姨娘备辆马车就是,干嘛非缠着别人没完没了,他一个大男人骑着马,你是能坐马头呀,还是马尾啊?” “这……这……,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叶昕然还想继续装可怜,又被林飒冷嗤一声打断了,“呵,能晓得去花萼楼磕头拜寿,你这宫进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人还是要善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以为大家都傻就你聪明呢,只哭几声不是苦肉计,那叫白莲花!” “我……我……”被林飒这么冷不丁将心思昭然于众,叶昕然顿时语塞,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 “小……小姐,您怎么在这里,真是让奴婢一通好找……”正难堪处,只见一个小丫环从人群中跑出来,利索的将叶昕然给拉走了。 而随着两人离去,周围那刚才看热闹议论的最起劲的几人,也一眨眼的功夫全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少爷,小姐,咱们回去吧,老夫人都等急了!”见周围人群散去,长福又从旁催促道。 “对,赶紧走,赴宴可是大事!”林飒反应过来,拉着林宗就往马车走。毕竟一会进宫还有一场恶仗等着自己呢,她可不能在这耽搁太多时间。 不料两人刚走了两步,又被人拦住了。 “你又要做什么?”林飒狠瞪着面前的叶伽成,冷声质问道。 “你…你刚才是在帮我?”叶伽成脸憋的通红,半晌方不自然的确认道。 毕竟也是侯门贵府里泡大的孩子,到了这会叶伽成哪里还看不明白刚才的猫腻,要知道从小到大,他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种言论的亏了。 “你想多了,我是在帮我们自己,麻烦叶公子让下路,我们赶时间!”林飒没好气的回完,拉着林宗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能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吧,林飒看这叶伽成,仍莫名的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莫名有种冲上去再打一架的冲动。 “飒儿,大哥今天好像又鲁莽了,只是刚才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眼看到了马车边,后知后觉的林宗终于也醒过味儿来,不由得好奇问道。 “哈,你妹妹我是谁呀,那可是洞庭湖上的麻雀,什么大风大浪……”林飒眨了眨眼,一脸的得意。 不料这边炫耀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一个严厉的声音从车厢里蹦出来,“雕虫小技!快点上车!” “哦!”林飒乖乖应了声,冲林宗扮了个鬼脸,转身小心爬进车厢。 接下来一路无话,车马飞驰,三人很快到了皇宫,下了马车换上软轿,在一众宫人太监的引领下往花萼楼赶, 眼看就要到地方,岔路口忽然和几个身着靓丽宫装的女子遇上了。 为首一位四十多岁长相清丽的妇人,乍一见来的只有林飒他们三人,还愣了一下,不过情绪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迎上来参拜。 “坏丫头,连你也来打趣我……”见到此人,安和长公主难得露出笑脸,无比亲切道。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伽成亡母的堂姐容妃…… 004宫变,逆天改命 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伽成亡母的堂姐容妃。 若说这容妃也是个奇人,和皇上江南相识,进宫二十多年,荣宠不断,却一直无所出。 不过她为人很是低调内敛,八面玲珑,不仅和皇后、德妃等人关系良好,就连一向行事乖张的安和长公主也和她是忘年交。 “容儿这不是好久没见长公主您,实在想的紧嘛。”容妃挽着长公主的手,笑嗔道。 “别说,这阵子因为府里的琐事,还真有一阵子没进宫了,”长公主说着,不满的瞟了眼身后的林飒,又摇了摇头认命道,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的了。只是这寿宴即将开始,你这是……” “哦,容儿要去福宁宫呢。” “福宁宫?”长公主一怔,不禁好奇道,“往年不都直接去花萼楼一块磕头拜寿吗?你这冷不丁跑德妃那里做什么?” “呃,众位大人这会倒是都在花萼楼侯着呢,不过长公主您有所不知,福宁宫那边刚刚传出消息,说是养的那几株昙花像通了灵性,晓得今天有大喜事似的居然竞相开放了。” “众位夫人一听都新奇的紧,趁着太子领着皇孙们这会都在坤宁宫给皇上磕头,全带着少爷小姐跑福宁宫看景去了。容儿现在过去,比着他们都晚了一步呢。” “昙花尽数开放?”因这容妃多年来从不掺和众皇子之事,所以安和长公主自然没有多想,“这倒是个好兆头!行,既是时间宽裕,那本宫也跟着你凑凑热闹去!” 两人手挽手朝着福宁宫走去,林飒不动声色的拖在最后,冷眼看着这一切。 嗬,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要知道前世庆王之所以能顺利逼宫,首要功臣当属这位低调无害的容妃,就是她将一众官眷都骗去的福宁宫。 “对了,不是说庆儿十日前就回京了吗,这两天怎么不见他人呀?这么大的寿宴,又让太子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张罗。还有那两位,竟然到现在还没有露面……”走了几步,长公主想到什么,颇有几分微词道。 毕竟几个皇子中,从小到大最得长公主疼爱,这些年和林家来往最密切的就是太子了,所以长公主话里话外,难免透着对其他三位王爷的不满。 “您老所言极是,这段时间为寿宴之事,太子殿下确实受累辛苦了!” 容妃自然深谙这其中的玄机,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从旁开解道, “不过要说起其他几位王爷,那孝心也是天地可鉴的。 就拿庆王来说吧,平日里在德妃娘娘的严厉教导下,练就了一身的本事,这些年南征北战的,可是没少为皇上分忧。今年为了大寿之事,亦是老早就赶了回来。赶巧听说城外新来了个杂耍班子,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个个身怀绝技。 庆王想着大寿时博皇上一乐,就亲自出城相请去了。看这时辰,也该回来了。 允王呢,年纪最小,打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自然也是孝顺的。听说前几天来信儿还说备了厚礼亲来贺寿呢。可不知什么缘由,走了一半……, 呃,好像是在永城的地界吧,突然就染了重疾连床都下不得了,就耽搁着没有来成。 至于静王嘛,他那个爱静的性子您也知道,封地又着实路远,也就没有折腾着往京里来。 不过这允、静两王虽是人没到,礼倒是一大早都送过来了,东西选的都很是用心……” “嗯,这话属实,这几个孩子都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质上自然都是好的……” 一路上,前面长公主和容妃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闹,后面众人默默听得也极为认真。 眼看到了福宁宫门口,不料一转头,却见后面只余了林宗一人。 “咦,大……大小姐哪去了?”一看凭白少了一人,那容妃眼都有些直了。 “哦,飒儿刚刚突然肚子疼,由小公公领着去就近的净房了。”林宗觑了眼长公主,小心解释道。 “真是越来越不像样!”长公主拧着眉头,黑脸命令道,“宗儿你现在就去,把……” “无妨无妨!”一见林宗也要被撵走,那容妃忙换上笑脸阻拦道,“既是由小公公领着,自然是周全的,哪能让大少爷再跑一趟,眼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去赏花吧?” “也好!”长公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 这边几人终于悠哉的进了福宁宫,而另一边林飒却在御花园某处忙的天昏地暗。 这几日林飒思来想去,觉得前世之所以发生皇后、太子等人被害的惨局,首要原因就是奉诏勤王的兵来得晚了,所以此刻,她争分夺秒的努力着,就是想在庆王的人攻进坤宁宫之前,帮着将血诏以最快的速度从密道送出去,让在永城养病的允王能第一时间进宫勤王,进而成功保下太子…… 一柱香的功夫后 御花园西北角,一身小太监装扮的林飒终于灰头土脸的从假山洞里爬了出来。刚才她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密道,在一些重要岔路口认真做了标记…… 准备工作做完,林飒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沿着小径撒腿往坤宁宫的方向跑去。下一步,就是找送诏之人了。 渐渐的,越往里跑,周边兵器相撞声、喊杀声、呼救声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林飒知道,这是庆王的人闯进来已经开始大开杀戒,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林飒一路拼命奔跑着,她必须争分夺秒…… 终于,在穿过小半个御花园之后,转过前面的弯,坤宁宫就近在咫尺了。林飒心中一喜,不觉又加快了步伐。 不料,人刚跑到岔路口,迎头就和一个手持钢刀的黑衣大汉撞在了一起。 那大汉一见林飒,初是一怔,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拔刀朝着林飒砍来。 但是,他快,林飒更快…… 仗着体型小的优势,林飒哧溜钻到了旁边的灌木丛。 大汉一看人就这么溜了,自是不能就此算完,一路挥刀朝着灌木丛砍过去, 砍着砍着,突然…… 005谎言当众被拆穿 砍着砍着,突然,在靠近一座假山时,只听“扑通”一声,就见那大汉两眼猛的一翻,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还好前两天从大哥房里翻出了这个,关键时刻貌似还挺好用!”林飒从假山后跳出来,摆弄着手里的小弓驽,一脸得意道。 不料话刚说完,林飒只觉身后突然一阵阴风袭来…… 林飒回头…… 就见不远处又一个黑衣大汉,手持大刀,从另一条小路上一跃直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飒轻轻一闪,成功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得亏这些年,母亲对她和哥哥一视同仁,练功一天都不让落下。眼下自己虽然身体还没有长开,力量跟不上,但是最起码的技巧和应激反应还是不错的。 不过敌我力量悬殊,林飒可不敢丝毫掉以轻心。在对方再次挥刀砍过来时,只见她灵活一跃,顺利躲到了右后方一颗大树后。 与此同时,在对方追过去时,又见她纤手细细一抬,一道冷光闪过,手中的驽箭又准确无语的没进了对方胸口。 接下来就见那男子连喊都没有来及得喊一声,扑通栽倒在地。 一连解决了两个彪形大汉,林飒只出了一点薄汗,不过低头一瞧手中只剩了一支驽箭,却不由得挠头犯难了…… “锵锵锵……”就在林飒苦思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林飒心里一惊,赶紧顺势躲到一旁的海棠花丛后,关键时刻自然先保命要紧。 出乎意料,打斗很快就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扑通扑通的脚步声, 林飒悄悄透过花丛的缝隙一瞄,就见五六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簇拥着一个清瘦的小太监,快步走了过来。 惨了,这次来的人这么多,这要是被发现,可就死定了!林飒窝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手里紧紧攥着仅有的那只箭矢…… “司徒庆这个白眼狼,竟然带兵逼宫,枉皇上和殿下这么多年对他如此信任……”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陆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司徒庆……逼宫……,林飒心中一动,赶紧爬起身从花丛中再次望出去。 仔细一瞅那几人服饰,每人胸前果然都绣着一簇火焰,林飒不由眼前一亮!因为她曾听祖母无意中提过,火焰正是太子统领的神策军的标志。 尤其是几人话里话外对皇上太子的维护之意,想来这些必是送诏之人无异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对方身份确认,林飒高兴的一颗心砰砰砰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角门,那里平时就不大引人注意,咱们一会从那里杀出去,到永城快马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走着走着,只听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提议道。 “嗯,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什么?从角门冲出去?要知道,前世这几人就是在角门阵亡的啊…… “你们不可以从角门出去!”林飒脑子一热,来不及多想,直接跳出来阻拦道,“那角门看似安全,实则最是危险,外面埋伏重重,你们快跟我走,御花园那边有一个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 林飒这么做本是好心,可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根本还不认识刚归京不久的她。 果然,见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脏兮兮小太监,一针见血就指出了他们的意图,那几人立即一副如临大敌的反应,眨眼间,几把剑齐唰唰全指向林飒要害处, “你是谁?哪个宫里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目的?” “密道又是什么意思……” 生死攸关,在一把把冷剑面前,林飒方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此刻她自然不能实事求是的讲,说这密道其实是那渣男司徒昊前世为了迎娶自己,装腔作势的翻修御花园时无意发现的,而自己因为不放心,昨天还顺着密道偷偷跑进来一次…… “呃,我……我不是宫里的太监!”为了节约时间,尽快打消对方的顾虑,林飒眼眸一转,撒谎道,“我……我是唐国公府的小姐,那……那密道是我瞎玩时无意中发现的,不过你们放心,它很安全,我曾试着偷走过一次,完全没有问题……” 没办法,关键时刻只能冒充别人了。毕竟唐家乃唐皇后娘家,而太子又是唐皇后亲生,以唐家对太子一党的维护之心,对皇宫的熟悉程度,这个时候冒充唐家小姐,是最有说服力的了。 “唐家小姐?”果然,唐家这名号一亮出去,立即就有人迟疑了, “这倒也有可能,毕竟唐大小姐经常进宫陪皇后娘娘,而且她那个性子又爱在宫里乱跑,发现密道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信了信了,真是太好了!见对方纷纷收了剑,林飒心里一阵狂喜,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不料她这气刚出了一半,兜头就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胡说八道!”只见那刚才提议走角门的络腮胡子,上前一步直指着林飒,冷笑着揭穿道,“你根本不可能是唐家小姐,唐家就只有婧依一个女孩子,我外甥女长什么样儿,我这个表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表……表舅?林飒一头黑线,脑海中瞬间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我去,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唐婧依还有这么个表舅。这下好了,当众被人拆穿,自己倒成了阎王爷放屁——鬼话连篇了! “快说,你到底是谁?有何企图?再不说实话,当心这就要了你的小命。”而另一边,那帮人一听林飒竟是个骗子,一把把剑又瞬间逼了上来,有两个性子急的,就差直接把剑刺进身体了…… 一见对方来了真的,林飒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出来了!我去,总不至于这么点背,人没救到一个,倒把自己的小命先搭上了吧。 “我……我……”林飒脑子飞速旋转着,企图转移话题道,“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这都火烧眉毛,主子们都危在旦夕了,你们竟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质疑我这个真心帮你们的人, 拜托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不管我是谁,但凡有一丝想害你们的心,刚才只需喊一嗓子,就能把庆王的人招过来,将你们全抓了去,有必要……” “她没有撒谎!” 006好熟悉的眼睛 “她没有撒谎!” 就在林飒绞尽脑汁、准备了长篇大论,希望能尽快说服对方、打破眼前的僵局时,只听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如天籁般突然传了过来。 “啊……”冒然听到对方阵营里竟然有人替自己说话,连林飒自己都吓了一跳。 抬头,冷不丁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只见那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犹如两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我以前见她和唐大小姐一起进过宫,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唐家三房的一位庶小姐……”小太监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林飒身上移开,不紧不慢的向其他人介绍道。 “对对对,我确实是三房的小姐,真没有撒谎。”随着对方视线离开,林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一迭声顺着对方的话继续扯谎道,“这虽然是庶出,但也确实是唐家的小姐不是?” 好不容易有人替自己解了围,林飒可顾不上想那么多,横竖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上策。 当然了,这么紧要的关头,她也懒得管对方究竟为何替自己说话,到底是认错人了,还是别有居心。 林飒现在惟一担心的是那小太监份量不够,说的话唬不住人,万一那几个神策军不依不饶再要什么证据,见拿不出来,一激动真把自己给捅成筛子,那可就全玩完了。 不过,结果再次出乎林飒的意料, “大家从密道走!”只见这小太监云淡风轻发话后,那些神策军竟全都默默收了剑,不仅没提任何质疑,反倒齐唰唰看向林飒,一副有所期待的样子。 看这架势……自己这是蒙混过关了? “唐小姐……唐小姐……”就在林飒愣在那里,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这个突兀的结局、没认清眼前的形势时,只见那络腮胡子也一改刚才强硬的态度,走到林飒身边恳声提醒道,“时间紧迫,还请您前面为大家带路才好?” “哦哦,对对对……,送诏要紧,大家随我来!”林飒反应过来,自是赶紧小跑着在前面引路。 接下来,众人一路疾走,很快到了密道口, “你不走?”待所有人都进了密道,那小太监见林飒还伫在原地,没有相随的意思,突然转头问道。 “我……”再次看到那双眼睛,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怔, 好幽深的一双眼睛,仿佛一下能看到她的骨子里…… “这里很危险!”看林飒又傻乎乎的怔在那里,小太监轻声补充道。 “呃,谢谢提醒!”林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那个……,我祖母和大哥都还困在福宁宫,我不放心,得过去看看。” “请一定保护好自己!”看林飒心意已决,小太监没再耽搁,叮嘱一声,带着人朝着密道深处走去。 直到几人走的完全没了踪影,林飒才反应过来,机械的将洞口一点点重新遮盖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小太监应该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单只背影看着就与别的宦官有很大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很是熟悉。 林飒甚至隐隐觉得,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会只是个小太监。但是不是太监,他又是谁呢?自己为什么除了眼睛之外,对这人的长相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不过话说回来,但就刚才对方这份沉稳和处变不惊的气势,小小年纪竟将这几个神策军压的服服帖帖,还是很让人震惊的。 万幸万幸,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哪个相熟的唐家庶出小姐,若非不然,就他这慑人的眼神盯着,估摸着自己还真有可能抗不过去,非露出马脚不行…… “砰砰砰……”,就在林飒凝眉苦思的当口,只听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闷响。 不好,好像是福宁宫的方向?! 大哥和祖母还在里面呢! 林飒心里一凛,也懒得再想那关于小太监的事,赶紧掉头朝着福宁宫的方向奔去。 可是等林飒气喘吁吁跑到福宁宫,在大门附近仔仔细细寻了几圈,却见除了院门紧闭,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什么的了。 咦,不对呀,刚才的声音应该是这附近传出来的啊?人呢? 就在林飒心声疑惑之时,只听“砰”的一声,又一声闷响传过来。 这次林飒算是听真切了,声音是从院子的西北角传过来的。 林飒不敢耽搁,寻声赶过去,就见福宁宫一个角门处,不知从哪跑来几个侍卫,抱着根几人粗的大棍子,正吭哧吭哧撞着门。 林飒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可能是棍子太重,这几个力气实在有限,抱着好像很是吃力,撞几下,就不得不歇上一会喘几口气。 “头儿,咱们这个时候不去坤宁宫保护皇上,反倒在这里撞门,真的合适吗?”休息的间隙,只听边上一个又黑又胖的男人悄声问道。 “你傻呀,现在那么多人都赶去坤宁宫,还能有咱哥几个立功的机会吗?”中间那个高高大大头领模样的大声训斥道,“少叽吧废话,赶紧给我撞门,只要门开了,以后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也是,现在庆王的主要兵力,全在坤宁宫门前守着呢,咱们就是过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这边就不同了,听这动静估摸着,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人。” 那黑胖男子挨了呲,摸了摸头,自顾自的反省道,“想来只要咱们撞破门护得众位夫人小姐少爷周全,回头不怕众位大人们不记咱们的恩情、争相跑来感谢……” “那是当然,你小子也不想想,咱们头儿看事什么时候岔过眼……”见这黑胖男子嘀咕个没完,旁边一个瘦小个子轻拍了拍他的背,催促道,“大家都鼓鼓劲,赶紧继续撞门,头儿心仪的王尚书家的嫣儿姑娘可还在里面呢,那可是咱们未来的嫂子,别的暂且不说,就冲这,咱们也必须帮着头儿赶紧将她救出来不是……” 这几人絮絮叨叨说完话,忙不颠的抱起大木棍,扑通扑通又是一通撞。 007还人情 还别说,几声之后,角门还真被他们撞出了动静,成功撞开了一条缝。 随后就见院门咣唧打开一扇,从里面冲出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扑上来,和那几个侍卫迅速给扭打在了一起。 本来只有这么几个人,那几个侍卫还可轻松应付,一番交手后很快占了上风,估摸着拿下应该也只是早晚之事。 但很快,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见伴着这几声撞,有附近庆王的兵听到动静飞奔赶过来增援,一时间双方人数差距迅速拉大,而那几个侍卫也被围在中间做起了困兽之斗。 机不可失,见此时双方人员打得热闹,完全没人顾及那开了一扇的角门,林飒一咬牙,就准备趁乱摸进去。 不料,林飒这厢刚一抬脚,冷不丁被人从后面给死死拽住了 “叶伽成……,你怎么在这里?”回头看清来人,林飒一脸懵圈道,“你拉我做什么?” “你不能过去!”叶伽成脸微红,一脑子门明晃晃的全是汗,“那几个侍卫撑不了多久,你现在上前很危险……” “放开,有没有危险本姑娘自己能判断!”林飒一把将人甩开,没好气的打断道,“拜托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这里不需要你瞎操心。” 林飒本以为自己都这般说了,依着叶伽成以往的牛脾气,总该甩袖子直接扭头走人了吧。 “不行,你刚才帮了我,我不能欠你的人情!”只见叶伽成那牛脾气确是犯了,不过却是上前一步拦住去路,公然一副和林飒犟到底的架势。 而正如叶伽成所说,就在这厢两人争执拉扯的当口,只见那几个撞门侍卫很快就被打趴下,随后所有黑衣人一跃而入,角门更是咣铛一声,又严严实实给关上了。 林飒一见这么好的机会给生生错过了,自是当即就火大了, “叶伽成,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你这么还人情的嘛,我大哥和祖母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却拦着我不让进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们要是出了事,你负的起责吗?”林飒叉着腰,指着叶伽成恶狠狠的骂道。 “里面很安全,依你祖母和容妃的关系,你大哥不会有危险的,”见林飒真生了气,叶伽成反倒态度软和了不少,“再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你一个姑娘家,那边打打杀杀的又这么乱,万一他们真砍到你、或把你捉住了怎么办……” “嗬,你说的倒是很轻松。 不过也是啊,那容妃是你姨母,她和这些黑衣人本就是一伙的,他们当然不会伤害你,你自然也觉得里面是安全的,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吧?” 林飒冷嗤一声反问道,“另外,不要告诉我,都到了这会你仍然认为,你那姨母上赶着和我祖母结交,真的是性情相投、兴趣相合吧?” 林飒可是记得清楚的很,祖母前世就是因为宫变那天在福宁宫中箭受了重伤,后来一直瘫痪在床,性格才变得更加古怪,完全不近人情的。 而父亲为了给祖母报仇,虽然最后一箭射死了庆王,但自己也身中数箭,在家养了大半年才堪堪恢复。这一切,分明和那李家的容妃关系甚大。 “我我……她……”被林飒这么一顿抢白加讽刺,叶伽成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一张脸是红了白,白了红,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又悻悻的闭上了…… “真没见过你这种人,这么不识好歹,刚才好心帮了你,你倒是好,恩将仇报……”这边祖母和大哥还生死未卜,林飒可没功夫和叶伽成在这浪费时间,愤愤的指责了两句,转身就准备去别处再寻寻机会。 可是走了几步,人却忽然又定住了。 “对了,这一急倒把刚才的事给忘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飒一个急转身,倒回到叶伽成面前,突然饶有兴趣的追究道, “话说,你这会不是应该也在福宁宫里面吗?这大门小门都关的这么紧,你是怎么出来的?难不成这里也有密道不成?” “呃,我是因为进宫时和父亲他们怄气,所以后来也压根没听他们的劝进里面赏什么花。”见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叶伽成忙收拾心情回答道,“不过还真让你猜着了,这福宁宫好像真有密道。” “真有密道?”听到密道两个字,林飒心突的一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直往脑门上冲。 “你确定?”只见林飒拼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眯起眼睛,紧盯着叶伽成,再三确认道,“真的没有撒谎骗我?警告你,你若是该说一句瞎话的话,小心……” “真没有骗你!我叶伽成以人格担保,那密道是千真万确!”叶伽成打断林飒的话,拍着胸膛再三保证道,“此事乃是我亲眼所见,我刚才在那荷塘边的林子里坐着生闷气,不小心一抬头,正好瞅见德妃和容妃带着几个人从对面一个山洞里鬼鬼祟祟走出来。 我一时出于好奇,等她们走远后,还特意跑进去瞅了瞅。别说,瞎猫撞着死耗子,经我一通胡捣鼓,还真找到了机关所在。 打开后,里面好像是一个通往某处的密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是通往这福宁宫里面的才对。” “我去,这正瞌睡呢,枕头倒自己送过来了,老天爷对我真是太仁慈了!”听到自己的猜测成了真,林飒激动的两眼直冒泡,拉着叶伽成就开始往那池塘边跑,“快快快,你不是说要还我的人情嘛,快带我去看……” 果然,有了密道这个捷径,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这边林飒跟着叶伽成七绕八拐,只用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顺利摸到了福宁宫大殿旁的一个耳房里。 不过,还没等来到大殿,就听那里已叫骂声一片。 安全起见,二人并没有草率行动,而是先悄悄躲在一个书柜后,默默观察着外面的形势。 只见大殿里,众位夫人小姐公子全抱头蹲在正中的一根柱子旁,外围十多个黑衣男子,整个将他们围了一圈。 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眼梢处有道刀疤的男人…… 008指认 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眼梢处有道刀疤的男人,则围着这帮人骂骂咧咧个没完…… “娘个婊子养的,都被关在这里了还不省心,敢跟老子到处招男人来闹事,我瞅着你他娘的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们这里哪个是姓王叫嫣儿的,自己麻溜的给老子滚出来……” “没胆站出来是不是? 其他人呢?有主动将人指认出来者,一会爷重重厚赏……” 林飒认得出,这刀疤男其实就是刚才带头冲出去和那几个侍卫激战的小头领。 此时他肩膀上还有一处伤,虽然不知从哪扯块布缠住了,但仍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滴着血,想来应该是刚才激战时留下的,伤的并不轻…… 转了两圈,可能是不小心扯到伤口的缘故,那刀疤男痛的中间咧了好几次嘴,再加上骂了半天又没人响应,他脾气瞬间变得更加火爆了, “好好好,都给老子装哑巴,不肯开口是不是? 行啊,既然你们都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套,那老子现在就成全你们!” 骂着,只见他飞起一脚突然踹在身后一人高的花瓶上, “咣铛”一声,花瓶飞起,撞在不远处的墙上,直接给摔了个粉身碎骨, “兄弟们,犒劳大家伙的时候到了,一个个的都甭崩着了。人嘛,该享乐时就要及时享乐。” 见威胁不管用,刀疤男眼眸一转,邪淫一笑,挥手号召周围的黑衣人道,“大家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兄弟们只要看着顺眼喜欢的,现在就拖走,找个角落好好乐呵乐呵去……” 随着刀疤男这一声令下,只见周围的黑衣人瞬间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别别别,大家都冷静冷静,千万别胡来。”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只见一个身形瘦削,容长脸,绿豆小眼的男人赶紧跳出来阻止住大家,随后,又上前提醒刀疤男道,“大……大哥,这样不……不好吧,不管怎么说他样可都是官眷,您让兄弟们这样,别……” “怕什么?”刀疤男眼一横,咬牙道,“出了事大不了我一个人抗着!谁让他们先给老子做对,不愿交出那姓王的呢,他们这叫自作自受……” 说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一伸,一抓,率先将不远处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姑娘给扯了出来, 一反手,扔到那绿豆眼脚边道,“就这个,给你了!” 只见那第一个脱离队伍的小姐乍然间完全吓坏了,惨白着脸赶紧跪下求饶道,“各……各位爷饶命,求你们千……千万放过我,我是无辜的……” 那绿豆眼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放不开,但低头一瞅,见面前这小美人实在水嫩,完全和平日里碰的那些勾栏院货色不可同日与语, 也不禁色从胆中来,一把抱住人涎笑道,“来吧小美人,不要害羞嘛,来来来,先让爷香一口再说……” “啊,不要……不要……”那粉红姑娘边拼命躲闪,边哆嗦着指向柱子旁一个紫衣姑娘,揭发道,“你……你们去找她,她……她就是王尚书家的嫣儿小姐……,她长得还比我漂亮,冤家头债有主,求各位爷放了我吧……” “唔……唔唔……”而随着这个粉衣姑娘指认,只见中间紧挨着柱子的那王嫣儿,也再没忍住,吓得抱着柱子索性哭出了声。 “原来就是你个小婊子给爷惹的事!嗬,还挺能憋呢,爷在这嚎了半天,你连动都不动,全当爷在这放屁呐。” 那刀疤男刚才那番作为,本就是想揪出这王嫣儿来撒撒气,此刻见元凶被指认出来,自是立即就让人放了那粉衣姑娘。 只见他大步走过去,如老鹰抓小鸡般,一探,一抓,一把扯住王嫣儿的衣襟,一使劲将人给直接扔出去老远, “告诉你,爷现在后悔了,就你这种小妖精,祸害得爷都受了伤,我看根本就是连侍候我兄弟的资格都没有。 来人呀,将人拉出来给爷直接砍了!” 可怜那王嫣儿一个深闺小姐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吓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一摔又正好落到那堆花瓶碎片上,胳膊腿上登时划了好几处口子,鲜血淋漓…… 可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死命用手抱着头,缩在墙根边,扯着嗓子向人堆里的母亲不住的哭着求救,“母……母亲救……救我……救我……” “住手!”见女儿性命就要不保,王夫人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再加上自长女当了太子妃后,人前人后风光多年的她,何曾受过这等气,丢过这个脸,自是当即心一横,就把这平日里的威风给抖了出来, 只见她大喝一声,上前几步,一口啐到那刀疤男面前,泼口骂道,“呸你个狗杂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我王家的女儿也是你们这等腌脏人可以随便碰的吗? 告诉你们,我长女可是当今堂堂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小心回头她禀了太子,一声令下,就灭了你们一个个的九族……” “太……太子妃……”那王夫人本以为搬出长女来,这帮人总该被唬住了吧。 不料她不说还好,一开口,那群黑衣人反像是听到多大笑话似的,笑得一时间完全停不下来了, “我去,老子还以为多厉害的人物呢,原来竟是太子妃啊。”只见那长了绿豆眼的瘦高个子,捂着肚子笑道, “告诉你们,爷们几个今天跟着王爷打进宫来,不为别的,首要任务就是干掉那太子和太子妃,让我们庆王爷取而代之……” “这……这……”听到这帮人的目的竟是这般,王夫人不由得一怔,脸也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但是余光一扫到墙角危在旦夕的女儿,赶紧深吸几口气,强撑道,“反了……反了你们!那……那庆王也不要太无法无天,说破大天去,上边还有皇上呢,本夫人就不信皇上还能由着他庆王胡来……” 不料这王夫人嘴上横,那刀疤男却比她更横,上前一巴掌扇在王夫人脸上,一口痰啐过去骂道,“去你个糟老娘们! 实告诉你吧,你就是现在把皇帝老儿搬来了,老子也不怕, 大不了这边混不下去,爷仍回自己的青龙山当山大王去,没得不比现在逍遥自在……” 009擒贼先擒王 “你……你你……”见闹了半天,这帮人原来竟是草寇土匪出身,横竖是说不通理的架势,再加上被对方一巴掌打过后,脑袋边上嗡嗡嗡的冒着金星,那王夫人害怕、气愤加伤心,一口气倒腾不过来,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母亲……母亲……”那王嫣儿本来自己吓得够呛,只晓得抱着头缩到一边哭,这会一见自家母亲倒下去没了气,反倒一时间忘了自身的安危,扑过去抱着王夫人号啕大哭起来。 那刀疤男刚才折腾了半天,可能是扯到伤口又痛起来的缘故,再加上王嫣儿又这么一通哭,当即惹得他性子又躁了几分,转头冲着那绿豆眼吼道,“你……你们都在这充什么死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拖出去砍了!省的在这吵吵的爷头疼!” “哦……哦,小的遵命!”大哥发了怒,那绿豆眼自是赶紧招呼旁边一个兄弟过来帮着拖人。 可是拖了两步,都还没走到殿门口,一瞅那哭的梨花带雨的王嫣然,竟比刚才那粉色姑娘还要动人几分,真真一个仙女下凡似的,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动。 回头眼巴巴的看着那刀疤男求道,“大……大哥,您……您看,这……这小美人长得实在是太可人疼,能……能不能……开开恩让兄弟……” “你他妈的给老子磨叨个什么劲!”自家兄弟什么德性刀疤男自是早就心知肚明,抬腿一脚踹在绿豆眼身上,骂道,“爷只让你砍人,有说让你现下就砍吗?” “哎,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听话听音,绿豆眼反应过来,知道大哥这是允了自己,自是高兴的连忙招呼那帮着拖人的兄弟道,“快快快,将人弄到偏殿去,咱哥俩……” “别呀,算上我们!算上我们!大家都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自然要同享!”一听有好事,周围几个黑衣人也蜂蛹着上前,企图也分上一杯羹。 “大家都去,只留大哥一个人在这恐怕不好吧?”绿豆眼怕众人这一闹,再把自己的好事给搅黄了,小心觑了眼那刀疤脸,忙向各位建议道,“兄弟们要不这样,我们两个先去,等完了事,再过来换哥几个如何?” “也好也好,那你们就赶紧去,念着点哥几个快点完事就行了。”经绿豆眼一提醒,大家回头一看,那刀疤脸黑的果然又不成个样子了,再闹下去,估摸着谁都无便宜可占,遂也只好妥协了。 只可怜那王嫣儿,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加上刚才哭闹了那么一通,再一看这阵仗,早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只眼睁睁的如待宰的羔羊般,任由两个人朝着偏殿越拖越远。 纵观殿里其他夫人们,见此情景也一个个面如土色,不忍看下去。但不忍虽不忍,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出面阻止的。 尤其是看到这王嫣儿拖走后,自己身边的女儿总算是暂时安全了,别说让她们上前去救人了,一个个的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女儿,恨不得瞬间变成隐形人才好。 就算是有一两个有傲气的小少爷混在其中,也因为尚未成年身手一般,双方数量悬殊又实在过大,只得强忍着,连哼都不敢哼。 而这所有人中,有一个人当然就是个例外了,林飒放眼一瞅,就见角落的林宗早已被眼见的情形气得青筋暴起,拳头紧攥,一副要窜上前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惨了,这么多人,大哥不会真准备一个人冲上去送死吧,就在林飒提着一颗心的时候,只见一只手及时摁在了林宗的肩头。 祖母?! 林飒循着手臂看过去,就见安和长公主虽也气得脸色铁青,一只手紧攥着自己的拐杖,另一只手却紧紧摁着林宗。 说实话,这么个紧要关头,长公主一如继往的阻止林宗出头,林飒打心里并不怪她冷酷无情,相反,还有几分感激,得亏她的及时制止,才没让林宗这个愣小子蹦出来拿鸡蛋碰石头…… 而就在林飒心里稍稍松口气的当口,只听耳边竟也有咯吱咯吱的声音陆续传来, 林飒扭头,就见叶伽成也早已胀红了脸,一副咬牙切齿、按捺不住的样子。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轻举妄动,他们人太多,只我俩冒冒然出去根本就是送死!”林飒一把强拉住叶伽成劝道。 “可……可是不出手,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叶伽成气得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当然不是,不能硬拼,咱们自然要想办法智取。”林飒指了指旁边的屋子,轻声道,“咱们先回到刚才的耳房里,然后从那里绕到对面的偏殿去,等避开了这些人的耳目,再突然出手一招制敌打晕那两个男的,救了王姑娘,直接将她藏进密道……” 可是,结果再次出乎林飒的意料,就在她精心谋划布局的当口,就听身后忽然凭空一声大喝,“住手!” 林飒回头,就见安和长公主已如灯塔般,巍然屹立在人群中,直指着那帮黑衣人泼口骂道, “简直是胡闹,朗朗乾坤,我堂堂大燕皇宫,岂容你等宵小之辈在这里胡作非为……” 而伴着她这一声大骂,只见空中一道金光闪过,紧接着就听扑通一声, 竟是那刀疤男,一头给栽在了地上。 而周围那帮黑衣人见此突发情形,自是呼哗哗赶紧围过去查看情况。 原来竟是安和长公主起身的时候,已将手中的龙头拐杖飞掷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那刀疤男头上,直接击中要害。 擒贼先擒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到祖母这一招,林飒不由得在心中盛赞道。 与此同时,林飒这边还没感叹完,就见另一边,伴着安和长公主这一出手,对方一乱,林宗已箭一般冲了过去,一脚踹开那还紧拽着王嫣儿的绿豆眼,将人一把扯在了自己身后…… 人群里还有几个和林宗年龄相仿的公子,也恰逢正值年血方刚的年纪,这会见林宗出了手,逮着机会,趁着身边家人不注意的当口,一个个也先后窜了出来。 010舍身救祖母 至于另一边那帮黑衣人,乍然见老大被袭,初时一怔,待反应过来,自是疯一般扑向了安和长公主,企图为自家老大报仇。 林宗几个见状,自是又赶紧调整战略,将安和长公主围护在中间,挺身上前与黑衣人厮杀。 只可惜的是,终究站出来的只有他们寥寥几人,而对面的黑衣人却人数众多,这么两厢一比较,胜负自然是一目了然。 尤其是林宗,身后还有王嫣儿这个拖油瓶,打起架来更是畏手畏脚,完全施展不开。 这边众人打得热闹,而刚才急着拖王嫣儿去偏殿的绿豆眼,由于刚被林宗那一踹,摔在地上后,躺在那里直蒙了半天。 这会终于反应过来,见林宗虎口夺了食,好不容易到手的天鹅肉眼见就要飞,顿时怒火中烧。 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出剑,疯了般朝着林宗刺过去。 只可怜林宗身后护着几乎吓傻了的王嫣儿,两边还被几个人纠缠着,正应付的艰难, 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绿豆眼拿着剑冲到了自己跟前,他却双拳难抵四手,根本想不出任何阻拦的办法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危险时刻,眼见着剑就要刺进胸口, 忽然,林宗看到不远处一道冷光闪过,紧接着绿豆眼连人带剑扑通摔在了自己脚下,而后心处,正插着一只他再熟悉不过的箭矢。 林宗心里登时一喜,“飒儿……” “大哥,小妹来帮你!”林飒从暗处跳出来,扔掉弓驽,弯腰捡起一支剑,冲到了林宗身旁。 前面林飒一个女孩子都出动了,后面的叶伽成自是也不能落后,一咬牙,也跟着冲了进来。 虽然有了两人的加入,战局稍稍有些缓和,但毕竟他们人手少,再加上年纪小又没什么实战经验,所以几个回合之后,就有两三个小公子受了伤,默默退出了战斗, 眼瞅着林飒兄妹这边就要招架不住,安和长公主再次看不下去了,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走出包围圈,朝着身后众位官眷沉声发问道, “都到了这会?难道大家还觉得事不关已,要继续袖手旁观吗?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如若咱们现在放任不管,任由他们伤害了王家的姑娘,那下一个受伤害的,有没有可能就轮到你们自家的女儿了? 如果到时候别人也全都不闻不问,你们心里又是何等滋味?” “这……这……”被长公主这么扪心一问,下面那些夫人们就有些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当然了,本宫眼下也并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本宫可以肯定,就是因为咱们这些家眷都关在这里,才缚住了外面那帮爷们的手脚,让他们不敢轻易行动,” 安和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励道,“拜托大家好好想想,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呀,难道你们真的就准备坐以待毙,继续任由他们宰割吗?” “也……也是这个道理哈,要说咱们也都是身份贵重之人,怎么能让这帮人牵着鼻子走,想害哪个就害哪个呢。” “是呀是呀,想来咱们只要想办法出了这福宁宫,肯定就能见到自家的男人,到时候他们一个个定也能拼了命的保咱们无忧,就再也不用任这帮宵小之辈侮辱欺凌了……” 随着长公主这一动员,就见下面那群原来准备息事宁人的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慢慢的有些就按捺不住了…… “各位姐妹们,大家听我老婆子一句话,但凡你们觉得自己不是个废物,还能砸能搬的,就给我操起家伙、挺直腰杆站起来!” 见时机成熟,最后时刻安和长公主振臂一呼道,“大家都拿出咱们大燕女子的威风来,和他们拼一把,杀出这福宁宫去!” “对,杀出福宁宫去!杀出福宁宫去!” 一人呼,百人应。只见各位妇人小姐一个个搬凳子的搬凳子,捡剑的捡剑,一咬牙一跺脚,索性也纷纷加入了战斗的队伍中来。 趁黑衣人一时应付不过来,时不时的竟也有偷袭成功的。 更有几个出身将门,本就功夫在身的,此时咬牙一打起来,那是完全帼国不让须眉,威风一点不逊男人。 由于所有人的加入,形势瞬间逆转。庆王那边可能最初想着这里都是官眷,派的兵力本就不多,再加上那刀疤男一倒下,黑衣人自己就乱成了一团麻,行动没有了一点章法,所以这么一通混战下来,林飒这边的人很快就占了上风。 安和长公主一看战局越来越可观,也不愿意一直隐在人群后了,索性拿出年轻时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站到前面指挥道, “大家要通力配合,劲往一处使,这样才能起到事半攻倍的效果。 宗儿你们几个会拳脚的后生在前面厮杀,只管负责将人摞倒,没有功夫的夫人小姐跟着垫后,专捡倒地受伤的使劲打砸,千万不要留活口,不要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长公主这边正指挥的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正朝着自己一步步靠近。 只见那地上刚才被她打晕的刀疤脸,在混乱中正幽幽醒转了过来。 睁开眼,一见这乱糟糟的场面,显然已对自己十分不利,再一瞅人群中的安和长公主,很明显是这帮人当中的主心骨, 刀疤脸心一横,就准备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自身,自己也来个擒贼先擒王。 只见他悄悄在一个花瓶后找到藏身之地,然后捣鼓了半天不知从哪又摸出一支箭,一切准备就绪,搭弓就朝着大长公主后心射去。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关键时刻,林飒无意中一转头,正看到那支泛着冷光的箭矢朝着长公主飞去,而安和长公主因为关注周围的战事,根本没有一点防备。 因为角度问题,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 关键时刻,或者是不想祖母像前世一样受伤瘫痪在床,性子变得越来越古怪; 或者是希望母亲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祖母能念在自己今日挡箭此举不再给她气受,让她不到三十岁年纪轻轻就郁郁而死, 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只是出于自己的本能…… 总之总之,在那电光火石间,林飒一跃扑了过去,护住安和长公主,用自己的身体挡了这支箭。 011第二次掉眼泪 猛然间被一股力量冲击到,安和长公主一个趔趄,险些没有跌倒, 一转头,看到竟是林飒在自己背后捣的鬼,本能的张口就要开骂,“你个……” 不料,嘴张开刚蹦出两个字,就见林飒腿一软栽在了自己怀里, 待看清林飒背上插的那只箭,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明白,生死关心,竟是孙女用身体护了自己周全, “飒……飒儿,我的傻孩子啊……”安和长公主一把紧抱住林飒,热泪几乎是从眼里迸射出来。 算下来,这应该是安平长公主活这么大年纪以来,平生第二次掉眼泪,第一次还是因为年幼时,母亲的去世…… 而另一边,那刀疤脸见一箭没有射中,搭弓就准备再射, 紧要关头,就见叶伽成一跃而起,一刀下来,直接砍掉了刀疤男那只拉弓的手。 远处的林宗看到林飒中箭,也瞬间红了眼,急冲冲摆脱掉周遭的人,往这边扑过来,可是这一切,林飒都没能看到…… ……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林飒都觉得自己在一个很特别很奇怪的地方,周围白茫茫一片,像起了浓雾般,她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见。 “大哥……母亲……父亲……”她拼命的喊,使劲的叫, 可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有的只是自己的回声。 林飒不知道自己在那飘飘悠悠晃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就在她心灰意冷,绝望的时候,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小飒……小飒……” 林飒一回头,就见身后不远处竟然有一双眼睛。 那双眼黑的发亮,特别深邃,像大海一样,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将林飒吸进去似的。 “你是谁?为什么眼睛看着这般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林飒好奇问着,走上前想看清楚对方的相貌。 可是对方却并不回他,并且随着林飒每向前走一步,对方就往后退一步,完全不给她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林飒懊恼,生气的停下来,那双眼就在她周围转啊转,转啊转,似乎有意要引着她去什么地方。 没得办法,周围又没旁的人,林飒赌气过后,只得重新收拾心情,勉强跟着那双眼睛一路往前。 走着走着,在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之后,周围忽然豁然开朗,天空中也从知打哪蹦出一个大玉盘来。 挂在空中,明晃晃的,直刺得林飒睁不开眼睛。 朦胧中,不远处好像还有人走动的动静,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确实是我疏忽了,我只知道那年她失了孩子,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但每次提及想开导几句,她都一笑而过,不可置否的样子。 我还以为她已经想通翻篇过去了,谁能想到她竟一直怀恨在心,憋着要整这么大动静……” “不能吧?那容妃这么多年没有子嗣,难道不是因为她本身就身子弱不能生育吗?我可是听外面传的都是这个说法呀?” “你长年在边关知道什么,怎么可能会是外面传的那样。 那年她跟着皇兄回宫,一时盛宠无限,没几个月就怀上了身孕,不到半年,她那堂妹也顺利嫁给了手握重兵的宁国公,一时间宫里宫外很是风光无限。 但树大招风,慢慢的,一些风言风语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就引起了她的不满, 宫里那些手段想来你也听过一些,这一来二去的,那孩子就突然掉了。 再后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一直没能再怀上过孩子,再加上她堂妹又过世的早,宁国公一心只宠赵姨娘,将那叶家嫡子还被送回了江宁老家,渐渐和她也离了心,这些年她过得就有些不如意。 我是知道她心里苦,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和德妃庆王掺合到一块,你说我要是平时但凡心再细一点,早有防范,说不得今天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 “母亲您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事自是丝毫怪不着您的,皇上隔三岔五的宿在她宫里,不也一样没有察觉到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归根结底皇兄还是念着她的情,觉得这些年对她有所亏欠的,若非如此,定是不能见她饮鸠自杀,就心一软,没忍心再诛连李家和叶家……” “是呀,李家和叶家是免了,但庆王这一脉就难逃了,听说明天就要全部问斩呢……” 林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一轮圆月挂在窗外,明晃晃的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不过借着月光这么略一打量,就见床间里的布置让林飒感觉很是陌生,稀稀疏疏几件古物,看着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温度。 她想坐起身,观察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可是伴着手臂一用力,胸口处立即有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林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被布带缠的密密麻麻,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 好吧,她都忘了,宫变那天在福宁宫里,她替祖母挡箭来着,想来自然是受伤了。 林飒无奈的摇了摇头,动弹不得的她只得又跌回到柔软陌生的大床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环境有点陌生,但是外面的说话声她倒是很熟悉,是祖母安和长公主和父亲林海的。 听这动静,两人讲的好像就是此次宫变之事。并且从话里话外不难感觉得出,对于容妃掺合宫变之事,祖母心里还是有所愧疚的,想来性格乖张的她,对自己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心里还是很珍惜的…… 不过,林飒最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些,此刻她放弃挣扎,忍着疼痛禀息凝气听下去,就是想知道此次宫变,经过自己这番奋不顾身的努力,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肯定是允王收到血诏,早早带兵进宫勤王,杀害了庆王一派,及时保住了皇后及太子等人,而祖母、父亲和母亲也都平安无恙,全家都皆大欢喜……林飒在心里愉悦的猜测着。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她精心筹谋布局,凭着一己之力,甚至不惜用血肉之躯挡箭,逆天改命的结果呢。若论功劳,她当然要当仁不让…… 012更糟的结局 “庆王他们被处死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可惜了我那些枉死的亲人呀,一个个生在这太平盛世,却也这么稀里糊涂的丢了命……”就在林飒心中正得意的关头,只听安和长公主又沉痛的开了口。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任谁都无力回天,母亲您还是要以身子为重……”见母亲说着说着又伤起了心,林海自是赶紧好言相劝道。 “唉,自小出生帝王家,我自是晓得这世道的艰辛凉薄,打打杀杀也是早就看惯了的,说到底,我只是心疼皇兄,可怜他辛苦了一辈子,打造了这罕见的太平盛世, 没想到,眼看到了花甲之年,竟突然受此沉重打击,他……他……” 默了一刻,长公主再次开口,听着心情不但没有好转,声音反倒还带着几分哽咽, “实不相瞒,今天我进宫看顾时,他都已经口不能言了,只一个劲的拉着我的手掉眼泪……” “啊?外面不是一直盛传皇上身体无碍,并没受什么大的影响吗?怎么会就到了如此地步呢?”见安平长公主如此说,连林海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可能会不受影响,一下死了这么多嫡亲的人,他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的发妻,从小被立为储君、一直最器重、又辛苦栽培这么多年的嫡长子,还有那九个生龙活虎的皇孙,他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会内心不受打击? 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主要还是心疼太子和那九个孩子,可怜我们司徒家,本来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不料眨眼间这些孩子说没就没了,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 “九个孩子?母亲,据我所知,太子殿下膝下不是只有八个皇孙吗?怎么会是九个呢?” “本来一直就有一个,因着还在胎里时就被无忧寺的老方丈断定命里带煞,这些年一直和她母亲被关在一个特殊的地方,不被外人知晓,一年前她母亲也因病去世了,只留了那个孩子孤单单一个。 此次恰逢寿宴之事,太子本是好意,请求皇兄放他出来,想着让那孩子也出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勤王的兵直到黄昏才得到信儿赶过来,那孩子也就没有躲过这一劫……” 祖母和父亲还在絮絮叨叨的往下说,但是林飒却听不下去了,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步田地? 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血诏也早早从密道及时送了出去,怎么会到头来结局竟比前世还更糟糕?不仅连皇后及太子一脉都没有保住,就连老皇上也病重,快要离世了呢。 毕竟前世就算允王带兵勤王来的晚了,但是老皇上身体却并未受多大影响,又过了七八年才因病去世,死死又压制了允静两王好几年。 怎么会自己逆天改命,忙活了这么一大通,到头来其他人都没变化,他却就不行了呢? 对了,肯定是那允王搞的鬼,肯定是他不想救人,若非如此,为什么辰时送诏的就出了宫,黄昏他们才赶过来奉诏勤王,毕竟从宁城到永城,快马一个时辰足以,无论怎么算,也是不能拖到黄昏,待人死的差不多了才到的呀。 好一个允王,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怪不得前世永康帝死后他会突然性情大变,原来竟是一直包藏祸心…… 林飒这边刚找出允王这个原凶,就听外面祖母和父亲竟也心照不宣的提到了他,不过话风却和林飒的截然不同, “既然皇上病重,那储君之事想来也迫在眉捷了吧?” “谁说不是呢,静儿终究是个好色又不中用的,而允儿这次不仅带兵奉诏勤王,眼下又一直衣不解带的侍奉皇兄,再加上他平素劳谦谨敕,在朝堂上向来声誉都不错, 经此一事,百官们便纷纷举柬,想让我这个长公主出面来做主, 现在只剩了允静两王,孰优孰劣答案就在那明摆着呢,我能怎么想,自然也只能顺应民意了, 估摸着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圣旨就会……” 我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快些告诉祖母,让她千万阻止立允王为太子,因为那允王平时只是做些表面文章,其实质根本就是比静王和司徒昊更可恨…… “祖……祖母,千万不能……”林飒张嘴想喊人,却发现嗓子又哑又痛根本发不出声音。 心里一着急,林飒就准备下床去亲自告知祖母内幕,让她务必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不料,人强撑着一点一点刚挪到床边, 突然,伴着伤口一痛,胳膊一软, “扑通”一声,整个人从床边滚落到地上。 随后伴着两眼一黑,竟又沉沉昏死了过去…… …… 林飒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黄昏, 暖暖的夕阳洒在床头,睁开眼,就见大哥林宗正趴在自己床头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一本关于剑法的书。 “大哥……”乍然看到自家亲大哥,林飒欣喜的喊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林宗初是一怔,待从书中回过神反应过来是林飒,自是嘴唇一咧瞬间笑得像朵花, 不过很快,就见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标志。 看林飒一脸的懵圈,方指了指窗口,小声解释道,“小妹你小声点,别让魏嬷嬷和槐花姐她们听到了, 母亲忙着府里的事不方便过来,又实在不放心,就让我每天过来看着你,我这是趁祖母不在,偷着翻窗户进来的。” “哦,这样啊……”被林宗阳光的笑容感染,林飒也瞬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想还林宗一个微笑。 不料刚一裂嘴,额头忽然一阵刺痛传来,笑容登时就给变了味。 “小心点,你这额头前几天从床上跌下来,赶巧地上有个钉子给划了个大口子,且得几日才能恢复呢,快,老老实实躺着,别乱动……”见林飒面露痛苦,林宗赶紧好言劝道。 从床上跌下去…… 经林宗无意间一提醒,林飒闪子里一闪,忽然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013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对呀,她那天之所以从床上掉下去摔昏迷,不就是为了告知祖母,让她阻止立允王这个渣男为储君吗?没想到这一通昏迷,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思及此,林飒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赶紧推着林宗道,“大哥你快去,去把祖母找过来。” “哎哟小妹,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一惊一乍上了,”林宗被林飒的动作惊到,一头雾水的回道,“赶紧躺下,赶紧躺下,祖母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赶不来的。“ “我的好大哥,拜托你快去把祖母喊来好不好,我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她,”林飒以为林宗是不想为自己跑这一趟,连忙忍着头痛又是作辑又是讨好的恳求道,“真的真的,是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拜托了,拜托了!” 林飒这番行为直搞得林宗一脸的无奈,只得据实相告道,“小妹,不是大哥我不去给你找人,是祖母她现在真不在府上,一大早她就进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进宫……”林飒一愣,脱口道,“我知道了,祖母这个长公主定是又进宫为皇爷爷侍疾去了……” 不料她这话问完,就见林宗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轻揉了揉她的发,笑道,“傻丫头,你这段时间昏睡着,自然不知道,其实皇爷爷永康帝已经过世了,现在的皇上是永顺帝,也就是以前的允王,祖母现在也不是长公主了,已经荣称为大长公主了……” “什……什么?大哥你再说一遍,现在的皇上是谁?”林飒只以为自己听岔了音,忙再三求证道。 “当然是允王呀,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是那个只知道好女色的静王吗?”林宗眼一翻,理所当然道。 允……允王……已经登基了…… 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林飒两眼一黑,只想一头栽下去直接昏死过去才好。 老天爷呀,不带您老这么开玩笑的好吗? 您让我重生,给我逆天改命的机会,难道就只是想逗我、拿我开涮吗? 若非如此,怎么会自己这般拼了命的努力,最终盼来的却是这么个比前世还糟心的结局……林飒重新跌回到床上,哭笑不得的叹道。 而就在林飒这边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只见林宗忽然一惊,一跃跳起身道,“小妹你先休息,大哥明天再过来看你。” 待林飒反应过来一瞅,就见他已箭一般窜到后窗,一跃跳到窗外,然后飞身上墙,沿着围墙一溜烟跑的瞬间没了踪影……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可以说做的是相当流畅,甚至称为行云流水都不为过,看来确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林飒正惊讶林宗为何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时,却听外面伴着门帘一响,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真是太过份了!”是祖母十分生气愤怒的声音,“皇兄尸骨未寒,他这才上位几天,就想选秀充纳后宫了,以前都道静儿是个不争气的,只知道搂着娇妻美妾浑浑噩噩度日,没想到他现在竟比那静儿过份千倍万倍。 你说以前这做王爷时,多好的人呀,世人都道他颇具乐善之风,本宫也念着他生母早逝,虽在皇后膝下养大,毕竟孤苦无依,对他多有照拂,没想到现在一转眼的功夫,有了权势人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母亲还请息怒,恕儿子说句不该讲的,人毕竟现在已经登了大位,掌握了这大燕的天下,您这样硬碰硬的和他明杠下去,对您,对咱们林家,真的是毫无益处呀。” 见自家母亲一发起火来,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林海赶紧抹了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劝道, “其实换个角度想一下,他这样做也算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成亲这么些年,他一直膝下无子,而放眼整个京城和他年龄相仿的,哪一家不是孩子都满院子跑了,人好不容易现在登了大位,自是要充纳后宫,想早点有后,为储君后辈打算,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 再次偷听到祖母和父亲的对话,林飒心中现在只剩下了苦笑。 好吧,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揭露,那允王,哦不,应该是现在的永顺帝了,自己就迫不及待露了原形。 只是,恐怕今后让世人跌破眼镜的,想来还有大把的留在后边吧。 眼下世人只晓得静王好色,整天窝在封地搂着娇妻美妾不出来,却不知道这司徒允在这方面却是比静王过之千倍万倍,因为他好的美人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而是为人妇者。单凭这一点,可以说是渣男中的极品都不为过。 前世永康帝去世后,就是因为他的这个特殊癖好,专捡别人家生养过孩子,又貌美的妇人没日没夜的疯狂往王府里掳,直吓得百官家中有娇妻美妾的,个个捂着不敢见人,甚至有的为了家宅安宁都不惜告老还乡。 当然了,也就是因为这致命的一点,才让他在朝堂上彻底失了民心,给了那静王之子渣男司徒昊打倒他的机会。 只可惜啊,人现在还是登了皇位,想来从此以后,更可以肆无忌惮的掳获美妇人了,所以这么算下来的话,那大燕以后的日子,只能说是只有更糟没有最糟了。 “老夫人,夫人又过来了。”就在林飒这厢胡思乱想、心烦意乱的当口,只听门帘一想,外间又传来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人在院门口站着呢,不肯进来,只说半月期限已到,既是您已经回府了,她现在可否把飒姐儿给接回自己院里去……” 此声音林飒自然也很熟悉,是祖母身边的大丫环槐花的,她人长得文文静静,清清爽爽不说,说话声音听着也十分斯文柔弱。 不过此刻林飒却懒得理会槐花接下来说的到底是什么,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 太好了,母亲来了,母亲终于过来接自己了,想到一会就能见到亲爱的母亲,林飒瞬间忘了所有的遭心事,一颗心雀跃着,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直奔向母亲温软的怀抱…… 可结果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014婆媳矛盾 可结果再次出乎她的意料,林飒这刚欣喜了一半,甚至连那槐花回禀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安和大长公主“砰”的一声,已一掌拍在桌子上发了飙, “本宫不同意,让她走! 本宫就从没见过她这么不着调的儿媳妇,成亲这么多年不回府也就算了,这好不容易进了府,竟然还这么不懂事。 我就只是让飒儿留在我这里养病,顺便陪我几天,她倒好,趁我这段时间进宫忙活的功夫,一天里来要了好几趟人, 她到底想干什么?安的什么心?” “不……不是母亲,有些话您这么说就有些不太合适吧,”见母亲对自家媳妇话里话外有这么大的误会,林海忙小声从旁辩解道,“说……说到底这些年茜儿和孩子们不能回府,并不是她的本意啊,这不一直都是您老亲自吩咐不让他们进京的吗?他们也是不得不遵从,迫不得已的呀?” “我不让她回来?我不让她回来,她就不用尽孝了吗?我就问你我还是不是她的婆婆,一天公婆都不想侍奉,天下有她这么做儿媳妇的吗……” 说实话,前世关于母子俩这样的争执林飒听的实在太多了。说起自家母亲霍茜的身世,那可以说一直以来都是祖母的一块大心病。 毕竟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上,无论换成是谁,任怎么想都不能把一个边陲小镇、镖局总把头的女儿和堂堂护国将军与长公主的嫡子联系在一起,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登对。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巧和,那年父亲在一场战斗中受伤昏迷,恰巧母亲跟着自家镖局走镖路过发现,就好心救了他。 而醒来后的父亲却因为头部受伤,暂时失了以前的记忆,从此跟着母亲在镖局混日子。 毕竟是俊男美女,又恰逢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在之后的朝夕相处中,两人很快便日久生情,进而在镖局所有同行的见证下,轰轰烈烈成了亲。 待一年后林家军找到父亲时,已然生米煮成熟饭,就连林宗都快要出生了。 此事自是大大出乎了祖母的意料,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也理解不了,自己文武韬略样样精通、处处出人头地的儿子,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粗俗、拿不出上台面的女子。 为了逃避也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她就一声令下,让母亲和林飒他们兄妹永远不要回府。 说起来此时他们母子几人能被大家接纳,还得多亏于永康帝此次大寿,祖母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做出了让步,但是却事与愿违的很,没想到开始好好的一场大喜事,最后却变成了这么个遭心的结局。 “这……这……,母亲,您要是这么说,就有些扯远了吧,茜儿她平时不也挺孝敬您的吗?就像这参汤,她可是辛辛苦苦煲了一整天呢, 托我送过来,不就是想着让您喝,顺……顺便……” 听得出,林海仍在垂死挣扎,企图帮自家媳妇再解释两句,说说好话。 但是很遗憾的是,他这番解释,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正面效果,反倒再一次事与愿违,火上浇了油。 “好你个臭小子,终于说实话了哈。 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会这般殷勤孝顺,我这前脚刚一进院,你后脚就颠颠的抱着盅汤跟进来了,又是劝解,又是宽心的, 我还当你小子突然转性,知道关心我这个老娘来了,闹了半天是你媳妇指使你来的吧?” 正在气头上的大长公主自是怎么瞅林海怎么不满意,尤其是一想他平时那处处维护媳妇的窝囊样子,登时火大的就又骂了起来, “你个耳根子软、没出息的家伙,她说什么你都听,让你做什么你都做呀?你脑子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吗? 她刚才是不是就是唆使你过来把孩子抱走?结果见你这么半天没动静,这才没忍住,自己又上门亲自来要了?” 被母亲当众将小心思拆穿,林海登时冒了一头的冷汗,“母……母亲您误会了,还请您保重身体,千万别因此等小事动气! 其实凌儿她真……真没有旁的意思,飒儿在您这待着,她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她……她也就是听说飒儿前几天从床上掉下来跌破了头,有些心疼,想……” “她想什么?她到底还想再有别的什么意思?”林海话说了一半,就被安和长公主又厉声打断了, “依本宫的意思,你当初就不该娶她一个镖师的女儿为妻。 你放眼满京城里看看,但凡是三品以上的人家,有哪府当家夫人不是既温柔贤慧,又能勤俭持家的, 哪个像她这样,店铺里的账不会管,府里的事也打点不好,什么什么都不行,啥儿啥儿都不会做,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带着孩子舞刀弄棒,正经的东西倒一点没教孩子…… 再有说起飒儿那天从床上跌下来的事,你不是恰巧也在这房间里吗?是孩子自己发癔症掉下来的,这事能是我老婆子的责任吗? 哦,她倒是好,倒拉一耙反倒怪起我来了,难道我一个堂堂大长公主还不如她一个镖师的女儿会照顾孩子吗? 别的咱们暂且不论,但就看她给飒儿买的那个贴身丫环,年纪小,蠢笨还就算了,进京这都多长时间了,还病秧秧的倒在床上,说是什么水土不服所致……, 那可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女丫环呀,生生搞得比我们一个将军府里的小姐还金贵。” 长公主估计也是气狠了,骂了一会,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缓了一缓,索性挥了挥手,破罐子破摔道, “罢了,罢了,她做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也懒得说,懒得管了,既然她如此不中用,还不听话,明天我也学学京里其他人家的老夫人,给你纳几个懂事孝顺的贵妾算了, 至于她和那个叫什么花灵的丫环,她们爱上哪上哪去,是继续留在府里也好,还是自己打包回宁城也好,我老婆子眼不见心不烦,权当眼么前没这些人得了……” “这……这……” 015我想留下来 “这……这……”见自己不开口说情还好,这一开口连媳妇的地位都快保不住了,林海吓得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张了张嘴想继续解释,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怕再适得其反,只得又讪讪的闭了嘴傻站着。 倒是一旁的魏嬷嬷,见长公主动了这么大的怒气,怕老人家一时间再激出个好歹来,忙上前端杯热茶凑到她嘴边,温笑着劝道,“老夫人您别生气,先喝口茶缓缓。 依老奴的意思,夫人内心其实还是很尊敬您的,她虽然前些年没有回来,但哪一次老爷回府带的那些贵重稀罕玩意儿,不是她亲自准备归置的。 就拿这两天来说吧,她虽然一天来了几趟,但是她不是主要见飒姐儿没醒,担心孩子身体嘛,又瞧您实在喜欢孩子,人不是也一直没有提要抱人的事? 再者说了,咱们人老了,图个什么,不就是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嘛,像飒儿小姐这段时间在咱们这院里养伤,虽然人多半是昏迷的,但尽管如此,老奴还是明显感觉着这屋子里比往日多了不少人气,变得都有活力了。 依老奴的意思呀,您老可不能想不开,想着给老爷屋里放什么人。自古都是新人笑,旧人哭,回头夫人心里再一落寞伤心,可不得更把着孩子不放了,到时候那才叫真正的两败俱伤呢。 所以说呀,人家小两口眼下感情好是好事,家和才能万事兴,您老看到这情况不仅不应该生气,反倒应跟着高兴才是……” 魏嬷嬷还在温言软语的劝祖母,不过林飒却听得比祖母还要认真。 她觉得魏嬷嬷这番话,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原来在老人的心里竟是这么想的,她想她总算是找到帮助母亲的方法了。 要知道前世祖母对纳妾这件事,真的不只是气头上简单说说,后来她还真就把她这贴身丫环槐花给了父亲做妾,还让其跟着父亲回了宁城,朝夕相伴。 而可怜的母亲则因为祖母宫变时受伤瘫痪在床,一直留在府里侍疾,天天受祖母的冷言冷语不说,与父亲也因为长期分离,夫妻渐渐离了心, 以至于这样郁郁的没过两年,人就患了急症药石无效突然离了世。 眼下既然魏嬷嬷无意中点破了玄机,想让自己留在这里陪祖母,那接下来为了母亲以后日子能过得顺遂,不用英年早逝,林飒觉得哪怕是让她跳火坑,日子再苦再难,她也必须想办法留在祖母身边。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从旁监视着,免得祖母再在一怒之下将槐花许给父亲,让母亲走了前世的老路。 思及此,也是怕外面的形势继续闹下去会弄的太僵,再没了挽回原余地,林飒就赶紧轻咳两声,故意在床上弄出些不小的动静, 果然,外面几人一听到里屋的动静,迅速停了话头,待反应过来,自是争先恐后的往里屋冲。 尤其是祖母,那么大年纪的人了,速度竟然没有比父亲慢上多少,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冲到了床前。 扑上前,一把抢在父亲前面抱住林飒,又是惊喜又是激动的关切道,“好孩子,终于醒了,伤口可还疼?” 说实话,这是林飒两世以来,第一次听到祖母用如此亲切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和以往见到的严厉苛刻的形象简直是大相径庭,像换了个人似的。直惊得她,一时间直愣愣的看着祖母,半天没有回过来神。 要知道前世回京后祖孙两人在府里待了那么久,回首起来,别说祖母关心她的身体和伤口,就是哪天凑巧赶着两人心情都不错,谈事的时候不用拍桌林砸板凳的吵起来,能心平静气的坐那说两句,在林飒这里都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还有那魏嬷嬷就更不用说了,前世什么时候见着自己都黑着脸,好像自己欠她八百吊钱不还似的,一副带答不理的模样。没想到,这世看着竟也如此亲切和蔼,背地里还帮母亲说了这么多好话。 由此看来那句俗语说的真是太对了:人都有两面性,温暖的一面和冰冷的一面,不要说对方对你不好,其实根本在于对方想温暖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罢了…… 这厢林飒因为大长公主的关切,一时间没适应过来飞了思绪走了神,不料她这举动,可是把一旁的林海给吓坏了, 关心则乱的他见林飒直瞪着眼半天没动静,忙碰了碰大长公主,颤声问道,“母……母亲,飒儿这眼神有些不太对呀,怎么看着像不认识您似的, 您说她这该不会和我当年一样,因为受伤跟着也失了记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不准给我胡说!”安和大长公主大声喝斥住自家儿子,转头看向林飒,又迅速换上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孔,“好孩子,不要怕,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呀? 来来来,都给祖母小声说说, 你放心,无论什么情况你只管说,祖母一定替你保密,谁都不告诉……” 脸上一副想关心,又不敢明言,不问吧,又确实不放心,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试探的样子…… 说实话,如果刚才林飒对自己做的留下来这个决定还有些无奈,是迫不得已被逼的话,那么此刻看到祖母这副担惊受怕、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心头忽然一暖。 这可是大燕国赫赫有名的大长公主啊,想当年年轻时叱咤沙场杀敌无数,无论是谁何时何地惹了她,人都天不怕地不怕都能当众责骂的女人呀,没想到现在在自己面前,竟用这种诚惶诚恐的态度…… 心头一酸,林飒赶紧强忍住眼里就要溢出来的泪水,裂嘴一笑,缓缓开口道,“祖母不用担心,飒儿没事,伤口哪都不疼了,就是一时间有些口渴,想喝口水而已。” “好好好,小乖乖你等着,父亲这就倒水给你喝,”一见女儿没事,林海自是也激动坏了,忙不迭跑去倒水去了。 “祖母,您的床可真好,躺着又软和又舒服,飒儿想着,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今后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把伤口全部都养好,再离开行吗?”趁父亲倒水的间隙,林飒拉着祖母的手,故意一脸无辜的问道…… 016什么是骨肉血亲 经林飒这主动一问,安和大长公主初时一怔,待反应过来,一把将林飒紧抱在怀里,含泪道,“好好,好孩子,祖孙本就应该在一块,只要你觉得喜欢,祖母这里你可以任意随便的待下去,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说个不字。否则,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他。” “父亲,您听到了吗?祖母答应了,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养伤呢。”林飒窝在祖母怀里,悄悄露出一个小脑袋,冲林海眨了眨眼,细声问道,“对了父亲,至于我们这个决定,您总不能有什么意见,会反对吧?” “没……没意见,父亲不仅不反对,还一点意见都没有。”看祖孙俩难得抱在一起,如此亲密和谐,林海喉头一紧,哽声回道。 “他敢有意见?飒儿你都发话了,他们谁要是再敢给我抢你,看我老婆子不打断他的腿。”见林飒自己愿意留下来,大长公主自是立即无比骄傲的宣布道。 “父亲,飒儿都快渴死了,您倒的水呢,快些拿过来呀……” 见事情轻松松就这么解决了,两边人都瞬间消了所有的气,随着林海将水端过来,林飒敷衍着喝了几口,就推说犯困,重又躺到床上装睡了起来。 见林飒这边终于消停了,几人这才出去,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次你亲耳听到了吧,告诉你,什么是骨肉血亲,什么叫心灵相通? 这就是!这就是!明白吗?” 大长公主重坐回到外间的太师椅上,但是底气却明显比刚才足了很多, “你看飒儿,这么多年没回过京,跟我接触也就这几天的时间, 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很快就粘上了我这个祖母,更是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不顾自身安危的扑上来相救。 血亲这事,我告诉你,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人为的,谁想破坏就能破坏,谁想割舍就能割舍开的。” “对对对,母亲说的是,飒儿这孩子确实聪慧,人也机灵,但是话说回来,这孩子这么讨人喜欢,说到底还不是茜儿平时教导有方,骨子里又随了茜儿的缘故吗?”见母亲这会好不容易心情好转,林海自是见缝插嘴,赶紧往自家媳妇身上贴金道。 不料他这句话一出口,当即就点了炸药包, “什么?你再说一遍? 飒儿这孩子长得这么好,都是因为仿你那只懂走镖局的媳妇?”大长公主气得一拍桌子质问道。 “啊……,难……难道道不是吗?”被母亲这么连番一质问,林海当即又傻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又踩了什么雷,以致于母亲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思虑再三无果,只得硬着头皮反问道,“那如果您觉得飒儿不像茜儿的话, 要不然呢?除了她,飒儿还能像谁呀?” “老爷啊,恕老奴说句不该说的,您这几年眼神可真是不行喽,怎么看事情还不如老奴透亮呢。” 见林海愣在那里,完全一副不开化的样子,魏嬷嬷赶紧上前笑着打圆场道, “这飒姐儿现在的做派怎么会是像夫人呢? 她这机敏勇敢,处理果断的性子,明明应该是肖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才对的呀?” “啊……”听魏嬷嬷这一解释,林海当即石化了。 天哪,有吗?我怎么看着哪儿哪儿都不像啊!林海在心里苦笑着,却并不敢说出口。 “哼!”倒是安和大长公主,听到魏嬷嬷的话,总算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长长出了这口气, 又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方才端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喝了几大口。 魏嬷嬷见事情有缓,老夫人这气总算是顺了,忙给还呆站在那里的林海使眼色。 林海收到讯息,意识到刚才自己想岔了方向,自是赶紧腆着笑脸,陪着几万分的小心道, “对对对,母亲请恕罪,儿子还真就是眼拙,这经魏嬷嬷一提醒,仔细一瞅,可不就是这回事吗?这飒儿可是哪儿哪儿看着都有母亲当年的风范呢……” 讪讪的说了半天,见长公主只顾喝茶,并不理自己的茬,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想诺诺的住了口,站到一边, 一抬头,见魏嬷嬷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告诉她夫人的事老夫人这边还没有过去, 只得又硬着头皮,继续上前道,“其……其实母亲,茜儿她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为您的身体着想。 对,她是害怕飒儿在这拖累您,您这身体会吃不消。” 其实早年林海没有成亲时,因着林老将军的缘故,他与安和大长公主的关系也一直并不太好。 因着林老将军做了一些让大长公主伤心的事,而等她知道真相时,人林老将军人又已经过世了,所以安和大长公主无形中就把这口气出在了林海身上,打小对林海就十分的严苛,有时候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这样长此以往下来,林海就从来一点不敢和她有丁点亲近,心中倒是惧怕最多。 这段时间要不是因着宫变之事,安和大长公主一时因为永康帝的去世伤了心乱了些心志,母子俩还真没像前几次这样推心置腹的谈过话, 所以此刻面对安和长公主的怒气,林海一开始仍像孩提时一样,是慌乱的,紧张的。 可是慌乱过后,林海一琢磨,这母亲脾气再坏,不也是个女人嘛,既是女人,自然都是爱听好话,经得起哄的, 这么一想,林海也就拿出了平时哄自家媳妇那招,小心思一转,嘴上抹蜜道, “母亲您是有所不知,其实这几日我和茜儿见您天天进宫,劳神费力的,也是心疼坏了。 心想这好不容易晚上回了府,又不得休息,还让飒儿在这拖累着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毕竟咱们这个家还要靠您老给撑着呢,您要是再累出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们这些晚辈怎么活呀,说到底在咱们府上,您才是我们一家老小的天呀……” “你少在这里糊弄我,她心里会这么想才怪,我看她就是不想让两个孩子和我亲近……” 别说,林海这几句话甜言蜜语好像还真起了作用,安和大长公主听下去,气虽然还没有消完,但好歹语气软和了不少, 017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说,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孩子们都时刻霸在自己身边, 我是他们的亲祖母,孩子在我这住怎么了?这祖母和亲孙女在一处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难道我还会舍得害她吗? 就说上次飒儿从床上跌下来受伤,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意外,能是我这个祖母的主意吗?” “当然……当然,这事我们完全没有怪母亲的任何意思,毕竟小孩子家睡觉本就不老实,爱乱翻动,想来无论换在哪里休息,这都是难以避免的。 但好在这两个孩子也长这么大了,并且经她一点点教养过来,您不是这两天也一直还夸看着都不错的吗?”林海顺着大长公主的话附和着,顺道将自家媳妇也给夸了两句。 不料他这话一出口,又引了大长公主的不满, “孩子当然不错,性格都是骨子里带的,刚才不是说了嘛,飒儿那机智勇敢的性子,那是随我这个祖母, 至于宗儿嘛,有你这个以身作则父亲在这立着呢,又能差到哪里去?” 安和大长公主气的回怼了两句,本还想继续发作。 忽然想到什么,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转头往内室张望了一眼, 遂轻叹一口气,摆了摆手,难得妥协道, “罢了,罢了,这些陈年旧事,我也懒得和你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 其实我这么做也不是怪她,也不是不晓得体谅她,我这不是想着,她最近刚接手管府里这一大摊子事,正是杂乱无章的时候,毕竟以前又没接触过,且得一段时间才能理出头绪来,加上宗儿那边也离不了人,需要她忙前忙后的照顾,这才把飒儿接到我这里来的吗? 再者说了,那胡太医都一再保证,飒儿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身体并无大碍,那将飒儿放在我这里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事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赶紧抽出全付心思,下功夫学起打理庄子和店铺及和管理府邸的相关事务了。 你瞅瞅她倒是好,全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说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这诺大的家业、财产,不交到她手上还能给谁, 说到底,她才是我这亲孙子孙女的娘不是?她怎么就不懂这个理儿呢?” “母亲所言极是,定是凌儿愚钝,没有真正领会到母亲的好意,孩儿回去后这就细细向她解释清楚,保证从明天开始,她对母亲一定言听计从,感恩戴德……” 听了半天,见老母亲现在话里话外都护着林飒,并且似乎还有隐隐接纳媳妇、想授权让她掌家的意思,林海心里自是当即一喜,拜谢了母亲,转身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出去了。 “你说这孩子生他做什么?有什么用?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还不是到头来处处偏袒媳妇,什么都为自己媳妇着想打算……”看着林海雀跃着离去的背影,大长公主敲着桌子,忿忿不平的向魏嬷嬷抱怨道。 “对对对,老夫人您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有件事,您老可也想清楚了,如果没有这么个不争气、耳根子软的儿子,您哪来的那宝贝孙子孙女呀?”看大长公主这神情,魏嬷嬷抿嘴一笑,上前开解道。 说完,见大老公主奔波了这几日,又说了这么一大会子话,已面露倦色,想来人也着实累了,遂趁热打铁,打开林海刚才带过来的参汤盅,盛了一碗殷切送到长公主嘴边, “快些尝尝,听说夫人炖的这个参汤,可是当初为了孝敬您特别学的,味道那可是在京里都是一绝呢,保您一口喝下去,这气儿啊,立时就顺了。” “味道倒是还凑合!”长公主勉强就着魏嬷嬷的手喝了一口,嘴上仍不饶人道,“不过我给你说,光会炖这参汤有什么用,娶媳妇关键还是要看身世和家教,得门当户对才重要。 唉,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这孙女孙子都懂事可人疼的份上,我才不要认她这个儿媳妇呢……” “是是是,老奴刚不就说了吗,咱们飒姐儿这小性子,机敏聪慧,行事又善于明察秋毫,随您老; 至于宗哥儿呢,是个武痴,好行军打仗,排兵部阵,就连好不容易摸到咱这院里,竟还天天的偷看兵书,学些功夫, 这些呀,全都是隔代传,全都是您老当年的好风范给造福了子孙后代……” 侍候这么多年,魏嬷嬷自是早已熟知长公主的脾气,见对方气消的差不多了,就故意阴阳怪气的打趣道。 “呵呵呵,还让不让本宫活了,连你个老货也来取笑我,”见魏嬷嬷这么一说,长公主自己倒噗嗤一声先乐了,“还宗儿也仿我,宗儿那是像我吗?我再强说到底那也是个女人,他那是随他祖父。” 笑完,抬头又瞟了眼里屋,略一思索道,“对了,早上我吩咐你煲的肉粥呢,做了吗?” “您吩咐的还能敢忘,自是在小厨房温着呐,”魏嬷嬷乍一下并没领会长公主的意思,惊讶道,“只是这参汤呢,您不喝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长公主眼一翻,没好气回呛道。 毕竟是跟了长公主这么多年,魏嬷嬷略一思索,便很快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小心觑了眼里屋的床上,故意提高声音欣喜道,“得嘞,老奴这就去拿粥去,可不能让咱们处处随老太太的飒姐儿饿着肚子……” 说完,一掀帘子,人利索出了屋。 什么情况,祖母这性子,居然还能说笑? 魏嬷嬷是云淡风轻出去了,而里屋时刻密切关注着外面动静的林飒,却如雷劈了般,又一下瞪大了双眼。 好吧,原来在人后,和魏嬷嬷相处时,祖母也是能开玩笑,会呵呵大笑的人,这可真是又发现了新大陆…… 林飒心里正新奇着,就听椅子挪动,随后有脚步声朝着里屋来了, 惨了,惨了,人竟然过来了…… 就算两人眼下关系有所缓解,就算知道祖母现在也是真心疼爱自己,可是若让祖孙俩单独,现在就甜如蜜糖,林飒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018全部阵亡 没得办法,不想让自己太难为情,也不想让祖母得知自己的真实想法后会失望别扭,几方权衡之下,林飒就再次选择了逃避,索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接下来她就听到大长公主柱着拐杖,噔噔噔进了里间,来到床边,脚步停下,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看了很是半天。 初时林飒感觉那目光还是火辣辣的,直烤的自己脸发烫, 慢慢的,温度好像就降了下来,还越来越低, 甚至到最后,又变成了她熟悉的严厉冷漠的目光…… 渐渐的,在这轮番的目光审视下,林飒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醒过来,自然的打破这个僵局时,只听“噔噔噔”的拐杖声再次传来,大长公主竟一转身去了别处。 “行啦,既是醒了就别装了,魏嬷嬷一会把都把粥拿来,你好歹喝几口!昏睡了这么多天,肚子也空了这么久的,想必胃里肯定不好受。” “哦,知道了,谢谢祖母。” 林飒默默睁开眼,就见大长公主拄着拐杖,正停在角落的那个书架旁,背对着自己。 接下来,就见大长公主轻轻一碰书架旁那一人高的大花瓶, 伴着“轰隆”一声,那墙壁突然往两边打开,眼前豁然开朗,里面竟然是一间隐蔽的暗室。 林飒因为躺在床上,角度不合适,并未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只感觉里面黑漆漆一片…… “还有,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帮着送血诏的事了,要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就在林飒好奇暗室又是个什么情况时,只见大长公主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头也没回的幽幽吩咐道。 “哦……,知道了。”林飒想也不想的脱口应道。 可是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忙撑着坐起身,好奇问道,“祖……祖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我帮着他们从密道将血诏送出去的事,您都知道了吗?” “傻孩子,你这梦里说胡话都不知道喊多少遍了,我想装作不知道,好像也有点难吧?”大长公主终于转头看向林飒,带着一脸的无奈。 “可是既然您都知道了真相,晓得是允王捣的鬼了,为什么还同意他登基呀?”林飒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我不同意又有什么办法呢?眼下我们司徒家,除了他,还能有谁更合适那个位置呢?” 大长公主又是一声轻叹,“孩子呀,你还小,不懂!有些事,相权相害要取其轻。 在现在这个司徒家子孙青黄不接的时代,能保下我们大燕这么多年的基业不倒,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随他去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大道理林飒也懂,可是想到允王那不光彩,甚至可恶的借刀杀人的行为,林飒仍觉得很是忿忿不平, “可是允王这样做也很可恶呀?他明明巳时就可以赶进宫救人的,却眼睁睁的拖到黄昏,非等到太子他们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才过来,他这作派,和杀人闹宫变的庆王又有什么区别? 飒儿现在甚至都怀疑,那走到永城那病倒不进宫,说不定也是装出来的呢。” “孩子,这世上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权势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这滔天的诱惑!”大长公主说这话时,眼神里有看破世俗的通透,也有看尽人情的沧桑, 自顾自的感叹了半天,又沉声再三叮嘱林飒道, “总之以后你要记着,此次宫宴,你从进宫后就一直跟着我,从没出过福宁宫。 至于送血诏之事,你以后更不可再向任何人吐露一个字,因为现在全大燕所有人都知道,那日送血诏的所有人,全在出城门时便遭到庆王设下的埋伏,全部阵亡了。” “啊,全……全部阵亡?”听到阵亡这两个字,林飒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双熟悉的眼睛。 可怜自己现在连他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名字都还不知道,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 思绪飞了半天,方反应过来怏怏的回道,“哦,孙女知道了。” 不料林飒这一发呆,看到大长公主眼里就变成了违心敷衍的意思,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加重力道,严厉命令道, “此事容不得半分姑且,你必须时刻记住,只字都不许再提,就算是说梦话也不行。 我这么严格要求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咱们整个林家, 否则的话,只你这一个字,一句话,就有可能为林家全族带来灭顶之灾……” “记住了,记住了,祖母放心,孙女全都明白。孙女保证,孙女从今天起一定将这些事全部烂在肚子里,忘得一干二净,只字不提。”见大长公主莫名其妙又变了脸,动了大怒,吓得林飒赶紧一迭声保证道。 “明白就好!”大长公主瞟了林飒一眼,转过身去, 噔噔噔,进了暗室。 “其实,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在你受伤昏迷的时候,执意要把你留在我屋子里养病的原因。 现在既是你自己想明白了,知道了利害关系,那你便随时都可以回你母亲那里去,大家都是为了整个林家着想,不用觉得有什么难为情。”半晌,只听暗室里又传来大长公主幽幽的声音。 “啊……,为了林家,怎么会是这样?”恍然听大长公主说个说词,林飒忽然一怔。 原来祖母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非让自己留下来的呀,究其原因,竟只是不想泄露这个会对林家人惹来杀身之祸的秘密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个真相后,林飒忽然有些失落。 “粥来啦!一会飒姐儿可得好好尝尝嬷嬷的手艺,老奴给你讲,就老奴粥熬这水平,那在咱们宁城,乃至整个大燕……”就在林飒失落发呆的当口,只见魏嬷嬷端着香喷喷的粥一掀帘子进来了。 进到房间里,说了一半,看到暗室的门竟然开着,人也是忽然一怔, 转过身打量了林飒半天,小心翼翼试探道,“飒姐儿,你惹祖母生气了?” “没……没有吧…”林飒被问的有些心虚,将目光转向别处如实答道, 019回到冰点 “我……我刚才一直在床上睡觉,祖母进来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就突然去那边开了那暗室…… 然……然后祖母就叮嘱了我一些话,说我只要自己想明白、记住了,就随时都可以回母亲那边去,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林飒被问的有些心虚,将目光转向别处如实答道。 “哦,这样啊……”听到林飒的话,魏嬷嬷又是一怔, 不过很快便换上笑脸,凑上前哄林飒道,“没事没事,咱们飒姐儿不理祖母,她这是老糊涂了,又说胡话呢。 来来来,快尝尝嬷嬷这粥,告诉你,嬷嬷这熬粥的水平可厉害着呢,保管你今天喝了,天天都馋嘴儿闹着要,一天不喝呀就心慌慌……” “嗯。”在魏嬷嬷的殷切侍奉下,林飒默默的喝起了粥。 就这样,林飒厚着脸皮仍留在了祖母屋里,每天喝着魏嬷嬷精心煲的各式美味粥,只不过床位却从那宽敞舒适的大床,搬到了临窗的榻上。 这还不算,更让她失望的是,她和祖母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冰点。祖母对她的态度好像也神奇般的回到了最初相见时,虽然没有像前世那么严厉苛刻,但是也再没有出现过那天得知她初醒来时的热切和关心,更别提那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表情了, 祖母每天机械的叮嘱魏嬷嬷把林飒的衣食住行安排好后,人一转身,就又钻进了那暗室,淡淡的晾着她,不喜也不忧,不远也不近。 只有魏嬷嬷偶尔进来送吃食时,会想着法的逗祖孙俩说上两句,除此之外,两个人基本都是相对无言。 有时候林飒真想不通,那小小的黑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她一待就是大半天。可想终归是想,林飒却从来没有勇气、冒着禁忌敢前去一探终竟。 再加上可能是因为受祖母态度的影响吧,亦或者是被眼前的局势所迷惑,林飒的情绪也跟着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每天祖母在暗室里一待大半天,她就躺在床上一发呆也是大半天, 想前世,想今生,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才能破眼前这个死局…… 隔三岔五的时候,母亲也会过来向祖母禀报请示一些事情,每次都很局促和小心的样子,也只有在看到林飒时,眼睛里才会突然迸发出热切和思念,但是林飒却不敢和母亲有过多的眼神接触,只淡淡的打过招呼,就又溜回到房间里。 对于她的反应,祖母和母亲都很诧异。 母亲的眼里更多的是神伤,觉得因为自己的无能,连带着亲生女儿也过得不快乐、不如意,祖母则更多的是疑惑,她有些想不明白,林飒这小丫头这么做到底是为哪般,为什么要刻意疏远自己的母亲,非赖在自己这里? 其实只有林飒心里知道,她们想的都不对。林飒之所以每次都这么落荒而逃,并不是说她不想母亲,不想和母亲在一起,而是她实在不敢直面母亲那双真诚的眼睛,尤其是一想起前世没过两年,母亲就病死的惨状,林飒心里就十分的难过。 她知道母亲爱她胜过爱自己,她也晓得前世母亲最大的夙愿就是能再回到家乡邑城,远离京城这是非之地,尽管这一切她都明白清楚,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却一点也帮不上她。 林飒心里更多的是内疚,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明知道这些个结局,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去,前面是永康帝、皇后及太子他们,现在又轮到了自己最爱的母亲。 甚至有时候半夜惊醒,林飒都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这般赖在祖母这里,这么一厢情愿孤注一掷的做下去,到底有没有帮到母亲? 亦或者,会像宫变的结果一样,其实是在加快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林飒不敢想,也不能往下想。 一度,林飒甚至都质疑,自己这重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见证前世所有的悲剧,此生在自己面前重复再发生一次吗? 就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些日子,眼见着夏天就要接近尾声,林飒的身体也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午后,难得遇着一个凉爽的好天气,一觉醒来,上午还明晃晃的大太阳竟然就没了踪影,微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送来了阵阵凉意。 “飒儿……飒儿……”就在林飒又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无聊发呆时,只听突然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呼喊着自己。 林飒下意识的打量一圈,一无所获。 “这……这儿呢……” 林飒循声定晴一看,就见院外那高高的树冠里,果然藏着一个小小的脑袋,“大……大哥,没事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嘘……,小声点!当心把人给引过来。”林宗小声制止住林飒,像猴子般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个弹跳,就来到了窗台边, “太不容易了,可让我逮着了祖母和魏嬷嬷同时出府的机会,其他人这些日子都在前面那几个院子里不知道忙忙叨叨收拾着什么,终于没有人看管你了,快,你赶紧换上衣服……”林宗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就往窗户里面递。 “我……换衣服干什么?”林飒一头的雾水,并没伸手去接。 “你说干什么,自然是以前在邑城的老规矩,带你出去耍呀,”林宗不由分说,一股恼的将衣服塞到妹妹手里,“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在祖母这里养病养傻了呀?你自己好好算算,你都有多长时间没出这个房间了?再待下去,我感觉你都要在这里生根发芽了,这可和你以前的性子太不相符了。” “大……大哥,我……我不想去……”林飒犹豫着将衣服还给林宗。 “不想去?”听到疯丫头林飒竟然拒绝自己,林宗明显一愣,追问道,“为什么?” “没心情,我现在觉得在府里静静待着挺好的,我……”林飒努力将嘴角朝上扬了扬,想尽量说的有说服力一点,“再说了,一会祖母回来……” “不行,今天你必须出去!”不料,林飒话说了一半,就被林宗打断了, “飒儿你听大哥的……” 020路见不平 “飒儿你听大哥的,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想关于祖母的任何事,她以后对我们怎么样,是全留在这里,还是全赶出京城,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该操的心……” “大哥您说的是轻松,惹了祖母,我们小孩子当然是无所谓,说到底毕竟是林家的人,祖母自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见林宗只顾意气用事,非拉着自己出去,林飒脱口而出道,“可是咱们得为母亲着想呀,她的境遇就不同了,只要祖母一时兴起随便一个主意,就能轻松松改变她的后半生,所以就算是为了母亲,我们也必须……” 林飒话说出一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就见林宗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半天方喃喃道,“看来母亲说的果然全是对的,你这傻丫头确实长大了,悄悄的做这些竟真的全是为了她……” “母……母亲说……,”听林宗这么说,林飒也是一怔,忙追问道,“大哥,你快说,母亲背后都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这段时间我的态度让她伤心了? 麻烦你回去一定要好好的跟她解释解释,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傻丫头,你都做到这般地步了,母亲怎么还能怪你呢,” 见林飒误解自己的话,一副被吓到惊慌失措的样子,林宗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轻声解释道, “其实父亲那天回去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及你主动示好请求祖母留下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和母亲讲了。 知女莫若母,你费的这些心思,母亲她早就看出来了。为此,她背后偷着抹了好几次眼泪。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问她你留在祖母这里,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母亲向我解释道:其实你心里是最怕祖母,不愿和祖母亲近的,之所以此次主动要求留在这里,讨好祖母,就是为了帮她说好话,让她在这将军府的日子能过得舒服些,以防祖母突然给父亲纳妾什么的……” “我……我其实也没有啦,我哪有母亲想的这么伟大,我其实就是觉得好玩,想留在这里玩几天而已……”不想让林宗看破自己的心思,林飒将目光移到别处,违心的解释道。 “小妹,你就别在掩饰了。大哥也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之所以执意要带你出府散心,都是母亲叮嘱的,她已经给我说好几天了,再三要求我无论如何,务必带你出去好好耍耍,我是拖到了今天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所以,哪怕看在母亲的面上,求你别在这磨叽了,你要是再不出去,我估摸着母亲知道后又该伤心了……” “那好吧,我随你出去就是……”见林宗说着急了一头的汗,再加上也不想让母亲再担心自己,林飒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出城的马车上 “小妹我给你讲,大哥今天带你去的这个好地方,那景色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保管你一眼看到就能喜欢的飞起来,从此就深深的爱上那里, 总之总之,虽然咱们今天时间赶的有点紧,但是你放心,大哥绝对绝对会让你不虚此行的……”林宗一边卖力的赶着马车,一边极力渲染着他此行的目的,用最大调动着林飒的情绪。 “嗯,小妹当然是相信大哥的。大哥说好,自然就是最好的……”林飒心不在焉的嘴上敷衍着,眼睛却隔着窗户缥缈的望着窗外。 其实,林飒知道林宗接下来会带她去哪里。 前世就是,她和叶伽成大打一架受伤病愈后,林宗后来就带她去了凤凰山, 哦,不对,确切的说,那片山的本名,在世人的眼中其实应该叫无忧山才对。之所以后来称之为凤凰山,还是她和大哥在山腹寻到了那片凤凰林,另外又给它起的。 记得前世一见到那片凤凰林,林飒高兴坏了,从此就深深的爱上了它。 而那座山,那片林,也就一直成了他们兄妹外出撒欢的秘密基地, 就连后来长大成人后,林宗每次打仗归来,兄妹俩都会在那里待上半天, 甚至的甚至,在最后司徒昊兔死狗烹暗算他们兄妹时,都是在那里设的埋伏……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拉我?” “你说干什么?我们少爷相中你了,要带你回府享清福去……” “我不去,我说过了,我就只是一个卖香料的,只做生意不卖身,” “再说了,我今天也就是去别府送香料,没说去你们府再要银子呀。” “这样,你们放我走,你们府上的香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就在林飒想起前尘往事心口一痛的当口,只听窗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循声望过去,就见不远处一个僻静的岔路口,几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穿蓝布衣衫的姑娘拉拉扯扯…… “好你个婊子养的,没想到竟如此不识好歹!” 见蓝衣姑娘使命挣扎,不肯轻易就范,其中一个衣着光鲜,身材短小,却胖的像球的年轻少爷就有些不大乐意了, 上前指着那姑娘骂道,“昨天可是你在我娘面前,口口声声的哭诉,说是你家里缺钱,就等着这银子回头为你阿爹治病,死活不肯离开。 现在倒好,本少爷可怜你,想把你接到府上,不让你走了,你却还不识抬举了……” “我缺银子可以挣,但是也不能把我自己卖了呀,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再不放,我可就喊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 “你喊呐,喊呐,我看你今个在这破地方喊破喉咙,有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你,” 拉扯了半天,那胖子显然已有些不耐烦,胖手一挥指挥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别愣着了,快把人给我拖进马车,带回府去……” “那边好像有情况!小妹你在这等着,大哥先去看看!” 就在蓝衣姑娘挣扎着被人往马车拖的关口,只见外面的林宗发现情况不对,叮嘱一声,撇下林飒跳下车,就开始往那事发地奔。 “喂,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的竟敢强抢民女,快放开那姑娘……”林宗边跑边大声阻止道。 021唐家的另类—唐婧依 “喂,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的竟敢强抢民女,快放开那姑娘……”林宗边跑边大声阻止道。 结果他不喊还好,一见真有人来拦了,那几个人反倒拖着姑娘往马车走的更快了。 不行,必须劫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得逞!林宗在心里想着,不觉又加快了速度, 就在林宗好不容易追到岔路口,眼见着下一秒,伸手就能碰到姑娘的蓝布衣衫,很快将人救下时…… 结果再次出乎林宗的意料,只见他这边刚一伸手…… 突然,从左边岔路上,剑一般斜插过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然后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准备出手的林宗, 抢在他前面,扑过去,又一把拽过那蓝色姑娘,护在了自己身后。 “我说……你你……”被对方突然一推,林宗一时间完全蒙了,努力稳住身形的他只死命瞪着面前的红衣姑娘,一脸的匪夷所思。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墨墨迹迹的,你是个男人吗?去去去,想看热闹边上待着去……” 只见红衣姑娘不屑的扫了林宗一眼,掉头一叉腰指着身后几个大男人,泼口就大骂了起来, “好你们几个混账犊子,谁给你们的狗胆,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敢在这里为非作歹,企图强抢民女,耍流氓……” 马车里,听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林飒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其实哪怕是闭上眼,用脚后跟想,林飒也知道眼见这位是谁。毕竟在这宁城里,若论爱打抱不平,她要是非当第二,定是没人敢称第一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飒前段时间在宫里冒充她被别人拆穿,自己前世在这世上最最亲密的姐妹、大名鼎鼎的唐家大小姐——唐婧依。 若说这唐婧依也是个奇葩,唐家世代书香门第,出的个个都是唐皇后这般凤仪天下、德才兼备的女子,没曾轮到唐婧依这,突然风格转变,冒出了这么一个敢爱敢恨,性子泼辣火爆的另类。 前世就是因为她这个不遮不掩、爱恨分明的性子,自己和司徒昊在一起,除了祖母和林宗,她是反对最激烈的人。 甚至因为三人相见的机会多,她当面都啧问过司徒昊好多次,问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是不是贪图林家的势力……, 说实话,当时听到这些话林飒只觉得可笑,骂他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竟也敢学着祖母的口气试探别人, 不料现在想来,她说的那些话竟全都成了真, 更可惜的是,唐婧依这一片好心并没有等到自己最终醒悟,其就在一次陪唐夫人外出上香的路上,遭到劫匪,突然遇害了。 当时听闻噩耗,林飒只一心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已,却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凶手就是那时刻陪在自己身边,正假惺惺安慰自己的司徒昊…… “咦,你又是谁?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一个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竟然敢劫本少爷想要的人?”见半路杀出这么个黄毛丫头,那胖少爷当即就不满意了,指着唐婧依趾高气扬的驱赶道,“识时务的赶紧滚,哪远跑哪玩去,当心坏了本少爷的好事,回头没你的好果子吃…… 不料那少爷警告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被唐婧依一口啐在了脸上, “嗬,敢情你就是这帮混蛋的主心骨呀? 还本少爷…… 我呸!拜托撒泡尿自己照照,你有个高门贵府的少爷样吗? 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在这,这天底下也没有姑奶奶不敢劫的人,你又当自己是哪个庙里的鬼,跑到这里抖威风来了?” 就在林飒出神的当口,只见巷口两方的争执仍在继续,并且还逾演逾烈,似乎已到剑拔驽张、随时要动手的地步了, “你你你……,”被唐婧依这么一强白,那胖少爷是气的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喊道,“好你个不讲理的小丫头片子,这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你倒是口气不小,看来不给你点甜头尝尝,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其实是长三只眼的……” “我说少爷,依小的意思,您就不该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叽叽喳喳浪费口舌,”见自家少爷在骂战上没有占着任何便宜,其中一个瘦高个子色眯眯的盯着唐婧依打量了一圈后,一脸淫笑的凑上前建议道, “它小丫头片子不就仗着是个小辣椒、脾气火爆嘛,干脆咱们一块将她也拖回府得了,那卖香料的姑娘归少爷您享受,至于这个辣的呛人的嘛,倒是留给我们几个奴才刚刚好, 这样算下来的话,岂不是也两全其美嘛……” 果然,他这提议一出来,就见边上几个小厮当即乐开了花,“哈哈哈,麻杆你小子果然聪明,这提议确实不错,挺靠谱!这样以来,不仅少爷能吃上肉,我们几个也得了实惠好歹喝口肉汤不是。 毕竟自打跟着少爷来了这京城,哥几个可是清汤寡水的素了老长一段时间呢……” “去你妹的,一个个说的这么可怜,好像本少爷我这段时间过得多风生水起似的,谁还不是苦哈哈的瞎熬着, 打进京第一天开始,我就被爹关在府里,不许出门遛弯,更不让去勾栏院抛头露面,天天非让看那鸟什子书,立一堆的破规矩,就今天好不容易瞅个空偷跑出来一趟,刚才还从墙上摔下来的, 你们说,本少爷我容易嘛我……” “哎哟少爷,既然大家都不容易,同时天下苦命人,那拜托您就行行好,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小的呗,毕竟这些年,小的们跟着你那鞍前马后的也没少效力不是, 再说眼前这位小辣椒,虽然人看着还没有长成,但好歹相貌五官总还不错,也是个母的不是……”见少爷不松口,那叫麻杆的赶紧抱着自家少爷缠道。 “得得得,既是你们都喜欢那就随意好了,反正掳一个也是掳,掳一对也是掳……”经不起小厮们一阵磨缠,胖少爷胖手一挥,索性大方同意道。 “大爷的,敢打本姑娘的主意,看姑奶奶不抽死你们……” 022决不放弃 “大爷的,敢打本姑娘的主意,看姑奶奶不抽死你们……” 眼见着这帮浑人越说越不像话,唐婧依那爆竹性子自是不能听之任之下去, 眼一瞪,抽出腰间的软鞭,率先朝着当中那胖少爷抽去。 只听“哎哟”一声,那胖少爷一个仰倒被抽翻在地,疼的人在地上龇牙咧嘴直打滚儿…… 其实依着唐婧依的性格和作派,按说这京城各名门贵府里不认识她的还真是不多。 只可惜的是,眼前这胖少爷一看就是刚到的京城,甚至连林飒仔细将前世今生回想了一遍,都对其丁点印象都没有, 还有这几个小厮操着的口音,一听也不是京城人士,所以一时间他们自然不认识唐婧依,更不会想到眼前这冒冒失失的姑娘竟会是唐国公府的千金,一个个的只当是哪个小户人家没人管教的丫头片子,路见不平出来逞能罢了。 再加上又是唐婧依先动的手,将自家主子都打翻在地了,他们自是也不能示弱呀,于是一个个的撸起袖子,扑上去就和唐婧依打了起来。 但是他们却低估了唐婧依的实力,人虽然岁数不大,那鞭术却是早已练的炉火纯青, 本来她还只是抽地上的胖少爷,这会见人都冲上来了,上前一脚踏上去,直踩在那胖少爷胸口,一返手,就将手中的软鞭生生给轮成了一朵花, 所以一番激战下来,那几人一点都没有占着便宜不说,一个个还都挂了彩,被抽的鼻青脸肿,瞬间变成了猪头。 本来嘛,只有这几个废材,对于身经百战,从小打遍宁城无敌手的唐婧依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所以看了一会,就连林宗也站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甚是多余,见实在没有插手的必要,就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马车走来…… 不料,就在林宗转过身,唐婧依也认为自己快胜利的当口,只见从那路口嘚嘚嘚过来一匹大黑马, 马上一位黑衣少年,年纪看着比林宗大不了几岁,顶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但是人神情却很肃穆,身上也有些风尘仆仆,看着倒像是从哪千里迢迢办完事,刚奔回来的样子。 那少年听到这里的动静,初时并没有在意,只随意扫了一眼,一夹马腹就准备事不关已,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是待无意中听到地上之人的呻吟声后,却突然一顿,勒住了僵绳, 尤其是待定睛一瞅,看清地上那胖少爷的惨状后,只见他眉头又突的一皱, 紧接着,就见空中一道黑色的闪电闪过,下一秒钟,人群中舞的正欢的唐婧依就已被人一脚踹出人群,高高飞在了半空中, 在倒飞了数十米后,扑通撞在了路边一棵树干上,还不算完,人又给弹回,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大爷的,竟然敢偷袭本小姐,有本事正面较量呀。”重重摔在地上的唐婧依,顾不得看身上的伤,一咬牙爬起来,冲上前和那黑衣男子拼起了命。 不料,这么硬碰硬打起来,刚过了十几招,就见对方突然一个后撤,又一急转,飞起一脚,唐婧依又被踹出去老远…… “恩……恩人,香儿知道您是好人,您想保护香儿周全不被他们欺负,但是香儿现在求您,您不要再管香儿了,好吗?” 如此被摔了几次之后,就在唐婧依再次艰难的爬起身,准备冲上前再战时,只见连那蓝衣姑娘都看出来唐婧依不是那黑衣男子的对手了,实在不忍心,哭着劝唐婧依离开了, “求您快走吧,别再打下去了,您这样下去,会被他打死的,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呀……” “我不!”唐婧依咬牙爬起来,将嘴里血水狠狠吐在地上,红着眼睛倔强道,“奶奶的,在本姑娘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今天这事,既是让本姑娘碰到了,我就要管到底,哪怕是本姑娘今天摔死在这,也不能让这帮混蛋把你带走……” 傻丫头,这都重活了一世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个一根筋、不知道顾惜自己的性子呢。看到唐婧依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林飒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来帮你!”就在唐婧依撑不下去之时,只见林宗已先林飒一步,一个飞跃扑了上去。 可是很遗憾,这黑衣男子武功高强不说,招数也狠毒辛辣,一看实战经验就比林宗和唐婧依丰富,所以此刻就算是这两人联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噼里啪啦一通打下来,就在那黑衣人将林宗一拳打出去老远,飞起一脚准备再踹向扑上来的唐婧依时, 就听“扑通”一声闷响,这次唐婧依倒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倒是那黑衣男子眼一翻,腿一软,直愣愣的给摔在了地上。 “啊……”看到眼前突发的状况,别说对面那胖少爷,就连唐婧依和林宗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不明白形势怎么就突然发生了逆转。 不过待众人看到那黑衣人身后,林飒手里攥着的那根大粗木棒时,瞬间明白了,原来竟是关键时刻林飒从后面一棒将人给打晕了。 “你又是打哪蹦出来的鬼东西,真无耻的很,明打不过,竟然就搞偷袭?”看黑衣男子倒地后不省不事,那胖少爷气得跳上前指着林飒骂道。 “无耻?不见得吧!”林飒扔掉手中的棒子,拍了拍手,一脸无辜道,“我觉得介于你们这帮人刚才的表现,我这行为充其量也就是为民除暴,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而已。 毕竟这位刚才出其不意偷袭人一个姑娘时,我看着可是一点也没有含糊呢,再加上此事的起因又是你这胖子色欲熏心强抢民女在先,就你们做的这等脏攢事,怎么看,也不是正人君子能做出来的……” “你……你……你少在这狡辩?我兄弟可还在这地上躺着呢,我亲眼所见,就是你打的。 来人呀,把这个小厮给我抓回去……” “你什么你?”见胖男人欲找林飒的麻烦,唐婧依上前一步挡在林飒前面, 023救人救到底 “你什么你……”见胖男人缠着林飒没个完,唐婧依上前一步拦在林飒前面,抖了抖手中的鞭子,恶狠狠的警告道,“胖子,本姑娘现在也警告你,识相点的就赶紧滚, 再不滚,当心本姑娘手中这根鞭子真把你抽成猪头,看接下来还有谁再为你出头。” “少……少爷,依小的意思,要不咱们今天还是算了吧,毕竟这二少爷都已经昏迷了,咱现在也打不过他们呀……” 眼见着唐婧依这厢又要动手,那帮小厮也是被抽怕了,只见那叫麻杆的忙小心翼翼的上前劝自家少爷道, “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二少爷身体恢复过来,咱们再找他们报仇也不迟啊!” “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见小厮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自己这边也确实真不是唐婧依的对手,那胖少爷只得骂骂咧咧的带着人走了,“你们几个等着……等着,本公子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呸,等着就等着,只怕你个草包不敢再回来呢。”唐婧依朝着那帮人的背影,狠狠的啐一口骂道。 不料骂完人,刚转过身,就见那蓝衣姑娘扑通一声跪拜在了他们面前,“三位恩公,谢谢您们对梅香的救命之恩,梅香这辈子当牛作马,一定好好报答各位。” “我说梅香,你现在先不忙着谢我们,还是先为你以后的日子好好打算打算吧,”林飒将人拉起来,好心劝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回头那帮人肯定还会去你的香料铺子找茬,我劝你还是暂搬去别处躲躲吧。” “恩人您说的这些个道理梅香自是都懂,可是我们家里终究做的是小本生意,娘早前病了这大半年早就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现在娘去世了,爹还在床上病着呢,我们就是想躲,也实在没有盘缠呀。”说起自家的惨状,梅香自是瞬间又愁红了眼睛。 “今天着急出来我这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吧,我这荷包里有几两碎银子,你先拿去给你爹治病要紧,至于铺子那边,你能不去就最好不去,回头瞅个机会,再想办法转让出去。”林飒将身上的荷包取下来塞到梅香手里道。 “我觉得小妹说的对,我这也有一些,你都拿着吧,好歹能先应应急不是。”林宗见状,忙一股恼将身上的银子也全拿了出来。 拿完银子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递给了梅香,“这个呢,是我随身带着的玉佩,你先拿着,若是以后遇着什么难处,或有过不去的坎儿,就拿着它去将军府找我们,无论到时候我在不在京城,只要见着这块玉佩,他们定是会好生帮助你的。” 其实林宗这玉佩还真不是块普通的玉佩,只见那玉佩一面刻着一头牛,另一面刻着个大大的林字,此乃是他的生肖玉佩。 他们林家一直都有一个规矩,就是每个孩子出生后,家里都会特意去打造一块专属于他的玉佩。林飒其实在此之前一直随身带着的也有一块,上面望着她的生肖小兔子。 不凑巧的是,宫变那天林飒一心只想帮着送血诏,又是钻密道,又是打架的,不知道在哪给弄丢了。 想来就是无缘吧,毕竟那玉佩前世也是早早的丢了的。林飒一度无奈的叹道。 “这……这……,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您几位可真是菩萨下凡呀……”另一边的梅香看着兄妹俩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己,一时间激动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又是磕头,又是作辑的谢个没完。 不料,她完全没想到其实真正重头劲的还在后面呢,只见人唐婧依见林飒兄妹俩凑了半天才弄了这么点银子,当场就看不下去了。一把撸掉手腕上那镶着红宝石的金镯子,眼也不眨的塞给梅香道,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拿着,无论是把它当了还是卖了都可以,换些银子,赶紧给你爹将病治好要紧。至于那胖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给你摆平,让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的……” 一看她这镯子,上面那耀眼的红宝石就不说了,单只这沉甸甸的金子就能值不少钱,可是把梅香吓坏了,扑通跪到地上,一再拒绝道,“使……使不得呀恩人,您这东西太贵重了,梅香不能要……” “哎哟你这人可真是的,我们都把你当自家姐妹诚心帮你,你怎么倒一直把我们当成外人,”见梅香不肯接,唐婧依那急性子一上来当场就要翻脸, “我给你说,我这镯子打从腕上褪下来那一刻就已经是你的了,你要是不肯要,那我现在就把它扔了……” 说着还真就准备往外扔,惊得梅香一时间傻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林飒接过,小心塞到梅香怀里,“赶紧拿上,你要是再不拿,估计咱们这位大小姐就真的生气了。 再说了,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等哪天你真赚了银子,回头再报答我们,买比这更好的镯子还给她也行啊……” “嗯,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各位今天的恩情,梅香一定永远铭记在心,今后各位但凡有需要梅香的地方,只管开口,梅香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最后见实在拗不过,梅香接了镯子,终于千恩万谢的走了。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呀?尤其那黑衣男子,为什么武功这般高强?”看着梅香走的完全没有踪影,林宗终想起刚才打架那茬,不可思议的问道。 毕竟从小跟着父亲在边关长大,算下来接触的武人将士也算不少了,可是这么狠辣的功夫,林宗倒还是第一次见着,当然了,这也是他在打架方面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谁知道从哪鬼地方冒出来的?动作又快又狠,大爷的,本姑娘的骨头都快被他踹散架了。”想起刚才挨的那几脚,唐婧依仍有些心有余悸道。 “那胖子我倒是真没有一点线索,不过那黑衣男子嘛……” 024针尖对麦芒 “那胖子我倒是真没有一点线索,不过那黑衣男子嘛……”林飒努力翻寻着前世的记忆, 其实对那黑衣男子的身份她也并不太确定,只是刚才对方打斗的招式让她有几分眼熟,依稀记得前世允王身边好像有这么一个狠辣的侍卫, 具体叫什么她也记不清楚了,只听说好像姓柳来着,打小是在幽冥阁长大的,天生是杀手的料,身手刁钻狠辣。 当时各为其主,两方夺嫡,司徒昊这边好多悍将都系他所杀,就连林飒自己,有一次也差点栽到他手里丢了命,最后这件事被林宗知道了,还是他那好友宫小六出手帮着解决了此人…… “我……”此刻,林飒自然不能将前世的记忆说出来,只隐晦含糊道,“我刚才无意中瞄到那人身上带着块玉佩,见那上面好像刻的是个柳字,想来他们的身份定是和姓柳的人家有什么关系吧……” “姓柳?我去,怪不得武功这么厉害呢,可总算是找到正主了,”经林飒这一提醒,唐婧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闹了半天,这两人原来竟是那武安侯府的公子呀。” “武安侯?这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林飒在脑海里搜了一遍,无论前世今生,竟对这个听上去很厉害的侯爷没有一点印象。 “你这段时间在府里养病当然没有听说过,那柳培本只是永城地界的一位三品参将,因此次进宫勤王立了大功,被永顺帝刚赐了武安侯。人现在可得圣宠了,整个御林军都由他统领呢……” 林宗凑到林飒耳边,轻声为她解惑道,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武安侯深藏不露这么多年,武功如此高深,他儿子能有这样的功夫,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原来是这样……”林飒听得不由得有些恍惚。 好吧,看来宫变时经过自己这一通搅和,结局虽然乍一看没怎么变,但随着允王的登基,朝堂上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的。 就是不知道这变动,终究是朝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了…… “哎,对了,我说你们二位,既是你们刚才已经看出对方心狠手辣,是个厉害角色,自己就算冲上去也极有可能只是陪着挨打而已,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危险帮我呀?”就在林飒恍神的功夫,只见那唐婧依忽然想到什么,突然转身盯着林飒兄妹,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我们其实……”被唐婧依突然这么一问,林飒一时间还真有些懵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不过林飒犯迷糊,林宗这次反应倒是出奇的快。 只见他二话不说,一把将林飒拉到自己身边,抢先道,“那个,其实我们和姑娘一样,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忆,情急之下也就没想那么多,现在既是梅香姑娘已经得救,姑娘你也没受什么伤,想来我们兄妹自是可以走了……” 林宗的本意自然是不言而喻,且不说人柳家二公子是不是个狠角色,反正就刚才姑娘你的表现,那一看也定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林宗凛着惹不起躲得起的理念,就想着赶紧带着林飒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他这暗号发出去了,人唐婧依还没反应过来表示什么,就见林飒倒有些不乐意了。 “啊,大……大哥,咱们现在就要走吗?这好不容易碰到一起,难道大家不应该多聊几句吗?”毕竟好不容易撞上自己前世亲如手足的好姐妹,林飒自是不舍得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放弃这大好的重新结识机会。 “飒儿,快走,快走啦,你忘了,今天大哥带你出门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呢,”林宗自然不知道林飒心中所想,见关键时刻自家妹子竟犯起了迷糊,不和自己一个鼻孔出气了,忙又是挤眼,又是使眼色的哄道, “你好好想想,就刚才出府的时候,咱们不是都说的好好的,要去那个据说是人间仙境的地方吗? 乖,听大哥的话,咱们赶紧走……” “走什么走……,你没看人家根本不想和你一块走吗?”林宗这次连话都还未说话,就被终于回过味来的唐婧依毫不含糊打断了,“想走你自己走,把她给我留下!” “喂,你什么意思?她是我亲妹子,我为什么要把她留下?”一看唐婧依这蛮不讲理的态度,林宗当即就不愿意了,“再说了,我们兄妹俩出城还有要事办呢,误了正事,你负的起责任嘛。” “出城?出什么城?”这厢林宗越是急着要摆脱,那边唐婧依还越是不依不饶, 只见她上前一步拦住两人的去路,眼一瞪,质问道,“这眼看天都要黑了,你现在却非要带她出城,怎么个意思?是准备将她带进山喂狼吗?” “咦,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人话呀。”见对方越来越过份,林宗也是真急了,火大的指着对方质问道,“飒儿是我亲妹妹,我怎么舍得把她喂狼,要喂也是喂你好不好?” “当然不好!说的是不是人话你自己听不出来啊。”唐婧依一把打开林宗的手,不屑道,“哦,也是,像你这种长着猪脑袋的人,听不懂我们这人类的话也实属是正常……” “你你你……你太过份了……”在伶牙俐齿的唐婧依面前,林宗再次被怼的是哑口无言,此时的他颇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架势。 没办法,吵又吵不过,打又不能打,头疼的他只恨不得现在来个神仙当场收了唐婧依这妖孽才好。 其实看到两人这斗嘴的场景,别说林宗头疼,就连林飒也是无语的很,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说起此事,林飒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就奇了怪了,你说这两人到底犯的什么冲,怎么能一见面就掐,一见面就吵呢, 前世也就算了,中间阴错阳差隔着那么多事,一来二去的误会大了,不对付也就算了。可是这世完全不应该呀,这分明看着是个挺不错的开端呀,就像刚才两人不是明明还在并肩作战、一致对外呢嘛,怎么只眨么眼的功夫又针锋相对上了呢。 025天香阁 按说林宗这性子也是,平时明明是个不善言辞、不喜与人计较、处处礼让他人的老好人,偏偏遇到这唐婧依,那就像中了邪似的,处处针尖对麦芒,损起来也是驾轻就熟,张嘴就来, 哪一次两人相遇不搞的鸡飞狗跳,那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真真是一对欢喜活冤家…… “飒儿咱们走,不理这女疯子……”吵了一会,很明显林宗又落了下风,憋屈的他拉着林飒就准备走为上策。 不料他这话一出,自是又火上浇了油,惹得唐婧依更不依不饶了, “喂,你说谁疯子呢,你不许走,你给我说清楚……” “说你呢,有种你给本姑娘站住……” 唐婧依开始本还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冲着林宗嚷,不料眼看着兄妹俩越走越远,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就见唐婧依眼眸一转,突然放弃林宗,冲着一旁的林飒喊了起来, “林飒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这会要是敢和他一起走,我唐婧依就和你绝交,再也不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绝……绝交……好……好朋友……”听到这句前世被某人威胁了几百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林飒突然顿住脚,转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唐婧依。 我去,该不会唐婧依这丫头和自己一样,也是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吧? “你……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难道其实你心里全都清楚,知道咱们以前是好朋友的事?”林飒激动的看着唐婧依,眼含热泪的颤声问道。 “那当然了!”见林飒成功被自己吸引了,只余了林宗一个人咬牙切齿的站在马车前,唐婧依自是一脸的得意, 走到林飒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格外得瑟的答道,“实话告诉你吧,在我唐婧依心里,自打宫变那天听说你的事迹之后,就把你林飒认定成我唐婧依此生最好的朋友了,为此我还悄悄的跑到你们家墙外,偷看过你的样貌呢。 如果按那天的时间算下来的话,这永顺帝都登基这么多日子了,咱们可不早就是好朋友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天可真是太解气,太给我们宁城的姑娘们长脸了,听说那王嫣儿就是你救下来的呢……” 唐婧依还在滔滔不绝的表达着自己的倾慕之情,但是后知后觉的林飒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好吧,这死丫头到底是什么鬼逻辑,差点把自己涮了,得亏自己刚才没有多说,要不然岂不是要露馅了。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林飒现在可是宁城的名人呢,”唐婧依自然不知道林飒心中所想,继续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自说自话道, “你是没听到,平日里,他们把你这个舍身救祖母的大孝女传的是三头六臂,我以前还当是什么妖怪呢,没想到后来一见,长得也不过如此,看着很是普通呢。” “呵……,那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大小姐您失望了!”见唐婧依如此兴致高昂的讲了半天,林飒自然也不想让她太扫兴,随口敷衍道。 “嗯,失望确实有点,不过若是做我唐婧依好朋友的话,马马虎虎还算在接受范围之内吧。”唐婧依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里,故作嫌弃的瞟了林飒一眼勉强道。 她这神情本是想逗林飒来着,但是看在林宗这个护妹狂魔眼里就又不一样了,见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竟然还嫌弃自家妹子,林宗当即就把脸拉下了, “是呀,你倒是不普通,和传闻也相似度高的很呢,毕竟依唐大小姐的行事风格,估摸着别说是在宁城,就是全世界也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了……” “喂,你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见林宗话里话外拐着弯的骂自己,唐婧依当即就火大了。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林宗可不怕她唐婧依,将头一昂,不可一世道,“当然了,只要你肯放我和我妹离开,你这人其实也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林宗本是想将唐婧依一军,将刚才受的气找补回来,不料人唐婧依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理他这一茬,一把拽过林飒商量道, “飒儿,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叫天香阁的铺子,里面的糕点特别特别好吃,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要不我带你尝尝去?” “什……什么?天……天香阁……”林飒再次被唐婧依的话给雷了个外焦里嫩,惊的是目瞪口呆。 我去,开什么玩笑,天香阁,现在竟然就有天香阁这个好东西了。 要知道前世天香阁这家铺子,那对于她林飒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她最馋的就是里面的栗子糕,每天要是不吃上几块,感觉这一天人都白活了。 也正因为此,投其所好的司徒昊当时是几次三番的找人想把铺子给盘回来,可无奈人天香阁慕后老板也是个神人,无论你司徒昊出多高的价,强取还是豪夺,人家就是有法子破解,死活不愿意易手, 没得办法,折腾了两三年,见对方也实在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再加上司徒昊毕竟也是做戏的成份大,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如果林飒没有记错的话,这天香阁,前世明明应该是在自己十六岁生辰的时候才开张的呀,怎么会到了这世,连这天香阁也提前开业了呢, 看来今生之事,确实和前世有了不小的变化,只但愿里面栗子糕的口味和前世的一样才好呢…… “飒儿……飒儿……,你又在这发什么呆呢?到底要不要去呀?”见林飒听到天香阁这几个字又傻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唐婧依自是赶紧追问道。 “我……”林飒反应过来刚要接口,就被一旁的林宗毫不留情打断了, “废话,我们飒儿当然不愿意去,她还要和我这个大哥一起进山呢,谁要和你一起去那劳什子天香阁……” 林宗话音刚落,唐婧依还未来得及张口反对,就见林飒已巴巴的开了口,“大……大哥,我想去吃,我肚子有点饿了……” 026偷玩被抓现形 “飒儿你……,”见亲妹子竟胳膊肘向外拐,和自己对着干,林宗乍一听确实气坏了,正要开口教训两句,可是一对上林飒哀求的小眼神,再一想自家妹子这段时间过得也确实憋屈苦闷,遂心又是一软…… “好吧好吧……,只要你自己高兴,想吃就去吃吧……”最终林宗挥了挥手,妥协道, 就这样,兄妹俩虽然没有去成凤凰山,但是经过和柳家兄弟那一翻打斗,再加上又和唐婧依在天香阁胡吃海喝了半天,等到茶足饭饱再回到大街上时,就见外面已华灯初上,天色已经黑透了。 “遭了,遭了,时辰竟然这么晚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但愿能从角门混进去,不让祖母发现了才好。 都怪这个缠人精,还那么能吃,所有糕点都要点一遍,吃个饭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林宗看完天色再一瞅时辰,吓得是撇下唐婧依,拉起林飒就开始往回奔。 “喂,有你们这样的嘛,这可是我请的客耶,你竟然还嫌弃我能吃,”林宗这话自是一时间又惹了马蜂窝,气得唐婧依在后面跺着脚反问道,“请问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可是她喊她的,林宗却懒得再理,直跑到马车前,将林飒往车厢里一塞,就开始疯狂的往将军府赶。 殊不知林宗这边急的一脑门子汗,唐婧依气的在后面肝疼乱颤,惟独车厢里的林飒却是心情空前的美好。 太棒了,天香阁竟然现在就开张了,味道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一点没有变,看来两世下来这么一比较,事情果然变动的不少呢。 呃,不对,相比较前世而言,林府里其实还是有蛮大变化的,最起码前世那些自己讨厌的人到现在不也一个没有现身吗? 嗯,不错不错,就这么愉快的拖下去,让那些人永远不要出现才好。 想来,或许只要他们不出现,母亲身上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就永远不会有,母亲就能逃过此劫也说不定呢? “飒儿……飒儿……”就在林飒坐在马车里心存侥幸的胡思乱想时,只听外面忽然又传来了急切的呼唤声。 “呃,大哥,你刚才有喊我吗?”林飒回过来神,一脸懵圈的询问道。 “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回事,怎么没事老爱发呆呀?”林宗轻叹一声,很是无奈。 “我……我这可能就是刚才一不小心吃的太饱,有些犯困了……”林飒为自己随便胡诌了个借口。 “傻丫头,快别愣着了,赶紧下车想别的出路吧,否则的话,估计咱俩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府啦……”林宗将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将林飒小心搀下来。 “回……回不了府?为什么呀?刚才不是说好的可以走角门吗?”林飒傻傻的下了马车,一头雾水的反问道。 “哎哟我的傻妹妹,你没有看到吗?角门那堵满了车和人,咱们可怎么还溜得进去呀……” “啊……”顺着林宗的手,林飒定睛一看, 远远的,果然就见角门那里停着好几辆马车,影影绰绰还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在往里搬什么东西,并且看着一时半会好像还真搬不利索。 几个意思?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都瞎搬的什么呀?感觉怎么像把谁家的全部家当都给搬过来了似的……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林飒只觉得一阵心口乱跳。 “真见鬼,这都打哪蹦出来这么多人。”看来不仅林飒疑惑,就连林宗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总不能这些就是槐花她们前些日子说叨叨咕咕的什么贵客吧,这看着也不像呀,搬的也没见什么名贵的东西呀……” 嘀咕了几句,林宗索性一咬牙一跺脚道,“算了,咱们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必须得先保住你不被祖母责骂再说, 要不这样,咱们还按我以前的法子,先摸到我的院子,再想办法翻墙到祖母那里吧。” “呃,好吧,一切都按大哥你说的吧……” 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兄妹俩只好一前一后,又是爬树又是翻墙的,过了一个又一个院子,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大长公主所住的世安苑。 别说,从这院墙上望过去,院里和院外倒还真是大相径庭,完全两个世界。 外面那些院子里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不停进进出出搬着东西,而世安苑里听着却是静悄悄一片,半天不见有人走动说话的动静。 “太好了,太好了,看这动静,想来祖母应该还没有回来,并不在院子里,小妹你总算是逃过一劫了……”林宗从墙上一跃而下,拍着胸口,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叹道。 不料,他这话音还未落,后面的林飒都还未从墙上跳下来,就听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屋子里传出来,“榻上那几本书她最近不一直在翻着看吗?统统都拿出去吧……” 是……是祖母一惯冷静、毫无温度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窗口人影晃动,好像是魏嬷嬷的身影,走到临窗的榻前,貌似在弯腰收拾着上面的什么东西。 我去,这又是几个意思…… 惨了惨了,八成是祖母一回来抓了个现形,得知自己竟然背着她偷跑出去玩,一怒之下,要把自己赶出这世安苑了, 关键她把自己赶出去、或者体罚一顿也就算了,就怕她会因为对自己的不满,事后牵扯到母亲,再将气撒到她头上。 这么一想,吓得林飒连脚下的路都懒得看了,扑通从墙上跌爬下来,身上的灰也顾不得拍打,灰头土脸的三两步冲进屋, 进去后,迎面就见大长公主正坐在屋子正中间的那把太师椅上, 林飒来不及多想,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大长公主的腿,“祖母,飒儿错了,飒儿不该背着您和大哥偷跑出去玩,求您千万别赶飒儿出去,飒儿喜欢住在你这里,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咦,这灰头土脸的小东西是谁呀?这是哪个院里的小厮,还有没有规矩了……” 027个个心怀鬼胎 “咦,这灰头土脸的小东西是谁呀?这是哪个院里的小厮,还有没有规矩了,怎么能冲进来就抱着老夫人不撒手呢……”突然,只听身后一个轻轻柔柔的疑惑声传来,成功打断了林飒的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飒不由得整个人都为之一震。 大爷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帮讨人厌的家伙又是打哪冒出来了? 转过头,果然就见在屋子的另一边,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人, 而刚才说话的,就是中间那位三十来岁,长得白白静静,圆脸杏眼的妇人, 此人林飒自然认识,乃是她的二婶楚芳。 目光从楚芳身上移过,依次再观屋子里其他人,紧挨着楚芳的是二叔林波,大堂姐林珠,二堂哥林瑞, 中间空着约摸两个人的距离,再然后是三叔林邺、挺着大肚子的三婶苏锦及他们的女儿、林飒的二堂姐林怡,最后是三叔的小妾春红…… 总之就是,此时林林总总一堆的人,将屋子里那一面几乎全给占满了。只可怜的是,她林飒刚才一心只想着被祖母赶出去的事,竟然眼瞎的一个都没有看见。 此时乍然间见到这么多人突然出现,林飒一时间完全呆了,只睁大眼睛傻看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才好。 无独有偶,此时林飒看着那些人傻了眼,而那些人看到林飒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尤其是还是一番小厮的打扮,一个个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双方正僵持着,就见门帘一动,林飒的母亲霍茜和父亲林海忽然从外面进来了, 尤其是霍茜,门进了一半,突然看到林飒这副可怜卑微的模样,惨兮兮跪在老夫人面前,一时间可是心疼坏了,冲上前就要去把林飒拉起来, 不料她这刚要有所行动,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一旁的林海给眼疾手快的及时拉住了, 霍茜虽然也晓得此时各房所有人都在,她这个长嫂应该做个楷模,万事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冲动行事,但是看到自家女儿这副卑躬屈膝的小模样,她又怎么能够甘心, 毕竟自打进京后,自己被人看不起,处处受气也就算了,怎么能让女儿再受这份罪……这么想着,霍茜就挣扎着,想要甩开林海的手。 可是她越想挣开,林海就越是拉着不放,这么一挣一拉间,屋子里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而鉴于这种场景突现,屋子里诸人表情那叫一个生动丰富,可以说是形态各异,个个心怀鬼胎。 大长公主就不说了,见了也佯装没看见,就这么气定神闲的坐着,什么也不表示,就等着看霍茜憋到最后究竟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而纵观二房和三房两家可就各不相同了。尤其是二婶一家,那表情可是生动热切的很,巴巴的观望着,看那样子不仅没有任何想上前帮着劝解的样子,反倒一个个满脸的幸灾乐祸,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再看三房那边,三叔林邺就不说了,脸拉的足有二尺长,绷的紧紧的,一惯的严肃沉默,好像谁欠着他二百吊钱一直没还似的。 反正是前世在林家,直到三叔战死沙场为止,林飒就没有见他换过一个表情,或者多说一句话,就算是迫不得已必须开口表态的时候,人也基本都是惜字如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能说一句的,也坚决不说两句。 哪怕是对着大长公主这个母亲,那喊母亲的次数,算下来也是屈指可数,两个巴掌都绰绰有余。 倒时三叔旁边挺着大肚子的三婶苏锦,看到这种情景,似乎有所动容,但是一瞅旁边一脸严肃的夫君,完全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好像也确实不方便行动,所以也就将目光转向别处,假装着看不见了。 嗬,不错,果然一个个的又是这副鬼样子,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看着眼前诸人的反应,林飒心灰意冷的叹道。 前世就是,不管府里大房这边发生任何事,二房夫妇永远都只会看热闹,并且还惟恐事情闹的小了,他们看着不够热闹;至于三房一家嘛,则永远是躲在角落里装死,任你外边打的你死我活,他们就是能绷得住,不闻也不问……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些,林飒才一直讨厌他们,甚至还因着后面发生的事连带着有许多憎恨的成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感觉从未变过,只觉得他们的到来,对林家不仅没有带来丝毫帮助,有的反倒是无穷无尽的烦恼。 说实话,哪怕直到了现在,林飒仍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好不焉的祖母为什么非要过继祖父大哥家——也就是林飒的伯祖父的两个儿子过来, 就算是祖母对现在的父亲很失望,对他娶的妻子——母亲的出身也不满意,那也不至于做的这般明显,一过继还非要过继别人家两个儿子呀。 当然了,现在自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眼下,既然周围那些所谓的亲人都指望不上,场面又是自己造成的,那林飒就要想办法自己解决了。 可是思索了半天,好像又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祖母不开口,不给台阶下,自己冒冒然站起来吧,显得不懂规矩不说,好像还把事态更加恶化了; 可要一直跪着不起吧,自己膝盖难受不说,母亲那边心疼的眼看着又要绷不住…… 而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林飒进退两难时,只见魏嬷嬷闻声从里屋出来了,人毕竟是跟着大长公主多年的老人,人情事故见的也多,看事也通透。 这魏嬷嬷走出来,一看房间里的场景,再一扫屋子里各人的神情,登时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分, 只见她三两步走到大长公主身边,抢在霍茜前面一把将林飒给搀了起来, “飒姐儿快起来,好不焉的,这是又犯什么傻,说的什么胡话,你们今个出去耍,不是夫人特意叮嘱的嘛,怎么能算是私自出去的呢……” 028秃子头上长虱子 “对啊,对啊,我们今天出去不是母亲应允的吗?大哥明明给你说过的呀,”关键时刻,只见林宗也冲进来,顺着魏嬷嬷的话,为林飒解脱道,“傻飒儿,你怎么把大哥的话给忘了,还把自己给吓成了这副模样……” “哦,对啊,是好像说过来着,你们看我这脑子就是笨,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见两人表现的这么卖力,林飒只好开口聆教道。 “姐儿你现在年纪还小,记不住也是正常的,”魏嬷嬷拉着林飒继续语重心长的开解道, “话说回来,你一向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就算跟着宗哥儿出去玩个一时半会,她老人家怎么就舍得怪罪你,撵你出去呢,以后你可不许再这么妄自菲薄,说这些没轻没重的话了……” “啊,不……不撵我出去,那您收拾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林飒被说懵了,指着魏嬷嬷刚才因为急于扶自己、随手放在小几上的那几本书,不可思议问道。 “哎哟我的傻小姐,原来您指的是这个呀,这不是二老爷和三老爷千里迢迢从定远老家搬回来,眼见着各位小姐少爷都大了,老夫人就吩咐把院子都拾掇出来,让各位小主子练习着自己打理,这不给各位哥哥姐姐都单独安排了院子,惟恐只没有你的,怕你日后知晓了不满意,回头再闹情绪。两厢一权衡,老夫人着人顺手给你也收拾了一处。 可是转念一想,老夫人又怕你这毕竟年纪最小,如果离的远,那帮人再瞎糊弄照顾不好,实在放心不下,就把你的院子又改在了隔壁的绛芸轩,这不老夫人担心你乍然搬过去闷的慌,正让我将你最近喜欢的书也收拾几本送过去呢, 老夫人这是哪儿哪儿都替小祖宗你想到了,惟恐你住着不满意,你这怎么能还这般误解老夫人呢……” “啊,祖……祖母竟然把旁边的绛芸轩给我了……”林飒一怔,反应过来赶紧磕头拜谢道,“飒儿谢谢祖母,祖母真的对飒儿太好了,祖母肯将那绛芸轩给飒儿,飒儿很荣幸,祖母放心,飒儿日后一定将院子打理的好好的……” 其实林飒说这番话真不是顺着魏嬷嬷的意,刻意奉承大长公主,而是她真的很意外,祖母竟然会舍得将这绛芸轩送给自己。 毕竟重活一世的她,可是在场所有人中,为数不多的,知晓这绛芸轩的重要性的。 虽然前世她还是在大长公主去世后,从司徒昊那个渣男嘴里听说的此事,但是林飒仍觉得,这应该是他所说的为数不多的实话。 据他所言,这绛芸轩其实当年是大长公主为自己肚子里未出生的宝贝女儿准备的,大长公主十分金贵这个女儿,没世生就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叫林芸, 只可惜林飒这个林芸姑姑却是个没福分的,出生后没几天都离开了人世,为此大长公主很是伤心苦闷了一段时间,从此也再不让任何人靠近这绛芸轩,就连性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古怪苛刻,甚至称得上是冷酷无情。 所以此刻听大长公主竟主动、把一直视若珍宝的绛芸轩留给自己,还是大大出乎林飒的意料的。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见林飒眼前这番举动,魏嬷嬷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瞬间成了花,瞥了大长公主一眼得意道, “亏得老奴下午还跟老夫人夸口,说她老人家这么疼您,亲自为您选的这院子,飒姐儿这么知恩图报的孩子,一见定要高兴的什么似的, 喏,老夫人还不相信,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奴猜中了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走走走,嬷嬷先带咱们飒姐儿回绛芸轩换身干净衣服去,瞅瞅这灰头土脸的样儿,把咱们飒姐儿脸上的英气都遮住了……” “哦……”林飒机械的跟着魏嬷嬷出去了。 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转身跑回去,塞到大长公主手里道,“这……这是我刚才出去,特意给祖母捎的糕点,祖母您抽空吃,飒儿就先回去了……” 说完,跟着魏嬷嬷去绛芸轩换衣服去了。 这厢林飒终于逃过一劫,心满意足的出去了,而身后大长公主拿着她塞的那包糕点,却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定定的看了半天,不说吃也不说不吃,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想的是什么,是心喜还是讨厌…… 而就在大长公主发愣的这会功夫,就见屋子里气氛那又瞬间风起云涌,变得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平静了。 当然了,经过魏嬷嬷刚才出场这么一解说,也是给大房这边添了不少的光,递了大大的一个台阶下。 尤其是霍茜,得知闹了半天竟是误会一场,原来老夫人私下里还这么为自己闺女打算,自是当即长松了一口气,难得向老夫人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目光。 至于三房夫妇俩呢,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又初到京城,眼下的事和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也就站着乖乖保持沉默,继续装透明人。 倒是二房楚芳那边,一见这魏嬷嬷一出来,三两句就化解了此事,替大房解了围、增了彩,那是当即气得咬牙切齿。 魏嬷嬷这个死奴才,没事在这瞎搅和什么,说的跟真的一样,好像老夫人多看重长房似的,满宁城里打听打听,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大长公主一惯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镖局出身的长媳。 成亲这么多年不让人回京,就算是如今趁着永康帝贺寿的东风勉强进了府,也是处处寻错拿罚,就差一怒之下将人再赶回邑城了。 现在倒好,经这老奴才一糊弄,一个个的倒拿起腔调,在自己面前粉饰起太平,将老娘当傻子耍起来了。 她们还真当自己脑子有坑啊,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呀,若是这大长公主如此看好大房,那好不焉的,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和三房过继过来,这不是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的事,就是不满意她,想另觅懂事体面的儿媳妇掌家嘛…… 029林府众生相 不行,自己一会定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让那老大媳妇在众人面前露了真面目才好,只要她和老夫人翻了脸,自己才有机会表现,最终成功夺权不是。 这么一想,就见那楚芳掩唇一笑,看似很随意无害的开口道,“哟,闹了半天,我当是谁呢,原来刚才那位竟是咱们大房的飒姐儿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飒姐儿也是真有意思哈,这身打扮,这小厮的衣服一穿,愣是和真的一模一样,任谁都挑不出错儿来,乍一看,我刚才都没认出来呢, 看来大嫂在调教孩子方面果然有一手,回头我和三弟妹真得多多向嫂嫂好好学习才是呢……” 楚芳这么轻飘飘的一开口,表面看似夸赞霍茜,但实则话里话外暗藏嘲讽,并瞬间将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引向了霍茜。 大家都殷殷的注视着霍茜,有意要她为刚才的场景及林飒的举止,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和解释。 说到底,林飒毕竟身为一个将军府的大家闺秀,结果就这么灰头土脸、一身小厮妆扮脏兮兮的出现了,主不主仆不仆的,完全不成个样子,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叫外面的人笑掉大牙。 一时间,经楚芳这么一起头,因着魏嬷嬷刚刚调和,稍稍有所缓解的氛围,又瞬间尴尬紧张起来, 尤其是霍茜,更是红着脸,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出声。 毕竟打小在镖局长大的她,若论打架送镖她是门清儿,并且从小在江湖中混,一向讲究的处事原则,就是凡事只要能动手、坚决不随便张口摆话, 无奈现在倒好,自打进了京,她从小到大学的那些东西竟全没有了用处不说,还偏要她赶鸭子上架的,学什么规则礼仪,管什么家长里短,可真真是要难为死她。 这霍茜始终憋着不开口吧,旁边的林海就有些急眼了,毕竟这么一直拖下去,终究也不是个事啊。 “这个……这个……”就在林海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为他们母女俩解脱时, 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正中坐着的大长公主回过神,倒先有了别的动作。 只见她抬头瞟了霍茜一眼,又依次挨个扫了遍众人,最后才低头看了看手里天香阁的糕点, “飒儿这孩子呀,都被我老婆子给惯坏了,这见了长辈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明天可得狠狠的责罚她……” 大长公主轻叹一声,难得语气亲切的向众人解释道, “只是话说回来,毕竟孩子还小,以前又一直在邑城待着,穷乡僻壤的见的世面也少,你们这当叔叔婶婶的,也都多担待着些……” 所有人一听,这眼巴巴的盼到最后,霍茜一个字没说,竟是大长公主开口替林飒讲的情,在场所有人均又是一愣。 尤其是那二房的楚芳,当即眼都直了。 天哪,什么情况?外面不是一直都在传,说因着这霍茜出身的问题,老夫人捎带着连林飒这个孙女也看不上吗?虽然眼下念着其替老夫人挨了一箭,将人表面上留在了自己屋里,但实情却是一直晾着,不理也不睬, 今天这老人家又是几个意思,怎么竟主动开口替这疯丫头向大家说起情来了。再一寻思刚才那茬好像还是自己挑的头,欲拿这大房的错,日后好趁机夺权…… 这么一想,楚芳就有些怕了,也是怕大长公主回去后再将此事参透,因此厌恶了自己, 只见那楚芳连忙掩去眼里的失落,一改话头,轻笑一声,顺着老夫人的话打圆场道,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孩子,有什么见不见谅,担待不担待的, 再说这帮孩子里飒姐儿本就年纪最小,若说这出去耍,要是换成我们珠儿,时时想着您,为您捎带礼物的,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飒姐儿竟也难得惦着你,为您捎了糕点,想来也着实不易呢……” 细听下来楚芳这话说的确实有水平,表面上既夸了大房的林飒,内里拐着弯的也顺口夸了自家女儿林珠,最后捎带着也提了一把教导有方的自己。 这几句话一说,可谓是一箭三雕。 所以楚芳这话一出,直听得这厢大长公主不由得也点头欣慰道,“嗯,也确是这么个道理,说起来咱们林府这帮孩子,倒是也着实都不错,没有一个差的……” 三房的苏锦听了半天,见自己这边和二房两家人明明是同时进的京,同时拜见的大长公主,这厢二房开口已说了半天了,而那边大长公主也神情松动、心情不错,难得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自己这边再一直傻站着不动不言也不太合适, 遂略一思忖,也从旁轻声和道,“是呀,是呀,都是自家孩子,什么担不担待的,母亲且莫再说这些客气见外的,儿媳觉得……” “行了……”不料三房这边刚一开口,就见大长公主已一挥手打断她的话,一脸不耐的赶起众人道,“今天奔波了一天,想来你们也都累坏了,今晚上就先到这吧,你们都赶紧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日后慢慢再议……” 见毫无任何预兆的,大长公主又突然变了脸,苏锦只得讪讪的咽了嘴边的话,一张脸红得跟大虾似的,跟在凶神似的林邺后面灰溜溜的出了门。 而旁边看到这场景的楚芳一家,自是又瞬间一脸的志得意满,趾高气昂的从他们旁边越过去先走了。 尤其是那楚芳,那更是一脸的不可一世。 哼,这个不知深浅的苏锦,老三本就是个外室生养的野孩子,她自己呢,又是个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在定远老家仗着老太爷偏宠她,勉强立住脚也就罢了, 现在倒好,这都来了京城了,竟然还不知死活的,企图跟自己在老夫人面前争宠讨彩,真是自不量力,难道她以为大长公主还能像老太爷一样糊涂,分不轻嫡庶亲疏不成…… 所以等林飒换完衣服再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房这么一种上下两重天、截然不同的场面…… 030古怪的态度 而院子里众人看到楚芳和苏锦二人的区别待遇,也均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略表同情罢了。 毕竟大长公主这性情本就喜怒无常,那往常训起霍茜这个亲儿媳妇来,有时候比这还要严厉的多,所以也就打心眼里并没将这一时的态度当回事,只当是苏锦运气差而已。 但是林飒心里却明白,其实这并是一个突发事件,也不是祖母一时兴起,随意而为。 因为在随后的日子里,大家很快就会发现,在这三个儿媳中,祖母真的是很偏心,事事都维护器重二房不说,对二婶的态度也和蔼亲切的很,哪怕明知道她大部分时候是在没事献殷勤,刻意巴结讨好,祖母仍会配合着敷衍几句,将面子给她做足。 相反的,对三婶的态度却让人很是奇怪。 林飒这么一细想前世种种,纵观祖母对三婶一家的表现,甚至连不喜欢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态度,实在是古怪至致。 比如说对母亲,那才是真正的不喜欢,处处找刺挑茬,事事看不上,隔山岔五的就训上一顿; 但是对三婶的感觉却不同,但凡一家人聚在一处时,祖母的目光从来不主动看向她,也不主动和她说话,甚至连听她说话的兴致都没有,哪怕是必须的正面接触,也是目光一碰,点到为止,从来不深究。 三叔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那么个憋闷性子,别说对祖母,对家里任何一个人都冷淡的很,好像大家都是他前世的仇人欠他债似的。 所以自此在林家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怪圈,出身书香之家的二婶因着祖母的偏爱,很是侍宠而娇,明里暗里处处打压三婶,挑衅母亲的管家权限; 出身商贾、家境富裕的三婶却又有些看不上镖局出身的母亲,宁愿被二婶时不时的奚落嘲讽,也不愿和母亲有过多的接触; 而生性直爽,爱憎分明的母亲又看不惯二婶身上那股子作东作西、拿腔拿调的穷酸文人作风,根本不屑于与其为伍,甚至连日常交往都懒得应付。 所以这么综合一算下来,这妯娌三个的感情自然不和,以致于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是各过各的日子,各行各的事,互相之间除了礼节性的打个招呼,私下里几乎从不来往。 当然了,眼下大家毕竟是初来乍到第一天,一切还只是处于萌芽阶段,并未发展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此时暂且按下这三房的矛盾不提,自此因着这二房三房的到来,林府算是真真正正的从人口数量上热闹了起来。 当晚,二婶搬进了含芳阁,三婶搬进了缀锦阁,林怡住了怡雨轩,林珠住了珠雪阁,就这样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各人找到了各人的栖身之地, 林飒呢,也因着这一缘由被迫离开了世安苑,搬到了新居绛芸轩。 惟一的好处,就是她的花灵也终于痊愈,回到她身边了, 另外呢,母亲惟恐花灵一个人侍候不周,还专门给她又买了两个小丫环,玉儿和坠儿,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而随着家里人口一齐全,以前一些荒废的规矩,在二婶楚芳热切的、契而不舍的提议下,慢慢的也都走上了正规。 清晨,众人又齐聚在大长公主的世安苑,请安,说事,用早膳。 用完早膳,大长公主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男人们都出去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了,母亲霍茜因管着整个林府家务,闲不住,也一道出去张罗了,只留了二婶三婶和两个堂姐还在屋子里,暂时没有要走的意思。 “祖母,那个我前几天约了人,一会儿要出府一趟,可能要下午才回来……”林飒小心觑了几眼,见大长公主今天心情还不错,便瞅准时机,轻声请示道。 “嗯,想去就去吧,”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对林飒的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还有,以后像你出府这样的小事,向你母亲禀明就行了,不用特意向我汇报。” “哦,知道了。”林飒掩去眼里的失落,答应道。 唉,估计以后她和祖母的关系,最多也就只能保持到眼下这个温度,是再也回不到受伤醒来那天的情景了。林飒认命的想道。 “飒姐儿这是要出府呀,三婶这里正好有……”苏锦和林飒坐的近,看林飒一时间有些失落,还当她是有别的所求,忙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不料,她这刚拿出来东西,话都还未说完,就见对面正中间的大长公主立即冷声打断了她,“你这大着个肚子,身子不舒服,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小孩子的事,别跟着瞎掺合!” “是……母亲……,儿媳知道了。”苏锦脸一红,赶紧收回荷包,咽了到嘴边的话,嚅嚅的回道。 “罢了,坐了半天我也乏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我再回床上躺躺去。”说完,大长公主就在魏嬷嬷的搀扶下,撇下众人,独自回了里屋。 “哟,算来飒姐儿这回京时日也不算长呀,怎么?这么快就交到朋友啦?”见大长公主起身进了里屋,一时周围除了三房母女也没外人,这厢林飒刚要起身,就见那楚芳就笑眯眯的凑了上来,拉住林飒不怀好意的打听道。 “对呀,二婶这是有什么高见吗?”林飒被迫坐回到椅子上,不动声色的挣开楚芳的手,淡淡反问道。 “高见倒谈不上,二婶这也就是有些好奇,飒儿你这交的朋友都是哪户人家的孩子呀?总不能你们这次出府玩,还和上次一样,又要妆扮成小厮模样吧?”楚芳一脸八卦的继续追问道,明显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呃,是一位姓唐的小姐!”看着楚芳又是这样一副假惺惺佯装关心、实则拆台的模样,林飒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拿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方起身含糊不清的回道。 “姓唐……,哪个唐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宁城还有个什么唐姓的好人家呀?” 楚芳抬头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这厢一回头,见林飒眼看已出了房门,赶紧又拉着林珠颠颠的追了上去…… 031变色龙投胎 “我说飒姐儿啊,你也别怪二婶多嘴,这女孩子家家呀,每天就要待在深闺里,多学女红、多背女诫,这才是正事! 像你珠儿姐姐,从小到大,没事就从来不出门,乱交朋友什么的。” 楚芳追上林飒,继续摆出一脸的关切,貌似很好心的劝道, “再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没事早了晚了的出去耍,还都是和一些小门小户的孩子,这日后一旦传开了,是会影响咱们将军府的名声的呀, 身为家里的长辈,有些事你母亲看不透不说,二婶我是亲婶娘,定是要给你点破的呀。 像你这样,这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到了你们姐妹说婆家的年纪,将来是会影响你们选夫婿的呀, 你这年纪最小,倒还好,没什么大关系,但是珠姐儿现在可是你的亲姐妹,她也是要受牵连的呀……” 其实林飒本来是无心和楚芳纠缠的,说到底毕竟是家里的长辈,弄的太难堪、下不了台,终究大家面上都不太好看, 但是见她又犯了老毛病,拉着自己就叨叨个没完,一副家长里短说教的样子,话里话外还含沙射影的暗示母亲不会调教自己,不遵守女德,林飒听着就有那么一点不入耳了,遂也就起了逗弄她出出丑的心思。 “谢二婶好意提醒,不过还真不好意思,这要是仔细算下来的话,唐府应该还真不是您说的那种小门小户,” 林飒故意学着楚芳的腔调,煞有介事的介绍道, “二婶您来京城的时间短,可能还不知晓, 咱们这这宁城里,其实就只有一户姓唐的人家,此不是别家,正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唐国公府的呀。 另外,请问一下二婶您,依着唐国公府的门第,我和她们家的大小姐出去,这就是传到宫里皇上和各位贵人的耳朵里,应该也不会有辱咱们将军府的门风吧?” 其实林飒看的还真没错,楚芳凑上前套话的目的,还真就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林飒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上次还那副脏兮兮的小厮打扮,想来玩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家、高门贵弟的子女。 自己就是要这般在大长公主的眼皮子底,故意扯着嗓门问清楚,让所有人都听听,都清楚,她大房的霍茜,就算是老太太的亲儿媳妇怎么了,还不是不仅身世不好,甚至连个女儿现在也教导不明白,根本就不配来掌管整个林家。 不料,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人林飒一开口,对方竟是大名鼎鼎的唐国公府,这实是让楚芳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啊,什……什么?飒儿你要出去一块耍的,竟然是唐国公府的大小姐? 天哪天哪,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耶,有太后娘娘这么多年的贤名在外,想来这唐家大小姐定也是位贤良淑德的典范吧。” 要不就说这坏人也都有个坏本事嘛,反正别人林飒不知道,就她两世以来,若论这见过的变脸速度最快的,最厚颜无耻的,楚芳这绝对不出前三甲。 甚至于,说她是前世的变色龙投胎,那绝对都不为过。 只见此时秦瑶见林飒点头确认后,这脸当即又是一变,迅速笑成了一朵花,然后又一把拉过林珠,索性直接强拽到林飒面前,好声央求道, “好飒儿,二婶还是那句话,现在您和珠儿可是亲姐妹,这有了好朋友也要一起分享对不对? 要不这样,你一会出去玩的时候,也带上你珠儿姐姐如何,让她也和那唐大小姐接触接触,做做朋友怎么样?” “这……这样呀……”林飒也不直接拒绝,只挠了挠头故作为难道,“可是刚才二婶不是还教导我们,女孩子家家的就要留在府里学女儿,背女诫,珠儿姐姐就从来没事不出门、不结交朋友的吗? 这您现在突然让我带她出府一块玩,不怕回头我这个野孩子,再把珠儿姐姐给带坏了呀?” “哎哟,呸呸呸,哪个在这浑说的哩,咱们飒儿是谁呀,那可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和野孩子这个词挂上钩呢? 今儿二婶把话就放这,谁要是以后敢说咱们飒姐儿一句不是,你二婶我第一个和她不愿意。” 不得不说,这为达到目的,将女儿尽量能樊上高门贵户,这楚芳的脸皮也真是厚的非同寻常,哪怕是啪啪啪打自己脸的事,人说起来也是丝毫不含糊, “好孩子好孩子,给你二婶一个面子,一会你出去的时候,就带着你珠儿姐姐一块出去呗?” 低声下气的央了两声,见林飒推三阻四就是不开口答应,人索性一拍大腿一咬牙道,“得嘞,二婶我决定了,今天你们出去玩耍的花销,全都二婶一个人出怎么样?” “啊,真……真的呀?二婶你全都要负担呀?”见楚芳这么快就上了钩,难得铁公鸡舍得拔次毛,林飒心里惊喜,面上却故意继续拿乔道, “哎哟哟二婶,那多不好意思呀? 这些开支怎么着也应该向我母亲要才是,怎么能让二婶您出呢……” “你这孩子,说的又是什么见外的话,婶娘和你娘亲有什么区别?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咱林家的人,这你们姐妹难得出去耍一次,二婶费点银子还不是应该的。” 楚芳说着,还真就在自己荷包里摸索了起来,“喏,这是二十两,你先拿着。” “呃,既然二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也行吧,一会出去我带上珠儿姐姐就是……”林飒说着,故意磨蹭了半天才接过银子,面露难色道, “只是二婶,我和唐国公府的小姐平时一道出去,吃的可都是天香阁的糕点,这么点银子的话,恐怕……” “好说好说,孩子你记着,这世上但凡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在你二婶身上,根本都不是个事。” 一听林飒终于吐口愿带上自家女儿了,楚芳难得咬牙大方道, “今天你二婶我这也就是早上出来的仓促,身上带的银子不多,一会你跟二婶一起去含芳阁取,保准要多少,二婶一两也不少你的,保准让你们今天都玩的开开心心,体体面面……” 032铁公鸡拔毛 “哎好咧,那可真是太谢谢二婶您了。”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林飒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只见她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故意一脸无辜的狮子大开口道, “其实二婶,银子您也真不用给太多,只要有二两百就足以……” “什……什么……,二……二百两?你们出去耍一次就要二百两?”听到林飒一张嘴就要了这么大的数,楚芳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虽说她出身还算出香门第,但终究不是富足的大户人家,再加上家里子女又多,所以等轮到她这,陪嫁过来的数目还真不是太可观。 “怎么?二婶这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您这不方便就算了,我回头还是找母亲要吧。”见楚芳给的不痛快,林飒故意欲擒故纵道。 若说这林府里,别人的禀性林飒可能拿不太严,但是经过前世那么多纠缠,这楚芳的性格她可是摸的门儿清。 那就是一见钱眼开的主,守财奴一枚,平时经她手过的钱,那从来都是只有进的,没有出的,你要是什么时候挖空心思想让她掏一两银子,真真的是比要割她的肉还让她心疼, 所以此时抓着这个机会,林飒非要狠敲她一笔,让她铁公鸡拔拔毛,多放点血,心多疼一会。 “不多,不多,都是大家闺秀,吃的也都是金贵东西,应该的,应该的。”见林飒又有退缩的意思,楚芳心里滴着血,脸上只能强笑着应道。 没办法,都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吗?权当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只要珠儿今天顺利结交了这唐国公府的大小姐,回头寻着机会再嫁个侯爷、国公爷什么的,不愁这投出去的银子抽不回来。楚芳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 “嗯,说到底还是二婶疼我们,行,那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二婶您回去赶紧帮珠儿姐姐准备准备吧,一会我在府门口等她。”见楚芳连人都应了,林飒也很是朗利的答应道。 说完走了两步,头一歪突然想到什么,忙又停住脚,紧盯着身后两人,一本正经的补充道, “对了二婶,临出门前,我可能还得弱弱的提醒您一句,正好让珠儿姐姐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和唐大小姐出去呢,还真就像您说的,平时都是打扮成小厮模样,所以麻烦您给珠姐姐也准备一套小厮的衣服, 最好呢,不要那种全新的,如果是人穿过的,有几分破旧的,效果更好……, 反正总之就是,不能让珠儿姐姐像现在打扮的这么靓丽,像脸上的脂粉首饰什么的,那也必须得摘掉,不能佩戴的……” “啊,还要穿小厮的衣服,那么丑穿出去怎么见人呀?”一听好不容易出趟府,还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林珠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还要破的,别人穿过的,不行不行,那要怎么穿呀,我可不要穿……” “哎呀,看来珠儿姐姐这儿是有些为难,不太方便呀……”见林珠一脸的为难,林飒难得很通情达理道,“要说也是,这小厮的衣服也确实不好看,那是绝对配不上珠姐姐这花容月貌的,不穿就不穿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说吧,那衣服那么难看,生生把我都衬丑了,我现在可是将军府的小姐,怎么能穿那种下作的衣服呢……”一听不用穿小厮的衣服,林珠一脸傲娇的脱口道。 “是呀,珠姐姐说的真的太对了,那些衣服确实不该穿。”林飒点了点头,顺着林珠的话赞同道。 不料说了一半,就在林珠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容时,却见她话风突然一转,“我说珠姐姐,要不还是这样吧,您哪儿也别去了,就穿着您这漂亮的罗裙,画着这高贵的妆容,在府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呗, 像我们这种,喜欢穿着小厮衣服出去瞎混的下作人,可能真的不适合和您一块出去耍呢……” “哎哟我的好飒儿,都是亲姐妹,你这说什么下作不下作的,你们能穿,珠儿自然也能穿,乖乖乖,快你别生气,我们珠儿穿我们穿, 你们这都是为了掩饰身份,毕竟两家都是高门贵府,行事还需低调,这我们都理解。” 一见林珠两句话惹恼了林飒,眼看到手的好事要黄,楚芳赶紧拉开林珠,忙不迭的劝道, “珠儿听话,一会就按飒儿说的做, 你好好想想,对方那可是唐国公府的大小姐呢,人家都能穿,你怎么就不能穿? 说不得你穿这小厮衣服出去,女扮男装,让那些高门贵府的公子看到了,不仅不觉得丑,反倒感觉别出心裁,眼前一亮呢,毕竟那高门贵府的公子哥,见的最多的就是盛装打扮的美女了……” “啊,会是这样吗?竟还能有这种效果……”被楚芳翻来覆去劝了一会,林珠终于心思一动,迫不得已点头同意了,“那好吧,我听母亲的,穿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见终于劝通了母亲,楚芳这脸上终于又恢复了难得的笑容。 甚至眼么前,连未来女婿的模样都要看到了。 “呃,不好意思二婶,我这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件事也须得叮嘱您一声,” 见这母女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美的不亦乐乎,林飒想了想,又郑重其事的开口叮嘱道, “一会回去准备的时候呢,还请您务必记着,出府的时候再挑件趁手的兵器让珠儿姐姐随身带着,比如说短刀啦,或者是袖箭啦之类的都可以, 对了对了,最好有什么防刀防箭的衣服之类的也找出来,让她穿在里面护着些前后心……” “啊,防……防刀……防枪的衣服,还带短刀、袖箭,为什么呀?” 林飒这话一出,对那喜不自胜的楚芳来说,无异于真就是当头一棒,和林珠两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副被雷劈的神情,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你们这是出去玩,又不是上战场,带……带这些做什么?” “哎哟二婶,您又糊涂了不是……” 033京城小魔女 “哎哟二婶,您又糊涂了不是,上次我回来的情形您可是亲眼看着了,那场面,要不是和人打架,能成那样吗,那可是真真实实的刚跟人打过一架。” 迎着母女俩惊诧的目光,林飒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您也晓得这打架嘛,一旦动手打起来呢,就难免没轻没重的有什么危险,鉴于珠儿姐姐这身子骨可能打架这方面还不太擅长,所以我就想着,要不让她多穿两套防刀枪的衣服,起码能抗挨不是……” “啊,天……天哪,还要被人打……”经林飒这一通吓唬,那楚芳还没表态,倒是一旁的林珠彻底不干了,拉着楚芳的手,惨白着脸哭道,“娘,我不想去了,我害怕,我不要被打,我不去了……” 一见这情况楚芳也是真急了,忙将林飒拉到一边,再三确定道,“不……不是飒姐儿,等等,你给婶娘好好说说,你这刚才其实是在逗婶娘和你珠儿姐的对不对?你们这大家小姐出去玩,怎么会还打架呢?” “怎么不会?上次我和婧依一块出去,就和武安侯的两个公子好好打了一大架呢?” 林飒瞪着眼睛,手脚并用的比划道,“你是不知道,人武安侯二公子那身手,那飞起一脚踹过来,就婧依那身手,那平时可谓也是身经百战了吧, 就这……,愣是没躲过,身上好几个地方,生生挨了好几脚呢? 也得亏她这从小习武的皮糙肉厚,这要是换成珠儿姐姐的话,我估摸着,就算是小命还在,那也早就浑身散架,不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是绝对下不来滴……” “什……什么,和武安侯的公子打架?”楚芳本来还存在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林飒只是在故意为难吓唬他们,但是听了半天,看林飒说的有鼻子有眼,慢慢的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再一听,打架的对象还是赫赫有名的武安侯,瞬间就退缩了, 要知道,现在满大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武安侯可是皇上新宠,现今士气正浓,这么好的门楣,我们珠姐儿巴结这样的人家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得罪他们,还和他们打架呢…… “对呀,此事千真万确!”林飒故意装作没注意楚芳的表情,继续志得意满的介绍道,“就上次武安侯家那大公子欺负一个小姑娘,被婧依看到了,两人你来我往的就骂了起来。 就婧依那性子,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小魔女,那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哪有人欺负过她,怎么能忍得了这个骂,当场就上前和人打起来了……” “什……什么?还有京城小……小魔女……”听林飒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楚芳这次总算听出了重点,拉着林飒确认道,“等等飒姐儿,你再说一遍,你那好朋友,她叫什么?” “唐……唐婧依呀?怎么了?”林飒勉强止住话头,一脸无辜道。 “唐婧依,总不能真就是大家口里传的那个京城小魔女唐婧依吧?”如果说前面楚芳还不死心的话,那此时听到唐婧依这个名字,算是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是彻底的全给浇灭了, 只见她捂着胸口,不可思议的失声喊道,“天哪天哪,这也太可怕了,怎么能是她?你怎么可以和她玩,你刚才不是说,和你一块玩耍的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大小姐吗?” “对呀,我刚才说的也是实话啊! 二婶您来的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唐婧依她就是唐家如假包换的大小姐呀,这一点满宁城的人是都知道的,并且如果我没有记错,唐家有而且也只有她这一个小姐,所以根本不存在你说的什么贤良淑德的典范的,” 见成效还不错,这楚芳从失望,到希望,再到失望,天上地下如坐过山车般的表情,林飒强掩着心中的狂喜,解说的更真挚,更诚恳了, 并且黑起自家好姐妹来,那也是绝对的咳都不打一声的, “关键我听说呀,就这唐婧依的脾气,谁要是敢惹她,让好不高兴,一言不合,人举剑就敢杀人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作孽呀作孽呀,怎么能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此彪悍,这可如何是好……”听到这里,别说林珠,连楚芳吓的腿都软了,只剩了念佛的份了。 “这有什么呀,她打的人多了,京城里哪家的少爷没有被她抽过,再说了,这宁城除了她,好像也没人敢配得上小魔女这个称号吧。 对了,珠儿姐姐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去耍吗?您赶紧给她找衣服换上呀?我给你们说,就是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才真正的有意思呢……” 林飒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林珠,到了这会,那楚芳脸色变得再次叫那一个快,简直如看见虎狼般,赶紧挡在前面,将林珠拦在身后。 “不……不不,我们还是不要了吧,我忽然想起来,今天还要教珠姐儿读女训呢,今天这府,我看还是你自己出去吧……” “这样啊,那出去玩的花销呢,二婶您刚才可是亲口答应的,要不我现在跟着您去含芳阁去取……”林飒也故意摆出一脸的无辜,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这这这……,你这孩子,二婶刚就给你说了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见林飒这死孩子竟还死缠烂打的要银子,而刚才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红口白牙的刚许诺完,楚芳那张脸笑的自是比哭还难看,牵强的解释道,“孩子你看啊,二婶这刚到京城,还有一堆使银子的地方,哪里来那么多闲银子让你出去耍呀……” “二婶,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吧?您做作为长辈的,怎么能出言反尔呢?”见楚芳果然不愿意再出血,林飒故意扯着嗓子喊道,“这人还是要讲诚信的不是?三婶、两位堂姐和大家刚才可都在这呢,听的真真的,你这做为大人,言而无信,这说小了,是骗我小孩子没事,这要是往大了说,如果让您打理铺子管家的话,那……” 林飒这厢正要继续给楚芳办难堪,揭露她的真面目,就听窗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声,“飒姐儿,飒姐儿……” 034叫不醒装睡的人 “飒姐儿,飒姐儿……”突然,只听身后传来几声呼唤。 林飒回头,就见魏嬷嬷不知何时出来了,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飒姐儿,快回来一趟,老夫人有话吩咐您……”魏嬷嬷招了招手,亲切的喊道。 “哦……”林飒应了一声,撇下楚芳母女,慢腾腾的往回走。 “飒姐儿,那荷包里的银子……”魏嬷嬷刻意又瞟了眼林飒手里的银子,轻声提醒道。 “呃,好吧……”林飒轻叹一声,无奈又回去将银子丢还给楚芳,这才又气鼓鼓的往房间走去。 其实林飒生气,倒不是心疼这几两银子,她今天本意也就是逗逗楚芳,让她出出丑,现在目的既是达成了,自是没有什么好气愤的, 让她实在意难平的,实则是大长公主的态度。 因为林飒心里比谁清楚后,待将自己诓进房间后,祖母接下来吩咐的那些话肯定不会那么好听,十有八九,又是一顿劈头盖脸、恶言相向的训斥。 前世就是,只要她一招惹二房和林珠,祖母准逮住她猛训猛罚。 其实刚才林飒这么做,故意虚张声势的没出世安苑就逗弄那楚芳母女,就是要演给祖母听,让她也知道知道二房的真面目, 当然了,前世这样的事她也没少做,但是结果呢,哪一次不是无功而返,不仅没有让祖母清醒,还因此引起两人之间更深的矛盾, 以至于后来她遇到司徒昊,以为找到自己此生的依靠、翅膀变硬后,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祖母抗衡、争执、对着干架。 祖母不喜欢司徒昊,她就偏要和他在一起谈情说爱; 祖母说司徒昊那人表里不一、心思狭隘、报复心重,她偏就看他哪儿哪儿都是好的,心地善良,表里如一,为人坦荡荡; 祖母让她防着些司徒昊,不要轻易的将底牌什么都亮出来,她偏就要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为他谋划,为他算计,助他登上大座…… 为此,两人是吵了一架又一架,就差把林府都吵冒烟了,直到祖母被自己气到吐血而死的那天,两人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想这些自然是扯远了。 总之就是,祖母对二房自始至终的偏瘫,真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无论你费多大的力气,都始终叫不醒,一个故意在你面前装睡的人。 其实有时候想想,林飒还真是不明白,祖母怎么说也是宫廷出身,还在朝堂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可谓是阅人无数,就司徒昊那么深的心计,她都能一眼识破,怎么到了二婶楚芳一家这,连自己前世还是稚童时就能想明白的事,她怎么就看不破二婶这拙劣的演技和趋炎附势的嘴脸,及背后想霸占林家财产的目的呢, 显然,这些都是不可能的,祖母定是也早就识破,只是不言明而已,若非不然,定不会在被自己气的快断气的当口,只提一个小小的条件,就将那统管林家军千军万马的兵符传给自己,而不是林珠或其他人。 可是,既然她心里什么都知道,一清二楚,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多年一直对二房一再忍耐,保持盛宠不衰呢。 对于林飒来说,这确实是个难解的谜题。 不过出乎林飒的意料,这次进屋后,结果大大超乎她的想象,甚至可以说是差点让她跌破了眼睛。 进屋后,罕见的,祖母竟难得的没有针对刚才的事训斥她,仍是一副不冷不淡的神情,面朝里躺在床上装睡,甚至连转身看林飒一眼都没有。 倒是魏嬷嬷一如继往的热切,和前世的态度大相径庭,见她进屋处,只字不提外面刚才发生的事,一把拉过林飒,又是拿糕点招呼林飒吃,又是倒茶水招呼林飒喝的, 最后一番客套后,竟还从一个精致的箱笼里,突然拿出一套男装,非要让林飒穿上试试。 “魏嬷嬷,这好不焉的,您送我衣服做什么?”乍然看到这么一套耀眼的新衣,林飒不可思议的问道。 “飒姐儿,嬷嬷托老,在你面前说句不当讲的,你这想出去玩,不让别人认出你的真实身份,本意嬷嬷是懂的, 但是嬷嬷觉得,您也完全没必要刻意的次次都把自己打扮那么丑,非要装成小厮呀,像这身公子哥的衣服,穿上不也挺好的吗?”魏嬷嬷拿着那身衣服,拐着弯,抹着脚的劝林飒穿上。 “您还真打算让我穿呀?”见魏嬷嬷实在盛情难却,林飒总算是勉强接过那衣服,却并未直接打开,只大致看了几眼, 只见细看之下,那面料竟是寸锦寸金的云锦,更不要提上面的做工如何的精细,花色如何讲究,总之就是,一看就是上乘之作,价值不菲。 “不不不,我不能要,这衣服这么金贵,我这平时也不穿,就只偶尔出府玩穿一次太浪费了,要不您还是给堂哥他们吧,也算是没糟蹋这好东西……”看着这么贵重精致的衣服,林飒百思不解魏嬷嬷的用意,自是推托着不肯穿。 “傻孩子,又说傻话了不是,嬷嬷这是照着你的尺寸改的,你又是府里最小的,他们哪个少爷又能穿的上呢……” 经魏嬷嬷这一提醒,林飒这才发现,别说,这衣服看着清一色的新料,但是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其还真就是以前的料子,好像还真有些年头了。 “来来来,好孩子,别枉费了嬷嬷这一片心,赶紧穿上试试,让嬷嬷看看,穿上合适不……” 边上魏嬷嬷还在催,林飒却终于听出了个大概,敢情这么金贵的东西,肯定不能是魏嬷嬷的私物,而执意要给她,肯定也不是魏嬷嬷的意思,归根结底,是祖母想让自己穿,只是一时间又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那好吧……”不管祖母如此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林飒倒有一点可以确定,总归两位老人是不会加害自己的,再加上这衣服已变成了自己的尺寸,再推迟好像也找不到充分的借口了。 这么想着,林飒也就没有再推托,顺着魏嬷嬷的意,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035崭新的旧衣 装扮完毕,林飒往那铜镜前一站,就见里面赫然出来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端端生的是眉目如画、玉树临风,活脱脱像画本里跑出来的人。 我去,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原来自己竟还有这潜力呐。这要自己真是男儿身,穿上这身衣服去选美,端是选上这宁城四美,估计都不在话下。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林飒飘飘然想道。 “不错,不错,真是太合适了,也没枉费了这件一件好衣服。”突然,就在林飒站在那里孤芳自赏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看到林飒穿上这身衣服,一旁的魏嬷嬷竟激动的眼泛泪花、声音哽咽。 而林飒无意中一转身,就见祖母床里边隐蔽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面镜子,那镜子正对着临榻上新摆上的一面镜子,而那面镜子里,此时映射的正是铜镜中的自己, 天,绕了这么大半天,敢情祖母这是要偷看的意思呀,林飒在心里默默揣测着。 果然,就在林飒刚参透这层,就见床上祖母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肩膀似乎还轻颤了几下,不过可能是发现了林飒目光的注视吧,很快就被她强行忍下了,接下来再没什么过激的反应。 “嬷嬷您怎么了?怎么哭了?”祖母那边不敢问,林飒只好拉着魏嬷嬷一探究竟道。 “没事没事,嬷嬷这是老了,眼窝子浅,经不得一点风,刚疲窗口的风吹了下眼睛,就迎风落了几滴泪,不打紧的。”魏嬷嬷拭去眼角的泪花,词不达意的掩饰道,“你这不是还约了唐大小姐吗?快些去吧,快些去吧,出去注意安全,好好玩,……” “哦……”见实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再加上那边和唐婧依还约了时间,林飒也就只好放弃追问了。 “等等飒姐儿……”结果刚出了房门走了两步,就听身后魏嬷嬷又追着赶了上来。 跑到林飒跟前,将一个大大的纸包,不由分说塞到了林飒手里,“这有些糕点,你带上在外面耍累了死……” 说完,也不待林飒拒绝,就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的回了屋。 林飒接过,捏了捏,上面软软的是糕点没错,但下面硬梆梆的东西,无异是装着银子的荷包了。 “谢祖母,谢魏嬷嬷,那我出去了……” 面对着两人的异常反应,林飒一头雾水的走了出来。 祖母这到底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给自己送银子? 衣服也是,如此昂贵精通致的衣服,放了这么多年,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穿过? 到底是给谁准备的?为什么自己穿上后,两人还都这般激动? 而就在林飒神思恍惚往外走的时候,只听身旁不远处又有人喊自己,“飒姐儿,飒姐儿……” 林飒闻声转头,就见三房的林怡,搀着她母亲苏锦正站在不远处一簇花丛后。 “三婶,堂姐,您二位有事也找我有事吗?”林飒停住脚,一脸好奇的问道。 今天这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赶着前后脚的找自己。 “飒儿,你这一会出去耍,要是手头实在紧,三婶这里有点银子你拿着……”苏锦站在花丛后,腼腆的开口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林飒一听又是给自己银子,赶紧往后退几步,再三拒绝道。 “飒儿,真的不用太客气,我母亲并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一点心意,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吗,相互帮助还不是应该的……”林怡见状,接过荷包跑过来,直往林飒手里塞。 “谢谢三婶,谢谢堂姐,您们的好意飒儿心领了,”林飒并没有伸手接,而是非常疏离客气的拒绝道,“至于银子,真的不用了,母亲那边平时给我的用度已经够用了。” “哦,这……这样啊,那既是不缺就算了。”见林飒这边没有一点要的意思,林怡脸一红,默默的收了荷包,回头无助的看着苏锦。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三婶、怡姐姐我就先走了。”礼貌的告辞完后,林飒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只留苏锦和林怡讪讪的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从母女俩失落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两人其实全都是满肚子的困惑。她们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在定远不受待见就算了,毕竟林邺是外室所生,老夫人气难平,一直不待见他们, 可是既然大长公主这都好心过继他们到将军府,还兴师动众的全接到了宁城,怎么掉过头来对自家的态度,比定远那那夫人还要冷上几分呢, 林邺脾气差、态度不好就不说了,可纵观自家母女,一直禀着破财消灾的处事原则,那是对谁都和和气气,大大方方的,遇事还晓得理让三分,怎么会这一番接触下来,竟比以前更不受欢迎了呢。 其实不仅苏锦她们母女不明白,就连林飒自己心里也不是清楚,自己到底对这三房母女该拿什么态度,是该恨她们,还是该可怜她们。 之所以言可怜,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再没过多久,三婶就难产死了,一尸两命,而在她死后,三叔就更少归家了,就算偶尔回来一次,也是行色匆匆,匆匆来,匆匆去。 至于林怡这个突然失了娘的孩子,自三婶去世后,就被她外祖母接走,也离开了林府,自此林飒再没有见过她一面,只近说后来她外祖母去世后,在舅母的张罗下,将她嫁给了一个远房的表哥,然那表哥吃喝嫖赌却并不正混,好像她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也很是不如意。 这么一细想下来,这对母女的命运确实悲惨,值得人同情。 但是一想起前世母亲去世的种种,林飒又心里又难免升起恨,很快便掩了这同情之心。 之所以有这种情愫,是因为母亲前世的死,间接的,就是这林怡所为。 呃,准确的讲,也不能说是她,是他们苏家人所为。 因为那年苏锦惨死后,林怡就悄悄的让人给她外祖家送信,后来她外祖一家不知道就听说了什么,兴师动众的跑过到林府问罪,直闹得全宁城都知晓,将军府苛待三房,直接导致苏锦一尸两命。 036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 因着当时正值母亲管家期间,面对众口砾金的指责,祖母实在无法交代,就掉过头拿母亲当了替罪羊,狠狠处罚了母亲,不仅没收了她的管家权,还让其跪在院子里三天三夜,算作为苏府赔罪, 而父亲呢,听到这个消息后,此次竟罕见的没有站在母亲这边,甚至于得知祖母对母亲的责罚后,竟然一句都没有替母亲申辩,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默认了。 罚了管家权也就算了,母亲本就不是虚荣爱张罗之人,但是这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人连跪三天,对母亲却是一致命的打击, 以致于把母亲所有的骄傲都跪没了,再加上父亲又没有开口为她求情之事,也彻底凉了母亲对父亲的倾慕之心, 随后她整个人都开始消沉,人也迅速消瘦的不成个样子,没过多久,就得了重病,再然后就离开了人世……。 若论这些事的始末,别人不知内情也就罢了,她林飒却是心里明镜似的。 究其根源,造成这所有悲剧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祖母的苛待,也不是因为母亲管家无方,而是因为三婶的识人不清,及她的软弱和善良。 人之所,性本善。心怀善良本来是值得肯定、值得发扬的良好品质,但是,若哪个人为人处事只一味的由着自己的善良,而不用脑子思考,既没有害人之心,到头来竟连防人之心也丁点没有的话,那她这善良,就百害无一利,迅速演变成了别人手中可以任意伤害她的一把利器了。 三婶就是如此,她娘家富足,自己手里握有大量的庄子、铺面及贵重首饰,对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试问世上之人,哪个不爱财,哪个能拒绝,所以她一开始要是想在林府立威立足,只要恰当运用好她手里的筹码,根本并不难。 只可惜的是,她却不会利用她手中有利的工具,只知道一味的讨好男人,善待别人,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 那贴身丫环春红在她面前哭诉了几声,称自己兄嫂如何如何冷漠无情,为自己找的男人如何如何不堪,不值得托付一生,其就心一软,让三叔收了春红当小妾, 不仅如此,自己还倒贴了一大笔银子和几间铺面、庄子过去,给那小妾春红当体己钱,让那春红的小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家的正房还富足。 只有这些还就算了,只是破费些银子的事,对于三婶来说并不伤筋骨,关键是其竟还让春红帮着料理整个三房的所有事务,自己还真就放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凡事不管不问,由着春红一个人处置。 这一招下来,就等于变相将自己所有的要害都放在了别人手里,以至于随后在她临近生产的时候,那小妾春红就串通着侍候的婆子,下药让她早产,还提前找借口支走了之前定的那几个产婆,最终在临盆时,直拖到死,都没有一个稳婆、大夫过来,生生的将三婶给累死、一尸两命。 当然了,现在讲这些,还都是后话,毕竟离悲剧的发生且还有一段时间。 眼下林飒穿着魏嬷嬷给的崭新的旧衣,带着花灵,骑着骏马,风姿卓越的出了府,直奔城门口上次两人分手的地方而去。 当然了,怕林飒这身衣服太过打眼,花灵还难得周到的在外面又给林飒加了件披风。 不料两人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却见那岔路口连个鬼影都没有,别说唐婧依了。 “走,去天香阁看看,八成这吃货又跑去过嘴瘾了。” 林飒一声令下,两人又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天香阁,却见那里人来人往的是不少,却惟独没有她们盼望的那个影子。 “小姐,我进去打听了,那掌柜的说一柱香之前唐大小姐确定来过,不过买了几块糕点后,人就走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花灵进去打听一圈后,满头大汗的禀报道。 “这里也没有,难道那丫头自己一个人先上山了……”林飒凝眉道。 “对呀小姐,奴婢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耶,”花灵一抹头上的汗,绘声绘色的向林飒描述道,“您都不知道,昨天我去送信的时候,那唐大小姐一听无忧山上竟还有个她不知道的凤凰林,可是激动坏了,一把拉住奴婢,非要我说清楚那凤凰林的具体地址,凤凰花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有多漂亮, 后来见我说来说去都说不太清楚,就让人拿了纸笔,让我仔仔细细又画了一遍进山的路,想来八成其等不及自己先走了……” 也是,自己一上午,经这个那个几拖几不拖,比着约定的时间确实迟了不少,估计依婧依那丫头的火爆脾气,定是一个人先出发了。 “行吧,那咱们也赶紧上山去吧,估计那丫头等不到人,一会又该急眼了。” 这么想着,林飒也就和花灵在这附近没有细找,一夹马腹,两人直奔凤凰山而去。 沿着蜿蜒的山路,穿过几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再趟过一条河水,绕过一道山, 远远的,终于看到了那一片火红,灿烂夺目,一朵朵的凤凰花,犹如一簇簇的火焰,开的肆意张扬,一步步走进,竟像进了画里一样。 不料,等两人风尘仆仆赶到了凤凰林,却又傻眼了, 只见凤凰林边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死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变得比自己还不靠谱了?”林飒轻叹一声下了马,无奈道。 “小姐您先在这等着,奴婢去那月牙泉边看看,说不得唐大小姐一个人跑去那边玩水去了呢……”花灵说着,只身往那林外的月牙泉跑去。 在这凤凰林的四周,有一泓月牙形的温泉水将凤凰林几乎围了起来, 前世,别说唐婧依,那片泉水,曾几河时也是林飒的最爱,三天两头的,得着空她都要偷跑过去在泉水里玩上一会。 当然了,也就是这弘泉水,才使得这本应在南方才能成活的凤凰树,竟不动声色的在这成了一片耀眼、让人不容忽视的林。 “嘎……嘎……”就在林飒感叹的当口…… 037比试(1) “嘎……嘎……”就在林飒感叹的当口,只见枝头不断有鸟儿惊飞,一只只扑扇着翅膀直冲向天际。 难道附近有人……林飒心里一凛。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么一集中注意力,她竟真的感觉,身后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热切的注视着自己。 林飒回过身,仔细寻了一圈,却失望的发现仍是没什么人影。 我去,难道是自己的错觉?林飒抚了抚额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料,就在她一脸迷茫想要放弃之时,只见两旁灌木微动,身后轻风拂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经过。 不对,肯定有人,定是婧依那坏丫头躲在这附近,没事逗耍自己玩儿呢? 林飒这么一想,瞬间就来了精神,玩笑着喊道:“唐婧依你个坏丫头,你就藏吧,小心别让我逮到你,看一会不把你打的哭爹喊娘……” 喊完,撒开腿,凭着自己的直觉,直朝着凤凰林深处追去。 可是追着追着,直追到了中间那棵最大的凤凰树下,林飒意外的仍一无所获, 只见四周空荡荡一片,仍是没有丁点人气儿。 这死丫头,轻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按说不应该呀? 林飒不禁又有些心声疑惑,试探着喊道,“喂,臭丫头,快出来,你要是再这样藏下去,我可要生气啦……” “还不出来是吧,那我可走啦,一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让你藏到老得了……” 不料她这狠话都摞出来了,四周仍没有动静, 难道婧依这丫头真不在这? 可是如果不是她,那刚才的动静到底是谁整出来的呢? 这么一想,林飒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抬头看了看头上高大的凤凰树,心思一动,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扔在地上,双脚一点,一跃上了树干,蹭蹭蹭爬上了枝头。 站得高,望得远,这次无论是谁,总该是无处循形了吧。 不料站在高大的树冠上,林飒极目远眺了半天,却见四周静悄悄一片,除了不时有微风轻过,还真就没有一个人影。 倒是顺着连绵的山脉,一路望过去,就见在山的那一边,隐隐约约的仿佛能看到一个座落在山顶寺院的影子。 林飒知道,那便是无忧寺。 据听说那里的方丈很厉害,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前能算过去,后能卜未来,被世人尊称为活神仙。 林飒前世倒是去过那里一次,不过却是匆匆路过,并无缘得见那得道高僧,在寺庙后院借宿了一晚,还莫名其妙在后山救了一个受重伤的人,再然后就匆匆下山走了。 不过今世因着自己这重生的身份,怕是更不敢相见了,万一人看出来,再把自己当妖怪装进猪笼沉了江,那不就一切全完了吗。林飒在心中默默调侃自己道。 不过提起自己重生之事,林飒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相当的有挫败感。 她觉得自己这一世算是白糟蹋这次机会了,就算多活一世又怎么样呢?她这世还不是照样过得很迷茫,看着亲人遭难,不是照样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营救。 虽然乍一看,经过自己前面那么多的努力,很多地方和前世有了或多或少的一些变化, 就拿祖母说吧,对自己是没有像前世那样苛刻了,虽然仍是反应冷淡,但至少没了敌意, 可是即便这般又能怎么样呢,等到三婶难产死亡,苏家兴师动众的来问罪之时,以自己现在的份量,想阻止祖母别对母亲的惩罚,恐怕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可是若让自己现在再做什么努力,试着帮三婶摆脱那天的困境,把母亲也提前给支出去什么的,林飒不禁又有些动摇, 她倒不是不肯努力,而是怕再发生宫变那天的事情,自己好心出手救太子等人,结果血诏一大早送出去了,不仅人仍是没有救成,反倒害的永康帝也早走了好几年, 林飒现在害怕,怕自己再一出手,三婶没有救到,再害了母亲,加速了她的离开。 想到有朝一日,至爱的母亲又有可能离开自己,一个个孤独落寞的去另一个世界,林飒心里不禁又是一痛。 这么一番想下来,两世以来第一次,林飒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很大的质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好没用…… “喂,你们什么意思?想以男欺女,以大欺小是不是?” “哟,这话说的,不满意你可以不比呀,又不是我们求着你比的,” “我……我不喜欢这种比试的方法,你们那么多人,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小东西。” “喂唐婧依,怕是你搞错了吧,今天可是你自己追上来,非缠着爷几个不放, 和你直接干仗吧,你肯定事后会说,我们几个欺负你,以多欺少,这好不容易想了个不用动手公平比试的法子,你又不肯干,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本公子还是那句话,不想比就滚蛋,本公子爱干什么干什么,与你何干?” “对呀……,你不是自称京城小魔女,一惯的能以一抵百吗? 怎么?你看你这就是怂了,不敢比了是吧?” “谁不敢比,有种就来呀,你们人多怎么了?告诉你们,本姑娘不怕你们, 规矩呢,统统都写下了,咱们以字为证……” 就在林飒坐在树上感伤之时,就听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其中一个声音竟还非常熟悉。 林飒起身朝着声源处望过去,就见半山腰的一片柘树林里,一群人中那个醒目的大红色的身影,不是唐婧依,还能是谁? 这臭丫头,自己在这苦兮兮的等她,她倒好,跑去和别人瞎闹了。 林飒虽然心里吐槽着,仍一跃下了树,不放心的朝着声源处奔去。 毕竟听刚才的动静,她有一种预感,怕是唐婧依那傻丫头又遇上了什么麻烦,情形应该对她不太有利。 果然,等林飒赶到跟前时,就见柘树林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宽宽大大的马车,而马车边,正站着一胖一瘦一黑三个男人。 经过上次那一番打斗,现在林飒对那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倒是相当熟识…… 038比试(2) 经过上次那一番打斗,现在林飒对那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倒是相当熟识。 胖的不用说,自是那武安侯好色、又无能的长子柳志昆,瘦的呢也不是别人,正是他上次带的那个叫麻杆的小厮。 倒是那个一身黑衣、脸黑的像包公子似的男子,林飒看着有些眼生。 只见他手里握着一张弓,身上还背着个箭筒, 看这架势,倒有种随时待命,准备上战场和人厮杀的意思…… 此时三人站在马车前,正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前面的柘树林,指指点点。 一时间,可能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倒没人注意到林飒的到来。 林飒顺着那些人的手指往上看,就见两棵高大的树干上,唐婧依和一个锦衣少年,一人背着一个小篓子,一人一棵树,正争先恐后的往树顶攀爬。 若说树上这锦衣少年,林飒自然前世也认识,是卫国公的独子蒋思翰, 说起这蒋思翰的人品,如果说唐婧依是京城小魔女的话,那这京城小霸王的宝座自然是非这蒋思翰莫属了, 回想前世,林飒对他别的印象没有,惟一深刻的是就是这好男风的属性,那经他的手往家里抢的男宠,几乎整整住满了一个别院…… 反正从小到大,京城里有十件抢人放火的事,那至少有八件是他做的,总之就是名副其实的混不吝,二世祖,自然也正因为此,一惯爱打抱不平的唐婧依也就没少和他干仗, 算起来,两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水火不能相容的死对头,几乎是从小打到了大。 不过幸运的是,前世允王夺嫡失败后,司徒昊硬起手腕没少打击这卫国公,以至于其终于在宁城难以立足,实在待不下去,致仕后,就带着独子蒋思翰回了老家,自此再没了音信。 这么换下角度看下来的话,也算是那司徒昊难得为民做的一件除害安良的好事了。 不过,此刻收回思绪看眼前这形势,这蒋思翰倒是和那柳志昆好像是一块来的, 一胖一瘦两个好色鬼,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一起的?林飒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而就在林飒走神的当口,只见唐婧依已先行一步爬到了树冠,如一只灵活的猴子般,身手敏捷的在树枝间穿梭,迅速采摘起了树上红彤彤的果子了。 倒是那蒋思翰,块头比婧依大了不少,倒没有显出优势来,满头大汗的爬了半天,这才到了树顶,一转眼,看唐婧依已经摘了好几颗,登时就有些眼红了,一个劲的朝树下打手势。 一开始,林飒并没有明白这手势的意思。 不过很快,林飒就看出来了些眉目,只见那树下黑脸男人接收到树上蒋思翰的信号,搭弓就开始向上射箭。 也是到了这时,林飒才真正看出这黑脸男子的拿着把弓的真正用途,敢情他是专门冲着唐婧依来的。 只见树上唐婧依刚伸手想要去摘一个果子时,树下那箭就及时领先一步飞扑了过来, 砰,果子划过唐婧依的手指,硬生生的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唐婧依转过身再去够另一边,那人又是一箭过去, 如出一辙,果子再次与唐婧依失之交臂, 唐婧依再够其他的,其仍是这般操作,结果仍是如此…… 如果几次三番下来,眼看着就近能够到的果子都被对方射掉了,唐婧依登时就有些火大了,蹭蹭蹭下了树,直奔那拿箭的黑脸男人奔去,一把抓住人质问道, “喂,你小子打哪冒出来的?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好的比赛摘果子吗?你为什么要作弊,偷偷用箭射我?” “嗨嗨嗨……”唐婧依追问半天,那黑脸男子还绷着脸没做什么表示,倒是那树上的蒋思翰摘颗果子砸在唐婧依身上,悠哉游哉的开了口, “唐婧依,讲话请想清楚再说,不要乱戴帽子胡搅蛮缠好吗? 谁拿箭射你了,我们射的是树上的果子行吗?” “射果子也不行啊,没看到我正在摘吗?他这样一直射下去,本姑娘还摘个屁呀……”唐婧依叉着腰,和树上的蒋思翰对骂道。 “怎么?你这是想反悔?还是准备知难而退?”蒋思翰又摘了一颗果子塞到自己嘴里,另一只手晃着一张纸,边吃边笑道, “要不要本少爷把咱们刚才签的字据再念一遍给你,这上面可明明白白写着,规则只比赛摘果子,一柱香的功夫,谁篓子里摘的果子多,谁就胜?战利品就归谁。 并且上面也只提到,摘果子的时候,不可以攻击参赛的选手,搞突然袭击,可是一点没提,连这些树上的果子也不能射的呀……” “你……,你们耍无赖……”到了此时,唐婧依终于发现自己掉进坑里,被人耍了,指着蒋思翰质问道,“好你个蒋思翰,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想起来管我和那柳胖子的烂事了,原来你是存心挖了坑,让本姑娘往里面跳呀?” “你什么你,愿赌就要服输,你还真以为现在还是你们唐府风光的时候,你说一,别人就不敢言二呀?” 面对唐婧依的责骂,不料那树上的蒋思翰根本不屑一顾,坐在树杈上晃着腿,一脸得瑟道, “再说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的鞭子短,怎么能怪得着我们呢? 有本事,你把我这树上的果子也全抽下来呀,这样我不就摘不着了吗?” “我说唐婧依,要不你干脆认怂放弃得了,这又是何必呢?”见蒋思翰说的起劲,边上那胖成球的柳志昆也凑上前劝道,“你说你也是,对方又和你没亲没故,你何必揽这破事呢,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充大好人了,还是乖乖的回你的唐府,帮着侍候你卧病在床的祖父得了……” “少你娘的废话,你们都给本姑娘等着,本姑娘不会认输的,”唐婧依一口淬到那柳胖子脸上,抬头又狠瞪了一眼上面的蒋思翰,不服输道, “还有你蒋思翰,你也少小人得志,打从认识第一天起,本姑娘什么时候输给你过,这次也一样,本姑娘一定会赢的……” 说完,只见唐婧依一咬牙,一跺脚,蹭蹭蹭,又爬上了另一棵树…… 039我只能靠我自己 说完,就见唐婧依一咬牙,蹭蹭蹭,又上了另一棵树,并且爬上树后,还专门绕到树的另一边,避开这边的黑衣人,摘起来了另一边的果子。 只可惜的是,唐婧依的如意算盘还是落了空, 哪怕是她争分夺秒,仍没有摘多少,接下来就见不知从哪又冒出了一个黑衣人,快步追到树下,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弓箭,如出一辙的,啪啪啪,又朝着树上的果子射了起来, 唐婧依伸手摘哪个,她们就抢先射哪个…… 没得办法,唐婧依只好下树,往更远的地方跑去,企图避开对方。 可是对方毕竟光弓箭手就两个,唐婧依一个女孩子,有她爬树的功夫,那两名弓箭手就已经赶到树下了,哪里还给她留摘果子的机会。 如此这样折腾了一会,别说别人,连林飒都看不下去了,奔上前一把拉住唐婧依道,“婧依你住手,咱们回去,不和他们比了?你这样下去,是永远也不会赢的。” “不,你放开,我一定要比下去,我要赢,我不能输……”唐婧依显然已经比红了眼,一把甩开林飒,瞟了眼远处的马车,咬着牙倔强道。 “你干嘛,是不是傻呀……”见唐婧依又是这么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林飒的火气也蹭一下上来了,指着唐婧依骂道, “别人长脑子用来思考,你这脑子难道就只是摆设吗?你没看出来他们在耍你呀,他们多少人,你又有多少人 你自己看看,他摘了多少,你又摘了多少?这样下去,你就算活活累死,也比不过他们的……” “他们现在摘的多怎么了?我只要努力,不放弃,终究能赶上的……”唐婧依撇了撇嘴,继续嘴硬道。 见她这副模样,林飒真是又心疼,又生气,又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遂只得放软语气劝道, “婧依听话,咱们放弃,不和他们比了。 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呢?咱们不和他们玩儿,不争这口气了就是。 换句话说,要是你实在不行,觉得丢不起这个面,大不了咱们回去后禀了家里大人,搬了救兵再来治他们也不迟呀……” “不,是飒儿你不懂,我不能放弃,我也指望不上别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林飒劝了半天,唐婧依不仅没有退让的意思,反倒一把甩开林飒,彻底爆炸了。 “我告诉你,今天谁劝我也没用,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比到底。”唐婧依眼里含着泪花,大声冲着林飒,也冲着自己喊道, “我答应了梅香要救她的,我怎么可以扔下她,我必须比下去,要是我一放弃,他们就会把梅香给带走的。” “梅……梅香?你什么意思?梅香现在在他们那里?”经唐婧依这么一说,林飒赶紧转头巡视四周, 果然,她这边一看过去,就见那边柳胖子和他那小厮心虚似的赶紧往马车边靠了靠。 尤其是那叫麻杆的小厮,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伸手扯了扯那车帘。 他这不动还好,一动,林飒当即发现了情况,就见那麻杆扯车帘的当口,隐隐约约的车门边好像还真有一双女子的绣花鞋, 看来,定是梅香无异了。 “飒儿,我现在必须靠自己你明白吗?”看林飒半天没有接腔,唐婧依还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轻声向林飒解释道, “你不知道,自从姑祖母和太子表叔去世后,祖父已经躺在床上病了一个多月了,我不能因为这种事再去麻烦他老人家,不仅是他,就连我们整个大房,也是再经不起任何事折腾了。 所以梅香的事,我必须自己解决……” 见唐婧依事到如今还在强撑着,林飒心突的又是一痛。 是的,长久以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只顾着自己的痛苦、自己的烦恼,却忘了眼前这个倔强的丫头的日子,其实过得也并不比她如意多少。 唐婧依父亲早逝,一直和母亲相依无命,而母亲又是个撑不起事的软弱性子,平素在府里,二叔二婶事事压他们一头,明里敬着他们,暗里却极为苛刻,所以打很小的时候起,唐婧依就开始站出来,如一个斗士般,和二叔一家对着干。 惟一幸运一点的是,因着祖父及姑祖母先皇后对她的喜爱,就连永康帝事事也对她偏袒几分。 平素里,也就是因着这些靠山,及永康帝对她的宠爱,所以唐婧依以前的日子,过得还算是风生水起、痛快淋漓。 只可惜的是到了这世,不仅先皇后和太子都没了,竟连永康帝也早早离了世,而经此恶耗,年迈的祖父又病倒在床,整个大房,可不就靠她一个弱女子在撑了…… “婧依乖,咱什么都不用怕,万事不还有我呢嘛,” 思及此,林飒心疼的一把抱住唐婧依,拍着她的肩保证道, “为了救梅香,我们都不放弃,也一定想办法救到她。 这样,你一会只管负责上树继续摘果子,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 “嗯,我们大家都努力,不放弃……”见林飒难得支持自己,唐婧依擦干眼泪,蹭蹭蹭,又上了另一棵树。 “哟,唐婧依,没看出来呀,几日不见,没了宫里的靠山,没想到你竟还勾搭上小半脸了,” 见林飒刚才对唐婧依举止亲密,再加上林飒又是一身男装,自然就引起了树上的一阵嘲讽, “不错不错,看来今天本少爷真是来值了哈,竟还有了这等艳福。 这样哈,今天咱们游戏的筹码再加一个,一会若是你输了,这小白脸我可是带回去的。” “嗬,是吗?劝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说吧……”林飒冷哼一声,弯腰捡起一个石子,豪不留情的朝着树上砸去。 她这一砸,吓得树上那蒋思翰赶紧往旁边闪射,虽然堪堪躲过林飒的攻击,却也差点掉下树来, 半天方稳住身形,拍着胸脯故作惊恐道,“哟,没想到啊,还是个有脾气的。 不错不错,本公子就喜欢这倔强的,够味道……” 040飞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1念旧情的人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要无法无天呀,竟然连皇亲国戚都敢伤……”见连蒋思翰都受了伤,那柳胖子也是彻底急眼了,索性一不做二不指使那两个弓箭声,“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干紧给老子对手呀, 一点都不用客气,现在就给我狠狠的射,射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白脸,回头本公子重重有赏……” 柳胖子发了命令,本以为对面林飒总该完蛋了吧,不料那俩弓箭手听到后,却并没有立即行动, 尤其是后面出现的那个,弓刚才被蒋思翰抢走,现在就掉在地上,其也迟疑着没有弯腰去捡。 倒是那黑脸的,犹豫了一会,见实在推托不下去,似乎有要动手的意思, 不料他这边慢吞吞刚举起弓,林飒一甩手,“啪”又一个飞刀闪电般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击中其手中的弓。 “啪嗒”,仅有的一只也掉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被身份所累,迫不得已,” 就在两人慢吞吞弯腰捡弓的间隙,只见另一边林飒已飞身近前,小声和两人说道, “识相的话,我劝你们抓紧时间想办法离开,今天的事本就和你们没干系,你们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倒不如装作不知情来得痛快, 否则的话,等回头蒋林两家闹僵起来,你们两个夹在中间面子上肯定不会好看,还落着个里外不是人……” 林飒这话一落,就见那两人又对视一眼,很快便做出一副被林飒击中要害,受重伤的样子, 然后一转身,还真就风一般的消失了。 “喂喂喂,你们到底什么情况?我姐姐将你们两个偷偷弄过来,可是让你们保护我,替我撑腰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跑了呢?” 见那两人还真就转身跑路了,气得那受伤的蒋思翰站在原地骂道, “大爷的,什么狗屁神策军,说的神乎其神,结果呢,怕死不说,竟还笨的连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都收拾不了呢,一个个蠢的像狗熊,朝廷平日里白拿那么多银子养活你们了,就你们那熊样,真出了什么大事,你们能保护得了皇上吗……” “哟,难得呀?你还知道神策军不是你们家,是为朝廷效力的呀?既然不是专门为你们家服务的,人家自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林飒上前瞥了那蒋思翰一眼,冷笑道。 其实林飒没有挑明的是,那两人自然不是打不过自己,也不是凭白无故消失的,只因为她和对方早就看破了对方的身份。 说起黑衣人那边,刚才林飒那飞刀一出,那架势、那手法,再加上她身上穿的这身云锦,对面那两人就瞬间已经猜出了林飒的身份。 而至于林飒这边,如果说一开始对那黑脸男人的身份还不太确认,可是当接着出现第二个持弓人时,林飒就猜出了个八九分, 因为那人可能因为来的匆忙,亦或者是根本不想接这趟差事,出现的晚了几分不说,还根本没有换衣服,胸前那一簇耀眼的火焰,正是神策军的标志。 甚至到了后来,竟连林飒射伤了蒋思翰,他们都没有立即冲上前来算帐,只是在原地犹豫不决,借着查看伤口的功夫,偷偷观察飞刀的威力。 至此林飒便已大致可以断定,这两个神策军看来还是念旧情的,毕竟宫变前神策军一直是由太子亲自打理,而林府和大长公主又一直与太子关系亲密,处处为太子打算着想,所以但凡他们对旧主有一丝忠心,自是不想和林飒撕破脸。 只不过话说回来,看来永顺帝对这两个新宠还真是器重,武安侯统领着御林军,卫国公掌管着神策军,以至于这柳蒋两家不动声色的,还真就把控了整个宁城的命脉…… “告诉你小白脸,你也不要太神气,只要小爷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早晚有一天把你弄到府里去,看到时候折磨的你跪在爷面前磕头求饶,爷也绝对不会有一丝心软……”地上的蒋思翰自然不知道林飒心里的弯弯绕,此刻的他虽然受了伤,但是仍坐在地上输人不输势的骂骂咧咧着。 “蒋思翰你个臭混蛋,是你自己作恶不赦,众叛亲离,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骂人,本姑娘现在倒觉得飒儿只射伤你一只手腕实在太亏了,就应该直接射穿你的猪脑子才对,” 见那蒋思翰到现在还打林飒的主意,话里话外的贼心不死,一旁的唐婧依也彻底听不下去了,跑过去,取出腰间的软鞭就冲着人狂抽了起来…… “唐婧依,你想干什么?竟然连你也敢抽本公子,你是活腻歪了?还是你们唐府不想在宁城混了?” 蒋思翰手腕受了伤,又不能随便乱动,唐婧依这一顿鞭子狠抽过来,他只得像鸵鸟似的,屁股朝天缩成一团,努力护着头,只面上仍死鸭子嘴硬的威胁道, “你可给我想清楚了,现在的皇后娘娘是我亲姐姐,你们唐家叱咤后宫的时期早过去了,看小爷缓过劲儿日后怎么找你算账, 告诉你,回去后第一时间我就进宫,告诉我姐姐你们的恶行,让皇上姐夫直接抄了你们的家,灭了你们的九族……” “别呀,找唐家算什么本事,本公子觉得你就应该直接禀了皇上,让他来我们林家灭九族,说不得这一通关系仔细算下来,皇上他老人家也包含在内九族之内呢……” 那边唐婧依终于抽累了,林飒又大步上前,一脚将蒋思翰踹翻在地,冷眼嘲讽道, “还有,本公子也提醒你一句,别口口声声什么皇后姐姐,皇上姐夫的,你那姐姐当不当的上皇后还不一定呢, 别的事也就罢了,至少这封后之事,眼下来看,我祖母应该还是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 记着,如果有一天你姐姐真没有当上皇后,怨不得别人,就是你小子将她从皇后的宝座上死拉硬拽给扯下来的,你是拖了她的后腿……” “你……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042诡异事件(1) “你……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见林飒临到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那蒋思翰这才惊了心,上上下下打量了林飒半天,最后方不可思议道, “能在封后的事情上说得了话,难……难道说你祖母是安和大长公主,你是林家的嫡长子林宗……” “没错,冤有头债有主,我确定是林家的人,大长公主也确实是我祖母。 自然,林府大门也随时敞开着,欢迎你随时告完状带着神策军过来查抄林府哈……” 林飒云淡风轻的说完,三下五除二将那蒋思翰捆在了树上,转头就准备拉着唐婧依离开,“婧依咱们走,别在这和这些人渣浪费时间了……” 不料林飒说完,人唐婧依却并不肯挪步,只站在原地四处寻觅个没完,“不对呀,怎么会少了呢?” “少了……”见唐婧依这一副着急的模样,林飒疑惑不解道,“婧依你找什么呢?少什么了呀?” “你说少什么,那该死的胖色鬼柳志昆呀,”见半天找不到那罪魁祸首,唐婧依气的在原地跺着脚道, “你说就这么屁大会儿的功夫,他人到底死哪儿去了呢? 这事可次次都是他挑的头,要是最后反倒让他溜了,丁点惩罚没有,这算怎么回事啊? 还……还有,刚才停在这里的马车怎么也不见了,肯定是那死胖子驾着马车偷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经唐婧依这一提醒,林飒也是这才发现,那柳志昆和他那叫麻杆的小厮及那辆宽大豪华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真就没了踪影。 看到这些,林飒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要知道她的傻花灵可还没有回来呢。 她现在担心的是,那柳胖子和麻杆要是因为害怕被打偷溜走的也就罢了,就怕他们是发现花灵偷摸着救人,悄悄跟过去绑了花灵做人质一块走的。 要知道,花灵在年纪上比自己还小一岁不说,功夫上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只学了些皮毛,这要是被这两人缠上了,两大一小,一多一少,花灵极有可能还真就栽在了他们手里。 这要是一番折腾下来,没救了梅香不说,还把花灵这个傻丫头给搭进去了,那自己可是死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这么一想,林飒后背的冷汗蹭一下就上来了,下意识的拉起唐婧依就准备下山去寻人。 而就在这厢唐婧依和林飒心急如焚的时刻,就见不远处的山路,一辆小马车悄无声息风的疾驶了过来, 定睛一瞧,那坐在车辕上的小胖身影,不是花灵那臭丫头还能是谁。 “花灵你个臭丫头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此刻你一个人乱跑很危险,如果被那柳胖子捉到了,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以后怎么办……”这边不待马车停稳,林飒就急冲冲的跑上前,又急又担心的一把拉过花灵,没头没脑的骂了起来。 “嘿嘿嘿,花灵知道小姐是担心奴婢,但是小姐放心,花灵现在全须全尾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啦,”花灵抹了把头上的汗,嘿嘿嘿傻笑着解释道,“对了小姐,其实那柳胖子也没有跑掉啦,他们就在马车里呢,想逃跑,被我给捉住了……” 说完,一掀车帘,还真就将那死胖死胖的柳志昆和那麻杆给生拉硬拽,一点点给拖了下来。 尤其是看到那两人不仅昏迷着,竟还出乎意料的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林飒一时间不由得都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收拾这么两个大男人都手到擒来,不在话下了。 “花灵,你小丫头可以呀,这么两个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啊,不仅打昏了他们,竟还将人给绑上了。”林飒这边刚要开口,就见一旁的唐婧依已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嘿嘿嘿,唐大小姐您过奖啦,”得了夸奖,花灵只会裂着嘴傻笑,“其……其实花灵也没有这么厉害,充其量也就是运气好而已啦。” “运气好?”通过这几次接触,别说林飒,就连唐婧依也越来越喜欢花灵这个傻乎乎的小模样了,此刻见一切搞定,闲来无事就故意逗她道, “花灵你这可就太谦虚了,以你现在的个头和年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服帖了这两个大家伙,这可着实不容易了, 毕竟要是在两年前,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一定有这个能耐,能打得过他们呢……” “不是的唐大小姐,花灵我真的没有谦虚,今天这事,还真就和我的运气有关。 实话告诉你们,这麻杆确实是我拖上车的,但是这柳胖子却并不是我弄的,甚至他们这样,连捆都不是我捆的呢,” 人唐婧依本只是想打趣花灵几句,解解闷,不过花灵这傻孩子还真就瞪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 “其实说起这事来,我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呢, 就在刚才,我偷偷带着梅香下山,正好在山脚下看到一个茅草屋,里面还住着个老婆婆, 见老婆婆人不错,我就将梅香安置在了她那里,准备上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 不料走了一半,就碰到了这柳胖子和麻杆,这两人本来准备驾着他们的马车偷偷溜走,不料马车上早就被我做了手脚,刚没走多远,那马就受了惊,车也散架了。 但是那两人却是命大的很,跳下车,就准备继续往山下跑。 我一见,不行啊,这两个罪大恶极的人,怎么能让他们跑呢,于是就开始狂追。 可是追呀追,我这追了半天也没有追上他们, 正要气馁时,谁知道拐个弯,等他们钻进一片林子后, 我再赶上前时,就见他们已莫名其妙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还有这柳胖子,神秘的被打晕过去,五花大绑了不说,还离奇的出现在了这马车上……” “哦,你的意思是,这柳胖子和麻杆不是你打晕的,是他们自己晕的……” 043诡异事件(2) “哦,你的意思是,这柳胖子和麻杆不是你打晕的,是他们自己晕的,他们昏死过去还不算完,顺道还自己把自己给绑了,” 见花灵说了半天才说到重点,唐婧依不由得帮着不可思议总结道, “而这马车呢,也不是咱们的,是它知道你需要,它自己给跑过来的……” “对呀对呀,这柳胖子他们是不是自己绑的自己我不知道,但是这马车确实也不是咱们的呀, 别说你们,现在想来这事我自己也奇怪的很呢,” 提起捉柳胖子这事,花灵自己也一头的雾水, “你们都不知道,当时我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就算是我跑的再慢,那也挺多落的有一盏茶的功夫呗, 谁知道就那么短短的时间,等我跑进树林里再找到他们时,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关键见他们这副装扮后,我还好奇的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却见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这两个昏死的人,和一辆破马车……” “花灵你的意思是,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你,这个人身手应该还不错,要不然短时间内,绝对做不完这么多的事情?”听花灵说了半天,林飒也不由得凝眉道,“并且,他做完这些后,还不愿意露面,被你找到……” “对对对,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见林飒一语点中要害,花灵将头摇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点完,忽然想到什么,又悄悄扯了扯林飒,瞪着惊恐的大眼睛补充道, “哎小姐,还有一件事我得给你们说说,其实刚才在发现柳胖子和马车的树林里,我还发现那边好像有一个新埋的坟墓,离他们昏死的地方并不远, 你说这么诡异的事情,总不能是那坟墓里的鬼魂显的灵,路见不平,怕我一个小姑娘打不过他们,出来帮我的吧……” “别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呀神呀的,根本不可能的事,”见花灵越说越惊悚,唐婧依赶紧打断她纠正道,“再说了,你刚才在山下不还遇到那老婆婆呢嘛,说不得就是他们家的人呢,人家也就是低调,做了好事不愿意留名号而已……” “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唐婧依这猜测一出来,立即就被花灵果断否定了, “我刚才送梅香的时候已经详细询问过老婆婆了,她说她家里只有她和老爷爷两个人,常年靠上山采卖药材为生,那老爷爷已一大把年纪了,就算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短的时间,能做这么多的事呀? 我还是觉得,极有可能和那个新坟有关……” “不可能!” 见花灵一意纠结在那坟墓上,一向胆大包天、不信鬼神的唐婧依立即就毫不留情的打断道, “既不是那老爷爷,那就是别的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好汉做的, 怎么可能会有鬼怪之说,你看看这树林里,那么多坟墓,这要是都有魂魄的话,那这里岂不得站满了鬼呀,哪里还能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花灵说了半天,实在说不过唐婧依,只得像林飒求助道,“小姐你快帮帮我嘛,我真的不是唐大小姐说的那个意思啦, 我的意思就是,刚才的事情我真的觉得,哪怕不是鬼,也有可能是神仙显灵,反正人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花灵,咱先不提刚才的事是神仙显灵还是好鬼帮忙,你倒是先给我讲讲,这些飞刀你是从哪来的?”见花灵和唐婧依一时也纠缠不出个所以然来,林飒从腰间取出飞刀,一甩手扔给花灵转移话题道。 “哦这个啊,咱们刚才在山上凤凰林的时候,我……我们不是……分开找唐大小姐嘛,然后我就去了那边的月牙泉边,我找了一圈找不到人,然后我一看,就见……”一听问飞刀,花灵倒很快被带跑,迅速忘了那边神鬼的事,絮絮叨叨的讲了起来。 “我说花灵,你臭丫头什么意思呀,不要告诉我绕了这么一大圈,到最后还是你运气好,这么好的东西,其实又是你自己捡的吧?”见花灵嘀咕了半天又没有说到重点,唐婧依终忍不住再次出口道。 不料她这话一出,那花灵倒一反刚才的态度,立即欣喜的一把拉住唐婧依,喜出望外道,“天哪,唐大小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竟连这事你都能料的到啊……” 这次不抬杠了,再加上花灵又是这崇拜的反应,倒轮到唐婧依无语了,“我去,你真是捡的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呀,我说花灵小丫头行啊你,你这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好事全被你遇上了……” “对呀对呀,奴婢今天就是运气好呢,我就在那月牙形的温泉池边鬼不知神不觉的捡的,”得到了唐婧依的夸奖,花灵自是一时间也无比自豪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不料她这话说了一半,就被旁边的林飒冷冷的打断了,“花灵,你一会就将这还回去……” “啊,还……还回去……”一听林飒的语气,花灵登时就明白了八九分,哭丧着小脸,委屈道,“小姐,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定是觉得我见人家东西好,贪人便宜了是不是? 但是小姐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 我当时在温泉池边发现了这套飞刀,其实我就仔细找了,想及时还给它的主人。 可是我辛辛苦苦找了一大圈,将整个月牙泉几乎都跑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甚至刚才下山的时候,碰到那老婆婆我还特意提了提,问她们家有没有丢什么飞刀之类的, 结果人老婆婆说,她只晓得药材能卖钱,至于飞刀什么的,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 您说,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还能还谁去,难道再扔回那月牙泉边吗?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真这样的话,这么好的东西,一直放在那风吹日晒的,没个照应,那咱们不是好心办坏事糟蹋了好东西了吗……” 044梅香 “再加上后来我又一琢磨,您这段日子不是一直羡慕老夫人的那几把飞刀,想一试伸手,而不能吗? 如果实在不行,那咱们就先把这套飞刀带回去,让您先练练伸手,等哪天一找到它的主人,咱们大不了立即还回去就是……” “对,花灵这个说法我倒是赞同,你刚才用飞刀的架势,我可是看到了,绝对的名不虚传,没有辱没你祖母当年的风范, 我也建议你先用着,等找到了了主人,咱们再完璧归赵,大不了到时候另外再付他些使用费,或者直接掏银两买下来,这样以来也算是两全其美的结局嘛……”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再讲什么呢,”见连唐婧依都难得和花灵站在了统一战线,一块劝起了自己,林飒也只好点头妥协道, “不过通过这飞刀倒是也不难看出,这片山上定不是只有老婆婆一家,应该还另外藏着别的隐世高手才是……”林飒想了想,又轻声补充道。 “哎哟小姐,管他高手还是低手的,只要不害咱们就行,咱且先不论他们这些,” 见林飒难得松了口,花灵也赶紧有样学样,学着她转移话题道。 “不管怎么说,这柳胖子和麻杆,奴婢是给您二位带回来了,现在就麻烦您两位大小姐都好好想想,这死胖子到底要怎么处置呀?” “怎么处置?人怎么说也是武安侯的大公子,直接杀了,那是万万行不能的……”果然,她这提议一出,林飒立即被带跑了方向,思索起了处理柳志昆的方案,“看来也只能是体罚了……” 倒是那唐婧依,一听有的气出,登时就一脸兴奋的摩拳擦掌道,“要我说就算是不能杀,至少也要将人狠抽一顿,让他至少一两个月下不了床, 再然后就倒吊在树上,吊他个三天三夜,让他吃些苦,也好好长长记性,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再随便强抢民女……” 一言既出,立即得到旁边林飒的附和,“行,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也可以这么办……” “唐大小姐威武,这样做实在是太解气了,也算是帮梅香好歹出了口恶气……”花灵更是从旁忍不住狗腿的鼓掌道。 三人商量定,说干就干,没多大的功夫,还真就将那柳胖子和麻杆给倒吊在了那棵最大的柘树上。 等终于心满意足的处理完了那两人,三人这才收拾心情,在花灵的带领下,下山去老婆婆的家里寻梅香。 “梅香,只短短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尽管在路上,花灵已经给林飒提了梅香几句,她也知道梅香情况不太好,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躺在那简陋木床上的梅香时,林飒仍是心疼的心如刀割一般。 只见梅香此刻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几日前还生龙活虎的姑娘,现在瘦的巴掌大的小脸,没了丁点血色,只余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没了一点生机, 身上虽然已经换上了老婆婆的衣服,从袖口处仍看出宽松了不少, 尤其是离床不远的角落里还堆着一件旧衣裙,想来应该是老婆婆刚才帮梅香换下的,只见那衣服几乎是一片一片的,碎的不成个样子,最刺眼的,还是上面那一块块鲜红的血渍…… “恩人,梅香对不起你们,梅香又给您几位添麻烦了……”看到林飒等人进来,梅香挣扎着就要起来磕头。 只可惜她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刚才又流了这么多血,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此时根本连坐都坐不起来, 林飒见状自是含泪一把将人摁住,含泪宽慰道,“你身上有伤,先躺着别乱动,什么恩不恩人的,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不许再说见外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梅香是个没本事的,净会给你们惹祸,梅香此刻没别的要求,请求您几位不要再管梅香了,还是干脆让梅香去死吧,”梅香被摁回到了床上,但是情绪却依然很激动,眼含着泪花,只一心求死,“梅香现在就是个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会拖累几位啊……” “梅香,你还年轻,不可以说这些丧气话,你对你自己没信心,难道对我们也没有信心了吗?”见梅香越说越灰心,林飒自是赶紧轻声制止道,“你放心,以后万事有我们,不会再让你遭这种罪了……” “对,还有我们呢,你放心,不论任何时候,我们都不会不管你的,也定不会再人那些坏人欺负你了……”见林飒开了口,唐婧依也赶紧从旁帮腔道。 “来来来,药熬好了,赶紧让姑娘趁热先喝了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劝着人,就见那老婆婆已端了汤药过来。 花灵接过,伙同着林飒,赶紧小心翼翼的喂了梅香。 “谢谢几位恩公,能遇到你们,真是我梅香三生有幸……”喝完药,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失血太多,实在精力有限,最后谢了林飒等人几句,梅香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花灵,你刚才救梅香的时候,不是和柳胖子他们没有发生冲突吗?梅香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几人得空到了院子里,看到梅香那凄惨的小模样,林飒忍不住诧异道。 “是没有发生冲突呀,只是我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具体怎么弄的,我也不知道……”听到林飒的疑惑,花灵赶紧轻声辩解道,“估摸着,应该是咱们来之前,她就受了伤吧……” “唉,要说这梅香还真是倒霉,这不和父亲已经去别处避难了吗?怎么会又碰到这柳志昆,还被带到了这里呢……”隔窗又看了看可怜的梅香,林飒忍不住担心道,“你说她都变成了这样,她那个病爹还不知道到什么地步呢? 一会梅香醒了,咱们赶紧先问问她父亲现在何处,帮着将人也一并接过来,找个地方安置了才好……” “飒儿,你可能还不知道,梅香的父亲其实已经病死了……” 045梅香的归宿 “飒儿,你可能还不知道,梅香的父亲其实已经病死了,她临死前向梅香提出,希望可以安葬在这座山上和她的母亲合葬, 见父亲只有这一个夙愿,梅香不忍心,就偷偷的带着人又跑了回来,” 听林飒提到了梅香的父亲,唐婧依忍不住出声解释道, “实话给你们说吧,其实梅香昨天下午就托人给我送信了,让昨晚在那柘树林里相见,她的本意是安葬完她父亲,顺道想将那红宝石镯子还给我。 我本来想着,管它什么宝石不宝石的,镯子我既是已经送了梅香,自然就是她的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所以也就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并没有按时前来赴约。 我以为梅香等不到我,总该乖乖的回去了吧。 谁知道这丫头就这么死心眼,她竟在那柘树林里等了一夜, 也该着这丫头点背,谁料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我,竟被那一大早上山耍的柳志昆发现了,一见竟是梅香,死活要把人掳回去,梅香不肯,只死命的挣扎, 挣脱间,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最后见实在逃脱无望,梅香那烈性子一上来,索性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准备自戕,一死了知, 谁知就算如此,那没有人性的柳志昆仍是不肯放过她……” “这个柳胖子,就应该千刀万剐,刚才咱们那样只抽了一顿就了事,真是便宜她了。”得知这一切的罪魅祸首都是那柳胖子,连花灵都忍不住咬牙骂道。 “唉,谁说不是呢。 我早上出来,在天香阁买完糕点,本准备直接凤凰林那边和你汇合,不料走到这半山腰,听到这柘树林边有动静,忽然想起来昨天梅香相约之事, 无意进来一看,正遇到那柳胖子拖着人事不省的梅香往车上拉, 我当时一看就怒了,自是上前拦着要人,谁知道人还没有要回来,半路又杀出个那蒋思翰,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两人是约好了前后脚一块上山玩的,只当是那蒋思翰突然转了性,想主持个公道,也是急于为了救梅香,稀里糊涂的,就上了他们的套, 最后,就成了你过来时看到的情景…………” 说着,想到梅香的凄惨模样,唐婧依忍不住自责道, “说到底,其实这事都怪我,你说我要是信守约定,昨晚上就来见梅香,就算是不要镯子,也和她讲清楚,梅香就肯定不会再在早上碰到柳胖子他们,自然也不会受伤,更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都怪我,是我太任性,辜负了梅香对我的信任……” 见唐婧依越说越伤心,林飒心疼的一把将人抱住, 像个大人般,将唐婧依揽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婧依,你不用这么自责,这件事责任不在你,是柳志昆和蒋思翰他们那些人做的恶,该反省、该受到处罚的是他们,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错,惩罚我们自己,我们眼下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强大自己,让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们……” “飒儿,谢谢你不嫌弃我,现在还来安慰我,谢谢你……”从来打架受再重的伤都没落过泪的唐婧依,此刻面对林飒的安慰,竟激动的眼含热泪, “其实我知道,我性子莽撞,做事也没有章程,打小祖父就骂我,说我是一个不堪托付、难成大器的人,一开始我还不相信, 现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却真心认了,我觉得祖父说的都是对的,我真的不值得大家对我的信赖, 说实话,我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从认识第一天,你就一直在欣赏我,夸赞我,肯定我做的没一件事……” “傻丫头,我没有安慰你,更没有理由任何嫌弃你!”林飒帮唐婧依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像大姐姐般十分真诚的说道, “婧依,你听着,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全部都是真心话,没有丝毫违心奉承你或欺瞒的意思,你真的已经做的很棒了,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棒, 你言出必行,遇事也从来不放弃,哪怕是再苦再难,你都坚持到底,你身上这些美好的品质,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 其实说到底,我才是最无用,最懦弱的那一个,在很多地方,我根本和你没法比……” 林飒本只是想安抚唐婧依,不料说着说着,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及面对母亲即将遇难,自己却根本无能为无,也不由得自责起来。 “哎哟我的两位好小姐,您两位就别在这谦虚了,行吗?” 见这边林飒和唐婧依两个越说越伤感,一旁的花灵倒是难得脑子清楚,焦急的提醒两人道, “奴婢觉得你们眼下还是赶紧想想,梅香姑娘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她这次是被我们侥幸救下来了,可是如果伤好后还让她一个人走的话,她现在连父亲都没有了,日后一个人可怎么活呀?再被人欺负了呢,谁为她出头呀?” “这好办,我把人带回府就是了。”唐婧依一听花灵这话,当即就想也不想的表态道。 不料她这话一出,登时就被林飒毫不犹豫否决了,“不行,你不能带,你刚才不是也说过嘛,你们大房已经经不起任何风波了。” “不带……”听到林飒张嘴竟说出个这,唐婧依一脸的不可思议,“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将梅香带回府,难道让我们看着梅香去死吗? 她现在已经伤成了这样,就她这孤身一人,能去哪? 再加上还有那虎视眈眈的柳胖子,她一个人离开这里后,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婧依,我没有不管她的意思,”看唐婧依一时误会了自己,林飒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带她去你们唐府,让她去我们将军府就行,正好我手头边缺丫环,以后让她跟着我……” “啊,去……去你们府,你这样真的行吗?就你那个性格乖张的祖母……” 不料,林飒这话一出,唐婧依更不愿意了,登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这事绝对行不通……” 046府里出事了(1) “不行不行,这事绝对行不通! 今天为了帮我,你已经破例伤了那蒋思翰,现在再把梅香带过去,如果回头他们蒋柳两家的人真找上门,到你们林府去闹,有梅香、飞刀在那里,人赃俱获,你更说不清了? 就你祖母那样子,你可要怎么办?”唐婧依说着,不由得为林飒担心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那也总比让他们去你们唐府找事,把你病床上的祖父再气出个好歹强。”林飒轻叹一声,强笑道,“这事你不用和我谦虚,就这么着吧……” “飒儿……,我没有和你谦虚,我是觉得真的不行,要不还是按我刚才的提议,一会我就直接把人带回我们唐府吧,”唐婧依思虑再三,是实在不放心林飒那边,索性咬牙坚持道,“祖父虽然平时也恨我不争气,但好歹他平素疼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不料唐婧依这边话未说完,就被林飒打断了,“听我的婧依,这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就这么定了,一会回了城,你直接回唐府就行,其他的都别管了。 记着,在事情没有处理完,花灵没有给你送信之前,你乖乖的躲在府里,哪儿也别去,什么也别对外说,此事和你们唐府根本没有丁点关系……” “你怎么这样啊,把我全都择出来了,可是到时候你自己怎么办……” 见林飒大包大揽,将所有事都扛在了自己肩上,倒轮到唐婧依又红了眼睛, “对不起飒儿,是我连累了你,你说你回去后,就你祖母平素对你严厉的样子,那还不得直接把你给打成……” “哎呀,好了,怎么搞的像多大事儿似的,我祖母没事,说到底我也是她的亲孙女,大不了责罚一顿而已,我撑得住,别多想了, 待梅香一会缓过来劲,咱们就赶紧下山吧,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再和我争抢,再让她听出个什么,心里起了别的想法……” “嗯,我都知道……” 梅香的归宿商定,三人又等了一会,待梅香病情稳定后,就起身下了山, 等一路急驰,再赶到城里的时候,就见天已经黄昏了。 面上林飒对唐婧依说的轻松,不过待一转身将唐婧依诓回家后,林飒却并没有直接回将军府,而是一掉头朝了另一个方向。 “小姐,这天都要黑了,咱们不回府,您这还准备去哪儿呀?”见林飒半道又调了头,花灵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么冒冒然回府我有些不太放心,这样花灵,你先回去,到府里悄悄的打探打探,看祖母在干什么?心情怎么样?”林飒思索着吩咐道,“另外,如果祖母那边没什么异常,你就去见大哥,让他跟你一道出来,我俩先碰个头,对个说辞,回头好给祖母交代。” 其实林飒之这么做,是有两个原因。 一是毕竟自己还带着梅香这个对林府来说的陌生人呢,她怕的就是自己冒然回家,会像上次和大哥去天香阁玩耍一样,兜头就被祖母和众人逮个正着,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带着花灵这傻丫头,凭白多了梅香一个大活人,就算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来,她自是没有办法遮掩过去, 可如果多了大哥,那就大不相同了,到时候由着自己一个人出面使劲闹,为他们做掩护,大哥随后就能抽出空档,将梅香给带进府里先藏起来。 二是,毕竟今天经过这么一番打斗,自己伤了蒋思翰的手腕不说,也把那柳志昆打得够呛,两家说到底也是当今皇上眼中的新宠,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么一算下来的话,自己貌似确实是闯了个不小的祸, 再加上自己最后为了保护唐婧依,还料了林府的牌子,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林宗,估计后面这两人回了家,府里大人得了情况,定会大张旗鼓跑到林府来闹,少不得又得祖母出面和对方一般掰扯。 所以,她就想着让花灵先回去打探祖母的心情,趁着事发之前主动向老人家道个歉,认个错,争取个从轻发落,顺道也让老人家能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等柳蒋两家上门时,打老人家一个措手不及…… “哦,花灵知道了,小姐放心,花灵一定快去快回,不让小姐您多等。”听完林飒的嘱托,花灵听话的掉头就准备往府里奔。 走了两步,忽然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拐回来追问林飒道,“可是小姐,您难道一直在这等着吗?我和大少爷一会来了去哪儿找您呀? 这一天下来,眼看天都黑了,您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呢?这样拖下去可怎么行?” “放心,你小姐我亏待不了自己的,你尽管去吧,一会我带着梅香先去天香阁,你们来了仍去咱们一贯去的二楼最里面那个雅间找我就好……” “好吧。”见林飒早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花灵总算放心的离开了。 这边等她走后,林飒就带着梅香,到了天香阁她一贯待的雅间,边吃着东西,边默默等着人。 林飒本以为花灵回府打探情况,将林宗喊过来,定是很快就能回来,最慢也就是用上一柱香的功夫, 可是不料林飒这边长等短等,竟死活见不着人了, 直到天都黑透了的时候,这才望眼欲穿的从窗口终于发现了花灵那微胖的小身影。 “花灵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大哥呢?”见只有花灵一个人过来,不待她进雅间,林飒就直接跑出来将人拉到对面一间没人的雅间轻声询问起来。 “小……小姐,不好了,情况好像有些糟糕,府里出事了……”花灵这边一见林飒,连气都顾不得喘匀,就火急火燎的禀报道, “情况糟糕?出事?出什么事了?严重吗?”见花灵去了这么久,一回来张嘴就冒出个这,林飒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由得紧张问道,“难道大哥那边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他又惹了祖母生气,禁了足,不让出府了?” 047府里出事了(2) “难道大哥那边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他又惹了祖母生气,禁了足,不让出府了?”见花灵一回来张嘴就冒出个这,林飒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大少爷倒没出什么事情,老夫人眼下也没有生气,因为老夫人现在并不在府里,听玉儿她们讲,上午的时候宫里来旨,说皇上有要事相商,一大早就将老夫人给请进宫了……” “大哥没什么事就好,吓我一跳。”见到头来竟是虚惊一场,又一看花灵这满头大汗的小模样,林飒心疼的赶紧倒了杯茶水,递到花灵手里,“祖母进宫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进宫就让她进宫吧,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来,先喝口茶……” “不是的,小姐您不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花灵接过茶猛灌了一大口,咕咚吞下,方接着道, “关键,刚才我回去找到大少爷,禀报了咱们今天和蒋柳两家公子打架、及梅香的归宿之事,我们两个正准备出来找您的时候,却突然见长福自己回来了, 因玉儿前面随口说了句,早上是长福陪着老夫人进的宫,此刻见长福竟自己回来了,我也是出于好奇,就拉着人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呀,你把老夫人扔哪儿去了? 本只是一句玩笑话,结果不料那长福却大惊失色的拽着我说了半天。 听长福讲,本来老夫人和皇上说完事都准备回来了,不料在宫门口碰到了武安侯夫人和卫国公夫人的轿子。 那两人见到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人竟死活不撒手,非要面见圣上什么的, 这不老夫人没办法,就和两人一块又回南书房见皇上去了, 然后又过了一会,里面就传出信来,说老夫人让长福先回府来,并且还让他传信让老爷赶紧进宫一趟……” “让长福回来,却让父亲赶紧进宫,看来这两家人来势汹汹,祖母有些招架不住了吧?” 听花灵说到这,林飒心里不由得往下又是一沉,呢喃道, “看来自己还是误了时机,本来还想着先给祖母通通气儿,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呢,结果倒好,现在全变成被动了。 估摸着祖母是一时间应付不了,这才无奈之下召父亲进宫的吧。” “哎哟谁说不是呢,当时一听长福这说辞,大少爷当时就有些急了,说怕是柳蒋两家联手进宫告御状,结果又正好碰到老夫人,顺便就把老夫人给扣下了,这边老夫人一个人又应付不了,只得喊老爷前去应援。 谁料我们这边正着急,准备过来和您商量对策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总不能连母亲也牵扯进去了吧?”花灵这边大喘气的间隙,林飒随口接道。 “小姐您还真就猜着了,当时我和大少爷都走到后门了,忽然又听说,宫里又来了人,竟然召夫人也立即进宫去。 本来好好的一家人,结果这么一天下来,只见进宫的,却没一个出宫的,大少爷就有些不放心了, 尤其是最后竟连夫人也被召了去,大少爷就彻底沉不住气了,也是怕夫人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就悄悄回去扮成长福的模样,和双瑞一起送夫人进了宫,准备随时在宫门边侯着,想着能及时打探些情况什么的, 对了,临行前大少爷还再三叮嘱我,让我们别在这等了,先偷着把梅香送进来,别声张,一切等他回来后再议……” “天哪,竟连母亲也进宫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有些不妙了,”见连可怜的母亲也牵连了进去,不知道进宫后又要因此遭多少白眼,听多少责难,林飒心里就有些不忍,过意不去。 不过事已至此,她自是没有再将梅香送出去的道理,做出的承诺,她就必须兑现。 同时心里又有丝小小的庆幸,幸亏今天这事自己报了林宗的名号顶了雷,否则的话,以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架势,那要是真找到唐家去闹,以唐婧依祖父的身体,估摸着都不一定能抗的下来。 这么一想,林飒反倒宽了心,索性将心一横道,“算了,先不想这些了,反正早晚都要面对,既然他们都不在府里,咱们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先将梅香带到府里,藏起来。” 主意打定,一切事不宜迟,在夜色的掩护下,花灵赶着马车从偏门进去,直接进了绛芸轩,偷偷的将梅香安置在了西厢房。 不料这边刚把人安置好,就见林宗那边的消息,托着双瑞源源不断的送了回来。 最初得的信儿是,见自家儿子伤成这样,果然是蒋柳两家夫人,各自抬着重伤的儿子,软科学着大长公主,联手闹到了皇上的南书房。 紧接着,又说皇上立即下了圣旨,宫里所有的御医和宁城里稍有威望的大夫,统统被宣进了宫蒋柳两家公子看诊。 然后,大街小巷开始沸沸扬扬传了开来。 说武安侯府的大少爷和卫国公府的公子,今天都受了重伤,乃是系护国将军府的大少爷林宗所打…… 再然后,就突然没有了任何消息,也始终等不见双瑞再回来。 花灵这个急性子出去打探了一圈,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一个更坏的消息,竟是那林宗也被宣进了宫。 尤其是宫门那不少人都在议论,说护国将军府的大少爷林宗已经进宫自首去了,现在就在皇上的南书房,只等着皇上发落处罚呢。 一时间,宫里宫外因着这柳蒋林三家公子的打斗重伤之事,那传的是纷纷扬扬,版本不一。 因着柳蒋两家正得盛宠,所以自然就有站在他们那边,拍他们马屁的。 话里话外说这林宗从小在边关长大,缺管少教,生性野蛮,平素只知道打架斗殴,没少给林府惹麻烦。 甚至有过份的,连林飒母亲霍茜的身世也给编排上了,说她一个镖局出身的女子,打小行走江湖,和三教九流的接触,干的也都是些上不了场面的事,自是生养不出什么好孩子,白白糟踏了林家大夫人这个称号。 这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人说坏的,自然也就有人说好的。 048蹊跷的对话 这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人说坏的,自然也就有人说好的。 尤其是那些最近受过蒋柳两家打压,欲诉还却不到门路的,更是一个个拍案而起,大声为林家喝彩,替林宗捧场。 说他就是救世主现身,像柳蒋两家这种为非作歹的公子哥,不学无术,只知道强抢美女俊男,就应该狠狠的治治,别说打上一顿,打残了都不为过。 当然了,事情不只两个极端,也有一部分中间人士,脑子清醒些,难免替林宗担起了心。 说这柳蒋两家宫变时都立了大功,正得圣宠,再加上蒋家的嫡出大小姐,又是封后的不二人选,不日就要母仪天下,林宗这个时候出手,可谓是太岁头上动土,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捅了马蜂窝,恐以后都没他的好果子吃,虽有林家撑着死罪可免,活罪却终是难逃的…… 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传了有一个时辰后,就在林飒都快沉不住气,准备着大不了破斧沉舟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负荆请罪亲自进宫面圣时,终于有人又回来了。 “大……大哥,你回来了……”见门口黑影一闪进来的竟是林宗,林飒激动的一下扑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进宫情况怎么样?没遇着什么事、遭什么刑罚吧?” “小妹莫担心,大哥没什么事,”林宗抬手揉了把林飒的秀发,安抚道,“我这也就是怕你担心我,专门过来给你报一声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父亲母亲祖母他们呢,可是和你一块回来了?”见林宗没事,林飒就张望着往后面找人,可是看了半天却见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妹别看了,母亲他们都没有回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林宗将林飒拉回来,强颜道。 “他们没回来?那是被别的事给牵绊住了,亦或者拐弯去了别处?” 林飒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林宗的表情,只一个人在那絮叨着不停,“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家呀?尤其是母亲,进宫的次数本来就少,这次还遇着了这事,估计给吓坏了吧? 不行不行,我这就去小厨房看看,让他们给准备些母亲好吃的, 或者,去魏嬷嬷那里讨要些也行,毕竟她煲的粥那可是天下一流,味道实在棒的不行,母亲回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尝过呢, 一会我亲自给母亲送过去,好好宽慰宽慰她……” 说着,林飒就准备出门往世安苑去,可是人还没出得门口,就被林宗拉住了,“小妹,你……你别去了……” “不去?为什么呀?”林飒停住脚,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林宗。 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但是林飒却自欺欺人的强行摒弃这个念头, 略一思索,故意夸张的猜测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魏嬷嬷不肯给我是吧, 没事大哥,你尽管放心吧, 魏嬷嬷现在对我可好,可疼我了,只要我开口要,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拒绝的。” “不小妹,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林宗实在不忍看林飒失落的目光,低下头沉声道,“说实话,我进宫并没有见着母亲,并且以我的预测,母亲和父亲他们今晚上应该都不一定能回的来……” “今晚上都回不来?没见着母亲?”见所有的预感都成了真,林飒心里狠狠一沉,像落进了万丈深渊, 转头看着林宗颤声问道,“他们不是说你也被宣进宫了吗,如果连母亲都没有见着,那你进宫干什么去了?都见着了谁……” “我是进宫的时候听一些宫人们在那里议论,说这次蒋林两家闹的非常凶,扬言如果他们两家的公子治愈不好,咱们林家的人一个也别想出宫,都要在宫里陪着他们……”林宗抬头扫了林飒一眼,很快又垂了下来,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描述道,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会把我带过去,和母亲他们待在一起,亦或者去给那柳志昆他们道歉。 不料,他们却把我带去了一个很偏僻、甚至有些阴森的宫殿里,里面咱们林家的人一个也没有, 不,准备的说,不只是咱们林家的人,连蒋柳两家的人也没有一个,甚至那里面已很久没有人去过的样子。 我进去的时候,就只见那空荡荡的大殿里坐着一个穿黄袍的男人, 当时里面还没有点灯,我看不轻他的容貌,但是我知道,他应该就是皇上……” “皇上?”听到这里别说林宗,连林飒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皇上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还有,他可有说那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在那么个奇怪的地方见你?” “没有,对于这座宫殿的情况,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他一句都没有谈,甚至连和蒋柳两家公子打架之事他都没有提,只随便问了我几句旁的话。”提起这事,看得出林宗也是一脸的迷茫。 “问的什么?”见事情竟比想象中蹊跷的多,林飒急忙追问道。 “他问我,功夫练的怎么样?平时都擅长什么兵器?”林宗想了一路,也没有猜出个中原因,只得如实向林飒复述道。 “那你怎么答的?”林飒继续问道。 “自然是如实答啊,因为想像祖父一样长大后驰骋沙场,当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保家卫国,所以从小练的、最擅长的都是长枪,不过回京后,最近也有在学剑。” “再然后呢,那皇上又说什么了?”林飒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打破沙锅问到底道。 “后来听我如此答,他就没再问什么了,还让人拿了杆枪来,让我比划了一下……” 林宗努力想了想,尽量描述的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比划完后,他又仔细打量了我一会,中间还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过,再开口时语气就变得亲切了不少,夸我五官长得像父亲,忠厚朴实,身形倒是和去世的祖父有几分相似,枪练的也不错,出枪速度快而且准,颇有祖父当年的风范……” 049大祸临头 “那最后呢,你们就只谈论枪,没有提及别的吗?” “别的倒是也提了,最后他叮嘱我,男儿有抱负是好事,但是以后练枪练剑什么的,多在自己院子里练习就行了,无事不要出去乱跑,尤其是最近三个月都不要再出府了……” “这是变相禁你足的意思?”听林宗说了这么半天,林飒最后终于听出了重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前面那些话可能都是无关紧要的,后面那句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就连刚才回来时,那宫里的公公也是亲眼看着我进了院,锁了门,这才回去复旨的。”听林飒这么一说,林宗倒是更坚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所以此刻我要先回去了,毕竟刚才过来时我就是没走寻常路,翻墙偷跑来的,别回头传出去了,再给咱们林家来个抗旨不尊,毕竟那蒋柳两家现在巴不得咱们出错呢。” “嗯,那大哥你赶紧回去吧。”见事情好像比想象中曲折了不少,林飒倒是也没有强留林宗,急声催促着人赶紧回去。 “小妹,这次你一定要小心,我估摸着这次事情闹的有些大,祖母那边你可能会不好应对,”急归急,不过走之前林宗仍尽着当大哥的本份,一心为林飒着想,再三叮嘱安排道, “不过没关系,有大哥在呢,你什么都不要怕,如果祖母要罚你什么的,给你治什么罪,你什么也不要认,只管将所有的错都往大哥身上推, 就只咬定是大哥让你干的,回头让他们一并算着都罚大哥就是,大哥毕竟是男儿身,打几下没事,比不得你小姑娘,身子骨娇弱……”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了,你倒是赶紧回去吧……”见都到这个火烧眉毛、自身难保的时候了,林宗还一心护着自己,凡事挡在自己前面,林飒不由得有些哽咽道。 毕竟时间紧迫,见此林宗也就没有再多说,匆匆告了别,又翻墙一跃而去。 这边林飒眼巴巴的看着林宗刚出了院子,没过多大会,就听外面一阵慌乱声传来, 不断有人在喊,“老夫人回来了!”“老夫人回来了……” 林飒一跃上了院角的一棵树,偷偷观察外面的情景。 很快,就瞧见熙熙攘攘一群的人,簇拥着一顶软轿,从绛芸轩旁边的小路上经过,径直进了祖母的世安苑。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这场大祸终归还是临了头,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与其推三阻四,缩头一刀,伸头一刀,倒不如主动认错来得痛快。 毕竟林飒这边离世安苑最近,再加上这么一衡量,早晚横竖都要面对这一遭,所以林飒也就瞬间坦然,也没有怎么收拾,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直接穿着早上的衣服就去了。 一踏进院子,首先飘进耳朵的是二婶楚芳那刺耳的谄笑声, “这大热的天,母亲进宫一天可是辛苦了! 来来来,这是儿媳白天提前给您煲好的银耳莲子汤,您好歹喝上一盅,去去火气……” “嗯……”大长公主轻应一声,依旧没有拂楚芳的面子,接过汤盅浅尝了一口。 “母亲,儿媳怎么听说,您这进宫商量的是立后之事,结果怎么样?选的可是那风头正劲的卫国公府的蒋大小姐……”看老夫人心情貌似没那么差,楚芳仗着几分宠爱,志得意满的继续打听道。 不料她这话一落,就见大长公主手里的汤盅“砰”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脸也登时多云转了阴了。 她这汤盅一放,再加上脸比着刚才又严厉了几分,吓得那楚芳登时一怔,半天没敢再吭声。 “二夫人,老奴托大说句不该讲的,这天子立后之事,向来是朝廷机密,可不是咱们这种平头人家能私下议论的, 这要是传出去,说咱们不懂大体没有规矩事小,就怕被有心人听到参到皇上面前,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咱们也担当不起不是……” “对对对,魏嬷嬷提醒的对,是儿媳唐突了,母亲您还请多见谅,千万不要和儿媳一般见识……”这楚芳一惯的是个见风识舵的,见老夫人不乐意,当即就住了口。 楚芳这一不说话,再加上老夫人脸又阴沉得厉害,一时间这屋子里就静得有些吓人,一个个站在那里装起了死人。 不过在这众多沉默、冷漠的人群里,倒是三房的苏锦,好像是个意思。 只见她听了半天,见二房说来说去,连立后的事都扯到了,惟独只字不提关于蒋柳两家和林府的打架纠纷一事,而寻了一圈,见都过了这么半天了,大房里仍没有一个人回来,就不禁有些着急了, 在给楚芳使了半天眼色,见其根本不予理会后…… “母……母亲,大哥大嫂他们怎么样了?在宫里没什么事吧?”苏锦迟疑了半晌,终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 “嗯……”大长公主并没有立即接话,只端起了手边的茶碗,喝了两口,方几不可闻的轻应了一声。 虽然大长公主这不冷不淡的态度,比起以往对二房的楚芳还是差了很多,但是看在林锦眼里,却是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儿……儿媳听说外面都在传,说咱们府上的宗哥儿伤了林柳两家的公子,”见大长公主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喝止自己,苏锦壮了壮胆,继续开口道, “母亲,儿媳觉得,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宗哥儿今天可练箭,儿媳可是看得千真万确,是不是他们两家一时糊涂认错人了呀,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觉得我们都可以进宫……” “咳咳……”苏锦正说着,就听对面有人突然干咳了几声,打断了自己的话。 抬头,就见二房的楚芳正厌恶的瞪着自己,一副嫌弃她多管闲事的意思。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唐突吧,苏锦脸红了一红,遂又思索着改口道,“只要能救大哥和大嫂出来,如果实在需要,我……我和怡儿都可以进宫去作证的, 这本来就不是咱们做的事,总不能凭白冤枉咱们宗哥儿,将咱们的人都扣着不是……” 050大祸临头(2) 说实话,在这个节骨眼,连一向最得宠的二房都只字不提柳宗打架这茬事,故意装糊涂推迷,而最不得祖母宠爱、在林府最不受待见的三婶苏锦,却冒着被呵斥的风险,替大房说话,企图澄清误会, 林飒这在门外一路听下来,心里还是很感激的,甚至因此对苏锦这个人也有了重新的认识。 毕竟,进京这么长时间以来,苏锦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在这林府里,他们三房一直是最不受欢迎的。祖母不喜欢他们,大房远着他们,二房处处压着他们,甚至就连有些刁奴都敢明里暗里欺着他们, 但是尽管如此,她却对这个家依旧保有热忱,在亲人遇着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愿意挺身出来作证,就冲这一点,林飒觉得苏锦是一个有血性,在乎亲情骨肉的人。 果然,苏锦这话一出,不仅林飒,就连大长公主也是一愣,抬起头,第一次郑重的盯着她看了片刻。 直看得苏锦一张脸红了又红,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其才默默收回眼神,重新转回到碗里沉沉伏伏的茶叶上。 半晌,才轻叹一声幽幽道,“唉,你现在身子重,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我老婆子还没糊涂到那个份上,有没有冤枉咱们家的人,事情该怎么处理我心里自有章程。” “是呀,三弟妹,不是我这个当二嫂的说你,这事是不是宗哥儿做的,还用得着你在这闲吃萝卜淡操心的,挺着个大肚子去宫里做证吗? 你忘了母亲的身份了,那可是从小宫里生,宫里长,长大后又沙场、官场混迹了半辈子的,她心里什么事不样样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哪会像咱们这般见识浅薄只会受眼前景象迷惑,” 见三房那边又吃了个不软不硬的憋,楚芳遂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开口揶揄道, “尤其是此事还闹到了宫里,摆到了南书房,那皇上又是什么人,那可是真龙天子,这天下难道还能有事逃得过他的眼睛……” 说实话,像今天这种事,别说不一定是误会,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她楚芳还巴不得消息传的快些再快些,让外面知道的人多些再多些呢,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和苏锦一起进宫去为林宗他们作证呢。 毕竟,如果不让这大房的丑闻多出些,将名声彻底败坏了,她怎么好腾出手来,抢过这诺大将军府的管家之权,坐上护国将军府的当家夫人之位呢。 所以这么想着,楚芳顿了一刻,见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接自己的话,遂又有意无意、故作惋惜的,假装无意揭大房的老底,还捎带着数落苏锦道,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事真不是咱们宗哥儿做的,上面定也是不会冤枉咱们的,毕竟,说到底大嫂也只是镖师出身,并没有上山当过土匪、下海做过强盗不是,就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宗哥儿也不至于浑到去把两家公子都打成重伤啊。 倒是弟妹你,老三这昨天刚离了家,你眼前最要紧的是保护好你的肚子,妥妥的给他将儿子生下来才是,你这进门都多少年了,连个儿子都还没给老三生下来,也难怪老三那脸见天的没个笑影……” 当着满满一屋子的门,楚芳跑像机关枪一样说个没完,尤其是还提到成亲多年生不出儿子这茬,苏锦当即就羞愧的快站不下住脚了,可是那楚芳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说到底,这满院子,也就你二嫂我实诚,肯当面点醒你,像你现在这般,连自己房的事都顾不好,还想去管别人屋的闲事,那可真是有些自不量力……” 这楚芳正借机数落着苏锦,就见一个小身影,突然冲了进来,扑通跪到了老夫人面前,“祖母,我错了!” 此人自然别人,正是在门外站着听了半天的林飒。 林飒这个时候冲进来,一是不想听这楚芳继续再叨叨叨的幸灾乐祸的废话下去,二是见这楚芳话里话外的针对着苏锦,已经让人挤兑的没有了容身之地,自己这一打岔也正好帮苏锦解个围。 果然,此刻见到林飒进来,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那楚芳,看到林飒这灰头灰脸的模样,立即忘了刚才三房那茬事,大惊失色的喊道, “天哪,飒姐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又是这副装扮,还这么冷不丁的闯进来,你这是想吓死人吗?” 说着还装腔作势的去拍大长公主的背,“母亲,您没事吧?没有被这疯丫头吓着吧?” 不过这次大长公主却貌似并没有给她留多少面子,不动声色的拂开楚芳的手,不冷不淡道,“这么丁点事就被吓住,我老婆子还没有弱到那个地步……” “是是是,是儿媳多虑了,母亲您多担待。”见老夫人不乐意,楚芳终于乖乖的闭了嘴,往后缩了缩。 这边楚芳一不言语,房间里登时就静了下来,一时间静得估摸着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 “你起来吧!”就在空气静的快让人窒息的时候,只听大长公主终于放下茶碗,沉沉开了口。 “啊……”听到等了这么半晌,祖母别的什么表示没有,张嘴竟让自己起来,林飒也是一愣, 抬头,就见大长公主并没有使命盯着自己,眼睛虚无的看着远方, 一张脸虽是没有阴的厉害,却也是格外的肃穆,甚至里面还掺杂着一股不可思议悲怆,从林飒这个角度从下往上就这么看着,有一种说不出什么的味道。 “飒儿给祖母惹了大祸,飒儿有罪,不敢起来。”感觉大长公主的目光既将转回来的时候,林飒赶紧低下头,小声道。 林飒这话说完,大长公主的目光终于也转回到了她身上,沉沉湛湛…… “惹了祸,在哪惹的?”没待大长公主开口,就见那一旁的楚芳听林飒这话音,貌似受了莫大的鼓舞般,登时就忘记自己刚才的不愉快,抢先幸灾乐祸开了口,“飒姐儿,你总不会是又和人打架了吧?” 051谁让你动了 “飒姐儿,你总不会是又和人打架了吧?” “嗯……”林飒并没有抬头看楚芳,只轻轻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难道又是那武安侯的少爷?”楚芳假装看不出林飒的窘态,继续追问道。 “不仅有他,”林飒终于将头抬起,直直的盯着楚芳,如他所愿道,“还有……卫国公府的小公爷……” “就是那个准备将他们家嫡女立为皇后的卫国公……”楚芳不死心,继续盘问道。 “对,没错!”林飒说这话时将背挺的笔挺,答的也极为干脆,响亮。 “天哪天哪……,原来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真的是咱们林府的人伤的他们? 说实话外边刚开始传我还不相信,想着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伤得了他们,结果还真就是你了。” 见自己的猜测全都成了真,那楚芳一时间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甚是得意忘形的指着林飒,又是嘲讽又是责备的嚷道, “我说飒儿姐儿,不是我这个当婶娘的出去,你这一天天的出去,都干的什么事呀?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能学一点好,能净那些野孩子做的,和别人家打架斗殴的事呢。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说你打谁不好,怎么就偏偏要打那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呢,人家可是未来皇后的亲弟弟呀,那么贵重的人,你打他的时候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为了咱们将军府的未来,你说你什么顺着他些,让着他些不就行了吗?最不济,如果实在气不过,你回头捉住别人打一顿也行呀,怎么净做这种没头没脑的蠢事呢……” “二婶这话说的飒儿就听不明白了,”见那楚芳一嚷嚷起来就没个完,林飒登时就有些听不下去了,反正自己已经到了这大祸临头的地步,估计着也不差这一言半语了。 这么一想通,林飒索性心一横,直接开怼道, “依二婶您的意思,难道他蒋思翰只要身为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就可以在宁城里无法无天、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想掳谁回府,谁就必须得服从吗? 还顺着他,大不了回头逮着别人打一顿出气,难道在二婶心中就一直觉得,平头百姓家的孩子就不是人,就没有自尊,想打就可以随意打的吗?” “哎,你……你这孩子,你……你怎么能这样给长辈说话呢,你这不是歪曲事实吗? 我怎么能是这个意思呢?我的意思自然是你谁都不能打,你你……你压根就不该和别人打架……” 见林飒一语击中要害,抓住她言语中的漏洞,那楚芳面上登时就有些下不来,气场也不由得弱了几分,又羞又愤的反驳了几句,索性一捂胸品,哭天喊地道, “你说你这孩子呀,别的样样不行,嘴皮子倒是练的挺利索, 既是有这口才,你还是留着给外面的人说吧,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咱们护国将军府的人打了人,所有人的名声都被你毁了,有这劲,你倒是出去拉着人一个一个去解释啊。 真是要了命了,照你这样一天天的祸闯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缺管少教呢,这眼看着咱们将军府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于一旦了,只可怜我们珠儿,现在连个婆家都还没有……” “我毁将军府的名声,二婶这话说的,飒儿又听不明白了。” 既是前面开口表明了立场,此刻林飒也就不准备再收着了,反正大不了自己再回到前世的处境,动不动就被祖母痛打一顿呗,所以她也就索性一怼到底道, “请问二婶您有出去调查过吗?就这么武断的下了定论, 那柳志昆强抢民女,直逼的人家姑娘自残了都还不放过,蒋思翰更过份,见我穿这身男装好看,甚至都想把我绑回府当男宠养着, 我能不反抗吗?难道还要我束手就擒吗? 告诉您,如果现在有人为我后不后悔的话? 我仍然会说,我不后悔,我也更不觉得我这么做是在为咱们将军府丢人, 祖父和祖母一辈子驰骋沙场、冒出生命危险拼出来的英名、气节,是要我们晚辈来守护的,不是让我们趋炎附势为人当走狗的, 如果我林飒连这点血性都没有,别人这么欺负了还畏山畏四不敢反击,那我还是将军府的人吗?我对的起我名字里这个林字吗?我骨子里还配流祖父祖母的血吗……” “出去!”林飒正义愤填膺的说着,就听头顶忽然一声大喝。 “哦……”林飒乖乖的应了一声,不仅不慢的磕了三个头就准备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她刚才决定和楚芳开杠的时候,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前世不就这样吗?只要林飒一和二房有冲突,不论什么原因,不论因为何时,祖母总会第一时间劈头盖脸的就骂自己,所以对此林飒也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不料林飒这边心灰意冷的刚起了一半,却听头顶又一句大喝,“你跪着,谁让你动了……” “啊……”林飒一怔,腿一软,扑通又跪回到地上。 抬头,就见大长公主黑着脸,一拍桌子大喝道,“出去!” 到了这时众人才发现,大长公主这火竟不是冲着林飒发的,而是罕见的对着二房的楚芳。大长公主这态度转变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当然了,看到这种情景,不仅是众人,就连楚芳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意外, 只见她一脸的惊愕,怔怔的看着大长公主,半晌方难以置信的嗫嚅着喊道,“母……母亲……,您真的是在赶儿媳妇,嫌弃儿媳吗?” “你们都出去!”大长公主并没有接楚芳的话,而是巡视了一圈屋子所有人,铁面无私道。 “遵命!”见大长公主论了真,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在林府里自然没有人敢抗衡, 所以很快,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灰溜溜的出了房间,最后出去的魏嬷嬷,竟然连房门都关上了。 一扇门,迅速将房间和外界隔出两个世界来, 052反常 一扇门,迅速将房间和外界隔出两个世界来, 一时间,诺大的一个屋子里,只有林飒和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不发话,林飒也不敢随意动弹,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屋子里静得都有几分不真实。 “说吧……”不知道又默了多久,大长公主终于沉沉的开了口,“动这么重的手,究竟为的是什么?” “今……今天,我本来是约了唐府的婧依,一块去无忧山的凤凰林玩耍,不料走到半山腰,就见那武安侯公子柳志昆正在拉扯一个女孩子,人姑娘不愿意,甚至拔下头上的簪子不惜自尽,其仍是不肯放过,将人打晕后,直接就往马车上拖。 而那女子,正是前两日我们所救的,家里开香料铺的梅香, 一看这种情景,见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眨眼间就要被拖进火坑,我和婧依两个人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呀,扑上去就准备相救。 不过,还没等我们将人救下来,就见那卫国公府的蒋思翰也到了, 见我们两方争执不下,他提议说要比赛摘果子,他替那柳志昆出面,由婧依和他一人一个篓子,以一柱香的功夫为限,谁摘的多,就算谁赢。 如果婧依摘的多,他们就答应放了那梅香姑娘。 本来最初比赛的好好的,不料婧依眼看着就要领先,他们就不安份了,甚至示意人在树下故意放箭,仗着人多欺负婧依, 并且那蒋思翰还说了,如果我们输,连我也要掳回府去,所以一时情急之下,我就出了手……” 林飒断断续续的描述着,故意简化了唐婧依先和对方遭遇的部分,免得再给好不容易摆脱干系的唐婧依惹上什么麻烦, 毕竟有她一个人身陷泥坑就够了,只要能保全婧依,让唐府无恙,那她林飒受点惩罚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大长公主一路听下来,成功就被林飒带偏了方向,丝毫没有留意她们和柳蒋两家公子遭遇的情形,甚至听到最后还直接跳过所有打架的细节,问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问题。 “那你是用什么伤的他们?”只要大长公主用希冀的目光看着林飒,半晌方缓缓开口道。 “飞……飞刀……”林飒并没太想明白,讲了这么半天,祖母怎么会还在关心这个,依着前世的经验,这个时候难道她不应该大声斥骂自己,甚至取过鞭子来反抽一顿自己吗?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大长公主不提体罚的事,林飒自然也不会主动要求,但是她也没有准备做任何的隐瞒,只如实答道,“伤的那蒋思翰的手腕。当然了,他身上还有一些鞭伤,是我们后来抽的。” 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祖母您放心,我当时出手时是留了些分寸的,并没有用全力,飞刀是旋着出的手,并没有直击,其实他那伤口也就是看着骇人,根本没有伤到筋骨,估计养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也就是身上的鞭伤遭些罪而已……” 林飒正解释着,就听头顶大长公主的喘气声越来越激烈, 呼哧呼哧,似乎有喘不过来,随时要气背过去的架势。 听了一会见越喘越急,吓得林飒心里一咯噔,也不敢再解释了,索性直接磕头认错道,“祖母您还请息怒,一切都是飒儿的错,您想打想骂都可以,飒儿心服口服,绝无任何怨言。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气着您自己,您有什么气儿都朝孙女身上撒,孙女从小就皮实,不怕打……” 不料林飒这认错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长公主又一拍桌子,大声喝止了, “息什么怒,他卫国公和武安侯仗着两家连襟,又在宫变时立了些功,就企图联手指鹿为马、瞒天过海的欺负到我们林府的头上来, 他们当大家的眼睛都是瞎的吗?明明是他们家两个大少爷,先怀的不轨之心,而我们家只一个年方十岁的姑娘,被欺负了只是还手,正当的防卫而已, 现在他们倒好,竟自己不思悔过,还企图让我们先认错,世上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最起码我司徒韫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种事,也没受过这种气, 哼,身为新贵,想在京里站住脚,立威可以,但是若想在我司徒韫头上开刀,那这算盘他们可就打错了,最起码这条路它就别想行的通……” 大长公这话一出,林飒当即又吓了一大跳,傻在那里直愣了半天, 最后方才反应过来,敢情祖母这嚷了半天,并不是在骂自己,也没有丁点要惩罚自己的架势,反倒还罕见的要护短、帮着自己出气的意思…… 品了半天,见最后竟是这么个跌破眼睛的事实,林飒一时间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犯了错,祖母怎么没有打骂自己,反倒骂起了别人, 不对呀,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和前世的惯性呀。 这么想着,林飒又有些不太确定了,怕是自己给品错了意, 想再确认一下吧,不料头顶大长公主又没了动静,兴许是骂累了,竟端着那茶碗又喝了起来。 抬头悄悄偷瞄了一眼,就见可能是刚才太过生气的缘由吧,祖母的眼红的竟有些骇人,脸上也看不出丝毫亲切的样子。 直吓得林飒赶紧又乖乖的跪趴在地上,只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像那些要为自己出气的话之类的,全当是幻听一场,并不是事实罢了。 不料,她这刚做好心理建设,却见头上又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这把刀是你今天用的吗?” 林飒抬头一看,就见大长公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飞刀,稀世的玄铁、精致的做工,优美的弧线…… 不是她今天射蒋思翰的那把飞刀,还能是啥。 “嗯,正是这只。”林飒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肯定道。 不料她这话说完,却见大长公主又激动了起来,不过这次却并没有呼哧呼哧喘气,而是感觉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很快,又被她尽力克制住了。 053表现过了头 “这飞刀?你是哪里来的?”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才听大长公主又颤颤巍巍开了口。 “捡……捡的……” 祖母什么意思,难道她认得这把飞刀的主人吗?林飒边边满脑子胡乱猜测着,边心不在焉的答道。 毕竟依大长公主此刻反常的反应,如果说和这把飞刀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林飒是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的。 “是宫变那天,在宫里捡的?”林飒话还未禀完,就被大长公主又急急打断了,继续追问道。 “差……差不多吧……”林飒仍是没太明白大长公主的意思,随口答道。 在哪捡的怎么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早晚都要还给人家主人的。这么想着,林飒也就没有多加更正大长公主的话。 “你起来,展示一下让我看看,使出你全部的能耐……”大长公主站起身,将飞刀郑重的递到了林飒手里。 这是真的不准备再提打人那茬,只继续研究飞刀了吗?林飒疑惑不定的接过飞刀。 再看祖母的神情,目光坚定,大有如果自己射的好,真就揭过打架那一茬的意思。 太好了,如果祖母真是这个意思的话,那自己可要好好表现了,只要祖母高兴了,说不得明天一大早父亲和母亲很快就能回来了呢,不管怎么说,新皇刚登基,她这个大长公主还是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林飒在心里默默下决心道。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巡视了一圈房间后,林飒不由得又发起了愁。 就这么大一个房间,里面除了自己和祖母,几乎找不到第三个活物,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展示自己真正的飞刀实力呢。 “嗡嗡嗡……嗡嗡嗡……”就在林飒发愁的当口,只听头顶忽然出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不是别的,原来是刚才众人蜂涌出屋子时,不小心趁机溜进来一只苍蝇。 或许是刚才在角落躲了一会歇过了劲,那苍蝇这会正欢实的很,拼命呼扇着翅膀,没头没脑的在屋子里乱撞。 太棒了,这正困了,枕头竟自己送上来了。听到这嗡嗡声,林飒登时心头一喜。 只见她捏紧手中的飞刀,深吸一口气,屏住,微闭上双眼。 而那只可怜的小猎物,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此时正围着通往里间的那扇四季屏风前嗡嗡嗡飞的起劲。 “嗖……”只见林飒胳膊突的一甩, 电光火石间,就见飞刀已出了手, 而林飒人却并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只是伴着这道冷光闪过之后,却听那房间里的的嗡嗡声顿时嘎然而止。 嗬嗬,不错,看来前世的飞刀绝技,并没有白练,好歹还存着些功底。 而就在林飒得意的当口,只听“咣铛”一声巨响传来。 林飒回头,就见身后那面珍贵的四季屏风,已四仰八叉、七零八碎的摔在了地上,而那只飞刀,此刻钉着那可恶的苍蝇,不偏不倚,正没在屏风的一角。 完了完了,这一不小心表现过了头,竟把祖母的宝贝屏风给摔坏了, 什么叫乐极生悲,什么叫物极必板,这下好了,这手露的,不仅免不了白天打架的罪不说,看来一会还要被祖母加倍惩罚了。看着地上那摔得面目全非的屏风,林飒在心里哀嚎道。 果然,她这思绪刚一闪而过,就见身后的大长公主也早已变了脸色,一下跌回到了椅子上。 “你……你……你……”用手指着林飒,似乎憋着一口气想要表达什么。 这还用表达吗?肯定是要骂自己,问罪的意思呀。林飒在心里默默道。 再加上看大长公主这会脸色实在难看,林飒吓得双腿一软,就要继续跪下认错, 而就在这时,只见门口一闪,那魏嬷嬷几乎是风一样冲了过来,搀着大长公主绕过屏风不由分说往里屋走去。 林飒从后面看着,就见大长公主已经抖的不成个样子,路也几乎走不成了,整个人的重量全倚在了魏嬷嬷,估摸着这是真的被自己气狠了。 “魏嬷嬷,祖……祖母她老人家怎么了?是不是我又闯大祸了?”见祖母都变成了这副模样,林飒实在有些心虚,也不敢再跪了,忙颠颠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想着,万一魏嬷嬷照顾不过来,自己还能将功被过搭把手不是。 不过很遗憾,魏嬷嬷好像并不准备给她留这个机会,搀着老夫人径直进了里屋,将人扶到了床上躺下。 “老夫人没事,天色不早了,倒是飒姐儿你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过奇怪的是,那魏嬷嬷倒是丝毫没有要翻脸的意思,依旧一脸的和蔼可亲,在将大长公主扶到床上后,还返过身来安抚林飒了几句。 “可……可是祖母看着都气的抖成这样了,真的没关系吗?”林飒看着床上那个久久不能平息的背景,仍有些心惊胆颤道。 “老夫人毕竟上了些年纪,忙了一天,身子乏了,休息休息估摸着明天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飒姐儿你赶紧回去吧,这里一切有老奴呢……” 魏嬷嬷客气了两句,就没再和林飒多啰嗦,可能也是急于照顾大长公主,头也不回的朝床边走去,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竟随手把房门也给带上了。 这个魏嬷嬷,这到底什么意思呀?好歹也给自己留个表现的机会呀。 人都抖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祖母这是真的没事,还是魏嬷嬷害怕吓着自己,故意隐瞒了真相。 看着紧闭的房门,林飒踌躇着,半天不肯轻易离去。 “小姐……小姐……”就在林飒举棋不定时,只听院子里忽然有一个细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林飒走到门外,就见院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身影,竟是玉儿那丫头正在那里探头控脑的往里张望,好像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玉……儿,你来干什么?”林飒走到门外僻静处,好奇问道,“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照顾梅香的吗……” 林飒这话还未问完…… 054请让我离开 林飒这话还未问完,甚至都不待玉儿再开口,就见暗影处突然栽出一个歪歪斜斜人影来,扑通倒在了林飒面前,“恩人……” “梅……梅香,”看清来人,林飒自是登时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过来了?你身上这么重的伤,不能下地你不知道吗?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看着梅香虚弱的身影,林飒是又气又急,抬眼又一看,见坠儿也站在后面,遂不悦的斥责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不是安排你们今天什么都不用干,只一心照顾好梅香就行了吗?怎么还把她搀过来了?这是不想让她活命了吗?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倒是赶紧把人搀起来呀。” “我……我们……”见林飒难得竟发了火,那玉儿和坠儿本就年纪不大,胆子也小,此时一懵,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弯下腰赶紧去拉梅香,可结果梅香却挣脱开两人,死活不愿意起身。 “恩人息怒,此事不怪他们,是梅香执意要来的,梅香有话要和您说……”不过,人虽然没有起来,梅香却是不舍得牵连两个小丫头的,赶紧替她们开脱道。 “有什么话你站起来说,地上凉,你现在身子弱,不能粘地不知道啊……”林飒说着干脆自己也上前帮着拉起了人。 梅香跪在地上,任她们怎么拉,就是不肯起身, 好不容易离了地,腿一软又跪了下来,执意道,“恩人,梅香有一事请求,如果您不答应,梅香就不起来……” “好好好,你说……,你尽管说,只要你起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林飒也是怕梅香受不住,慌乱中想也不想的就随口应道。 “梅香无别的请求,只愿恩人能赶紧放梅香出去,恩人您已经为梅香做的更多了,梅香不能再自私的连累你们,如果您不放梅香,那梅香就一直跪在这,直到死为止……”梅香趴在地上,一脸决绝道。 “小姐,您快劝劝梅香吧,她这一觉醒过来,哭着闹着的要离开,刚才就是,如果奴婢不带她来找您,她也说要跪死在奴婢面前,翻到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见梅香又故计重施,玉儿委屈的从旁轻声辨解道,“奴婢们是怎么劝都劝不住,这不实在没得办法,这才带着人过来找您的呀……” “离开……,梅香,这天都这么晚了,你想去哪里呀?”林飒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劝解梅香道,“这样,就算是你有别的更好的去处,咱好歹也等过了今晚,天亮了再好好说行吗?” 林飒本想使个缓兵之计,劝着梅香先留下来,一切都到了明天再说,不料人梅香也是个倔性子,认定了的事,就死活不肯回头。 “不行,恩人您对梅香有恩,梅香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梅香请您无论如何让我离开,不要为了我一个卑贱之人,再害了整个林府和大少爷……” “害林府……”林飒越听越不对劲,不过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道,“梅香你在这瞎说的是什么呀?将军府这么大一个府邸,也就是仅给你提供一间房子、一碗粥而已,多大点的事,怎么就成连累我们林府和我大哥了?” “恩人您就别瞒了,其实梅香现在全都知道了,那柳蒋两家权势滔天,现在因为我,不仅大少爷受罚,竟连老爷和夫人都被扣在了宫里,他们还说,如果不再交出我,说不得这诺大的林府……” “胡说八道!”林飒气得喝止住梅香,转身冲着一旁的玉儿和坠儿冷声质问道,“你们两个说,这是怎么回事?梅香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到底是你们谁在她面前添油加醋的胡说的这些?” “奴……奴婢,”见林飒真的动了气,那玉儿和坠儿彻底害怕了,赶紧扑通跪下嚅嚅的辩解道,“小姐息怒,奴婢们真的没有……” “没有?”林飒这急脾气一上来,自然就没有顾及那么多,冷着脸反问道,“梅香从进府后,就一直在西厢房歇着,如果不是你们私下议论,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哎哟小姐,这事您就别怪他们了,她们还真就是被冤枉的。”就在局势越来越尴尬之时,林飒正发火时,只见花灵从远处颠颠的跑了过来, “算了,此事还是我来说吧, 小姐您可能也没想到,其实是二房的金兰和玉桂两个死丫环做的好事,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无意的还是背后听说了什么,故意站在咱们院子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奴婢怎么劝都劝不动,一急就和她们吵了几句,这不一来二去的,动静就大了些。 这不,我这也是刚把他们骂走,一见院子里没了人,这才想到那里和西厢房只有一墙之隔,怕是被梅香姑娘给听到了,过来找您了。 不过小姐,这可怎么办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梅香姑娘这倔性子咱们都劝不住,再加上她身子又这么差,这个时候如果让她出府,不是让她去死吗……” “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林飒略一思索,转身又进了大长公主的院子, 大步走到门边,扑通又跪下,高声请求道,“祖母,孙女不孝,还有要事向您禀报,望您能够恩准……” 屋子里本已经调弱了灯,不料林飒这一嗓子喊下来,就见灯光登时又亮了几分,然后是房门吱钮一声,果然又是魏嬷嬷出来了。 “飒姐儿,你不是已经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看到林飒跪在那,魏嬷嬷也是吃了一惊,赶紧伸手将人给拉起来。 “我的好嬷嬷,我也想休息呀,可是梅香还在我那呢,没有祖母的恩准,人怕连累咱们林府,死活不肯待在这里, 要不麻烦您再帮着问问祖母,我可否能把人留下来?”林飒刻意压低声音,小声向魏嬷嬷开口求助道, “魏嬷嬷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可怜的很,父母亲人全都离了世,身上还伤的不成个样子,如果现在放她出去,就等于白白让她去送死……” 林飒其实说这话时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055一语成谶 林飒其实说这话时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就只是报着赌一把的心理,顺便也做做戏让院门口的梅香听听, 总之就是,如果祖母同意让梅香留在府里呢,自然是一切皆大欢喜,反之,如果祖母不同意呢,也没有关系,她回头还是会和梅香说,祖母已经同意把她留下来了。 林飒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晚上是坚决不能让梅香一个人出府。 不料,结果再次出乎林飒的意料,这边她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魏嬷嬷就想也不想的开了口道, “飒姐儿,梅香是您自己带回来的人,您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只要飒姐儿您喜欢,那就将人留下吧,我想老夫人是不会有意见的。” “啊……,不……不是嬷嬷,这么重要的事,难道您不需要再向祖母请示一下吗?” 听魏嬷嬷如此不加思索,张嘴就轻而易举答应了自己,以至于事情反转的太快,林飒一时间都有些发懵,难以置信,连忙再三向魏嬷嬷解释道, “那个,可能也怪我,刚才没给您解释清楚,那梅香姑娘其实不是别人,今天所有这些事的起缘,我和蒋柳两家公子打架,以至于伤了他们,其实起因就是为了救梅香……” 林飒本以为自己现在解释的这么清楚,说的也够明白,还一再提示了梅香身份的特殊性,魏嬷嬷这次总该慎重考虑,最起码也回屋禀了祖母再做决定吧。 不料她这话还未说话,魏嬷嬷又云淡风轻的打断了她的话。 “飒姐儿,老奴很明白,也听得很清楚,我想老奴也表达的特清楚了,”魏嬷嬷笑眯眯的看着林飒,十分肯定的答道,“记住,您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什么时侯您都有做主的权利。 至于梅香姑娘的归宿,人本就是您亲自请回来的,所以自然是您自己看着处置就行了,老奴觉得,无论您做什么决定,老夫人这边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哦,这……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林飒没有想到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这么重大的事情,魏嬷嬷连请示一下都没有,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关键最不可思议的是,不仅自己没有受罚,还这么三两句话,轻轻松松的就把梅香给留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紧闭的房门,林飒是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她很想知道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转机。 可是就算是内心有一肚子的疑惑,林飒终还是默默的转身出了门。 而林飒没有想到的还在后面,只见她这边刚走到院子中间,都还没有走到梅香她们所藏身的地方,就听身后房间里突然传来几声闷哭声, 林飒心里一惊,止住脚步细听,却又没了动静,耳边只有忽然起的夜风呼呼的吹个不停。 她听不真切,不知道是大长公主哭了,还是真的只有风声,当然了,自己想要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她也自是没有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可以说,今天晚上大长公主的反应完全出乎林飒的反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这一夜,林府静的出乎寻常,父母也都没有回来,林宗被禁在院子里,更是没有丝毫动静。 林飒忐忑了一宿,也胡思乱想了一夜,却仍是没有任何结果,辗转反侧,直到才了三更,人才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料这一觉醒来,就见外边天已经大亮了。 林飒一骨碌爬起身,连脸都懒得洗,拔腿就一路往世安苑奔去。 她还是得见祖母一面,看看她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哪怕就算不知道昨晚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总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梅香留下来的事情,及打探被困在宫里的父母的归期。 林飒正心急如焚的跑着,眼看前面就到世安苑了,不料拐弯处,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飒姐儿,大早上的跑这么急,您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槐花虽被林飒撞的七荤八素,可稳住身形后,还是赶紧掏出帕子帮林飒拭额头的汗。 “槐花姐姐……”林飒一怔,看清来人后,忙上前打听道,“哦……,我找祖母有些事,她起床了吗?身体怎么样?现在看着精神可还好?” “您是说老夫人呀,她现在不在府里,”槐花是个慢性子,说话一如既往的腼腆轻柔,慢条斯理,“魏嬷嬷也不在,院子里现在就只有……” “不在府里?”林飒一惊,打断槐花的话,急声追问道,“那是祖母出府办事去了,还是昨天被我气着去医馆看病去了?” “都不是,老夫人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了,说是要趁着早朝前进趟宫……” “早朝……”林飒心里又是一惊,“难道说,祖母要把打架之事闹到朝堂上,公然和那蒋柳两家抗衡不成?” 林飒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语还真就成了谶。 半个月后,绛芸轩 “大长公主和蒋柳两家新贵在朝堂上公然抗衡,这事谁能想到,谁敢想象, 关键竟还就真的赢了,不仅让蒋柳两家乖乖收了势,灰溜溜的抬着那俩混蛋儿子出了宫,还轻而易举的夺了蒋家大小姐的威风,生生的将她从那母仪天下之位给变成了个贵妃……” 唐婧依半歪在在临窗的榻上,一只脚蹬在小几子上,另一只脚踏着个锦凳,怀里还抱着个果盘,趁着说话的空隙,拿着浑圆的葡萄一颗颗连着劲儿的往嘴里塞。 直塞的腮帮子鼓的像含着颗鸡蛋,再塞不下时,其才“噗噗噗……”一连串的往外像机关枪似的挨个吐出葡萄皮来。 “我说唐大小姐,你吃葡萄就吃葡萄,但是咱能注意点形象好吗? 好歹咱也是名门出来,就不能淑女一点,好好的一颗葡萄一颗葡萄的吃,” 林飒平素觉得自己吃行坐都够豪放了,可是此刻看唐婧依这架势,还真就没眼再细看下去, “你瞅瞅你现在这做派,来了就跟逃难的一样,换了我的衣服,裹着我的披风,插着我的簪子,还这副坐不像坐,躺不像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房间里有两个林飒呢……” 56护犊子的祖母 “你管我,我喜欢怎么样吃就怎么样吃呗,好不容易来到你这一趟,你还不让人放纵一下呀。 你知道我这个半个多月是怎么过的吗?天天装腔作势的在府里陪母亲绣花读女戒,对外面的事假装什么都不敢兴趣,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敢提一个字,以致于到最后母亲都以为我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上赶着把我给撵了出来。” 唐婧依不屑的瞥了林飒一眼,依旧我行我素的吃着嘴里的葡萄,还不忘顺道一板一眼的教导林飒两句道, “还有,我给你说呀,飒儿你根本都不懂,这吃东西的讲究可大了去了,别看同样是一串葡萄,这站着吃、坐着吃,和躺着吃,这吃到肚子里的感觉那就完全不一样。 当然了,像我这样半躺着吃,那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这吃出来的味道才是人间绝味呢,你这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在这乱发言……” “好好好,我是小孩子家家的,我什么都不懂,您唐大小姐多厉害呀,您就是理儿她姐,这全天下埋伏的都是您的理儿,您总有理儿行了吧,说不过您,我不说了,总可以吧。”见唐婧依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有没完没了唠叨不完的架势,林飒只得无奈的服软道。 可是她这边服了软,人唐婧依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甚至为了气林飒,还时不时的故意抖搂两下身上的衣服,得瑟道, “哎呀呀,要不说还是这男装穿着舒服呢,我有时候就寻思着,上辈子我八成就是个男人,只是这辈子不小心投错了胎而已。 哎对了,你说我要是个男人多好,这样我就能把你娶进府了。” 说到激动处,连葡萄也顾不上吃了,将果盘随手往小几小一放,一把推开身后的窗户,对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激动道, “啊哈哈,这可怎么得了,只要一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想上房就上房,想揭瓦就揭瓦,过如此痛快的生活,想想我就浑身激动,觉得幸福无比呢……” “嗬,咱们俩在一家,你倒是真敢想,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就在这做白日梦吧。”听着唐婧依异想天开说胡话,越扯还越远,林飒写着很里的字,很是无语道。 不料她是无语,人唐婧依却是越说越起劲,回过身一跃跳下榻,走到林飒面前掰扯道, “怎么就成做白日梦了呢,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呀, 你假设一下,如果这辈子我不嫁人,你也不嫁人,等咱们老了,不就可以搭伴搬到一起住吗?” 说完,不待林飒开口,这次倒是她自己发现了问题,扯不下去了, “不过好像这样也不好,因为到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都老的不成个样子了,估计连路都走不好,可怎么才能上房揭瓦呀……” 说了半天,见自己说的话完全行不通,最后索性一把抱住林飒的腿,歪在她脚边,苦丧着脸装模作样的求道, “我的好飒儿,你可是我唐婧依这辈子最好最好的好姐妹,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要不你赶紧想想办法,把我弄到你们林府得了, 我实在不想回我们那死气沉沉的唐府了,母亲一天到晚的遇着事就只知道哭,祖父呢,又早早晚晚恨铁不成钢的骂,关键还要面对可恶的二婶一家那副嘴脸,你是不不知道,我一看到他们就头疼, 大慈大悲的林大小姐,求求你发发善心,赶紧救小女子脱离苦海吧……” “好好好,我救你,我救你……”看唐婧依越说越没有个正形,甚至搅和的自己也写不下去了,林飒无奈放下手中的笔,随手抄起个鸡毛掸子就开始没头没尾的打,“你个打浑精,看我把你现在就把打回原形……” 唐婧依一见情况不妙,自己好像真的捅了马蜂窝,起的那叫一个快,一跃则起,跳起来,撒腿就开始往对面榻上跑, 她想逃,可是好不容易腾出手来的林飒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自是一跃又扑了上去,摁住人,对着屁股就开始一通猛打,直打得唐婧依实在招架不住,最后只得开口求了饶, “这么大个人了,整天没点正形,只知道在这胡搅蛮缠,异想天开。” 打闹了一会,林飒堪堪住了手,气喘吁吁的又回到那书案边,头也不回道, “不和你混闹了,我这还有正事呢,今天得赶紧把这本秘笈抄完,这是魏嬷嬷偷着拿给我的,说是祖母的宝贝,轻易不肯让人看,只让我偷着背三天, 我这一脑子的事,哪里记得住呀,好记性不如个烂笔头,我还是赶紧抄完了事。” “好吧,好吧,你的飞刀事大,不闹你了。” 林飒一离开,唐婧依登时就恢复了自由,调整了一下,以刚才同样的姿势,吃起了那盘葡萄, “唉飒儿,你说你祖母也是够奇怪的哈,这平时看着对你们不疼也不爱的,无论在哪,提起你们大房就翻白眼,严厉苛刻的很, 没想到关键时刻为了你们兄妹,还挺豁得出去哈,竟不惜拉下脸面,动用了这么大的势力,” 唐婧依边如法炮制的吃着葡萄,边含糊不清的评价道, “不过说实话,她这个护犊子的性子我倒是喜欢的紧,真是不错不错。 当然了,从另一外角度来说,现在你也是可厉害了, 经大长公主她这么一闹,满大燕都知道,她大长公主这个护短的性子,看以后谁还敢再给你们兄妹俩闹别扭,找茬,否则的话,一旦打起来,他们那打挨了也是白挨呀……” “瞧你说的,还护犊子? 好像我们林家人多嚣张可怕似的,别人不知道内因,你唐婧依还不知道啊……”见唐婧依说着说着又跑偏了方向,林飒一个白眼翻过去,不屑道。 不过,说完一转念头想到祖母,不觉又心疼道,“不过话出回来,祖母这次也不容易,这次的事完了之后,她人在床上都躺半个多月了,估计也是心力累的够呛,毕竟年纪大了嘛……” 057恶作剧 “就那也是够厉害的哈,说实话,这事要是换上别人,摊到别家的头上,别说费了半条命,就算是把整个命都搭上了也起不了这个效果呀。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宝刀不老,老将军出马,一个顶一群! 你这是最近没有出门不知道,外面大街小巷可是早就传开了:什么新贵,什么新宠,还不是抵不过手握重兵,军功卓越的大长公主,两家的公子都被伤成了那样,皇上还不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疼不痒的,只罚了林大公子三个月的禁足, 哎哟哟,不说别人,其实这事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华丽丽的逆袭战呢, 听说,现在京里那些新贵都战战兢兢,惟恐一不小心惹了性格乖张、手段狠辣的大长公主,把他们哪天也给扳个底朝天,一夜回到宫变前……” “真是够了,竟然还用上了性格乖张、出手狠辣的字眼? 婧依别人以讹传讹、在那胡说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什么扳倒新贵、手握重兵的?我祖母是那些以强权压制别人的人吗?” 听了半天,见传言到了现在竟全变了味,将事情全针对上了祖母,还将人传成了这副可怕的模样,林飒想也不想的就出声为其打抱不平道, “再说了这事本就不是我祖母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民众及百官的共同努力的结果才对,是他们蒋柳两家自己平素作恶多端,这才有了这众叛亲离的下场,和祖母出手狠辣又有什么关系……” “民众的呼声,说的倒好听, 我还真就和飒儿你说了,我真没有起哄架秧子的意思,我说的全都真的,” 面对着林飒的指责,唐婧依还真就认认真真的解释道, “你是不知道,就蒋柳两家在宫里闹,你父母没有回来的那晚,那些京里的老臣,都连夜进宫替你们林家讲情呢, 到了第二天早朝,那场面更过份了,听说所有御史,齐齐上书,将蒋柳两家公子的罪状写了好几大本, 甚至百官还集体上书抗议,不准立蒋家嫡女为皇后,否则的话,百官集体请辞…… 所以说,这么一闹僵下来,那蒋家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为儿子出气,还把女儿的前途给搭上了, 你自己说,这种场面,这种阵势,是一般人家能撑的起来的吗?也还真就得你祖母,那可是阵臂一呼,百官齐上阵。 还有一点我也得说你,我觉得你以后可别再说你祖母对你不好了,否则的话,你话可是传出去,都不用你祖母动手,只外面那些人的唾沫就能把你给咽死……” 是呀,没想到这么凶险的一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没想到祖母关键时刻竟这么给力,将林府众人给护了个结结实实,这一点和前世接触的祖母可是大相径庭,可大大超乎林飒的想象。 当然了,同时也给了她希望,看来祖母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林飒在心里默默感慨道。 这边林飒正出神想着,就见那边唐婧依又故计重施,拿起一串葡萄劈里啪啦往嘴里一通猛塞, 正一颗颗咬的过瘾,任着汁水在口腔里肆意蔓延,就见窗口忽然“啾啾啾……啾啾啾……”有极其悦耳的小鸟的叫声传来, 唐婧依也顾不得按一贯的节奏吐嘴里的皮了,只好奇的回头朝窗外张望,想看一下到底是何种鸟叫的这般悦耳…… 不料其刚刚转过头,就见眼前不知何时竟突然多了一只毛毛虫。 “砰……”唐婧依登时吓得脸色大变,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果盘。 “嘿嘿嘿,小丫头,知道大哥的厉害了吧……”窗台外潜伏着的林宗,听到这一场巨响传来,虽然和平时的呼喊声有些不大相同,但是最起码说明恶作剧初见成效,遂志得意满、一脸坏笑的就准备现身。 不料其刚刚露出一个脑袋,就见随后“噗噗噗……” 对面不知道是什么暗器,源源不断的扑面而来,热乎乎、粘丝丝,整个糊了他一脸一眼。 “什么情况?”林宗趴下一片定干睛一瞅,竟是葡萄皮, 再一看对面,那吓得花容失色的根本不是自家妹子,而是那和她八字不合的唐婧依。 “唐婧依,你作死呀,竟然敢朝本公子脸上吐葡萄皮。”一见这情景,林宗心头的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指着对方就骂了起来。。 “你才作死呢,没事装什么鸟叫,弄什么毛毛虫,你想吓死姑奶奶我呀。”唐婧依这厢半天才缓过来神,尤其是看到罪魁祸首竟是林宗,自是不能算完,一把抓住林宗的衣襟,就欲把人给扯进来,好好的掰扯掰扯。 “我去,你不是满京城赫赫有名的小魔女、母老虎吗?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也你也有怕的时候呀,” 被唐婧依扯着,林宗挣脱不开,眼睛一转,手一背,索性直接捏起那毛毛虫就往唐婧依眼前送, “来来来,想来唐大小姐定是有什么误会,没有领会到我们毛毛虫们独特的美, 劳您好好瞅瞅,看看,这小家伙浑身毛绒绒的,多可爱……” “啊,毛毛虫,你拿开,拿开……”一看又是毛毛虫,唐婧依当即吓得没了刚才的气势,情急之下一把推开林宗,就想赶紧往回撤,及时关住窗户,隔绝这要人命的东西。 可是她这边想躲,那边林宗哪里肯给她机会, 只见他一只手伸过窗户一把紧抓住唐婧依,另一只手捏着毛毛虫紧跟在后面,一脸贱兮兮的道,“哎哟,唐大小姐,不要不要嘛,快看看我,看我多可爱,我最喜欢你了,来来来,好歹给点面子嘛……” “林宗你个王八蛋……”唐婧依躲又躲不掉,挣又挣不开,气得只得抱着头骂道。 “王八蛋,就算是王八蛋,那也比你这个男人婆强……”林宗坏坏一笑,针锋相对道……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在那里打闹,恍惚间林飒忽然有一种错觉,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她忽然知道怎么解决唐婧依前面提出的难题,怎么把她永远留在唐家了…… 058八字相克 忽然灵光一闪,林飒想,她忽然知道该怎么解决唐婧依刚才提出的难题,怎么把唐婧依永远留在唐家了…… 多简单的事情呀,让她嫁给林宗不就行了吗? 以至于闹了一会林宗离开后,林飒把这个最有效的解决方法,献宝似的告诉唐婧依时,气得唐婧依当场差点没背过气去。 “林飒,你还是我的好姐妹吗?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嫌我活的时间太长了呀,就林宗那个样子,你竟然让我嫁给他……”唐婧依捂着脑袋,一脸的嫌弃状, “我得个老天爷啊,求林大小姐你快放过我吧,我这还想着痛痛快快的多活几年呢……” “喂,唐婧依,你什么意思呀?我大哥怎么了?怎么嫁给他就没给你留活路了?” 见唐婧依这副夸张的痛不欲生的神表,林飒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气咻咻的帮林宗辩解道, “拜托挣开你的大眼睛好好瞧瞧,满京城里找得着比我大哥更优秀、合适的人选吗? 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样不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那是要家世有家世,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还有人品, 不仅功夫高强,玉树临风,关键人还正直、善良、勇敢,待人真诚……” 为了能证明自家大哥的好,林飒这一口气下来,几乎将平生所知的,全部正面的词语都用到了林宗身上, “你知足吧你,这样的好男人你去哪找啊?打着灯笼满世界都不一定找的到。 告诉你,要不是我是他亲妹妹,这事都轮不到你,我自己都扑上去了。 结果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你倒是好,不知恩图报,还敢反过来嫌弃我们, 拜托你也好好看看你自己,你说你除了会上房揭瓦、打架斗殴,你还会什么……” “是是是,我错了,我全错了林大小姐,这样总行了吧?” 唐婧依本就知道他们兄妹向来感情好,所以此时也就没有和林飒争执下去,识趣的服软道, “我知道,我全明白,那林宗不只有这么多的优点,关键他还有一个你这么善良美丽、勇敢又可爱的亲妹妹,及一个通情达理、温柔贤淑的母亲,这些优点我全都知道,也全都懂行吗? 不过,飒儿我告诉你,就算是这些他都有,就算我和你关系再好,多么渴望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却是死也不会嫁林宗的……” “啊……,为什么呀?”见唐婧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留一点余地,林飒不由得好奇道。 “你说为什么呀,因为我俩根本就是前世的仇人、八字不合、相生相克的那种人,你知道吗? 就单说我见他的这几次,你说哪一次有我什么好了,哪一次不是狼狈至极,被人打的差点让我丢了半条命。 天爷呀,照这个趋势发呢下去,这要是日后一旦嫁了他,你说我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吗? 我甚至觉得少活十年都是庆幸的了,说不好本来能活三十八岁呢,十八岁那年就一命呜呼了也不一定……”唐婧依本只是为了尽快和林宗撇开关系,拿岁数这事随口一说。 不料,她这话还未说完,就见对面的林飒登时就变了脸, “又胡说,不嫁就不嫁,没事不许乱咒自己,”林飒心里忽然一痛,上前一把捂住唐婧依的嘴,哽咽道, “你和林宗都是我的亲人,我自然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只要你们两个能好好的,不想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行好了,干嘛要说这丧气话, 谁说你要活到三十八,我决定了,你要活到一百岁,一天都不能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你……”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活一百岁,活一百岁行了吧,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见林飒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唐婧依一把将人搂过来,嘻嘻笑道,“我知道了,你这是在乎我的样子,怕我真的离你而去,不管你了,是吧?” “边去,没一点正形,人家哪里要在乎你,是讨厌你还来不及才对,”林飒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索性背过身去遮掩道,“整天咋咋呼呼的讨人厌,我现在正后悔呢,怎么就这么没眼,找了你这么一个不着调的朋友…… “小姐……小姐……”林飒这边不小心露了心思,正被唐婧依盯得有些难为情,就听门外忽然传来花灵的声音,“小姐你快看,谁来了……” 林飒转身看向门口,就见花灵领着一个十六七岁丫环模样的女子进来了, “彩环你怎么过来了?是母亲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见彩环难得到了自己院里,林飒唰一下站起身,十分紧张道。 毕竟以着前面的经验,彩环几乎每次过来,都是母亲那边出了不好的事。 要么是和二婶怼上了,要么是被祖母处罚了……,每一次,都是彩环惊慌失措的来告知自己。 不料,这次林飒刚开口,就见彩环忙笑着阻止了, “没有没有,实在是小姐您多虑了,奴婢其实就是过来给小姐您送两件衣服而已,并没有旁的事。 这不,前两天夫人过来,见上次小姐打架时穿的那件衣服都坏了,还被小姐珍贵的在房间里挂着,不舍得扔,就想着可能小姐心里喜欢这个款式, 回去后,夫人就偷偷的请人照着原来的样式,又做了一件,料子虽然没有上次的金贵,但是这款式做的却是不差的, 这不刚才奴婢出去办事,就顺道取了回来,小姐您赶紧试试,看可是合身,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没有?” “啊……,这件衣服呀,那可真是好看的紧,”彩环这边话刚说完,就见唐婧依已抢先扑了上去,一把将衣服抱在手里,展开,是艳羡的看了又看, “其实你那天穿我就看到了,一见就觉得特别适合你,穿上飒的很,不料因着那天打架的事,都没来得及夸呢,就给弄破了,我心里还正可惜呢,没想到这新的又送过来了, 赶紧试试,赶紧试试,让我也好好瞻仰一下你林大小姐的风采……” 059问心无愧 “赶紧试试,赶紧试试,让我也好好瞻仰一下你林大小姐英姿飒爽的风采……” 其实唐婧依说这番话还真不是装的,故意拍林飒马屁,实则全都是真心话。 毕竟在他们唐家,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书香门弟,出的都是个顶个的大家闺秀,尤其是从小受家境熏陶、处处谨小慎微的母亲,能破例给她多做几身骑马装,让她平素穿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倘若想再进一步,央求着做几套男装,就算是打死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至于祖父那边,那就更不用说了,更是想都别想了,哪怕是做好了,让他老人家看到了,也是打死都不会让她穿的。 所以以往唐婧依每次来,一看到林飒满衣橱里,男装竟占了一半,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唐婧依真的是羡慕的,每次都在身上穿了又穿,死活不肯脱下来, 甚至有时候,像刚才那样萌生想赖在林家一辈子不走的心都有了。 唐婧依本以为她的这些小心思,自己已经做的更隐蔽了,不料她这小表情,众人可是早就真真的看在眼里。 而就在唐婧依眼里的失落羡慕怎么也掩饰不住时,只见那一直躲在彩环身后的花灵突然间跳了出来,微微一笑,冲着唐婧依开口道,“唐大小姐也不用太沮丧啦,其实奴婢这还有一件呢,就是夫人专门为唐小姐您准备的啦。” “是的呢,夫人想着您可是我们小姐好不容易交上的生死好姐妹,平素又喜欢在一块玩,身形个头都差不多,所以当时就让人做了两身,一身给我们小姐,一身给您穿……”彩环从旁帮着花灵补充道。 “哎哟,真的吗?原来也有我的呀,”一听竟还有自己的,唐婧依激动的几乎跳了起来,“天哪天哪,伯母可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菩萨下凡呀,竟然连我的都做了, 彩环你一会回去,可得替我好好谢谢她,就说改天我唐婧依一定带着重礼,亲自上门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夫人说这些都是应该的,还说让唐大小姐没事多往咱们府里来几趟,您都不知道,您这一来,我们家小姐笑容都明媚了不少呢……” 林夫人性子有些闷,但是她这个贴身丫环彩环却是个厉害的,其不仅能说会道,还是个识时务有眼力见的, “那两位小姐你们接着玩,奴婢就先回去了,夫人那边还有不少的事等着奴婢呢……交待完,见自己完成了任务,彩环转身笑吟吟的走了。 “天哪,飒儿你可真是太幸福了,竟然有这么一个体贴你的母亲,这男装你都没有开口要,人自己就给你做好送上门了,你说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母亲该多好呀……”换上新衣,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唐婧依不无羡慕道。 “净瞎说,你母亲哪里差了,不许这样胡说,她听到该伤心了……”林飒帮其抻了抻下面微皱的衣角,小声纠正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其实,我也不是说母亲差,只是她性格和我差别太大了,你说这但凡是我喜欢的,母亲她统统都看不惯, 就算是有些话强忍着没有说,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我也能看的出来,她对我平素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嫌弃很嫌弃,一点都接受不了,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而已……” 说起自己和母亲的沟通困难,两人之间天堑一样的鸿沟,唐婧依又不无羡慕林飒道, “哪里能像你,伯母本就是那种英姿飒爽的性子,对你做的任何事,她又都打心眼里理解、支持,想想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要是换作我,哪怕让我一辈子不出嫁,一直陪着她老人家,我也觉得值了……” “是呀,我也想一辈子不嫁人,只要能一直陪母亲下去,只可惜,有些事是我们做不得主的……”林飒说着,想起前世母亲的惨死,眼角不觉有泪花溢出。 “哎哟,又怎么了?”唐婧依一抬眼,正看到镜子里林飒跟角的泪花,转过身一把抱住人好奇道,“我的大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这怎么只短短时间不见,你都快成水做的了,动不动就冒眼泪……” 面对着唐婧依的追问,林飒这次却没有躲闪,抬眼怔怔的看着她,非常认真的问道,“婧依,如果有一件事,你明知道可能会发生,结局也很惨烈,是你不能承受的重要,但是你却又明白自己是没有能力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如果换作是你,你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拼了命的去阻止呀!”唐婧依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可是根本不会成功呀,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你的努力,让事情有更坏的结果呢……”想起宫变的结局,林飒仍心有余悸的解释道。 “就算那样又如何?”不料唐婧依却没有林飒那么多顾虑,只不管不顾的坚持道, “总之我都不管,我也不会去想那么多,只要是我坚持的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哪怕明知道结果不一定成功,我仍是不会放弃, 就算结果再惨烈又如何,至少我努力了,日后想起来,我就不后悔。 反正在我一惯的想法里,凡事只做到问心无愧,至于其他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亲爱的,你说的太对,太好了,”唐婧依正说着,就被林飒又一把抱住,决绝道,“就像你说的,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拼命努力, 努力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失败,可如果不努力,那结果就只有失败这一条……” “傻丫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意识到林飒情绪的反常,唐婧依不放心的追问道。 “哎哟,没什么啦……”林飒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解释道,“我就是……就是这几天老是做同一个恶梦,梦到十日后,府里最近可能会出大事,所以就有些提心吊胆,忧思过虑了。 不过婧依,说起这,我还真要求你一件事……” 060逆天改母命 “不过婧依,说起这,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五日后,可否把宫里的徐温太医给请出来,带到我们林府好不好?”说这话时,林飒眼神无比坚定。 她决定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就像唐婧依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只有一线生机,她也不能放弃,哪怕是为此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帮着母亲,为她争取任何可能逆转改命的机会。 更何况,从这段时间接触来看,三婶林锦那个人并不错,就算平日里多少有些看不上母亲的身世,却待大房和自己并不薄,甚至在自己和蒋柳两家公子、打架父母受牵连那天,人还顶着再次被祖母嫌弃斥责的风险,主动替大房求情,愿意挺着大肚子进宫作证。 不说别的,单就冲着这些,林飒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明知道她有可能在几日后一尸两命,却还要袖手旁观,无动于衷的。 所以,眼下林飒要做的,就是要在三婶有可能早产那天,把大燕最好的妇科圣手给请过来,让三婶平安生下孩子,想来只要保证了他们母子的安全,母亲定也能因祸得福逃过这一劫…… “五日后?”唐婧依自然并不知道林飒所想,听到林飒的话后,不可思议确认道,“你说的可是举办封后大典那日?” “对,确是那日。”林飒坚定的点了点头。 前世其实这个日子并不是封后大典之日,不过却也同等重要,因为它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日,百官都需进宫贺寿,以至林府除了挺着大肚子的三房,全都进了宫,这才给了三房那小妾春红以可乘之机。 林飒没有想到的是,重生一世,虽然事情表面有了很大转变,没想到转了一圈,这天仍是如此重要,因着封后之事,众人仍需进宫,看来虽然好多事情表面上在变,但是本质,却是没有改变的。 “那好吧,这个问题我想办法解决吧,毕竟那天日姑祖母的生忌,大不了我称病不进宫就是,”唐婧依略一思索,勉强同意道。 不过念头一转想起林飒所点之人,不由得又是一惊,“只是你说的那个徐温……,指的可是咱们大燕最擅长妇科圣手那个徐院正?” “徐院正……”林飒一怔, 前世那徐温并不是院正,只听说是司徒允重金请回府,擅长妇科的圣手, 前段时间倒是听说宫变后,司徒允登了大位,那徐温也跟着进了宫,没想到这么快还就当成了医正。如此看来,其应该和司徒允的关系确实非同小可呀。 “呃……,应该就是他吧。”思及此,林飒犹豫着答道,“请问太医院里,除了他,还有别的、自新皇登基后方进宫,还姓徐的大夫吗?” “这个倒是没有了,自永顺帝登基以来,好像太医院也就只增加了徐温一个人。 不过,如果真是他的话?想将人请到林府来,恐怕有些行不通吧? 你不知道,这个老头高傲的很,平素除了给皇上和皇上授意的那些得宠的小主看病外,其他的病人他一概不接, 还有一种就是特殊情况,病人的病特别蹊跷,世上其他人都没有得过,对他的医术研究有很高的价值,其才有可能会出手。” 提起这个徐温,唐婧依挠了挠头,貌似有些为难, “再说你们府里这都健健康康的,也没听说谁有什么罕见的病,恐怕他不一定愿意来的。那个……,能换成别人吗?” “换人?要换成谁?”一听说请不来徐温,林飒这心里不由得直打鼓,略有些担忧道,“婧依你可能不知道,我有预感,五日之后我们府里发生的事应该很棘手的,我怕别的庸医会搞不定……”, “庸医倒不至于,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经常去我们府上的李老,你上次去我们家也见过,”唐婧依并不太清楚林飒非要请徐温的原因,只以为是头疼发热的小事,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拍着胸口保证道, “你可能不知道,那李老以前年轻时也在太医院供过职,医术一直不错,只是这年纪实在太大,才退了下来,想来处理起你们府上的病来,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李老我是见过,听说医术也还不错,但是,他不是平时只是给你祖父看诊吗,想来应该并不擅长妇科吧?” 本来林飒也就没准备将之后即将发生的事一直隐瞒唐婧依,说了半天,见唐婧依被自己越绕越迷糊,索性也就尝试着用一种唐婧依稍微能接受的方式,变相交代道, “还有就是……,我这事可能会和女人生孩子有关, 这事说起来可能你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几天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到五日后三婶可能会早产,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并且最关键的是,此事还会对母亲带来灾难,给她造成非常严重的一次创伤。。 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奇怪的很,前面做的一些梦,断断续续都成了真, 所以这次,为了母亲和三婶,为了不让这种惨剧在我们府里发生,我必须想办法在那天保证请来一个懂妇科、医术高超的大夫过来。 至于你刚才建议的那位李老,你说他都一大把年纪了,以前又没接触过妇科,真的能处理的了这种突发状况吗?” “哎哟,我当是什么事呢,好吧,现在总算是明白你的意思,原来就是想找个人给你三婶接个生呀,” 本来前面听林飒说那么多,又是关系林家三夫人的性命,以是关系到林家大夫人的创伤的,搞的唐婧依还挺紧张,没想到最后一听,闹了半天竟是接生这种事,唐婧依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瞧把你给愁的,告诉你,这事并不难,我看连那李老都不用请,回头我把葛妈妈一个人喊上就行了。” “葛妈妈,为什么要叫上她?”听唐婧依这不以为意的口气,林飒更不明白了。难道刚才自己没有讲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还是婧依这丫头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 061骨肉血亲 “你说为什么叫上她,因为葛妈妈在接生方面经验丰富呀,甚至比一般的太医都厉害。”迎着林飒疑惑的目光,唐婧依难得耐心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别看葛妈妈现在只是我们府里的一个普通的管事婆子,其实她可是大有来历的。 葛妈妈以前家里其实是世代行医的,开着一个在当地据说最大的医馆,她从小跟着母亲学医,很是擅长针灸和妇科, 只不过后来乐极生悲,就是她们家人医术太高,看病的生意实在太好,几乎他们那里所有的病人都只认被他们家的牌子,以至于惹了同行的忌妒,别人联起手来给他们设了圈套,不择手段让他们家犯了事,最后只有她一个人侥幸被祖母救了下来。 就连母亲当年生我时,听说胎位不顺,难产,好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结果你猜怎么着…… 葛妈妈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上前,两针下去,我和母亲还真就转危为安了。 也可能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吧,我和葛妈妈平素关系最好,估摸着如果那天我出面随便编一个瞎话,她老人家肯定就会来了。” “既是如此,那就先按你说的办吧,葛妈妈就葛妈妈吧,想来总比街上胡乱请个庸医强……”见这唐婧依将葛妈妈说的神乎其神,林飒只得勉强同意道。 “这就对了,告诉你,有些事你既是拜托了别人,那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给人充分的信心,不能再疑神疑鬼的, 如果事事都由你自己亲历亲为,亲自来办,回头还不得把你自己给累死啊。” 这唐婧依虽然处理自己的事情时,一贯的认死理,一根筋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没想到这劝起林飒来倒是有模有样,有理有据, “还有你祖母那边,我倒是建议你凡事不要只看表面现象,说实话,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 你没瞅你们前面出了事,你祖母还不是豁出老脸去四处奔波相救, 这是什么? 这就是骨肉血亲,这就是亲情! 但凡有这层关系在这,我觉得只要你一直对她好,就算是冰山也会有融化的时候,你在她心里的地位,自是会蹭蹭蹭的与日俱增的……” 唐婧依是越说越起劲,越劝越像那么回事,以至于经她这么一本正经劝了半天,别说后来进来的花灵,就连林飒都听的一愣一愣的,抱着唐婧依不可思议道, “我去,这是谁呀,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唐婧依吗?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在真理大义面前,你竟是如此拎的清,看的明白呢。” “那是,要不说呢,以后真遇着什么大事,你还得要多听听我这个姐姐的意见,”看林飒一脸小迷妹的表情看着自己,唐婧依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告诉你,别看我平时迷糊,关键时刻清醒着呢,这就叫大智若愚,懂吗?” “嗯嗯,小女子明白了,谢谢您,大智若弱的唐婧依小姐!”林飒做出一副虔诚接受的模样,又是作辑,又是拜道。 “去你的,又没正形……”看林飒说着说着,又偏了方向,唐婧依气不过,抱着人就开始扭打了起来。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最后临离开时,唐婧依仍不忘再三叮嘱林疯,“飒儿,你一定要加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气馁,不要放弃知道吗? 你记着,凡事实在不行,最后起码还有我呢,大不了出了事,我替你撑着。 前面那么多事你都帮了我,现在也是你姐姐我表现一把的时候了,哪天只要你一声呼唤,我唐婧依一定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你面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然了,我们也都要相信,凡事只要努力,一定会有你希望的结果出现的。” 林飒不知道,唐婧依说这话时,是真的预感到了什么,还是为自己最近的表现担忧,亦或是,因为前面蒋柳两家之事自己帮了那么大的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说真心话,无论是哪种情况,林飒在内心都十分感激,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还真就像唐婧依说的,每个重要时刻她还真就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不过自己这次却不会再像前世一样犯迷糊,她觉得今天唐婧依的话提壶灌顶,一语点醒了自己这个梦中人。 由此请大夫的事说定,两人又玩闹了一会,唐婧依就早早回了府,思索着怎么在几日后将葛妈妈成功骗到将军府来。 此时暂且不提,转眼不觉到了第四天晚上, “花灵,不够,泼,再泼,再泼,朝着头上来,还有,这些水不行,不够凉,你再去院后井里现打些更凉一些的水来……”尽管浴缸里的林飒已经冷的牙齿不住的打颤,仍咬着牙不停命令花灵道。 “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哪有您这样的,白天偷吃了那么多冰,现在又使劲往自己脸上身上泼冷水,现在都已经立秋了,井水又这么凉,万一受寒了怎么办?”对于林飒此刻的做法,花灵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忍心,百思不得其解,看林飒实在冻得可怜,犹豫着就想停了手。 “你傻呀,我这不就是想生病啊,我前几天不是已经给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想坏小姐我的事是不是?” 看花灵竟然没了动静,林飒抓起水桶,干脆直接往头上往下浇起来, 就这还不算完,反下水桶,又哆嗦着嘴继续命令道,“快快快,别别别……别停,继续泼泼泼……” “还骂我傻,我看你是真正的傻才对,哪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 你说明天你想让府里有个大夫,那咱们今天晚上先偷着直接抓过来一个不就行了吗?你完全没必要非把自己给动成这样啊?”花灵是个木讷倔强的小丫头,想不通的事,她就要一直问下去。 “你懂什么,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明天可是封后大典,再加上那春红后面还有二房撑着腰,你以为我明天若是自己不生病,真能逃得过不进宫的命运……” 062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春红身后可是二房在撑着腰,你以为我明天若是自己不生病,真能逃得过不进宫的命运,说不得二婶两句话下来,揪着我就出了门,真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黄鼠狼没抓着,还惹了一身的骚。” 林飒强忍着冷意,耐着性子,哆哆嗦嗦给花灵解释道, “快泼吧快泼吧,哪那么多废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我这一病,能帮三婶和母亲逃过劫难,病的再狠我也认了,心甘情愿。 还有,明天你先别急,前面先别声张,一定得稳住,等祖母他们快出门急着进宫、四处找我时,你再着急忙慌的赶过去,说我病的很重,请母亲前来查看, 这样的话,打二房一个措手不及,母亲见我病的重,定是死活不会进宫的,这样她也就能成功留下来了。 而只要母亲留下来,一切就相对好办多了,我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掉头去唐府就好,按照我们前面的约定,到了那里你就说府里有人要生孩子,找不到合适的大夫,和婧依一起将葛妈妈给请过来,如此一来,这事也算是基本就能成了。” “哦,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那我明天就照你吩咐的做就是, 只是奴婢担心的是,这万一我们这劲使得太大,你真冻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你最近这是着了什么魔,总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就连彩环今天还说呢, 夫人最近都有些搞不懂你了,说最近你好像变了个人儿,处处体贴听话,也不犯倔调皮了,害的她心里都有些不安,甚至怀疑人家换了她的女儿。 还有那三房也是,你说这三老爷才走了几天,那小妾春红就在背后开始悄悄的动手脚, 说实话,要不是看着这三夫人平素也是个心善的,对我们大房还算不错,怕她回头真像你梦中的那样难产,人有个三长两短的实在太可惜了, 若换成别人,今天说什么奴婢也要拼死护着你,不让你遭这茬罪……” 花灵嘴上虽然嘟囔着不情愿,但是手还是听话的一直往林飒身上泼,直到林飒冷的再也顶不住,不仅喷嚏连天,人也冻得青一块红一块的不成个样子,其才堪堪住了手。 当晚,林飒果然如愿起了烧,烧得很热,病的很重,一晚上都感觉整个人像被人架在火炉上烤。 迷迷糊糊中,漫天大火里,她做又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情景。 在跳跃的火苗中,往昔的一幕幕又开始在眼前浮现,她看到了母亲的死,祖母的死,父亲的死,唐婧依的死,大哥的死…… 就这样,亲人们一个个的在自己面前消失、惨死, 直看得林飒心都要碎了,几乎痛得连呼吸都要没了, 她哭呀哭,使劲的哭,哭的嗓子都哑了…… 尤其是母亲的死,更是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因为林飒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母亲的死,才是她前世一切悲剧的根本源泉…… 因为母亲的死,让她一直憎恨祖母、牵怒着也厌恶父亲,连带着对三房也很是讨厌,更不要提处处张牙舞爪唯利是图的二房了,甚至到了最后,她不惜故意处处和整个林家对立,只除了长年在外打仗的林宗一人。 而正是因为母亲的死、林宗的离开,没了任何亲情牵绊的林飒,才会在遇到了有所预谋、别有居心的司徒昊后,疯狂的爱上了他,爱的一发而不可收拾,甚至不惜为此一次次和林家决裂,气死了祖母,害死了众亲人。 所以此刻,再次面对着母亲的离开,林飒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接受, 她一直在那里痛哭,大喊,“母亲,你不要走,” “母亲,不要离开我,” “母亲,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林飒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哭了多久,直到最后嗓子痛的刀割似的难受,其才被迫着堪堪住了口。 不过在最后,莫名的,林飒感觉自己脸上突然多了好多冰冰凉凉的液体,很是舒服,让她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她感觉自己好像窝在一个馨香的怀抱里,温暖舒适,有一只温柔的手,一直在帮自己轻轻的擦拭眼泪, 这味道好熟悉啊,像母亲的怀抱……,林飒在心中默默叹道。 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就见果然是母亲正抱着自己,两眼通红,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自己, 而刚才那一滴滴落在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哪里是什么水滴,分明是母亲的眼泪。 “飒儿,娘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就病成了这样,你这是要吓死娘吗?”看到林飒终于睁开眼,霍茜一时忍不住眼泪又啪啪啪的滴了下来。 “娘……”林飒想开口劝母亲,告诉她,自己没有事, 不料,其试着张了半天的嘴,只根本发出不声音。 “这个花灵真是不像话,她不是一直和飒儿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连什么起的烧都不知道,愣是将飒儿烧成了这样才过来禀报,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见林飒想说却说不出话的痛苦表情,霍茜有气没处发,脑子里想起谁,就随口数落起来。 “夫人您就别说花灵了,您没看见小姐病成这样,那丫头也像没了魂似的,” 彩环因为跟着霍茜的时间长,所以自然晓得花灵和林飒的感情,那是虽不是姐妹,却是比同胞姐妹还要亲的,所以也就思忖着从旁为花灵讲情道, “花灵没有父母,从小来到咱们府上,平素和小姐最亲,想来这小姐生病,她比谁心里都难受,这不刚才奴婢过来时,就见她疯了似的奔出府,想来是去请大夫去了……” 彩环说的这些道理,霍茜又何尝会不知道,所以她也就没有继续深究花灵的责任,只一转身冲着身后的房门焦急道, “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怎么会一个大夫也没有到? 彩环,你别在这待着了,快去看看,长福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会一个大夫也没有请来……” 063医不了 “彩环,你别在这待着了,快去看看,长福这都走了大半天了,怎么会一个大夫也没有请来, 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平时跟着老夫人时不是挺机灵,办事速度也挺快的嘛,这怎么轮到飒儿生病了,他就这般磨起洋工了, 前面街口的同和堂不就有个医术不错的老大夫吗?就这么几步路,怎么会请这么长时间?” “夫人,奴婢再说句您不爱听的,这事还真就怪不着长福。 您有所不知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附近这几条街上,但凡有点手艺能坐堂的大夫,竟莫名其妙,不约而同的,全都去乡下出了诊, 长福也是没得办法,遍寻不着,这才骑马去更远的地方去请去了。” 看着霍茜骂完花灵,又数落完长福,彩环也就不敢再多说,估摸着下一个离自己也不远处, 忙住了嘴,嚅嚅的将手里的茶碗递向前,“夫人,这茶奴婢吹凉了,要不好歹先喂小姐喝一口,润润嗓子吧,她这都说了半天的胡话了,想来嗓子肯定难受……” “老天爷呀,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飒儿,让她病的这般重,这不是想要我霍茜的命吗?” 看着彩环一点点的将水滴到林飒嘴里,林飒却吞咽的无比艰难,霍茜急得恨不得自己替林飒生病,不觉心疼的又大哭起来, “彩环你说,我们飒儿这身体,从小就硬实,长这么大,何时这般病过,没想到这一病,还就这么重。 天爷呀,如果飒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霍茜这边正哭诉着,只听外面院门咣铛一声,好像有人在激动的喊,“大夫到了,大夫到了……” 霍茜回头,朝着院子里望去,就见一个高高高大大的身影,手里提溜着个须发缘白的老头,大步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来了,夫人莫急,大夫来了,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长福大步流星走进屋,手一松,扑通将那老头扔到了地上。 “终于盼来大夫了,真是太好了,”一见大夫终于来了,彩环激动的一把上前,拽起那老头就往床边拉,“大夫大夫,快快快,麻烦过来给我们小姐诊诊,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早忽然就起了高烧,还一直说胡话……” 彩环满心欢喜的说完,不料那老大夫听到她的话,又瞟了眼床上的林飒,当即就变了脸色。 “啊,竟然是为大小姐看病,天爷呀,这不是要我老头子的命吗?”说着,人掉头就要往外跑,“不好意思,我老头子治不了治不了,你们还是去找旁的人医吧……” 老大夫这话一说,当即唬的房间里几人都变了脸,一个个不祥的预感在几人脑海里升腾。 医不了……,难道是…… 尤其是霍茜,本就急火攻心,此时一听这话,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 “你这个糟老头,是不想活命了是吗?”见此情景,气得那长福唰一下抽出别在腰间的皮鞭,举鞭就要朝那老大夫抽过去,“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们小姐明明好好的,只是受了个风寒而已,怎么就把你吓成了这样,你怎么就医不了了……” “大……大爷饶命,不能打……千万不要打呀,”见那长福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再加上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也挨不了几鞭,那老大夫也是吓坏了,哭丧着脸,扑通跪在了地上,求饶道, “求大爷千万不要杀我,我上有九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孙子,一家十几口人还值着老夫养活呢……” “少他娘的废话,你医不医,警告你,如果再不动手,老子今天就直接抽死你……”长福也是个急性子,见半天请了这么一个熊包大夫,也是急坏了,一把揪住人又是威胁又是警告的, 本想着他这边都要下手动粗了,那老大夫好歹总该出出手了吧,不料其却只是趴在地上装死,实在逼的急了,就不住的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呀,大爷饶命呀,小老儿,不想死,也不能死呀……” “你你你……”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直气得长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你这个老大夫可真有意思哈,你说谁要杀你了,我们大老远的把您请过来,是为我们小姐治病的,你既是如此不想挨打,贪生怕死,那就赶紧给我们小姐医病呀,” 见长福本是好心请个大夫,不料绕来绕去,竟生生给演变成了一个全武行,那彩环倒是反应够快,急忙上前一把又扯起那老大夫劝道, “你不要哭,只管上前好好诊治,只要医好了我们大小姐,我们不仅不杀你,回头等老夫人和老爷回来了还会重重有赏呢……” 彩环本以为,自己这将康庄大道都指出来了,这老大夫总该出手了吧,谁料她这话一出,那老大夫仅没有松口气,反倒将脸皱的都快缩成一团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我要是能出手,干嘛还拖到现在呀。老夫就怕我这万一一出手,你们大小姐本来没事的,到头来反倒病的更厉害了,而我也终逃不过一顿鞭子,死的更快了呀……” “你这老头好生奇怪,既是你好好的医人,我们小姐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我们又为什么要杀你,”见这老大夫死活油盐不浸,不觉彩环也上了些火气,瞪着眼质问,“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将军府还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地方不成……” “哎哟,不是不是,你们不懂……”看着自己越说越乱,连彩环这个明白人也给成功绕进去,就要发火了。 那老大夫抬头抹了把头上的汗,战战兢兢解释道,“实不瞒各位,我……我不是给人医病的……” “不是给人医病?那你是给谁看病的……”彩环越想越不对,回头问长福道,“长福,你是从哪找的这老头,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干……干什么……”长福一怔,想也不想的接口道,“自然是做大夫的呀……” 064不是给人看病的 “干……干什么的……”长福一怔,想也不想的接口道,“自然是做大夫的呀, 我跑了大半个城,直奔到了那天香阁附近,才在一个胡同里寻到他, 我当时问哪里有大夫,那几个小孩子领着我找的,说他就是个老大夫,并且医术很高超……” 提起这事,长福自己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一把又提溜起那白胡子老头,冷声质问道, “老头,你快给我说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我刚才初见你的时候,可是问过你的,你自己承认了呀,说你自己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夫的,还甚至夸下海口,无论多大的病,只要到了你手里,保证药到病处, 难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撒谎,糊弄我的不成, 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敢再说一句瞎话,信不信我今天就活活抽死你……” “天地良心,各位女菩萨,大爷,我老头子并没有撒谎呀, 实不瞒各位,我确是大夫不假,却不是给人看病的,小老儿乃是给牲畜看病的——兽医……” 到了这会,见人大小姐确实病的严重,而长福又确实发了急,人命关大,那老大夫也不敢再多隐瞒,索性一股恼交代道, “并……并且医术也并不精,只粗略的晓得几种简单的药草而已, 不过,给牲口看病吗?它们和人不一样,哪病哪痛了又口不能言、话不能说,药放的多点少点也没甚大关系,所以这些年,也就糊弄着勉强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 平时我就弄些糖果、糕点之类的小玩意儿,送给附近街坊四邻的小孩儿,叮嘱他们在这周遭玩耍的时候,但凡是有人牵着高头大马,或者是骡子、牛、驴满头大汗找大夫的,就往我那里领,只要领到人,回头我都重重的有赏。 刚才看这位爷这情形,又是那些个小孩领过来的,我还以为是府里的哪个爱骑病了,就想着如果能,趁机捞一把也好。 谁知道到了这,闹了半天,竟是大小姐生了病, 都道是术业有专攻,您们家这大小姐,身体发热,很明显是受了风寒,内热所致, 您各位自己说说,我一个诊治动物的二把刀大夫,哪里敢给你们大小姐开药医病呀,这就是好好的人,还不得被我给医坏呀……” “你这个坑蒙拐骗的庸医,你知道你今天闯了多大的祸吗?这要是耽误了我们小姐的病情,看……”见闹了半天竟是这个缘由,这次都不待长福再动手,那彩环冲上前,夺过鞭子就欲抽打。 不料,她这刚举起鞭子,就听外面又一阵喧哗声,“来了来了,夫人,真正的大夫来了……” 彩环转头往院子里一看,就见花灵跑的满头大汗,边喊,手里边死命拖着一个妇人, 看这情形,几乎和长福刚才没什么两样, 而那妇人,是一副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模样,自是怎么看,怎么和大夫扯不上边, 所以这么看了两眼,彩环不由得有些无奈,看来这花灵确实木讷经不得事,怎么关键时刻这么靠不住呢,夫人刚才就对她有微词,这要是看疯蹑了半天,就带回来这么个冒牌大夫,还不是当场把人给轰出府呀。 思及此,怕花灵傻不唆唆的进来,再火上浇了油,彩环赶紧迎出去,一把拉住花灵劝道,“花灵,你这是搞什么鬼?小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这一会子又跑哪疯去了?不是说让你去请大夫吗?你带一个婆子过来干什么?这又是谁呀?” “彩环姐,你误会了,她就是我请的大夫呀!”花灵本一心急着为林飒治病,突然被拦,并没有理解彩环的意思,遂想也不想的答道。 “花灵你开什么玩笑,这明明是个婆子好不好,怎么就成大夫了,就她这样,如果她能成大夫,那我还成太医了呢。”看花灵现在还没有醒悟,彩环只得无奈道, “罢罢罢,谁让姐姐平素和你相识一场呢,现在夫人这边我替你顶着,你赶紧出去,务必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 告诉你,如果再请不来大夫,夫人可能真的会发飙的,到时候你小心你的脑袋,别怪我不帮你……” “哎哟彩环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没有骗你,这葛妈妈真的是大夫,你倒是快我们放进去呀……”见彩环有意不放自己进去,花灵那死倔性子当场就急了,上前一把扯过彩环,就准备将人拉到一边,放葛妈妈先过去。 可是她想放,彩环哪里肯让进,刚才弄那么一个不着调大夫来,已经够替糟心的了,现在花灵又不像样的放一个老妈子过去,夫人还不得气得直接拿剑砍人呀, 并且见花灵此刻还是这副不识好歹的模样,完全将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彩环遂也就真的有些动了气, “花灵,姐姐这是为你好,就算她是个大夫,那姐姐现在告诉你,这个大夫现在行不通,我们府里不欢迎这样的人,”彩环身子一横堵在门口,两手一撑,大有一夫当关,万勇莫进的架势, “你赶紧的,去别的地,找一个正正经经的大夫来,否则的话,别说这婆子今天进不了门,你也别想再踏进这个屋一步……” “你你你……”见彩环也来起了横的,论了真,花灵气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花灵,葛妈妈,你们怎么还在外边站着,赶紧进去呀……”就在两人掰扯不清时,只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唐大小姐,您终于来了……”此刻见到随后赶到的唐婧依,花灵犹如见了救世主般,转身扑了上去,请求道,“大小姐,求您快想想办法,让葛妈妈进去呀,我们小姐真的病的很重,拖不得时间,可……可是彩环姐却又把着门,死活不让进。” “不让进……”唐婧依大步走到门前,并不和那彩环搭话,只冲着门里的霍茜道,“伯母,我是婧依呀。 我是听花灵说,飒儿病了,过来看看……” 065又是医不了 “伯母,我是婧依呀。我是听花灵说,飒儿病了,过来看看……”唐婧依并不和那彩环搭话,只冲着门里的霍茜轻声回禀道, “还有,这位是我们府上的葛妈妈,她虽说现在是我们府里的管事婆子,但是以前家里是开医馆的,从小跟着父母学医没少给人看病,既是飒儿还病着,一时半刻又请不来其他大夫,不若就让她进去瞧瞧吧。” “好孩子,难为你了,快请进,快请进……”一听唐婧依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医术高超的大夫,霍茜自是喜的亲自将唐婧依迎了进去,拉着唐婧依的手无比感激道,“好孩子,难为你了,我们飒儿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她的荣幸,回头等飒儿痊愈了,伯母一定大摆宴度,好好的感谢你。” “伯母说的是哪里话,这个还不是应该的嘛,飒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姐妹,我自是不能看着她受罪。”唐婧依说着,自己不觉也红了眼睛。 说实话,刚才见花灵火急火燎的跑过去,说林飒生病了,她还以为是林飒让这丫头演的戏,还有心想夸花灵这傻丫头,别看平时木讷呆板,关键时刻戏还挺好呢,所以这一路,她也就存着气,不紧不慢的骑着马在后面晃悠。 可没想到此刻进来这么一看,别说花灵,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个疯丫头,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真的缺心眼呀,不就是一个梦嘛,至于这么豁出去,将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模样嘛。见林飒这样,唐婧依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气得不住的在心里骂道。 而那刚才堵门的彩环,一听这葛妈妈竟是唐婧依带来的,还真是医者出身,真就是自己认错人了,一时间也羞愧难当,连忙又是赔罪,又是道歉的将人迎了进来。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一波三折,这葛妈妈来了之后,林飒的病情总算能转稳为安时,不料葛妈妈粗略查看了林飒的大致情况后,竟也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外走。 见连真正的大夫来了,反应都和刚才冒版兽医如此一辙,又是一副医不了的神情,直吓得霍茜脸色瞬间就白了,哆嗦着差点没有一头栽在地上。 倒是唐婧依毕竟年纪小,反应也够快,见葛妈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出去了,紧追几步,一阵风似的奔过去,一把拉住了人, “妈妈您这是要干嘛?让您来就是为飒儿诊病的,你这为什么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您那世代祖传的医术呢?不要告诉我,到最后其实你也就是个糊弄人的庸医而已,亦或者,一看病情棘手,就想逃走躲避责任。” “小……小姐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身为大夫哪有不肯治病救人的,老奴没想逃避,也真的不是骗人的庸医……” 被唐婧依拦住的葛妈妈,一脸为难的交代道, “老奴之所以急着出去,是因为老奴少带了东西。 毕竟您早上给老奴打招呼的时候可是说,今个来林府可能就只是接个生而已,所以老奴这小包袱里,也就临时只收拾了些剪刀、针线,及检查胎儿和孕妇的器具,想着其他东西都用不上,就都没有带。 眼下看这林大小姐,十有八九是受了风寒,内热所导致,当务之急自是先祛内热,免得高烧过长将人真给烧出个好歹来, 只可惜的是,老奴这刚才急着出府,那些祖传的银针和祛热的特效药丸都没有带,所以老奴这才急着回去取呀……” “哎哟我的好妈妈,我当是什么事呢,没有带您和我说,我亲自回去取呀,”一听葛妈妈火急火燎的竟是为这,唐婧依二话不说,大包大揽道,“你都需要什么东西,现在就说,我保准一盏茶的功夫全都给你取回来。” “其他的都不需要,就只需取出我柜子最底层那套银针,和床头抽屉里那蓝瓶里的药丸就好,那是前几日夫人发热,我刚配的,此时给林大小姐服用正对症, 只是麻烦小姐您亲自跑这一趟,老奴实在是……”看由于自己准备不足,竟害的大小姐唐婧依跑回去,葛妈妈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不料唐婧依却并不在乎这些,一听说林飒的病有的治,自是想也不想的打断葛妈妈道,“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咱不讲什么大小姐和老妈子,给飒儿治好病要紧, 至于其他的你就先都别管了,只管先给飒儿诊脉,在我取回来那些东西前,稳住飒儿病情别继续恶化就行了……” “是是是,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先让取些烈酒,帮大小姐擦试手心脚心,只要您能尽快将银针和药丸取过来,老奴向您保证一定能保林大小姐无恙。”听到自己要的东西能及时取过来,葛妈妈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得嘞,既是你如此有信心,那我这就走了。” 和葛妈妈说好,唐婧依正要转身出去,却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 “大小姐,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吧,您能带葛妈妈来,我们已经很感谢了,哪能让您再来回奔波……”花灵紧拉住唐婧依恳声请求道。 “好了,你个傻丫头怎么还计较起这些来了,谁跑还不是一样,只要能把飒儿治好才是正事,再说了,让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我们唐府,我怕光门房那就要盘问半天,还不耽误了治病的大事,”唐婧依拍了拍花灵的头,轻声劝道,“再说了,你不想你们小姐快点好呀?再拦下去,你们小姐就要多受一会儿的罪。” “奴婢当然想小姐快点好,可……可是……,”花灵有些犹豫,怕唐婧依一走,一会再有其他情况发生,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遂再次争取道,“实……实在不行,您给奴婢写个字条,奴婢拿着去唐府不就行了吗?” “好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写什么字条,什么都没有飒儿的身体重要,你放心,我会快去快回的。”唐婧依想了想,将花灵拉到一边,轻声叮嘱道, 066节外生枝 “至于你,这边有葛妈妈和伯母在,飒儿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别管了,还是赶紧去做你们小姐提前吩咐你的事情去吧,如果到头来那些事一点没有做,那她这场病可就是白害了……”唐婧依想了想,将花灵拉到一边,轻声叮嘱道。 “嗯,唐大姐小您说的对,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经唐婧依这一点拨,花灵一想还真是,经过今天这么一通乱,她倒把小姐吩咐的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思及此,花灵忙一转身又奔出了院子。 事不宜迟,见花灵这边定了心,而葛妈妈那边又信心十足,唐婧依和霍茜打了个招呼后,就再没耽搁,随手拿起桌上的马鞭,大步出了房间。 来到院门口自己的爱骑边,一跃上去,直朝着唐府飞奔出去。 不料唐婧依没有想到的是,她这前脚刚出了门,正火急火燎的去寻银针和药丸,身后绛芸轩里却又节外生了枝…… 只见房间里彩环刚把烈酒取过来,霍茜和葛妈妈正要张罗着往林飒的手心脚心涂,努力将温度降下来一些,就听身后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谁让你们在这里胡乱动手的……” 众人一怔,循声回头,就见大长公主不知道何时竟突然回来了,在槐花的搀扶下,正站在窗外。 见霍茜等人看过来,拄着拐杖,一路大步流星进了屋。 “霍茜,你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我把好好的一个将军府交到你手里,你倒好,竟给我弄成了这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大长公主一路过来进到里屋,并没有先过问林飒的病情,而是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对着霍茜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事事处处做不好也就罢了,现在倒好,身为一个母亲,你连自己的孩子也看顾不好了,你说你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样子,配得上你将军府当家夫人的称号吗?” “母……母亲,儿媳没有,儿媳前面真的不知道飒儿病了,儿媳更没有想到,这周边几条街琳琅满目的药铺里,竟找不着一个像样的大夫,这才拖了些时间,让孩子受了些罪……”面对大长公主的指责,霍茜空有满腹的冤屈,并不敢吐,只委屈巴巴的轻声解释道。 “你还狡辩,难道这些就是你请不来大夫、就让一个婆子随意上手的原因吗?”面对着霍茜的委屈,大长公主完全不屑一顾,冷笑一声,继续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你自己说说,从进了林府,你做成过什么事,起过什么作用? 现在倒好,竟连请大夫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了,让整个将军府的丫环小厮满城疯跑的找大夫,这就是你身为将军府当家夫人所有的手段吗? 如果你真就这么大个本事,如此烂泥扶不上墙,我看这个家你不当也罢了…………” 嗬,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见祖母这番反应,张口不分清红皂白对着母亲就是一通臭骂,三言两语还免了她的掌家之权,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给,林飒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这么多年来,因着母亲的出身,祖母一直不待见母亲,甚至连自己都不喜欢。这些经过前世种种,林飒自然早就心知肚明,比谁都体会深刻。 可遗憾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相处,林飒却又存了侥幸的心思,单纯的以为,祖母已经对自己有所改观,祖孙俩已经建立了不错的感情,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真遇着了事,那心中好不容易建立的海市蜃楼,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就连她以为的所谓的祖孙情深,在祖母那世俗的对母亲的偏见面前,压根就是连屁都不是,根本不值得一提。 想到这些,林飒心不觉就是一凉,整个人如大雪天被扔进了冰窟窿里,冷的透心。 渐渐的,那冷从里到外不停的开始蔓延,顺着血管,迅速窜向四肢, 整个人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刺骨的寒冷包围着她,直冻得她牙齿直打颤…… “天哪,大小姐这情形看着不太好,忽冷忽热,大有病情要恶化的样子呢……”床边的葛妈妈看到林飒这情形,也顾不得身后大长公主和霍茜的争执了,焦急的出声提醒道。 霍茜听到动静,转身朝床上一看,就见林飒脸色铁青,眨眼间竟变成了不省人事的模样,心疼的她眼圈不由得又是一红。 去他大爷的什么掌家之权,就算今天把自己轰出府去,那也没有自己宝贝女儿的命重要。 这么一想,霍茜索性心一横,也懒得理大长公主刚才的警告,顾及任何后果了,遂想也不想的就命令葛妈妈道,“葛妈妈您还愣着干什么呀,您不就是大夫出身嘛,飒儿既是病情恶化,那您倒赶紧想办法给医医呀……” “夫人有所不知,若是在平时,照大小姐这情况,经老奴一番针灸下来,帮着大小姐疏通完气血,人自然就能缓过来了, 眼下老奴倒是也想医,可是老奴那银针和药丸都还没有送过来,这这……” 葛妈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见林飒情况紧急,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都怪老奴,都怪老奴,这么多年没行医,事前思虑也不够周全,只以为来咱们林府,也就是普通的帮着接个生而已,所以就没有将那些压箱底的家伙什给扒出来带上……” “天哪,连葛妈妈都暂时不能医?那夫人咱们现在可怎么办呀?大小姐情况如此凶险,可这唐大小姐去取东西,现在还没影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难道咱们就这么束手无策的看着小姐病情一步步恶化不成……”见葛妈妈这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一旁的彩环也急坏了。 “不会的,飒儿会没事的……”霍茜咬牙说完,转身拔腿就准备往院子里去。 “站住!” 不料,霍茜这边刚迈开腿,就听身后突然一声大喝传来,“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做什么?” 067误会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做什么?” “儿媳去找大夫,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管,我还就不信了,在这堂堂大燕的京城里,还能找不到一个大夫过来治我飒儿的病了……”霍茜站住,头也不回的哽声道。 “你去?”大长公主挑了挑眉,冷笑着反问道,“如果能找着,那长福他们刚才干什么去了,他们难道就不回来吗?还用不得你再跑这一趟? 你是真觉得你比他们厉害,还是觉得你会变戏法,能凭空变出一个大夫出来? 亦或者,准备再找一个冒牌的兽医过来滥竽充数……” 说实话,这个道理霍茜何尝不懂,可是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一点点病情恶化下去,尤其是身后大长公主的话及那满是嘲讽的态度,更是让霍茜气得七窍都要冒烟了。 从进了林府的大门以来,所有的苛责和偏见她都忍了,看在深爱的男人面上,她也都能忍,但是此刻,霍茜也觉得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今天必须抗争到底。 “那母亲您觉得呢?”到了这会,见大长公主仍用这种嘲讽无情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气极了的霍茜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心一横,转身身直接咬牙反问道, “您又是什么意思?连个大夫您都不想让儿媳去请,难道您就希望,大家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着飒儿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吗?” “你……,”见向来在自己面前逆来顺受、三脚都踹不出来一个屁的霍茜,竟突然这般顶撞,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神情,大长公主不由得也是一怔,反应过来指着霍茜哆嗦着骂道, “霍茜,你到底什么意思?竟然用这种语气和本宫说话,你这是准备忤逆本宫,造反吗? 还有,飒儿可是本宫的亲孙女,难道本宫还会害她不成吗?还是你认为,本宫根本就不会救她?” “脑子长在母亲身上,母亲您怎么想,是您自己的事,儿媳自是左右不得,但是今天这个大夫,儿媳定是要亲自去请的!” 霍茜转身一字一顿的说完,再不给大长公主继续骂自己的时间,抬脚不管不顾的直朝着院子里奔去。 不料,她这刚一出房门,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要不是旁边正好有棵树拦着,两个差点都摔个狗吃屎。 “哎哟,哎哟,老奴的错,夫人您没事吧?”被撞的七荤八素的魏嬷嬷,一反应过来,见竟是霍茜,脸色还如此的脸看,忙上前关切道,“夫人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 霍茜随便应一声,正准备转身继续往外奔,就听身后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不是说有急症的病人吗?人在哪儿呢?” 霍茜循声回头,就见一个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大夫正站在自己身后。 “徐太医您快里边请,真是麻烦您跑这一趟,实在是我这孙女不争气,平时身子骨看着还挺好的,没想到这早上突然一发病,竟一发不可收拾了……” 房里大长公主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迎到门口亲自相请道,“您有所不知,本宫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还请您务必将人给赶紧医治好,回头本宫一定重重有谢……” 听到大长公主这话,屋子里所有人,包括林飒在内,都不由得一怔。 祖母不是要罢免祖母的掌家之权吗?怎么半道魏嬷嬷竟突然带太医进来了,关键竟还是姓徐的,难道就是那位盛名在外、格外难请的徐温不成? 带着满腹的疑问,就见那老太医在得到大长公主的指示后,已如一阵风般刮到了林飒面前, 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一圈,也不多问病情,回身打开随身的药箱,掏出银针就开始往林飒头上扎。 这去,这老头什么路数,难道都不带问问病情、切切脉吗? 这么草率的就往头上,万一扎错了穴位,或诊错了病情,将自己扎傻了可怎么办?看到徐温这做派,林飒心里十分不放心道。 不料,就在她心里嘀嘀咕咕、忐忑的关头,只见单单两针下去,林飒登时感觉浑身立即有暖流在涌动,不停的在向四周蔓延。 慢慢的,暖流涌遍全身,喉咙竟然没那么痛了,手脚也开始绵软暖和,气色也不由得变得红润起来。 “徐院正您这医术可着实厉害,没想到这两针下去,我们飒姐儿的病就给成功劫住了,若论这份本事,咱这大燕定是找不到第二个大夫,神医的称号您当真是实至名归……”看着林飒缓了过来,大长公主的心情也跟着格外好转,难得出口夸赞道。 “不敢当不敢当,大长公主您实在是谬赞了。 其实您这孙女得的还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大长公主您关心则乱,担心过度了,看这病情,想来这位小姐应该是最近贪凉过度,又受了风寒所致,并不当紧的。” 那徐温收了银针,捋了捋胡子,云淡风轻的解释道, “这样,我再写一个方子,你们先去抓几副药过来,让病人喝上几天,随后缓上一柱香的功夫,我再给她施上两针,这病基本就能痊愈了。” “好好好,那我们飒姐儿的病就全权拜托您了。”见林飒确无大碍,魏嬷嬷自是也格外欣喜,赶紧将徐温往偏房里带,“徐院正您这边请,笔墨老奴已给您准备好了……” “母……母亲,我……”待这边魏嬷嬷带着徐太医去开药方,一时间房里众人都出去的间隙,霍茜这边瞅准机会,赶紧羞红脸开口道歉道, “刚才都是儿媳的错,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和儿媳一般见识……” 其实霍茜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接下来大长公主怎么做,她都一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毕竟其他的都不论,单就大长公主能擅自离了封后大典,又将徐院正请来为女儿医病,这点她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明自己刚才确实误会大长公主了,其在心里还是很疼自家女儿的。而只要女儿好,有人疼,至于她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偏见误会,又有何妨呢。 068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结果不料,霍茜这厢满心忐忑的说完,却见那边大长公主罕见的并没有发火,只挥了挥手,满脸无奈,“你不用和我道歉,刚才我也确实性急了些,只要孩子没事,一切就万幸了。” “谢母亲宽宏大量。”没想到这么大一件顶撞的事,并且对象还是大长公主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了,霍茜不禁有些小小的庆幸。 可谁知她这心里刚刚有所放松,就听大长公主又沉沉开了口,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有些事我刚才已经出了口,那就必须履行的。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掌家了,一会收拾一下,明天将钱账全权交到二房,由楚芳暂管吧。” “是母亲,儿媳,这就去办……”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过交出去就交出去吧,只要女儿没事,这个家掌不掌又有什么所谓。 “还有,交权之前,让人把飒姐儿的东西一并收拾收拾,一会连人带物全都送到我院子里去。”霍茜这边应了一声,转身刚要出去,只听身后又传来大长公主的声音,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飒儿仍搬到我那里去住,由我来亲自照顾, 飒儿可是我的亲孙女,这么好的孩子,我可不能由着你给随便糟践了……” 一时间听到从祖母嘴里出来这些话,竟然是在心疼自己,林飒不由得有些眼热。 原来唐婧依竟是对的,只要用心捂,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就在林飒这边感动的热泪盈眶之时,只见院子里忽然传来花灵急切呼喊的声音。 “喊什么喊?不知道飒儿现在病了,”前面花灵刚惊慌失措的跑进屋,兜头就迎来大长公主一顿臭骂,“没规没矩的,本宫告诉你,以后飒儿搬到我那,本宫第一个换的就是你这个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乱喊乱叫的臭丫头……”。 不过大长公主这骂花灵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见紧随其后,一个脏兮兮小身影也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进来后,看到大长公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飞扑了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一身的灰渍全蹭在了大长公主身上,而她却喘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喂,你是谁呀?哪个房里的丫头,为什么抱着老夫人不撒手?”门口的槐花见此情景,自是赶紧上手去拉, 这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拉起来,待对方一抬头,不由得又是一惊,“怡……怡姐儿……” 而伴着槐花这边一怔,手一松,就见那林怡又扑通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起了头。 看到这种情形,尤其是对方还是一惯打扮精致、听话懂事的林怡,如今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不说,上来就没完没了的磕起了头,别说槐花,房间里其他人所有人均是一愣。 “怡姐儿,您怎么变成了这样?”霍茜见状,看着孩子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自是连忙心疼的上前亲自去拉,“快,快起来,好孩子,有什么话慢慢说,咱自家人不兴这个,看再把头给磕破了,女孩子家留了疤,以后就不漂亮了……” 不料,无论霍茜怎么劝,林怡死活都不肯再起身,只抱着大长公主不撒手,倒腾了半天气,方哭着断断续续道,“祖……祖母,祖母,怡儿求您快去救救我母亲吧,母亲她就要死了……” “死……”大长公主一怔,脸也当即一黑,下意识的开口就训道,“你母亲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开口闭口提死的吗?” “我……”看到大长公主这副严厉的态度,再加上平素两人本就不怎么亲近,林怡也是当即一怔,默默的松了大长公主,一时间有些傻在了那里。 “怡姐儿不怕,”倒是霍茜见林怡这副惊恐不安的神情,难得的有耐心,一把将林怡给拉进了自己怀里,柔声劝道,“怡姐儿你小孩子家不懂事,死这个字眼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对自家人,是不吉利的。 祖母也没有斥责你的意思,她是觉得你这样说,对你母亲不好。 再说了,你母亲只是怀了小弟弟而已,怎么就快死了, 呸呸呸,赶紧学着伯母的样子敲敲木头,再吐两口唾沫,刚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就都不作数了……” “伯母,不是这样的,是母亲真的要死了,”说到底,这林怡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平时哪里经过今天这阵仗,在霍茜怀里缓了半天,这才断断续续的向众人哭诉道,“母亲搂着肚子在床上疼的直打滚,床上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有血?肚子疼……”听到这里霍茜也是吃了一大惊,不可思议道,“难道是要生了? 按说不应该呀,这不是离临盆还有一个多月的吗? 再者,你们院里的婆子呢?不是早就给你们请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贴身侍候着吗?如果真有什么凶险,按说早就该有人过来汇报的呀?” 不提那些婆子还好,一提她们,林怡哭的更伤心了,“母亲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散步,忽然有些隐隐的肚子疼,我们正要转身回屋,然后不知道打哪又窜出一只猫,迎面就朝母亲扑过来,吓得母亲一惊,一时间没站稳,就跌了一跤,疼的直冒冷汗, 我力气小,拉不动母亲,没得办法,我就赶紧去找那些婆子, 可是找了一圈我才知道,那些人得知今天祖母和伯母都要进宫,一大早的全都出府放风去了,只留两个粗使看门的婆子在家,还一个个都喝的烂醉,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她们还锁了门,害的我怎么也出不来,还是刚才花灵经过,拿了梯子过来,帮着,我才翻墙出的院子, 我本来想出府帮母亲请大夫的,结果花灵告诉我,这附近的大夫全都不在,他们已经寻了一遍了,不过因为疯姐儿也病了,祖母和伯母倒是在府里,我这才跟着找到了这里……” 069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竟有这种事……”听林怡说到这,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尤其是大长公主,更是将眉头凝成了疙瘩,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老夫人,奴婢可以做证,”花灵见状,扑通跪下做证道,“奴婢刚才经过三房那,隐约听到有人哭喊, 也是由于好奇,找个梯子趴院墙上一看,就见二小姐正在院子里哭呢,奴婢得知她有急事,这才找了梯子帮着她翻出了院子……” “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那还得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呀……”见花灵也如此说,霍茜自是明白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三房那边的苏锦应该是出事了了,登时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一抬眼,正看到葛妈妈还站在房门口没有走,赶紧将人一把拉过来,“对了葛妈妈,你不是说你懂生产之事,早上带的也有生产用的器具吗?要不麻烦您还是赶紧去三房一趟,帮帮忙,我估摸着,那边八成这是要生了……”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本来我们大小姐早上向奴婢交代的,也是过来唐府帮着接生的……”葛妈妈一听自己终于派上了用场,自是一拍胸脯,满口应承了下来, 不过想了想,又犹豫着开口道,“只是夫人,刚才这位小姐的话,奴婢也听到了几句, 那三夫人早上摔了一跤,又是早产,怕到时候少不得一番折腾,老奴怕是一个人应付不来,少不得旁边再多个帮手才是……” “多个帮手?”霍茜略一思索,很快有了应对之策,指着槐花道,“这样,槐花你顶替魏嬷嬷一会去给飒儿抓药,让魏嬷嬷赶紧回来一趟,我记得她好像也略懂接生之事,让她一会去帮葛妈妈……” “是夫人!”这边槐花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见没有异议,应声后就要转身出去, 不料,刚走了两步,就听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槐花姐姐你先站住!” 众人循声一看,就见林飒竟然硬撑着坐了起来。 “飒儿,你怎么起来了,好孩子,快躺下,你病还没有好呢,不能急着起床……”霍茜一看,连忙扑上前阻拦。 “母亲,女儿有话要说,您别只让魏嬷嬷过去好吗,徐太医不是也在那呢嘛,您还是请他老人家一块走一趟吧?”林飒拉着霍茜的手,轻声恳求道。 “孩子,母亲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心善,可是你这边还病着呢,一会且得徐太医为你针灸呢……”看女儿这副柔弱的表情,霍茜有些于心不忍。 “母亲,我没事了,这不是已经缓过来了吗? 三婶那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可两个人呢,自是拖不得,” 林飒怎么会不懂霍茜的担心,遂赶紧扯了扯嘴角,强笑着安抚道, “既是怡姐姐都吓成了这样,那事情定不是一般的可怕,而三婶还出了那么多血,想来一定病的很严重,您还是让徐太医也一并过去吧,我撑一会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飒儿,你真是好人,姐姐在这代我母亲和弟弟为你磕头!”外边林怡听到林飒的话,自是感激的扑过来,对着床上的林飒又是一通磕。 “怡姐姐你快起来,您大飒儿小,您怎么可以向飒儿磕头呢,这样会折飒儿寿的……” 林飒见状自是赶紧阻拦,可林怡却不肯轻易起身, “不,这是你应得的,你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既如此,那我就亲自去请徐院正,一定保下你们未来的小弟弟及咱们林府温柔贤淑的三夫人……” 霍茜拉开两人,又安抚了林飒两句,这边带着人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往锦缀阁那边。 而大长公主的做法,却让林飒多少有些不解。 就算她对三房不满意,可这毕竟是生孩子,人命关天的大事呀,祖母却是犹犹豫豫,不肯跟着前去。 可是不去吧,又有些不放心,让槐花偷着去打听了两三次,坐立不安了半天,又听槐花说人实在凶险,这才在魏嬷嬷的搀扶下,勉强赶了过去。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留了林飒一个人在房间。 想来这次有了那徐温,还有葛妈妈等人,三婶那边定会没事的了。林飒心满意足的想道。 她本就刚才强撑着精神,但终究烧了半天,身子虚弱的很,这会没了人,精神一放松,迷迷糊糊等着等着,人也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林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开眼时,就见窗外已经全黑了,明晃晃的大太阳,透过窗户,洒在自己床上。 而自己躺的也不是绛芸轩的大床,而是祖母房里那熟悉的临窗小榻。 借着月光放眼望去,却见那对面的大床上,被褥整齐,好像并没有祖母。 什么情况?祖母哪去了?自己这是睡了多久,三婶那边母子都平安了吗? 林飒带着疑惑坐起身,却惊讶的发现,那角落的秘室门竟然开着,里面好像罕见的还有灯光。 天哪,这是见鬼了吗?那里怎么会有灯光,还开着门?林飒看着那间秘室,脑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直往外蹦。 里面难道藏着祖母这些年攒的稀世珠宝,因为价值连城,所以需得打造一间秘室保存。 不对不对,说不得里面是一个秘道,通往某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是人间仙境,进去了就不想出来,要不然祖母为什么会一进大半天,那是因为人并没有一直待在秘道啦……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这是要陷我于何地……”就在林飒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突然一个很是愤怒的声音从秘室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声音, 听着很重,像刀剑砍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去,难道秘室时有两个人,正在打架? 林飒一惊,一下跳下了床,悄悄溜过去,准备上前查看情况。 万一是祖母和人搏斗,体力不支,她关键时刻还能从后面搭把手,暗算一下对方不是…… 070林府的惊天大秘密(1) “说好的当初要相爱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怎么兑现你当初的誓言的?” 就在林飒悄悄溜到门口的时候,只听刚才那个责骂声又传了出来, “你个大骗子、黑心肝的家伙,我怀了你的孩子,因为害喜严重,前脚刚回京养胎,后脚你就和别人有了野种, 你这样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想过我肚子里芸儿的处境吗? 你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卑鄙、多冷酷无情吗? 世间怎么可以有你这种男人,明明是你背叛了我,可是你却以那种方式消失了,走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连一个责罚问罪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我, 就那么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扔在我面前,倘若我不接受,一意追究下去,倒成了不通人情、没有良好的了。 你自己说,这世上有你这么黑白颠倒的吗?有你这么欺人太甚的吗? 你知道,有一口气堵在你心口,一堵就是十几年,上不下,下不去的感觉吗? 那种就像你吃着人间最美味的珍馐佳肴,结果快吃完时却突然发现,碗里剩下的,竟是半颗半颗的苍蝇头,而另一半,却不知在何时被你吃进肚子里了的滋味吗? 不……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怎么能懂那种感觉呢,毕竟你早就去那边逍遥自在去了,哪里还肯管我的死活……” 听了半天,林飒这才发现,这个骂人的声音竟然是祖母的, 可能是太过愤怒的原由,竟和她平时的语气有很大不同,害的林飒一时间都没有听出来。 而伴着一点点溜到秘室门口,林飒这才看到,她刚才的猜测竟是错的, 哪里是有人在打架?准确的说,根本就是祖母单方面在打一个人而已。 林飒不敢走近去看,只能远远的望着,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感觉对方长得好高,很魁梧,祖母都只到他肩膀的高度, 不过,这些却并不影响祖母的士气,只见此时她正拿着刀一下下往那人盔甲上砍, 而对方却像不知道痛似的,伫立在那里,不动也不言…… “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罢了,如果只是恶心,我也就忍了,毕竟我这张老脸还是要的,无论多难,我都要撑下去。 可是你知道,你们却根本不算完,竟得寸进尺的让那孽子再回到了我身边,要我每天都要面对他,每天都要被迫将你这些年的罪行,在脑海里过上一遍又一遍,不管心里恨得如何打颤,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尤其是今天又闹了这一出,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啊,生死未卜, 你自己说,你究竟要把我害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满意。 你真的要看着我司徒韫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你才会心满意足甘愿放手是不是……” 大长公主边打边骂,边砍边骂,林飒看得眼都傻了,甚至连听进耳朵里的话都没来得及吸收消化,只直瞪瞪的看着秘室内的情景。 天哪,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难道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吗?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祖母的秘室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关键还如此的抗打。 怪不得前世就觉得祖母性格乖张,戾气很重,原来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疯狂的一面呢,竟然还喜欢拿刀砍人。 就是不知道那秘室里生生被砍半天,却始终一动不动的人,到底是谁了…… 林飒这边看的心惊胆颤,而秘室里陷入愤怒的大长公主,却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口林飒的存在,只继续骂道, “你回答我呀,你为什么要沉默,你总是这样,不管白天黑夜,我每次每次的问你,你从来都不回答,从来都是这副沉默的鬼样子,好像你多无辜似的。 有种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给我个答案啊…… 也是,你怎么能回答呢, 毕竟我现在过得,可就是你当年口口声声许给我所的所谓的美好日子呢,现在竟然成了这样,你可不就无脸回答嘛……” 骂了半天,可能也是太累,心力交瘁的缘故,大长公主竟然又趴到那人身上哽咽起来, “你个混账,想当初,我司徒韫是如何掏心掏肺的对你,为了你,我不惜和皇兄反目,坚决不去西夏和亲,执意和你私奔,跑到边关,苦守数年不归京。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甚至连走了,都不让我有安生日子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现在又将我陷入了这不忍不义之地? 你自己摸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生生的要逼我司徒韫去死吗?难道害了我之后,他日在地下相见后,你自己的良心真的就不会痛吗……” 哭了一会,大长公主忽然又直起身,举起刀,使劲朝着那人砍了过去。 这次可能是愤怒积聚太多,用力太大的原因,亦或者是对方挨了太多,终于撑不住了。 接下来就听“扑通”一声闷响传来,林飒定睛一看,竟是那人突然倒下了,正睁着一双铜铃般的、没有眼珠子的大眼睛,死命的瞪着林飒。 “啊……”下意识的,林飒惊叫出声。 也是到了这时,林飒才终于看清楚,原来那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不,准确的讲,应该说是一个假的木头人,只不过是被画成了祖父的模样,穿着他的盔甲,打扮成了他生前的样子。 因为林飒在父亲书房不只一次见过祖父的画,画中的人每次出场好像都是这副妆扮。 不过林飒却是很明白,此时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要停了,惟恐惊动了秘室里的祖母。 毕竟祖母秘室里这么惊天的秘密,竟然让她发现了,这可还了得…… 可是,还是已经晚了,等意识到这些时,就见伴着她刚才那声惊呼,显然里面的大长公主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她木然的转过身,双眼焕散,手里仍然拖着刚才那把砍人的刀,面无表情的开始往外走了。 一见她这表情,一副没了魂的样子…… 071林府的惊天大秘密(2) 一见她这表情,一副没了魂的样子,吓得林飒哟,那是连滚带爬,赶紧往自己那临窗的矮榻上滚,好不容易爬上去,下意识的拉起被子就往自己头上蒙。 天哪天哪,竟然听到了祖母的秘密,关键还被她逮了个正着,要死了,要死了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呀?林飒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企图逃避接下来要面临的惊险场景。 可是就算是这样,仍无济于事,房间里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和刀在地板上滑过发出的刺耳声,仍是如此的清晰, 这一切都昭示着,祖母正处于极度愤怒中,正在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 她来了,她就要到了…… 十九八七六五……林飒在心里默默算着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长公主也一步步离榻越来越近,而林飒一颗心扑扑通通眼看就要跳到嗓子眼。 不……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虽然她是祖母,自己不能和她硬打,伤着她,但实在不行,惹不起自己还可以躲的起呀, 如果祖母一会真砍起来,要不自己撞破木窗跳出去得了。就算是摔伤摔残,那也总比被祖母生生砍死强啊。惊恐间,林飒只得做了最坏的准备。 突然起身和祖母正面刚她是万万不敢的,没办法,她只得趁着祖母还有两三步路的功夫,装作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 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被子,将胳膊和腿都在里面悄悄活动了一下,偷偷伸到被子的外面,两只手也紧抓着下面木枕的一角,随时准备在接下来受到攻击后,弹跳起来,先用木枕挡开祖母,然后跳窗夺命而逃…… “咣铛……”就在林飒在脑海里列好无数条计划,时刻准备逃跑之际,只听又一声脆响传来。 林飒不敢扭头看,但是单听这声音她能判断的出,那是金属和地板相撞的声音,如果她所料没错,祖母应该是将刀给扔下了。 不过林飒的危机却并没有解除,只见祖母虽然扔下了刀,人却并没有离开林飒,只一动不动的伫在那榻边,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林飒,不动也不言,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把她的灵魂也看穿似的。 天哪,这又是什么套路?祖母该不会是已经疯魔了吧。 不过还好还好,总算扔了凶器,只要不砍人杀人就好,打两下就打两下吧,只要能让她出气,自己挨了也就挨了,毕竟谁让自己是她亲孙女呢。林飒强压着想随时跳起来逃跑的念头,在心里勉强自我安慰道。 而就在林飒做好所有的思想准备之时,不料接下来大长公主做的事,却是让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惊,魂都差点飞出去了。 只见大长公主突然伸出手,并没有打林飒,也没有伤自己,却是伸手帮林飒扯了扯被子,盖住了她那露在外面的手脚, 然后,顿了一会,竟悄悄在林飒身后坐了下来。 几个意思?这是又要改走温情路线了……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也知道刚才你在门口什么都看到了, 其实,你听到看到了也好,也算是帮我分担一下吧。 毕竟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为了司徒家的威严,为了林家的颜面,我无处诉,也无处说,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就和你说说吧……” 就在林飒紧张的忘了呼吸的时候,只见大长公主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从小到大,世人都道,我司徒韫这辈子实在是太幸运了,上有皇兄宠着,下有深爱自己的相公,成亲不到一年就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可以说幸福的到了顶点,过得已经没有一点瑕疵了。” 说起那些陈年旧事,大长公主的声音变得很缥缈,很虚无,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叙说着别人家的事情,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日子,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谁能料到,不久后我的恶梦就开始了,那件事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我所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我伤透了心,也受尽了屈辱。 可是尽管受了这诸多的委屈,我却不能说,也不能言,只能将这些所有的一切,打碎了一点点往肚子里咽。 而究其这件事的根源,还要从那年我怀上芸儿开始……” 突然,当提到林飒那夭折的姑姑林芸的时候,林飒明显感觉到,她的声线突然提高了几个度,话里话外的充斥着既为人母的愉悦, “那年,海儿四岁,我成功又怀上了身孕,请当地老神医一号脉,还是企盼以久的女儿。 我高兴坏了,天天盼着女儿的出生,刚怀上就为她起好了林芸这外名字,还为她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衣服、用具,玩偶……, 甚至连她长大后,要跟着我学飞刀用的模具我都亲自设计好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却是个调皮爱闹腾的,从两三个月起就突然开始折腾我,将我闹的不成个样子。 那会我是吃什么吐什么,连喝口水都要吐上半天,夜夜觉也睡不好,刚闭上眼,不是这抽筋,就是那里疼…… 孕期这些反应,生生把原本生龙活虎的我给折腾成了个小绵羊,每天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连气都喘不匀。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皇兄耳朵里,他从京里千里迢迢让人送了补品,还派了太医和神策军过来,说是想接我回去养胎,还提前为我修建了一座漂亮的府邸。 本来我成亲时和皇兄闹的就有些不愉快,他欲让我和亲西夏,我却没有同意,私自出宫跟了边关,嫁了自己的挑选的男人, 到了那年怀芸儿时,其实我和皇兄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现在既然皇兄心疼我,为了我难得拉下脸面递了这和好的台阶,我自是也不能拂他的意,也是实在在边关苦寒之地撑得太辛苦,我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皇兄的人回了京。 初回京时,一切都很好……” 072林府的惊天大秘密(3) “初回京时,一切都很好。 皇兄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每天都让御厨变着法的做了糕点、煲了补汤给我送到府里来,而你祖父则遵守我们当初的约定,几乎每天都有一封家书寄回来,字里行间描述着离开我后,他的日子过得如何艰难、如何孤单……” 提起那甜蜜的往事,林飒感觉大长公主像在说梦话一般,声音是如此的不真实,亦或者,是前尘的往事,被她封存的太久的感觉,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或许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吧。 亲情和爱情我都拥有,哥哥和丈夫对我也都好的没的说,儿女也既将双全,只除了偶尔有点孕期的反应,让我有点难受,但也完全不影响我的心情。 我以为美满的日子就要这样永远幸福下去了,不料,就在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即将出生的时候,我却突然接到一个噩耗: 说你那一向百战百胜的祖父,在西夏的一次突袭中失了踪,生死未卜…… 初闻这个噩耗,我自是死活不肯相信,向来战无不胜的他怎么可能会出事,还生死未卜,这就意味着,在今后余生的日子里,我都可能会再见到不他这个人了,这可是我以前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急如焚,茶饭不吃,后来我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救夫心切的我不顾所有人的阻拦,挺着大肚子,坐着辆马车连夜就偷着出了城,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一定要找到心爱之人,他曾许诺过我,要爱我一生,护我到老,直到我满脸皱纹老成丑八怪,也要每天陪在我身边,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说失踪就失踪,说不见就不见呢,我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在我身上发生,所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吃再多的苦,我都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当时年少气盛的我哪里能想来,由于我的任性和无知,接下来现实又给我了沉重的一击: 我的女儿在途中早产了…… 而由于当时恰好走到一处山林地带,环境实在太差,孩子又是早产,身子虚弱,我这个母亲由于准备不足,又没能给予孩子及时的庇护,照顾好她的冷暖衣食,等皇兄的人赶到将我们接回京时,仅出生了十日的她,就那么无情的离开了我。 我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个美好的小生命,那可是我心尖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心心念念守护了这么久的小人啊,就这么被我弄没了。 此后的我日日夜夜都在自责,怪自己太任性,怪自己太自私,紧要关头只想着自己的一念之私,根本没有顾及女儿,所以女儿才生了气,抛弃了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为此,我大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小半年下不得床,一个人时,每每想起我那可怜的女儿,每次都哭的死去活来……” 提到自己女儿出生不久就夭折的情景时,大长公主情绪明显很是激动,一度哽咽的几乎说不成话。 说实话看大长公主这样,林飒很是心疼,她想起身安慰祖母,可是又怕自己一动,打破了这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 毕竟对于身居高位多年的祖母来说,或许让她能有机会吐露一下自己的心声,说说憋在心里多年的苦,定是比听几句安慰的话,更能让她感觉舒服、畅快。 思虑半天,林飒终还是按下了所有的冲动,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选择继续当个默默的小听众。 “看我当时如此伤心,所有人都在说,说我的芸儿是个没福分的,没出世就死了爹,刚出世就丢了命……” 默了一刻,大长公主平复完情绪,又缓缓了开口, “但是众人却并不知,其实不幸的哪里只是芸儿,打我的林芸离开以后,我司徒韫所有的福气和快乐也几乎全被她给带走了。 而失去女儿这件事,对于我以后的日子来说,也仅仅只是恶运的开始而已。” 说到这里,大长公主长长出了几口气,仿佛要把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都吐出来似的, “此后又过了些日子,也就是在我的芸儿离开我大约半年的时间吧,突然有一天,边关传来了消息,你祖父的尸体在一片荒漠里找到了,他真的不在了,被人一剑穿了胸…… 这次没待我再动身,灵柩很快就运了回来,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回来的不只是他的尸体,陪着他一道进府的,还有另一个小生命。 他被一个婆子抱着,在襁褓中,那么小小的一只,比着那刚出生的小猫大不了多少,见了我更是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大哭不止。 而那婆子在得知我的身份后,更是大言不惭的,直接将孩子交给了我,口口声声称是府里的小少爷。 一见这情景,我当时就傻了,直抓着那扶灵回来的董副将追问了半天,最后才从他只言片语中知晓了个大概, 原来当初在我回京养胎之后,你祖父在一次外出中,意外救回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受了伤,就一直留在府里养伤,然后两人日久生情,孤男寡女的很快就有了首尾, 并且在他失踪之时,那女子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后来在他没有回来的日子里,那女子就自己一个人艰难的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只不过她人却因为产后大出血,而不幸很快离了世…… 也是到了这会我才明白,原来丈夫的离去并不是最坏的结果,更糟糕的是,他还背着我有了别的情人,让别的女人也生了他的孩子。 呵,是不是很可笑啊,这就是我心心切切深爱着的男人啊, 为了嫁他,我不惜和皇兄闹翻,听到他失踪,为了他的安危,我不顾个人生死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去找他,甚至把女儿都弄丢了, 可他呢,就是这样对我的,以这种世间最最恶俗的背叛,狠狠的打了我一记耳光。 尤其是那一刻看着和自己女儿相差不大的孩子,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073林府的惊天大秘密(4) “尤其是那一刻看着和自己女儿相差不大的孩子,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我想找那个忘恩负义的人报仇,我想狠狠的揍他一顿,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此时却阴阳两隔,连面都见不上,我又怎么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再看那个孩子,活脱脱的摆在面前,五官样貌和他都如此的相似,活脱脱的一个个翻版。 不认吧,毕竟是林家的骨肉,传出去世人也只会笑我小肚肌肠,还什么金枝玉叶,出身皇家,到了竟连一个婴孩都容不得, 认吧,却又感觉摆这么一个孩子整日在自己面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让我看着实在难受的慌。 甚至每每看到他,我都觉得那上面有我亡夫的影子, 以至于发展到了最后,我连海儿也不敢怎么见面,更别提亲近了,只以训练成长为由,严苛的将他关在院子里每日苦练功夫。 海儿当时小,自然不懂,为此哭着闹了很多次,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就变的这么严苛,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间就不再疼他爱他了。 慢慢的时间久了,再长大些,他就不哭也不闹了,我们母子相处,也变得格外疏离。 我知道,他那是对我这个母亲死了心,觉得我不要他了。 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并不敢和他据实交代,不是我不要他了,其实是我怕见到他, 因为他和那个孩子和你祖父长得都实在太像了,我觉得就像他故意所为似的,人虽然不在了,却时时都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刻刻向我证明自己的无知和愚昧,曾被一个男人耍的像猴一样,被玩弄鼓掌之中的事实…… 最后万不得已,见我实在难受,几乎到了几欲疯狂、走火入魔的地步,还是魏嬷嬷出了主意,托人偷偷找到了你伯祖父。 而你伯祖父在得知这件事的原委后,出乎意料竟二话没说,当场就主动提出,愿意将孩子接回去,以自己外室的私生子身份,将孩子安置在自己府里。 你们小辈的可能并不知道,其实你伯祖父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怕老婆的,他们家一直都是你伯祖母当家管事。 你那伯祖父也就是年轻时长得高大帅气,人看着还老实本份,再加上还有一个长年在外带兵打仗的弟弟,所以你那家境殷实的伯祖母,才念着他是个老实人,可以托付终身,不顾家人的阻拦,一意嫁给了他。 也是后来等你祖父慢慢终于起了势,当了将军,你伯祖父也跟着水涨船高,伯祖母在她娘家才算是终于抬起了头。 当时那孩子过去时,你伯祖母也是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不料,凭空突然带回来了这么一个孩子。 这件事与你伯祖母来说,无异于更是晴天霹雳,她一时间也很是接受不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性情大变,变得小肚肌肠、胡乱猜疑,为此没少骂你伯祖父,给他甩脸子,经常寻衅滋事。 后来更是仗着自己娘家在当地的势力,手段狠辣的将你伯祖父身边所有贴身得用的丫环、小厮,一个个的寻着理由全给卖了个遍。 对于那个孩子,也就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你们祖父,一看就是林家的人,伯祖母才没有办法找到借口将人给扔出去。 而对于这些,你伯祖父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言也不语,更不曾出言解释一句,只一口认定自己既是犯了错,就该着受这些处罚。只要孩子能在平安健康活下来,其他的一切,她都心甘情愿。 其实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就是因为那孩子像你祖父,才真正的说明,他并不是你伯祖父的孩子。 因为你伯祖父根本不是林家的人,他是你太祖母一次外出时,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儿,见实在可怜,就带回去当成了自己亲生儿子养,还为了他几经搬迁,一直瞒着所有外人。 就这样,你伯祖父为了还林家的养育之恩,替我背了这个黑锅,顶下了所有的罪,为了让我这些年过得不至于太难堪,也为了他弟弟的亲骨肉不至于被抛弃,将自己推进了水深火热之中。 我本以为事情或许就这样下去了,可谁料好久不长,在你伯祖母离世后,你伯祖父竟也突然患了重疾,临咽气时他对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受的委屈之类的,什么都没有说,只将我请过去提了最后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我能以过继的名义,将他弟弟的孩子给接回来,怕自己死后,孩子过得太凄苦,他日后在地上见了自家兄弟没法交代。 这么一个大好人,这些年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垂危之际又只有这一个夙愿,我能怎么办?自然只有满口答应啊。 所以我当时就满口应承他,等他作古之后,不仅连那个孩子,我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你的二叔林波也一块过继过来,当作对他这些年为我所承受的苦难的报答。 而前段时间,正赶上他们服丧三年期满,所以为了兑现我当初许下的承诺,我就把那个孩子连着二房那边一气全接了回来……” 大长公主坐在那里一个人娓娓诉说,与其说她是在向林飒讲诉,倒不如说她是在对自己诉说, 她说说停停,停停想想,想过后又开始说。 说了这么大半天,见将事情终于讲的差不多了,这才方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自嘲道, “我怕八成是傻了,竟然和你一个小孩子家讲这么多,你又什么都听不懂。 不过,可能这也是缘份吧,亦或者真的应了那句话,世道轮回。 这事情的开端本就是从我怀芸儿开始,冥冥中,我觉得好像应该也从你这一点一点结束了。 你知道吗?或许是侄女肖姑的缘由吧,其实我孕中梦想中女儿的样子,就是你现在这样,可是很不幸,她那么快就离开了我,并且还带走了我所有的甜蜜和向往。 其实你那天穿的那件蜀锦,就是当年我怀有身孕的时候……” 074林府的惊天大秘密(5) “其实你那天穿的那件蜀锦男装,就是当年我怀有身孕的时候,往咱们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铺里送的料子,让人家按照最高贵的式样,从一岁开始,整整做到了十五岁。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亲生的女儿,性子肯定得像我,定是会爱上这些男装的。 后来出了那些事,又过了这么多年,孩子没有了,我也早就将这衣服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结果不料前几日,经营了那么多年的老铺子,生意一直挺兴隆,老板却突然不干了,清理仓库时,发现了堆积的它们,就特意找到咱们府上,将当年做好的一件件衣服,又全部给送了过来。 那天你说要出去,我本是随手挑了一件,没想到你穿上竟完全合身,关键穿上后镜中的模样,正和我记忆中想象的样子一模一样。 还有你捡到的那套飞刀,也是我当时亲自设计的样式,临回京时交给你祖父为芸儿打造的。 这么些年,我本一直以为,他既然和别人都有了首尾,偷着有了别的野女人,肯定将我和女儿早忘的一干二净,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让人给打造了出来。 并且这些东西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竟然还让你捡着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吧,现在你就住着本为芸儿准备的绛芸轩,所以该着这一切都在你这里,变成你的。 当然了,也说明你这丫头和你那夭折的姑姑前世有缘,定是你那姑姑,将她所有的福气都给了你,才会让你得到这些我精心为她准备的东西。” 说完,长叹一声,大长公主又瞟了那秘室一眼道, “说实话,前面得知这些的时候,尤其是看到那飞刀,我还挺激动,本想好好敬柱香,将那些前世的恩怨情仇全都一并释然,以后将这秘室也关了,再不提及, 谁料,世事无常啊,今天他们三房又给我惹了这么大的祸,故伎重演,还差点弄个一尸两命,将我司徒韫再次给送到了风口浪尖上, 要知道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司徒韫被架在这火炉子上,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被烧糊烤焦…… 说到底,还好你这丫头今天好歹帮我扳回来一点颜面,那徐温无论如何在咱们府上,去的还算是及时,无论结果是保下大人还是保下孩子吧,我也不至于太难堪,出去被众人的唾沫腥子淹死不是…… 罢了罢了,我还是去睡吧,毕竟夜再漫长,天也总有会亮的时候, 无论如何,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路还得一步一步的走,谁也替不了谁……” 可能是说了半天终于缓了心中压抑多年的情绪,亦或者经过刚才的打骂,又坐了半天,人真的是累了,总之又感叹了几句,大长公主终于起了身,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而躺在那里,偷听了半天的林飒,也总算是将林家这些年的始末,及这不被众人所知的惊天大秘密给听了个大概。 怪不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众人都十分好奇,大长公主明明有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还非要过继林老将军哥哥的儿子过来,并且一过继还是两个, 原来归根究底,却是这三老爷林邺和林海一样,都是系林老将军亲生。 这么转念一想,那前世的种种疑惑也算是迎刃而解了,前世林飒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最后在林家当家管事,和祖母走的最近的,一直都是二婶一家。 就算是到了这世,为此她也不知道和唐婧依嘀咕了多少次: 鉴于林家三房和大长公主的特殊关系,二叔林波是林老将军的哥哥所生,三叔林邺是林老将军哥哥的外室所生,身份卑微,不受待见也就算了,可老大林海就不说了,明明是大长公主亲生的啊,大长公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儿媳,却宁愿和二房亲近呢。 关键那二房的楚芳,人品和德性还真就是差的不是一丁半点,根本不配为林家的当家夫人,而祖母经过这么多世事变迁,根本不可能看不透这一点,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明知对方有这么多的缺点,却又一直迁就隐忍呢。 眼下来看,原来自然是一目了然了,因为她对伯祖父夫妇都内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害的他们家庭不睦,个个早亡,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变相的补偿他们的孩子。 这么前后一想通,再回过头去着大长公主大床上落寞凄凉的背影,林飒忽然有些心疼。 世人都道祖母去世后,她这些年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就连自己前世也是一样,动不动就和她作对,骂她不近人情,像恶魔一样。 殊不知,原来她心里也这般苦,这些年过得也这般难,爱人的背叛,女儿的去世,还有那个孩子的出现,都是压在多年她心头的山, 以至于再加上今天三婶的难产,彻底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怪不得前世她会在三婶去世后,那么狠的责罚母亲,不仅没收了管家权,还让她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作为对苏家的补偿。 现在想来,原来祖母也是被逼无奈的,她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拿出个样子,做给世人看, 若非不然,无论是虐待过继来的儿媳,还是变相害死庶子媳妇,无论是哪种罪名,一旦压下来,都能让骄傲的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林飒是越想越不忍,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突然,她心一横,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地,连鞋子都没有趿,赤脚跑过去,悄悄爬上床,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大长公主。 突然被一双小手抱住,大长公主初时一愣, 不过很快,就嫌弃的甩了甩,故作生气道,“这么热的天,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赶紧回你那里去?” “我想和祖母一起睡,”林飒抱着不撒手,将头埋在大长公主背上,瓮声瓮气的央道…… 075罪有应得(1) “我想和祖母一起睡,”林飒抱着不撒手,将头埋在大长公主背上,瓮声瓮气的央道,“祖母,那张榻紧挨着窗户,风太大,飒儿一个人睡太冷,我想和您一块睡这个大床……” “你这孩子……”大长主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外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生了生了!老夫人,三夫人终于生了,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随后,是魏嬷嬷欣喜的声音,“老夫人您总算可以睡个安生觉了,老奴这就着人快马给三老爷和苏家送信去……” 魏嬷嬷说完,可能也是一堆的事急等着自己去做,转身扑通扑通的,小跑着又走了。 外面又很快恢复了本该于属于黑夜的寂静,可是房间里却再难恢复平静了。 听了魏嬷嬷的禀报,大长公主初是一颤,很快,呼吸便明显急促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只见她突然挣开了林飒的手,翻过身来, 就在林飒疑惑她是准备起身,或将自己赶下床时,只见她又突然一伸胳膊,将林飒小小的身躯,一下揽过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这是从林飒出生到现在,祖孙俩第一次离的这么近,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如此清晰,也是林飒两世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祖母的温暖,闻到怀里独属于她的气味。 约摸又过了一会,林飒忽然感觉下面枕被上有丝丝凉意传来,不过林飒却并没有睁开眼…… 尽管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林飒心里很明白,母亲这次的劫怕是终于躲过去了。 这一晚,或许是解开心结的缘故,或许是祖母的怀抱真的很有安全感,林飒睡的特别香,特别沉。 一觉醒来,睁开眼,就见明晃晃的大太阳从西边斜照过来,正洒在床头,晃的人睁开不眼。 而房间里也静的有几分可怕,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飒坐起身,放眼望去,就见花灵那臭丫头,怀里抱着只猫,正窝在临窗榻上的小几旁打盹儿。 “祖母呢……”林飒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不由得呢喃出声道。 说实话,要不是发现自己正睡在祖母床上,而下面的枕头仍有些许湿意,林飒甚至都怀疑,夜里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亦或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场梦。 “小姐您醒了,您饿了没有,奴婢这就给您拿吃的去。”听到动静,花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见林飒正坐在床边,一骨碌滚下炕,就欲往外面奔,去取吃的。 “先不忙,”林飒挥了挥手,想起祖母夜里不安的情绪,仍有些不大放心的问道,“花灵你先告诉我,祖母去哪了,她看着没什么事吧?” “嗨,您说老夫人呀,她能有什么事,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二房那边了呗。” 花灵自然不知林飒心中的担忧,不以为意的说完,一溜烟跑出去,很快就提了个与她的身形很不相称的大大的食盒回来, “小姐您快尝尝,这些肉粥啊、糕点啊、小菜啊,都是魏嬷嬷中午的时候专门给您一个人做的, 她老人家临走之前还一再特意叮嘱奴婢,说是除了您,其他人连看都不能让看一眼, 您说魏嬷嬷她这到底什么意思呀,这房间里就咱们两个,除了您,那不就是说的我了嘛,这魏嬷嬷说到底,就是怕奴婢偷吃呗。 哎哟哟,看着这么些好东西不让吃,守了这一天,可真是馋死奴婢了……” “你个臭丫头,一天到晚的就只知道吃,”见花灵话里话外只想着吃,林飒随手拿起个枕头就往花灵头上砸,“告诉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本小姐都不许你吃,再馋也没用。 你倒是快说说,这个时候三婶刚生完孩子,祖母不去三房看那小孙子,跑二房那干什么去了?” “哎哟,我的小姐呀,您说她去二房干嘛呀……”花灵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恍然道, “好吧好吧,你看我这脑子,竟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你这生生睡过去了大半天,可不就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嘛……” 想起二房今天的特殊遭遇,花灵那张小脸是瞬间乐开了花,乘了小半碗肉粥送到林飒面前,一脸得意的献宝道, “小姐您怕是还不知道,二房那边今天可是栽大了,尤其是那一向耀武扬威的二夫人,今天竟差点没有丢了命去呢……” “丢命?不至于吧?谁能要她的命呀?”见花灵这神神秘秘的小样儿,林飒都有些被绕迷糊了,接过粥碗,愣是给傻傻的定在了那里。 “你说谁要她的命,自然是老夫人呗。”花灵搬了把椅子,盘腿坐在上面,一本正经的向林飒描述道, “小姐您今天是没看到,老夫人上午发飙了,生了好大的气,看着可厉害了,当场就让人把那三房的小妾春红给打死了。 奴婢跟你说,就二夫人那罪过,要不是二老爷和林珠小姐拼命拦着,上午就被送到慎刑司去了。 您想啊,那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呀? 送过去,她还能活着出来嘛,可不就差点了要命了呗。” “嗬,没想到呢,祖母这速度还真是够雷厉风行的,这一觉醒来,真相不仅这么快就大白天下,还让那坏人都罪有应得的受到了处罚,都不需要自己给个提示什么的。” 听到楚芳这么快就受了处罚,林飒感叹了两句,端起粥碗,倒心安理得的喝了起来, “不过我倒好奇的是,定这春红的罪自然不难,倒是那二房的楚芳,怎么这么快就给暴露出来了,你这边,我不是什么都还没安排你做呢嘛……” “那可不,老夫人这硬起手腕来,还真是够厉害的, 啧啧啧,打死那春红时,她人就坐在旁边,竟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想起上午老夫人的威严,花灵话里话外仍不由得心惊道, “不过呢,若说这事情败露之事,其实还真不全是老夫人的功劳。 要我说,这件事还是咱们夫人的功劳最大……” 076罪有应得(2) “要我说,这件事还是咱们夫人的功劳最大。 事情的经过本是这样的,先是葛妈妈在三房那里接生时,无意中发现了三夫人早上喝剩的半碗安胎药,里面竟被人掺了大量红花,觉得十分不对劲,就背着人悄悄禀了夫人。 夫人一看有猫腻,就将那春红给不动声色的控制了起来。 不过回过头又一想,昨天咱们找大夫之时,竟然方圆几条街里只留了一个兽医在那,就实在觉得蹊跷,回去后悄悄找了老爷身边的长升,让他出城去查昨天那些大夫出诊的情况。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还不是春红让人捣的鬼呗,是不是都被请去同一家看诊去了……”看花灵兴致高昂,林飒不好拂她的意,喝着粥,随口附和道。 “哪只这些呀,长升这一通查下来,最初结果看起来,确实和小姐预料的基本一样,城里那么多的大夫昨天去的确实是乡下的同一家, 而那家的妇人也没多大事,根本没有小产,压根就是吃坏了肚子、虚惊一场而已,结果呢,其家里人却完全不讲道理,把着那些大夫一个也不让回来。 长升揪住那家人一审,人也倒是贪生怕死的很,赶紧就招了,说是春红给送了一大笔银子过来,找到他们,让他们昨天无论如何要拖着那些个大夫,一个也不让回城…… 这事情乍一看,好像真相也大白了。 不过呢,这长升却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在四处又悄悄走访了打听了一圈。 这一打听可就不得了了,四周的村民都说,那村妇刚搬到这里不久,在城里却大有来头,三天两头的有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妇人过来看望她,说是她姑母还是什么亲戚,每次来都带不少的好东西。 长升一听,这显然不像春红所为呀,定是还有旁的人搀合其中,这么一想,就顺道把那夫人给带了回来。 结果进了咱们府,经不得夫人一吓唬,那村妇就哭着全都交代了,原来她竟是二房的管事聂婆子的娘家侄女,和聂婆子关系一向亲密,这不聂婆子跟着二夫人进了京城,其也跟着搬到了城外。 并且此次请大夫之事,及上次往林府送红花之事,都是聂婆子从中撺掇着给牵的线,将这好事全给了自家侄女来做。 你说巧不巧,这春红给人下的药,和将大夫全部请出去的人,全都和二房的聂婆子有关,而聂婆子又是二夫人的陪嫁,这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里面的猫腻来呀。 夫人一看事情不对头,又把二夫人都给牵扯出来了,就有些不淡定了,到了世安苑,全盘禀了老夫人。 咱老夫人是什么人呀,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眼里就揉不得沙子,二话不说,直接让魏嬷嬷就将那聂婆子和春红就给提溜了过来。 两厢一对口供,那春红发现,弄了半天,竟是二夫人身边的聂婆子亲戚将自己的钱给全赚了去,关键还将事情给弄砸了,也就没有强撑着,本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原则,当场就将事情的始末给全抖搂了出来。 原来她做这些事,全是二夫人给自己出的主意,让她将三夫人给的体己全折成现银,然后交给聂婆子,让她去张罗三夫人生子难产之事。 说只要三夫人没有了,那她带的的这些丰厚的嫁妆,回头自然全落到了春红手里,春红见财忘义,就按着他们的规划,做起了谋害自家主子之事…… 结果老夫人一听,当场就气炸了,一气打死了春红和聂婆子不说,赶到二房,抓了那楚芳就准备交到慎刑司去, 还是二老爷和那珠儿小姐、瑞儿少爷三人,一看形势不对,拼了命相护,跪着求了半天,老夫人这才勉强点头赦了楚芳的牢狱之灾。 可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啊,老夫人这口气咽不下,怎么可能肯算完。 她就又让人起草了一纸休书,准备将那楚芳贬为小妾,送到庄子上去,事后给二老爷回头另外再娶一门亲。还明令禁止,让二房的珠儿小姐和瑞少爷以后都不许去看那楚芳,不能再和她接触,彻底断了母子之情。 按说老夫人这也算是做了最大让步了,可是几人一听,自是仍不肯呀, 又是哭,又是跪求的,尤其是那珠儿小姐和瑞少爷,头都磕破了,说是如果赶走她母亲,他们也要跟着走,甚至到最后竟哭着求老夫人要不还放他们回老家,他们给自己的亲祖母祖父守陵去得了。 见几人哭的实在可怜,再加上还搬出了老家两位亡故的老人,老夫人没得办法,心一软也就松了口。 不过却还是禁了二夫人半年的足,另外让人摁着当场打了五十大板, 这不,刚才槐花姐姐回来,奴婢上前打听时,说人还在打呢,直打得二夫人下身稀烂,人都快没气了,老夫人仍不肯罢手,说必须打够五十大板才行……” 一口气讲完了事情的始末,花灵是空前的有成就感,跳下椅子转了两圈,仍不忘总结性的感叹道, “哎,小姐,你说解气不解气,这二房平时见着咱们趾高气扬的,没想到,他们也有今天啊, 谁让他们一肚子的坏心肠,没事竟算计三夫人的死活来了,活该有今天这罪,这就叫罪有应得……” “这么说的话,那楚芳这次貌似确实栽了,最起码这林府的管家之权,估摸着她是别想了。”和花灵相比,林飒倒是淡定的多,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粥,毕竟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以祖母的能力和魄力,如果她出手想管的话,真相大白,有这结局还不是早晚之事。 “那是当然,早上苏家的人和三老爷赶过来,老夫人当着他们的面狠夸了夫人一通呢,说夫人持家有道,这才免了林家这场灾难,以后这个家,且得让夫人好好当着呢……” “请问,飒儿妹妹现在房间吗?”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窗外突然有嚅嚅的问询声传来…… 077调和剂(1) “请问,飒儿妹妹现在房间吗?”林飒和花灵这厢正说着话,就见窗外突然有个软软糯糯的问询声传来…… 林飒一怔,转身循声隔窗望去,就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竟是三叔林邺和二堂姐林怡不知何时过来了。 三叔林邺自不必说,一如继往的拉着脸,一脸的肃穆,进门见到林飒,也就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飒又欠了他们家银子没还,人上门催债来了呢。 倒是那林怡,一见林飒看着明显比着以前亲切了不少,三两步小跑到床前,拉起林飒的小手就关切个没完,“飒儿妹妹,您今天身子怎么样?好些了吗? 大夫不是说你病的挺重的吗?怎么就给坐起来了,要不还是赶紧躺下好好歇着吧……” 说完一回头,又冲着外面命令道,“珍珠、琥珀,快进来,将东西都给飒儿妹妹拿进来,让她接下来好好补补……” “我……我没事……”突然被人这么事无巨细的关心,尤其又是一个平素只淡淡而交,说不上多么熟悉亲密的人,林飒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特别是一回头,看到随后进来的那两丫环,怀里都抱着大大小小的燕窝、人参等补品,及满满一匣子金银珠宝,林飒更是登时眼睛都直了。 “怡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大家本就是好姐妹,又在一个院里住着,你过来说话妹妹我自是随时都欢迎的,但是你怎么可以拿这么些东西过来呢,那不就太外气了吗?”一下见到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林飒一时间自是不能收,当即就极力拒绝道。 “好妹妹你不用客气,我和父亲这会子过来没有别的事,也就是想就昨天小弟弟出生之事好好谢谢你。 母亲缓过来后也说了,昨天的事情多亏有你,如果不是你关键时刻,不顾自身安危,将徐院正和葛妈妈全赶到了她那边,说不得她和弟弟都拖不过来,更不要说再见今天的太阳了……” 林怡一说起昨天母亲生产时的凶险,眼里的泪水几乎又快下来了,“所以这些东西你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收下的,也算是我们对您的一点心意……” “好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您可千万不要再说这些外见的话了,你和三叔能来看我,我这心里就已经过意不去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做什么还不是应该的。” 林怡的心思林飒自然是知道的,送东西也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但是让她收下这些东西,她是决计不会的,所以自是推脱着,让林怡赶紧将东西带回去, “快,麻烦你和三叔把这些东西都赶紧收回去,三婶和小弟弟昨天都折腾了一天,现在身子都虚弱的很,正是需要这些补品的时侯……” “不行的,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下,要不然回去,母亲会骂我的……”一听让把东西拿回去,林怡自然是死活不肯,继续相让道,“再说了,这些补品真的不算什么,我们那里还有不少呢,尽够母亲和小弟吃的,少不了他们的……” “好姐姐,我是真不能要,你说我这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三叔和你过来给我送东西呢,真不行,真不行……” “飒姐儿快别客气了,好孩子,这些东西是你应得的,你昨天的恩情,三叔记在心里了。”就在林飒和林怡争执不下时,只见一旁一直绷着脸的林邺倒突然开了口。 说实话,这个时候竟然听到林邺开了口,尤其还是有史以来,林飒听他和自己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飒一下就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盯着林邺看个没完。 而看林飒这目光,如此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林邺那好不容易豁出的老脸,当即又一暗,忙悻悻的住了嘴。 倒是一旁的林怡听到父亲林邺的话,立即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拉着林飒不拉手道,“飒儿妹妹快收下吧,看连我爹都说了,这些是你应得的。 你要是再推托着不拿,那就是和他们一样,不拿我们当林家人,看不上我们了,回头爹爹真的会生气的……” 林怡这话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林飒余光再瞄到林邺时,就见他脸突然一黑,尤其是提到林家人几个字,神情很是不自然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林飒忽然有一种预感,三叔对林家的身份如此敏感,总不能说,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思及此,见林怡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实在是让的狠了,如果再不拿真像他们说的,有些看不起他们,将他们当外人了,林飒略一思索,随手拿起一个镯子,毫不犹豫的套在了自己腕上, “那要不,我就拿这一只镯子吧,看着这上面的做工和镶嵌的宝石都不错,戴上应该挺好玩的, 至于其他的嘛……” 林飒正相让着,忽听外面又有嘈杂声传来, 转头一瞅,竟然是大长公主和魏嬷嬷等人回来了。 而屋子里林邺和林怡一见回来的人,也是突然一怔,神色明显变得拘谨起来。 眼见着那边大长公主进了屋,两人也更加局促起来,默默的退在墙边,盯着那堆东西,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拿走,一时间有些僵在了那里, 倒是林飒,看到大长公主进了屋,赶紧跳下床,欣喜的奔了过去, “祖母,您可终于回来了,”林飒回头看了林邺和林怡一眼,故意将声音扬的高高的,“三叔和怡姐姐来了,在这都等您半天了呢。” “嗯……”听了林飒的汇报,大长公主只是象征性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转头看林邺和林怡他们, 倒是对着怀里的林飒又爱又嗔道,“你这孩子,病都还没有好,怎么光着脚就下了床,当心再病了祖母不管你,快听话回床上去……” “哎呀,孙女这不是半天见不到您,实在太想您了吗?” 林飒拽着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将人拉进房间,指着一桌子的好东西故作稀罕道,“祖母您快看呐,三叔和怡姐姐送了一堆的好东西过来,说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078调和剂(2) “祖母您快看呐,三叔和怡姐姐送了一堆的好东西过来,说是孝敬您老人家的呢,孙女看着这些东西都可好了,你也快瞅瞅,看都喜欢哪些?”林飒将大长公主拉进房间,指着一桌子的好东西故作稀罕道, “不年不节的,孝敬我做什么?”大长公主坐回到太师椅子上,虽抬眼扫了林邺他们一眼,不过说出的话,却仍是不咸不淡,缺了不少的温度,入耳也不甚中听,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无功不受禄,打哪儿拿来的,还顺便带回哪儿去吧……” 而看到大长公主这神情及态度,那刚才还巧舌如簧的林怡,登时也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站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邺就更不用说了,黑着张脸,迅速又恢复了一贯的瘟神形象。看那情形,一副很是隐忍不甘的模样,就差一怒之下拉着林怡,直接夺门而出了。 “看您老说的,您是家里的顶梁柱,大家孝敬您还不是应该的,就像三婶昨天这生产之事,那可是多亏了有您老在。” 眼看着双方气氛一度又陷入尴尬,大有剑把驽张的架势,林飒赶紧笑着从中调和道, “别的且不说,单就那徐院正,换了别人,能请的出宫,进得了咱们府吗? 连那唐府的葛妈妈可都说了,三婶昨天这凶险情况,服了不少的红花,还狠狠的跌了一跤,流了那么多的血,那可是多亏有徐院正出手, 倘若换成其他京里任何一个大夫,那临危都是不可能处理过来的, 所以说,别的不提,单就请来了这么厉害的大夫,咱家这次超儿小弟弟和三婶能平安无事,顺利过了这鬼门关,还得说您老这功是首当其冲第一位的……” 其实从刚才大长公门进门时,林飒就悄悄在内心打算好了。 如果三叔一家的出现,一直是大长公主心口的一根针,让她日夜难安,不知道怎么相处和接纳, 那么为了祖母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同时也为了三叔和三婶他们在林府的日子不至于过得太难堪,她愿意做祖母和三叔一家之间的调和剂,帮着他们拔下中间隔着的这根刺,让他们的关系以后也能像一家人一样和平相处,最起码,等到母亲和父亲回到邑城后,这管家之权能平稳交到三婶手里。 “就你这鬼丫头话多,小小年纪,也不知道都打哪儿学的,说话嘚啵嘚、啰里啰嗦的没个完……”而一旁的大长公主又是什么人,见林飒话里话外的帮自己贴金,一个劲的从旁鼓吹自己,大长公主哪里能不晓得林飒的用意,企图帮着自己缓和与老三一家的关系。 叹及林飒人小鬼大、良苦用心的同时,大长公主不觉也缓了些脸色,抬起手,溺爱的在林飒背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人家都没发话呢,你倒在这厢夸起口,没完没了的编排起自家祖母的好来了……” “哪里没有,三叔刚才还说要谢谢您呢,要不他带这些东西干什么呀?那就是表明态度,要重重的感谢您呀。” 一见祖母神情有所松动,林飒赶紧给林怡递眼色,暗示道,“是吧,怡儿姐姐?你们带这么多宝贝过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了,林邺那边林飒是绝对不敢递的,万一其一眼回瞪过来,那自己岂不是自讨没趣,所以只好将这橄榄枝抛给了林怡。 “是的是的,祖母,我和父亲过来就是要感谢您的。”接收到林飒的信号,林怡倒是识趣的很,立刻就意识到了林飒的好意,赶紧接口道, “父亲说了,这个家里多亏有您,母亲这才能化危为夷,平安无恙的生下小弟弟。 祖母,其实父亲母亲心里一直都很感激您,但是我们又不知道怎么表达,思来想去的,就拿了这些俗物,聊表谢意,还望祖母您不要嫌弃才好。 父亲,您说怡儿说的对吗?” 林怡说完,将目光殷殷的投向了父亲林邺,而林飒那边更不用说了,自始至终,自然最希望的就是这林邺能主动开口表孝心了,毕竟祖母说到底是个老人,再鉴于三叔的特殊身份,让她主动开口示好说软话,自然是不可取的了。 “对,谢谢母亲!”林邺憋了半天,在林怡和林飒殷殷的期盼下,终于缓缓开了口, 说完,还郑重的朝大长公主深深的鞠了一躬,十分真诚道,“母亲,谢谢您的恩情,俗话说的好,百炼才能成钢。其实您的用意,孩儿都明白。 孩子也知道,这些年如果没有您的从旁支持,儿子绝对不可能长大成人,更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在军营混出自己一片天。 虽然您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儿子心里都明白,也会永不相忘了。” 说实话,三叔这几句话,不只是林怡和林飒,很显然也大大出乎了大长公主的意料。 只见她怔怔的看着林邺,半天没有缓过神。 说实话,正如林邺所说,虽然她对林邺是百般嫌弃,百般不愿提起,但是其终归是林家的血肉,又继承了林老将军这么好的功力和作战天赋,所以这些年得知林邺进了军营,私下里,她还是没少托人点拨他的,毕竟无论于私于公,她都不想让国家失去这么一个将才不是。 大长公主本以为,她做的这些,自己内心都不愿承认,更不曾像任何人提起,林邺肯定不知道,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林邺次次见着自己,都一副欠钱的表情,哪回喊自己母亲,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定是不会明白自己的用心。 没想到今日一开口,其竟然心里全都明白。 思及此,大长公主一时间也是激动坏了,眼里不时有亮光在闪烁。 不过,默了一刻,其终还是忍了下去, 摆了摆手,以一惯的口气,云淡风轻道,“罢罢罢,只要你们这些孩子平平安安的,过得好就行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也别无所求了,只求家宅安宁,子孙上进健康就行了……” 说完,再没理其他人,一转身自己躺床上休息去了。 079强人所难 事情又和往常一样,没说三两句话,就草草结束,大长公主一如继往的将人给全部赶了出来。 不过林飒却感觉得出,这次的效果和以往大有不同,最起码大长公主临上床时看林怡那一眼,就和以前大相径庭,眼神明显亲切了不少,大有想冰释前嫌的意思。 至于林邺那边更不用说了,见大长公主躺下后,一直想对林飒说什么,终没寻着机会说出口,不过临走之前,林怡倒是拉着林飒的手,捏了又捏,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很明显是充满了无限感激之情的。 自此,三婶苏锦难产一事总算是有惊无险,所有人都成功逃过一劫。 首先是三房那边,三婶苏锦成功生下了林府的小少爷林超,从此母以子贵,坐稳了林府三夫人这把椅子,再也不怕二房的楚芳嘲讽自己生不出儿子了。 至于母亲这边呢,也总算是躲了这一劫,并且经过调查三婶早产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查出了幕后真凶,成功得到了祖母和所有人的认可,在林府乃至整个京城都占稳了脚跟,成为将军府里里外外真正的当家夫人。 看到这些成果,林飒几乎是喜极而泣。 可以说,这是她重生之后,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既保下了母亲,也缓解了三叔一家和祖母之间的关系, 看到这些,林飒格外的欣慰,觉得自己总算没有枉费老天给自己重活这一世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绕了一圈,经过这次生病,及那天夜里祖母对自己的掏心之谈,林飒自己也算是因祸得了福。 因着那天两人的交心,从此林飒住在了大长公主的世安苑,和大长公主关系也变得空前亲密起来。 转眼又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期间林飒天天窝在大长公主的世安苑院里,上午在大长公主的指导下练习飞刀、长枪等功夫,下午则跟着魏嬷嬷练针线、女红。 有时候抽空,自己也读读书,练练字。 练飞刀和学长枪都还好,这些本就是林飒的强项,再加上还有前世的根基地,所以什么东西大长公主只要稍一点拨,林飒马上就能领会到里面的精髓,耍的有模有样。 读书习字吧,也算是凑和,毕竟前世比别人多活了一遭,一度差点混到母仪天下的地步,所以字虽然写的仍是不太美观,但最起码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她来说,还勉强算的上是上乘的。 惟独那刺绣女工之类的,林飒这是一学起来,那简直说是度日如年、如芒在背都不为过。 她感觉自己只要一拿起那绣花针,这手就不是自己的,明明脑海中想出来的是另一幅画,结果绣出来的东西却总是歪歪扭扭,稀奇古怪,和想象的大相径庭, 只那么看上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做恶梦,相当的一言难尽。 这不,某天下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努力了几天的林飒,辛辛苦苦终于绣出了一个上面据说是兰花那种生物的帕子, 谁知大长公主外出归来,无意一眼虎贲过去,当即脸就黑得像锅底的炭一样。 “你看看你这绣的这都是什么?怎么就能绣成这个样子? 真是太难看了! 这么见天的练,你怎么就能一点都没有长进呢?” 大长公主拿着那个帕子是越看越嫌弃,越看越糟心,百思不得其解道, “这魏嬷嬷将样本都提前给你画好了,你就只是照着临个大像而已,那上面怎么画,你就怎么绣呗,怎么就能成这个样子呢,你说说你这水平,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见自己辛辛苦苦几天的功夫,上来就被祖母批了个一无是处,林飒揉着发酸的手腕,当即就不乐意了,眼睛一翻,撇了撇嘴不满道, “上午练飞刀的时候,那是谁呀,可是一个劲的夸我来着, 说我肖您,哪儿哪儿都有您年少时的风范 这会倒好,才半天的功夫,又嫌我绣的东西难看了, 告诉您,难看也是仿您,全都是随的您,您可甭想着能赖掉……” “咦,你这臭丫头,还不服说了。”见林飒这小神情,大有不知悔过,还倒拉一耙的意思,大长公主当即就不服气了,拿过笔在字上唰唰唰几笔,都不用上色,登时就见一簇郁郁葱葱的兰花跃然纸上。 “你自己好好看,祖母真的像你一样,连个画都画不好吗?”大长公主指着自己的画作,一脸愤愤的质问道,“还肖我,你怎么就好意思说的出来? 既是真仿我,那你倒是也画一个兰花出来呀?” 大长公主说完,本还等着林飒能知难认错,痛改前非,从此发奋图强。 不过人根本没拿此当回事,转眸一转,话风一改,当即又变了态度,拍起了大长公主的彩虹屁, “哎哟,那也不看您是谁呀,世上能文能武的也就只您安和大长公主此一人, 那可是我嫡亲的祖母呢,吃的盐比孙女吃的饭都多,孙女哪能和您老比呀, 孙女这也就是在您面前,学虎画皮而已,哪能学到您一半的风骨呀,毕竟我祖母才是这天下第一能文能武的女将军不是……” 看林飒巧舌如簧的又编排自己个没完,直气得大长公主对着她又是爱又是恨,一脸无语的笑骂,“你说你这死丫头,这也不知道像谁了,小嘴这也太能说了,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是没办法,那祖母您就别让孙女学了呗,”见大长公主神情松动,心情看着也还不错,林飒赶紧就坡下驴,扯着大长公主的胳膊诉苦道, “祖母您倒是看看,孙女因为绣这破兰花,手都快扎成什么样子了,说是个筛子都不为过。 您老人家那是不知道,孙女其实对这些所谓女红的东西,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哪怕是学,也就是纯属浪费时间、强人所难而已,压根就学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孙女是这样觉得的,既然学不出个什么来,咱何必再浪费这时间,倒不如充分利用这功夫,您在那飞刀绝技方面多指点孙女一二……” 080血的教训 “孙女是这样觉得的,既是有这时间,您倒不如在那飞刀绝技方面多指点孙女一二,这样孙女以后上了战场,关键时刻也能用上一二不是……” “不行,我说学就必须学! 再则说了,谁同意你上战场了,动不动张口闭口就战场打仗什么的,那是你一个女孩家该想的事吗? 姑娘家家的,做事就要有个姑娘的样子,一点女红都不会,以后怎么嫁人,怎么为人妇……” 林飒本只是像往常一样撒个娇,想把这差事顺水推舟赖掉而已,不料这次却大长公主难讲理的很,一听到林飒提起战场什么的,当即就翻脸发了火,指着林飒大声呵斥了起来。 见大长公主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林飒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怕是自己一不小心,又戳到了祖母心头的伤疤,让她想起来了当初和祖父上战场并肩杀敌那段时间。 “祖……祖母……”思及此,林飒倒是头活的很,赶紧边抓起那针线,边磕也不打的认错道,“祖母您别生气,孙女错了,只要您喜欢,孙女以后绣就是,您说想要什么,孙女这就给您绣,要不这样吧,孙女从今天开始给您绣个百孝图怎么样……” “傻孩子,祖母也不是故意为难你,祖母知道你不喜欢针线这些,祖母当初也不喜欢,可是就算不喜欢,咱们也要会些简单的不是,” 本来那边大长公主正在气头上,一回头见林飒这乖巧懂事的小可怜样,眼睛当即一红,将人揽在了怀里,哽咽道, “女人嘛,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如若不然,男人的心怎么能够套的牢。 可惜祖母年轻时没有人告知祖母这些,所以祖母才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摔了个头破血流,以至于将这一辈子都搭了上去。 祖母现在想着,祖母是无所谓了,毕竟这一辈子也这么熬过来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跟要走,所以,这些血的教训,祖母必须跟你说明白,让你日后绕过这个大坑……” 果然和林飒预料的一样,大长公主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自己再走了她当年的老路,不懂女红针线,不知道温柔,所以才逼着自己学这些, 林飒见状,见大长公主话里话外的处处为自己着想,也一把伸出短小的胳膊,紧紧抱住大长公主,咬牙道,“飒儿不,飒儿只愿和祖母在一起,飒儿才不要嫁什么坏男人……” “傻丫头,姑娘家家的,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而这些针线女红日后就是你的门面, 成了亲,夫君的贴身小物还是要你自己备才好, 这样你这里什么都有了,他才会别无所求,不想方设法去别处寻其他的温柔不是……”大长公主含泪抚了抚林飒的头,哽咽道。 大长公主本是好心,将自己血的教训都教给自己亲爱的孙女,希望孙女以后别走自己的弯路,可是她哪里能知道,林飒当年爱司徒昊的教训,结局可是比她惨痛多了。 那可搭上的不只林飒一个人的性命,而是整个林家几百口人呀。 所以这次,不待她将话说完,林飒就立即打断她的话,决绝道,“飒儿不嫁人,飒儿要一辈子跟着祖母,祖母要是不相信,飒儿现在就可以起誓……” “我的傻丫头,快别说这些傻话,身为女人一生,如果没有遇着过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痛痛快快的爱过一次,终究是不完整的……” 见林飒这激烈的反应,如此强烈的想陪着自己到老,大长公主不仅没有宽心,反倒更伤心了,边将人抱在怀里细细的劝,边耐心讲解着,就怕自己那天夜里一时兴起在孩子面前讲的过去,说的那些不该说的话,在林飒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了阴影,以后对嫁人这件事再起了抗拒之心, 思及此,遂又狠了狠心,赶紧以身作则表态道,“其实祖母这些天也总算都想通了,有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虽然总体来说,那件事的结果并不美好,我也曾伤心过,哭闹过,可是就算如此又仿妨,至少我和你祖父还曾经深爱过,还有了你这个小棉袄,付出了,也得到了,祖母也就无悔了,你不一样,以后的路还很长,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 “祖母,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活在当下,不想以前的,也不讲以后的……”听大长公主此时早已将自己的痛苦放置在一边,只想着劝慰自己,林飒含泪安慰她道。 “嗯,以后咱祖孙俩都好好的……” 说着说着,祖孙两人抱在一起,几乎是相拥而泣。 看祖孙俩在一起掏心窝子说着话,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旁的魏嬷嬷跟着也不住的的直抹眼泪。 自从那年回京之后,细算下来,不知道经过多少年了,这段时间是她见着大长公主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虽然泪水多了些,可是笑容也多了,整个人都释放了不少。所以此时,她自然为主子感到高兴。 这边房间里两人抱的正紧,就听院子外面忽然一个咋咋乎乎的声音传来, “飒儿……飒儿……” “死丫头去哪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花灵,你们小姐呢,不在府里吗?怎么她那绛芸轩里冷冷清清的,都没有人呀?”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嗓门一如继往的响亮,林飒不由想也知道,除了唐婧依,这世上定是找不出第二个人。 紧接着,是花灵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哦,唐大小姐您来了呀,是找我们小姐的吗?小姐这段时间没住绛芸轩,这会她应该在老夫人的世安苑里,跟着魏嬷嬷学女红,绣帕子呢……” “喏,你的小伙伴来了,你们又可以出去疯了。”见外边唐婧依找上了门,大长公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推开林飒就准备起身。 “飒儿才不要和她出去疯,我要永远和祖母在一起。”大长公主越想走,林飒越是不放,从后面抱着大长公主的腰不肯撒手。 081被嫌弃的帕子 “飒儿才不要和她出去疯,我要永远和祖母在一起。”林飒抱着大长公主撒娇道。 “去去去,赶紧出去,省得在我眼么前气人!”大和公主挣不开,又怕挣的猛了伤了林飒,只得佯装发怒,骂道,“让我也好歹清净一会,就没见过你这么缠人的孩子,一天到晚的缠个没完。” 大长公主骂完,本以为林飒总该识趣的放了自己吧,不料其抱的更紧了,还在自己背后咯咯咯的笑个没完,“哎哟祖母,您这回答的方式不对呀,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不这样说,那你要祖母怎么回答你?”大长公主被林飒搞迷糊了,一头雾水问道。 “这个时候,您难道不是应该啪的一下,摔一沓银票过来,然后趾高气扬的,”林飒松开大长公主,站在榻上,叉着腰,学着大长公主平时的语调,绘声绘色道,“喏,给你,出去好好的疯去,花不完就别想回来……” “你个死丫头,小财迷,闹了半天你不肯出去,不是稀罕祖母,是稀罕祖母荷包里的银子呀……”见林飒如此说,大长公主噗嗤一声给逗乐了,随手拿过一个大大的荷包如林飒所愿的扔给她道,“行,就按你说的,给你,全都给你,让你自己随便拿,用多少拿多少,好好疯去吧。” “嘿嘿嘿,谢谢祖母,祖母您老人家最好了,一定能长命百岁的。”林飒得了银子,高兴的眉开眼笑道。 “又在这拍马屁,连老奴都听不下去了,老夫人再好,那在小姐您眼里不还没有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重要?”见大长公主和林飒这会心情不错,连一旁的魏嬷嬷都忍不住从旁出声打趣道。 “哎哟魏嬷嬷,您这又说的是哪里话,其实你们都不知道的啦,大部分情况下对于飒儿来说,祖母和银子都是很重要的……” 林飒歪头做仔细思考状,半天,方故意一本正经的回道, “呃,当然了,也就是买糕点的时候,银子多重要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臭丫头,又没个正形,还银子比祖母重要,”大长公主伸手佯怒的拍了下林飒的屁股,据理力争道,“你自己说,没有祖母,你哪来的这一荷包的银子?你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嘻嘻嘻,祖母说的也对,当然是您老更重要了,”林飒挨了打,也不生气,继续嘻皮笑脸道,“您老等着哈,飒儿晚上一定给您打包好吃的,一定将天香阁最好吃的糕点都给您带回来……” “行了行了,祖母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有吃过,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林飒对自己的心,大长公主自然早就心知肚明,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计较,反倒摆了摆手,催促林飒道,“赶紧去玩吧,别让人等久了……” “嗯,谢谢祖母!”林飒拿了银子,如了愿,兴高采烈的跟着唐婧依出了门。 一柱香的功夫后,林飒和唐婧依又来到了她们一贯约会的老地方——天香阁二楼最靠里的那个雅间。 “哎哟哟,林飒,敢情窝在府里这么多天,你竟是在偷偷摸摸学刺绣呀,”一进门,见林飒挥舞着快被扎成筛子的手指头,诉说自己这些天闷在府里学刺绣的苦处,唐婧依像见到怪物一样盯着林飒,一脸的不可思议, “啧啧啧,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没想到你这井底的癞蛤蟆,竟然也有想飞上天的雄心壮志…… 这厢正叹着,就见房门轻响,店小二端着两盘糕点进来了, 唐婧依这小吃货,一见好吃的,立即扑上去,左右开弓,一手一个拿起就开始往嘴里塞, 不过嘴里虽吃着,仍不忘捎带着再挤兑林飒两句, “我说林飒,你这该不会是逗我玩儿,说玩笑呢吧? 就你,还会绣东西,跟你说,说破大天来,我都不能相信……” “咦,你这人怎么还狗眼看人低了,别人能绣,我怎么就不能绣呢……”看唐婧依话里话外一脸的不相信自己,林飒被激的狠了,连自己最爱的栗子糕也没心情吃了,掏出怀里的帕子直接朝着唐婧依扔了过去, “喏,拜托唐大小姐您睁开您那双慧眼好好瞅瞅,这块兰花手帕,就是本姑娘今天刚刚完工的作品, 怎么样?看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有被惊艳到了呀?” 唐婧依手里本还拿着糕点,帕子飞过来,直奔着自己的脸来了,直急得她扔糕点吧舍不得,接帕子吧又腾不出手, 这么一着急,倒是误了接帕子的时机, 眼看着帕子飘飘忽忽就要往地上落,还是一旁的店小二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把及时给接了过来。 那叫吉祥的店小二接过帕子,本是想恭敬奉还给林飒的,也是好奇吧,就随便扫了一眼,谁知这一眼看过去,就见他人突然一颤, 随后像被什么毒虫蜇了似的,赶紧将帕子给放在桌上,转身头也不回的就准备往外逃。 “喂,吉祥,你给我站住,你什么意思?那帕子上面有毒吗?你至于吓成这个鬼样子?”林飒来的多了,和这叫吉祥的店小二一来二去的也早就混熟了,此时见吉祥这副模样,自是有些气不过,一把揪住人质问道。 “姑……姑娘饶命,小……小的不敢,小的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识,小的这是想到有客人需要招待才急着出去的……”那吉祥年龄并不大,最多也就是十来岁的年纪,个头虽然比林飒要高上一些吧,但此时被林飒扯住,空有着一身的力气却不敢随便动弹,怕挣翻了林飒,只苦着脸再三解释道,“小……小的真没有嫌弃您那帕子的意思,小的是真的要去侍候客人的……” “编……编……,有本事你继续编,赶紧好好想想,把你这谎话给编的再圆满些……”林飒撇着嘴,才不信吉祥的话,人虽松了手,却拿着眼睛一个劲的瞪他,咬牙切齿道。 “天地良心呀,小的怎么敢欺瞒姑娘您呢,您二位是咱们这里的老主顾,那就是吉祥我的衣食父母呀……” 082三楼的神秘客人(1) 怕林飒不相信,那吉祥赶紧整了整衣冠,非常郑重的向林飒解释道, “您二位有所不知,今天店里又来了位大主顾,就三楼最里面那雅间里,刚才突然来了一位客人,人看着虽然风尘仆仆、土里土气的,打扮也是一副管事模样,但是排头却大了去了, 人一来就将整个三楼给包了下来,不许再接待任何客人,然后坐下后,又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咱们店里所有贵的、好吃的招牌菜,全给点了个遍, 那可是咱们店里的大主顾,估摸着这一顿吃下来要挣不老少银子呢,今天我可得把人给侍候好了。 您看您看,刚才客人点的单子,现在还在我手里呢……” “真的?” “当然真的!”那吉祥说着,怕林飒不相信,还特意找出那菜单让林飒过目。 林飒大致扫了一眼,就见那上面除了标着客人一位外,其余的地方,燕窝、鱼翅什么的,果然满满当当写了一堆的好东西。 “嗯,看来还真是个不差钱的大主顾呢!”林飒点了点头,认同道。 这么一想,遂也就没再继续难为吉祥,“那行吧,你赶紧滚吧,免得再跑了你那大主顾,误了挣银子,回头找我们抱怨。” “哎,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那个,您二位先吃着,小的就先告退了哈。”吉祥一见放了行,自是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见只是看一眼帕子而已,吉祥和林飒却闹出了这半天的动静,另一边本一心只惦记着吃的唐婧依登时就意识到了不动劲,扔下吃剩的半个糕点,拿起林飒绣的那帕子仔细欣赏了起来, 结果这一看那就不当紧了,只听“噗……”的一声,唐婧依嘴里的糕点,尽数给喷了出来。 “我的那个老天爷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绣工呀,这也实在太神奇了,竟然能绣出这么个十八不像的东西,还美其名曰兰花,说是堆杂草都没有人信吧……”唐婧依捂着差点被笑出内伤的肚子,对那个帕子是怎么看怎么嫌弃,一吐糟起来就有些收不住的架势。 “呸,别人倒也罢了,就你,一个连针都没拿过的家伙,你有什么脸面说我,”见一屋子算上店小二吉祥统共三个人,竟然两个人嫌弃自己的帕子, 尤其是那针都没有拿过的唐婧依,竟也热嘲冷讽起来了,林飒自然是怎么想怎么不服气,遂想也不想的反唇相讥道,“你也少整这些有的没的,有本事,你倒是自己也绣一个出来,咱们真刀真章的好比较比较,再分出高下好差也不迟呀。” “我为什么要绣,我怎么能和你一样,本姑娘可是有自知之明的很,我知道自己绣不好,我就不绣,不上赶着出和你比着出这丑。” 林飒这边出言挑衅,谁知人唐婧依这没脸没皮的,根本不着她的道,只摇头晃脑的拿着她的帕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边欣赏边感叹道, “啊哟哟,老天呀,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可真是太难得了,回头我一定得把它带回去,放的严严实实的,好好的留个纪念。 这样,你这丫头就算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以后什么时候你想打击、嘲笑我的时候,我就把它拿出来,保准一招制敌……” “边去,你个坏丫头,你放它做什么,净想着让我出丑,收集了回头好整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快给我……”见唐婧依打着一肚子的坏主意,越说越不靠谱,林飒伸手就去抢那帕子。 可是她想要回,唐婧依哪里肯给,一跃跳到凳子上,将帕子举的高高的,冲着林飒做鬼脸挑衅道,“就不给,就不给,有本事你自己过来抢啊……” “抢就抢,难道本姑娘还怕你不成。”在府里憋了这么些日子,林飒也是闷坏了,再加上这会又被唐婧依一而再的挑衅。 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扑上去,抱着人就索性动起粗,直接抢了起来。 接下来就见两人,你来我往,你闪我躲,我跑我追,从凳子上、桌子上、再到窗台边打的那叫一个热闹…… 打着打着,林飒这边眼看好不容易拉住了唐婧依,下一步就要将人给摁在桌子上,成功抢回帕子了。 不料关键时刻,唐婧依那蛮劲一上来,突然一个发力,神龙摆尾使劲一甩,将林飒给扫的硬生生飞出去好远。 “砰……”的一声,林飒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窗台, 此时临窗的那木窗是开着的,怕自己一个重心不稳,再飞出窗户给摔到楼下去,林飒下意识的赶紧抡右手去扒窗框。 结果右手是成功扒着窗框了,人也自然是安全了。 不料,就在她抡右手出去的时候,只见空中金光一闪,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从窗户飞了出去。 东西从窗口飞出去,再到落下去,本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林飒因为忙着自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倒是一旁的唐婧依,看自己一不小心惹了祸,伸手去拉林飒的时候,正看到这金光在窗外一闪而过的一幕。 “天哪飒儿,你身上什么东西飞出去了,看着刚才那刺眼的光,好像很贵重的样子呢?”看林飒没了危险,唐婧依赶紧拉着她惊讶的指着窗外道。 “贵重?不能吧,我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呀……”听唐婧依如此说,林飒初时并没太当回事,只下意识的回道。 可是无意中一抬自己的右手,这才发现上面好像少了东西,“遭了,刚才掉下去的,总不能是怡姐姐送我的那个手镯吧?” “手镯?什么手镯?以前没见你带过呀?”看了看林飒光滑的右腕,唐婧依一脸迷茫的问道,“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带这些东西吗?” “哎呀,是个上面镶了块绿松石的金手镯,前段时间我不是在三婶生产的时候,把徐太医和葛妈妈都弄过去帮了他们嘛,怡姐姐和三叔为了感谢我,特意送过来的。”见唐婧依不明就里,林飒赶紧简要向她解释道, 083三楼的神秘客人(2) “你也知道,我本来平时是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的。 今天下午也是凑巧,看祖母不在,魏嬷嬷糕点又给做多了,一时吃不完,我就一时兴起,拿了些糕点,以祖母的名义给三婶他们送了过去,想帮着再调和调和祖母和他们三房之间的关系。 临出门呢,又一想怡姐姐送我的还有这么一个手镯,一直放着没有戴过,也是为了让他们看到能高兴,就随手套在了腕上。 而那手镯因为平时没有带过,所以尺寸也就没有调整,稍微有些大,估计刚才我被你一甩,情急之下忙着抓东西自救,一不小心将它给甩出去了……” 林飒说着将头探出窗户往下望了眼,就见窗户下面是一个窄窄的小巷,挨着墙根长了不少的杂草,可能是离正街较远的缘故吧,放眼望去,静悄悄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不过,好像离天香阁的那个偏门倒是挺近,因为其正开在胡同口处。 “啊,是三房的林怡送你的呀,听着好像还挺有意义的呢,那怎么办呀?”一听这东西还如此大有来历,唐婧依登时也乱了手脚, “你如果把这东西弄丢了,他们会不会以为你是故意的呀,是嫌弃他们送的东西,所以才给故意弄丢的啊。 如果他们这样想,再因为这和你生了什么嫌隙,连带着一并又恨上了你祖母,那你这段时间做的努力,不是就白废了吗? 那这样算下来,我不是也成了影响你们家人团结和谐的罪人一枚了吗……” “哎哟,我的唐大小姐呀,哪那么多罪人罪过的呀?我刚才看了,下面小巷子几乎没什么人,咱们赶紧下去,将那镯子找回来,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见唐婧依关心则乱,突然变得啰哩啰索的没个完,林飒索性直接打断她的话,直截了当建议道。 “对对对,找到东西才是正理,咱们赶紧下去找……”唐婧依反应过来,当即毫不犹豫的赞同林飒的决定。 再加上她那急性子,本就是个火急火燎不省事的,做什么事从来都是想到哪做到哪,所以林飒这边刚提议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唐婧依已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间。 而等到林飒走到房间门口,唐婧依人都已经蹬蹬蹬下了楼,朝着大门口奔去了。 “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走这暗处的楼梯,从偏门出去吗?走前门你要多绕好几条街知道吗?”林飒本想好心提醒一句,不料这边刚张开嘴,人唐婧依都已经跑的没影了。 “算了,这个傻丫头,既然她想多跑几步路,不愿意走捷径,那就让她跑去吧……”林飒摇了摇头,一个人晃晃悠悠的朝着通往后院偏门那个隐蔽的楼梯走去。 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唐婧依,天香阁通往后院这个秘密楼梯,不只是唐婧依,大部分客人都是不知情的。 因为这秘密楼梯,并没有像主楼梯那样设在众人都可见的外面厅堂,而是在林飒她们所呆的这个雅间对面的另一个雅间里。 呃,准确的说,此刻林飒对面的这个雅间,其实打开门来,就是一个楼梯间,平素如果有什么重要客人之类的上下三楼,又想背人耳目,不想让别人看到,就会选择从这秘密楼梯悄悄上下。 说实话,若不是前世来的多,跟着林宗里里外外又混的熟,连这楼上楼下几层雅间里哪个房间的桌子破了个角,哪个房间的角落里有个小洞都知道,就只凭这世来了这几趟吃栗子糕的功夫,林飒到现在肯定也不可能知道有这个捷径。 其实回想前世,因为这天香阁的老板,故意和司徒昊叫板,死活不肯将此店转给他,让他没有给自己献成殷勤,再加上林宗对这店又实在是太过熟悉,林飒甚至一度都怀疑,这天香阁到底是不是林宗背着自己偷偷开的。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真是想多了,毕竟这世以来天香阁早开了那么年不说,现在林宗都还是个什么都不懂、能力更是有限、至今还被禁足在家的小屁孩,这么大的天香阁,怎么可能会是他开的,让他当幕后老板呢? 林飒想着,不觉自嘲的摇了摇头,想努力甩开这恼人的情绪,毕竟眼下那边唐婧依都跑的没有影了,自己再在这里胡思乱多的过多耽搁,回头依那臭丫头的脾气,免不得逮着自己又是一通埋汰。 这么想着,林飒便没再迟疑,伸手推开了对面这雅间的门, 果然,就见眼前赫然出现的,依旧是那个很有年代感的木楼梯。 不过,不待这边林飒走上楼梯,人甚至连房间都还没有走进去,就见下面突然有扑通扑通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 林飒下意识的赶紧往后撤,掩了门,悄悄隐在门口一侧。 毕竟自己眼下年纪还小,如果真让什么人撞到了,问自己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秘密楼梯的,她一时间也解释不清不是。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等别人过去了,再从这里悄悄下去吧,亦或者,实在不行,从前门绕过去,也未尝不可,毕竟唐婧依都已经过去了,捡一个镯子而已,人多人少的,并没有多大关系。 “人已经到了吗?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别回头咱们到了,他人还没到呢?” 就在林飒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也和唐婧依一样从前门绕时,只听伴着轻微的上楼声,忽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这腔调,声音里夹带着一丝傲慢,大有皇太后出宫的架势, “到了到了……”那女人话落,紧接着是一个婆子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声音传来,“回夫人,人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奴婢给安排在了三楼最里面的那雅间等着呢,这种事,自然是他等咱们,哪能让夫人您等她呢。” 三楼最里面那个雅间…… 好吧,看来这拨人,和吉祥说的那个神秘客人是一伙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听到两人对话,林飒在心里下意识的对号入座道。 084三楼的神秘客人(3) 很快,伴着这一主一仆说着话,就见人很快上到了二楼这边, 林飒透过门缝悄悄望过去,就见前面一个衣着华贵,戴着黑着帷帽的妇人正款款玉步、摇曳生姿的在前面走,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小心翼翼的搀着她的手。 妇人和婆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粉着帷帽的姑娘,看着个头和衣着,年纪应该和林飒差不多,大约也是十来岁左右,边上也有一个小丫头一步一趋的搀着。 因为几人都在低头小心翼翼的上楼梯,再加上主子们还都戴有帷帽遮面,楼梯上光线也不是太亮,所以林飒乍然间并没有看清她们的长相。 当然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想多探究什么,只想着等对方过去后,自己好从这楼梯快点溜下去,尽快到那小巷里,和唐婧依汇合去。 “呃,一会见了面,雷妈妈你先出面开口和他谈,”默了一刻,只见前面那妇人又思索着开口道, “如果他是个识时务的,知进退,事情做的又漂亮,不拖泥带水,咱们眼下自然不会亏待他,更不用说对他那女儿了。 但换句话说,如果他不识利弊不说,还企图对咱们狮子大开口,见利忘义,那咱们也就没必要委曲求全, 你随后就通知武大他们,让他们按以前的计划行事,赶紧去了了这后患,坚决不能让他出得了京城的门,日后再坏了咱们的大事。” “夫人所言及是,此事非同小可,确实不能掉以轻心。”那姓雷的婆子认真聆听着妇人的嘱托,不时点着头,十分恭敬的回道。 不过走着走着,其忽然转头看了看身后那小姐,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开口向妇人建议道,“只是夫人,这种场合,怕是让小姐前去不太合适吧, 小姐毕竟年纪还小,像这种事还是少掺合为妙。 依奴婢的建议,要不让小姐去别的雅间点几样糕点先待着,暂且回避一下,等咱们完了事,再让她过来细说也不迟吧……” 其实别说那小姐,就连林飒这个旁观的都听得出来,这婆子提这建议肯定是出于好心。 不料她这话刚说出口,旁边那妇人都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那身后的小姐当即就毫不犹豫怼了回来, “雷妈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种场合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在现场了,母亲昨个儿就和我说了,这种事以后我且得多经历呢,今个儿就让我在旁边看着,权当是长见识,跟着好好学习了……” 本来看着这几个人都快走到三楼,见看就要过去了,林飒这边悄悄推开门正准备悄没声息的混进去,人不知鬼不觉的下楼, 不过,当突然听到这后面的小姐开口说出的话,林飒却是不由得一顿,当即止了步。 好熟悉的声音呀…… 神使鬼差的,林飒悄悄转过身,跟在后面往上走了几步, 躲在暗处,在几人拐弯上楼的时候又仔细瞅了瞅,后面紧搀着那小姐的丫环, 果然,林飒这么定睛一看,只见那丫环背影、身段、侧脸,不是那天宫变前赴宴被拦马车时,最后跑过来,将人搀走的那叶府叫彩儿的丫环还能是谁? 天,怎么会是叶昕然?林飒一怔。 如果她没有料错,既是后面这小姐是叶昕然,那前面看着耀武神威、傲气十足的妇人,自然就是宁国公府的赵姨娘了。 这对作天作对,心思歹毒的母女,这个时候她们过来干什么?林飒站在原地不由得好奇道。 不对,她们去的可是三楼呢。 刚才吉祥不是说过嘛,那三楼的客人神秘奇怪的很,人看着风尘仆仆,一副管事模样的打扮,但是却出手阔气的很,上来就把天香阁所有最贵的饭菜都点了一遍,像饿死换投胎似的。 而再回想刚才赵姨娘他们说的话,一听就是接下来有什么十分重要的、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处理,若非不然,她们定用不着背着众人走这秘密楼梯。 最关键的是,听她们话里话外,好像还密谋着除什么后患之类的大事,感觉十分严重的样子。 莫名的,林飒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依着前世她对叶昕然和赵姨娘的了解,怕这对母女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算计什么人了。 果然,接下来那赵姨娘说出口的话,更是侧面印证了林飒的猜测。 “小姐所言极是。”林飒心中所猜,那楼梯上的叶家母女和婆子自然不知道,她们定是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在暗处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见那雷婆子边走边对赵姨娘赞不绝口道,“还是夫人高明,看事情长远,处处都为小姐今后打算着, 有您这么一位夫人掌家管权,不愁咱们国公府日后不繁荣昌盛,小姐不嫁到一个显赫的好人家去……” “没办法呀,你说我们母女这些年一天一天的熬着,忍辱负重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容易吗?” 被人拍着马屁的赵姨娘果然心情不错,边走,边装模作样的轻叹着气感慨道, “话说回来,这次也是得亏我那妹子芙儿争气,得了上面那位的恩宠,替我们老赵家争了光,让国公爷对我们也高看了一眼,若非不然,我哪敢想现在这事呀。 所以,眼下越是在这关键时刻,咱们更必须处处小心谨慎,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像今天这种场景,也更该让然儿她们多跟着经历着点,这样以后她们真遇着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能做到有备无患不是。 其实吧,本夫人现在还真没别的奢望,也就是盼着,这件事能平平安安的解决了,只要没了这祸害,以后我们母女俩才能算是真真正正的高枕无忧了不是……” 几人说着,上了楼,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再然后,就彻底没了声,接下来听到门响的动静,好像是进了雅间。 解决事情……没了祸害……几人是云淡风轻的走了,可是留在原地的林飒却有些不平静了。 她冥想苦想着赵姨娘刚才的话,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猫腻…… 085偷窥(1) 不对,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八成是又要害什么人? 不行,不能让她们得逞,最起码也得偷窥一下,听听她们到底要密谋什么事才好? 这么想着,林飒也就没有耽搁,仗着年纪小,本来身形就不大,猫着腰,一路小跑, 到了三楼,一转身,轻车熟路的进了赵姨娘所在的隔壁那个雅间。 说实话,如果赵姨娘她们去旁的房间谈事情,林飒或许会束手无策,但是要说眼下这个三楼最里面这个房间的话,那就大不同了。 因着前世林飒喜欢来这里吃栗子糕,司徒昊跟着来的次数多了,不约而同的也就养成了,喜欢在这里随时约人见面谈事情的习惯, 可能也是惯性问题吧,他每次来,坐的还一直都是三楼最靠里的这个房间。 就这样,这个习惯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司徒昊后来想收购这天香阁一直不得逞,其才一怒之下再也没来过这里。 当然了,也是到了后来,司徒昊不再来之后,林飒才从一次无意中得知,林宗竟然曾在这个房间里做过手脚,一直在监视司徒昊的行动。 原来这天香阁所有的雅间里,每一个房间的装饰大同小异不说,还都挂有一幅动物的画像。别的地方林飒或许不清楚,但是靠近最里面的那一间,二楼和三楼挂的都是关于猫的画像。 二楼的也就算了,林飒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三楼的那只小猫的一双眼睛,却是大有玄机的。 反正也不知林宗到底做了什么处理,竟让那两只猫眼完全弄成了透明的,且从隔壁的房间,能将这里的情形看的明明白白,谈话也听得一清二楚,而房间里的人,如果不是提前知会的话,无论怎么观察,却定是发现不了丝毫异常的。 当然了,这也是林飒一度怀疑,这天香阁到底是不是林宗背着自己偷偷开设的原因。 为此,林飒还和林宗大吵了一架,问他是何居心,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窥自己亲爱之人。 不过现在想想,林飒自是也早就明白了,林宗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有悖于他人格的事情,自然也是用心良苦,说到底,就只是想保护自己这个傻妹妹而已,见无论如何实在劝不醒,这才使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不过眼下看来,这只小猫的眼睛,如果还像前世那样动过手脚的话,或许这世还真能派上了用场。 只是就是不知道,隔了一世,没有林宗来动这个手脚,这猫眼还有没有这个功能了。 想着,林飒这边已成功摸进了屋, 进去,轻车熟路的直奔墙上那幅《八骏图》而去, 搬过凳子,踩上去,轻手轻脚将其给摘了下来。 再然后,仔细一瞅,就见墙上赫然出现两个小洞。 趴到上面一看,就见透过一层薄薄的像琉璃样的东西,竟然仍能将隔壁房间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我天,什么情况?这和前世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怎么才刚到这个时候,年仅十岁出头的林宗连府都没有出得来,天香阁就已经有了这等玄关? 是不是也变相说明,其实前世天香阁那偷窥的机关,也根本不是林宗所为,只是被他偶然发现、进而利用了而已。看着面前的小洞,林飒不可思议的想道。 不过眼下情况紧急,林飒自是也明白,现在自不是研究这机关原因的时候,关键还是要搞清楚,赵姨娘她们在这里秘密私会他人,究竟为的是哪般。 思及此,林飒赶紧定睛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那房间里,那雷婆子和一个四十多岁、一副普通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正趴在圆桌上正紧锣密鼓的秘密商讨着什么,其中桌子上的茶壶旁,还放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道里面包的什么东西。 而那赵姨娘,则正襟端坐在圆桌后正中的一把椅子上,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嘴里的茶, 至于那叶昕然,则一副乖乖女的形象,悄无声息的坐在赵姨娘右后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雷婆子和那中年男子,看两人嘀嘀咕咕密谋个没完。 说了一会,可能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那雷婆子才慢慢直起身,快步退到了赵姨娘身旁。 至于吉祥口中的那位神秘客人,这会则是恭敬的很,收起桌上的纸包,贴身放到胸口后,这才规规矩矩的退在房间一角,正襟而立,一副唯命是从的架势。 “刚才雷妈妈给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可是都听明白了?也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喝了两口茶,赵姨娘轻轻放下茶碗,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的全都明白了,夫人放心,小的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绝对不让夫人您失望。”那男人一见自己有了表现的机会,连忙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 “小的今天回去后立即就着手准备,一定想办法尽快将那些地契、铺面什么的全都弄到手,争取在寿宴之前全部折成现银,以方便夫人后续行事……” “嗯,这么看下来的话,说明你也是个明白人,凡事也明白自己该干什么,知道孰轻孰重,”见男子很上道,赵姨娘自是也长出一口气,欣慰道, “你放心,一旦事成这后,自然一切少不了你的,我们堂堂的国公府,定不会和你计较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夫人尽管放一万个心,小的全都明白, 不仅小的,小的全家都一定将夫人您的恩情,时刻铭记在心,永生永世都不相忘……” 赵姨娘说一句,那管事男子就点头哈腰的回一句,看着一副唯唯诺诺、很是忠心的样子。 “你明白就好,其实话说回来,我们夫人也不是贪图什么,就是想知道知道你的态度,跟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 见谈话初见成效,中年男人貌似十分配合的样子,那雷婆子又赶紧顺水推舟,从旁巩固道, “你也知道,宫里现在比着以前,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凡事更是比不得从前,一个人若没有依靠,想站稳脚跟、保住身家性命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086偷窥(2) “你也知道,宫里现在比着以前,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凡事更是比不得从前,一个人若没有依靠,想站稳脚跟、保住身家性命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家芙贵人聪明,现在正得恩宠,又好心将你那女儿给要到了她身边, 就你那女儿,以前跟着那么个不着调的主子,能活下来都是万幸的事,说不得现在还在冷宫里,正被哪个变态的太监折磨呢……”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我们蝶儿之所以能有今天,现在能到锦锈宫重新做掌事宫女,全凭芙贵人一力提携,” 提起自家那苦命的女儿,管事男子不觉眼圈都红了, “其实要说我们蝶儿也是够倒霉的,打小我们夫妇俩看她长得聪明伶俐,无论琴棋书画什么才艺都一学就会,一学就通, 就想着我们毕竟是贫苦人家,如果孩子只跟在我们身边,彻底埋没了这孩子异人的天赋,也算是为了孩子着想吧,就千方百计的想将她往高处送。 这不,辛苦准备了这么多年,年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入了容妃的法眼,想法设法送入了宫, 谁能想到,我们蝶儿这脚跟都还没有站稳,那容妃就出了这事,害的蝶儿为此还险些丢了性命。 你说这容妃也是,好端端的,她尊贵的娘娘不做,没事掺合这庆王宫变做什么,这不是凭白连累我们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嘛……” “咳咳……”看那管事男子越说扯的越远,连宫变的事都扯了出来,一旁的雷妈妈赶紧轻咳两声,打断他的话,隐晦提醒道,“祸从口出这句话怕是王管事还不懂吧?有些事是我们这等生如草芥之人能凭口随便议论的吗?” “夫人恕罪,雷妈妈恕罪,是小的多嘴了!” 在雷妈妈的再三提醒下,那管事男子终反应过来,仓促看了赵姨娘一家,赶紧抹了眼角的泪,紧张的不断自打耳光,认错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竟敢一时不顾尊卑,妄议上面,做出此等灭九族之大事,还望……” “行了行了,”见管事男子这般紧张模样,赵姨娘倒是难得大度的很,随意挥了挥手,云淡风轻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话听过也就散了,不会太放在心里的……” “是是是,还是夫人仁慈,竟将我们这些奴才看在眼里,不当作外人。”见赵姨娘如此礼贤下士,竟对自己的话丝毫没计较,那王管事激动的就差膝盖一软,扑通给人跪下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我们夫人既是今天能来见你,和你说这番话,就说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当成外人, 既都是自己人,你说的这些话,我们自是也哪儿说的,就在哪儿了,出了这个屋,一个字也不会再提起,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见男子一副彻底被这边收服,感激涕零的样子,一旁的雷婆子顺着刚才赵姨娘的话,又难得善解人意的从旁拉拢道, “当然了,话说回来,你的这种激动心情,我们自是也能够理解的。 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膝下就只有两个女儿,又长得花儿一样招人喜爱,可不就将全副心思都寄挂在他们心上嘛。 大女儿吧,因为你守着李家,一心想走捷径,就偷着送给那老爷当了小妾, 不料,却时运不济,这么多年,被那么一个手段了得的老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连个一男半女的都没有生下来,眼看着这人老珠黄了,身边仍连个依靠念想都没有。 这小女儿吧,虽然前面好不容易千辛万苦进了宫,想着总能出人头地,让你们老夫妇也跟着沾光过好日子了吧,结果不料又受了那容妃连累,差点丢了命,被扔进冷宫里度日如年、受了这少的罪。 不过,也该着你这小女儿命好,无意中竟撞到了我们芙贵人跟前,结果我们芙贵人在圣上面前三两句话,就将人弄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眼下,只要你好好做事,替我们夫人解了这后顾之忧,除了那祸害,宫里那边你自是放心,只要我们夫人一句话的事,芙贵人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们家蝶儿。 你想啊,依我们芙贵人这恩宠,那怀上龙种还不是早晚之事,到时候她有了身孕不能侍候皇上,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再依着你们家蝶儿的身段长相,及圣上那颗爱乌及乌的心,想来迷倒圣上得到恩宠,那还不是早晚之事。 而只要蝶儿在宫中出了头,当成了贵人,那离你们夫妇俩出人头地,畅想荣华富贵的日子还远吗?” “如此自然甚好,自然甚好!” 由着雷婆子起了头,一想到以后飞黄腾达的好日子,那管事男子不觉又得意的忘了形,搓着手,不觉又扯起了宫里宫外的八卦, “事不相瞒,其实小的这些天在外边也刻意打听了,外面都在传呢,说咱们当今圣上这后宫,什么皇后娘娘、什么这宫那宫的美人,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这么多的神仙人儿,加到一块都没有咱们一个芙贵人得宠, 都传皇上就像长在了这锦绣宫似的,竟日日宿在那里,无论百官怎么催都不肯挪地呢, 看那架势,说不得,下一步只要咱芙贵人一有了身孕,皇上当即就封了咱们贵妃的身份也不一定呢, 还有咱们夫人之事,听说这芙贵人在皇上面前就提了几句,说起您这些年在国公府的辛苦操劳,皇上竟亲自将国公爷叫过去,话里话外的暗示国公爷要善待于您,大有下旨为您封诰命的意思呢…………” “咳咳……,”见管事男子这次一说起来又忘了尊卑,这次倒不待雷婆子再表示提醒,倒是那赵姨娘亲自轻咳两声打断了男子的话, 不过虽面上让那男子闭了口,赵姨娘仍一脸不无得意的谦虚道, “其实话虽是这么说,可有些事咱们当事人心里明白就好, 毕竟这圣旨不还没下呢嘛,既是没到那个时候,所以越是在这紧要关头,诸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少说为妙,毕竟世事多变,谁又能说的定呢。” 087算无遗策(1) “是是是,这些个小的自然都明白,夫人您这就是低调,不喜张扬。 不过夫人您尽管放心,只要以后有着夫人您在这坐镇引路,只要能让我们小蝶有那么出人头地的一天,夫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所有王家人一定都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赵姨娘态度难得如此的亲切,又给这么明确的态度,那管事男子激动的,就差当众掏出自己的一颗心来表衷心了。 “行了行了,你有这颗心就行了,至于衷不衷心的,咱们以后在事上见章程,后边自是有你好好表现的时候……” 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雷婆子再次打断那管事男子的话,看了看窗外的天,隐晦的暗示道, “要说你这奔波了这么远的路程,今天确是该留你在这逗留、玩耍歇息一晚, 只是,咱们这事确实太过紧迫,容不得丝毫耽搁,眼下你这身份又颇为敏感,万一让人发现了,难免会有所猜测,以后怕也会牵扯不清,要不你就……” “小的懂,小的懂,雷妈妈说的有道理,眼下自然是做事最重要,小的这就连夜赶回去,照着夫人的吩咐分毫不差的去执行……”那王管事毕竟也是在高门大宅里混着过日子的人,锣鼓听声,听话听音,自是当即就明白了雷婆子的意思,收拾起激动的心情,转身就欲告辞离去。 不料话说了一半,不知突然想到什么,忽然又面露起了难色,“只是夫人,说起咱们刚才讨论的计划,小人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不知此时当讲不当讲,怕您二位……” “既是双方合作,自然是要放开了一切都摆到桌面上来,你只管讲就是,不必在这吞吞吐吐的……” 见这王管事刚受了表扬,表完衷心,不料一转身的功夫,又开始推三阻四挑起刺来了,正坐的赵姨娘还端在那里喝茶没什么表示,倒见那一旁的雷婆子却十分不爽了, 当即脸一黑,格外生气的警告道, “告诉你王大栓,我们夫人这么些年,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做事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口是心非之人,所以此次合作你最好给放老实些, 要有什么疑惑、或不情愿的地方,现在就赶紧当场讲出来,万不可背后再搞什么小动作,藏什么私心。 如若不然,事后让我们知道的话,毁了你女儿的前程事小,就怕连你们老夫妇俩……” “雷妈妈息怒,雷妈妈息怒!”见这雷婆子三两句话就要翻脸,那王管事当即吓了一头的汗,赶紧上前再三解释道, “雷妈妈您这真的是误会了小的呀,小的怎么可能敢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藏什么私心呢。 既然小的这都千里迢迢偷跑到这里来,自是铁了一颗心要跟随夫人,为夫人效力,为我们小蝶奔前程的呀, 其……其实小的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而已,觉得提出来,看夫人您二位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看怎么处理更合理、更没有后顾之忧……” “有什么疑惑你尽快提,少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兜圈子,什么事我们都想的周周到到,我倒是要看你能提出什么疑惑来?”见王管事绕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雷婆子不耐的斜睨了他一眼,十分不悦的从旁催促道。 “雷妈妈提醒的是,提醒的是。” 看雷婆子变了脸,一脸的不耐烦,那王管事也不敢再掖三藏四了,索性直截了当、单刀直入要害道, “这么说吧,其实这整个寿宴之事,归根结底,小的主要纠结的还是下毒的时机。 您二位想哪,如果按照咱们事先的计划,寿宴开始前,在茶水里就给那两个老家伙提前下了毒, 那如果寿宴刚开始,他们就当众毒性突然发作,直接当着全场客人的面,一头栽倒死了。 说到底,这些年有容妃在,毕竟那李家在江宁一直以来都是响当当的、威风八面的大户人家,就算如今受了牵连,有不少人避讳, 可毕竟人还有那么多财产傍身,世上之人哪有不爱财的,到时候想来只要那老东西大宴宾客请帖一发,自然也还是会有不少面上的人前去做客的呀。 好家伙,大家想想,当时现场这么多人,大家都眼睁睁的看到人是中毒死的, 这要是事后官府再来了,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口红白牙的证着,我们也没法向官府交差,说人其实得的是急病,亦或者找别的什么原由,随便糊弄过去的吧?” “怎么糊弄不过去,你以为我们也像你一样,就只会一根筋做事情,到时候忙乎了半天,羊肉没吃着,还惹一身的骚呀。” 见这王管事纠结了半天,竟只是为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那雷婆子冷笑一声,不无得意的回道, “实不相瞒,关于此事我们夫人这边早就做了周详的安排。 到时候只要那李府的寿宴一正式开始,甚至都不待那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会有人以山贼的名义,从后门进去,直接以索财的名义将人抢走,顺势再在府里放一把火。 那药你也只管放心用就是,根本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情况的,我们前面可是想方设法做了无数的试验,算准了火候的,人服了药后一个时辰药效才发作, 所以退一万步讲,就算寿宴上,他们和众宾客见出了面,唠了半天,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最后也就是浑身无力,没有精神而已,至于那些宾客嘛,最多也只是觉得老两口兴奋过度而至,丝毫看不出破绽的。 而只待将那两老东西被咱们的人劫上山后,更是根本不会再给他们丝毫想翻盘的机会,只待药效一发威,两人就势必当场毙命,全部归西。 所以等人被劫走后,你什么都不要管,更不用多想,只管像平时一样,按步就班的带着人去灭火,然后前点财物,去报官,说那劫匪抢了银子,劫了人,只管让官府缉拿就是……” 088算无遗策(2) “所以等人被劫走后,你什么都不要管,更不用多想,只管去报官,说那劫匪抢了银子,劫了人,只管让官府缉拿就是, 大不了官府山下转一圈,让那几个土匪塞几个钱,将人偷着扔下山了事,回头官府给定个劫匪撕票的结果,人不知鬼不觉的就了了此事……” “不错不错,如此说来,听着确实万无一失的呢,”听了雷婆子的解释,那王管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不过这边刚赞完,却见其眼眸一转,又提出了新的疑惑, “只是小的这边还……还有一点不明白,小的可是还听说,那叶家的大少爷到时候也会前去江宁,为那老东西贺寿的, 您二位可别忘了,他可是打小在我们江宁长大的,两三岁就开始跟着那老爷子学功夫,功夫还是很了不得的呀, 如果这旁人都下了毒,惟独没有他,那后续被纠缠起来,会不会有些棘手呀, 毕竟依他的能力和功夫,一般二般的人,怕是也降不住的吧。 要我说,既是前面都想出法子,好不容易圆过那寿宴前下毒的谎,为什么咱们不当时找个因由,连他一块也下了毒得了, 索性老的小的一块死,倒一了百了…………” “你懂个屁!”这次不待王管事将话完,就见雷婆子已一口啐出来,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为除那祸害有那么简单,一杯毒茶就完事,真一了百了了呀。 说实话,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我们还能让他活到今天?长成现在这么大一个柱子高的大小伙子? 说不得,早在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婴孩时,我们就一碗水将人给悄悄解决了的呀。 你怎么就能这么糊涂,这说破大天来,他和江宁那对老夫妇根上就不同, 江宁那边是那容妃现在倒了,世人当下正是避讳他们李家的时候,就算是贺寿,也只是被请面子上过不去,过去逢场作戏、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所以趁着他们眼下正无人撑腰的时候,人没了也就没了,到时候一没有银子,二没有上面的可靠的人出面主事,哪个官府还会费心费力的追究他的死因,顶多也就是象征性的走走场子,随便糊弄过去了事。 但是那祸害就不同了呀,别看在我们多年的努力营造下,现在其在国公爷及京城众人眼里,早已成为了一个整日不学无术、只会打架闯祸、一无是处的废物, 可就算如此,国公爷再不喜欢,再讨厌他,再打他,那说到底,他也是国公爷亲生的儿子不是,血缘亲情,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呀。 如果真按你刚才说的,到时候真让他也中了毒,这么不清不白的一块死了, 回头尸体找回来,运到京里, 下葬时,依国公爷的为人见地,一眼看过去,自是当即就能发现问题,察觉出不对。 这要是国公爷一发起脾气来,你想起那后果吗? 那追根刨底的,得动用多少官家的能人,说不得到最后,连着江宁那对老夫妇的事也能给连根挖出来呢,到时候咱们大家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啊,竟然还有这层玄机在,看来小的还真是思虑不周,竟一时大意完全没有想到国公爷这茬,” 听雷婆子这一通吓唬,那王管事当即就下白了脸,一脸为难道, “可是既是那祸害一不能下毒,二又不能暗害,那咱们最后要怎么办呀? 万一那两老东西丢了命后,以他们多年的深厚感情,他拿着国公府的身份,不依不饶的拉着官府一通查,那可要怎么办才好?这下毒之事,还不是早晚要败露呀?”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管做你自己的那部分事情就是!” 这边王管事被唬的没了主心骨,眼看乱了阵脚,这边雷婆子倒又大手一挥,一副万事在握的沉着冷静架势, “其实刚才我就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我们夫人早就安排的滴水不漏,环环相扣了,你根本不用有丝毫的担忧和恐惧。 至于你担忧的那个大祸害拉着官府查案嘛,那完全就是杞人忧天而已。 你刚才不是也说嘛,他两三岁就跟着那老爷子舞刀弄棒,功夫了得,二人一向又感情深厚,所以也正因为此,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呀, 你想啊,到时候他一听说那老爷子被绑了票,以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再加上他那个急躁莽撞性子,又仗着自己有几份功夫傍,哪里能想着先去找官府去查,定是想都不想的就会只身往山上冲, 而到了那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夫人在进山的途中,早就重金提前安排了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定是让他也弄个有去无还……” “妙哉妙哉,这么一说,咱们夫人果然是称女诸葛在世都不为过,”听赵姨娘这边早就将一切安排的妥妥的,那男子不由得心中一喜,赶紧拍马屁道, “这夫人所思所虑过的事,这么听着,竟当真天衣无缝,算无遗策,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呢。” “你现在能明白就好,总算还不至于糊涂到家。”见这王管事还算机敏,总算认识到了自家夫人的厉害,雷婆子赶紧从旁再三点拨道, “所以眼下你完全不用做过多考虑,只回去当紧要办的,就是只管让你那大女儿将那些值钱的金银珠宝什么的,都提前收集好,能变卖的就赶紧变卖, 反正到时候死无对账,一把火将李府烧了个底掉,料就是回头老天爷下凡,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是是,夫人和雷妈妈尽管放心,小的回去后当全力以赴,十日后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知晓利害就好,”见事情雷婆子从旁解释的差不多了,那赵姨娘方又放下茶碗,一脸和气的叮嘱道, “只要她们在宫里好了,日后还能少得了咱们的荣华不是, 既是天眼看就要晚了,那我们就不留你了,只你这一路一定要小心,原路来的,还按原路返回,万不可让人发现,你曾进京见过我们……” 089偏见(1) “谢夫人提醒,让您费心了,不过这点小的自是也一早就明白的,其实小的刚才就想好了,本来嘛此次进京,也就只平时几个相熟的知晓而已, 等小的这次回去后,别人再问起,小的仍是称此次进京乃是思念小女亲切,知其如今在宫里过得不如意,身为爱女亲切的老父亲,也就只是想前去看一眼而已, 既是来了一趟没有见到人,也就死了心回来了。” 见赵姨娘不放心,那王管事忙又再三解释,极力保证道, “其实您尽管放心就是了,毕竟小那边是江宁,比不得咱们京城,在天子脚下,消息传得也快,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第二天大街上几乎就传遍了。 在我们江宁,他们定是还都以为我女儿仍被困在那冷宫里呢,所以自然也就没人会怀疑我的行踪的……” 我去,合着说了半天,这神秘的管事原来竟是江宁李府那边过来的,并且听这几人说了半天,话里话外的只提及容妃,及国公爷的亲儿子…… 天,那国公爷的亲儿子,还和容妃有关系的,不……不就是叶伽成吗? 如此,照这么着关系一通下来,那……这帮人密谋的两个老东西,想来就是叶伽成他那外祖和祖母了呀, 而至于那雷婆子口中,句句不离的那个祸害,也定是叶伽成无疑了呀。 听了半天,林飒终于分析出了个大致梗概: 这赵姨娘想趁着容妃出事之际,又仗着宫里有了新的依靠,就意欲除掉江宁李家和叶伽成这些后患, 所以绕了一圈后,就偷偷摸摸的找到了这李府的管事,企图理应外合,趁着李老爷子过寿之际,在茶里提前给他们下毒,将两位老人一块毒死, 然后为了掩人耳目,还让人伪装成土匪进府,一通打劫、放火, 再然后,又利用叶伽成对两位老人的孝心,买通江湖杀手趁机除掉叶伽成…… 我去,果然是世间最毒妇人心,这么一通算下来,可不就是真的万无遗策、滴水不漏了。 并且如果日后当真让她成了事,那她赵姨娘以后可就了不得了, 名义上,不仅除掉了叶伽成,少了后顾之忧,以后自己的儿子稳坐宁国公爷的宝座不说,金钱上,有那王管事和他那做小妾的女儿,这江宁李家的财产也尽数将被她一块搂去, 这样即上了位,又得了财,真真是名利双收的一箭双雕啊。 可是此时这么仔细捋下来,转念再一想前世这叶伽成处处和自己作对,事事针锋相对的讨人厌样子,林飒牙根都不由得又痒痒起来, 她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个叶伽成,前世看着不是过得挺称心如意、一贯很是骄纵傲慢的吗? 怎么不料到了这世,自己意外的这么一搅和,事态竟转变到了这个地步,将他人给逼到了这不堪的境地, 尤其此刻,听到他被赵姨娘等人如此的算计,极有可能在十日后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英年早逝,林飒忽然竟有些不忍,甚至心里有一丝丝小小的愧疚。 偿若宫变时自己不出手,现在肯定还是像前世一样是永康帝在位,那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有那突然得宠的什么芙贵人,而赵姨娘没有这个靠山,自是也不敢随意向叶伽成动手。 只是,林飒更不解的是,赵姨娘他们口中不断提及的,那貌似尊宠无比的芙贵人,又是何许人也呢? 林飒凝眉想了半天,却是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然了,有没有印象,现在都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见事情已大致有了眉目,再加上这边房间里几人商定,大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怕被发现了行踪,林飒便没敢在耽搁,赶在他们前面,抓紧时间率先偷摸下了楼。 到了后院,绕过去,出了偏门,很快就到了那小巷。 不料人到了小巷后,前后这么一望,却又傻眼了。 只里那巷子里仍是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唐婧依,及被她甩丢的那只镶着绿松石的金手镯了。 “咦,婧依这丫头去哪了?只这么一会功夫,总不能她人找到手镯后,又寻不见自己,就率先走了吧?”林飒寻了一圈不见人,一个人悄声嘀咕着。 不料,她这正疑惑着,只听不远处巷口忽然一阵争执声传来。 “不行,说不清楚你不准走,肯定就是你,肯定就是你捡的飒儿那只手镯……”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捡,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男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林飒听不太清楚,判断不出是谁的声,但是那女的声音林飒却是听的真真的, 这如此彪悍,蛮不讲理的女高音,不是唐婧依还能是谁? 虽然此时站在这里只听了两耳朵,不过林飒却是判断的出来,对方应该也不是个善茬,唐婧依说一句,那人就顶一句,所以这场争执下来,唐婧依口头上好像也没有占着什么便宜。 这么一分析,林飒也有些不淡定了,怕唐婧依那火爆脾气一激动起来,真和人发生什么冲突再吃了亏, 心里一急,便疾跑几步,飞奔向那争执的巷口处赶去。 不料,这边好不容易赶到了巷口,待看到那正和唐婧依争执的人时,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怔。 叶伽成…… 我去,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曹操曹操就到呀,刚才还对这人有点内疚呢,没想到人竟真的在这出现了,关键还和唐婧依正吵的不可开胶。 而前面,对于林飒的到来,沉浸在争执中的两人依然毫不知情,仍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着,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这么你来我往的又吵了一会,只见气极了的唐婧依果然不再满足于只动口了,上前一步,先下手为强,一把揪住了叶伽成的衣襟 “你以为,你说不是你,就真的不是你了,你就撇清了,本姑娘就会相信了吗? 我呸,本姑娘信你个大头鬼! 告诉你叶伽成,有本事你就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090偏见(2) “告诉你叶伽成,有本事你就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来…… 如若拿不出,那本姑娘就认定,这绿松石的手镯就是你拿走的?” “我为什么要拿证据?”叶伽成貌似并不想和唐婧依多作纠缠,甩了一下,想挣开唐婧依,但是却并没有成功, 使劲甩吧,又怕弄僵了局面,唐婧依急了,再和自己打起来, 逼的没法,只得气咻咻的回怼唐婧依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既是说我捡的,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没有证据,你又凭什么咬定就是我拿的。” “证据……”唐婧依紧抓着对方的衣襟不撒手,冷笑道, “哈,好你个叶伽成,你不要以为我拿你真的没辙了, 实话告诉你吧,就你平时那一惯的作风,你那爱偷东西的习性,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们可都说了,平时在你们宁国公府,你连你父亲宁国公的东西还偷着拿,四处变卖呢,既是如此得了实惠,尝到了甜头,那你拿别人的又未偿不可?” “唐婧依,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叶伽成初时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此刻在唐婧依提到自己偷东西时,才彻底火大,使上一身的蛮劲,一把甩开唐婧依,扯着嗓子力证道, “我再告诉你们所有人一次,我没有偷过东西,更没有偷过我父亲的!我不许你们这么诬陷我……” 说实话,叶伽成这一嗓子,别说他面前的唐婧依,就连离这么远的林飒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此刻,以一位旁观者的身份这么冷眼看着,林飒忽然发现那叶伽成好像也没有印象中的骄纵蛮不讲理,大约也是被唐婧依的话激到了痛处,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听到那赵姨娘等人的秘密谈话内容,得知那江宁李家尽管经过容妃一事,仍是如此有钱,比传说中的富有的多,而叶伽成平素手头并不差钱,林飒或许也真就信了唐婧依刚才随口道听途说讲出来的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肯定也不能相信,其实叶伽成日子竟过得如此艰难,从小就被人处处算计,栽赃陷害, 亦或者其实前世他也是过得这般不如意,只是自己这边被赵姨娘他们营造出来的假象所迷惑,并不知情而已……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吧,偏见才是世上最具杀伤力的东西,不动一刀一枪,足以将一个人杀的片甲不留…… 林飒站在这边思绪万千,而那边争执中的二人自然不知情。 尤其是唐婧依,被叶伽成一嗓子吼过来,吓了一跳,怔了好半天。 不过向来喜欢遇强则强的她,反应过来后,自是当即又提升了无数分贝,扯着嗓子喊道, “叶伽成,你冲我嚷什么嚷,你偷东西的事是我一个人说的吗?明明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好不好? 好,既然你如此说,死活不承认,此事毕竟我也不在现场,那咱们就暂且放在一边不提。 不过,你也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了,实话告诉你吧,说起飒儿丢的那绿松石手镯一事,其实本姑娘我这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次不用任何人说,也不用任何人传,刚才我可是自己看的真真的,我过来跑到这边巷子口的时候,就是你,正站在直对着我们那雅间的路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直往楼上张望, 你自己说,这半天根本没有什么人经过,飒儿那镯子不是你的捡的,又能是谁?而如果你心里没什么鬼,你又站在这小巷里往上望什么?” “是,我承认,你过来时我确实站在这里,但是我真的没有捡到东西,之所以站在这里张望,只是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确认而已。”撇开府里偷东西之事不提,叶伽成又略略恢复了些平静,压着心中的怒火,还算平心静气的向唐婧依解释道。 “确认?”唐婧依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质问道,“这小巷这么小,就在我们雅间的下面,你有什么好确认的,我怕是确认看那东西是不是从楼下掉下来的吧?” “你……”被唐婧依这么一逼,叶伽成似乎又要爆炸,拳头攥了半天,不过终还是咬了咬牙,强忍道,“算了,我其实心里清楚,你这人虽然脾气差点,但说到底并不是坏人, 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刚才之所以站在这里一再观望确认,其实是因为我刚才经过小巷,无意中看……看到……” “看到? 呵,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倒是说呀?好好编,使劲把谎扯圆了。”唐婧依对叶伽成的话显然只字不信,强行堵住他的路,步步紧逼道,“本姑娘给你机会说,今天咱们说不清楚,谁也不准走……” “说就说,我刚才走到巷口,看到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我非常熟悉的人,我想进一步……” 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林飒其实觉得出,叶伽成之所以这么忍了又忍,只是在他心里认为唐婧依并不是坏人,并且,他此时说这番话,很明显是有意想向唐婧依解释刚才的真相, 只可惜的是,此时先入为主的唐婧依,心中已经被猜疑所占据,急躁性子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听他细解释,不待叶伽成将话说完,就又强行打断道, “熟悉的背影? 我呸,叶伽成你这理由能编的更离谱些吗? 还熟悉的人?那熟悉的人不就是我和飒儿吗? 我可是听说了,宫变那天进城时,你就和飒儿他们兄妹起过冲突。 至于我就更不用说了,前几天的中秋晚宴,因为你对叶昕然的态度我看不惯,我们两个可是在宫里就结结实实干了一仗。 说句托大的话,恐怕在这宁城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叶伽成的德性了吧?像你叶伽成以前这种对自己的骨肉亲情都随意欺负践踏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好。 怎么样?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 “唐婧依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一直以为……” 091偏见(3) “唐婧依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一直以为你既然能和她成为好朋友,一定也是一个心胸坦荡、能透过现象看清本质之人,结果没想到我竟然错了,你其实根本就是长了一个猪脑子而已, 算了,跟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我真的是话不投机,无可奉告。” 叶伽成见和唐婧依说话,简直有种秀才遇到兵、怎么都解释不清的架势,索性也就懒得再说,直接准备放弃离开了。 不料他想离开,唐婧依却不允许,他往左走,唐婧依就从左边堵,他往右走,唐婧依就从右边堵。 叶伽成干脆掉头想回去,唐婧依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道,“你不许走,在不交出飒儿的绿松石手镯之前,你不许离开……” “你松开我,你又不懂我们家里的情况,你能明白什么呀?”唐婧依这一拉,叶伽成是真的急了,一把甩开人,指着唐婧依警告道,“告诉你唐婧依,如果你再这样蛮不讲理,自以为是,当心我可真的动手了……” “动手?来呀,有本事,现在就出手呀,打呀,你以为本姑娘会怕你……”叶伽成火大,唐婧依比她的火更大。 “你……你……”叶伽成彻底被急红了眼,指着唐婧依就要发飙。 而就在两人吵的水火不容,剑拔驽张的当口,就见叶伽成不经意的一抬头,正看到从巷口走过来的林飒, 只见他一怔,脸倏的一红,尴尬的住了口,愣在了那里。 而唐婧依却因为背对着林飒,并不知道叶伽成为何住口,会做此反应,仍继续抓住人逼问道,“你什么你?有本事你倒是说呀。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挺能扯的吗?那就继续狡辩呀?突然定住算什么本事? 啊呀,你现在又脸红什么?你有什么好心虚的,是不是被我全部猜中了,才不好意思的?还有,如果本姑娘刚才没有记错的话,咱们刚才初碰面的时候,我有问你有没有见到飒儿那手镯的时候,你就明明也脸红了? 你自己说,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我脸红?我脸红也是被你歪搅胡缠气的好不好?”叶伽成深吸一口气,努力用还算平和的语气再次强调道, “我再说一遍,真的只是不小心路过这小巷而已,并没有捡到你口中所谓很重要的手镯,我也就想不通了,这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鬼鬼祟祟,变得好像我多么不堪了呢, 算了算了,好男不和女斗,像你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本公子真的无可奉告,也懒得和你再说了,” 叶伽成说着,使劲一甩,可能劲使的有些大,这次彻底甩开了唐婧依,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还要去前面的铁匠铺,取我为外祖父打造的一把匕首,没时间和你废话……” “叶伽成你个大混蛋,有种你不要走,你走就是你怕了。”见叶伽成就这么走了,唐婧依自是不能算完,追在后面大骂道。 骂了两句忽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惊醒道,“糟了,都被他这浑蛋给搅晕了,闹了半天飒儿那镯子不还是没有要回来吗? 不行不行,今天不拿出那镯子,坚决不能让他跑年……” 这么一想,唐婧依还想上前继续去追,不料脚还没迈出去,却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 “婧依,算了,说不定人家真没有拿呢,咱们也不能冤枉好人不是……” “这里就只有他和我两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还好人,就他这德性,如果他是好人,全世界都不可能再有坏了人……”唐婧依想也不想的脱口喊道。 喊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一看,见果然是林飒站在自己身后, 登时一喜,一把抱住林飒道,“咦,飒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问完,又觉得不对,随即笑脸一收,立即又换了个十分严肃的态度质问道,“对了,这么半天你到底都跑哪去了?就这么远的路,只是绕两条街而已,你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我……,”突然被唐婧依一问,林飒一时间脑子还真有些空白,眼眸一转,随口胡诌道,“呃,也没什么啦? 我就是刚才忽然有些肚子疼,就又坐在雅间里喝了两口热茶,缓了一缓, 然后下楼后出了天香阁的大门,又一时迷了方向,走岔了路,这不转了半天,才不容易找到你。” “肚子疼,是又生命了吗?”一听林飒不舒服,唐婧依一改刚才和叶伽成吵架时的彪悍语气,登时拿出大姐姐的姿态关切道,“现在可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呃,已经好了,已经都好了,真的没什么事了。”见唐婧依这紧张的态度,林飒自是赶紧连忙摆手,努力证明自己的无恙。 “哦,没生病就好,吓我一跳,”见林飒真的没什么事,唐婧依这才又想起刚才和叶伽成吵架那茬,拉着林飒吐糟道, “飒儿你给我好好评评理,我刚才跑下来找手镯的时候,这小巷里就他叶伽成一个人,站在这小巷里也就算了,还正对着咱们的雅间,直愣愣的往楼上张望, 然后看到我过来,在下面草丛里寻寻觅觅,找了半天的手镯没找到,人竟然理都不理我,掉头就准备走。 我一问他有没有见到一只镶着绿松石的手镯,是你刚才不小心从楼上丢下来的,他竟然还突然脸红了, 你自己说,这镯子不是他捡到的,还能是谁? 不行不行,他刚才好像说,他去那前面谭记铁匠铺取他打的什么匕首了是吧, 那我就去前面那路口堵着,看他一会往哪跑,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得把那绿松石手镯给你要回来,这个祸是我闯的,我怎么着也得找补回来……” “唐婧依,你不是觉得今天不拿到个手镯,你就不准备算完了,”唐婧依这边正说着,只听边上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林飒回头,就见那叶伽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直愣愣的站在她身后…… 092偏见(4) 此刻见林飒望过来,叶伽成却并不转眸看她,只从怀里掏出一个手镯,直接递给唐婧依道,“喏,我这里就只有这一个手镯,是我外祖母以前送给我的, 你要是实在没办法交差的话,那我拿这个赔给你们就是……” “赔我们?”看到那手镯上面镶着的几颗硕大无比的蓝宝石,唐婧依很是不解,一脸狐疑的看着叶伽成道,“你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该不会是拿假的诓我们的吧, 不行,你先拿过来让我看看,万一……” “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拿走了,咱们以后也就算两清了……”唐婧依这态度显然又伤害到叶伽成,他收起这蓝宝石手镯就准备往怀里揣。 “要要要,谁说我们不要了,甭管真的假的,先拿一个回来再说……”唐婧依一看形势不对,自是不肯再给叶伽成返回的机会,上前毫不犹豫的一把将那手镯给抢了过来。 “婧依你干嘛,我的那个手镯上面是绿松石的,而这个却是蓝宝石的,这明明不是我丢的那一个,”见唐婧依这态度,林飒都有些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道,“你不要拿别人的东西,这样不好,要不咱们还是还给人家吧?” “怎么不好?”唐婧依斜眼狠瞪了林飒一下,抱着那手镯不肯撒手,将林飒往旁边挤了挤,背过身去避开那叶伽成的视线小声道, “你懂什么?他那能有什么好东西,八成这手镯又是假的,亦或者是他偷的宁国公的或赵姨娘的也不一定呢。 反正甭管从哪来的吧,咱们能得到一个是一个,既然咱们那个绿松石的手镯找不到,那就拿这个蓝宝石的冒充,你以后就权当这个就是你那怡姐姐送给你的吧。” 说着,还欲拿过林飒的手腕往上面套,“来,快戴上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哎呀婧依,你这样真的不行,”见唐婧依这样,林飒自是挣扎着不肯就范,“眼下虽然我们的丢了,可是这个并不是我们的呀, 还有,你对人家这态度也不公平,咱们又没有亲眼见他偷过东西什么,你不能这么人云亦云的给他定罪,这样真的很伤人自尊的。” “切,就他那个人,欺负人家赵姨娘和亲妹子叶昕然的时候,那么嚣张,他能想到自尊这个词才对” 唐婧依可不给林飒反悔的机会,一把抓过好的手腕,毫不犹豫的套了上去, 套完,两眼一亮,还惊喜道,“别说飒儿,快看,这个好像比那个绿松石的更适合你呢,戴上刚刚合适,不大也不小……” “婧依你……,好吧,我真是无语了……”林飒本还想继续和唐婧依讲道理,可是一听到唐婧依无意提到赵姨娘和叶昕然,也是心里忽然一惊,方又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谈话, 毕竟可是事关几条人命的大事,所以自然得想办法赶紧提醒一下叶伽成才对。 再说了,依唐婧依的性子,自然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还这手镯不是,否则的话,她还不得给自己闹翻天呀。 这么一想,林飒就暂且不提那手镯的事,只故意转移放题,欲支开唐婧依道,“对了婧依,我亲自绣的那兰花帕子呢,你带了没?我用一下?” “帕子……”唐婧依一怔,自是不理解林飒忽然提那帕子干什么,一头雾水道,“帕子我没有带啊,不是应该在楼上天香阁的雅间吗?” “呃,楼上没有!”林飒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 “怎么可能,我记得我明明随手放在了那桌子上了呀,怎么可能会没有?”唐婧依盯着林飒,一脸的不可思议。 “真的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刚才在楼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林飒故意做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催促唐婧依道, “哎呀,婧依,我的好姐姐,你也知道那帕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可是我第一次刺绣的杰作,是很有纪念意见的,拜托你回去帮我找一下好不好?”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明明我就放在桌子上了,压根就不会丢的……”唐婧依本还想据理力争, 不料转念一想,又突然放弃道,“算了,你在这等着我,我还是先回去上楼找找再说吧。” 说着,再没理林飒,转身大步走远了。 “既然您……二位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这边叶伽成待唐婧依跑远了,看这里只剩了他和林飒两个人在这,仓促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也转身离开。 不料,他人还没转过身,就被林飒突然喊住了, “喂,你别走,你的镯子,还你……”林飒说着,就欲去撸手腕上的那蓝宝石镯子。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手镯戴的时候很顺手,唰一下就上去了,轮到往下撸了,却很不给面子,好像故意和她做对似的,林飒撸了半天,硬是卡在那没有不肯掉下来, 直急得林飒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什么情况?你这镯子不是说你祖母送你的吗?怎么会戴到我这腕上都取不下来了,你平时没有戴过呀……” “没……没戴过……”叶伽成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见林飒手腕弄的都通红了,仍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赶紧出声阻止道, “那个,去不掉就算了,要不……就先戴在你手腕上,你暂且帮着保管吧,” 可能是怕林飒不同意,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另外,你放心,你的镯子我会帮你找到的,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捡走的,回头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的,等拿到了你原来的镯子后,到时候你再把这个还我也不迟, 这样,两厢一算下来的话,有你原来那个绿松石的手镯在我这压着,其实我也不吃亏……” “这样啊……”看叶伽成说的貌似很有诚意,而眼下自己一时半会还真去不掉这蓝宝石手镯,林飒遂只好妥协道, “既是你如此说,那我就先收下,谢谢你了。其实,你只要尽力就好,不用有什么负担,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也就是一只镯子而已,没什么大关系的……” 093提醒(1) “其实,你只要尽力就好,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也就是一只镯子而已,没什么大关系的……” “嗯,我知道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就行。”叶伽成点了点头,想到林飒刚才私下劝唐婧依的话,又不禁感激道, “不过在此我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直到现在还肯相信我。” “这个你倒不用谢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嘛,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会明白的,你坚持做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知道眼下叶伽成处境坚难,内心肯定不好受,林飒想了想,又变相开导安慰他道,“人嘛,关于名和誉什么的,其实你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咱们年纪还小,既然有些事已经形成事实,暂时无法改变,那就让周围那些流言蜚语统统扔到一边,就当是天上吹的风,让他们吹他们的,你不去管它们就是。 咱就权当吃一堑长一智,记着下次别在犯同样的错误,被同一颗石子再绊倒就行了。 人呢,其实你自己到了一定的境界,或者名声真如他们所愿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说的多了,自然也就不再说了……” “嗯,好,你的话我都记着了。”叶伽成点了点头,这次倒是出乎想象的给面子,林飒说,他就在那静静的听,似乎将他的话全都给听到了心里去。 听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忽然有些面带难色道,“那……那个天色确实不早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我和谭记铁匠铺那边约好了的,新打了一样东西,是准备送给别人的礼物,我要赶紧去看一下有没有打好,或者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真心送的礼物,所以还是希望东西能尽量完美些……” “礼物?”林飒一怔,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打断叶伽成的话,尝试着确认道, “不知你可否方便告诉我,你……你打造的那件礼物可是送你外祖父的,他可是半月后就要过寿设宴了?” 见林飒半天都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叶伽成本只是有些意外,可是待听清她接下来嘴里说的话,那张脸迅速就变成了震惊, 圆瞪着眼睛紧盯着林飒,一脸不可思议盯着林飒,“你……你怎么会晓得这些,你是如何知道我外祖父的生辰日的?天哪,这太难以想象了。”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吧?”林飒挥了挥手,一副并不想细谈的架势,直截了当道,“你只管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江宁给他过寿?” 其实并不是林飒有意隐瞒叶伽成,而是鉴于她前世和叶伽成打交道的经验,这个人确实如赵姨娘她们所说,是个急脾气、做事爱冲动,喜欢感情用事, 再加上眼下年龄确实还小,能力又有限,所以有些事不和他说还好,如果一旦告诉他,依他那存不气的性子,回头势必会找赵姨娘等人当面对峙,然后一通大闹。 当然,结果也可想而知,最后他叶伽成被安个捕风捉影的罪名,落不着一点好不说,还有可能激得赵姨娘等人狗急跳墙,情急之下索性采取更极端的方式速战速决,亦或让那王管事直接下毒将人先毒死完事, 这样的话,林飒现在这一番辛苦下来,可就真双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可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直截了当的问吧,又感觉好突兀,以至于她这话出了口,叶伽成莫名其妙又盯着她看了半天, 那神情,不知道的准还以为林飒葫芦里卖着什么准备毒死他的药呢。 “呃,那个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也……就是想在此提前预祝你外祖侠他老人家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而已。”顶着叶伽成奇怪探究的眼神,林飒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掩饰的解释道。 “谢谢,祖父如果知道你的心意,一定会特别高兴的。那个我真的还有事,就先走了。”看林飒半天只憋出来个这些无关疼痒的话,根本无意和自己说太多,叶伽成也就没有深究,表达完谢意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你先别走,你先别走,我找你当然不只是这些啦……”见叶伽成一点防备都没有,也没有将自己的话当回事,林飒情急之下自是赶紧又拉住了人, 不管如何,既是听到了赵姨娘那残无人性的阴谋,她总要提醒一下对方才是,若非如此,无论如何她良心上是过意不去的。 这么想着,林飒就尝试着企图透露一二,以经起叶伽成的注意, “当……当然不只是这些,其实我刚才在楼上,是无意中发……发现……” 林飒是好意想提醒,但是呢,因为提前又没有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情急之下,说话就有些犹犹豫豫…… 可是她这吞吞吐吐、欲言又上的神情,看在叶伽成眼里,却又产生了误会, 他以为林飒也是和唐婧依一样,在楼上看到刚才只有自己一个人经过这里,所以才有所怀疑那手镯是自己捡到的, 遂也不觉带着几分怨气,想也不想的就打断林飒的话,澄清道,“你其实是想说你从楼上窗口丢那绿松石手镯的事吧, 不好意思,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到的,但是事实是,你那镯子我真的没有捡到……” “不……不是镯子的事,我的意思是……”看两人越说差的越多,以至于叶伽成都误了自己,林飒真的急的头上都汗都冒出来了,怕再耽搁再去,再弄巧成人民币,叶伽成反倒不信了自己。 咬了咬牙,遂也就一狠心,不顾三七二十一的隐晦提醒道,“那个,我其实是还想说,最近世道有些不是很太平, 你……你外祖父他……过寿设宴的时候,你们最好能低调些, 嗯,最好能提前做些准备什么的,以……以防……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或者是不三不四的人闯进去。 毕竟嘛,树大招风……” 094提醒(2) “毕竟嘛,树大招风,人有的时候名气太好,可能难免会有引起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的注意,比如绿林人士什么的,也说不定不是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见林飒东扯一句,西拉一句,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提到绿林好汉什么的,叶伽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想了半天,方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容妃娘娘的事,怕我们宫里没了靠山,担心我祖父他们的安危,怕别人寿宴时趁虚而入是吧。 哈哈,我只能说你真的是想多了,我外祖功夫很好的,我就是从小跟着他学的剑法, 还有我这次为他准备的礼物,其实就是一把稀世的玄铁匕首,削铁如泥,用着特别带劲。 再说了,我们此次也就是只在家里设个宴,随便请些亲朋好友过个寿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你就不用瞎担心了……” “万一有内贼呢?”看叶伽成如此武断乐观,根本没把自己的提醒听进心里去,引起一丁点的重视,林飒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想过没有,万一坏人他们是内外勾结呢,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 “内外勾结……”叶伽成一怔,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抬头望了望那不远处的天香阁,登时一改方才的玩笑语气,一脸的警惕,认真的盯着林飒问道,“不是,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或者从哪里无意中听到了什么?” “你别管我是从哪听到的吧,反正劝你们小心为上,或许有些人真的不想让你太平,觉得你们挡了她们的道呢……,”林飒仍是坚持刚才的决定,有些话点到为止,提醒一下即可,并不想将实情全盘告诉叶伽成, 想了想,又怕说的太少,叶伽成没往心里去,遂又补充道,“其实我不告诉你,并不是不想帮你,或者不相信你,恰恰相反,我是真的想要帮你,所以才没有把实情告诉你,把你冲动之下,做出不该做的事,反倒将事情恶化。 嗯,总之吧,我想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我的意思就是,你去了江宁后,切记避开所有人私下提醒你外祖父祖母,让他们此次寿宴万分小心,以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可能越是身边看着安全无害的人,说不定做出来的事才最伤人呢。” “我知道了,其实有些人的想法我自己也早就看出来一些猫腻了,毕竟吃过这么多的亏,如果一点经验教训也总结不到,那我这些年也就算是白活了。” 听了林飒的话,叶伽成苦笑一声,也和盘托出道, “其实实不相满,我刚才站在这小巷里往天香阁楼上望,最初我真的不是针对你们,而是我刚才无意中从那岔路口过,正看到有人从这小巷里过去,从偏门进到天香阁,而看那背影,我几乎可以断定是我们府中之人。 不过吧,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你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辜负你的提醒的……” “既然你提前能有所察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见原来不只自己,那叶伽成也已经发现了一些苗头,林飒这些颗登时就放下了不少, 不过一想毕竟事关重大,再加上叶伽成性子有些不靠谱,思虑再三,又忍不住再次提醒道,“那个,我最后再说一句,毕竟你在明,敌在暗,你以后做事切忌冲动行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嗯,我会谨记的,我已经做了决定,明天一早就提前去江宁,看来祖父这个寿宴,注定要过的不太平了。 既如此,那我就真的先走了。” 说完,叶伽成真的走了。 微风吹过,树上有几片落叶飘飘荡荡从他身上划过,那背景看着,像个勇士一样,孤身中又带着些坚定。 林飒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心情低落。 或许每个人本来就有很多面的,只是前世,他选择让自己看到的是那纨绔的一面,并没有发现他真正的一面而已吧。抬头望着空中的落叶,林飒默默的想道。 “喂,你看什么呢,这天上难道有花吗?”林飒正看的入神,只听身旁突然传来一个打趣的声音,直吓了她一跳。 一转头,就见唐婧依不知何时过来了,此时站在旁边,正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一脸的坏笑,“哎,刚才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半天, 还有,你最后叮嘱他那些话,什么你在明,敌在暗,凡事三思而后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上楼找帕子去了吗?”林飒并不想将唐婧依也牵扯到叶府的恩怨中来,遂生硬的转移话题道,“还是帕子已经找到了?快拿来让我看看。” 不料人唐婧依眼一翻,压根不上她的当,一脸的精明道,“切,上楼找帕子? 我的林小姐,你真以为我是傻的啊,真听不出来,你刚才找那么低级的借口,其实是想把我支走,有话和叶伽成说呀。 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没有走,就躲在你刚才站的地方,偷偷看着。 只是你们都只想着说事,并没有回头看到我而已。” “好,就你聪明。我们的唐大小姐,都快赶上包青天了,连这话都听出来了,实了不得了不得。”见唐婧依一脸的得瑟,林飒扯了扯嘴角,勉强配合道。 “那是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这小机灵多了,我还不得试着长点心眼啊。怎么样?我这水平不错吧,是不是一下就偷学出师了呀?” 唐婧依可不管这些,她那性子,天生就有自动屏蔽坏话的功夫,所以林飒的话到了她耳里,自是又就全变成了夸奖,喜的人是一脸的眉飞色舞。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针对刚才看到的奇葩情景,唐婧依可没准备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对了飒儿,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呀?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这叶伽成这么有话说了,这完全不应该呀,如果我没有记错……” 095众口铄金(1)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这叶伽成这么有话说了,这完全不应该呀,如果我没有记错,可是有人跟我说过,就宫变那天,你和你哥从他们府门前路过时,你还和他起过冲突差点干仗呢, 快说说……说说,到底是什么契机,让你如此善恶不分,把他那种人,都能从敌人变成朋友了?” “哎呀,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啦,哪有什么敌人什么朋友的,真的没什么具体的意思,我也就是听到他要去江宁,那么远的路随口叮嘱两句而已,”林飒避重就轻的敷衍唐婧依道。 说了两句,忽然想起唐婧依刚才对叶伽成的态度,又忍不住好奇道, “不过话说回来,婧依你倒是也给我分析分析, 你说这叶伽成,以前看着不是还可以吗,也就是看着脾气暴躁点而已,完全不应该有什么致命的问题呀? 怎么这次一见,你对他忽然就有了那么大的偏见呢?他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不堪的样子了?” “变成哪样了,他一直都是这样不堪好不好……” 提到叶伽成,唐婧依显然是一脸的嫌弃,啪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骂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不该骂他,不该和他吵架呀? 我告诉你,他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全都是他平时自己作的,活该! 你还真别嫌我这次说话不中听,实话给你讲,我下次再见到他,有可能还真就不和他吵了,吵架多费事呀,还一点事都解决不了, 下次再看到他,我干脆就直接动手,上鞭子狠抽他一顿才对……” “停停停…… 我亲爱的婧依小姐,人家叶伽成怎么着你了呀,你至于这么越说越过份,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吗?” 看唐婧依一副不依不饶的,摞起狠话就没完的样子,林飒赶紧喊停道, “还有刚才也是,你还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人家解释的机会。 我说婧依,你这样可真有点过了份哈, 人家说没有拿就没有拿呗,你干嘛非逼着他承认呢, 甚至到最后,你竟然还厚着脸皮拿走人家的镯子直接给我, 你刚才话里话外将他说的那么不堪,难道我们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直接拿过人家长辈给的礼物据为己有,这些就是一个君子应该有的所作所为吗?” “飒儿你懂什么?这种人,不逼他怎么行?” 看林飒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话里话外的替叶伽成鸣不平,把个唐婧依急的呀,拉着林飒急不可耐的解释道, “我给你说呀,那叶伽成现在可是品行恶劣的很,别说捡到你的东西不还,就他们府里的东西,他都不止一次偷呢? 听说前几天,宁国公在书房里丢了一个把剑,整个国公府的人满世界的疯找,到最后,还是一个婆子在他房间里找到的, 结果一问他还不承认,直气得宁国公狠狠把他打了一顿,听说躺在床上半个月才下得了床, 结果呢,还不是这两天一出来就惹这种事,捡了你的镯子就不想还,一再抵赖…… 还有他刚才提的那玄铁匕首,口口声声是准备送他外祖父的生辰礼物,我给你说,这事我可是早就知道了,前段时间那赵姨娘就和我们讲过,说这匕首是他价值连城花重金打造的,一件礼物,就生生快抵上小半个国公府的家产了。 你自己说,他一个孩子家家的,打哪来的银子,还不是偷的宁国公的东西,变换的。 甚……甚至呀,我听叶昕然还说,他以前在江宁老家的时候,十来岁就跟着他祖父光顾那花街柳巷,时不时的尝个新鲜什么。 这不回来没多久,府里的丫环很快就被他祸祸了个遍,赵姨娘没办法,只得默默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看着品行端庄能收房的就收房,实在太过狐媚的,能赶走的就赶走, 就这,老的祸祸完了,见一时半会没有新人进,他就又急了, 结果也是巧了,正赶上昕然她表妹有一次过来到他们家,再加上她那表妹长得也还算水灵,确实有几分姿色吧。 那家伙呀,你是不知道,叶伽成一看到人家,简直就像恶狼看到了小白兔,扑上去就拉人家的手,抱住人直把人家往他屋里拖。 真吓得那表妹当即脸色惨白,哇一声大哭了起来,要不是赵姨娘她们娘俩经过,还不定给惹出什么祸呢。 就这样,赵姨娘还给她捂着盖着,生怕事情传出去后,影响他以后找媳妇什么的。 所以说呀,我们现在知道的,传出来的,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好多人赵姨娘都给他捂着呢,就他那劣迹,一时半会根本说不清呢。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说就这么一个人,又贪财,又好色,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不放过,都下的去毒手, 他能有什么好,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听唐婧依在自己的劝导下,不仅没有丝毫反省,三言两句的,还越说越严重了,林飒明显一怔。 虽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叶伽成这人也一直没什么好感吧,甚至前世两人还处处做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死对头, 但是,却也仅仅只限于看不惯他的傲慢和张狂而已,和唐婧依说的这些什么偷东西、占表妹便宜、眠花宿柳的人品,完全八杆子和叶伽成那人都打不到一块呀。 不对,林飒是越想也越觉得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传着传着,众口铄金,就把人给传变味了呢。 别人吧,她是不可能一个一个的去细问劝说,但是唐婧依作为自己的好朋友,林飒自是有提醒的义务,遂想也不想的就出声开导道, “婧依,你这么不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 有些事,我们没有亲眼见,咱不能这么人云亦云的,把人往坏了讲,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咱最起码要做到,背后只说人是,不说人非不是……” “怎么了?他都这么做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想了,这么说了?” 096众口铄金(2) “怎么了?他都这么做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想了,这么说怎么了?” 见林飒到了现在还在替叶伽成说话,话里话外的说自己不对,唐婧依也真有些急了,忍不住质问林飒道, “飒儿,我可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不肯相信我的话呢。 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怕是整个宁城的人都这么想他,议论他,大街小巷的,连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的,都是他叶伽成的劣迹好不好,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他真没什么问题,那么大家会这么乐此不疲的议论他吗……” “整个宁城?不至于吧?你都是从哪听说的?”林飒越听越不对劲,一开始她以为,或者就只是唐婧依一个人对他有偏见,亦或者也是在赵姨娘那个小小的社交范围之内,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闹这么大,传的这么广,竟然扩大到了老百姓中间去了。 “你说从哪,就前段时间你们生病那几天,宫里举行中秋夜宴时大家听说的呗, 就这些事,还是别人听到风声,追问的赵姨娘和叶昕然了。两人本都还不愿意提,是被追问的急了,那赵姨娘迫不得已才和大家说的, 那听下来,一桩桩、一件件事,可全都是铁板钉钉、不争的事实呢……” 唐婧依说完,还不忘一脸担忧的,掉过头来反提醒林飒道, “告诉你飒儿,就叶伽成这种人,从小就侍强凌弱,欺负庶妹,现在倒好,连东西也偷上了,根本就学不好,你可不要被他的假象说迷惑,看着人长得一表人才,就觉得是好人了。 你以后没有我在旁边的话,可不许单独和他见面,更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说那么多的话,万一他哪天一时色起,迷了心窍,也对你做了非分的事,那可怎么办呢……” “我被假象迷惑……”见唐婧依虽然是出于好心,但是却越说越离谱,林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遂不得狠下心揭穿赵姨娘她们道,“婧依,我看被假象迷惑的应该是你吧, 你也不想想,这些话都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谁?”唐婧依一怔,初时并没有参透林飒问这话的意思,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赵姨娘呀。” “对呀,那你再好好想想,那赵姨娘是谁呀,她又是什么身份?”林飒循循善诱的继续开导唐婧依道。 “什么身份?自然是宁国公的小妾呀,”唐婧依又张嘴就来,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不都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嘛。” “那赵姨娘其实是宁国公的亲表妹,两人曾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年少时就早早订了婚约,这事你可知情?”林飒微微一笑,继续深入问道。 “啊……,两人青梅竹马,年少时就订过婚约,那她后来怎么会成了小妾呢?” 听到从林飒嘴里突然蹦出个人,唐婧依不由得也是大惊,不可思议道, “你还别说,我以前就只知道那赵姨娘得宠,这么多年宁国公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尤其是从那叶伽成的母亲去世后,就由她一直里里外外的打理着整个国公府, 却根本没听说过,宁国公和赵姨娘竟然在年轻时还有这段呢?” “怎么没有,只是他们都不愿意说罢了。 以前有容妃在,大家都顾着她的面子,宁国公不敢提这茬,李家的人不愿提这茬,而赵姨娘呢,更是不愿意提那段到了现在还让她伤心、觉得耻辱的往事。”林飒轻叹一声幽幽道。 不过既是准备将这些辛秘都告诉唐婧依,让她不再被人迷惑,看清事情的真相,那林飒自然就要找个有说服力的由头, “其实这些事我原本也不知道,也是前几日在家说话时,祖母无意间和我提起的。”林飒眼眸一转,索性搬出大长公主道, “祖母说,那赵姨娘本是宁国公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打小感情笃厚,一早双方老人就私下订了婚约。 可不料眼看长大成了人,马上就要到成亲的日子了,临了临了快出嫁时,却被容妃横插一脚,在皇上面前提议,想将自己温柔善良的堂妹介绍给宁国公。 而那宁国公呢,当时刚刚袭了爵,地位不稳,正值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境地,一听竟然还有此等好事事, 既想获得容妃的支持、又贪恋他们江宁李家的财产的他,就毫不犹豫的找到容妃,瞒下了已订婚的事情,主动迎娶了叶伽成的母亲,做了国公夫人。 直到婚后夫人怀上了叶伽成,其才又以府里没人打理、自己少人侍候为由,想方设法把赵姨娘这个表妹以小妾的身份迎进来。 而那叶伽成的母亲因为初来乍到,对一些旧事并不知情,被宁国公花言巧语一诓哄,也就欣然应允了。” “我去,这么说下来,那宁国公的为人,应该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光明磊落,其实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啊?”听到这闻所未闻的陈年往事,唐婧依不由得开口感叹道。 “我觉得应该不只是宁国公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宁国公府的其他人,也都是擅于伪装,做些表里不一的事情的。”林飒苦涩一笑,继续介绍道,“只可怜了宁国公夫人一个人,满怀憧憬的嫁过来,以为自己找到的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夫君,不料,刚生下儿子,就一命归了西。 至于赵姨娘那边嘛,就更不用说了,你想啊,两人当年有着这层原因,那赵姨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成了亲,亲娘子本该是自己的,临了临了却换成了别的人,而她自己再入府时,也生生从当家夫人变成了小妾的身份, 有这些弯弯绕在这里,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憎恨叶伽成的母亲?怎么可能会真的如她所言,事事替叶伽成遮掩,待他比亲生儿子还亲? 现在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赵姨娘在宁国公当家打理了这么多年……” 097手段了得的芙贵人(1) “现在的情况就更不用说了,赵姨娘在宁国公当家打理了这么多年,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眼下还有了自己的儿子,根基牢固, 这些优渥的条件,甚至一度让她以为,她已经是真正的国公夫人了,几乎已经翻过来了身,成功洗白了当年未被迎娶的耻辱。 可是前几年叶伽成不在宁城,被送到了江宁外祖家还好说,她还能自欺欺人的隐瞒下去,但是眼下,叶伽成却突然回来了,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大小伙子赤裸裸的出现在大家眼前,这关于嫡庶身份之事就又被迫摆到了桌面上。 不仅她自己被旧事重提,将小妾的身份不得不败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就连她那儿子,也从以前耀武扬威的大少爷,生生变成了庶子,被人低看几眼,为此不知道向她闹了多少次。 同在一个屋檐下,新仇旧怨加到一块,她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恨,进而希望叶伽成名誉扫地,口碑衰到家……” “那要是依你这么一说,此事可就大有玄机了,或许还真的有别的隐情也不一定呢?” 唐婧依倒是上道,再加上脑子灵光,这些年往宫里跑的又勤,宫里宫外的辛秘也听说的不少,林飒将这层关系层层剥开往她面前一摆,人立即就意识到了关键点所在,甚至还大胆的八卦猜测道, “飒儿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那赵姨娘为了将来让自己的儿子能继承国公之位,以报当年自己的耻辱,私下里就偷着做一些阴暗歹毒的事,反过来迫害叶伽成…… “对呀,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两人本就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再加上他们又完全站在了对立面,所以说,那赵姨娘的话咱们怎么自然是不能信的。 包括你刚才说的,中秋宴上她给你们讲的那些事情,掉过头如果你再从另一个角度看,显然赵姨娘和那叶昕然的话有着不少的漏洞。 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那赵姨娘打理国公府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扶正,那也是有不小的权利呢,在府里几乎是只手遮天,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像她说的情况,叶伽成不仅三天两头的欺负她的女儿,还将府里的丫环肆无忌惮的给祸祸了一个遍。 初来乍到的叶伽成,一不受宁国公的疼爱,动不动非打既骂,二又在这京城无依无靠,以前好歹有个容妃吧,现在也早已香消玉勋。你说他是从哪来的这个勇气,日常欺负叶昕然不说,竟然连她的表妹都敢下毒手?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这个贼胆,是个瞻前不顾后,好色不要命的家伙,可是那赵姨娘又是干什么吃的。国公府不是她一直在掌管吗? 当叶伽成伤害了第一个丫环之后,难道她不就应该采取行动了吗? 最起码在府里稍加看管,将他周围的人全变成有些功夫的小厮之类的,那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他叶伽成就算想下手,也没得机会了呀? 怎么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祸祸个没完……” “嗯,这么说来,如果事实真如你分析的这样的话,那此事确实猫腻大了, 尤其是赵姨娘和容妃、及叶伽成的母亲还有这层恩怨旧仇,那赵姨娘的话确实要大大打些折扣,自是不能完全相信的。” 在林飒的循循善诱下,唐婧依这立场转换的倒是够快,不仅怀疑起了赵姨娘,甚至想起叶伽成以后的日子,一度连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不无担心道, “哎呀,如果这事情真如咱们预测的这样,那赵姨娘真对叶伽成积怨多年,一心想要报复他的话,那叶伽成以后的日子恐怕得更难了……” “更难……”见唐婧依突然冒出句这,现在倒轮到林飒怔住了,“这话你又如何说起?” “你想啊,那赵姨娘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妾,就把他叶伽成搞成了这样,臭名远场整个京城,那若再等上几天,一旦赵姨娘扶了正,成为真真正正的国公夫人,那还不得一碗毒药把叶伽成给暗害了呀……” 天,这个唐婧依还真成了金口玉言了,一嘴就叨出了真相,想刚才自己楼上偷听到的对话,赵姨娘心里可不将这个毒死人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一千一万遍了,只是以前没找到机会下手而已。 “你这话也不完全对吧,”林飒自然没敢将心中所想据实说出,只是思忖着换一个角度和唐婧依聊道,“那赵姨娘一个小妾出身,娘家又早已败落,她哪有那么容易扶正呀, 若非不然,如果好扶正的话,那叶伽成母亲去世了这么多年,她在宁国公那里又这么得宠,那这么些年下来,她不是早就扶了吗?” “你懂什么?人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唐婧依撇了撇嘴,并不赞同林飒的说法,还据理力争道, “首先,现在当政的是永顺帝,而不是以前的永康帝,而叶伽成的姨母容妃娘娘现也已香消玉勋。 其实,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人家赵姨娘的亲妹子,现在在宫中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人可是红遍后宫、最得皇上盛宠的芙贵人, 据说一个月有三十天,皇上能在她那宿上至少二十天呢……” “芙贵人……”林飒一怔,又是这个芙贵人, 思及此,遂忍不住拉着唐婧依打听道,“我还正想问你呢,这芙贵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前面选秀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听人提过她呀?她是哪家哪户的小姐?若非长得真是貌如天仙不成?” “说起这芙贵人,有没有美若天仙说不好,但长得是确是还很不错的, 不过有一点可能要大大出乎的你的意料,其实进宫前其根本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待嫁小姐,而是早就是一位嫁过人的妇人了。” 提起这些宫闱秘密,唐婧依瞬间又来了兴致,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遂将林飒拉到一旁,小声交代道,“你这段时间在府里养病是有所不知,这赵芙儿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赵姨娘同父异母的妹子……” 098手段了得的芙贵人(2) “你这段时间在府里养病、鲜少出来并不知情,这赵芙儿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赵姨娘同父异母的妹子,并且啊,还是庶出。 也就是因为她这个身份,所以赵家就没有在京里为她找人家,一年前偷偷摸摸着将她嫁给了江南一个富庶的大户人家,结果今年春天,人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啊,竟然不仅成了亲,还生了双胞胎儿子,那她是如何进的宫?还成了宠妃的呀?”听唐婧依说到这,林飒不由得惊叹道。 “这你就得听我慢慢讲了。”看林飒一脸的求知欲,唐婧依十分有成就感的继续道, “这事啊,具体还得从前段时间宫变时说起, 当时不是永康帝大寿嘛,那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情啊,尤其是咱们京都,那更是处处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那赵芙儿呢,也是个闲不住、爱凑热闹的性子,再加上其夫君手里也确实有点闲钱,看在双胞胎儿子的份上,再加上赵芙儿软磨硬泡,心里一高兴,就带着赵芙儿进京来凑热闹,顺便呢,还选了不少的礼物,准备到国公府来走走亲戚、串串门。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走了一半,刚进了京城,迎面就碰到了庆王的叛军, 对方一见他们夫妇带着那么多家丁,还拉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如此大的阵仗,还以为是哪个显赫人家的,冲过来不论青红皂白,直接就将她那夫君给砍了,也是得亏赵芙儿命大,躲到了马车底,这才躲过一劫。” “啊,竟然不止嫁过人,还是个寡妇……”听到赵芙儿这遭遇,林飒更不可思议了,追问道,“可是就算夫君没有了,她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呢嘛,那她不在家里照看儿子,怎么会就成了宫里得宠的芙贵人呢?” “所以说呀,要不就说这赵芙儿手段了得,为人厉害嘛,本来刚失了丈夫,又被夫家以扫把星名义赶了出来,还扣着她那对双胞胎儿子不让见。 按说这些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那还不得度日如年,整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吗? 结果你猜怎么着……” 显然,说起这赵芙儿的传奇遭遇,就连唐婧依这个知情人,也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十分费解。 “结果怎么着?”林飒来了兴致倒是挺配合,唐婧依一顿,她就赶紧出声追问道。 “结果不料其回京没两天,正愁没有落脚之地呢,阴错阳差的,在客栈里就遇着了微服私访的永顺帝, 也是该着她幸运,人永顺帝竟然还对她一见钟情。” 说起二人遭遇的场景,唐婧依自己这个解说人都惊的不要不要的,用夸张的语气继续介绍道, “飒儿,你是没听说那些传说,据那客栈小哥偷着讲,乖乖类,就那两人一见面,那绝对是干柴烈火,一发就不可收拾,只接触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永顺帝当天就留在了她那里。 而永顺帝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只过了两天就迅速将她给迎进了宫,随后还封了贵人,赐了锦绣宫, 更关键的是,人还坚持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对其盛宠不衰,夜夜宿在她那里都不带挪地的。 所以说现在后宫里,什么皇后、贵妃呀,全都是摆设,加在一块没她一个人得宠。所以呀,有这芙贵人撑腰,那赵姨娘扶正还不是这几天的事…… 不过你说这事,还真是越想越奇怪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寡妇,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如此轻易的就打败了后宫三千佳丽,一堆的大家闺秀,独得了恩宠呢……” 毕竟是关于别人的八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不仅唐婧依讲的起劲,林飒也听得入迷。 不过话说回来,听归听,林飒心里却是没有唐婧依那些困惑和疑虑, 毕竟前世司徒允作为司徒昊的主要对手,林飒也和他斗志斗勇、深入调查研究了那么多年,所以对他喜好妇人的特殊癖好,林飒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特别是眼下,将这些用在这赵芙儿身上,自然也就将独宠佳人的原因迎刃而解了。 不过抬眼一看唐婧依那拧在一团的眉头,林飒也实在不忍心让她在这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精力,遂思忖着酌量提醒道,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好奇的,你见怪不怪就好,其实能有这种事出现。无非也就是两种情况: 一嘛,就像你说的,那赵芙儿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让男人对她神魂颠倒, 二呢,如果不是赵芙儿的问题,那就有可能是上面那位的问题了,说不定,人家就压根就不喜欢大家闺秀这些呢,而是有别的什么独特爱好呢……” “天……天哪,飒儿你的意思总不能是……”读懂林飒这潜台词,唐婧依更惊讶了,“我去,你这是什么情况?深藏不露呀,咱们这才多大岁数,没想到你竟还懂得这些?” “我懂什么呀?我这不是顺着你刚才的思路随便猜测的吗?”看一不小心漏的信息有点多,林飒赶紧转移话题道, “那个,咱们这说了这么半天,天色眼看就要黑了,要不咱们赶紧上去取了我那帕子,就回去吧,别到时候真把帕子给我弄丢了,到时候我可放不过你……” 林飒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就一语成了谶, 两人重新到了楼上雅间,无论她们怎么着,那绣了兰花,让人有些惨不忍睹的帕子,却是愣是死活找不到了。 所以晚上天黑回到林府后,林飒这么一通算下来,就给自己做了这么一个总结: 那就是今天不宜出门,若非如此,怎么能只半天下就自己就失了镯子,丢了帕子,还偷听到这么一个惊天大阴谋。 救吧不能救,自己毕竟能力有限;不救吧,见坏人作恶,又堵在心里实在难受。虽然隐晦的提醒了叶伽成两句话,也不知道他终究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去,亦或听进去了,以他现在的心志和能力,能不能想到很好的防备应对方法…… 099飞刀的最高境界 这么一想,林飒当晚还真就愁的一晚上没有睡着,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巴巴的盼着唐婧依来,希望她给自己带过来外面的、主要是关于江宁的最新消息。 而唐婧依呢,也不愧是打听消息的八卦小能手,竟然没有一次让林飒失望,每次来都带了新的消息, 只可惜的是,这些消息,却听着一个比一个糟糕。 先是第二天,唐婧依一大早就过来了,进来就告诉林飒,叶伽成又挨打了。 源头还是在赵姨娘身上,说赵姨娘声称,她新得的一个十分贵重的手镯丢了。 很快,随后就有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反应,说下午赵姨娘不在的时候,好像看到叶伽成有去过她院子一趟,停留一刻钟没等到人就走了。 叶伽成呢,自然是依旧的属鸭子嘴硬,既不承认也不辩驳,结果也可想而知,其又被国公爷结结实实的暴揍了一顿, 不过这次宁国公却难得的网开一面,念着其很快就要去江宁府为李老爷子过寿,好歹手下留了点情,所以天一亮,叶伽成就带着新的创伤,独自南下了。 又过了两天,唐婧依又来了,不过带来的消息却换成了宫里的。 说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传那芙贵人最近如何如何得志,皇上对她的宠爱貌似又加了几分,不仅给她赏赐了好多珍馐古玩及别的小国进贡的稀世珠宝,甚至连封她为四宫之一的丽妃的旨意都着人拟好了,私下里也有悄悄的让礼部在着手准备,只待其肚子争气,能怀上个一男半女的,就立即将消息公布于天下。 再然后,又过了几天,这次倒是轮到了叶府的,不过主角却换成了赵姨娘。说因着芙贵人的水涨船高,赵姨娘在京城威望也与日俱增,京里一般官宦人家的正头夫人,现在都不及其一半的排场大。 而皇上又如何的爱乌及乌,在芙贵人源源不断的耳边风下,已经拟旨准备给赵姨娘封诰命了,国公爷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待诰命到达时双喜临门,当众宣布赵姨娘的国公夫人身份…… 得啵得,得啵得,唐婧依每天说了那么多,却一次都没有江宁那边的消息。 林飒掐指算着,那李老爷子的寿诞貌似早该过完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听到有关李府的任何风吹草动。 可能因为离的太远的缘故,所以消息传起来才不那么灵通的。 不过掉过头来想,如果事情真如赵姨娘所言,王管事得逞、二老被毒双亡的话,想来宁国公府定不会这么安静,最起码一些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既然这么久都悄无声息,应该就是阴谋没有得逞,他们都侥幸躲过了这劫吧。林飒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慢慢的,也就将此事给放下了。 上午,林府后院 “练习飞刀的最高境界,并不是飞刀出手的时候力量有多大,速度有多快,而是如何能让自己的飞刀,在飞行中不断变换飞行轨迹,让敌人防不胜防…… 试想一下,如果你和对手交战,当对方看到来袭的飞刀,设法去挡或者去接的时候,你的飞刀却突然向左或向右变换了飞行轨迹, 然后在转了一圈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另一个方向突然又射向对方,肯定就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算下来,无论和谁交战,只要这样的飞刀同时来上几把,对方能逃出升天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你想不赢都难…… 总之一句话,练习飞刀,要做到人刀合一,将自己的精气神全凝聚在手中的刀尖上,心往哪儿想,刀就往哪儿飞, 尤其要记住最重要的一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只走一条、单一的、任何人都可以预测到的路线,要做到变幻莫测,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这样才能给敌人致命一击,让他们防不胜防……” 紫竹林里,大长公主认真的向林飒讲解着飞刀的秘诀,意欲将自己毕生功力毫无保留的都传给自己的亲孙女。 而林飒也没有让大长公主失望,祖母讲的认真,她更是听的仔细,一呼一吸,一招一式,都练的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很快便掌了其中要害部分。 练了一会,见大长公主站的久,稍微有些气喘,林飒不免有些心疼的催促道,“祖母您讲的这些孙女都记住了,您累了半天还是先回房间歇息吧,不用在这陪我呆着,我自己练就行了……” “嗯,既如此我回房间歇一会也行,只是你一定要将我刚才的话牢记在心,一定要参透悟透,这样运用起来才能起来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眼下力度和速度把握的都不错,就差将这最后一招学会了。 记住,只要有一天,你的飞刀能在这竹林里自由穿行,射中你想要的任意一个目标,那你就真正成为了所谓的飞刀高手……” 大长公主也是实在年纪有些大了,再加上年轻时上战场落的也有病根,经不得累,又叮嘱了林飒两声,便在魏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回了屋。 “人刀合一,凝聚真气……”大长公主和魏嬷嬷一走,竹林里就剩了林飒一个人,她闭上眼睛,轻声念叨着大长公主教的要诀, “啾啾秋……”忽然,就见天空突然飞来一只鸟,呼扇着翅膀,扑愣愣飞进了那竹林里。 林飒睁眼,就见那鸟正停在不远处一片竹叶上,不过,恰巧的是,前面还有一个竹竿正好挡着。 “变换方向……变换方向……”林飒嘴中轻念着,将体内真气慢慢凝聚指尖, “唰……”手中的飞刀出了手。 就见那刀像得了灵性似的,并没有直冲着那竹竿而去,而是在快靠近竹竿的时候,忽然往左一偏,竟轻松躲过那竹杆,直奔着那鸟儿而去。 只可怜那只鸟儿,本以为周围有竹竿做天然的屏碍,定是万无一失,不会有性命之忧,不料一眨眼的功夫,那飞刀就到了跟前,其刚刚张开翅膀,连扇都没来得及扇一下,就一命归了西。 “哈哈……竟然成功了……”看到经过祖母指点后,自己竟然真的悟出了让飞刀转向的方法,林飒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 100江宁出事 “啾啾啾……啾啾啾……”很快,又有两只鸟儿飞了进来,不过却落到了更远些的竹叶上,中间隔着好几根竹竿。 新的挑战来了,这次要双双拿下,林飒屏息凝气,左右开弓,一手一把飞刀,暗暗在心中下着决心。 不料正准备出手之际,只听突然“啪”的一声,有脆响从不远处的墙头上传来。 “墙上有人……”林飒双眼微眯,手轻抬, “倏”“倏”两声,手里的飞刀已闪电般飞了出去,然后轻松松绕过那些竹子,直冲着那墙上的人影飞去。 “啊……” 伴着一声惨叫,就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从墙头上,“扑通”一声给栽了下来。 “飒儿你干嘛,还有没有良心了,只几日光景不见而已,你至于对我下这么狠的手吗?”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林飒上前定睛一瞧,试问地上那位、正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趴着的,举着的双手里各拿着一只飞刀,脸丧的比苦瓜还难看的,不是那唐婧依还能是谁。 “你倒好意思在这倒拉一靶,说起我来了,”林飒走过去,将唐婧依拉起来,取过飞刀,替人拍了拍身上灰尘,又气又恨道,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林府明明有大门的好不好? 就算大门你走着不舒服,觉得麻烦,最不济你也可以从后门,或者从别的角门处进来呀, 你倒是好,每次来,都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非要翻什么墙进来,你自己说不射你还能射谁。” “那本姑娘还不是为了你,这好不容易打探到你想听的消息,为了尽量节省点时间,早一点让你知道,不是才急的连正门都没顾上走嘛……”唐婧依撇了撇嘴,很有些委屈道。 “就算是为了让我听到消息,那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险呀。” 不料人林飒这次却根本不领她的情,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育她道, “好家伙,你这些天,这一趟趟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能有多想不开,多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呢,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对你自己的功力太有信心,还是对我的技术太没信心呢,你就不想万一哪天,我这技术忽然突飞猛进,真一刀插进你胸口,要了你的小命,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有你这么恩将仇的吗? 本姑娘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还不是次次都是为你着急,那是谁呀,前段时间天天催着我让我四处去打探消息, 结果倒好,每次来送消消,你都要想方设法的欺负我一下,还动不动想要我的小命,你说,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一个没良心的朋友,真是太有眼无珠了……” 林飒本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唐婧依拍着身上的土,哪怕是刚才数落的时候都没有停,结果一听到唐婧依这话,当即一顿,走起身,手一伸,故作冷漠道,“既是姑娘你都如此后悔了,那还是有余地的,姑娘要不怎么来的,还怎么走吧……” “喂,有你这样的吗?就因为这一句话,就要和我绝交赶我走了是不是?”见林飒如此不给面,唐婧依说着,还真就赌气的一抬脖子一挺胸,似死如归道,“喏喏喏,想杀就杀吧,本姑娘成全你,杀呀,杀呀,把我杀死了也行,只要你高兴就好……” “你……”面对着欺过来、一脸无赖样的唐婧依,林飒刚要表示什么,只听“噗”的一声,身后一个调笑声传了过来, “我说唐大小姐,您来就来吧,干嘛还易了这么个容,把自己弄成了大花猫的模样,看着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咦,花灵你个臭丫头行了啊,三天不打也开始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好的不学坏着学,也跟着你家小姐开始变着法的,学着用成语打趣起唐大小姐我来了, 有这功夫,你还不赶紧眼力介的端盆水过来,让大小姐我好好洗把脸,否则的话,当心我……” 唐婧依捋起袖子,本想伤势吓唬花灵两句,不料接触的多了,人花灵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举了举手里的衣服,一本正经回道,“对不起了,奴婢这会没空,您没瞅奴婢手里还拿着新衣裙呢嘛。” “新衣裙?”看到花灵手里的新衣,还是罗裙,别说唐婧依,连林飒都吃了一大惊,“花灵,你这好不焉的从哪弄的罗裙,拿到我这里做什么?我又不穿,赶紧拿走。” “我亲爱的小姐,您说从哪弄的,当然是夫人给您新做的呀。”见林飒这见了裙子一脸嫌弃的样儿,花灵也是无语了,“您还想不穿,告诉您,这次行不通了,您怕是不穿也得穿。 我刚才来时夫人可是说了,让您现在就赶紧上身试试,如果有不合适的,现在就着人赶紧改,千万不能耽误了明天赴宴的事……” “赴宴?赴什么宴?”林飒被花灵给彻底说迷糊了,“我不知道啊,平时这种事,母亲知道我不喜欢,不是都给我全免了吗?” “这次和以前的不一样。”见林飒满不在乎的样,花灵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小姐您真的忘啦,这次参加的不是别的,是宁国公府的赏菊宴啊, 他们国公府刚得了诰命的夫人,三天前才给下的帖子,其中还特意提到,一定要让夫人带您过去呢,这些夫人昨天可是特意让彩环姐姐给您交代过的呀。” “呃,好吧,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来着……”在花灵的再三提醒下,林飒拍了拍脑门,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印象。 “我去,我说出门前我娘怎么也拉着我,非试新衣裙呢,原来也是为了去宁国公府赴宴啊。”一旁的唐婧听这主仆说了半天,遂也终于恍然大悟道, 只是一转眼,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忽然又一咬牙,十分气愤道, “话说这赵姨娘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哈,这江宁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开赏菊宴。” “出事?寿宴不是早就过去了吗?这也没听说有什么变故呀,平时风平浪静的,江宁那边能出什么事了?”听唐婧依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林飒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 “你说什么事?李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全没了。” “什……什么?全……全没……了?是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101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什……什么?全……全没……了?是死了吗?怎么会这样?”听到江宁竟然这个时候出了事,林飒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呃,准备的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吧……”唐婧依想了想,认真补充道。 “天,难道真的去了打劫的土匪,将人给劫走了,然后才……”想起上次偷听到赵姨娘他们的密谋,林飒心里一寒,不由凝眉猜测道。 “没有劫走,也没听说来什么土匪,只说是在大火里人没的。” 唐婧依打断林飒的话,继续解释道,“并且因为现场烧焦的尸体实在太多,根本无法辨认究竟谁是谁,亦或哪个才是那老夫妻俩,所以官府才定了个这么生不生死不死的结局, 可是众人心里却都清楚的很,其实人被烧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如果没有去土匪,看来最大嫌疑就是那王管家了,没想到那天都那么提醒叶伽成,结果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等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却盼来这么个结果,尤其是想到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林飒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寒,颤声问道,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官府可有采取行动为那李府众人报仇,至少可将那放火的王管家给捉住了?” 林飒说着,尤其是提到那吃里爬外的王管事,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只恨不能自己现在就长大成人,有能力将凶手们全部绳之以法。 不料她这话问完,得到的却是唐婧依给出的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不是王管家干的,他们说,火其实是叶伽成放的。” 想起早上听到的传闻细节,唐婧依没有任何感情的讲述道, “据江宁李府周围的人讲,说那叶伽成,到了李府后又故计重施,欲偷拿李老爷子的宝贝东西出去换银子,继续花天酒地,胡吃海喝。 结果却被府中的王管事无意中看到了,王管事也是好心,对着其一通劝说,不料那叶伽成却破罐子破摔,更是嫌王管事多管闲事,称其拦了他的财路,一怒之下将王管事给直接打了个半死,甚至等众人发现将其抬回家的时候,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只剩一口出的气。 王家人一见自是不能算完啊,就抬着人又去李府闹,李老爷子一见自是大怒,关上门就将叶伽成给捆了起来,吊在房梁上狠狠的暴揍了一顿。 不料叶伽成却是个野惯了的,根本不服管,心里更是咽不下这口气,夜里趁着众人熟睡后,便偷偷在李府放了一把火,把那老两口及李府几十号人全部给困在了火海里……” “不可能!”这次不待唐婧依将话说完,林飒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那可是他的亲祖父母啊,从小他没有亲娘,宁国公又和他没什么感情,是他们将他一点点养大的, 他叶伽成难道脑子有病、分不清亲疏啊,不去找那些平时欺辱自己的人报仇,没事竟先把自己最亲的外祖父母给害死了,哪怕是一个三岁的稚子,也不可能干这么蠢的事啊。 那些传闲话的人,我看根本就是没有长脑子。” “是吧,其实就这放火一事,别说你,连我都觉得这叶伽成动手的可能性实在不大。”难得的,这次提到叶伽成,唐婧依竟和林飒站到了统一战线,替叶伽成鸣起了冤, “不过,我觉得,这事如果真不是叶伽成做的,那看来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哪种可能?”林飒追问道。 “其实外面还有一种说法,只不过愿意相信的人较少而已。 有人称,说那把火其实不是叶伽成放的,是李老爷子那小妾伙同着王管事那媳妇偷着干的, 好多人压根都不知情,那小妾平时一直都在向众人欺瞒着自己的身份。她向众人声称自己无父无母,从小孤苦无依,其实王管家夫妇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只不过掩人耳目,前几年使计偷着将人送到了别处,然后偷梁换柱以另一种方式让她搭上了那李老爷,并投其所好博取了他的同情好上位而已。 还说前段时间那小妾就已经开始暗地里动起了手脚,有几个人甚至都曾见她偷着变卖过店铺、珠宝之类的东西,敛了不少的银子。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知道怎么的,这此事就被李老爷子发现了,作势要报官, 那小妾彻底害怕了,再加上一看王管事又被叶伽成打成了那副模样,半死不活的,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半夜放把火烧死了众人,然后他和王管事夫妇则趁乱卷着铺盖卷走人了……” “这么听下来,倒还真是这种猜测是事实的可能性更大些……,”回想起赵姨娘曾说过王管事有两个女儿、并且有要求她提前变卖财产之类的事,林飒也点头认同唐婧依道, 不过,忽然想到什么,又忍不住有几分疑惑,“我只是更好奇的是,那叶伽成呢?他这年纪轻轻的,依他那身手,难道还真能被火拦住了。 此事被传的如此离谱,只要他这个当事人出来一说明白,不就瞬间真相全大白了吗?” “他要是能出来说,那还有什么好传的。”唐婧依撇了撇嘴,提到叶伽成,难得的没有露出嫌弃,反而带着几丝惋惜道, “关键就是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叶伽成的踪影,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或者去了哪,亦或是死还是活着。 有人说他在李府起火时,其实第一个就逃了出来,可是回身一见自己的外祖父母都没有出来,为了救他们,激动之下没脑子的就又返身跑进了火海, 结果呢,也就跟那两位老人一样,落得这么个不生不死的结局。 不过也有人讲,他其实根本没有死,有人晚上曾在河上见过一个身形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一个人驾着舟走了, 因为亲人全都没有了,所以才伤心之下,自己一个人只身去了谁也不认识的别处, 反正无论眼下是哪种说法吧,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叶伽成这个人没影了,杳无音信,并且我们以后再见到他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了……” 102赴宴(1) “没影了,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没了踪迹……”听唐婧依说完,林飒也不由得心生几分伤感道。 说实话,虽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叶伽成没什么好感,甚至以前两人还没少作对干仗,可是当忽然想到,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么一个执拗、傲慢、骄纵的家伙了,忽然又有几分不舍。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啊。 不料,林飒这边还在伤感怀念着叶伽成,那边思维跳脱的唐婧依又已经转移了视线,尤其是看到花灵手里托着的赴宴罗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所有的愤怒怨气,全都泄在了赵姨娘这个罪魁祸首身上,咬着牙咒道, “你说这个赵姨娘也实在可恶的紧,这李家人都死了,她倒是更得意了,也不管那些人是生是死,竟公然的开府设宴,大肆招摇、幸灾乐祸起来, 人在做,天在看,她这样做事没有底线,张扬得瑟,难道就不怕自己有一天真给招了报应,日后也落得这么个不死不活的下场……” “你这话说的可差点意思了,你见过哪个杀人犯、大恶人,会因为怕报应,就不敢杀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呀。 但凡世上的坏人、恶人及心思歹毒之人,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信鬼神,不想来世,更不会想天上是不是有人在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无所忌惮,只为一己之私,就能为所欲为的杀人放火,置别人的生命为草芥。。 就比如说这赵姨娘吧,叶伽成现在生死未卜之际,而她自己却转了正,成了名副其实的国公夫人,再加上还有宫里那位宠爱无边、威风八面的芙贵人撑腰,这么多年的愿意终于都实现了,换成谁,谁不招摇啊。 关键这还不是最可悲的……” 提起赴宴之事,林飒脸上带着无奈,轻笑一声自嘲道, “最可悲的是啊,我们明明知道她赵姨娘那副丑恶的嘴脸,却仍是还要前去趋炎附势,迎合她,恭喜她,向她说些贺喜道贺的话,想想就无奈的紧呀。” “谁说不是呢,”听林飒这样说,再一想明天的宴会,唐婧依想哭的心都有了,“以现在宁国公府及赵姨娘的地位,我估计我要是说明天不去赴宴,我母亲能在我面前直接哭死,想想就头疼的很……” “那就去呗!这有什么?她既然都大张旗鼓的请了,咱们为什么要畏缩着不去?毕竟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自责。” 看唐婧依一脸的痛苦,林飒反倒想通的够快,掉过头来,云淡风轻的宽慰唐婧依道,“她赵姨娘不是爱演戏吗? 那明天咱们就好好的当个观众,看看她那副嘴脸,明天究竟准备唱哪出……” 林飒本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她完全没有想来,第二天赴宴的精彩程度,远远比她提前想象的精彩要多的多,甚至于,就连她自己,也无端端卷进了这场戏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言归正传,转眼到了第二日, 去往宁国公府的马车上 “母亲,飒儿看着您最近脸色怎么不太好呀?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啊?”马车里,林飒盯着母亲暗黄的脸,一脸关切道。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从来都是红光满面,雷厉风行之人,没想到到了京城之后,因为一些世俗之事,不仅人变得畏手畏足,施展不开拳脚,最近竟连气色也越来越差了。 “有嘛……”听到林飒问自己的脸色,霍茜脸色变扭了一下,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脸,强笑着敷衍道,“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平素壮的杀只虎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会生病, 大概也许就是最近事务太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回去睡一觉定是没事了。” “嗯,你知道心里有分寸就好,记着,就算为了父亲和我们,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知道吗?”见母亲无意和自己深究,林飒轻声叮嘱了两句,也就只好住了刚才的话头,。 不过面上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很,看来宁城这方水土,真的与母亲格格不入,让她很是水土不服, 林飒现在只希望能快些想到办法,让母亲跟着父亲顺利回到邑城才好,或许只有这样,她这颗心才算能真正安的下来。 “嘶……”就在林飒出神时,只见外面忽然传来马的嘶鸣声。 林飒掀开车帘望过去,就见前面岔路口,刚才从另一条路上正好也有一辆马车岔过来, 不知道那马车是没看清,还是跑的太急的缘故,竟直愣愣过来,生生擦着前面骑马的父亲过去了,害的马儿都差点受惊。 然后就见那前面的车帘突然掀开,车上的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甚至父亲都没来得及表示什么,那马车又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在城里也把马车赶这么快。”林飒嘀咕了一句, 看了看骑马的父亲,又回头瞅了瞅马车里宽敞的位置,遂凑到窗前,扬起小脸心疼的建议道,“爹爹,马车里就只有我和娘亲两个人,要不你别骑马了,还是和我们一块坐马车吧,反正这里宽敞的很,要不然像刚才那样,冷不丁冒出一个马车来,多危险呀……” 其实林飒说的也是实话,本来此次赴宴,按道理来说马车里自然不该只坐她们母女二人的,加上二房三房的两位小姐,自是满满当当的,能坐上一马车。 不料,早上林飒还没收拾好,就见林怡倒先过来了。说是因为母亲生产伤了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再加上小弟弟还在襁褓中,离不开人,所以她今天就不和林飒一起赴宴了。 人是一片孝心,上有病母,下有幼弟,在家看顾不出门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林飒自是也不好意思强求,遂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不想这边林怡前脚刚走,就见花灵也闷闷不乐的回来了。说是她早了奉了霍茜的旨意,去二房那边叫人,喊了半天,竟一直没有人出来…… 103闹别扭 最后还是听喊的狠了,一个婆子隔着门说了句,让林飒和霍茜只管走自己的就行,不用管他们二房了。 本来也是,自从上次三房难产之事发生、楚芳的全恶用心被揭穿,被大长公主重罚之后,二房就一直闭门封户,除了偶尔有个亲朋好友的来看望外,甚少和外边及大房这边有来住,所以此次有所避讳,不愿意一道去赴宴,也实属在情理之中。 二房三房的人都不愿意去,大长公主那性子不喜凑热闹,自然也不去。林宗还在禁足期,也没有办法出门。 所以这么一圈算下来,赴宴的,可不就只剩林飒和父亲母亲三人了…… 本来嘛,都是一家人,乘一辆马车自然没有任何问题,林飒也以为,只要自己开了口,递了台阶,父亲和母亲肯定会十分爽快、毫不犹豫同意的。 不料林飒没想到的是,她这话刚问完,外面的林海听到宝贝闺女的话,都没来得及表态,就见霍茜一伸手直接拉上了车帘, “咱们现在在大街上,你别大喊大叫的,回头让你祖母知道了,又要骂你……”霍茜拍了拍林飒的头,黑着脸吓唬道。 “哪有,母亲您怎么也学会拿祖母来吓我了,我这是和爹爹说话呢,外面的人哪里听得到的啦……”林飒伸了伸舌头,不以为意的耍赖道,“再说了,只要你和爹爹回去不告我的状,祖母怎么会知道我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呢……” “你这鬼丫头,人小鬼大,小嘴吧吧的越来越能说,看来你祖母说的是对的,你真是被我给宠坏了……”见林飒压根不上自己的当,霍茜只好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状。 “嘻嘻嘻,娘亲您不继续反对,那我就视为您默许了哈,”林飒嘻皮笑脸的说着,侧身就欲伸手再去掀车帘,“我去喊爹爹,让他进来和我们一起坐,我好久没有体会到,左边父亲,右边母亲,我一个人坐在中间的幸福感觉了……” “你别喊……”见林飒说了两句又绕了回来,作势就要去喊人,霍茜瞬间出手,一把摁住了车帘。 摁完后,看自己动作太突兀,将林飒惊的都直接愣在了那里,遂又放软语气,假装很随意的解释道,“他喜欢骑马就让他骑呗,男人嘛,平素又是征战沙场的,不就是应该骑马外出嘛,哪有和家眷一块坐马车的,这要是被看到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 “怎么没有,以前在邑城,还有初回京城时,哪次外出,父亲不都是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吗?父亲那时候也是将军,也一直都在打仗呀?” 林飒以为母亲依旧是因为抹不开面,怕别人说三道四,遂想也不想的脱口劝道, “其实母亲,您真的不用考虑太多,有些事别人看不惯想说,就让他们说就是,只要咱们一家人相亲相爱,日子过得好不就行了吗?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不……没有……我哪有在乎这些呀,哎呀……咱们娘俩好好的,你老提他干嘛。” 林飒本是好心相劝,不料话没有说完,又被霍茜仓促的打断了, 只见她嘴不对心的解释了两句,一把将林飒揽过来,紧抱在怀里,答非所问的感叹道,“我的儿,快让娘亲抱抱。这么多天来,娘都不记得咱们娘俩有多长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过,娘有多久没有好好抱过你了? 其实说实话,娘这些日子也想开了,这辈子我只要有你和宗儿就知足了,至于其他的,爱怎样就怎样吧……”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如果到这个时候林飒还感觉不到母亲情绪的不对,那就只能说她这个女儿当的太失职了。 意识到母亲可能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一时间闹了别扭有了情绪,林飒赶紧抱着母亲的手臂,故意在她怀里撒娇道,“母亲您不要这么说嘛,其实你不仅有我和大哥,您还一直都有爹爹的呀,飒儿不仅要母亲和大哥的爱,飒儿也时刻想要父亲的爱,咱们一家人要快快乐乐、相亲相爱的永远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见林飒不仅没有就此揭过,反而话里话外的提父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霍茜遂又赶紧掩饰道,“傻孩子,母亲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母亲就只是觉得,自从上次你生病了之后,母亲好久没有单独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母亲就只想单独和我的女儿好好在一起待待,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嗯,母亲说的对,其实飒儿也觉得,好像自从上次生命后,我们也好久没有像今在这样单独在一起了……”林飒躺在霍茜怀里喃喃道,“既然母亲想咱们娘俩待着,那飒儿就陪您待着……” 见母亲实在不愿向自己透露一二,再加上夫妻之间向来床头打架床尾和,所以林飒也就没有坚持,心安理得的窝在母亲怀里,陪她叨叨着一些无足轻重的话。 母女俩在马车里亲昵的说着知心话,马车却一刻都没停,转眼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终于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宁国公府。 下了马车,刚进大门,父亲就被小厮带着,去向了所谓的竹轩阁,也就是男宾们待的地方。 而林飒则跟着母亲,被一个清丽的小丫环带着,穿过花团紧簇的长廊,一路赶往宴会厅。 转了几个弯,刚看到宴会厅的门口,都还没有到地方,远远的就见赵姨娘已接到通报,领着一帮人花枝招展的迎了上来,“哎哟喂,我的亲姐姐,您可是来了,您说您回京这么长时间,我们姐妹也没在一处说过话,今天可是让妹妹我逮着了机会,可得拉着您好好唠唠家长, 就是不知道妹妹我这般话多,姐姨您可是会嫌弃的谎……” 霍茜那性子,哪见过这阵仗,见赵姨娘一上来就轻车熟路的姐姐长,姐姐短,话里话外亲密的很,其根本就插不上嘴,只一个劲的点着头,含糊道,“不嫌弃不嫌弃,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104为母则刚 “啊呀呀,我当您身边这位粉雕玉琢、靓丽端庄、如瓷娃娃般招人疼的小姑娘是谁呢,该不会就是您那宝贝女儿飒姐儿吧?” 赵姨娘前面一通夸完了霍茜,这边一转身,目光不期而至又落到了林飒身上, 紧接着林飒就听到络绎不绝的糖衣炮弹接踵而至,简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劈里啪啦砸了过来, “听说大长公主可喜欢咱们飒姐儿了,上次还是她舍命救了大长公主呢, 天哪天哪,这么心地善良、稳重聪慧、又勇敢孝顺的孩子,可真真是世上难得呢, 姐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竟然养了这么个好的孩子,可真是让妹妹我好生羡慕呀,一会您可一定要好好的向妹妹传授传授经验,说说您平时都是如何调教孩子的……” 伴着赵姨娘这一通夸,就见一屋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唰,全都不约而齐聚在了林飒身上, 有真心欣赏的,有确实讨厌的,也有假装欣赏,实则内里不喜的…… 面对着这错综复杂的目光,其实林飒心里明镜似的,心情丝毫没有受这赵姨娘的彩虹屁影响,更没有被这些夸奖冲昏了头脑。 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夸奖,其实压根就是不冲着自己来的。 别的不提,就拿这赵姨娘来说吧,为什么今天对自己和母亲如此热情,而以往每次看到,都恨不得将她们当成透明人一样,爱搭不理。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祖母的身份在那摆着,对自己的态度在那放着, 尤其是上次,自己和那蒋思翰打架,因为祖母的护短及强势要求,竟无端端让那蒋家嫡女蒋思清失了皇后之位, 所以赵姨娘这才意识到了大长公主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见最近大长公主和林飒关系亲密,对霍茜也一改前面的态度褒奖有加,所以其才趁机扒了上来,拉拢一下关系,并且还话里话外的提到大长公主, 还不是想着万一哪天芙贵人往上爬什么的,或许有用到大长公主的地方,希望霍茜和林飒能在背后替她们多说几句好话。 撇开赵姨娘不说,至于屋子里其他的反应,林飒心里就更明白了。 喜欢的自不用说,自是也冲着祖母来的,爱乌及乌嘛,因着祖母喜欢自己,所以他们自是也看着自己哪儿哪儿都顺眼,哪儿哪儿都中意。 不喜欢的呢,也一目了然,肯定是和柳蒋两家有关系、或者走的近呗,毕竟因为自己前段时间两家刚闹了那么大的矛盾,还人让丢了皇后之位,其看不惯自己也实属正常。 至于那一小部分不喜也不厌,只一扫而过无足轻重的嘛,就更容易理解了,那是以为她们都知道,自己以后怕是和宫里及大长主公交集都不多,所以就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高高挂起呗。 这样不冷不淡的应付一下,也就等于两方都不得罪,既不会引起蒋柳两家的不满,也不会引起林飒和霍茜的忌恨。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林飒的错觉,在这林林总总的目光中,她总感觉有一束相比较其他的格外与众不同,好像很是热切,甚至里面还怀着很多企图似的。 细品,似乎又不只是这些,里面貌似充斥的不单单只有喜欢和不在乎,好像更多的是探究的部分,感觉像在通过林飒侍机观察着什么,以达到自己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飒越想越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现在就只是黄毛丫头一个,是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兴致呢。 这么想着,渐渐的也就来了兴趣,想一窥庐山真面目,看究竟是谁对自己这般感兴趣。 这么思定,就见林飒先假装很乖巧的低下头,一副很耐心倾听赵姨娘夸奖的意思,而那束目光呢,也因为林飒的乖巧表现,因为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久久不肯离去。 就在对方看的正专注之际,只见林飒忽的一转头,不偏不倚,正着那目光望过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出乎林飒意料,就见自己目光的正前方,竟是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温婉女子,看着大约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人长得柔柔弱弱,好像弱不轻风的样子,巴掌大的脸上,只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与众不同,隐隐中还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感觉。 林飒看过去时,她正一眨不眨的偷盯着林飒看的起劲,突然的,见林飒的目光毫无预兆转过来,其心里一慌,赶紧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甚至为了掩饰自己,仓促的和旁边一个妇人还尬聊了几句,看着好像很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咦,这个女人是哪家的?怎么前世自己对她竟没有丁点印象,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关键她的行为举止还如此这般的古怪,感觉好像对自己有所图,或者是在试探评估的意思,难道自己和她有什么交集,或者有什么过节不曾…… “宁国公夫人您真是缪赞了,其实我们飒儿真是普通的很,也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孩子而已,哪有您说的那般好。 至于她替祖母挨那一刀之事,求您也可别在这提了。 也并不是我们谦虚,本来嘛,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时那危急时刻,甭说我们飒儿,我想着就是换成在场任意一家的孩子,定是都会像林飒一样,替祖母或者是家里任意一个长辈挡在前面,挨这一刀的,这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林飒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就见一旁的霍茜也笑着开了口,不软不硬的将赵姨娘的话给顶了回去。 所以说嘛,这女人呀,有的时候真的是为母是刚。 就像刚才那赵姨娘夸自己时,霍茜站在那里完全一头的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怎么处才好,不料现在轮到她自己的女儿陷入这尴尬境地,人就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为了女儿不至于被众人注视的太难堪,其立即就像开了挂似的,在夸自家女儿的同时,顺便也给一屋子里所有夫人都留足了脸面。 105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所以一时间霍茜这话一出,自是立即引来周围一片附和声。 “是呀是呀,咱们平时在府里,可不整日里就是这么教导孩子的嘛。” “谁说不是呢,咱们代代相传这么多年的美德,不就是教孩子要勇敢孝顺嘛,这长辈都有危险了,哪一个孩子能不挺身而出的呀……” 见众人终于如愿转移开了视线,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霍茜怕林飒在这待着不舒服,赶紧小声和女儿商议道, “这里都是大人,恐怕你一个孩子待着会拘的慌,要不飒儿你自己先去外面的花园里随便逛逛,母亲一会再出去找你…… 亦或一会如果看到了婧依,我让她去院子里找你也行,这样你们两个也好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 不料霍茜这边话刚说完,林飒嘴刚张开都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见一旁赵姨娘又已笑着开了口, “该打该打,都是妹妹我的错,竟然没有想到孩子没人玩这点,还望姐姐能多多恕罪才是。” 说完,一招手又喊过刚才那清丽的小丫环,吩咐道,“冬枝,你去把咱们飒儿小姐带到后面小花园去,想来昕儿应该就在那里和小姐妹们玩耍呢,赶紧让飒儿和她们那帮小姐妹好好熟悉熟悉,毕竟都是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不就有说不完的话嘛……” “奴婢遵命。”小丫环冬枝得了命令,二话不说,领着林飒出了宴会厅,一路往后面的花园里逛去。 两人出了宴会厅的大门,转了两个弯,又绕过一座假山,刚走到后花园的入口处,远远的,随着一阵轻风拂过,就见一阵阵香味扑面而来, 当然了,里面花的香味自然也有,尤其是菊花的香味更是首当其中,不过若论更浓郁,也更吸引人的话,菊花就要退居其次,让给那些姑娘们身上的脂粉香味儿。 很快,伴着阵阵香味传来的同时,还有一群女孩子们的恭维和嘻笑声也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昕然小姐姐,您头上这只步摇好漂亮呀!” “就是的呢,大家快看,这上面的蝴蝶翅膀竟然还会动?” “您在哪家作坊店定做的?回头我也让我母亲去打一支一模一样的来戴?” 人群里,伴着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开了口,就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来,纷纷艳羡起了叶昕然头上那只蝴蝶步摇。 “这个呀,”在众人恭敬祟拜的目光里,叶昕然伸手轻抚了抚头上的步摇,一脸高深莫测道,“真是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各位,就算你们看着再喜欢,恐怕你们在咱们宁城的作坊里,还真找不着。” “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实是你父母亲在外地给你买的?还是您觉得我们买不起这区区一支步摇不曾?”看叶昕然这态度,旁边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颇有几分不满意的问道。 “啊哟,我哪里是这个意思的啦。”面对着别人的质问,那叶昕然也不生气,只小心拔下,拿在手里晃了晃,故作轻松道, “我的意思呢,只是说这支步摇它实属罕见,是只有银子却是买不到的, 告诉大家实话吧,其实这是我姨娘芙贵人赠给我的啦,听她讲,这是是皇上为了博她一笑,专门能工巧匠专连夜为她打造的呢,世上都独一无二的。 我上次进宫,她见我实在喜欢,就赏给了我。” “哇,我说怎么这么漂亮,这蝴蝶看着栩栩如生,不仅翅膀能动,竟连这眼睛也会转动呢,原来竟是芙贵人赠的,” “当然了,皇上亲自让人打造的,可不就得这么与众不同、格外精致嘛……” 叶昕然说完,旁边登时又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恭维声。 “不过,昕然小姐姐,你这身衣裙也好独特呢,尤其是这上面的孔雀,这太阳一照,感觉就像是活的,随时要展翅飞上天似的呢……” 这边刚夸完步摇,只见那粉色姑娘又开了口,不过这次目标,却又盯上了叶昕然的衣服。 “真的呢,刚才我也看到了,真是好漂亮呀,你这么穿着,远远看上去,衬得你竟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呢……”和刚才的套路一样,粉色姑娘开了口,就见那边上鹅黄色的女孩立即跟风也夸了起来。 “这个呀,”面对着这如约而至的恭维声,叶昕然微微一笑,又很有优越感的道,“这是新年今出的云锦, 不好意思,怕是你们在外面也买不到的呢……” “啊,这又如何说?”听叶昕然如此说,那粉色姑娘故作惊讶道。 “你傻呀,”结果粉衣姑娘刚话说完,就见旁边那黄衣姑娘又一把推开她,笑啐道,“这个自然也是咱们宫里那美若天仙的芙贵人赏给昕然小姐姐的呗, 听说今年南方进贡过来的云锦特别少,皇上几乎全都赏给咱们芙贵人了,就我姐姐来也只给了几匹而已。 所以说,如今别说是在外面,哪怕是在宫里,能穿上新出的云锦的,也几乎是凤毛麟角的……” “哎呀呀,其实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啦,也就是我姨娘那平时赏赐的宝贝,比着别的加在一块,才多那么一点点而已,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叶昕然一通虚情假意的夸,林飒真是听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当然了,她也看出来了,这帮人中夸人的,主力还是要数那穿黄色衣裙和粉色衣裙的女子。 这黄色衣裙的女子林飒当然认识,不是别人,正是宫变那日在福宁宫,被那庆王的人揪出来准备施暴,其第一时间跳出来指认王嫣儿的那小姑娘。 因为宫变那日情况紧急,一开始林飒还有些没看清不太确定,后来还是从唐婧依嘴里才断断续续听到,其竟然不是别人,正是那蒋国公府,蒋思翰的妹妹蒋思菱。 嗬,听着有点意思哈,这蒋家大小姐蒋思清,原本是皇后人选,虽然由于自己当时和那蒋思翰一通闹腾,后来没能当上皇后,但至少人也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啊…… 106黄鼠狼给鸡拜年(1) 虽然由于自己当时和那蒋思翰一通闹腾,蒋思清后来没能当上皇后,但至少人也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妃娘娘啊。 林飒就实在想不通了,这怎么转了一圈,身为贵妃娘娘亲妹子的蒋思菱,竟然巴结起这区区一个不入流的贵人的外甥女来了, 嗬,恐怕只能说,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不过,这蒋思菱却并不是最奇怪的,更让林飒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群人里,竟然还有一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熟悉身影…… 因为那穿粉色衣服的、使劲拍叶昕然马屁的姑娘,并不是别人,正是林飒二叔家的表姐——林珠! 只见此时那林珠,正站在人群中,紧挨着叶昕然,两人手拉着手,亲昵的头抵着头不知道在交流着什么,说到兴起处,两人还时不时的捂嘴一笑,说不出的默契和投机。 单这情景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才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亲姐妹呢。 不过话虽这样说,林飒此时最好奇的却是,林珠这个臭丫头今天不是没有出门吗?她到底是怎么来的? 明明花灵早上去喊的时候,分明看见他们二房连门都没有开,根本没人有出来吗?怎么会只这么短的功夫,她就跑到这宁国公府里来了,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和叶昕然与蒋思菱给打成了一片…… 不过掉过头来想想,好像这事也能说的过去,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她们三个表里不一、臭味相同之人,能凑到一块也实属情理之中, 毕竟前世,那林珠后来不就和叶昕然关系一直都甚好吗?只是当初的时候,自己被假象蒙蔽,没有留意到她们的小动作而已。 不过眼下看着这帮口是心非的姑娘,林飒却没有丝毫要上前融入其中的意思, 她打量了一圈,见右前方的花园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无人问津、不甚起眼的凉亭。 凉亭周围摆了几盆不太醒目的菊花,石桌上也随便摆了几样水果,虽然没有那边的花样繁多,看着名贵,但很显然也是供客人歇息用的。 这么一想,林飒遂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直接奔着那凉亭而去。 “我们昕然小姐和各位小姐们都在中间那凉亭里呢,飒儿小姐难道您不要过去吗?”看林飒走了一半,忽然调了方向又去了别处,那叫花枝的赶紧上前小心翼翼询问道。 “不用了,我觉得这里几盆菊花开的也不错,挺别具一格的,那我就先坐这赏会花,一会再过去打招呼吧。”林飒大步来到凉亭里,随手指了指凉亭边上摆的那几盆菊花,搪塞道。 “哦……”见林飒说完,真心不想过去,那花枝倒也识趣,没有强求或再一再劝说什么的, 不过待林飒坐定后,人却又像个竹竿一样杵在了亭外,一时间好像并没有要离开,让林飒自由活动的意思。 “那个,今天贵府开宴,想来你们每个人定是都有分工,都有很多事要忙吧?”林飒瞟了眼花园里络绎不绝的人群,委婉的提醒花枝道,“既是如此,那花枝你就尽管去忙别的吧,我这里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用你一直贴身服务的。” “也好,那林大小姐您在这先吃着点水果,奴婢先去帮您泡壶花茶过来。”花枝并不接林飒的话,简单像林飒交代了一句,转身跑去帮林飒泡茶去了。 眼前的世界终于清静了,不过林飒看了看外面成群结伴的姑娘,不禁又有几分生气。 “唐婧依这个臭丫头果然不靠谱,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没有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度日如年,很是煎熬吗?关键时刻靠不住,你说我交你这个朋友到底有什么用?”林飒拽下一颗果盘里的葡萄,恨恨的塞在嘴里,不住的在心里吐槽道。 刚才进屋看了一圈见没有看到唐府的人,林飒就登时明白了,唐婧依那臭丫头八成又使什么鬼点子,在家拖时间不肯过来呢。 若非如此,定不会都这个点了,人还没有露面。 毕竟以唐夫人的为人,最是低调亲切的很,像这种祝贺凑热闹的事,她是怎么也不会拿大拖到最后的。 不料林飒这边正低头想着事,就见三个靓丽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到了凉亭里, “飒儿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坐着?” 林飒抬头,就见林珠、叶昕然和蒋思菱三人不知何时花枝招展、婷婷玉立的站在了她面前,并且难着的,三人对着林飒均是一脸的亲切友善。 尤其是那带头的林珠,说着还一屁股坐到了林飒左边的石凳上,一把亲切的拉过林飒的手,满脸内疚道, “真是不好意思飒儿妹妹,姐姐今天本来应该陪着你和伯母一块过来的,也是事不凑巧,我昨天有事住在了小姨那里,没有回府, 所以,早上也就和小姨一道,直接来国公府这边赴宴了……” 说实话,林飒不知道林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心里十分讨厌自己,却还能做到这般姐妹情深,并且将谎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 反正这种情景,换成她林飒就绝对不行,因为此刻单单只听到林珠这两句亲切的话,林飒就止不住的打冷颤,浑身像被人施了咒,哪儿哪儿都不自在起来。 “呃……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陪谁一块来又有何妨呢,只要珠儿姐姐你开心就好。”林飒对林珠本就不感兴趣,对她说的话自然也提不起来任何兴致,只想着其能识趣的带着她那帮狐朋狗友赶紧离开,在自己眼前消失的越远越好,也好让自己终于能在宴会开始前清静一小会儿。 更何况对方还口口声声的撒谎,说什么陪小姨一块来, 鬼才知道,这楚芳是南方人士,在这宁城,从哪冒出了一个亲妹子来,天上掉的啊。 当然了,林飒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如今毕竟赴宴在外,再加上说到底自己和林珠又都是林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所以林飒自然也没有必要当着叶昕然和蒋思菱的面揭穿她。 “哟珠儿,原来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英姿飒爽的飒儿妹妹呀……” 107黄鼠狼给鸡拜年(2) “哟珠儿,原来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飒儿妹妹呀。 这么看着,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很是不同凡响呢,看来你刚才所言,确实没有夸大其词呀……” 林飒这边不想理人,不料树欲静却风不止,林珠话音刚落,就见那蒋思菱也有样学样,一脸亲切的笑容,问也不问的,一屁股就给坐在了林飒的右边。 我去,这左右夹击的,这两人突然如此热情的过来,无事献殷勤,到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看到两人这样,林飒并没有接口,只默默在心里思忖道。 “飒儿妹妹你坐这里半天怕是渴了吧?我这里有新泡的菊花茶,要不姐姐给你倒一杯,你先润润喉咙……”林飒不理她,那林珠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似的, 说着,一回头竟还亲自接过身后丫环手里的菊花茶,热切的准备给林飒倒上一杯。 林珠热情,不料那一旁的蒋思菱比她还热情,一把夺过林珠手里的茶壶,满满的给林飒倒了一大杯,“我来我来,既然这是珠儿您的妹妹,那以后自然也就是我思菱的妹妹了,初次见面,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要表示表示,亲自给妹妹倒上一杯茶不是……” 倒完,又亲历亲为的端起,亲自送到林飒手里,满眼热切道, “来来来飒儿妹妹,赶紧尝尝,这菊花茶可好喝了,你这一口喝下去,一定会深深爱上它的味道的……” “那个……,谢谢两位姐姐,说实话我真不怎么渴,要不就先放这吧,一会渴了,我自然就喝了……”林飒不想和她们过多接触,再加上看两人表情实在怪异的很,遂只得随口找借口推脱道。 “怎么?林三小姐这是看不上我们宁国公府的茶水吗?”看林飒不肯就范,再加上前面两人唱了半天的红脸竟没有凑效,跟在最后的叶昕然这个时候就隆重登场了, 只见她指着那壶菊花茶十分得意的介绍道,“告诉你,这茶可是我母亲前几天亲自泡制的,菊花也是宫里我姨娘芙贵人赏赐的贡菊,一般人家连见都见不到,难道你觉得这么些珍贵的东西,还不配入你林三小姐的口吗?” 好吧,如果说一个人过来倒茶是自己想多了,两个人过来倒茶是纯属巧合而已,那现在竟然三个人全都加入了队伍,势必让自己当着她们的面喝了这杯茶,那林飒现在就不由得不怀疑,这杯茶水里肯定是被做了什么手脚,有什么猫腻了。 毕竟黄鼠狼给鸡拜年,什么时候安过好心呢。 见实在推脱不过,再加上借着刚才叶昕然的话头,林飒就听话的轻轻端起手边的茶水,放在鼻间状似闻了闻,故作很陶醉道,“嗯,别说,这宁国公府的菊花茶还真就如叶大小姐你所言,闻着还真不是一般的香呢,想来滋味也定是特别好喝。” 说完,在三人殷殷的注视下,却并没有如她们所盼的随后往嘴里送,而是话锋忽然一转道,“只是这么好的茶,只让飒儿一个人喝怎么好呢,要不大家每人都喝一杯吧,毕竟好姐妹不就是要有福共享嘛……” “我……我们也喝……”见林飒拿起茶壶也要给自己倒,林珠当即就慌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飒儿妹妹客气了,我们都不渴,不用喝的,这茶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咳……,可不就专门给我准备的吗?听林珠如此说,林飒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说实话,刚才端到鼻间一闻,林飒登时就闻出了一股独特的味道。 如果林飒没有记错,那应该是醉心花,也就是曼陀罗的味道。 这种花全株有毒,食的多了可以致人休克、死亡,就算是量不多,也会致人产生幻觉、莫名兴奋之类的。 这三人竟然在自己的花茶中掺杂了这花,看来用心果然是险恶之极呀。 其实林飒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嗅觉特别灵敏,尤其是对各种草药的味道,特别敏感,一下就能闻出来,并且见一次后,就几乎是过目不忘。 前世就如此,并且还因着这点特殊的原因,关键时刻曾救过她好几次的命,每一次都能成功躲过那些被人动过手脚的食物。 不过话说回来,细想之来,不论是前世,还是那一世,她都没有从医的经验呀,怎么会莫名的就有这特长呢, 当然了,既然上天赋予了她这个特殊的功能,她自然也是欣然接受的。 不过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对方越是不想喝这茶,林飒自然就越是要让到底,毕竟就算是唱戏,表面功夫也要做足不是。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了,各位姐姐在前,你们几位不喝,飒儿怎么好一个人独享呢……”林飒这么说着,故作生气的放下手中的茶壶,却嘴里很谦虚道,“既然几位姐姐们都不喝,那飒儿就也不喝了吧,毕竟这么好的茶,让飒儿一个人喝,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这个……”见林飒不肯喝,那一旁的林珠和蒋思菱当即就有些急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来眼去的想着对策。 “咳咳……”最后还是在叶昕然的一再暗示下,只见那手里端着个茶壶的彩儿不知道从哪突然冒了出来,成功应急道,“小姐,这里面的茶水是不是凉了,这壶是刚冲好的,要不您几位喝这壶吧。” 说着,不待林飒反应过来,那彩儿放下手中的茶壶,直接将桌上那个有问题的拿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来来,大家一块坐下,一起陪飒儿妹妹好好喝一杯……”见此刻换了茶壶,很显然蒋思菱这颗心终于回了原位,拿起那彩儿新放的茶壶,每人也都满满的倒了一大杯,看那架势,今天林飒要是不将这有问题的茶喝完,是别准备出这凉亭了。 我去,这里应外合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呀,难怪其今天是准备替其哥哥将前面的仇给报了不成?看这蒋思菱急头巴脑的样儿,林飒在心里嘀咕道。 108老虎不发威 只是,眼前这个僵局要怎么化解呢? 现在自己毕竟是在宁国公府做客,总不能当众掀桌子,直接给人翻脸吧,再加上那彩儿早就将那只有问题的花茶壶给拿走了, 换句话说,就算是不拿走,在人家宁国公府的地盘上,周围还全都是他们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找到证据,就算是闹僵起来,也只会让自己落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可是没有表示吧,总不能就这么活活吃了这个哑巴亏,难道说自己这多了几世的记忆,结果再重来,还被这几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片子给耍的团团转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干脆找块豆腐撞死,这世也甭再往下活得了。 所以思虑再三,不管怎样,林飒还是要小小的给这几个心存歹意的姑娘们一点教训的,毕竟老虎久不发威,还是很容易被人当成病猫的…… “啾……啾啾……啾啾啾……”林飒心里正筹谋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鸟鸣。 抬头循声望去,就见前面不远处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红嘴、红脚、红眼睛,再加上白得胜雪的羽毛,美的简直就像从画中飞出来的,站在树上啼的那叫一个婉转悦耳。 我去,这可真是正瞌睡呢,枕头倒自己送上门来了。看着树上的那只绝世美鸟,林飒心中登时一喜,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哇,大家快看,好漂亮的一只芙蓉鸟,简直就是人家极品耶……”思及此,林飒激动的站起身,指着那只鸟,故意一脸欣喜的大声喊道。 然后,就见伴着林飒这一声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唰唰的将投向了她指尖所指之处。 “哇,真的好漂亮耶。” “就是,这也太美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鸟儿……” 待看到树上那只鸟儿,其他人也全都不约而同的赞起来。 慢慢的,随着周围赞扬声越来越多,就连同在凉亭里的林珠、叶昕然和蒋思菱三人,也受了影响,不约而同的循着鸟儿啼鸣的方向望去。 尤其是那叶昕然,见众人一惊一乍的又是喊又是叫,初还有些不屑,觉得定是那帮人见的世面少,大惊小怪,尤其是林飒,更是有哗众取宠的味道。 此刻就算是心中好奇、配合着其他人本能的转头,也只是想着随意一瞥,好找到素材,准备一会好好的取笑一下林飒她们,衬托一下自己的高贵而已, 不料叶昕然这漫不经心的一眼望过去,就见她登时就跳了起来, 然后用比林飒刚才的的反应激烈的多的方式,冲出门凉亭指着那只鸟,扯着嗓子大喊道,“天哪,那不是我的小玉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丢了吗?怎么自己又飞回来了?” “快来人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捉住它,千万不能再让它飞走了,只要有人能捉住她,本小姐赏银二百两……” 伴着叶昕然这一声命令,尤其又是这么金额巨大的赏银,就见这凉亭周围的丫环婆子,几乎是所有人,全都行动起来,齐唰唰的朝着那只芙蓉鸟扑去, 而众人的目光,自是一时间全忘了其他所有之事,只一心跟随着那鸟儿飞飞落落、起起沉沉,一颗心全系在了那鸟儿之上。 不过还好,那几个看家小厮终还是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并没有让众人失望,你追我赶配合着,很快也就将那鸟儿给捉了起来。 也是等捉住鸟儿安置好后,叶昕然等人才再次反应过来,赶紧回到门凉亭去看林飒的情况, 却见林飒正端坐在那里,手中握着杯子,一副看傻的样子,直愣愣的盯着那只被装进笼子,此刻又被拎进来的芙蓉鸟,几乎看的没魂了的架势。 “飒儿妹妹倒是快喝呀,再等下去,怕茶水就要凉了。还有这只鸟儿,你要是喜欢,那……要不,明天让你带回去也玩上一个时辰……”看林飒仍没有如她们所愿喝下那杯菊花茶,叶昕然思虑半天,索性一咬牙加大筹码道。 “谢谢昕然姐姐,不过你的好意我倒是心领了,”叶昕然本以为自己都这般开口了,林飒定是会欣喜若狂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吧, 不料人却只是委婉一笑,云淡风轻道,“圣人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姐姐这么爱惜这小玉,妹妹怎么好意思抢姐姐的亲爱之物呢,并且以妹妹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下手又没个轻重的,万一一伸手,再将姐姐这绝世芙蓉鸟给弄出个好歹来,那岂不是要惹下天大的祸,让姐姐遗憾终生了。” “啊,这样啊,那……那好吧……”听林飒如此说,那叶昕然也不敢再坚持了,毕竟这可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爱鸟,想想自是比让林飒出丑重要多了。 不过,这边叶昕然不说话了,倒是林飒难得的通情达理起来,瞟了眼一脸失望的蒋思菱和林珠,话锋一转,继续道, “只是就像姐姐说的,这么好的茶,放凉了真是太可惜了,不如姐姐们都一起喝了吧。” “对对对,大家一起喝……大家一起喝……” 见林飒再没推脱,竟意外的同意喝了,那蒋思菱兴奋的率先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还不忘向林飒亮了亮杯底道,“看,我都喝完了,味道真是好的很,飒儿妹妹也赶紧喝吧。” “姐姐如此爽快,妹妹我自是也不能落后不是。”林飒说完,在三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也将那杯茶喝了个一滴不剩。 喝完,就见那三人仍紧盯着自己,好像迫不及待的在等着什么结果似的,不过林飒却不准备再给她们这个机会了。 毕竟此时此刻,尤其是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觉得自己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想着,就见林飒突然一搂肚子,满脸痛苦状道,“哎哟,那个不好意思各位姐姐哈,我这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可能要去净房一趟……” 109林子深处(1) “啊……,不……不能吧,怎么会肚子疼呢?”看林飒的反应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那蒋思菱红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然呢,姐姐觉得如果不是肚子疼,那姐姐希望我哪里不舒服好呢……”林飒转头看着蒋思菱,一脸无辜状的问道。 “哦,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肯定是来的时候,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吧,要不然怎么会肚子疼呢……”蒋思菱尴尬的笑了笑,红着脸勉强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就见其额头竟然已经开始有密密的细汗不时冒出来了。 “是的呢,飒儿也觉得八成就是这么个原因,肯定是吃喝了什么不该下肚的东西……”林飒假装完全没有看到蒋思菱的异常,捂着肚子很痛苦的起身道,“那个,我可能快忍不住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必须去……” “飒儿小姐既然不舒服,要不奴婢带您去趟净房吧……”就在林飒思索着怎么离开亦或让谁带着更合适时,只见那花枝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及时开口请求道。 我去,出现的要不要这么及时,难道这花枝也是叶昕然提前做了安排、埋伏在周围的人? 虽然花枝及时出现解了围,但是林飒此刻心里对她却是没有点感激,甚至隐隐觉得这花枝应该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如若不然,她刚才仅仅声称只是去泡壶茶而已,怎么会这一走,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才再次露面。看着花枝无辜的小脸,林飒在心中默默猜测道。 而就在林飒心生疑惑之时,不料一转眸看到旁边叶昕然反应及表情,林飒提着的那颗心登时就又放下了。 “你……你……你……”就见那叶昕然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花枝,表情并不比林飒放松多少,甚至脸上的惊讶表情比她还要多,“你到底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这般脸生?你是我们府里的人吗?” “回禀小姐,奴婢名叫花枝,是几日前刚买进府里,今天才到夫人房里侍候的。”顶着叶昕然询问的目光,花枝非常恭敬的鞠了一恭,老实本份的解释道, “刚才小姐您没在宴会厅有所不知,飒儿小姐和林夫人过来时,夫人曾再三叮嘱奴婢,今天务必寸步不离的照顾好飒儿小姐,所以奴婢这才过来主动要求带飒儿小姐去净房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真有些印象了,母亲前两天是好像给我提了那么一下你的名字的,说你懂礼节,知分寸,性子看着也稳,想着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我说我不需要,想来其才把你留在了她身边的吧。” 听完花枝的解释,见是母亲身边新添的丫头,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叶昕然略一思忖,遂又认真叮嘱道, “那好吧,既如此,就有花枝你带着飒儿妹妹去趟净房吧, 不过你要快去快回,要尽快将人安全的给我再送到这里来知道吗? 飒儿妹妹身子现在不是太舒服,你暂且不能让她和别人接触,毕竟有我在这,才能更好的照顾好飒儿小姐不是吗?” “请小姐放心,奴婢自然晓得的,”花枝又恭敬的鞠了一恭,这才领着林飒出了凉亭,“飒儿小姐请这边走,随奴婢来……” 不管怎么样吧,终于离了那充满是非之地的凉亭了,林飒跟在花枝身后,心满意足的想道。 因为林飒前世初时和叶昕然关系不错,所以对这宁国公府的对形还算是比较熟悉的, 出了凉亭,她本以为有了叶昕然刚才的吩咐,接下来花枝肯定会领着自己去就近的,花园旁的一个净房。 不料花枝却一转身,带着自己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好吧,看来这花枝果然是新来的,对这宁国公府的地形还没有自己熟悉呢。 林飒本想好心开口提醒一句,可是转念一想,反正这花枝又不是叶昕然的人,想来就只是带着自己去个净房而已,定不会有什么猫腻的。 远点就远点吧,就这样到了花园深处也好,到时候没了叶昕然的耳目,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再将人打发走,就终于能重获自由了。 这么想着,林飒也就没有多做表示,心安理得的跟在花枝身后,一步步朝着花园深处走去。 最初,因为周围不时有客人和叶府的人经过,林飒还装着很痛苦的样子,拘偻着腰,两只手抱着肚子,眼睛只盯着脚下的地,任由花枝带着自己往前走,期间几乎连头都不曾抬。 慢慢的,见脚下的路越走越窄,而她们也远离人群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周围的人声也越来越少,几乎都要没有一点动静了,林飒索性也就放开不再装了。 也是这一抬眼,林飒这才终于发现了异常。 不对呀,他们这来的是什么地方呀,怎么走了一圈,竟来到了这片叶府最南端、偏僻的假山群。 并且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从这里右转,出了这假山群,再往前走的话,应该就是那片紫薇树林了,哪里会有什么净房呀。 最最关键的是,在这片紫薇树林的另一边,紧挨着的,就是父亲他们那些男宾们所聚集的地方——竹轩阁。 不对,这花枝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就算她不熟悉府里地形,也不可能会无端端的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呀, 毕竟其它的不说,单就看这周围人迹罕至,这半天绕过来,走的又都是小路,就说明她并不是无意为之,肯定是有什么图谋。 这么想着,林飒不觉就顿了脚步,而前面那花枝却好像并不知情,依旧在心里不紧不慢的走着。 林飒在后面悄悄观察着,见那花枝的身形并不比自己高多少,她就悄悄拔下头上的簪子,紧攥在手里, 然后突然发力,三两步冲上前,一只胳膊勒住花枝的脖子,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簪子,已在刹那间毫不犹豫的抵在了那颈间的大动脉上…… 110林子深处(2) “你什么意思?我就只是去个净房而已,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林飒怕周围埋伏的还有什么花枝的同党,将人控制住后,拉在那假山旁,左右看了看无方,方沉声质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的人?把我带过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飒这一番举动做下来,那是相当的行云流水,如果是一般的丫环肯定会当即就吓坏了, 甚至连林飒自己都觉得,这花枝就算不一般,心里有所图谋,那最少也应该会表现的惊慌失措,亦或最起码也要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有些意外才对吧。 不料,人花枝的表现却完全超乎林飒的想象,只见她就像没事人似的,没被吓到,更没有一点做坏事被人逮到心虚的样子, 甚至还不怕死的,非常冷静的一点点的掰开林飒的手,挣开林飒的束缚,然后又慢吞吞的转过来,一脸无辜的看着林飒,还丝毫没有要回答林飒那一连串疑问的意思。 “花枝你到底什么情况?难道你这是选择性失聪,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看花枝这反应,现在倒轮到林飒懵了。 就在她思索着如何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却见花枝好像又忽然活过来了,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林飒噤声, 然后在林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拽到假山的另一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紫薇林,答非所问道,“飒儿小姐不用惊慌,奴婢并没有丝毫要害您的意思,奴婢请小姐过来,就只是想着让小姐您看一出戏而已。” “看戏?在这连个人影都没有的破树林里能看到什么戏……”林飒嘀咕着,初时并没领会到花枝的意思,甚至还一度以为这花枝肯定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好等着自己的同伴过来营救自己。 不料,就在她漫不经心的顺着花枝的手势望过去时,一眼看到紫薇林边的情况,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怔,“我去,怎么还真有人……” 只见在那片红彤彤的紫薇树林边,真还就有一抹淡紫色,与这周围的紫薇树如此格格不入,那么的醒目。 尤其是再定睛一瞧,看清那人的长相,林飒更是不由得大惊,“天哪,怎么会是她……” 原来那抹淡紫色的衣裙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宴会厅,一直偷窥林飒、密切注视她的紫衣姑娘。 此刻不知道她在这里做什么,站在树林边,一个劲的左右张望,踮脚左看看右看看,一会低头整理衣裙,一会双手不停的绞帕子,一会又急的又是跺脚又是挠头的,小动作不断的在原地徘徊,好像在急着等什么人似的。 我去,这姑娘干嘛呢?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这,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该不会是巴巴的等着情郎与自己约会呢吧?看到这紫衣姑娘的反应,林飒在心里颇有几分得意的腹诽道。 不料,林飒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一闪而过,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来了……”伴着旁边花枝的一声低呼,林飒朝着她示意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果然从那边男宾处过来了,穿过这片紫薇林,正影影绰绰朝着这紫衣姑娘所在的地方大步走来。 因为紫薇花丛的遮挡,再加上离的有些远,林飒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和身形,就只看到人好像挺高,块头挺大,看这大致的轮廓,定是男子无异了。 我去,果然是有奸情,还被自己给撞见了,这女人到底什么来路? 还有,这花枝非让自己看这做什么?这人家男男女女的幽会,关自己屁事。 不行,不能让这神神秘秘的花枝牵着自己鼻子走,自己还没搞清楚她的来路呢,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和她在一起看别人的八卦呢。 这么想着,林飒就一转身,装作很不感兴趣的样子,“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你让我看这些做什么,这要是被母亲知道了,我会被挨骂的,想看你自己在这看吧,反正我是要赶紧回去了……” 林飒说着,迈开大步就准备往回走, 不料,其脚刚抬起来,人都还没得及挪地方,就被花枝给一把拉住了。 “奴婢以为,飒儿小姐还是再看看比较好,”花枝紧拉住林飒,一本正经的劝说道,“如果飒儿小姐这会就这么无端端的离开了,奴婢没错得您日后定是为此会后悔的。” “你一个小丫环还有完没完,我看不看是我的事,我以后后不后悔也由我自己决定,你操这些闲心做什么……”见花枝不仅不让自己走,还强迫自己看,林飒心里一急就准备骂回去, 不料说话的功夫,顺着花枝的手一眼瞟过去,人却是当即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登时瞪的比铜铃还要大。 因为不是别的,而是随着那树林里过来的男人越走越近,甚至都不等看清他的脸,林飒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其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至亲的父亲大人——林海。 什……什么情况,父亲怎么会来这里? 总不能其实他就是那紫衣女子所等的约会之人吧…… 不对!不对! 路过,路过,父亲肯定是偶然路过的,他怎么会和那紫衣女子有什么瓜葛呢…… 林飒完全不敢继续往下想,强行打断内心所有龌龊的念头和想法,不停的在心里否定着,努力暗示着自己父亲是清白的。 对,肯定是这样的,刚才的事肯定是自己一个小丫头瞎猜瞎想的。 你看你看,父亲现在到了那路口处不是停下了吗?他肯定就是一时间迷了方向,无意走到这里来的啦。 此刻见父亲终于站在了那里,并没有继续朝紫衣姑娘的方向走,林飒心里是又欣喜又内疚,不停的责怪自己刚才竟然敢如此胡乱猜测自己的父亲大人。 林飒你个猪头,你傻啊,怎么可以这么乱想你自己的亲父亲呢,像你父亲这么正派高大的正人君子,关键还和母亲这么多年都如此的恩爱,怎么可能会这种不堪的事呢。 而再看那紫衣女子,明显的作风品行不端,行事又诡异,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父亲怎么会和她有什么牵连呢…… 111逼爱(1) 尽管林飒这厢已经做了最大的暗示,甚至不惜为了刚才最初的推断,恨不得啪啪啪的打自己脸。 但是,结果很可惜,现实很快就给了她沉痛的一击,一记响亮的耳光当场就打了过来…… 因为在林飒殷殷的目光注视中,父亲站在那路口略一张望,见四下无人,便丝毫没有再做停留,很快就朝着那紫衣姑娘所站之处,径直而去了。 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林飒惊呆了,待在原地简直像石化了一样。 可是一旁的花枝却不准备给她再逃避的机会,只见她一把拉过林飒,悄悄跟了上去,两人很快在那紫衣姑娘身后不远处的花丛里找到了藏身之处。 而林飒的父亲,也果然不负众望,在花枝和林飒寻找地方的当口,其也大步走到那紫衣姑娘身后,然后顿了下,在离其一丈远的地方,犹豫着停了下来…… “将军您终于来了,琪儿在这里等您多时了。”那紫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一见是林飒的父亲,欣喜的几乎是扑了过去。 不料,显然热情只是紫衣姑娘单方面的事,因为此时林海的脸上远没有她所渴望的热情,甚至于,还带了些些许的嫌弃, 再然后,随着紫衣姑娘小跑着往前扑,林海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人紫衣姑娘每往前走一小步,他就机械性的往后退一大步。 直到那姑娘彻底死了心,停住脚,其才又定在了一丈远的地方。 “你叫我来,究竟又有何事?”默了一刻,林海沉声道。 “并……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尽管林海表现的不太热情,但是仍没有阻止住紫衣姑娘的满腔热情,只见她扭着手中的帕子,红着一张小脸,娇羞的回道,“琪……琪儿只是几日不见将军,实在想的紧,所……所以才想方设法让……让人把将军……” 人姑娘这边一往情深,不料另一边的林海却很是煞风景,甚至很不解风情。 “你不是说要还我那玉佩吗?”林海无情的打断那紫衣姑娘的话,伸出手,单刀直入冷冰冰的问道,“玉佩呢,快些拿来吧。” “玉……玉佩……”那紫衣姑娘说着,手伸进怀里贴近心口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取出那玉佩来, 仔细的拿着看了又看,甚至还用手里的帕子心爱的擦了几擦…… 就在林海以为她会如愿的还给自己时,却见其竟然手腕一转,贴身又放回了胸口的地方, 最后,还索性无赖的直接捂着胸口,大言不惭道,“哎哟将军,实在不好意思,奴家给忘了带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见紫衣姑娘如此光明正大的出尔反尔,那林海显然有些烦了,声音也不觉又冷了几度,上前一步质问道,“上次相见,你就说要还我的玉佩, 结果呢,把我骗过去,不仅没还,还在我身上偷染上了什么香料,怎么去都去不掉,害的茜儿后来闻到,还以为我去了什么风月场合,为此和我闹了那么多日子……” “将军误会了,上……上次的香料之事琪儿真的不是故意弄上的,如果因此让将军受了闲气,那琪儿真的很抱歉, 将军在琪儿这里想怎么着都行,是打是骂随您的便,只要将军能解气,琪儿一定无怨无悔……” 提起上次的香料之事,那紫衣姑娘明明眼睛里跳跃着得意的神情,却故意又用可怜巴巴的语调道, “再说了,如果姐姐实在喜欢这香料,将军就更不应该捂着盖着了,将军应该和琪儿说的呀, 回头琪儿专门多制作些,把姐姐平素用的也准备出来,让姐姐平时也用这种香料, 这样我们姐妹俩用同一种香料,将军那边感觉不是应该更好吗……” “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见那紫衣姑娘越说越离谱,连姐姐妹妹的都用上了,林海明显烦意更甚,直接打断她的话,凝着眉头问道, “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还我的玉佩?你究竟有什么条件? 亦或想要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口说出来,我都答应。” 林海这话一出,那紫衣姑娘显然很是受伤,刚才还闪烁着得意神情的眼睛里,瞪时睛转大雨,眼里的泪花一点点冒出来,很快将眼窝里蓄满,貌似随时都有决堤之势。 不料其却强忍着,并不让它流下来,只捧着胸口,极其痛苦道,“难……难道将军心里就是这么想奴家的吗?银子那是什么东西,那些世俗铜臭的物件,琪儿什么时候在乎过,又什么时候看进过眼里? 如果想要多些银子,依琪儿的长相和家世,嫁什么样的人家不能嫁,有必要这般日夜思念、神魂颠倒的记挂将军吗? 既然将军如此看轻奴家,误会奴家,那干脆就让奴家直接去死好了……” 这女子说着哭着,还无端端又咳了起来, 这一通声嘶力竭的咳下来,看着简直把心都要直接咳出来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紫衣姑娘如此痛苦,林海显然有些无措,不觉放缓语气继续问道。 “奴家不是早已经向将军您说过无数遍了吗?奴家喜欢将军您,奴家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奴家只要将军您这个人。” 那紫衣女子一见还有转机,说着,直起身又欲再次故计重施的往林海身上扑, 不料这次她还没有迈出脚,林海就直接机械性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见她又伤势要往前再迈出一小脚,林海又赶紧往后退了两大步…… 如此这番,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直看得那紫衣姑娘索性也不再向前了,直捂着胸口,泪眼婆娑的望着林海道, “将军您怎么可以这样对琪儿,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自从宫变那日,将军您在叛军手里救下奴家那一刻开始,奴家就一见钟情、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将军您。 奴家在心里是发过毒誓的,奴家这辈子一定非您不嫁,生要做您的人,死要当您的鬼。所以,这辈子奴家是必须嫁给将军,除了您,奴家再不看别的男人一眼的……” “那如果本将军一直都不同意你进府呢?” 112逼爱(2) “那如果本将军一直都不同意你进林府府呢?”面对着紫衣女子的表白,林海好像根本不为所动,冷冰冰的反问道。 “那奴家就等,等到将军您同意为止。”面对着林海的一再无情,那紫衣女子索性也不再装了,直接斩钉截铁的决绝道。 可紫衣女子没有想到的是,她硬气,林海那倔脾气一上来,可比她硬多了,面对她这个深情款款、至死不渝的回答,林海亦脱口而出的无情反问道,“那如果本将军至死都不同意你的要求呢?” “至死……”听到林海的问话,那紫衣女子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里不断有泪水很快溢出来,顺着洁白的脸颊一路向下…… “好啊,如果将军死都不让奴家进门,那看来奴家也就只有一死了。” 很快,就见那紫衣姑娘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拭去脸上的泪水,几近疯狂的咬着牙道, “将军信不信,明天早上将军打开你们林府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定是奴家的尸体,就吊在你们将军府大门的正中央……” “你在威胁我?”林海眉头高高凝起,打断对方的话,很是生气的问道。 “奴家爱将军还来不及,怎么敢威胁您……” 林海这边动了气,就见那边紫衣姑娘的气势又突然弱了下来, “好吧,如果将军觉得这是威胁,不喜欢这种方式,也认为实在无法回家张口提此事的话,那奴家就换一种方法,” 紫衣姑娘苦涩一笑,貌似做出做大让步的建议道, “要不这样,奴家明天就亲自上门,去菡萏阁直接求夫人, 奴家长跪不起,求夫人收奴家进门, 只要能让奴家进门,日夜陪伴在将军您身边,奴家愿意听她的差遣,当她的使唤丫环,天天给她端茶倒水……” 紫衣姑娘觉得自己这般做,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不料一听她提到霍茜,那边林海的怒气登时更大了,指着她质问道,“你去找茜儿干什么?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将军这么久都不肯答应奴家,让奴家进门,难道不就是因为那只善妒的母老虎吗?” 见林海这样做也不同意,那样做也不同意,尤其是提到霍茜时,更是一脸执迷不悟的袒护神情,那紫衣姑娘也登时怒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揭穿道, “试问这京城的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哪家老爷不是三妻四妾,美女环绕, 只有她,把着将军您一个人,连个通房丫环都不许有,还对外美其名曰的称,是将军您自己不愿收的。 嗬,真是可笑啊,这天下难道还有不爱偷腥的猫吗? 她以为她做的滴水不漏,撒这等可笑至极的谎就能瞒天过海,可是大家都是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 不信你随便去问问,这满京城的人哪家哪户的夫人能不知道,分明就是她霍茜善妒,容不得人,所以才把着整个将军府,把着您。 可是她要是做的好,温柔贤淑也就罢了,偏偏她又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自己侍候不好将军您,还不许别人近前……” “你……你胡说……”见这紫衣姑娘说起霍茜来滔滔不绝,越说越不像话,林海气的,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制止道,“你根本不了解茜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林海想制止,可是那紫衣姑娘却并不准备如他的意,继续源源不断的指责道, “将军啊,试问您这么多年英勇神武,打仗战无不胜,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想想呢。 她这么对您,这哪里会是爱呢, 爱是什么,爱不就是希望你深爱的那个人能幸福美满,过得好吗? 可她呢,她是希望将军您过得越来越差啊。 因为她不肯让您屋子里添人,而她又没有时间照顾您,现在搞得您这衣食住行几乎都要自己亲自打理,可以说根本就是一团糟。 而就是因为她的无能,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搞得老夫人对她哪儿哪儿都不满意,掉过头来又事事找您的茬,训斥您, 但是她呢,却没事人似的看着,眼睁睁的瞅着您夹在老夫人和她中间左右为难,却一直无动于衷,不愿做任何改变, 我看她这哪是爱您哪,她分明就是和将军您有仇,不想让您过好日子……” 说实话,自从看到这紫衣姑娘,听清她找父亲前来的意图,竟然恩将仇报的企图混进林府当自己的姨娘, 林飒登时就气坏了,只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甩这个贱女人几个大嘴巴子, 但是仅有的理智却告诉林飒,自己身为一个小辈不能这样做,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撞破了两人现在的事,闹僵开来,那反倒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断了父亲所有的退路,反倒给了那紫衣女子进府的可乘之机, 所以眼下,林飒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有忍耐,强行压下心头所有的怒火。 结果不料,林飒的忍耐却没有换来自己想要的后果,只见那紫衣姑娘开始越来越放纵,变本加厉的过份起来,甚至还越说越夸张,指鹿为马的,将自己的亲爱的娘亲说的一无是处,是如此的不堪。 林飒简直要气疯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管她长不长辈,改不改的,起身就准备冲上去,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可是林飒这边刚直起身,还没有走出一步,就被一旁的花枝给紧紧拉住了,用眼神一再示意她不能过去。 竟然还不让过去…… 林飒心中那个气呀,随手抓起地上一块东西,狠狠的攥在手心里, 接下来她就感觉,随着由于自己的不断用力,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痛。 当然了,也就是这一痛,反倒给了林飒提醒。 摊开手,就见一个棱角分明的小石片,正静静的躺在掌心里。 对啊,自己是不能过去,但是可没有说,这小石片也不能过去呀…… 113逼爱(3) 对啊,自己是不能过去,但是可没有说,这小石片也不能过去呀…… 正好这段时间自己经过祖母的指点,飞刀有了很大的进步,还学会了改变飞行轨迹。那现在就勉为其难,权当它就是飞刀一用吧。 思及此,林飒捏起小石片,就认真研究起了,一会要怎么射,才能飞出更完美的弧线,达到最佳的伤人效果呢, 而就在林飒这边一心筹谋时,只见现场另一边,也终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竟是刚才紫衣姑娘那段吐糟霍茜的话,显然不只惹怒了一个人,林飒这边强忍着,第一时间没有办法冲上去,但是现场另一个人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所以待林飒再抬眼望过去时,就见盛怒之下的林海,已一把扼住了那紫衣姑娘的脖子,强行让她住了口。 看到这情形,林飒心里的怒气,登时下去了大半。 好吧,看来有些人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闹了半天,她终于把父亲这个好性子的人也给彻底惹急了。 林飒本以为,父亲都做到这般极端的程度了,那紫衣姑娘接下来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不料,接下来那紫衣姑娘一开口说出的话,依旧让林飒大跌眼睛。 “将军您终于肯靠近奴家了,没想到却是用这种方式……” 虽然被扼住了喉咙,但是那紫衣姑娘却变态的一脸痴迷,很是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一个人念念有词道, “不过这样也好,能死在将军怀里,被将军您亲自弄死,对奴家来说也是最最幸福的事了,奴家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你不要做白日梦了,当心我一使劲,真的拧断你的脖子,”林海看不惯那紫衣姑娘的想入非非,强行打断她的话威胁道, “你不要以为我拿你真的没了办法,既然当初我能救你,那现在自然也就能杀了你。” 说着,还真就不断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或许以林海的认知,他也以为自己都下了这么狠的手,那紫衣姑娘总该怕了,不再纠缠自己了吧,可是他却小瞧了某人的疯狂程度,没有料到她仍不肯放过自己。 “你杀啊,你最好现在就杀死我,” 既然已经闹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那紫衣姑娘索性也一杠到底,直接咬牙对峙道, “告诉你,只要你今天杀不死我,日后那你就可别后悔, 我现在都已经想好了,你不是不让我找那妒妇吗?好,那我就不去,我如你的愿。 但是我不去找她,可不就代表我不准备进你们林府的门。 我明天就拿着你那贴身玉佩,直接去你们府上找大长公主她老人家, 我告诉她,我们两个有私情,你早就钟情于我,我也已经是你的人,咱们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了。 说不得那老夫人对那母老虎本就不满意,一见是我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当场就爽快答应了呢。 想想这样岂不是更好,我甚至连那个母老虎的面都不用过,都不用经过她的允许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你的枕边人,更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的想你……” “我什么时候碰过你了?你又是谁的人?”看这紫衣姑娘如此没脸没皮的作派,林海气的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把将人甩出去老远,恶狠狠的骂道,“你……你这个疯女人,简直卑鄙……无耻!不可理喻!” “我不管,无论你怎么恨我,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我就是爱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嫁!”林海这边越崩溃,越拿自己没办法,结果那紫衣姑娘越有成就感,“告诉你,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鬼,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还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恨我,我就没办法了。 我可以打包票,只要一旦让我进了你们林府的门,我就有办法让你在一天之内爱上我, 甚至于,现在你有多恨我,日后你定是就能有多爱你……” “你做梦?像你这样走火入魔的疯女人,鬼才会爱上你。”林海此刻的心情感觉用无奈这个词都不足形容了,他只恨当初自己为什么同情心泛滥,在大街上出手救了这么一个祸患,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可卖,时光又无法倒流,悔到最后,他几乎是欲哭无泪的指着那紫衣姑娘道, “你刚才口口声声称,你不是可以为我去死吗?有本事你倒是现在就死去呀,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你自己说,我们明明就没有见过几面,你到底了解我什么?又能喜欢上我哪一点?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全都改行吗……” “怎么?将军这是不信?在置疑琪儿的诚意是吗?” 听到林海如此说,那紫衣女子显然也被彻底伤了心,打断林海的话,拔下头上的簪子,决绝道,“好吧,只要将军您希望,那琪儿现在就当场死给将军您看……” 说完,就真的拿簪子刺起了自己的手腕, 眼看着簪子一寸寸刺进如雪的肌肤,已经有血珠冒了出来,林海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打开那女子的手中的簪子,气得红着眼睛词穷的骂道,“你简直就是个疯子,一个十足的大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着了魔,深深的疯狂的爱上了你。” 林海崩溃,那紫衣女子显然更崩溃, “最初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单纯的爱上你而已,我想方设法的去你们林府,就只是想见你一面,解解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死都不肯给我机会,想方设法的躲着我,连影子都不让我看上一眼。 所以说,这些都是你逼的,见实在见不到你人,我才想着干脆我嫁入林府得了,这样,终于就能每天都见到你了。 我想,我去找那母老虎,让她收了我为仆。 可是你不同意,你不肯让我去。 我又想,要不然我去找老夫人,让她做主,让你收了我为婢。 结果又是你,你还是死活不愿意……” 114逼爱(4) “这样你不同意,那样你又不愿意,这一条条路都被你堵死了,可是我又管不住我这颗爱你的心,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你自己说,我又能怎么办? 你自己说啊,你这不是生生的在逼我去死,又是在干嘛?” 那紫衣女子说着,爬过去,捡起地上的簪子,就准备故计重施,继续往自己身上刺。 “你这个疯子,简直就是无可救药……”林海一把夺过那紫衣女子手里的簪子,头也不回的掷了出去。 而那紫衣姑娘则趁机一把抱住了林海的腿,祈求道,“如果将军不想让我死,那就请将军将我娶进府吧,你娶了我,这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让你进府,你现在都这般寻死觅活的,如果你再进了门,那我们林家还不早晚被你搅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可安宁。” 林海说着,企图甩开那紫衣姑娘, 不料试了两下,那紫衣姑娘却死活不松手,死抱着林海道, “琪儿向将军保证,只要将军同意让琪儿进门,琪儿日后一定好好的,什么都听将军您的,不给您添一点麻烦, 琪儿一心侍奉你和姐姐,不和她争宠,您若是喜欢她,日夜宿在她那里都没有关系,只要早了晚的,能让琪儿看你一眼就行……” “让你这样的祸害进门,你简直是做梦。”林海身体虽然挣不脱,但嘴起码是自由的,咬牙硬到底道。 “我……我做梦……”见林海到现在仍不肯松口,紫衣姑娘索性惨烈一笑,破罐子破摔道,“那好啊,既如此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吧。 我都想好了,反正是怎么求,你都不会同意了,那我索性连我的清誉、及俞家的面子什么的全都不要了, 实不相瞒,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和我嫂嫂都悄悄说好了,如果半个时辰我不回去,她们就会带着人来这紫薇树林里找我, 反正我就这样抱着你的腿,死也不撒手,等大家最后都寻到这里来,一看这情况,自然就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到时候,迫于舆论压力,我这个女人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紫衣姑娘死抱着林海的腿,还在威逼利诱着,喃喃自语的做着白日梦, 说实话,这紫衣姑娘的所作所为,自私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要脸的程度,不仅是林海,也彻底刷新了林飒两世以来的认知,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为了逼爱,竟然可以作到这种地步,将自己卑贱到这种程度,让人看着简直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尤其是此刻,看着两人吵来吵去,简直陷入了死循环,再加上如果放任那姑娘继续自残下去,再死抱着父亲不撒手,闹的狠了,等到时候众人来了,父亲就真的脱不掉干系了。 不行,身为林家人,身为他们的女儿,不管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母亲,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女人的奸计得逞,必须尽快想办法帮父亲脱身才对。林飒在心里默默下着决心。 鉴于对方是自己的亲父亲,而自己这个身份也确实不方便现身,林飒略一斟酌,就准备把身边的花枝推出去。 她不是一直拦着自己不让出去吗?那现在好呀,就让她花枝站出来,想办法去把那个疯女人引开。 如果那紫衣女人不同意,自己就从这里悄悄出手,直接把人打晕, 反正只要父亲脱了身,花枝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回那小花园,这事也就算是迎刃而解了…… “嗯,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一出,林飒不觉在心里为自己点起了赞,“反正这花枝又不是林府的人,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那不要脸的紫衣女子也只能往叶府的人身上怪,定不会想到是林府这边的自己所为。” 主意打定,就在林飒准备付诸实施,转头要和一旁的花枝商量之时…… 不料,林飒这边还未开口,就听不远处的小径上,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哎哟,哎哟哟……,这是谁呀,可是要了老奴的命喽,” “这好不焉的乱扔什么东西呀,这不是想把老奴给直接扎死吗?” “天哪,还是支这么好的簪子,就这么平白无辜的扔了,多可惜呀……” 随着这阵乱嚎声传来,林飒定睛一看,就见紫薇树林另一边的小径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蓝色衣衫的四十多岁的婆子,此时正坐在小径上捂着头一个劲的嚎。 “簪子……”那紫衣姑娘一听有人喊,初时并没反应过来。 再一摸自己头上没了东西,方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簪子在刚才的争执中不小心飞出去扎着了人, 也是下意识的吧,只见她赶紧爬起身,往那边声源处张望,想看清楚那婆子伤到了什么程度,会不会出人命什么的? 毕竟自己在别人府上做客,这要是失手间真闹出人命来,自己一个姑娘家回头也不好交代呀。 而就是在这紫衣姑娘松手张望的间隙,林海瞅准机会,自是赶紧往后一撤,转身往那身后的树林里奔去。 紫衣姑娘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那林海不知何时跑了,反应过来,转过身就要去追, 不料那婆子速度却比她更快,爬起身大步奔过去,一把拉住了那紫衣姑娘…… “哎哟哟,这不是俞大小姐吗?我当是谁呢?您怎么在这呢?”婆子拉着紫衣姑娘,很是一脸无辜的问道, “请问这支簪子是您的吗? 可是害苦了老奴哟,刚才差点扎到老奴的头, 麻烦俞大小姐您务必保管好,这么重要的东西可是不能再乱丢了, 喏,老奴现在就还给您。”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紫衣姑娘接过簪子,含糊的应了一声,甩开那婆子,就准备继续往树林里追。 不料人婆子却似乎不肯遂她的意,见紫衣姑娘欲走,赶紧伸手又一把拽住她的手,貌似很惊讶的大喊道, “啊呀呀,俞大小姐您手好像受伤了呀?要不老奴现在带您回去包扎一下吧?” 115幕后主使(1) “啊呀呀,俞大小姐您手好像受伤了呀?要不老奴现在带您回去包扎一下吧?” “我没事,这点小伤没什么干系。”那紫衣姑娘嫌人婆子碍事,一心只想把婆子赶紧轰走。 不料,那婆子却是个不识时务的,拉着紫衣姑娘的手,一直大惊失色的喊道, “怎么没事?这都出血了的呀。 怎么办?怎么办?貌似很严重的样子呢? 不行不行,俞大小姐您还是赶紧跟着老奴回去包扎吧,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说着,就企图拉着那紫衣姑娘往回拽。 她这一拽,那紫衣姑娘当即就烦了,冷着脸很是不耐道,“你这婆子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没什么事了,你在这里喊什么喊。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看这片紫薇树林漂亮,想在这里随便转转。 行了行了,我这边不用你管,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走吧。” “这倒也是,奴婢是要回去的,”婆子被怼了几句,面上落了个没趣,不过手却仍是很实诚的拉着人不愿松开, “不过想来俞大小姐您还不知道呢,您也是要跟着奴婢回去的啊,老奴刚才之所以大老远的绕过来,其实没有别的事,就是过来找您的呀。” “你找我做什么?我是府上的贵客,自己有脚,我想去哪转就去哪转?难道还要被你一个婆子事事束缚着不成?” 见婆子死缠着自己不放,眼看已经误了自己这么大的事,那紫衣姑娘登时就发了怒,冲着那婆子脱口而出道, “想来你们府上可真是有趣的很,一个婆子竟然连客人的事都要管着,难道赵姨娘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哎呀呀,俞大小姐您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中听了不是,”听紫衣女子话里话外的,连自家主子都带着些不尊敬,那婆子登时脸色就变了,冷哼一声,反问道, “什么叫赵姨娘?我们夫人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宁国公夫人,是当今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这等荣誉和尊敬,是一般人家的夫人能有的吗?是那些下三滥的女子,使些见不得人、不入流的技俩就能得到的吗?” “你……”那紫衣姑娘一看,见连婆子翻了脸,都敢话里话外的嘲讽自己,当即就想怼回去。 可是转念又一想,赵姨娘现在正值春风得意,尤其是宫里还有那芙贵人撑腰,实在得罪不得,而自己刚才情急之下确实有些出言不敬,就怕这婆子回去之后添油加醋的一通胡说,回头自己可就彻底和赵姨娘结下梁子,以后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思及此,遂赶紧强压下心头的气,放软了语气,笑着哄那婆子道, “妈妈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刚才并没有别的意思,更是丝毫没有看不上你们夫人的意思。 我这……我这也就只是好奇,妈妈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找我做什么?毕竟我这就只是来赴个宴而已,怎么就劳得着妈妈您兴师动众的找来了。” “啊呀呀,老奴就说咱们两个刚才一来二去的说差了话,闹上了误会不是,像俞大小姐您如此知书达理之人,怎么可能会看不上我们夫人呐, 当然了,奴婢这么跑大老远的过来,也确实不是真心想管束俞大小姐您的行踪。” 见紫衣姑娘放软了语气,那婆子倒也识趣,没有得理不饶人,遂笑着解释道, “不过呢话说回来,这事也真怨不得您,怪只怪老奴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其实老奴过来找您,是真的有事找呢, 呃,对对对,说到底,也不是老奴找您,其实是您那早上和您一块来的那个外甥女找您啦,” “外甥女……”紫衣姑娘一怔,脱口道,“难道妈妈说的是珠儿?” “对对对,就是那个叫珠儿的小姐,她刚才好像身子突然很不舒服,到处在寻您呢,看着挺严重的,要不,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见紫衣姑娘神情有所松动,婆子连忙再接再厉从旁劝道, “再加上您这又受了伤,也急需要包扎一下的不是,毕竟像您这样金枝玉叶的小姐,若是一不小心看顾不好,在手腕上日后落个伤疤什么的,那影响可就大了不是?” “那……好吧。”紫衣姑娘朝着身后树林望了望,见林海早就跑的没了影,就算是再什么追,定是也赶不上了, 无奈,也就只好跟着婆子回去了。 不料还真是像她刚才说的,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就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领着一群人往这里走来,口口声声的说是要欣赏什么紫薇树林, 不过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几个人嘀嘀咕咕着,就又意兴澜珊的回去了。 等到这所有人全都走远了,林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惊叹于刚才的有惊无险: 还好还好,幸好那蓝衣婆子及时出现,带走了紫衣姑娘,若非不然,这事情还真有些难办,就算是依自己最初的计划将其打晕了,可是按刚才的节奏,她们还没有将人带出去,这寻人的人就过来了,岂不是正好两厢要撞个正着…… “既是戏看完了,那飒儿小姐,不若我们也回去吧?”就在林飒这边感慨万千的当口,只听旁边又出现了一个非常冷静的提醒声。 林飒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自己这一场戏看下来,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的,某人可是一直都云淡风轻,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呢…… 难道说,其实这金枝一早就知道内幕不成? 尤其是想到那刚才制止自己出去时金枝的反应,看来此人还是大有来头的。 这么一想,林飒遂一把扯住那金枝,冷着脸质问道,“先别走,有些话还是直接说清的好,金枝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不只是一个小丫环这么简单吧? 现在回想我刚才想出去时你的身手,都是在第一时间就拉住了我,不仅力气大,速度也是快的不可思议……” “有……有吗?奴婢怎么觉得是飒儿小姐您自己想多了呢……” 116幕后主使(2) “有……有吗?奴婢怎么觉得是飒儿小姐您自己想多了呢,”迎着林飒赤裸裸的目光,金枝眼神躲闪,牵强的解释道, “奴婢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怕小姐您出去无端惹上什么是非,一心为飒儿小姐您着想,所以才下手重了些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的。 当然了,如果奴婢不小心弄疼了飒儿小姐您哪里了,奴婢在这里真诚的向您道歉……”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面对着金枝的惺惺作态,林飒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话,单刀直入的问道。 “呃……,这……这个呀,其实刚才那紫衣姑娘,她姓俞,是俞家的大小姐,我想她刚才的用心,不用我说飒儿小姐您定是也看出来了,” 面对着林飒的一再逼问,金枝采取的态度依旧是顾左右而言,答非所问,企图将话题往那紫衣姑娘身上扯, “奴婢建议,针对刚才的情形,飒儿小姐您还是应该早做准备,尽快想好主意处理好此事才对……” “这些不劳你费心,我林飒不傻,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什么人能留,什么人不能留……” 看金枝一直采取逃避态度,心虚的不敢回答自己的问题,林飒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直盯着金枝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金枝,你现在只需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究竟是谁的人?是谁主使你做这些事的?真正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其实作为林飒本人,她能这样再三忍让,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刚才金枝并没有害自己,并且从她不断阻止自己跳出来的行动来看,林飒也隐约感觉到,这金枝对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敌意,只是单纯的想向自己透露一些信息而已。 若非是想到这些,依她林飒平时的火爆脾气,就金枝现在这搪塞、躲闪的模样,林飒早就动手直接打上去了。 但是很可惜,金枝显然并不了解林飒的禀性,也没有意识到这是林飒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仍躲闪着,企图往别的地方扯, “对了,还……还有一点飒儿小姐您可能还不太清楚,其实这俞大小姐,她……她和你们林府上……” “金枝,再一再二不再三,你现在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性你知道吗?我就不明白了,我问的问题你究竟是听不清楚呢?还是宁死也不愿配合着说实话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本小姐可就不好意思了……” 林飒说着,手腕一转,就见电光火石间,手里的小石片已经抵在了金枝纤细的脖颈上,下一步随时都有可能刺进肌肤的样子…… 不料林飒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金枝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听身后“噗……”的一声,突然一阵嗤笑声传来, “好一个恩将仇报的姑娘,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给你透露了这么大的信息,你倒是好,竟然还企图挟持威胁人家。” “啧啧啧……,这样不识好歹的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看着可真真是让人心寒呀……” 听到这很是熟悉的声音,林飒不由得一怔,整个人几乎石化在了那里,不觉间也扔了石片,忘了对金枝的挟持。 可是很显然,那身后的声音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林飒的异常,笑着走到她面前,一脸春风得意的道,“好吧,你也别为难金枝了,是我让她带你来这里看戏的,这整件事的幕后主使其实就是我,我现在自己站出来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吧……” 此刻,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待看清这张熟悉的又带着几丝桀骜不驯的脸,林飒仍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一脸的惊魂未定, “叶伽成,你怎么在这?”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还有你把我弄到这里,看这些,想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企图……” 此刻看到叶伽成,林飒简直一十万个为什么?恨不得敲开他叶伽成的脑袋仔细看看,好一一解了自己的疑惑。 可是她这边越急,人叶伽成越是沉着冷静。 只见他挑了挑眉,故意挑林飒的刺道,“我说林大小姐,你这话可就说的可是又不中听了,什么叫我有什么企图呀? 你也不想想,如果我要是真有什么企图的话,刚才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将你弄到这里,看这半天的戏吗? 换句话说,就刚才这情形,如果没有我,这个时候,就你父亲和那俞家小姐相互纠缠之事,估计现在已经传遍大半个京城了……” “你……”看叶伽成仍是一副找死、有话从来都不会好好说模样,没事还反挑自己的刺,林飒不由得有些火大,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就朝着叶伽成砸去。 不料那叶伽成却并不躲闪,“咣”的一声,小石子正砸在脑门上。 看他这样,林飒又有些不忍,嘀咕道,“你这人是不是傻呀?怎么就不知道躲一下……” “躲……”叶伽成眼神一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吧,抬头看了看广袤的蓝天,轻叹一声,半晌方答非所问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些事只是躲是根本没用的。 你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每退一步,人家就会变本加厉的进两步, 如此这番演化到了最后,结局只会让你逼到绝境,躲无可躲……” “少……少爷,你们在这慢慢聊吧,奴婢去那边路口给你们把风……”见叶伽成好像和林飒有不少话要说,金枝倒是识趣的很,轻禀一声,转身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看着金枝大步的背影,及刚才对叶伽成的称呼,林飒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情况?金枝真的是你的人啊?听着这少爷叫的可是顺口的很,想来断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了吧?” “对呀,刚才第一时间我不是都已经向你交代了嘛,金枝确实是我的人,她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我事先安排的……”对于这点,叶伽成倒是供认不讳,丝毫没有隐瞒。 “可是不应该呀,你这段时间不是不在京城吗……” 117幕后主使(3) “可是不应该呀,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不在京城吗?而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这金枝可是最近几天才进的你们宁国公府呀?”林飒想起叶昕然等人的话,不由得好奇道。 “难道不就是因为她是最近才进的府,才真正说明,她有可能是我的人吗?”面对着林飒的疑惑,叶伽成又是一丝苦笑, “如果这宁国公府以前有我的眼线存在的话,试问这么多年,我还会吃那么多的暗亏吗? 就拿最近这次吧,就是因为我的自负和莽撞,结果呢,不仅让自己差点丢了性命,最后还连累上了别人……” “连性命都差点丢了……”林飒意识到叶伽成情绪的异常,连忙顺着他的话追问道,“你最近都经历什么了?寿宴时我看江宁那边不是一直都挺平静的吗?怎么会都过这么久了,反倒出事了呢? 并且这几天京里一直都在传,有的说你失踪了?有的说你被杀生死未卜?” “那是他们希望我失踪,当然恨不得死了更好,” 说起此事,叶伽成不觉又红了眼睛,“所以他们才会在寿宴那日下毒不成后,又派劫匪上门杀人放火。 他们算计我也就算了,我是多余的,挡了他们升官发财的道,我该死,死有余辜,可是我外祖父母都那么大年纪了,又怎么着他们了?他们竟然也能下这样的毒手?” “天哪,他们竟然真的对两位老人也下毒手了,那……你外祖父母现在呢,他……他们没什么事吧?”林飒心里一惊,颤声问道。 “他们都还健在,不过却并不是太好,祖父这次为了救祖母,受了很重的伤。 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他们。 其实寿宴那日,那王总管下毒就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可是我却没听从外祖父母的建议,将人直接处理掉完事,,而是心存侥幸、一意孤行的押着人偷偷回了京, 准备在父亲面前,和那赵贱人对峙,希望父亲能够还我这么多年的一个公道。 可是结果呢……” 说到这里叶伽成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尽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飒依能清晰感觉得出,他至今提起此事仍是十分的心痛,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却根本听不进去我的一句话,不仅骂我是无理取闹,不由分说就放了那王管家不说,还将我狠狠打了一顿给关了起来。”缓了半天,只听他才又终于出声,慢慢道, “这一顿他打的特别狠,下了死手,在当时几乎就要了我的命, 可是父亲却不仅不让人给我医治,甚至还不许人给我送饭送水。 最后还是我那早就被赶去做苦力的乳娘,听到我的情况,冒着生命危险夜里偷跑进去看我,见我高烧的实在厉害,奄奄一息,人几乎要拖不下去, 就偷着抓了药,硬灌进我嘴里, 结果是,我活了下来,乳娘却被那赵贱人发现行踪,给活活打死了……”提起乳娘的过世,叶伽成显然十分伤心,一度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 “那后来呢?”林飒有些心疼,伸出手想拍拍叶伽成,给他些安慰,可手抬起来,终还是没有落下去。 “后来身体稍稍恢复些后,我便想办法偷逃了出来, 葬了乳娘后,就开始拼了命的往江宁赶,”叶伽成缓了缓情绪,继续道, “可是尽管我拼了命的赶过去,终还是晚了一步, 只恨那早该挨千刀的王管家,回去后,竟然还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就勾结了一帮土匪,里应外合闯进府,进行烧杀抢掠。 现在看来外祖父说的其实全都是对的,以前的我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对所有人都只会抱着好的期望,殊不知,对于坏人来说,杀人放火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什么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只要目标没有达成,后面就会有无数次,因为一次和无数次在他们看来是没有区别的……” “最后来呢,二位老人怎么样了?可有逃过此劫?” “也是万幸,得亏外祖父早早做了些准备, 经过一场恶战,他和外祖母总算是逃了出来。 可是就算如此,等我找到他们时还是发现,外祖父他老人家在那场打斗中为了保护外祖母受了很重的伤,一双腿几乎是废了,以后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提起外祖父的伤情,叶伽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出,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自责, “所以说,我现在根本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因为我,乳娘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因为我,外祖父和外祖母才不得不忍下这哑巴亏,过现在这种隐世的苦日子, 其实他们本可以过得更好的,乳娘就不说了,就拿外祖父来说吧,就前面那王管家所作所为,依着外祖父母年轻的脾气,他们定是拼了全力也要进京告御状的, 哪怕是告不赢,也要想尽办法,让世人都能看清这叶府一门的嘴脸。 但就是因为我,他不得不思虑再三,最后为了我以后不至于和那所谓父亲的关系闹的太难堪,不给我带来更多负面的影响,他们不仅生生忍了下去,还隐姓埋名、搬到了深山里。 其实说实话,我现在心中最恨的并不是那赵贱人, 而是他——那个和我血脉最亲的男人, 说到底,他才是这整件事中最可恶、最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带着王管家回府那日,就因为那天皇上下了圣旨,给那赵贱人封了诰命,他才不肯听我一句解释,甚至连面都不肯让我露就关了起来,只怕传出去让那宠妃知道了,给他的前途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他的心里只有升官发财,尤其是近几年在京都根基稳固后,更是企图甩开我娘和我的一切,而我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根本就是连屁都算不上……” 提起对父亲的仇恨,叶伽成显得格外的痛苦,牙齿咬得格格响,看那情形,只恨不得能像哪吒一样剔骨削肉还给他才好。 118幕后主使(4) “你不要这样,”林飒看得心里一痛,抬手轻拍了拍叶伽成的肩,柔声安慰道, “虽然他……他不喜欢你,可是你至少还有其他亲人,需要你守护人, 就算是为了你外祖父母,你也要继续好好的活出个人样来,不是吗?” “是的,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 尤其是生病的那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甚至连一些莫名的场景都会在我脑海里不断的闪现,也让我终于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谁才是我的亲人,而哪些东西才是值得我用生命守护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飒轻拍的这几下有太多的魔力,叶伽成的情绪竟然真的很快就恢复了很多,情绪也缓了过来, 只见他用极为深沉的声音,像是在对林飒,又像是在对自己道,, “可以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现在想想其实外祖父母这样也好,虽然他们没了以前的荣华富贵,但是至少以后的生活能平安祥宁, 并且府里现在有了金枝她们这些眼线,能够及时与外祖母联系,我也再不用害怕,外祖父母他们会像以前一样,再遭到赵贱人他们的黑手了, 而至此,我这颗心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这么说,你安排金枝她们进府,其实就是这个目的,做你们的眼线啊,”林飒顺着叶伽成话里的意思,终于后知知觉道, “我就说呢,最初听金枝的口音,好像不是咱们京城这边的人,但是仔细辨呢,又听不出来具体的地方,现在看来估计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想来她应该是江宁那边你祖母辛苦培养的人了?” “是的。”叶伽成点了点头,继续毫无保留的交代道, “正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在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九死一生,而外祖父母才终于意识到,我们以前缺少的,就是对敌人的行踪掌握的太少了,迫不得已,才派了金枝到这京城,悄悄进府潜在那赵贱人身边,想着在这里好歹留个眼线。 说实话,当时听到外祖母这个决定,我私下里还怪她多此一举、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 毕竟金枝她们并不是一般的丫环,而是祖母以前应那容妃的要求,特意为她培养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是准备送进宫关键时刻帮她保命的,没想到到头来一个个培养的这么优秀,无端端的倒便宜了那赵贱人。 并且依着我的性格,我是发誓要和这里恩断义绝,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府邸,自是打死都不肯再进来的。 可事实证明,她老人家这样做确实是对的……” 说到此,可能也是觉得刚才沉重的话题说的太多吧,叶伽成深吸一口气,刻意换了个略微轻快的语调道, “就像此刻,最起码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就拿刚才来说吧,如果不是金枝很快发现了那茶里的猫腻,又那么及时的将那只金丝雀给放出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想来你也没那么容易偷梁换柱、又这么快脱身不是……” “我去,我说刚才金枝怎么看着怪怪的,泡壶茶还去了那么长时间,原来竟是你们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着我呢?”林飒自然明白叶伽成的意思,遂有意很夸张的恍然大悟道。 再一想,刚才那个死拉硬拽,非把紫衣姑娘带走的蓝衣婆子,不由得信心十足的问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想来……刚才那个将紫衣姑娘带走的蓝衣婆子,定也是你的人吧?” “她……”叶伽成一怔,又是一丝苦笑,“她倒真的不是,她……是那赵贱人的人。” “赵姨娘的……”现在倒轮到林飒吃惊了,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就那赵姨娘的为人?阴险狡诈,她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她不害我父亲就不错了?”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你可就想差了。 那赵贱人又不傻,你二婶现在惹了大长公主的嫌,都被禁了足,而你们大房因为你和你祖母关系亲近,现在在大长公主面前正得脸, 像她那种凡事斤斤计较、只想为自己以后打算的人,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讨好拉拢你们大房过来。 而我呢,就只需要投其所好,适当的把消息透给她,让她晓得这姓俞的在这里动手脚,企图纠缠你父亲, 毕竟这么好的事情,对于急于拉胧你们大房而一直找不到机会的她来说,怎么可能会舍得白白错过这大好的时机, 自然是会不动声色的先让人悄无声息的处理完此事,至于事后嘛,才会想办法一点一点的透给你父亲,尽可能在他面前卖个人情……” 显然,此时没了仇恨情绪的叶伽成明显成熟了很多,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将各方形势,赵姨娘的、父亲的、姓俞的,三人的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 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林飒一度这么看着,忽然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恍惚中竟然会有一种错觉,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骄纵、蛮横的叶伽成吗?怎么感觉短短数日的时间,人竟长大了这么多,这给自己说话的口气,感觉竟莫名的有一种好似兄长的感觉。 “你呢?又为什么要帮我们大房?”待叶伽成说完,林飒终于问出了那个在他心中积聚已久的问题。 听到林飒突然问这个问题,叶伽成明显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眼神躲闪了一下,看向别处道,“我……,我帮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毕竟咱们两个是朋友呀。” 说完,看到林飒一脸的惊诧,忙又强笑着解释道,“其……其实我这么做,也就是为了还你之前的人情,毕竟你前面不是也帮助过我、提醒过我外祖父寿宴的事嘛。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今天这事,以后咱们两个就算两清了……” 叶伽成说的是无足轻重,但是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听到林飒耳朵里却是如此的不真实,以致于她都忍不住脱口叹道, “天爷呀,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119离别 “天爷呀,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叶伽成不仅没死,竟然还回来和我谈了半天的心,最离奇的居然还帮了我的忙,口口声声的称我们是朋友? 老天啊,你倒是赶紧收了我吧,这也太不真实了?” “当然没有做梦,你在这瞎说什么呢?”叶伽成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抬手甩给了林飒,“确实是我——叶伽成!如假包换!” 林飒那边本还在迷糊着,正云里雾里的惊叹于叶伽成的异常反应,不期然一个东西劈头就砸了过来。 “我说叶伽成你病吧?有你这么对待女孩子的吗?动不动就扔东西,你想砸死我呀?”林飒捂着额头,恨恨的吐槽道,“看来果然是江山移改,本性难移,这刚刚才帮了我,我这还正感激着,没想好怎么感谢你呢,结果你倒好,这一砸把我的谢全给砸回去了。” “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你好好的就行,我不用你感谢。”面对林飒的指责,叶伽成罕见的没有还回去,还裂了裂嘴,宠溺一笑,“再说了,这可是你那天丢的宝贝,现在不还给你,又能给谁?” “我的……”林飒低头,捡起那地上的东西,定睛一看,不由得又是一惊,“绿松石手镯?你是怎么找到的?” “至于过程你就不用管了,我说过的找到后要还给你,现在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物归原主了。”叶伽成很有成就感的老神在在道。 “可……可是你的那块蓝宝石手镯还在家里呢,我没有随身带来怎么办?”见自己的东西竟然找到了,而自己却没有带对方的,林飒不无遗憾道。 “不要紧,我先替我保管着吧,如果有缘,等他日再见的话,你再还给我就好。”叶伽成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 “好吧,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林飒想了想,一时间回去拿是不可能了,也就只好妥协了。 “还……还有,我建议你这个手镯可以一直带着,说不得下次遇到危险时刻,它……还会有别的作用,也说不定呢?”顿了一刻,只听叶伽成又犹豫着交代道。 “别的作用?什么意思?你在手镯里面做什么手脚了……” 林飒说着,就准备动手拆那手镯查看,却被叶伽成及时制止了。 “你回去再慢慢看,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想了想,见自己好像所有需要交代的事情貌似都交代完了,叶伽成就准备转身离开了,“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你不是刚回来吗?为什么还要走?你准备去哪?”看叶伽成一副要远行的样子,林飒不由得脱口追问道。 “此地对于我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留恋的地方了。 既然外祖父母他们已经没有了危险,那我便也终于了无牵挂,剩下的就是自己打出一片天来。 毕竟眼前我也已被逼到了这番境地,真的已经是藏无可藏、躲无再躲了。 我想过了,与其这样一味的逆来顺受,倒不如直接迎难而上,冲上去拼一场,在不断强大自己的同时,说不定还能重新赢得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叶伽成扬了扬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很是豪言壮语的道, “我决定了,一会出了这牢宠,我就立即去边关投军,不闯出一翻名堂来,决不回京都。 毕竟人如果想要长大,想要兑变,除了努力之后,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心狠,不仅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的下心。只有吃的苦中苦,才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至于他和那对狗母女嘛,且让他们快活着吧,反正我已经安下了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他们犯下的所有罪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人帮我记着呢,只待他日我功成归来后,加到一块给他们算总帐……”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祝你早日闯出个名堂,所有的梦想都成真吧!”看叶伽成心意已决,林飒也就没有强行挽留。 “谢谢你的祝福!我走了,你也多保重。”叶伽成说话,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哎,要永远平安哦。”看着叶伽成一个人悲怆的背影,林飒忍不住又补充道,“记着,无论什么时候,京城还有我这个朋友,如果你需要、如果可以的话,我随时愿意帮你!” 听到林飒的叮嘱,叶伽成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大步的进了那紫薇林,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飒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见人走的没了一点踪迹,这才悻悻的跟着金枝往回走。毕竟眼看差不多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再拖下去,一会她就真的不好交代了。 可是林飒没想到的是,两人刚转过这假山,根本还没到那小花园处,就见唐婧依一脸担忧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飒儿你跑去哪了?没什么事吧?”唐婧依拉着林飒一脸担忧的问道, “伯母刚才告诉我你在花园里,让我过去找你,结果可是好,我把这叶府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连那边男宾处我都偷着去了,满园子都找不到你,吓了我一大跳。” “我没事,就刚才无聊,去看了会儿戏。”林飒仍沉浸在刚才离别的思绪里没有出来,随口胡诌道。 “看戏?”不料她这一句话,当时引来唐婧依莫大的兴趣。 只见她两眼突的一亮,好奇道,“什么戏?好看吗?” “呃,是……是个不太适合咱们小孩子看的戏,”想到刚才那俞家小姐在林子里逼迫父亲的情形,林飒摇了摇头,皱眉道,“不太好看,看得我都有点恶心了。” “这样啊,”林飒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唐婧依总该放弃了吧,不料其兴致还越来越高了,一把拉过林飒道,“那走走走,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好看的戏去。 告诉你,刚才我由于急着找你,没注意看路,不期然闯进一个地方,竟看了一场大戏呢……” “大戏?真的假的?这一会宴席就要开始了,我连口水都没有喝着呢,你这火急火燎的又要拉我去哪儿……” 120大戏(1) “大戏?真的假的?这一会宴席就要开始了,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呢,你这火急火燎的又要拉我去哪儿……” 林飒这被花枝忽悠着才转了大半天,刚回来不说,再加上还有父亲和叶伽成的事搅在一起,心里正一团乱麻,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跟着唐婧依再去凑什么热闹,嘀咕着不肯往前走。 但是人唐婧依是谁呀,什么时候能称过她的意,遂不留任意商量余地的回应道,“喝什么喝,回头有的是水让你喝个够,哪里有看戏重要呀,快点快点……” 说完好像怕林飒再反悔似的,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往假山另一边的一条小径上走去。 走了一会,可能是见林飒真的兴致不高吧,遂又换了口气,难得哄道,“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就听姐姐我的一次,快给我走吧, 我向你保证,这戏一会看了,你绝对收益匪浅,觉得不虚此行。说实话,刚才要不是一心惦记着你的安危,我是打死都不舍得挪步,看了一半就退场的……” “好吧好吧,我感觉这戏我是必须得陪你看一看了,毕竟你这打一开始就没有给我留反悔的余地不是嘛……” 林飒倒也是个明智的,见唐婧依这边贴了心非看不行,人也就果断的没再挣扎,跟着唐婧依转了过弯,穿过假山,朝着不远处一个林子里走去。 说实话,别看林飒表面上表现的乖巧,便其实直到现在,内心里仍没有停止吐糟唐婧依。 毕竟前世这宁国公府她可是跟着叶昕然来的不是一次两次,就这片林子,如果她没有记错,明明里面什么都没有呀,唐婧依就这么拉着自己头也不回的往前冲,还指着去看戏,估摸着别说人影,能看到只野兔子什么的就不错了。 林飒心里嘀咕着,脚下也没有闲着,跟着唐婧依两人你一前一后,沿着这曲折幽静的一路往前走。 “快点快点,穿过前面这片竹林,再转个弯就到了,别耽搁下去,真把重头戏给误了……”唐婧依说着,拉着林飒心急的还真就小跑了几步。 林飒一开始还想挣脱,觉得唐婧依八成是搞混了,带着自己没事在这瞎胡闯呢。 可是等着两人到了那唐婧依说的转弯处,林飒不经意的一抬头,当瞅到前面树林最深处的情景时,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怔。 别说,还真让这丫头闯着了,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前面那树林尽头,真的竟莫名有一处灰砖青砖,装的齐齐整整的小院子呢。 这是什么地方呀?自己以前来宁国公府,可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这规规正正的,单这么远远看着的感觉,倒有点像小佛堂的意思呢……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就在林飒心生疑惑的当口,只听前方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很是魔性的大笑声。 这笑声传来,听得林飒一凛,不由得浑身直打冷颤:我去,还小佛堂呢,怎么感觉就这动静,说是疯人院还差不多呀。 林飒这边正嘀咕着,就听那院中人,好像晓得自己心中所想似的,接下来传出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倒很快就证实了她的想法。 “天哪,你们说这位小姐不会是真疯了吧。” “是的呀,我怎么看着她比着刚才,好像更不对劲了呢。” “谁说不是呢,我就说刚才那少爷用的方法不行吧,怎么能直接将人打晕呢,就是好好的人也能给打坏呢,更何况刚才这小姐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我也感觉是这样,刚才就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果然其然,你们看吧,这位晕过后再苏醒过来,人胡言乱语的比着前面更厉害了,这咱们可如何是好……” “你说如何是好,自然在这看着呗,就她现在这疯癫样,我给你说,人冲在前面谁倒霉。你没看我刚才六亲不认,把自己亲娘都给打晕了啊……” 而面对这帮人的非议,那疯狂的笑声却好像完全听不到似的,不仅没有要停的意思,反倒还变本加厉的喊了起来, “哈哈哈,本姑娘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呢!” “本姑娘是天上的天仙娘娘下凡,你们见到我,有没有感到很惊艳,很不可思议呀” “还不赶紧速速给本天仙下跪叩拜……” 这么说没头没尾、胡言乱语的喊了几声,就听忽然话音一变,又成了别的内容, “遭了,我的牛哥哥呢,我要去找我的牛哥哥……” “牛哥哥,牛哥哥,你在哪里?我要找到你……” 就完,接下来就听院子里一阵扑腾扑腾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有人在奔跑的样子。 很快,伴着这阵乱跑,就听另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也高声传了出来, “你们几个是死人呀,叶府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吗?都这么个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站在那里嘀嘀咕咕个没完……” “这位妈妈说的是什么话,还我们下人,难道您就成主人了不成?”那高傲的声音可能还想着多骂几句,不料她这刚开口,就立即被刚才那群议论声中的某一位胆大的,给不软不硬的顶了起来。 而这边显然人比较多,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也都很快乱七八糟附和了起来, “对的呢,大家都是下人而已,何必说话这般盛气凌人,搞得好像自己多高贵一样。” “谁说不是这个理,我们既是被派到了这里,自然就是来听里面那位夫人差遣的, 不料人夫人自己晕过去了,什么都还没吩咐,我们自然是站在这里等您的命令呀,怎么到了人这妈妈嘴里,我们就成了偷奸耍滑了呢……” “好你们几个牙尖嘴利的婆子,没理在这赖三人是不是, 告诉你们,就你们这德性,这要是在我们府上,早就被我们本妈妈给乱棍打死了。 不过你也甭得意,告诉你,等一会我们夫人缓过来,看她一会怎么收拾你……” 那傲气的妈妈本正为那几人的顶撞生气,不料突然又话锋一转,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121大戏(2) 那傲气的妈妈本正为那几人的顶撞生气,不料突然又话锋一转,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不好,小姐跑去开门了,你们几个赶紧帮着将人给我抓回来呀,难道真的让她跑出去再丢人现眼不成。 我告诉你们,我们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叶府也可落不着什么好……” 然后接下来,林飒就听到院子里喊叫声、跑步声,撕扯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就在林飒以为一时半会不会出战果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院门忽然打开了,好像有人要冲外面来了。 “快快快,将人给我拉回来,千万不能让她出去……” 很快伴着这一声喊,可惜那人刚伸出来了只脚,林飒连人的身形都没看清,只隐约看到是一抹黄色的影子,就被后面蜂蛹而至的一堆婆子丫环给拉回去了。 什么情况?难道还院子里还真有什么特殊情况,里面真藏着个疯子不成? “怎么样?我没说错、没让你失望吧,是不是一听就有种大戏要开场的感觉?” “走走走,别墨迹了,咱们赶紧上前看看去……” 林飒心里正想着,就见旁边的唐婧依一把拉过自己,朝着前面院子的一侧跑去。 两人到了院墙外一颗大榕树前,林飒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唐婧依又脚尖一点,轻车熟路的先窜了上去, 选了一根粗大又安全的枝桠坐上,示意林飒也赶紧跟上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是天仙娘娘下凡,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要找我的牛哥哥,我要和他私奔,你们不能这么拦着我的。” “我知道了,你们是王母娘娘派来的对不对……” 院子里,那被抓回去的姑娘还在声嘶力竭的喊,不期然,中间又插进来一个妇人的哭诉声,“我的儿呀,咱这就是过来赴个宴而已,你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呢?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为娘的我怎么活呀……” 很显然这位应该是个主子,只听她这刚哭了几句,很快就听刚才那高傲的婆子已放软了声音轻柔劝了起来,“夫人,您这刚才撞了头,才受了伤,不在床上躺着,怎么就出来了……” “我倒是想不出来,可是孩子都变成了这样,我怎么能躺得住呀,”那夫人带着哭腔安排道,“邱妈妈,你赶紧去看看,国公爷过来了没有?” “夫人您先别着急,小翠已经去看了。”婆子继续轻言细语的安慰着。 “可是小翠都走了这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这都快急死了,这人人不见过来,太医太医也不到,这可怎么办呀,你赶紧再去看看……” “夫人,恕老奴真的不能从命,您这身上有伤,小翠不在,大少爷又去帮着请太医了,老奴是怕我这要是再走了,小姐又这副模样,这里只留您一个人,再加上这帮刁奴,老奴实在是不放心呀……” “哎呀呀,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这到底要怎么办呀?天爷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呀……” “你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东西,你把我抓回来,不让我去找我的牛哥哥,本天仙娘娘还没有哭着,你在这瞎耗什么耗……” 伴着这夫人的哭喊声,时不时还有那姑娘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传来,这么一来二住的,听着里面好像折腾的还挺热闹,好像还真被唐婧依说着了,貌似真有种要唱大戏的样子呢! 林飒心中一时好奇,也就没有抻着,遂如了唐婧依的意,脚下一点,一跃也上了树。 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理位置后,然后借着庞大的树冠的遮掩,心安理得的朝着院子里望去。 这一看不当紧,一眼看过去,林飒还真就吓了一大跳。 我去,只见那院子里,被五六个婆子丫环死拽着、仍死命挣扎着的黄衣姑娘,不是蒋思菱还能是谁? 说实话,到了这会,看到这情景,都不用太医来诊,林飒心里也明镜似的,这蒋思菱之所以变成这样,肯定和那杯菊花茶有关。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人果然心够狠,竟下了这么大的量,倘若不是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及早发现了异常, 这要是一杯茶水下肚,估计这会在这发疯的就是自己,而哭天抹泪的也该变成自己家母亲了。 果不其然,就在林飒出神的当口,只见一旁的蒋国公夫人正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瞅着自家闺女哭的伤心,“我的傻菱儿,我是你的娘亲呀,为娘这是真的为你着急,怎么到你眼里就成假慈悲了呢……” 这蒋国公夫人说的是情真意切,一副慈母心肠,看的林飒都有些动容了,可是听到那失了理智的蒋思菱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我呸,你个假模假式的臭妇人,你当我不知道呢,你这眼泪和你说的话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装的,” 只见那蒋思菱冲上前,一口啐在蒋国公夫人脸上,咬着牙骂道, “你根本就是王母娘娘派来的,过来骗我回去,准备害死我的, 告诉你,本天仙娘娘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要去找我的牛哥哥……” “菱儿,菱儿,我的好孩子,你赶紧清醒过来吧,你这么说不是在剜为娘的心吗?你长这么大,为娘什么时候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呀,什么时候想过害你呀……”见女儿竟然这般辱骂自己,那蒋国公夫人哭的更凶了。 以至于旁边那邱婆子实在看不下去,怕夫人再受了刺激,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婆子直接将蒋思菱给生拉死拽弄进了屋, 这才又给蒋国公夫人在院子里端了椅子,倒了茶,让她好生歇息。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这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呢?”人虽然是进去了,可是看女儿都这样了,那蒋国公夫人又哪里放得下心,只一味的不断哭诉道。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这叶府的人搞的鬼呗,妹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般失态过……” 122大戏(3)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这叶府的人搞的鬼呗,妹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般失态过……”蒋国公夫人正哭到伤心处,只听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抬头往外一看,就见伴着院门打开,一个翩翩少年阔步走了进来。 “翰儿,你可是回来了……”一见亲儿子出现,蒋国公夫人像见到救星般,欣喜的扑了过去。 可是抱过儿子后,再往他身后一打量,见那蒋思翰后面并没什么人,一长脸登时又晴转了多云,“为娘不是让你去请太医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还有你父亲呢,他怎么也没有过来?” “母亲不用急,父亲和太医都在后面呢,很快就到了,一切很快就会没事的。”蒋思翰素来知道母亲是个不撑事的,遂只得轻言安慰道, 说了几句,见院子里那几个婆子都不见了,心中一喜,不由得好奇问道,“咦,人呢,难道是都走了吗? 是不是妹妹醒来后已经清醒了,不需要人照顾了?” “我的儿呀,要真是你说的这样就好了。”蒋国公夫人说着,眼泪又扑籁籁掉了下来,“刚才被你打晕,菱儿这会醒过来,人更糊涂不说,闹的也更凶了,还口口声声的称自己是什么……” 这边蒋国公夫人话还未说完,就见旁边突然一阵疾风吹过, 仔细一瞅,竟是那蒋思菱一脚将那邱婆子踹翻在地,又挣开众人的束缚,拔腿从屋子里狂跑了出来, 人跑到这院子里,一看到蒋思翰,想也不想的,直接就生扑了过去,“牛哥哥,牛哥哥,你是来接织女我的吗?” “走走走,快带我走,我这一颗心早就是哥哥的了,哥哥快带我浪迹天涯,从此比翼双飞……” 听蒋思菱这一开口,蒋思翰当即就傻了,妹妹刚才虽然犯糊涂,但明明还是认识自己这个哥哥的呀,怎么只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竟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思及此,不禁脱口问道,“牛哥哥?什么牛哥哥呀?” “你呀,你就是我的牛郎哥哥呀,我是织女,你好好想想,那年我们在碧莲池相见……”蒋思菱柔情蜜意的窝在蒋思翰怀里,一脸幸福的提醒道,“然后我就成了你的妻子……” “妻子……”见蒋思菱越说越不像话,越扯越远,蒋思翰当场就有些急了, 人这么一着急,手下也就没有轻重,一把将蒋思菱从自己不里拉出来,晃着她的肩膀大声提醒道,“小菱,你在这胡言乱语说什么呢? 我是你哥,是你亲哥,你好好看清楚,不是你那什么扯犊子的牛哥哥……” 他以为自己这般提醒,蒋思菱总该恢复了些神智吧, 不料,结果却恰恰相反,只见那蒋思菱被他这一声吼,初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眼窝里登时就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的道,“牛……牛哥哥,您怎么可以这样和织女说话呢?您是不爱织女了吗? 自打上次和你分别后,织女一颗心里只有你,茶不思饭不想,您怎么能转眼就把我给忘了呢……” “我不是,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牛郎,你也不是什么织女,你叫蒋思菱……”见妹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蒋思翰只得再三提醒道,“你的眼睛呢,你好好看看,是我,我是蒋思翰……” “不,你骗人,你不是什么蒋思翰,你分明就是我的牛郎哥哥,我是你的织女,”蒋思翰越否认,蒋思菱反倒变得越坚定了, 尤其是转眸看到一旁的蒋国公夫人,其眼一转,貌似终于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牛郎哥哥你是被这老妖婆胁迫,上了她当对不对? 我告诉你,他们都是骗子,是王母娘娘派来的,只为了拆散我们……” 牛郎哥哥,走咱们回家,你快带我离开,我不要待在在这里,和这帮人在一起……” 见自家提醒了半天根本没用,而那蒋思菱执迷不悟的只一心沉浸在幻境里,抱着自己,又是情呀又是爱的没个完, 蒋思翰难堪之俐,更多的是气愤难当,情急之下,伸手将准备故计重施将蒋思菱给打晕, 倒是一旁的蒋国公夫人,见其要动手,一把冲过去抱住他的手,哭着阻止道,“翰儿呀,可不能再动手了,你妹妹从小身子弱,哪经得起你这般折腾。” “那你说怎么办?”见都到这个时候了母亲还瞻前顾后的狠不下心,蒋思翰也是真急了,“你忘了她刚才在大厅光众之下做的难堪事了?难道还准备放任不管,凭她这么胡闹下去不成?”。 “我自是一心想让她快点好的,可是你刚才将她打晕,没一刻钟她就醒了,还比刚才糊涂的更厉害了,这要是再折腾一次,还不定成什么样呢……” 蒋国公夫人本是心疼女儿,不忍心让她再受罪,拉着蒋思翰正劝说着, 不料一旁的蒋思菱见她这般,哭哭泣泣的拉着蒋思翰没个完,当即一咬牙就扑了上去,“你这个毒心肠的死八婆,你又在这里蛊惑牛郎哥哥什么,是不又想让他离开我,想拆散我们? 看我现在就掐死你这个死老太婆,让你不得好死……” 那蒋国公夫人本没有一点准备,被蒋思菱这么突然一扑,扑通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 可是那蒋思菱却不肯轻易饶过她,将人打倒后,扑上去就是一通乱踹,踹了几脚揪住其的头发,又开始死命的往外拔,直拽的那蒋国公夫人惨叫连连。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给我拉开呀。”见母亲变成了这样,而下手者又是自家亲妹子,打又不能打,又不敢下重手,蒋思翰一个人拉不开,只得气极败坏的冲着一旁那看热闹的婆子吼道。 婆子见状,眼瞅着越打越狠,大有要出人命的架势,自是也不敢再绷着,赶紧七手八脚的上去拉。 于是就见院子里,有哭喊的,有行凶的,有怒吼的,有忙忙叨叨救人的,迅速乱成了一锅粥。 “来了……来了……” 123彻底闹掰 “来了……来了……”就在院子里众人乱的不可开胶之时,只见,大门一开,一个小丫环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谁来了,是父亲来了吗?”蒋思翰正对妹妹的胡闹一筹莫展,听到动静,自是心中一喜,赶紧问道。 “不仅有国公爷,还有赵姨……,哦赵夫人,及徐太医……”丫环小翠见状赶紧禀道。 说着,就见院门口处,一脸凝重的蒋国公、赵姨娘带着那十分难请的徐温进了门。 那徐温一进门,看到被几个婆子生拉死拽住的蒋思菱,及地上刚遭了恶手的蒋国公夫人,一阵无奈的摇头。 倒是那蒋思菱,看到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脸惊喜的喊道,“哇,这是打哪又来了这么多仙人呀? 仙人,我牛郎哥哥不要我了,要不我跟你们走吧?” 说着,思忖了一下,衡量了片刻,就自动选了自己亲爹这边,作势就要往前扑。 而就在她扑过去的当口,只见那徐温突然出手,一针扎到蒋思菱身上, 然后,就见蒋思菱两眼一翻,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很快,周围众人反应过来,凑上去,七手八脚将人抬进了房间, 随后就是丫环进进出出,跑前跑后的忙着抓药、熬药的动静不时传来。 倒是那蒋国公,在这帮人中是最特殊的一个,进屋没一刻就来了,黑着脸一直站在院子里发呆。 又过了一会,想来是病情被稳住的缘故,就见赵姨娘和蒋国公夫人陪着徐温也出来了。 尤其是赵姨娘,对于自己能请来大名鼎鼎的徐太医,还是有几分得意的,送过徐温后,见蒋国公仍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以为其是担心女儿的病情,遂笑着上前强调道, “没事了没事了,您夫妇二人想来也终于可以放宽心了,毕竟这徐院正可是咱们大燕国首屈一指的神医,不是谁都能请的到的, 刚才连他都说了,等这药汤一灌进去,菱姐儿再醒过来,就一切无碍了……” 赵姨娘这样说,一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面子,再则呢,也顺道安慰两句蒋国公夫妇, 不料人蒋国公却好像很不给她面子,甚至不待她将这安慰的话讲完,就黑着脸当场一声冷哼打断道,“哼,说的倒是轻松,今天来贵府作客,竟然出了这样让人难堪的事,难道宁国公夫人您就不该说些什么吗?” “您……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菱姐儿犯病,你们想要我表示什……”见蒋国公竟然这么个态度,如此不给自己留情面,赵姨娘初是一怔,反应过来就想强辩几句。 不想,这张开口,却再次被蒋思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如果本国公没有听错,那徐太医可也说了,小女这是入口了不该入口的东西,还请赵夫人先给本国公一个解释才好,你们府上究竟有多少不该入口的东西,又是怎么进的小女的口……” “蒋国公您这话说的,可真是有些意思呵,我们这宴席都还没有开始呢,你们家小姐入口了不该入口的东西,关我们什么事?” 见蒋思公如此出言不逊,上来就问自己的罪,那赵姨娘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遂想也不想的就回怼回去道, “谁知道你们女儿是不是在你们府上吃差了什么,现在反倒栽赃陷害起本夫人我来了……” 不料,赵姨娘这话说了一半,又被一旁的蒋国公夫人给当即驳了回去,“你胡说,今天早饭时菱儿说她没胃口,身子不舒服,早膳根本一口都没用……” 这么三番两次的被那蒋国公夫妇怼,赵姨娘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顺着蒋国公夫人的话,想也不想的就脱口道,“那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早膳问题的话,或许就只能说,是那菱姐儿自己骨子里带的这些,也说不定呢……” 可想而知,她这一句话一出来,当即就引来蒋国公一场怒吼,“宁国公夫人,请注意你的措词,我那长女还在宫里当着贵妃娘娘呢,这菱儿也才十岁稚龄,你的意思是说,难道是蒋家教女无方,根本没有教育好孩子不成……” “呵,您这话说的,本夫人就更听不懂了,怎么搞得好像我们家宫里没人似的,要知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那亲妹妹可还在宫里陪着皇上呢,”见蒋国公拿自家贵妃女儿说事,赵姨娘自是张嘴也搬出了自家妹子,“听蒋国公你的意思,不是你们家的问题,难道还是本夫人管家无方不成,要知道我那妹子……” 不料,赵姨娘这边炫耀妹妹的还未说完话,就又被蒋国公夫人给打断了,“陪着皇上?哼,说的倒好听,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贵人而已,以前还嫁过人,有什么好威风的?” “你……”见这蒋国公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姨娘气得脸当时就绿了,冷笑一声道“也是哈,你们家可是贵妃娘娘呢,听着多威风呀, 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连皇上的心都拢不住,一个月到头也不去她那一趟, 最后又委屈巴巴的求到我们面前,托着我们芙儿在皇上面前帮着说情,这才勉强被宠幸了两次, 现在倒好,这帮了忙,不念好也就算了,反倒恩将仇报的嘲讽起我们芙儿名份低来了,她这个贵妃的名份倒是高,但试问一下,一天到晚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又有何用?” “你倒还好意思说,不要觉得我们蒋家粘你们多大人情似的,你们为什么帮我们说情,难道你们心里不比谁都清楚吗?” 见赵姨娘话里话外的没留情面,将自家女儿宫里那点事全抖擞了出来,蒋国公这爆脾气一上来,自是想也不想的也揭起了赵姨娘的底, “我们蒋家为你做了多少事,江宁那边事情为什么解决的那么快,你心里不是明镜似的吗? 还有我们女儿,在宫里又利用手中的权利,帮着你那妹子,在宫里帮她除掉了多少死对头,这帮我们说句话,难道还不是理所应得的吗?” 124狗肉上不得席 “是呀倒是你们家那芙贵人,手段可确实了得呢,这粘了便宜,还能在我们家清儿面前以恩者自居,”见自家男人都开了口,蒋国公夫人自是立即夫唱妇随的,狠戳赵姨娘的痛处道, “想想也是哈,姐姐都那么有手段,愣是从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一步步爬了上来,妹妹可不就……” “你你你……,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说谁是小妾出身了,谁擅用这些下三滥的用段了?”赵姨娘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自己当妾这茬,所以此时被人这般揭短,怒火中烧的她,自是想也不想的怒吼道, “我告诉你,本夫人现在可是堂堂正正有诰命的夫人,你们现在谁也比不上我, 至于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走就走,赶紧滚,我们国公府不欢迎你们这些不识好歹之人,还请你们快快的离开……” “这个倒不用你赶,我们自是会走的! 走,翰儿,带上你妹妹,咱们走,这样的府门咱们不登也罢。这样的人,咱们不结交也罢,真不愧是姨娘出身,终究是狗肉上不得席。” 见双方关系彻底闹掰,蒋国公自是也没准备再做停留,吩咐完儿子,头也不回的就开始往外走。 后面蒋国公夫人一见当家的前面走了,自是赶紧亦步说趋的跟了上去,就这跟过去的当口,还不忘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道, “我就说这样的人不行,不能结交吧,咱们可是贵妃娘娘的亲爹亲娘,难道还不如她一个贵人的姐姐金贵不成。 结果你们非说,称他们在宫里说的上话,能帮清儿不少事, 最后呢,你们看这弄的什么事,清儿没帮着,反倒还害了咱们菱儿……” 眼见着两家彻底闹掰,蒋国公带着家人离开后,那赵姨娘喘了半天粗气,后脚就要回宴会厅张罗着开宴,林飒和唐婧依自是也没敢再多做停留,赶紧溜下树,顺着小径往宴会厅赶。 “哈哈哈,怎么样?看着过瘾吧?我告诉你,其实刚才更精彩的你还没看到呢。” 回去的当口,唐婧依忍不住一脸得瑟的向林飒炫耀道, “哎哟哟,可真是笑死我了,你说这蒋家,今天丢人可真是丢大了。 我给你讲刚开始的时候吧,那蒋思菱从那小花园出来,不知怎么的,自己一个人就开始偷偷摸摸的往男宾那边走, 不料快走到门口时,正赶上那死胖子柳志昆有事好像来晚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扑上去,抱着那柳志昆就不撒手,作势就要开始亲, 关键最尴尬的是,她嘴里口口声声喊的却是志仑哥哥,我好喜欢,好想你之类的,只看的一帮人,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 天爷呀,这可是才十岁的小女娃娃呀,没想到想男人都想到这个地步了。 最后还是蒋思翰听到动静赶过来,一掌将人打晕,在赵姨娘的安排下,给送到了这个院子里先行休息……” 唐婧依拉着林飒,边说,边大步往宴会厅那边赶。 不料两人刚到那小花园前面的岔口处,迎头正撞上了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的林珠, 那林珠看到林飒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的一怔,脱口而出道,“飒……飒儿,你……你原来没事?怪……怪不得呢……” “珠儿姐姐这话说的,怪不得什么呀?”林飒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珠,略带几分深意的问道,“姐姐这是奇怪我为什么此时竟安然无恙,没有像那蒋思菱一样发疯吗?” “没……没什么,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能有什么呀。”自知自己失口,林珠赶紧顾左右而言道,“对了,你们刚才从那边过来,看到思菱了吗?她这会可是缓过来了?” “姐姐说这话,妹妹更听不懂了,姐姐这个时候竟然还心心念念的挂念着蒋家小姐,到底姐姐是希望蒋家小姐没事呢,还是希望我有事呢?” 因为刚才喝茶时,那拨人本就是林珠带过来的,既是这会当头碰上了,林飒自是没准备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毕竟当中利害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免的回头她再伙同别人做出让仇者快、亲者痛更过份的事情来。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姐姐自然希望你好好的。”见林飒话里话外含着深意,好像发现了什么的架势,林珠当即心虚的表态道。 说完,眼眸一转,脚底抹油,就准备开溜。 可是她想逃,林飒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的呢,我就说嘛,像那叶昕然和蒋思菱,毕竟和咱们林家八竿子也打不着,她们希望我有事,倒是在情理之中,” 只见林飒装作很亲昵的一把扳住林珠的肩膀,用很无辜的语气问道, “倒是姐姐你,我们同为林府中人,姐姐自然是希望妹妹平平安安,什么事都不要出才好,是吧姐姐?妹妹这么想你,没有错吧?” “没……没有说错,当然是这样了,毕竟就像你说的,咱们是亲姐妹嘛。”林珠想走又起不掉,只得尴尬的笑了笑,附和道。 “是的呢,其实妹妹我真希望,姐姐说出来的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心里话,千万别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才好。 飒儿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姐姐能够真心明白,知道亲姐妹一词的含义。 飒儿在这问姐姐,姐姐知道当初咱们府里三婶出事,为什么现在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去,就连那苏府的人也没有对外吐露一个字吗?” “为……什么? 难道不是我母亲努力的结果吗?怕影响我以后嫁人择婿,所以封了对方的口呗。”毕竟还没有那么大的年纪,面对林飒的步步逼问,林珠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 “你母亲?”面对林珠的回答,林飒挑眉反问道,“出了这种事,二婶自己被打成那样,还被囚在院子里出不来,你觉得她还有那个能耐吗?” “那是谁?难道还能是祖母不成?”林珠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125树和枝桠 “那是谁?难道还能是祖母不成?”林珠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姐姐可有否想过,三婶难产之事的真相如果真的闹僵出去,影响的其实不只姐姐一个人的择婿问题,而是我们兄妹所有人的婚姻大事,乃至整个人生。” 见林珠彻底被自己勾起了好奇心,林飒轻咳一声,非常凝重向林珠解释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确实是祖母,是她让所有人不能放出一丝风声,还花重金封了那苏家人的口。 祖母说了,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整体来看,就像是一颗大树,大人是根,孩子是发出来的枝枝桠桠, 无论哪支树杈坏了,遭了虫,都会影响到整支树的健康。 在我们内部看到,或许还分着大房、二房、三房,分得很清楚,觉得互不相连。 但是就外人来言,这些是根本没有区别的,他们看我们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林家人。 无论是哪支树杈出了问题,她们都会说是这棵树的问题,就算剩下的树权全部都是健全的,他们都会觉得这同宗同源,丝丝相连的,既然这里都生了重病,坏了枝桠,那其他地方肯定也会有问题,只是暂时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所以说,我现在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一句话,那就是说破大天来,一笔根本写不出两个林字,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我林飒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也像蒋思菱这般当众撒泼,犯花痴,到头来丢的根本不可能是我林飒自己的人,人家只会说林家的女儿没有教养,见不得男人,小小年纪的就作风轻浮。 如此这样下去,一传十,十传百,林家孩子的名声就彻底传坏了,恐怕日后不仅我林飒嫁不出去,姐姐定是也会落着个无人问津的下场的, 姐姐,您说,我分析的这些可是正确?” “妹妹言之有理,姐姐受教了。”被林飒说了这么半天,林珠早已羞的满脸通红,心虚的应了一声,趁林飒松手的间隙,自是赶紧逃一般的跑了。 “哎,我说飒儿,你这可以呀,什么树枝树杈的,分析的可真好,”林飒这么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林珠听进去多少不知道,倒是把一旁的唐婧依给惊呆了,“我可是最近发现了,你这小小年纪说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真是了不得呀,感觉好多都不是我们这个年纪该懂的事情呢。” “哦,是吗?”被唐婧依这么一提醒,林飒后知后觉的这才发现,自己张口闭口的讲这些大道理,貌似还真与当前的稚龄有些不符,眼眸一转,遂赶紧往别处找补道, “哎哟,其实我哪知道这些呀,这还不是人云亦云,平时听祖母说的多了,所以也就记了个七七八八,趁着这会功夫,全倒了出来。” “嗯,不得不说,你祖母大长公主确实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这分析起来,说的可都是至理名言。”提起大长公主的为人,唐婧依不由得盛赞道。 可是转念一想,林飒刚才和林珠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又好奇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刚才话里话外,怎么好像林珠她们前面又给你使了什么绊了?” “何止是使绊呀,其实刚才蒋思菱之所以那般癫狂,就是因为在小花园里她喝的那杯菊花茶,”面对着唐婧依的疑惑,林飒苦笑一声,如实交代道, “而那杯茶,是林珠、蒋思菱和叶昕然她们三人倒给我的,应该是我喝下去的,只不过当时蒋思菱坐的离我最近,所以我就趁机……” “啊,你的意思是她们合起伙来偷偷算计你,想让你出丑,”唐婧依一听还有这出,当即就不愿意了,捋起袖子就准备找那几个人算账,“我去,奶奶的,一个个的竟然敢算计你,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他们当我唐婧依是死人呀……” 见唐婧依这一发起脾气来,就不管不顾的要找人火拼的招架,林飒吓得赶紧拉住人,反倒掉过头来劝她道,“哎哟,算了算了,你没看到啊,坐在那里撒泼的反正不是我,只要我不吃亏不就行了啦? 再说了,人蒋思菱现在成这样了,那叶昕然肯定也如惊弓飞鸟了,眼下咱就是想算帐,估计也找不到人了不是?” “呃,好像还真是你说的这么个道理。”唐婧依倒是也听劝,见林飒说的有道理,遂也就偃旗息了鼓,“不想了不想了,眼瞅着该开宴了,咱们赶紧过去吧,吃过饭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两人商定正往前走,就见前面岔路口人影一闪,有一袭淡紫色的身影飘过去了。 林飒一见,自是想也不想的赶紧拉着唐婧依就往前追。 “喂,你干嘛,着什么急呀,这不其他人也才陆陆续续的过去吗?根本不晚。”唐婧依因为林飒是急着赴宴,遂没好气的甩开她,一个人在后面无所谓的说道。 “不是,你快跟上来,我要向你打听个人。”想起刚才看到的紫薇林边逼爱的那一幕,林飒无比着急的说道,“你快点,再晚就看不到了,此事可是关系着我们家的团结和睦,真的是刻不容缓的。” “什么人?到底是谁呀?说的这么严重。”见林飒不像在开玩笑,唐婧依赶紧紧跑两步追了上去。 “就那边,走到前面岔路口眼看就要转弯的那个,”林飒指着前面那袭就快消失的淡紫色,悄声问道,“穿紫色衣裙的姑娘,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你可认识她?” “哎哟,我当是谁呢,你说的原来是她呀,”见林飒纠结了半天,指的竟是这么个人,唐婧依很是无语道,“她不是你们家亲戚吗?你怎么连她都不知道啊。” “啊……,我……我们家亲戚?”听唐婧依这么一说,现在倒轮到林飒傻眼了,“不能吧,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确定我们家有这个亲戚吗?” “我当然确定。就上次我去你们家找你的时候,还看到人从后门也进你们府了呢……” 126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当然确定! 就上次我去你们家找你的时候,还看到她从后门也一摇三摆的进了你们府呢。” 唐婧依点了点头,毫不含糊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认识她也实属正常,因为从血缘上来说,她和你确实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人家根本就是你们家二房楚芳那边的亲戚, 呃,准确的是,是那楚芳表姑的女儿,也就是那林珠的表姨, 姓俞,是家里的独女。 她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比她年长了不少。 父亲是个御史,平时一板一眼,看着迂腐的很,当然了,在对待这个女儿的所有事情上,却一直都是一个例外。 本来嘛,夫妻俩以前只有一个儿子,年近四十老来得子,又生了这么个女儿,可不就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 听说他们家从父母到兄嫂,都特别溺爱她、宠惯她,搞的她也是任性的很,这些年在择婿方面更是由着她的性子挑三捡四, 这不挑来挑去,高不成低不就,她就把自己给挑成老姑娘了, 想来以前他们家和楚芳联系应该也不多,也就是这段时间,你祖母从老家过继了你二叔,楚芳也跟着从老家搬了过来, 估计着人俞家一看,这楚芳竟然都搭上了大长公主了,以后或许能用的地方还不少,所以才开始和二房走动的勤快些的, 至于别的我就不是太清楚了,反正我去你们家串门的时候,意外碰到过她两次……” “原来是这样,敢情林珠刚才嘴里口口声声喊的小姨,说的就是她呀,” 听唐婧依解释了半天,林飒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 “我说林珠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起来祸祸我了呢,敢情是和她凑到一块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由她领着,可不就将人林珠也给带歪了,往作女的道路上越带越远了吗? 只是这么个祸害去我们府上这么多次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一次也没有见着过呢。” “你天天和你祖母窝在世安苑里,怎么可能会见到她?”唐婧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 说完,又抬起头望着天,一本正经的回忆道,“不过,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俞……俞……” 唐婧依想了一会,俞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到底叫俞什么,气得直拍自己脑袋道,“哎哟我这个猪脑子,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不中用呢,到底是俞……俞什么琪来着呀……” “俞美琪!”林飒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对对对,就是俞美琪,就是俞美琪!”终于听到自己想了半天的名字,唐婧依欣喜的应喝道。 可是说了两句,忽然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一把拉住林飒,疑惑道,“哎哟我去,你这是几个意思呀,你刚才不是还说没见过人家吗?怎么这名字张嘴就给叨出来了。” “唉,我也就是以前听别人提过这个名字而已,名字和人根本对不上号,”林飒摊了摊手,很是无奈道,“这不你刚才一说她家的情况,又挑明了和楚芳的关系,我这才知道这俞美琪原来就是她这个人呀。” 其实林飒真没有撒谎,前世对于俞美琪这个人,林飒真的是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 而说到底,单就俞美琪这个名字,她也不是自己光明正大的听到的,而是从母亲贴身丫环彩环和花灵的对话中无意偷听到的。 听彩环当时讲,好像二房他们刚回京不久,那楚芳一直就有意,撺掇着想将自己的表妹俞美琪送给父亲作小妾。 不料,关键时刻试探着刚张了口,就被祖母一棍子直接给打死了。 祖母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警告楚芳不许再提这事,否则的话,在给大房纳小妾的同时,给二房同时也纳上一个, 所以念于祖母这强硬的态度,及在楚芳看来极尽苛刻的条件,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倒是后来,祖母受伤后性情大变,不仅食言,自毁了自己以前的决定,还突然赏了自己身边的槐花给父亲当小妾,让槐花陪着父亲回了邑城,将母亲却留在了京城,这才导致母亲后来的郁郁而终。 林飒原本想着,这世经过自己前面的努力,事情终于有了很大的改变,最起码祖母没有受伤,性情也变得越来越慈和,三婶和小弟弟林超呢,也母子平安,楚芳还因此失了宠,总该一切风平浪静,父亲母亲也能和和美美了吧, 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到了这会,竟突然杀出这么个脸比铜墙还厚、卑鄙无耻的俞美琪来, 关键人还突然换了招数,将前世的由楚芳牵线,改成了自己主动出击勾引,甚至在生扑失败后,竟还准备死缠烂打,利用舆论的压力粘上父亲, 脸皮已厚到这个程度,自然是无敌的,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了此事才好。林飒在心中默默下着决心。 “喂,我说你这又什么情况呀?话说了一半,又发什么呆,乱七八糟想什么呐……”看林飒一愣又半天没吱声,唐婧依不由得好奇道。 “唉,我还能想什么呀,”林飒轻叹一声,无比糟心的吐槽道,“自然是想着,怎么才能让那俞美琪和我们林家彻底断了关系,再也登不了我们林家的门,甚至索性永远都不要在京城出现才好呢。” “啊,这么严重呢,她到底在你这边犯了什么事?你至于这么讨厌人家嘛。”见林飒这表情,唐婧依好奇心是彻底被吊了起来。 “就她犯的那些事,我给你说,打破你的脑袋你都想不到,你知道吗,就我刚才去……”本来嘛,忍了这么半天,林飒也是憋的够够的,刚拉着唐婧依想将刚才俞美琪那无耻的一幕给描述一下。 不料,她这边刚开口,就听身后突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两位小姐,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您两位抓紧时间去宴会厅才是……” 林飒一怔,回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 127不欢而散 林飒一怔,回过头,就见那花枝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正别有深意的望着她笑。 我去,这丫头片子,对那叶伽成倒是忠诚的很,这么迫不及待的打断自己,这是怕自己说的多了一吐噜嘴,将叶伽成的事情也交代了吧。 不过,人家花枝既然都这般暗示了,林飒自是也识趣的没有再多讲…… 倒是那唐婧依有些不死心,拉着林飒还准备再问。 不料她这厢还未开口,就见那花枝看了看林飒,又淡笑着开了口,“两位小姐还请这边走。 对了,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如果您二位不嫌弃的话,去宴会厅旁边那小客厅里用膳也是可以的。 毕竟刚才奴婢出来的时候,我们夫人已经交代了,说宴会厅这边已经差不多都坐满了,如果见到部分后来的客人,就请往小客厅那边带……” 花枝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将“部分客人”咬的特别重,显然是想向林飒暗示什么。 “哦,那小客厅现在可是已经有人去坐了,都坐了些什么人呢?”林飒这边刚要开口,就见一旁的唐婧依也听出了话里的深意,从旁抢先开了口。 “哦,里面坐着蒋御史夫人及她的妹妹,还有她们两家的小姐,李尚书夫人及他们家小姐,还有……”见唐婧依好奇打听,花枝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的回道。 不料她这话说了一半,就被林飒毫不犹豫打断了, 只见她小手一挥,当即表态道,“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们不嫌弃,我们去,我们今天就在小客厅用膳了。” “飒儿,你这是……”见林飒这么草率,不待花枝说完就下了决定,倒是一旁的唐婧依有些不淡定了,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心提醒道,“你好歹等她说完呀,万一那叶昕然也在里面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脾气,我怕到时候收不住呀……” “你放心吧,不会有她的,你没见她说蒋夫人及她妹,还有什么李尚书夫人之类的吗?你好好想想,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林飒趴在唐婧依耳边,悄声提醒道。 “都……都是蒋国公家的亲戚。”唐婧依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道。 “这就对了嘛,你说这蒋国公刚刚才和那赵姨娘闹僵,而赵姨娘将这些人又给安排到小客厅,显然也就是为了给蒋国公一门办难堪,那叶昕然又怎么可能会和她们在一起呢。”最后时刻,林飒得意的向唐婧依分析道。 “对了,还有一点可能要请两位海涵,我们夫人刚才突然头风病犯了,小姐身体也有些不适,可能一会儿会招呼不到小客厅那边,还请您二位不要见怪才好……”林飒这边刚刚分析完,就见一旁的花枝也适时开了口,内容正和林飒所想的不谋而和。 “行啊你,脑子竟然转的这么快,关键时刻竟比我这个万事通还管用。”经林飒点通了这层,唐婧依一想到再也不用和那讨人厌的叶昕然见面,假装面上一团和气,自是也瞬间释然了。 尤其是听花枝后面又补充的那一句,赵姨娘和叶昕然甚至有可能连面都不露,人美的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了, “这样啊,既是你们夫人和小姐都病了,那自然是养病要紧,再者说了宴会大厅那边都已经那么多人了,她们带病之躯能照顾过来就不错了,那我们这边自然就不劳她们再费心了,”唐婧依虚情假意的故作大方道,“你尽管让她们放心,就说,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至此,唐婧依和林飒满心欢喜的去了小客厅,并且在蒋家众亲友吃了两口就气愤离场后,两人还结结实实的大吃了一顿, 而至于宁国公府赵姨娘那边的大宴会厅,可就没有这么痛快了。 本来嘛,前面蒋思菱出了事,蒋国公刚那么一闹,结果这赵姨娘不思悔过,而变本加厉的区别对待,将她们一伙人全扔在了小客厅,自是惹得蒋家众亲友格外不忿, 临走临走,一帮人特意赶到大客厅,对着赵姨娘就是一通指桑骂槐的臭骂,更有几个过份者,捎带手还打砸了好几盆稀世的花瓶和花盆,直气得赵姨娘当场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 至此,宁国公府准备的好好的一场赏菊炫耀宴,也就这样十分不愉快的落下了帷幕,以至于到场所有人最后都落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半个月后,凤凰林,月牙湖边 眼看就要立冬,天越来越凉了,林飒却一脸惆怅的坐在湖边,吹着冷风,一个个怔怔的发着呆。 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了,林飒仍是没有一点头绪,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父亲解决掉俞美琪这个世纪大难题。 以至于这段时间以来,看到母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林飒心里甚至都有点隐隐的担心,怕母亲再像前世一样,真的郁结出什么病来。 不过惟一值得欣慰的是,林宗终于期满解了禁,可以随意出入了, 这不,一大早见林飒心情又不好,他这个二十四孝哥哥,自是想方设法将林飒拉了出来散心,还寸步不离的前后跟着。 “哎哟喂,我的林大小姐,你怎么又愁上了啊, 多大点事呀,你为了那俞美琪都愁这么多天了,还没想出个好法子呀?” 唐婧依一过来,看到林飒这愁眉不展的样,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开口拍板道, “要我说,这事你就压根不用愁,也甭说这些有的没有,咱们从明天开始就潜在那俞家附近,只要看到那俞美琪出府,二话不说,上前就直接摁住人一通打,直接将人给打残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打你们林家的主意。 我告诉你,对待这种人,别的什么方法都不管用,就得直接上这种简直粗暴的方式,说不定还能奏点效……” “粗俗!”唐婧依这计策献完,林飒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林宗当即就听不下去了,嗤之一鼻道,“我妹妹是那种粗鄙的人吗?就这种没脑子的事,我寻思着也就只有像你这种人才能想的出来。” 128半斤八两 “我妹妹是那种粗鄙的人吗?就这种不用脑子、漏洞百出的事情,我寻思着也就只有像你这种人才能想的出来。” “哎林宗,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哪种人呀?我这种人怎么了?既是你嫌我的粗俗,那你倒是想一个好办法来呀。” 见林宗话里话外的挤兑看不起自己,唐婧依瞬间怒火中烧,当即就和林宗叫上了劲, “你倒是说呀,有本事你也讲出个一二三四来,让本姑娘好好听听,顺便也开阔开阔眼界……” “讲就讲,你当我也和你一样没脑子呀,我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林宗冲着唐婧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谦虚的回答道, “你自己说,就像你刚才讲的,暗算人还将人打残,就这么严重的事,竟然还将地点选在人家府门前直接干, 我就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就不怕行完凶,跑不掉,被打趴下,把你自己也搭进去呀? 你当别人家都是吃闲饭的吗,那就算人家只是区区一个御史而已,没什么实权,可是再怎么着,人也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了,府里怎么着也得养几个有身手、能看家的护院不……” “我说林宗,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唐婧依是谁呀,区区几个护院就能降得住我,求你不要在这贻笑大方以你那小人之力,猜测我这个君子了好不好?”见林宗叨咕了半天,最后只搬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唐婧依毫不犹豫打断林宗的话,一通连珠炮般的狂怼了回去。 “你……你等我说完呀,我这都还没分析完,你急什么急……”见自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林宗当即也是急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见他这副急头巴脑的模样,唐婧依倒是突然不气了,难得的好心情,深深的朝着林宗鞠了一恭,面带着十分恰如其分的微笑,罕见的很有礼貌的请道,“好好好,您说,林大少爷您接着说,好好的发表您的高见,小女子洗耳恭听就是……” “那我就接着刚才的说了。”见唐婧依还算识趣,林宗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道,“是的,就像刚才你说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御史家养的那些护院都不中用,都不是你的对手, 可那俞家是什么人,住的是什么位置,这些年在御史台那俞老头混的还是可以的, 拜托你好好想想,他们家住的不是城门小树林,而是在高官达贵齐聚的城中央,这每天府门前大街上,来来往往有那么多禁军经过, 就你……你能有时间,不仅和那帮护院一通打,还将人家府里金贵的跟眼珠子似的大小姐给弄残了? 我估摸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前脚你刚和那御史家的护院纠缠上,都不待伤及那大小姐俞美琪,后脚大批禁军就听到动静赶过来了, 再者说了,这些禁军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就咱们现在这水平,连他们也能搞得定,还能成功脱得了身,怕到时候只会羊肉没吃着,还自己惹身骚罢了……” 听林宗对自己这么一通挤兑,唐婧依那火爆脾气刚想发飙,可是想了想,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所以呢,你觉得呢?”只见唐婧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着林宗的话,不耐烦的要求道,“行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把你的想法全都说出来吧, 本姑娘正好洗耳恭听也好好学学,看你林大少爷究竟能想出什么高明的策略来。” “所以说,咱们做这种事,至少也得等人俞美琪出了京,这才能占着地利,好动手不是嘛。” 见唐婧依难得的没有半道发飙,林宗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分析折服了,遂深吸一口气,得意的继续道, “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 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从容貌这个方面做文章,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事半攻倍的效果。 当然了,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像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在京城里边做,所以咱们就得想办法占另一个制胜的先机……” “什么是另一个制胜先机?”见林宗说的有模有样,唐婧依忍不住打听道。 “除了地利,当然就是天时啦。”见辩论初见成效,林宗更得意了,几乎是带着必胜的决心介绍道, “我已经打听过了,再过两天就是初一了,而每个月这个时候,那俞美琪都会陪着其母亲去城外的观音庙上香, 到时候咱们就提前踩好地点,半路埋伏好,只待她坐着马车经过,咱们就一窝蜂冲上前,劫过人,拿剑直接划花她的脸……” “噗,林宗,你可真行哈,我还以为你这自认为不可一世的聪明脑子,能想出什么高招呢,闹了半天,还不是和我一样半斤八两,满脑子不靠谱的主意吗?” 听林宗憋了半天,竟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唐婧依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啊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还女儿悦己者容,还又是天时,又是地利的,结果呢,费劲巴拉的布置了半天,就是要划花人家的脸……” “喂,唐婧依,你笑什么笑,你给本少爷说清楚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谁和你一样了?”见唐婧依这般肆无忌惮的嘲笑自己,林宗当即就不满意了,指着唐婧依一脸嫌弃道,“我给你说,我这主意可是比你高明多了,最起码天时地利人和,我占了两条不是?” “我呸,你少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和我瞎摆话,”林宗这居高临下的态度,显然是成功刺激到了唐婧依的自尊心, 只见她一口啐过去,想也不想的就还击道,“我就问你,你这叨咕叨的分析了半天,有个屁鸟用,就俞美琪那脸比城墙还厚的,你怎么就知道她花了脸就不再往你们家钻了, 说不得人一看毁了容,别的家都嫁不出去了,去你们家还更勤了呢……” “你……你……你,你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怎么连这种龌龊的想法都能有呢……” 129欢喜冤家 “你……你……你,你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怎么连这种龌龊的想法都能有呢……”见唐婧依张嘴就叨出这么个理由堵自己,林宗是既生气又无奈, 可能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怎么也没有想到,俞美琪作为一个女孩子,能做到如此无耻的地步吧。 所以实在理解不了的他,找不到当事人俞美琪,只能指着唐婧依难以置信道, “我给你说唐婧依,像你……你们这种人,简直真是太可怕了,怎么能连这种厚颜无耻之事也能想的出来呢。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离你远一点,免得离你太近,你再把脑子里这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全都传染给了我,到头来,我也变成了你们那样的人。” “我说林宗,你还真准备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你和我一样怎么啦,难道还委屈你了不成? 还张嘴闭嘴我们那样的人,我们那样的人,我们是哪样的人呀? 她俞美琪是俞美琪,我唐婧依是唐婧依,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和她是一路人了?” 见林宗看着自己,如见到瘟疫般一脸的嫌弃样,唐婧依更加生气了,咬着后槽牙恨恨的警告道, “还有,警告你,本姑娘能忍到现在,可是已经给了飒儿天大的面子了,你最好知道适可而止,别再得寸进尺,否则的话,真的惹毛了本姑娘,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得寸进尺了,惹毛了你又能怎样?你能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听唐婧依突然提到林飒,林宗瞄了眼坐在湖边稳丝不动、一脸迷茫的林飒,突然心里一美,一脸得瑟道, “还动不动试图和我一样,你就说你哪一点能和我比吧,你是有我这么可爱的妹妹呢?还是有我这么高超的功夫呢?” 其实林宗说这话的时候,还真不是故意气唐婧依,而是突然看到在这人心叵测的世道里,竟然还有自家妹子这么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实在是觉得欣慰。 不行不行,回头要警告飒儿,最好离唐婧依这个疯丫头也远一点,免得真被她给带坏了。 “我去,没理赖三分是不是。”见林宗把林飒都搬出来了,还一脸嫌恶的看着自己,唐婧依眼眸一转,当即就比葫芦画瓢的回怼了过去, “是,我承认,我是没有你这么幸运,一出生就摊上个这么可爱善良的妹妹, 但是实在不好意思,本姑娘运气也没那么差好不好? 虽然我没有你这么可爱善良的妹妹,但是经过本姑娘不懈的努力,我也结交了个这么好的朋友啊,请问你有吗? 你的朋友们呢?有一个拿的出手吗?” “你你你……,”听唐婧依也有样学样的拿林飒说事,林宗气坏了,指着唐婧依据理力争道,“你强词夺理,如果不是飒儿是我妹妹,你能有这么好的朋友吗?” “我呸,你才胡搅蛮缠呢,”那唐婧依是什么人,骨子里就带着不服输的倔劲,你就说从小到大论打架骂人她什么时候输过吧,所以当下见林宗和自己较上了劲,自是红着脸也针锋相对起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飒儿是我朋友,谁知道世上还有你这么个不着调的哥呀, 就你这样还配当飒儿哥哥,真是不知害臊,我现在都替飒儿不值的慌,你说她这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竟摊上你这么个哥哥……” “唐婧依,你不要太过份,飒儿还没发话呢,你凭什么嫌弃我,再说了,我当不当她哥是你能决定的吗?你有什么权利在这指手划脚……” “我就在这指手划脚,还就说你了,你就不配当飒儿的哥哥,怎么滴吧,有本事你也骂回来呀……” 至此,林宗和唐婧依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当着林飒的面还真就真刀真枪的对骂了起来。 以至于这争吵声实在太大,连林飒都被吵得实在坐不下去了。 “喂喂喂,停停停…… 二位,你们吵你们的,能不带上我行吗?” 看两人见面一点忙没帮上自己不说,还一言不合就掐架吵吵起来, 最最关键,也是最不能让林飒忍受的是,两人吵着吵着,焦点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林飒想想都替自己冤的慌,你说她这么老老实实坐着,招谁惹谁了呀,怎么搞来搞去,最后好像她倒成了罪魁祸首了呢。 “行,飒儿你先愁你的,我们不提你就是,”见林飒不乐意了,唐婧依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大姐姐般拍了拍林飒的肩安抚两句, 一转头,又和林宗就别的方面叫板道,“那咱们不提飒儿,就单论功夫这方面。 林宗,还真不是本姑娘看不上你,别的不说,就轻功这方面,你还真不是本姑娘的对手, 说实话,就这片山林跑下来,本姑娘至少能甩你半条街的距离。” “呦嗬,口气还挺大哈,”面对着唐婧依的海口,林宗轻蔑一笑,不屑道,“我就单问你,只有这轻功能行吗?敢情你上阵厮杀亦或打架时,就只会逃跑,只能当怂包啊?” “你说谁呢,谁是怂包了?告诉你本姑娘身上这只鞭子也不是吃素的,”被林宗这么一通激下来,只见唐婧依唰一下抽出腰间的皮鞭,毫不畏惧道,“打架怎么了,就算真打起来,本姑娘照样不怵你……” “再不怵我,那也没有我身上这把剑厉害……”林宗拍了拍腰间的剑,胸有成竹道。 “两位两位,真的,算我求你们了,你们能别在这吵吵了吗,真的是吵的我头都疼了。” 见两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根本就是换汤不换药,翻来覆去的,压根就是狗肉官司扯不清,林飒是真的头疼了,索性直接叫亭对方,建议道, “依我说,要不你们换个别的方法吧。 你们不是谁都不服谁吗,干脆你们去山那边找个宽敞的地方,痛痛快快打一架得了, 事实胜于雄辩,谁赢了,自然不就是谁最厉害了吗?” “对哦,飒儿这个主意着实不错,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完的事情呢?” 130冤家路窄 “对哦,飒儿这个主意着实不错,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完的事情呢?” 一听有架打,还能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分出个高低优胜来,唐婧依当即眼睛一亮,欣喜的响应道,“这个好这个好,走走走,咱们赶紧找个地方痛痛快快打一架再说。” 别的方面不说,在武功方面,林宗这些年在同龄人面前,还真就没怵过谁,所以见唐婧依如此兴致高昂,其自是也毫不犹豫的就点头道, “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只有一点,就算是打输了,你也不能哭鼻子,更不能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林宗本想着是将丑话先讲在前头,免得一会虽然赢了打架,却自己惹上了没必要的麻烦,不料人唐婧依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冷笑一声无所谓道, “放心吧林大少爷,本姑娘是不会哭鼻子的, 因为,一会被打败的人根本就是你! 走吧,我看山那边好像有一片空地,咱们去那边好好较量如何?” “走就走,好像本少爷怕你似的。咱们有言在先,今天不大战一百回合,谁也不许先喊停……”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定,待林飒这边突然停不到动静一转头,别说,就见身后空荡荡一片, 眨眼的功夫,两人还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看到两人这么一副针尖对麦芒、欢喜冤家的作派,林飒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她就不明白了,这林宗平时不挺沉默寡言的吗?怎么这一碰着唐婧依,就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口齿空前伶俐起来了呢,每次都能出乎意料的和唐婧依吵成平手,骂的那叫一个不可开胶。 不过不解虽不解,林飒却是知道,现在并不是考虑林宗和唐婧依两之之间这狗肉官司的时候,当务之急,自是还是得赶紧想办法解决了俞美琪那个祸害才对。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呢?总不能真像林宗和唐婧依刚才所言,直接杀上门去把人打残、毁容吧,这感觉也太低级了点,关键还风险太大、后患无穷。 可是若不照着这个办法做,又有什么法子能行呢? 亦若者就这么什么都不干,由着事情这样一天天的恶化下去不成? 想到懊恼处,林飒弯腰捡颗石子,懊恼的朝着前面的树林扔去,以此来发泄这些日子对自己无所作为的不满…… 不料,这石子飞过去,正砸在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一弹,还突然变换了方向,朝着另一边的树林深处飞去。 这本是林飒的无意之举,所以她自然并未放在心上,扔完小石子,一转身,又面朝湖水的一屁股坐在了刚才那块大石头上。 可是谁料,这次她屁股刚粘着大石头,人都还没有坐稳,只听身后林子里忽然传来几声哀嚎,“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林飒一怔:我去,难道是自己不小心砸着人了? 思及此,林飒也不敢再坐了,怕真的闹出什么人命来,连忙起身,准备进树林深处去查看对方被砸的情况。 可是结果再次出乎林飒的意料,只见这厢她刚走到树林边,甚至都不带进到林子里,就听里面忽然冲出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来,直愣愣的撞向了自己。 “好你个林飒,又是你?”只见那淡黄色的身影冲出来,使劲全力将林飒往后一推,咬着牙骂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上次害我还没害够,这是准备直接将我给砸死吗?” “蒋……蒋思菱……,你怎么在这里?” 林飒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看清奔出来的黄色身影,竟然是蒋思菱,还如此气势汹汹的架势,一时间都有些傻眼了。 天爷呀,至于这么冤家路窄吗?自己就只是想静静的坐在这里,好好的思考一下人生接下来的路而已,至于开这么大的玩笑,刚支走了唐婧依和林宗那两个小麻烦,就立即送来这么大一个冤家吗? 不过对某人的不满归不满,毕竟眼下好像是自己不小心闯了祸,所以林飒还是觉得当面将事情问清楚的好。 所以林飒一时间并没有计较蒋思菱刚刚对自己的无礼,只深吸一口气,紧盯着那蒋思菱那发红的额头确认道,“那个……,请问,刚才我砸着的是你吗?” “你还好意思问,那么大一颗石子飞过来,砸的不是我,难道是鬼啊?” 蒋思菱掀起刘海,指着额头的红印咄咄逼人的质问林飒道, “林飒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你是不是将本姑娘这盛世容颜给直接砸毁容了,你心里才高兴啊? 告诉你,像你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点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所以才会这般三番五次的朝着本姑娘下手,像上次在宁国公府菊花宴上就是,要不是你悄悄的背后动手脚,你说本姑娘至于会出那么大的丑,当众……” 林飒见自己真砸着了,本还想好声解释几句,说自己不是成心之类的,请对方原谅, 但是此刻见蒋思菱越说越过份,还翻出旧账,将上次去宁国公府参加赏菊宴的事给搬了出来,听得林飒不觉也就有些动了气,直接没好气的出声打断蒋思菱道, “蒋思菱,请你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搞人身攻击好不好? 如果我刚才真砸着你的话,那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是鄙人实在眼拙,也可能是大家对美丑的界定不太一样,所以从头至尾,本姑娘还真没看出来你是哪里长得比我漂亮了,以至于还能叫我对你起了嫉妒之心……” 说到这里林飒耸了耸肩,继续一脸无辜的道, “而至于你刚才提到的上次在宁国公府出丑一事,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因为我从来都认为此事完全和我林飒就没有丁点关系。 首先,茶并不是我沏的,也不是我倒的,更不是我端给你的……” 131颠倒黑白 “首先,茶并不是我沏的,也不是我倒的,更不是我端到你面前的。 其次,茶也并不是我请你喝的,是你自己端起来要一饮而尽的。 所以,我就根本不明白了,你蒋思菱是怎么想、怎么算的,竟然能把这笔账算到我林飒头上?” “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把自己说的像个圣人一样,好像多无辜、多无害似的。” 见林飒三两句话将自己择的是一干二净,那蒋思菱彻底气坏了,指着林飒想也不想的就当即揭穿道, “说实话,要不是你,要不是那天喝的那杯有问题的茶,我能和武志昆那个胖子扯上婚姻大事吗? 告诉你,就因为那天我发疯后神志不清抱住了他,母亲现在都在和他们柳家议我们两个的亲事了。 还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大哥给了我那么多的曼陀罗,我全都泡在了那一把壶盖上印有兰花的茶壶里,并且我明明看得真真切切,我端起那壶就只倒了一杯水,还亲手端给了你,就放在你面前, 可是到最后,我却莫名其妙发了疯,出了这么大的丑, 你自己说,不是你这个贱人搞的鬼,还能是谁?” “哟,终于舍得说实话了呀,原来那曼陀罗竟是蒋大小姐你为了给你大哥出气算计我,特意带过去的啊,竟然还亲自给泡上的,感觉真是好难得呢……” 见这蒋思菱情急之下不自觉说出了真相,而事情真像自己前几天所预料的那样,林飒冷哼一声,再没准备给蒋思菱留任何颜面,故意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继续道, “说实话,前几天听说蒋大小姐在宁国公府赏菊宴上发了疯,搂着武志昆那个死胖子都亲个没完,私下里我还替蒋大小姐您可惜来着,不明白您这朵鲜花怎么就相中了这陀牛粪, 心想着亦或你做出如此有伤大雅之事,定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不小心迷了心窍,好歹不分。 如今看来,竟是连那曼陀罗都是你一早带去宁国公府的,那本姑娘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你要是真非要本姑娘也讲什么的话,那可真就不好意思了,我林飒只能说,这一切都是蒋大小姐你恶人有恶报,自食恶果而已。 和柳志昆议亲你还不乐意,说实话,就你这么黑心肠的蛇蝎女人,如果他们家知道你这本性,说不定根本连娶都不肯娶你。 话说回来,当时在那赏菊宴上竟然只让你出了丑,像你这么心地丑恶的姑娘,我都觉得毁了容也不为过。 我现在都后悔,我刚才扔那小石子使的力气好像太小了些,如果早知道能砸到你,我就应该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就算砸不死你,最好也能把你头上砸出个窟窿来,彻底毁了你的容……” 林飒这次一股脑,可以说将两世以来最恶毒的话全说了,骂人骂得也是那叫一个痛快、酣畅淋漓。 本来嘛,上次蒋思菱她们算计自己,林飒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没有出,再加上现在还有俞美琪的事,纠缠在心头一直没有解决,如此新仇旧恨的加在一块,林飒可不就彻底借着这个机会给爆发了出来。 而至于对面的蒋思菱,此刻突然被林飒这么一通骂,初听下来人都有些傻了,完全怔在了那里,可能她也没有想到以前看着不善言词的林飒,会突然口齿如此伶俐,说出这么多狠毒的话来吧。 “你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果然心狠手辣,竟然不止让我出丑,还要让我毁容……”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她,当即就气坏了,暴跳如雷的指着林飒喊道,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坏女人,我要和你拼命,我要把你推进湖里去淹死……” 说着,还真就蓄了蓄力,一股作气的冲着林飒奔去,大有一股作气,不将林飒推进湖里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一次,林飒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让她向刚才那样差点将自己推倒。 眼看着那蒋思菱就要跑过来,就见林飒脚尖轻轻一点,人灵活的往旁边一个转身,轻飘飘的,不动声色的就躲开了蒋思菱的攻击。 只可惜那蒋思菱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本就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冲过来,想将林飒推下水,给她点苦头尝尝, 结果不料,临了临了,到了关键时刻,那林飒却不知变了什么法术,突然跑到一旁去了。 可是最后时刻,那蒋思菱虽然发现了这一情况,那力却是收不回来了,结果没有前面的林飒这个障碍物,她也就只能继续一路冲下去,直接到了那湖里。 幸好湖边的水并不深,下面的石块又拦了她一下,这才侥幸让她没有彻底跌到湖里,成个落汤鸡。 可是就算如此,其两只脚,还有裙子的下摆、袜子,也全都被湖水浸了个湿透, 气得她站在水里,不知是惊恐,还是气愤的一直大喊个不停,“啊……啊……,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菱儿……菱儿,是你在湖边吗?”而就在蒋思菱气急败坏的站在湖水边又是喊,又是叫时,只听树林里突然传来几声呼叫。 “菱儿,是你吗?” “你到底怎么了?在和谁说话呢?” “我怎么听着声音有点不对呀……” 伴着那声音陆陆续续的传过来,林飒举目望时,就见那蒋思翰带着几个公子哥从林子里大步走了出来。 有的人手里还提着小兔子什么的,看那情形,应该是一群人跑到后面山林里打猎去了。 “大哥……大哥……”林飒这边如此淡定,而一旁正手足无措的蒋思菱看到这帮人就完全不同了, 只见她小心提着裙摆,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委屈巴拉的跑过去,一把抱住蒋思翰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可一定要给小妹出气呀,”蒋思菱边哭,边指着林飒向蒋思菱告状道,“你都不知道,只刚才那么一会功夫,小妹都快被这个歹毒的女人给欺负死了。” 132门都没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舍命相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一对活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出大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关系恶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母亲的哭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争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9偷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0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1撑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2见血封喉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3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4油盐不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5一语点醒梦中人(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6一语点醒梦中人(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7一语点醒梦中人(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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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0豪横的祖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1众矢之的(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2众矢之的(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3挚友(1) “其实这个也不是我自己想起来的,是我一个挚友给我的建议。”面对着林飒的疑惑,林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嘴一咧,如实交代道。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忙又不确定的问道,“对了飒儿,总不能是我那挚友其实说错了,其实你不会根本就不喜欢桃花吧?” “喜欢是当然喜欢了,”听林宗突然提到什么挚友,林飒眼眸一转,当即一脸八卦、兴致勃勃的追问道,“只是大哥,我很好奇的是,你那挚友是谁呀? 竟这么神奇,连我喜欢什么,这种事都能猜得到? 总不能,这件事其实就是京里那位唐大小姐,从我那里打听到了情报,偷偷给你泄的露吧?” “你这……,怎么能是她呢?”听林飒突然提到唐婧依,林宗脸忽然一红, 整个人也别扭起来,眼眸转向别处,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再说了,她对于我来说,也不能算是挚友呀……”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这一提唐婧依,你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竟然还真就脸红了, 嗯,这么看来,这是真对人家唐婧依上心、动真感情了呢。” 见林宗红了脸,林飒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跃跳过去,和林宗挤到一棵树杈上,幸灾乐祸的打趣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刚才说的也对呢, 唐婧依这丫头,之于大哥你来说,确实不该算是挚友, 准确的说,应该是知心爱人才更合适吧……” “你这臭丫头,怎么脸皮现在变得这般厚了,都还没有成亲呢,你怎么连什么知心爱人的都蹦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婧依以后还怎么见人呀?”林宗被林飒盯的不好意思,索性转过脸,佯装生气责怪道。 不料,他这边越生气,林飒那边越是高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宗,故意高一声低一声的感叹道,“啧啧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呀, 没想到你林宗还有这心细的时候,现在就开始护上我那嫂子了呢?” “你这丫头,还变本加厉了,不让你说爱人,你连嫂子都喊出来了。”林宗被林飒缠的没了办法,索性一咬牙,真就赌起了气, “你就说实话吧,我到底猜的对不对,这些桃花你到底喜欢不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就让人挨个拔了去,看你回头还拿什么笑话人……” “哟哟哟,这是真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冲动是魔鬼。咱们是亲兄妹,我叫声嫂子怎么了,你这要是一生气,可真就伤和气了哈” 见林宗被自己逼急了,真动了气,林飒忙又见好就收的服软道, “再者说了,那也不想想,这种桃树是谁出的主意呀, 那可是我的亲大哥亲自给的建议呢,我这个当亲妹妹的,只能是特别喜欢了, 况且,就像你刚才所说,这些桃花是父亲好不容易种的,给母亲献殷勤的,你这好不焉的因为我一句话拔了,又算怎么回事呀。 你脸皮薄,不让提,我以后不提了不就行了吗? 反正人那唐婧依早晚得当我嫂子,早晚得进咱林家的门,本姑娘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你们两个,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说着,就真的不再继续调侃林宗,反倒站起身,冲着远方极目远眺了起来, 过了一会,又装模作样、自顾自的叹道, “不过,还真别说,这么远远望过去,那么一大片桃林,风一吹,粉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看着竟像在做梦一样呢。 哎,真是时事变化无常呀,谁能想的是,就连父亲也能做这么浪漫的事了。” 叹着,忽然一转头,又指着远处山谷里那一片紫色,格外好奇道, “不过,不仅这片桃林,山那边的那片紫竹林,看着也很是别致呢? 这么看着,和桃花竟是完全两个不同感觉,就像是两个小姑娘,一个青春夺目,美的张扬,另一个则带着神秘的面纱,性感撩人…… 啧啧啧,这么两厢比较,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调呢……” “哈哈哈,你这臭丫头,这都是在哪学的,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林飒这厢自说自话了一会,还真就把旁边的林宗给逗笑了,轻拍了拍林飒的头打趣道, “不过,这次真让你这鬼丫头,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小妹你有所不知,那片紫竹林里,何止是风景别致呀,里面住的人也很有趣呢?” “人?”林飒把着林宗的肩头,颠起脚尖,使劲望了望,不由得疑惑道,“不能吧,这么看着,那紫竹林里,好像里面除了有那么个若隐若现的道观,应该没什么人家吧?” “说的就是道观里的人呀?你都不知道,那里面住着一个绝世高人呢, 那才识、那智勇,就是称为当代小诸葛,也绝不为过的。” 林宗说着,得意的一拍胸脯炫耀道, “对了,他叫司牧,年长我一岁, 当然了,此人也是我林宗刚才提到的,那位到现在为止,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挚友。” “我去,大哥,你这可说的就有点严重了呀?”听林宗越说越夸张,林飒眼一翻不屑道,“你这才和人家认识多久呀?就挚友挚友的?还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听着可离谱了哈……” 其实真不是林飒打击林宗,而是前世在她印象里,可能是因为林家家世的原因,林宗早早就担了重任,成了威名赫赫的少将军, 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因为他功勋卓越,也使得他高处不胜寒,其实仔细算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过命的朋友, 据他所讲,也就一个叫宫小六的,因为身患残疾,和外界接触的少,没有认出林宗的身份,把他当朋友对待来着。 那宫小六,虽然前世林飒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听林宗提起的倒是挺多, 倒是像这个叫什么司牧的,林飒可是前世压根听都没有听林宗提起过,不仅是林宗,就算是别人嘴里,也没听说过是何方神圣呀。 274挚友(2) “什么叫认识多久呀,我们已经认识五年了,从那年我和父母返回邑城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上山就遇到了他。 还有,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嘛,其实那个种桃林的建议,就是他悄悄给我出的,我又告诉的父亲。” 看的出来,林宗对自己这个挚友很是维护,见林飒对此人好像不屑一顾的意思,忙郑重其重的再三解释道, “小妹你因为没见过此人,自然是想像不到,这司牧到底有多厉害, 我告诉你,就是你想破脑袋也定是想不明白,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竟是如此的学识渊博,深不可测。 怎么描述呢?那绝对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是医学、兵法、各门派的武功,甚至连当今各国皇族的秘史,他都能了如指掌,真真可谓是身居陋室,胸怀天下。 不信等见面的时候,你可以试试,他就往那静静的一坐,你就问吧,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根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你根本猜都猜不到,他那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事,简直就是一部行走的大百科全书呀……” “我去,现在这世道,还会有这种高人?”林宗在那里说的天花乱坠,不料林飒这厢根本不入套,半信半疑道,“瞧你这说的神乎其神的样儿,既如此,那你就赶紧带我去会会他吧。 顺着也让你小妹我开开眼,看那什么司什么牧的,到底是仙还是鬼?短短时间,就把我大哥迷的五迷三道的……” “哎哟,我自然也想带你快点去见他,让你也瞻仰一下他的风范啦, 你是不知道,最近这两三年,司牧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忙的很,这去道观找他十次,准保八次人不在……” 提起这事,显然林宗自己也一脸的郁闷,一个人在那,很是不解的嘀咕道, “你说这也奇了怪了,司牧他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人,怎么就比我这个少将军还繁忙呢,三天两头的找不到人,真搞不懂就他那身体,到处瞎跑个什么功,就不怕自己撑不住,真累出个好歹来呀……” “什……什么?腿脚不灵便?”听林宗如此说,林飒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总不能这个司牧也是个残疾人不成?” 其实这话还真不是林飒随口胡诌,而是前世听林宗讲,他那好友宫小六,其实就是身患残疾。 只是林飒搞不懂的是,怎么到了这世,宫小六一直没有出现,林宗却交了个所谓的挚友司牧,关键还依旧是个残疾, 林飒就奇了怪了,大哥怎么就有这种癖好呢,你说他一个堂堂正正、有勇有谋的少将军,他交什么样的朋友不好呀,怎么就偏偏喜欢交这种残疾的朋友玩呢? 不料,林飒这边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话传到林宗耳朵里,那就相当的不顺耳了。 “什么叫也是个残疾?”林宗嘴一撇,十分不悦道,“小妹你这话说的,好像大哥我有多大的毛病,多喜欢交残疾朋友似的, 其实我长这么大,真真正正的挚友,统共也就司牧这么一个而已, 当然了,人家也就只是恰巧身残罢了。 其实也说不上是身残啦,就六岁之前,他身体还都是正常的,就一次因为贪玩,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腿受了伤,一直没有恢复好,所以才不能走动。 但是人家的这点小缺点,与他的思想才情比起来,却是完全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敢说,就算他腿不能站,手不能提,但是一般的高手到了他跟前,还真就不一定能降得住他……” “好了好了,我就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较起真来了,到底是你那挚友重要,还是我这个小妹重要?” 见自己一句话,却引来林宗这么滔滔不绝一大堆维护的话,林飒心里一酸,不由得眼眸一转,玩心大起, 遂深吸一口气,又凑近林宗,故意挑事道,“这样大哥,我现在非常郑重的请教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林宗以为林飒请教的,仍是关于那司牧的,遂赶紧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小妹你尽管问,只要你想知道的,大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那个大哥……”林飒说一半,突然又往前凑了凑,感觉都快趴在林宗脸上了,紧盯着他的眼睛,非常郑重的问道, “如果我和你那挚友,就那个叫什么司牧的,一块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呀?” “哎哟,小妹,我还当你问什么呢?这是什么问题呀? 你无不无聊呀?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嘛,还你们两个一块掉到水里?” 见林飒一本正经憋了半天,结果却问出这么一个不着调的问题,林宗连连挥手,不予理会道, “不可能,不可能,这种事情压根不可能发生的啦,你真的是想多了……” “大哥,你别转移话题呀……”林飒是铁了心的要难为林宗一下,遂一把拉开林宗的手,非常郑重的继续逼问道,“你现在不要想事情的可能性,只管对我讲实话,也就是你的第一感觉。 我就问你,你就当这件事眼下已经发生了,你要怎么做?” “已经发生了……”林宗有些被林飒绕晕了,挠了挠头,继续苦笑着,逃避道,“不是飒儿,真不是大哥回避,而是你这问题,真的不能算个问题啊。 你这什么叫已经发生了呀? 那你至少得先给我说明一下,你们两个掉在哪个地方的水里,那水深不深?水流急不急?水里有没有鳄鱼,岸上有没有老虎,或者边上有没有什么别的危险……” “你这人,问你个问题而已,事儿可真是多……”见林宗一直顾左右而言,根本不想回答自己问题,林飒眼眸一转,指着远处谷底那泓泉水,顺势开口道, “就那,你就假设,就在现在,当前,我和你那挚友同时都在那谷底的泉水里,边上既没有野兽,也没有追兵, 你倒是说说,你经过看到了,第一反应,你会下去救谁?” 275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现在,当前,我和你那挚友同时都在那谷底的泉水里,你倒是说说,你经过看到了,你会下去救谁?” “这个呀,就那边泉水啊,”林宗顺着林飒的目光瞟了眼那清澈的泉水,一拍脑门,刚要开口说什么, 不料,匆忙又打住了,忽然转眸,直勾勾的看向林飒试探道,“那个飒儿,如果我的答案没有偏向你这边,你该不会生我这个大哥的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你只管照实说就行,咱们兄妹俩这瓷实的关系,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拆的散的吗?”见林宗如此紧张的发问,林飒耸了耸肩,十分轻松大度的回答道,“再者说了,说到底,这也就是个假设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好生气的呀。” “那……那你能如此想得开,自然是最好的,”见林飒就只是闹着玩,完全没有真的当回事,林宗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不加思索的答道,“不过,既然你不在意的话,那我……当然是先救小牧了。” 年轻的林宗完全不知道的是,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们说出口的话,你们怎么就能真的相信呢。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话一出,就见那刚才还云淡风轻,十分大度的林飒,突然将脸一拉,当即就火了起来, “喂,林……林宗,你到底什么情况,你还是我大哥吗? 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呀?难道从小到大你到我的那些宠爱都是假的吗?敢情什么不惜拿命对我好之类的鬼话,都是骗人玩的呀?” 只见林飒一把推开林宗,气势汹汹的质疑道, “别说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没想到和你那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挚友相比,我竟然都能输了。 我跟你说大哥,你这样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我林飒在此表态,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亲了,也不和你好了……” 林飒板着脸嘀咕了这么多,似乎仍觉得不解气,最后干脆牙一咬,发狠道, “不,我决定了,从现在此刻起,我林飒要和你绝交, 以后,在我林飒眼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大哥了……” 说着,一转身就准备跳下树,真的和林宗拉开些距离。 林宗一见,自是当即也急了, “喂喂喂,小妹小妹,你先别生气呀,先听大哥好好解释好不好?” 见林飒真动了气,林宗赶紧一把拉住人,认真的解释道, “其实真不是大哥不和你亲,主要这事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分析嘛,你不要随随便便就上纲上线好不好? 若论两人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当然是你这个小妹更重要了,这是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的嘛。 我又不傻,这点远近亲疏还能分不出来, 更何况你是谁呀,那可是我亲妹妹,为了你,大哥还是那句话:别说要舍了那什么挚友了,就算是让大哥拿命换,大哥也是在所不惜的。 当然了,至于眼前这件事,你听我好好给你分析, 其实我刚才之所以这样回答你,只不过仅仅针对那件事而已。 你想啊,你们两个同时掉到了水里,周围既没有野兽,也没有追兵,又没有什么旁的危险,我当然要先救小牧了……” “编……编,继续编,”见林宗扯了一大圈,仍是先救那狗屁挚友,林飒更不高兴了,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道,“你不是说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吗?那你现在就好好解释吧,我给你机会,免得你回头又觉得自己冤得慌。 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后你最后怎么把这件事给圆回来……” “你这话说的,我这怎么能是编呢,我完全是根据实情考虑的呀,” 看林飒完全不理解自己,林宗也是一脸的苦恼,赶紧非常认真仔细的分析道, “你想啊小妹,你水性那么好,就谷底那点泉水,你跳进去,能有什么危险,也就是进去玩一会,畅游一圈而已嘛。 可是如果换成小牧来说,那就完全不同了,他腿脚不能灵便,自然就不会游泳的啦。 那他要是掉下去,岂不是要命的意思了。 所以说,一个是玩闹的,一个是要命的, 如果换做你,让你自己选,你会去管哪一个嘛?” “哼,算你会圆,这样的解释,勉强算你过关了。” 见林宗不仅扯了一大圈又圆了回来,还解释的有模有样,林飒嘴一撇,忍不住吐槽道, “没想到几年时间不见,大哥你瞎编的功夫有长进嘛,看来平时唐婧依这些书信也没有白写呢,都用来练习怎么油腔滑调的哄女孩子开心了。” “怎么能是哄你开心呢,大哥说的这完全都是事实呀。”面对着林飒的质疑,林宗拍着胸脯,振振有词道, “事情本来就是这么个事情,能是红口白牙随便瞎说的吗? 哦,他司牧就算是再好,毕竟说到底也只是挚友而已, 你飒儿呢,这可是和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妹妹,但就这一点,他怎么能和你比, 自是怎么比,怎么逊色的嘛。” 说着,无意间往山下一瞟,突然无比惊喜的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你说说,我们这正议论着他呢,机会突然就摆到眼前来了,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这下行了,小妹你也不用生气了,一会到了司牧那,一顿好吃的下来,保管你瞬间忘了刚才的烦心事,瞬间只记得小牧的好了。” “几个意思?你刚才不是还说,每次去他那里,十次有八次见不着人,去了也是白去的吗?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要带我去吃东西了?”看林宗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飒不由得好奇道。 “是呀,我刚才说的确实也是事实,一点没错呀。 而你不所不知的是,正是因为我大部分情况下跑去,都扑成了空,所以这一来二去的,我也就总结出了规律。” 林宗指着那山谷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非常自豪的介绍道, “此刻那山谷里慢慢升腾的炊烟你看到了吗?我告诉你,只见那炊烟在这个时候升起,就说明小牧现在肯定在道观里面?” 276百闻不如一见 “你这话说的,难道他司牧不回来,观里就没有其他人,人家就不需要升火做饭了吗?”看林宗说的有模有样,林飒眼一翻,忍不住从旁泼冷水道。 “做当然是需要做,但是麻烦你看下现在的时辰,这才刚刚巳时,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小牧不在的话,那道观里,这个时间点,定是不会有炊烟升起的,” 这次看来林宗真的是把握十足,无论林飒从旁怎么打击,其仍胸有成竹的介绍道, “我告诉你,也就只有小牧在的时候,除了捣鼓药材,没事就会做一些点心、糕点什么的,一刻也不得闲。 当然了,这也是该着你这丫头有口福,你都不知道,小牧做的那些糕点,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吃,就连魏嬷嬷做的和他比起来,都差着一个等级呢。 最最关键的是,人家的东西不仅好吃,,而且养生,里面会加不少的美味的药材,也就是他平时说的食补,吃完对身体特别的好……” 说了半天,见林飒仍一脸的怀疑,遂直接拉着人,一跃跳下树,直奔主题道, “快快快,你刚才不是就想见他一面,看看是何方神圣嘛, 百闻不如一见,大哥正好带你好好的开开眼界,顺道再吃些好东西去, 说不得,等见了他,都不用我从中撮合,你一看就喜欢上他,和他成为好朋友了呢, 这样以来,也免的我夹在你俩中间,还要左右为难的去选到底先救谁了。” “这被你吹的,整个跟神仙似的,看来今日如果不得一见,我这颗好奇心还满足不了了。” 见林宗说的神乎其神,林飒这次难得没再打倔,索性一跃跳上马,从善如流道, “走吧,是人是神,让本姑娘掌掌眼去,我就不信,我世上还能真有这种高人不成?” 至此,兄妹俩难得意见一致,收了风筝,骑上马,沿着蜿蜒的山路,穿过那紫竹林,一路朝着那道观奔去, 本就离的不是很远,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地方。 到了跟前,林飒好奇,一下马,特意先上前察看了一圈, 就见那道观看上去,虽然破旧的都快不成个样子了,但是上面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白云观,看着倒像是没多少年份。 别说,林飒前世也来过这里,依稀好像也见过这破道观, 可是,她明明记得,以前上面好像没有什么名字呀,很明显,这是名字是后来加上去的嘛。 至于绝世高人,那就更不用提,前世林飒对这个司牧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看来重活这一世,不仅自家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了不少,竟连这外界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林飒这边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就见旁边的林宗已大步上前,轻车熟路的叩起了门。 不料,“啪啪啪”敲了大半天,道观里面仍静悄悄一片,好像并没什么人。 “大哥,你那挚友靠谱吗?还心有灵犀呢,怕不是你俩各长各的心,根本不通灵吧?”看林宗敲了半天都没敲开门,看了一圈的林飒,往后一退,索性背靠着一颗紫竹,幸灾乐祸的打趣了起来。 “臭丫头别瞎说,刚才大哥不是给你讲了嘛,这个时辰,既然有炊烟升起,就说明小牧肯定是在的呀, 你先别乱说话,静下心,好好等等,说不得他们正忙着呢,一时半会腾不出手也说不定……” 林宗不死心,冲林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回头,仍啪啪啪扣的欢实。 不料,这次还真让林宗给说着了, 这边没叩几下,就见吱钮一声,道观大门还真就打开了, 随后,林飒就见,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 打开门,突然看到扣门的是林宗,立即喜笑颜开,笑的格外慈祥可亲。 随后,又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转身,率先在前面带起了路。 而随着老人这一走动,林飒也是这才发现,这老人一条腿好像还有点跛,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 这相见的场景,林宗和老人显然已经司空见怪,可是看到一旁的林飒眼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她有心想打趣林宗,看他笑话,遂扑过去,一把拉住准备跟着往里进的林宗,摁下他的肩膀,趴在他耳边轻笑着道, “我去大哥,你这也太离经叛道了吧,你说了半天的挚友,敢情原来就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呀, 你这位挚友,可真是太有才了,年纪轻轻的,竟然外形都已经衰老成这个样子了……” 说着,还故意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自顾自的叹道, “好吧好吧,这下小妹真的是原谅你了。 想像一下,如果真的换成是他,和我一起掉到泉水里,你不救我,我也是认了的, 毕竟人家这年纪也太大了嘛,那说到底,我一个年轻人,怎么能和人家一个老人家争宠呢……” “臭丫头,胡说什么呐,”不料,林飒这边哇啦哇啦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宗一巴掌拍在头上,强行打断了, “不许乱说话,这位是哑叔,不是小牧。 再者说了,我刚才不是跟你讲了吗?小牧只比我年长一岁,一肚子的学识,怎么可能会是哑叔这个样子的吗?” “哦哦,闹了半天是小妹弄错了,原来不是他呀,”见再胡扯下去,林宗好像要发飙,林飒这才一拍脑门,假装恍然大悟道,“真真是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大哥你现在已经昏庸到了,连是老是少都看不出来的地步呢, 好吧好吧,看来都是小妹的错,是小妹想多了……” “净瞎说,你大哥我耳聪目明,又不傻,怎么分不清老人和年轻人呢……”林宗脸一拉,轻声斥责林飒道。 教训完,这才赶紧又快走几步,追上去,向那前面的老人郑重道歉道,“那个哑叔,对不起啊,这位是我家小妹,她年纪小,说话没轻没重的,还请您老多多担待,大人不计小人过。” 林宗这边搞的一本正经,不料前面那老人根本一脸的无所谓,听到林宗的解释,摆了摆手,还特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飒几眼,不过眼里却并没有敌意,笑得竟然比刚才对着林宗还亲切了几分。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都这般大度了,林飒自是不好意思再作怪了,遂也就收起好奇心,乖乖的和林宗一起,跟在哑叔亦步亦趋的朝里走去…… 277翻墙而入 一路走进去,林飒这才发现,道观远处看着好像不大,但其实里面却并不小。 当然了,这里自然也不是道观的正门了。林飒从自己进门的方向大致判断,估摸着,正门应该在山那边的悬崖边上。 所以此刻林飒随他们一路进去,乍然间看到映入眼帘的花木浓荫覆盖着的小院,清幽,宁静,恍忽间,竟有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林飒觉得这里美如人间仙境,看着赏心悦目,但显然前面的哑叔和林宗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所以此刻,哑叔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前面领着路,沿着曲折的小径,穿过一个个院门,一路往最里面走去。 “哑叔,小牧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前几天我打这经过时,看这观里好像还没什么动静呢?”林宗快走两步,追上哑叔,轻声问道。 听到林宗的询问,哑叔并没有回头,只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晃了晃。 动作虽然不大,但是林宗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高兴道,“哦,今天才是他回来的第二天呀,看来我这还真是来巧了……” 林宗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边说边走,林飒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着。 不过走着走着,在接连经过两个大门紧闭的院子,都没有往里进的意思的时候,林飒不禁又有些好奇了。 如果说第一个院子过而不入也就算了,通过院门间的缝隙及里面的烟火气,林飒不难判断出,这个院子应该是这哑叔平素干杂活、做饭忙碌的地方。 可是这到了后面的小院,仍然紧闭着,还一副久没有人气的样子,林飒心里不禁悄悄打起了鼓。 看刚才进门的时候,敲了半天门哑叔才过去,想来道观平素里进出的人应该很少。 只是既然人不多的情况下,为什么两人还要住的相距这么远,中间特意隔着一个院子呢,为什么不搬到临近的院子里住。 更何况眼下来看,两人一个是跛子,一个不能行走,难道住一块不更方便相互照顾吗? 不料,这厢林飒心里正疑惑着,就见前面的林宗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在走过那紧闭的木门时,又轻声开了口,“哑叔,道长这次仍是不在吗?” 哑叔听到询问,瞟了眼那院门,冲林宗缓慢的摇了摇头。 见里面仍没有人,林宗一时间好像很是失落,轻叹一声道, “呃,好吧,看来还真是不凑巧呢, 以往我每次来,都赶着道长外出不在。 最初的时候我还想着,哪天真碰上了,要好好的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呢, 结果不料等了这么多年,愣是没有找着机会。” 听到林宗的嘀咕,前面的哑叔停下脚步,回头拍了拍林宗的肩,又竖起大拇指,以示安慰。 林飒的解读,大致的意思可能就是,你人这么好,心地这么善良,总有拜见道长的机会的。 得到鼓励的林宗,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抬头望了望最里面的院子,坚定道,“也是,有我和小牧的关系在这,日后不愁见不着道长、没有请教的机会……” “大哥,道长是谁呀?”林飒悄悄扯了扯林宗,轻声问道。 “哦,道长是小牧的师父,小牧从小在这道观长大,是道长从山里捡回来的。 据他所说,他身上所有的本领都是以往道长教给他的, 所以说,归根结底,这里最厉害的并不是小牧,而是道长。 尤其是听山下的百姓提起,说起道长的医术,那是一个个赞不绝口,说是相当的高超,甚至都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功力。 以前的时候,每个月赶着初一、十五,道长都会去山下小镇免费给老百姓义诊。 只不过,最近几年,道长总是四处云游,很少回来, 所以,别说见他义诊了,连我这个常客都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身,只偶尔听小牧提起过几次而已……” 说着,林宗不禁又眉头一凝,惋惜道,“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哈,你说这白云观里,就哑叔他们三个人,这小牧和道长,竟然还从来都没有同时回来过,师徒二人,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想想都替他们二人可惜的慌……” 兄妹俩嘀嘀咕咕说着话,那前面的哑叔却并没有多加理会,只径直一个人一瘸一瘸的往前去。 终于,三人来到最里面的那个院门前,就见哑叔停下脚步,伸手就准备叩门。 不料,他这厢手刚抬起来,就被后面的林宗奔上前,一把给拉住了,“哑叔,您该忙什么直接去忙就行了,我们这边不用再管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听到林宗的话,哑叔瞟了眼院墙西北角那棵茂密的老榕树,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看哑叔这表情,林飒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不料这边哑叔刚转身离开,林宗拉着她就绕过墙角,朝那大榕树奔去。 看林宗这架势,林飒那是当即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敢情这林宗是准备有门不走,直接翻墙而入呀。 “喂大哥,你这是要干嘛,既然是做客,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从门口进去呢,这么偷偷摸摸的翻墙,真的好呢?”看林宗对自己的行为不仅不愧疚,反倒一脸的兴奋,林飒不由得好奇追问道。 “你小丫头懂什么呀,我们这么推门进去,小牧不是一下就知道我们来了吗?这都知道了,有准备了,还有什么意思吗?只有翻墙进去,出其不意,这样才好玩吗?” 林宗说着,一跃上了树,找了个粗壮的树杈,猫着,回头,不住的向树下的林飒招手。 “男人就是幼稚。”见林宗这副嘴脸,林飒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转念一想,这个方法也好,林宗不是将那司牧说的神乎其神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先偷窥一下,毕竟没有准备,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人品嘛, 这么想着,遂也就没有继续犯倔,脚下一点,也慢吞吞的跟着上了树。 站在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林飒这才一脸好奇的朝着下面的院子里望去。 这么一眼望过去,就见最里面这个院子,和前面两个果然截然不同…… 278人神共愤的脸 这么一眼望过去,就见最里面这个院子,和前面两个果然截然不同,不仅栽着些稀世的古树,角落里,还用篱笆围了不小的一块,种了不少名贵的药草。 而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空地上,树杈上,还晾晒着不少罕见的药材, 这感觉,不知道的乍然进来,还以为错入了药铺的后院呢。 并且就在林飒偷窥的当口,伴着阵阵微风送来,一阵阵药香味扑面而来, 别说,对于林飒这个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闻着还真是不错。 而撇开这些,要说这院子里最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院子正中央那棵古树,及树下的那个男人了。 当然了,此时不用林宗多介绍,林飒自是也明白,这位,八成就是林宗口中的那位挚友——司牧了。 此刻,顺着那斑驳的树叶缝隙望过去,就见那司牧身着一件灰色的道袍,正襟坐在一把特殊的椅子——也就是轮椅上, 背对着他们,正认认真真的看着手里的书。 也不知书中到底是什么内容,他看的好像很是专注的样子,就连林飒他们兄妹在这树上偷窥了半天,其都没有一丝察觉。 当然了,他没有察觉,也就给了林飒仔细观察的机会。 就这么远远的望着,男子大约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头发以竹簪高高束起,不知是道袍太宽大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人显得有几分清瘦。 不过看书的时候,脊背倒是一直挺的笔直,这感觉就像身体里好像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但就这么看着,要不是提前林宗有所告知,得知此人受过伤身患残疾,单看这坐姿,林飒自是怎么也想不到,此人竟然不能直立行走。 嗯,这么看着,人残志坚,又热爱读书,想来人应该还是可以的,说明林宗这次的眼光貌似还可以,并没有看走眼!仔细观察了一会,林飒在心中默默下着定论道。 不料,她这心中刚有了结果,就见那边林宗已在她分神的当口,先她一步溜下树,三两步窜到男子身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男人突然被袭,显然也惊了一下,好奇的回过头来张望。 而正因为他这一回首,林飒也终于看到了他的正面。 我去,这……这还是个人吗? 第一感觉,看到对方那张脸,林飒心里一惊,差点没有从树上掉下来。 其实,还真不是林飒大惊小怪,没见过什么世面,怪只怪,那司牧长得实在是太俊美绝伦,这么远远的看着,端端的美的竟像那画中人似的。 别说是这世,就是这几世加起来,林飒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的人神共愤的一张面。 且不说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有棱有角的脸全都俊美异常,如雕刻般分明,单就那双如黑水晶般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都让林飒看的忍不住后脊背发凉,像中了某种魔力般,很是无法自拔,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跌进去,被溺亡的感觉。 这这这……,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完美的无可挑剔,这是人吗?怪不得大哥都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刚才如此维护他,原来长得竟如此与众不同, 这家伙,怕不能是什么妖孽吧?一个大男人,他怎么可以长成这样,这也太让人气愤了…… 林飒站在树上,是越看,心里越不能平衡,只恨不得冲上去,唰唰唰,几下就挠花对方的脸。 而接下来,就见林飒愤愤不平的当口,就见那树下的林宗已趁对方不备,探身上前,一把抢过了对方手里的书, “看什么好东西呢?这么痴迷?”林宗夺过书,在手里颠了颠,颇有几分不满道,“我这都来了半天,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敢情我这一个大活人,还抵不上这一本破书有吸引力吗?” “林宗你别闹,快把书还给我,我这正看到要紧处……”手里的宝贝被人突然夺走,男人眉头微拧,看着貌似有几分不高兴,伸手企图夺回来。 可是林宗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这边他手刚伸出来,就见林宗已一跃后退了好几步,远远超出了对方双手所能及的势力范围, 男人无奈,只得挪动轮椅上前, 不料,他挪了半天,刚要靠近林宗,就见其接着一跃,又跳出去老远…… 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下,很快,那男人就放弃了行动,摆了摆手,无奈道,“你这人,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顽皮,每次来了都翻墙而入,还喜欢抢我手里的东西,真拿你没有一点办法……” 见男人三番五次的失落,不得已的放弃,莫名的,林飒这边心里不仅没有一丝同情,竟还突然冒出一丝欢喜,心里总算有了一点点的平衡。 甚至还极不厚道的在心里默叹道:好吧,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吗? 怪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给摔残了,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嘛, 一个男人长这么美,这要是好好的,全须全尾的,以后出去,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不料,林飒这边心里正努力找着平衡,非常缺德的幸灾乐祸着,就见那树下林宗又恭手把书还了本人,郎声一笑,打趣道,“哈哈哈,你还真生我的气呀,这不是逗你玩呢吗? 知道书是你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不还给你呢? 对了,我今天过来,不只是和你闹着玩,还有正事呢,我这里要郑重跟你介绍个人……” 说着,抬手冲树上的林飒招起了手,“飒儿,快下来了,你这姑娘家家的,哪有到人家这里做客,赖在树上没完没了的呀……” 经林宗这一喊,男子自是也循声看了过来, 然后就吃惊的发现,树上完全没有准备的林飒此刻正大刺刺的坐在树杈上,翘着腿,叉着腰,一副很不成体统的样子, 接下来就见男人薄唇一抿,眼里竟突然多了几分笑意,意有所指道,“林宗,真是没有想到啊,原来令妹竟和你一样,也有这动不动就爱上树的癖好呢?” “你才爱上树呢……” 279原来是他 “你才爱上树呢?你们全家都爱上树,所有人都和猴子是亲戚……”被人嘲笑的林飒心里很是不满,嘴里愤愤的嘀咕着,一跃跳下了树。 这个臭林宗,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上树不是你先提议让上的吗? 哦,你自己看到美男,一声不响先溜下去了,怎么到头来,反倒还数落起我来了。 再者说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不要面子的吗?就不能等我下来再招唤我过去吗? 这虽然对方是个残疾,但好歹也是个漂亮男人不是,自己就算不能在外貌上旗鼓相当,但总也要保持风度,不能差太多不是吗? 这下好了,出场就遭人笑话,落人话柄,生生比别人矮了一截, 这以后,岂不是处处都要被人低看一眼了不是…… 这么一想,林飒自然是越想越生气。 不过,事已至此,虽然心里有百般不满,但是碍于情面,毕竟林宗人还在那巴巴的等着,林飒没耗过,终还是墨墨迹迹走了过去。 不料,这厢刚走到男人跟前,正想着怎么才能让对方也出个丑,好歹将刚才的场子给找补回来, 思忖着刚要有所行动…… 突然,就见一阵微风迎面吹来, 而随着这风飘来的,是那如此特殊、又熟悉的味道…… 林飒心里扑通一下,脑子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我去,还当是何方妖孽呀,原来竟是他呀! 上次阴差阳错的错过了,没看到庐山真面目,只是不曾想,这人竟长成这副鬼模样,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思及此,林飒心中自是瞬间又豁然开朗,对刚才的事情完全释然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的小得意:哼,既然知道他是谁,以后不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好好的秋后算账。 只不过,林飒心中所想,对方和林宗自然不知道,尤其是那林宗,一把拉过林飒,没心没肺的张口就冲人揭短道,“哈哈哈,小牧,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前面经常给你提的小妹飒儿, 那个,今天让你见笑了哈。 哎,你是不知道,飒儿这臭丫头吧,是哪儿哪儿都好,惟独只有一点,从来没个姑娘样儿, 就说这段时间来了邑城之后吧,人心血来潮的,竟突然声称要专心学起刺绣了, 结果呢,这一通迅猛的操作,花没有绣好一朵,手却扎的没一处好地方了,绣绷子就更惨了,愣是生生被祖母扔出来了好几个……” “大哥,这到了人家地界,你不是应该着重介绍主人吗?哪有拉着我这个客人,喧宾夺主的自家人在这介绍个没完的……”见林宗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一开口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林飒赶紧出声阻止道。 “对对对,你瞅瞅我这记性,今天一看到小牧,这心里一高兴,话多的就停不下来了。 也是,就你那些糗事,等回头得了空,我再慢慢和小牧说。” 经林飒这一提醒,林宗这才堪堪住了口,方指着那男子,郑重的向林飒介绍道, “飒儿,这位就是大哥刚才向你夸赞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挚友——司牧。 你记着,司牧于我,早已比亲兄弟还要亲, 所以,从今以后,你见到他,就要像见到大哥我一样,有什么话,什么事,只管说。 当然了,依我的意思,你以后干脆改口,也称他为兄长好了,毕竟论起年龄来,小牧比我还要大上一岁呢,所以这个哥哥,你自是也应该叫得的……” “呵,大哥,小妹觉得,这提议还是算了吧, 我这一世,可就只有您这么一位大哥,虽然人是偶尔会有那么点不太靠谱,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就算想换,也没得一样的换不是嘛。” 不料,林宗这提议虽好,话没说完,就被林飒漫不经心的打断了, “至于别人嘛,我看就算了吧,你小妹我资质愚钝,做事又没个章程,哪里敢高攀呢, 这要是传出去,白白污了人家的圣明可就不好了。 再者说了,飒儿我胆子又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这名字,司墓司墓,张嘴闭嘴墓来墓去的,听着好像挺瘆人的,” 说着,林飒还真就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胆惊受怕的样子,连连摆手,拒绝道, “不行不行,这我可真不行,要是现在认这么个兄张的话,怕日后我定是会吓得睡不着觉的,算了吧……算了吧……” 不料,林飒这厢戏还没有演完,就被林宗一巴掌拍过来,不悦的打断了,“臭丫头,又胡说什么呐,小牧是田园牧歌的牧,又不是坟墓的墓,听着哪里就吓人了。 你就给我编吧,不想认就不认,至于这么诋毁人家吗?” “大哥,您看您说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嘛。 哦,闹了半天,是那个牧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真是我多想了,我这前面还以为和死人有什么关系呢? 实在抱歉,误会……误会啊……” 林飒虽然嘴里道着歉,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故意一直紧盯着男人的眼睛,别有深意的追问道, “想来也是呢,阁下长得如此仪表堂堂,丰神俊逸,定是和死人没有丁点关系的,是吧司……大哥?” 见林飒这表情,那男人初时一怔,不过很快就心领神会,莞尔一笑,十分无害的附和道,“飒儿妹妹都这么以为了,那事实自然也只能是这么个样子了。 毕竟司某从小在这道观长大,从来都只治病救人,并不曾做什么杀人害人的勾当呢……” 林飒是一早就想到,对方肯定是个厚脸皮的人,但是不料,她只想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完全没想到对方脸皮竟厚到了如此地步,这光天化日之下,撒起谎,编起瞎话来,完全面不改色心不跳。 见此情况,林飒只得恨恨的咬牙应道,“当然,如此自然甚好,说实话,现在想起来,飒儿都真心为大哥能结交你这么个好朋友,替他由衷的感到高兴呢……” 280表里不一的人(1) “当然,如此自然甚好,说实话,现在想起来,飒儿都真心为大哥能结交你这么个好朋友,替他由衷的感到高兴呢……” “飒儿你这丫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直说话怪里怪气的……” 林飒这边和男人唇枪舌头,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已悄悄过了好几个来回,不料一旁的林宗却并不知道事情真相,看林飒阴晴不定的脸,阴阳怪气的语调,只以为她还是因为自己刚才没有救她的事生气,遂赶紧将人拽到一旁,再三劝说道, “你这丫头也真是,刚才大哥不都给你解释了吗?大哥选择救司牧,并不是觉得你不重要,不疼你了,而是真的有原因的。 毕竟就你们两个来说,你身体比他好,功夫比他强,水性比他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真到了关键时刻,大哥可不就得先同情弱者吗……” 林宗这厢还是费尽巴拉的解释着,殊不知,他越解释,林飒自然心里越是不平, 可是纵管有千般不甘心,万般不认同吧,而一时间林飒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向林宗解释,要从何说起, 总不能说:呃,大哥,你这个好友我前世和他打断不少交道, 他其实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根本不是你讲的那种腿不能站,手不能提,而是当今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组织————千机阁的杀手, 所以,他此刻装成这副可怜模样,都是骗你的,故意与你接近的,你这次真的又看走眼了…… 林飒又不傻,这些话,在脑海里想想可以,说是自然不能说出口的。 这要是说出来,给自己惹了大麻烦不说,关键林宗那大傻子,定是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觉得自己脑子真的有问题,根本就是故意在捣乱, 所以只得思虑再三,林飒只得强咽下心中所有的不满,恨恨的道, “是,大哥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我身体比他好,功夫比他强,打架也比他厉害,哪儿哪儿都比他好,他一个连站都不能站的残疾人,怎么能和我比呢……” “你这丫头,怎么又残疾残疾的,真是说的太难听了……”林飒这语气,自是又惹的林宗不满意了起来。 而正在兄妹俩掰扯不清的当口,就见那边院门一开,竟是哑叔,端着盘栗子糕进来了。 “咦,怎么回事?今天的糕点怎么换了,和平时端上来的完全不一样呢?”转眸见到栗子糕,林宗不可思议的喊道。 “怎么?这是我前段时间路过别处,一时兴起,跟着别人刚学会的糕点,感觉吃着还不错,就想着让你们也尝尝。” 听林宗如此喊,男人还以为他不喜欢,遂十分大度的吩咐道,“是不是你们兄妹不爱吃这栗子糕呀, 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那就让哑叔撤下去,再换上些以往你吃着顺口的糕点就是。” 不料,那边哑叔听到吩咐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林宗抢先一步,一把将盘子夺了过来,“哎哟,还换什么换,你这栗子糕不要上的太应景,我是对这无所谓,关系我家小妹对这栗子糕可是一直情有独钟,爱的不要不要的? 这下好了,有了她这最爱的栗子糕封口,想来小妹心中的不满终于能够填平了。 哎哟哟,这事情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串通好了的呢? 天知道,这可真是咱们兄弟俩,实打实的心有灵犀、不点自通呀……” 林宗说着,一转手,殷切的将盘子举到了林飒面前, “小妹,就别愣着了,快尝尝怎么样? 大哥没有说错吧,这就是缘分,因为我俩关系好,小牧竟连做的糕点也都是你爱吃的。” “是的呢,这栗子糕不仅色泽鲜艳,卖相看着也不错,想来味道肯定也好呢,”林飒顺手拿起块栗子糕,翻来覆去看了看,不住的赞叹着。 可是,说了半天,却并没往自己嘴里填,而一低头,直盯着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只是司大哥,有句俗话说的好,越是鲜艳美丽的东西,毒性其实越大, 你该不会,在这糕点里面也放什么毒了吧?” 结果,林飒这刁难的话出口,却见那司牧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解释,只迎着林飒探究的目光,伸手拿过林飒掌心那一块栗子糕,想也不想就塞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很显然,这是首先做出表率,以身试毒,告诉林飒这些糕点其实是安全的。 结果不料,看到他这作法,林飒不仅没有感激,反倒眉头一拧,凑近对方,小声逼问道,“喂,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上次莫名其妙的折腾着带路也就算了,我就当你是为了报恩,心甘情愿的接收了。 只是你如今不仅费尽心机的接近我大哥,现在竟连我最爱吃栗子糕这件事都打听到了,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在下没想干什么呀?”面对着林飒的疑问,只见那司牧一脸无辜的反问道,这敝住来了客人,端盘糕点出来招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怎么?难道贵府平素来了人,都是任何东西都不招待的吗?” “你少在这偷换概念,这和招待客人有鸟关系。”见对方左躲右闪,就是不正面回答自己,林飒只得恨恨的咬着牙继续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一直不肯直面回答,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肚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可能是林飒一不小心,话说的太狠了的缘故吧,不料,这次她话出口,那司牧还未来及得开口回答,一旁的林宗倒先火了。 “飒儿你这臭丫头怎么回事,到底在瞎说什么呢?人司牧好心请你吃糕点,哪有你这般不识好歹,不仅不感激,还没心没肺的胡乱猜测的。” 林宗一把将林飒拉到一边,很是头疼的无语道, “你说你这丫头,平素在家里没大没小的也就算了,这到了外面,怎么可以也无端端的恶意诋毁别人的好意呢。 我刚才不是都给你说了嘛……” 281表里不一的人(2) “我刚才不是都给你说了嘛,我和小牧已经认识四五年的光景了,这一来二去熟识了,前面咱们家里的事,甚至关于你的事,我闲来无事都没少和他提, 所以他得知你过来,好心拿糕点出来招待你,自然也无可厚非呀。 至于这栗子糕,刚才人家不是也解释了吗?这就是纯属巧合,只是他前段时间经过一地,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现学的而已。 好了,现在我可是又一五一十的都认真给你解释过了哈。 我告诉你飒儿,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对我的朋友无礼,大哥可真的会生气的啊……” “哈哈哈,其实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啦,大哥你也是,人家主人都没有介意,你怎么倒先生起气了呢……” 因为一句话不妥当,无端端的又被自家大哥训斥了一顿,林飒只得咽下心里的苦水,勉强一笑,呵呵呵的打哈哈道, “还说我,我看今天反常的明明就是你吧, 自打在那山上看到这道观,想起某人开始,我看你就没有正常过呢。” 林飒说着,嘴一撇,一把夺过那盘糕点,自顾自的端着,转身就往门口走。 “喂,你又要干嘛去呀?”见林飒这突然的行动,林宗很是不解的在后面追问道。 “我第一次来,对这院子比较好奇,四处溜达溜达。”林飒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的回道,“怎么?参观一下也不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一赌气要自己先走呢。”听到林飒总算没再起别的幺蛾子,林宗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不料一看林飒将这盘栗子糕端走,石桌上顿时什么都没有了,不由得又是一急,在后面冲着林飒喊道, “那……就算你四处转悠,也不能把吃的全拿走吧,我和小牧都还没有尝呢?” “刚才不是你说的,这些全都是用来招待我,给我的吗? 怎么?我这还没有吃几块呢,你们反倒又先后悔了,” 见林宗如此说,林飒脸一拉,转回来,将盘子往林宗面前一推, “如果后悔的话,那还给你们,大不了我不吃了就是,也就是盘栗子糕而已,谁又不是没有吃过……” 林飒这赌气的话一出,一时间,闹的林宗自是有些下不来台,这糕点是接回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嘴里不停的喃喃道,“你……你这丫头,今天可真是怪的很,从小到大,你可从来没有给大哥办过这等难堪……” “是呀,从小到大,大哥你也是破天荒的,因为一个外人,对你小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不仅不维护,还处处嫌弃呢……”林宗不满,林飒肚子里的委屈自是比她更多。 “哎呀,我……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啦……”接收到林飒这委屈的小眼神,林宗一时间也慌了神。 而就在林宗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之时,只见那一旁的司牧又淡淡一笑,开了口, “一盘糕点而已,好说好说。 如果飒儿妹妹喜欢,尽管吃就是, 另外,小厨房里还有不少呢,回去的时候,全都打包给你带回去,让你慢慢享用……” “如此,那就谢过了。”见那人又跳出来在他们兄妹中间当好人,林飒嘴上感着谢,眼一翻,端过糕点,一扭身出了院门。 “哎,你说这丫头,这平时看着挺懂事的呀,今天这到底怎么了?总不能还是因为刚才那事在生我的气吧?”望着林飒离去的,很是不满的身影,林宗搓着手,无奈道。 “生你的气?”听林宗如此说,一旁的司牧好奇追问道,“你们之间难道刚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见被问起,林宗挠了挠头,如实回答道,“就……就是刚才来的路上,飒儿指着谷底一泓泉水,突然问我,如果你和她一块掉到泉水里,我会先救谁……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见林宗说了一半就慢吞吞的停了下来,司牧不经意的追问道。 不料,话问出口,都不待林宗回答,其自己就率先恍然大悟,不可思议道,“天,总不会能是,你答的其实是先救我吧?” “这还用考虑吗?当然要先救你啦,”见司牧问这话时,一脸的费解,好像林宗做了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选择似的,林宗当即理直气壮的回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身体不好,腿又不能动,而那臭丫头呢,不仅功夫好,水性也好, 我也是有良心的,总不能看着你被淹死,却先去救她吧……” 结果可想而知,林宗这话一出,当即引得司牧一阵拂掌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林宗,看来你这个好朋友,我司牧真的没有白交, 关键时刻,竟然能舍了你那亲妹妹先救我,由此看来,我对你这些年的情谊,也真的是值了。” 明明自己好心做了一个选择,结果不料,被自家小妹不理解怨怼也就算了,没来由的,连这受益人也一通嘲笑,林宗当即也有些不满了,小声嘀咕道道, “你倒是真够没心没肺的,竟然还好意思嘲笑我,你没看到飒儿刚才对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吗? 她那是不舍得和我这个大哥治气,把愤怒转移了,把对我的不满都移到你身上了,我看你俩以后相处,以后可真的是难了。 空我前面还自以为,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让她也认下你这个大哥,以后我外出打仗的时候,让她过来给你帮帮忙,陪你说说话,逗你开开心呢, 结果倒好,事情才刚开始,就被我给弄砸了, 估摸着这要是以后让她过来,别说帮忙了,不把你这家砸了就不错了……” 不料,林宗这灰心丧气的话说完,那司牧却好像没受一点影响,挥了挥手,十分有底气的回道, “无妨无妨,姑娘家家嘛,有点小性子是正常的。 只要平时没事你带她多来几次,相处的久了,感情自然就好了嘛。 再者说了,你林宗的亲妹妹,品行又能差到哪里去,想来只要有机会接触,我们两个的误会,定是指日可解的……” 282择日不如撞日 “多多相处……”司牧说着无心,林宗听者有意,经他这一指点,当即激动的连连点头赞同道, “不错不错,你这个提议好,确实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眼下来看,只要我想办法让你和飒儿多接触,让她看到你的好,事情很快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说完,一拍脑门,又瞬间计上心来道,“对了,这几天春暖花开,天气倒不错,你最近有没有义诊的打算呀? 要是最近义诊的话,正好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那我就带着飒儿去给你帮忙, 我觉得吧,只要你能有机会和飒儿真正的接触,当她看到你如此菩萨心肠,不辞劳苦的帮着那些贫苦老百姓,飒儿那丫头自然就会对你刮目相看,消除前面所有误会的……” “这个呀……义诊啊……”听林宗突然提到义诊的是,司牧抚额低头思索着, 林宗见此,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唐突了,遂又赶紧补充道,“那个,你不用因为这事,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义不义诊的都没关系。 毕竟你这一个月前才大病了一场,前段时间又出去奔波了那么长时间,肯定对身体有不小的影响, 如果眼下不想去就算了,我就是随口提一下而已,此路不通,大不了我们回头再想别的办法吗?” “无妨无妨,你这一说,倒也提醒了我,因着前面一病,我又出去了一段时间,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这附近的百姓义诊了,像前面有几个病情严重的,也不知道最近养的怎么样了?” 出乎林宗意料,他这边挖空心思的刚给对方找好台阶下,不料司牧想也不想的,竟然就点头同意了,十分爽快的决定道, “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义诊的日子就定在两日后吧,咱们还是老方法,提前一天到地方准备一应事务。” “行,既然你这边没问题,那我定是举双方赞成的,”这边司牧都同意了,林宗自是也没有推托,当即表态道,“那咱们一言为定,后天山下小镇见,另外,你也不用让哑叔再跑去了,他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让他在观里也歇息一天吧,到时候我带着飒儿过去给你帮忙就行了。” 林宗信誓旦旦的说完,不料那司牧却是挑了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很是质疑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将话说的太满,最好像以前一样还是让哑叔也过去吧,免得到时候病人太多,你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再忙不过来。”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你不知道,飒儿虽然女红方面不行,但是在药材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林宗以为司牧是担心林飒做不好抓药的事,遂赶紧解释道,“她从小鼻子就灵敏,对一些中药材,只要她闻过就过目不忘,只要她出马,一个顶好几个,我这个老帮工都不及好的一半……” “你误会了,我这么说倒不是担心令妹的能力,”听林宗乌拉乌拉解释半天,司牧淡淡一笑轻声道,“我是觉得,就算她能力再强,可万一到时候她不同意呢? 就你一个人,我怕你真的会忙不过来。” “嗨,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听了半天,得知司牧担心的竟是怕林飒去不成,林宗手一挥,胸有成竹道, “关于飒儿去不去的问题你尽管放心,到时候只要我一开口,完全由不得她,说到底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哦,还有这事,如果我没有看错,令妹好像不是那种随意就能被人支配的人吧? 更何况,到时候,她真不给你面子,难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还真能拉的下来脸不成? 总不能见人真的不愿意,就用根绳子,把人给我绑过去吧?”听林宗说的理直气壮,司牧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我?”迎着司牧疑惑的目光,林宗指了指自己,连连摇头道,“这强行下命令的事,当然不能是我, 我可是她亲哥,且不说有没有这个胆,真来硬的,我也舍不得呀。 我指的是祖母和魏嬷嬷她们,我估摸着到时候小妹要是死赖着不肯去呀,光祖母就不能答应的。” 说着,尤其是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大长公主等人的反应,林宗很是幸灾乐祸的解释道, “小牧你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祖母大病了一场,结果小妹呢,就在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她,而且一呆就是一两个月,门都没有出过。 现在别说我,就连祖母和魏嬷嬷她们,也不想让她在府里闷着了,就怕闷的时间长了,再把小丫头给憋出个好歹来。 我觉得就你义诊这事呀,只要回去我一提议,祖母保准举双手赞成,强令着小妹过去帮忙。 所以呀,只要祖母发了令,这事根本就由不得飒儿了,估摸着到时候,祖母就是用棍子打,也会把他打出来的。” “哈哈哈,这样一说,令妹和你祖母的感情倒是挺好。”听林宗解说了一大堆,司牧最后总结道。 说着,眼眸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很是不可思议的疑惑道,“我如果没有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称你那祖母虽然人是好人,一心也为将军府打算,但是性格却是古怪的很,脾气也很大,动不动就责骂你母亲和你, 但是刚才听你这么一讲,我感觉她对你小妹,好像挺不错的呀?倒是一副用心良苦的慈母心肠呢。” “哎哟,提起祖母的脾气这事呀,怕是你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见司牧问起这事,林宗自是瞬间又来了精气神,赶紧上前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祖母对我们,何止是脾气大,性格不好,那是两句话不对付,就要开骂开打的, 别说我和母亲,就是父亲到他跟前,祖母性子一上来,也是拿起拐杖就敲,拎起东西就砸的。 不过说起来也是奇了怪了,惟独在小妹面前,祖母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副慈母心肠,一会怕穿的薄冻着了,一会怕吃的少饿着了……” 283反常 “惟独在小妹面前,祖母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副慈母心肠,一会怕穿的薄冻着了,一会怕吃的少饿了,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吧,又怕给小妹找不到好人家委屈了她…… 就连小妹学女红,第一个提议的是祖母, 可是看到小妹手指被扎,心疼不让绣的也是她。 就她这患得患失的模样,现在就连母亲都说,祖母这辈子积攒的所有的母爱,怕是全都给了小妹,用在她身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的起因,还得从小妹那年宫变时,在福宁宫替祖母挡那一箭开始,可能一切都是从那改变的吧。” “什么?庆王宫变时,你小妹竟然中了箭?”听到林飒中箭,司牧身子猛的往前一探,很是不可思议的追问道,“这个你怎么从来没有给我提过?” “呃,事情太久远了,可能以前忘了说了吧,”林宗说着,见司牧竟然突然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很是不可思议的瞟了他一眼,好奇道,“怎么?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呃,没……没有……” 那司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靠回椅背,连声解释道, “我就是想着,当年庆王宫变那么惨烈的事,听说当时那帮人进宫,杀死砍伤了不少的人。 而主犯除了庆王,就要数那容妃了,而你们当时竟然就在福宁宫里,想来情况肯定凶险, 说到底,我这就是怕你当时也受了什么伤,瞒着我,而你自己又不懂医,没有当回事,日后再落下什么病根……” “唉哟,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在这站着吗?自然是一点事没有啦。 还有你,担心我就直接说吗?哪用得说突然说这么多话,解释这么多, 咱俩这关系,我自然知道你是担心我这个好朋友的啦。” 见司牧话里话外的果然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林宗遂一脸的感激道, “不过话说回来,就像你刚才说的,当时宫变时,情况确实挺危急的,我们所有人一进福宁宫都被那帮土匪给控制了起来,甚至更过份者,那其中一个,见人姑娘长的漂亮,竟起了非分之心。 后来还是小妹,她和叶伽成一块,关键时刻突然出击,从后面袭击敌人,救下了那姑娘, 当然了,也因着她那边的行动,才给了我和祖母这边奋起反抗的机会。 不过尽管当时里应外合,配合的十分默契,其实当时情形还是很危险的, 因为祖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所以那帮人就想着擒贼先擒王,趁我们不注意,就准备偷偷的暗算祖母。 眼看着那箭到了祖母跟前,下一秒就要射到身体里, 关键时刻,幸得小妹挺身而出,替祖母挡下了箭,救下了祖母一命。虽然一旁的叶伽成也拼死相护,但小妹仍是伤的不轻。 也就是因为这一箭,事后她昏迷了很长时间, 在她病的那段日子里,把个祖母担心的呀,为此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 就连父亲后来都说,长这么大,那段时间,是他见祖母掉眼泪最多的时候……” 林宗说起往事,滔滔不绝,不料那司牧却好像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侧重点也完全不一样。 听林宗解释了半天,初时还算平静,不料后来听着听着,忽然眉头一拧,很是不满道,“怎么还有那叶伽成的事?他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你小妹受伤,怎么轮着他拼死相护了。” “哦,这事呀。 听说进那容妃宫里的秘道,其实还就只有那叶伽成知道,多亏小妹那天遇到了他,人还愿意一起行动,否则的话,如果换做正面进攻,小妹肯定伤的更重,” 提起叶伽成,想到林飒前面叮嘱的话,林宗怕司牧对他像外界一样有什么误解,赶紧解释道, “其实关于叶伽成这个人,小妹前面给我说过,说那叶伽成表面看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其实也是个纸老虎,做做样子,私下里也是个一直被欺压的可怜孩子,心也并不坏, 惟一的亲人吧,也就是他那对在江宁李家的外祖父母,结果呢,最后还被他那继母赵氏好一通算计,害的两位老人差点因为他丧命……” “你小妹对他竟然如此了解?”听了林宗的解释,那司牧看着心结不仅没有结,眉头反倒皱的更紧了,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他们两个现在关系很好吗?” “嗯,听婧依来信提了几次,好像是还挺不错的。”林宗仔细想了想,如实答道,“不过最后一次听婧依来信说,他好像后来私下里去边关从军了,临走时,小妹好像还见了他一面,两人说了不少话……” 不料他这话说完,就见那司牧一拍扶手,咬牙道,“这个叶伽成……” 他这反常的一拍,自是当即引得林宗又是一惊,不可思议追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有什么大反应吗? 难道叶伽成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不成?还是你最近有听说他的什么消息?” “哦,有没有问题我这暂时还不知道。”迎着林宗疑惑的目光,那司牧正了正身体,轻咳一声忙轻声解释道, “我也就是听你这一提,忽然想到最近听说南边军里,有一位姓李的年轻将军,打仗时很是勇猛,屡立战功,颇得上面赏识, 这么一对比,忽然感觉,其人和你刚才描述的叶伽成好像有点相符……” “啊,真的是他吗?”听司牧如此说,那林宗当即欢喜道,“如果是他的话,那我回头真的和小妹说一声,让她也知道知道,免得没事替人家瞎担忧,怕他一个人在外,没人照看不说,又冲锋陷阵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对了,想来小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是你带回来的,定也会因为这事,对你有所改观的……” 林宗这边本是好心想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料,听他这么一提,人司牧反倒突然又改了口,“呃,这事先不急吧, 这个说到底,我也不是太确定,也就是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两人好像有些相似……” 284两权相害取其轻 “呃,这事先不急吧, 说到底,这件事我也不是十分确定,也就是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忽然感觉这两人好像有些相似而已, 要不咱们还是再等等,等事实确凿了再告诉令妹,免得让她提前空欢喜一场,到时候再弄巧成拙……” “行,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咱们就再等等,毕竟收集消息这方面,你路子比我野,也比我有经验,看人也比我准……”见对方不同意,林宗倒也没坚持,从善如流道。 “那此事就暂时说定了,你在收到我的确切消息前,暂时不要在令妹面前提关于那叶伽成的一切。” 尽管林宗已经同意了,那司牧好像仍有些不大放心,又再三叮嘱了几句。 说完,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又反常了,怕再次引起林宗的怀疑,遂赶紧拿起刚才被自己随手扔在桌上的那本兵书,翻开道, “对了,你不是前段时间好奇南梁和西夏交战时的作战策略吗?我这段时间闲来无事,倒是将他们的作战方法都总结了一下,趁着这会有空,咱们正好可以讨论学习一下, 他所有的一些作战方法,其实好多这兵书上都有讲,古人也都用过……” “对对对,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说起南梁穆郡王,可真是个厉害的主, 听说他前段时间赢西夏那一仗,赢得更是精神,完全是匪夷所思呢,” 听对方提起作战之事,林宗一高兴,瞬间将关于林飒的事情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忙找把椅子坐下来,激动的和对方认真探讨了起来, “你说说这次,听说真是更神了,若换成是我,肯定是事先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就只将昌定王被刺病重的消息送出去,竟然轻松松又拿下几城, 不仅如此,还吓得西夏皇这次竟然还主动议了和,附带着又送了几城,这里外里算起来,这次可是赚大了呀……” “那是当然,擒贼先擒王嘛,更何况昌定王在西夏军的地位,本就如信仰一般,不可动摇。” 相比起林宗的激动之情,这司牧倒是淡定的多,从容不迫的分析道, “只要他受伤一事传出来,军心动荡,哪还用得着出兵打呀,西夏军自己就先变成了一盘散沙,溃不成军了,拿下还不是早晚之事……” “看看,我就说,这事你定是能一针见血,一眼看出真相来。 果然,你这一席,真是胜我林宗再读十年书呀。” 见对方一语解了自己疑惑,林宗更来劲了,忙继续请教道, “来来来,你再给你分析分析,你说那西夏那边到底是什么心理,别说别人,连我这边都得到消息,昌定王这次遇刺,其实不仅没死,也没受多大的伤,根本不致命。 既然都没什么大事,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在自己的老部下位面前亲自露下面,拆穿了对方南梁的谎言呢, 这他要是站出来,不仅那些传言迎刃而解,战况不也立马又为了转机了吗? 说不定真打起来,那南梁穆郡王是不是他的对手,都还不一定呢?” “每件事情出来,既然有果,那就肯定会有因。”林宗这边一脑门子的官司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谁知人司牧却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分析道, “此次那昌定王,既然能在敌军压境这么大的事情前都没有露脸, 究其原因,怕只有一种。那就是他自己身上藏着什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时根本不能出面示人, 否则的话,他这一露面,造成的影响甚至比他这被刺重伤的传言更严重,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西夏皇才咬牙答应南梁那边所有的要求,生生死了这么大的亏。” “秘密?”听司牧分析了半天,林宗不仅没有解惑,反倒更迷糊了,“按说不应该呀,我听小妹说,她其实来的过程中是有见过那昌定王的孙子阮峥的, 并且听他讲,昌定王好像身体并不差呀,能吃能睡的……” “身体不差?能吃能睡?” 听到林宗的解释,司牧冷笑一声,无情揭穿道, “就阮峥这种说法,估计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人对医学一无所知的门外汉而已。 你以为他能吃能睡,身体就无恙了吗? 你以为昌定王前两年主动隐居,真的是怕了那年纪轻轻刚上位的西夏皇了? 不,答案肯定都是否定的。 究其原因,只能说他昌定王一早就患有隐疾,虽然表面看着无恙,但其实已然病的很重了,并且越往后发展,外人一看,怕是很快也能发现端倪,要瞒不住了,所以他才前面不得不隐居,后面也悄无声息的默认了那些传言。 我现在甚至都怀疑,怕是此次他前往督战的路上,就算没有南梁人偷偷刺杀,他自己定是也要请人演上遇刺这一出的, 否则的话,他怎么能找到好的合理的借口,将自己给藏起来不见人呢……” “咦,你别说,经你这一分析,好像还真是有这种可能哈,” 经司牧一番解释,林宗自是瞬间又恍然大悟道, “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说不得,这次遇刺,还真就是他们自导自演,哄骗众人的招术呢。 不错不错,还是你这懂医的好,脑子也好用,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了。 算了,咱们就先不提这昌定王的病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你倒是好好给我分析一下穆郡王这个人, 你说他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呀,怎么就能这么神呢, 听他每次出兵,都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那一场场仗打下来,连我父亲都说,任谁也想不到,人其实才是一个刚满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单看这作战手法和用兵如神的作为,只以为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呢……” “呵,这事呀……”在林宗的再三要求下,司牧又慢条斯理的帮着分析起了穆郡王这个人,“只能说,关于作战方面,有时候是需要后天不断的积累努力,最后才能达到一定的高度。 而有些人,则天赋异禀,生下就有先天的优势,对作战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也就是我们说天赋,所以说这些人,根本不需要积累,一上战场就能如鱼得水……” 285暗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只见院子中间两个大男人侃侃而谈,从大燕宫变时的八卦,迅速又转移到了当今最热门的西夏和南梁之间的战事。 而他们两个在这里聊的热闹,殊不知那刚才委屈出走的林飒,其实也一刻没有闲着。 其实林飒也并不是真生林宗的气,气愤他有了挚友就忘了亲妹妹,她眼下主要是觉得司牧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大有问题,尤其是认为其一再接近林宗的事大有蹊跷, 眼下其一个人出来独处,主要就是想理清人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因,及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做,才能破解他的企图,并顺便帮着林宗摆脱这个大麻烦。 所以此时,林飒出了那司牧的院子,边吃着糕点,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面人少的地步走。 只见林飒这一路往前走,果然不仅没碰到什么人,竟连个像样的适合人住的院子也没有见到,迎面而来的就又是一大片的紫竹林。 此刻,走进竹林深处,伴着阵阵微风轻吹,竹叶沙沙响,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紫竹亭亭玉立,围绕在自己周围,紫的杆,绿的叶,看着甚是美丽。 可是林飒此时一肚子的不解和疑惑,哪里有心情欣赏这里的美景呀。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林飒边漫无目的往竹林深处走,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分析道, “按说从前世接触的情形来看,他害自己的概率应该倒是不大, 可是就算不害自己,他也没必要和林宗缠在一起,揪着他不放呀, 他一个天机阁的杀手,得多忙呀,竟还有时间三不五时的在这里等林宗,没事和他谈谈心,分析分析当今形势,交什么挚友, 这事可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蹊跷, 那感觉,就像狡猾的狐狸主动上门去和鸡交朋友,虽然没有像黄鼠狼那样抱着天下皆知的想吃之心,可是论起动机来也明显的不纯呀。 总不能是他这只狐狸突然改了性,想帮助林宗这只大木鸡,让他在军事方面有更高的造诣不成……” “不对,不对,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是另有玄机,他趁机故意接近林宗,八成是另有所图,”第一个结论一蹦出来,别说其他人,就连林飒自己都连连否认, 灵光一闪,迅速又蹦出第二个结论来,“哦,我知道了,他之所以前面与林宗打的火势,很有可能是想趁机更近一步的接近我,打我的注意,觉得我前段时间救了他,趁机来找我报恩……” “呃,不对不对,这么想好像也说不过去呀……” 第二个结论说了一半,林飒掉过头来一想,很快又给推翻了,挠了挠头,无奈道, “这好像也说不通呀,五年前自己又没有救过他,他又不认识自己,怎么会是为了自己而接近林宗呢, 就算前几天在春风镇引路是他故意的,那想来接触林宗也定不会是提前有预谋的,毕竟他又不是神仙,难道是早早就能预测到,我五年后会在一个破庙里救他? 如果人真有这个能力,那他岂不是在算到自己有难时,早早躲开就更好了,这样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毕竟说起来,自救永远比等着别人救更靠谱不是? 呃,难道其和林宗做朋友真的是一时兴起,不带任何目的的,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自己带着偏见看人,一个人想多了……” “对,说不定就是这么个道理,估摸着人和林宗无意中碰到,也就只是兴趣相投,才更进一步的接触,再加上林宗性格耿直,人又傻,关键时刻又靠的住,确实是个值得托付好兄弟的人选……” 这么一想,思绪倒捋顺了,林飒好像也对司牧没那么大的偏见了,人也释然了不少。 不料,她这边刚把自己劝好,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回去和对方讲和算了,走着走着,就见地上突然有个小坑, 而坑因为上面有落叶覆盖,林飒一时间没有看清,也没有防备,一脚踏进去,脚下一软,人差点摔个大跟头,多亏及时出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竹子,才免于扭伤脚,或摔个狗吃屎。 “什么破地啊,竟然还藏有暗坑,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林飒气不过,气得朝着那坑狠跺了几下。 不想她这一跺,地有没有跺坏且不说,倒是给自己跺出了新的灵感。 “不行,看来司牧这事不能就这么草庇算完。眼下对于大哥来说,或许他就像那暗坑一样,危害无盘陀路。 就算他接触大哥不是为了我,眼下也没什么大的目的,可是单就他这天机阁的身份,还是应该想办法隐晦的提醒一下大哥,让他心理有个准备的, 毕竟就像这暗坑,如果提前知晓了,心理有了准备,自然就不会再摔了。 尤其是他一个杀手,做的从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勾当,这让他整天守在大哥身边,万一哪天被人重金收买,翻脸无情的背后动起手脚、打起大哥的主意来,大哥可就彻底被动了啊, 说不得真到那时候,大哥傻乎乎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呢,岂不是要死的很惨。 所以说,这人哪,并不怕什么明面上的敌人,最怕的就是自己人最后捅刀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凭直觉,自己就是认为,这个司牧接近大哥动机不纯,私下里肯定有什么阴谋,想达到什么目的,就算暂时没有行动,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思忖半天,林飒终于得到了一个真正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心服口服的结论。 可是结论出来了,接下来要如何破解了,这一时间,倒是又难住了林飒, “哎哟哟,这到底要如何提醒大哥好呢?自己又要从哪找突破口呢? 以他现在和那司牧的关系,及对那人的信任程度,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定是不能信自己的呀? 倘若不动脑子直接找上去,开门见山的就说,自己经过前世和这世的观察、分析判断,其实你这挚友司牧,不仅能走能跑,实际身份还是天机阁的人,并且还极有可能是重要人物,能令的动里面的杀手,这样一说,还不得直接把林宗给吓死呀。 286赃物 “关键就算吓死了,人说不定临死那一刻,打心眼里还在怀疑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呢……” “要不,自己先不动声色,然后背后悄悄行动,直接杀掉对方,替林宗解决掉这个潜在的麻烦?”思忖了半天,林飒又自顾自的建议道。 不料提完,一想这主意的可行性,自己就果断放弃了, “呃,不行不行,这个方法更不可取,好像暂时来看自己还真没这个能力和决心, 且不说根本打不过对方,但就前面人无数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来说,现在什么把柄都没有,因为自己一时的揣测,就冒昧的把人杀了,好像也有些反应过度了呢……”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真是要愁死自己了,到底要怎么办呀? 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林飒一个人念念叨叨着,一会东一会西,百思不得其解,半天也没有想出好的解决的方案,一门心思陷入烦恼的她,走着走着,不觉进了竹林最深处,而自己都丝毫没有发觉。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时间还长,回去以后慢慢的再想别的对策吧,眼下还是想办法先把大哥拉回去再说, 实在不行,这段时间就缠着大哥,让他少出门,少和这人接触就是。”眼见着越走越远,而自己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林飒索性也就准备先放弃了。 “对,先就这么着,毕竟少接触一刻钟,就能少一份的危险不是吗?” 就在林飒快刀斩乱麻,准备返身离开去找林宗之时, 不料,突然转身的当口,林飒竟意外的发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竟然有一间竹子搭建的小房子。 “我去,这竹林大深处的,难道还住着什么人不成?”看到房子,林飒灵光一闪,突发奇想道,“总不能这里面住的,其实就是大哥说的那什么道长吧? 说不定,人因为平素不想见人,一个人跑到这竹林深处躲清静了呢?” 林飒好奇心泛起,就暂时打住了回去的念头,颠颠的跑上前,就想想探访一下房子的主人。 毕竟如果真是那什么道长在这里,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说到底,人好歹是世外之人,说不得和他一谈,人就能出面好好管管这个不靠谱的徒儿呢。 不料,林飒这如意算盘打的虽好,可是待走到门子跟前,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而放眼再看这小屋四周,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有人住过、经常活动的痕迹, 好吧,看到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里面哪有什么道长呀,明显是个经常不用的废旧的小屋子嘛。 思及此,林飒一脸失望的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不料,一个不注意,人转身的间隙,那竹门上的钉子,竟挂着了林飒的衣袖, 而伴着她这一转身的惯性,只听刺啦一声脆响,竟是衣袖生生被撕下来不小的一块。 “我去,这也太过份了吧,这什么破道观呀,竟连一个竹门也开始欺负上我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 充其理一个破门而已,你以为一时间我对那司牧没办法,难道对你我也没有对付的法子吗?” 本来就一脑门子的官司没有理清,此时衣服又被挂破,林飒当即就火了,嘴里恨恨的吐槽着,气鼓鼓的回身,一脚就朝着那门猛踹过去。 谁料,那竹门不知是年代久远了坏了,还是门根本没有钉结实,也就只是虚掩着而已, 反正是经过林飒这一踹,它竟扑通一声给掉了,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没了竹门的遮挡,房子里的一切,自然也就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了林飒的视线里。 本来初时林飒并没有在意,也就是临离时一时好奇,随便的一瞟。 不料,这接下来无意中的一瞥,却是惊的林飒一下就跳了起来。 只见那屋子里真如林飒所料,根本没住什么人,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很是出乎林飒的意料, 不,甚至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都不为过。 只见那屋子里,赫然放着两个大木箱,此时竟全都开着口,而一眼看过去,就见里面珠光闪闪,竟堆了不少的金银财物。 “天,这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其实这人不仅杀人,还是个江洋大盗吧,这些难道就是平常时他抢劫人家,获得的赃物,因为一时没来得及处理,所以暂时堆在了这里……” 林飒冲进去,看着这些东西,是越看越惊讶,越看越不可思议。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大哥喊来,让他亲眼看看这些东西 只要有了这些赃物,大哥肯定会就会瞬间明白,明白那司牧是个什么人,对他提高警惕的……” 这么一想,林飒第一反应,转身就开始往回跑,想尽管那林宗看到这些东西。 可是刚出小屋,跑了没几步,人忽然又停了下来, “呃,好像这样也不行吧, 毕竟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自己跑回去还没有把林宗带过来,他们倒事先发现我的行踪,得知此事了, 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把这些赃物给转移了,那自己就算把林宗找来,没了东西,不也说不清楚了吗?” “不行不行,自己必须拿到证据,有了西西,一切就好说了,总好过空口无凭呀” “对,就这么做,自己先带一点回去,有备无患。 如果回来时,这些赃物还在,那自然更好,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箱子没有了,那自己至少也有所准备呀,不至于彻底乱了方寸。” 这么想着,林飒就又重返小屋,伸手就在那靠近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大块银子。 可是银子拿到手里,林飒又犯难了。 “这银子是不小,看着挺有份量,可是银子谁都有,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如果林宗不相信,只以为我是从府里拿的,到时候要怎么证明呢?” “算了,要不还是挑件首饰吧?毕竟首饰这东西,自己有没有,平时戴不戴,他总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的……” 这么想着,林飒就扔掉手里的银子,伸手在箱子里捞了一根又圆又大的珍珠项链…… 287误会(1) 可是银子拿到手里,林飒又犯难了…… “这银子是不小,看着也挺有份量, 可是银子谁都有,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如果林宗不相信,只以为我是从府里拿来诬陷某人的,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要百口莫辩了吗?” “算了,要不还是挑件首饰吧?毕竟首饰这东西,自己有没有,平时戴不戴,他总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的……” 这么想着,林飒就扔掉手里的银子,伸手在箱子里捞了一根又圆又大的珍珠项链。 不料,那珍珠项链放在箱子里还行,看着每颗珍珠个头都挺大,貌似也很高档, 但是拿起来细赏,林飒却失望的发现,其不仅成色不是太好,严格算起来,应该也值不了太多的银子。 “这个好像也不行吧,根本不是什么太高档的东西,就算一会让林宗看到了,他就算信了不是自己的,但是因为东西的份量不够,好像也不是太能证明这问题的严重性吧……” 林飒想着,就又放下那珍珠项链,低头在箱里子认真找了起来。 不过这一细看,她就失望的发现,那箱子里面的东西,虽然看着都是金银打造的,但大部分情况下,做工好像都没那么精细, 这么一点点看下来,甚至一件都不能和京城那边的做工比,估摸着,也就是一些民间小作坊出来的居多。 “难道好的都被他藏起来了,并没有放在这小房里?那自己要不要去别处再找找呢?”研究了半天无果,林飒忍不住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很快,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不行不行,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两箱赃物,定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这如果放弃这里,去别处找,没有目标不说,也不一定能再找到比这更好的东西呀? 这不是有两个大箱子吗?就不信将这东西全都倒腾出来,就找不到一件衬手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让大哥触目惊心,一下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 思定,林飒就没再摇摆,说干就干,索性直接弯下身,人几乎钻进了箱子里,使劲的往下面扒拉捣腾,就只为能找到一个看起来稍显贵重的好东西。 “嗯,这个玉镯感觉好像还不错,看着应该戴了不少年头,像个老物件,貌似还是值不老少银子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林飒终于在最里面那个箱子角落里翻到了一个成色不错的玉镯。 而无独有偶,这边玉镯刚拿到手,就见另一边,还有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做工也很是精致不说,上面还镶了个红宝石,熠熠闪着诱人的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哟,不错呢,原来这东西都藏在箱底角落里呢……” 林飒欣喜的直起身,一手拿着长命锁,一手拿着玉镯,举起来在亮光下,交替欣赏着,那是越看越高兴。 “哈哈哈,终于找到好东西了,看着能值不银子呢……”看到兴起处,林飒忍不住一个人偷乐道。 不料,林飒这边正为自己的成果得意,欣喜若狂之是,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快放下它们……” 这么大的声音,冷不丁传过来,吓得林飒不禁一哆嗦,手里的东西都差点飞出去。 “谁呀?这么没有礼貌,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是怎么吓死人的节奏吗?” 林飒腹诽着,气鼓鼓的一回头, 就见林宗不知何时来了,正笔直的站在门口, 而因为人背着光,屋子里又有些暗,林飒一时间并没有看清其脸上的表情。 不过,看不看清都无所谓了,反正这会就是他面上才高兴,估计一会儿看到东西也会变得失落的。 所以,林飒心里一得瑟,自是根本懒得顾忌林宗的表情,只一门心思的为一会既然到来的胜利,既林宗的突然出现庆幸着。 嗬,真是太好了,正磕睡呢,这枕头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跑这一趟,大哥竟心有灵犀的自己找过来了。 这下好了,一会直接让他看赃物,就事实胜于雄辩,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而就在林飒发现林宗,心里正高兴着,站在原地,一个劲的冲林宗傻笑之时,就见那门口的林宗倒先开了腔。 “飒儿,你个傻丫头跑到这里干嘛呢?”林宗直勾勾的盯着林飒手里的玉镯和长命锁,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手里到底拿的什么呀?” “你自己不会看呀,当然是好东西了。”见林宗还挺上道,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重点所在,林飒举了举手里的玉镯和长命锁,一脸得意道,“大哥你仔细瞅瞅,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单就这一件,感觉都价值不菲呢,你……” 林飒正要耐心向林宗介绍自己拿的这两样好东西,不料,她不开口还好,一张嘴,林宗好像突然就激动了。 “你个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拿的都是好东西了。” 只见林宗根本不待林飒将话说完,三两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拧着眉头,很是不悦道, “飒儿,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脑子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是,就算这些东西看着也不错,可是咱们府上也不缺这些好物件呀, 那,就算你想要,眼下暂时也没有,那你也可以给祖母说,或者给父母亲提,最不济,你也可以给我说, 回头我有了银子,给你买也行呀, 你值当在这里,悄没声息,私自拿人家的东西吗? 乖,听大哥的话,大哥知道你年龄小,或许眼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严重性,那咱现在赶紧将东西还回去,保证以后也再不做此事了……” “私拿……还回去……”听林宗叨叨了半天,林飒终于听出了事情好像哪里有些不对,疑惑道,“大哥你什么意思呀?这些东西在这里,和我私不私拿有什么关系呀?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些东西,还有这下面的箱子,你好好瞅瞅,这里可都是金银珠宝,能值不少钱呢?” 288误会(2)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这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能值不少钱, 但是就算他们再好,不是咱们的,你也不能拿,知道吗?” 见自己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林飒到现在仍没有一点要反省的意思,林宗索性将脸一拉,又长兄如父的换上了严厉教育,郑重警告道, “飒儿,你要记着,就算它们再好,看着好像也没有人打理,没有主人的样子, 但是不是咱们的东西,咱们就不能够伸手……去……去拿,去偷,你懂吗?” 骂了两句,见林飒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终有些不忍心,又忍不住自责道, “好吧好吧,说到底,都是大哥的错。 这些年,父母和大哥都在邑城,只把你和祖母留在京城,而祖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对你又只有溺爱,疏于管教,可不就忽略了一些教育,让你见到好东西就为所欲为,以为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随便拿取……” 不料,林宗这边还在忏悔,林飒却不干了。 听了这么半天,林飒总算是终于明白了林宗话里的重要, 所以,现在又换做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直盯着林宗,很大声,很生气的道, “不是,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哦,搞了半天,你是在怀疑,觉得我是相中了这些好东西,看它们一时半会没有主人,准备偷拿回去是吗?” “你这……难道不是吗?难道我说错了吗?”面对着林飒的疑问,林宗并没有心软,指了指林飒手里的宝贝,反问道, “要不然呢,你自己说,事情不是我刚才讲的那个样子,还能是什么样? 难道是你自己从家里带了宝贝,准备偷偷放在这竹屋里不成? 飒儿,咱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你大哥我刚才可是在这看的真真的, 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你刚才拿起这两样东西,那赞不绝口,一脸渴望的小表情,及眼睛冒出来的那光,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都是第一次在你脸上见到……” “哎哟,我去,你这到底是什么鬼逻辑呀,还我眼里冒出来的光,还那满足和渴望?” 对于林宗的循循教导,林飒是越听火越大了,索性大哥也不叫了,直呼其名道, “我说林宗,你还是我亲大哥吗?还说我脑子有问题,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拜托你好好想想,我可是你亲妹妹呀,从小到大,我什么品性,你不比谁清楚呀, 还有,你什么时候见我对这些首饰金银感兴趣了? 咱们府上,祖母那里那么多好东西,硬塞给我,我都不稀罕, 更何况这些又不是我们的,我至于没事一个人在这偷拿吗? 拜托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 “既然你不稀罕,那你为什么抓着他们不放?”见林飒不仅不思自己的罪过,连带着说话也没大没小起来,林宗一时也有些火,大声质问道,“你以为大哥不明白你的心理,不就是外面的东西永远比家里的好吗?你拿着它们不放,不就是想据为己有吗?” “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抓着它们不放是想据为其有了?”林宗火大,林飒那急脾气一上来,更是不让人, 这一天下来,本就窝了一肚子的气,此时积攒到一块,索性也就不管不顾的发了出来,直指着林宗道, “嗬,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我巴巴的为你操碎了心,好心好意的找到东西想拿给你看,结果你倒好,反倒还误解我的意思……” 见本来相亲相爱的兄妹俩,因为这三言两语的不对付,就准备大吵起来,忽然,只听旁边传出一个劝和的声音。 “那个……,二位,二位,还请冷静一下,息息怒火, 林宗,不是我说你,这次你可真是唐突了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亲妹妹呢。 别说你,就连在下一直都坚信,刚才的事,肯定是个误会, 拜托你也好好想想,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人如此正派,这同胞所生,又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会贪图这些小便宜嘛……” 听到这劝解声好像是从林宗后面发出来的,林飒好奇一探知,这才发现,原来竟是那司牧不知何时也来了,此时正坐在轮椅上,大神在在的躲在林宗身后。 而最最关键的是,自己在这为了他,哇啦哇啦的和林宗吵半天,这事情没有解决,他反倒还假惺惺的替自己解起了围,装起了好人…… “你上一边去,没事少插嘴,我们兄妹在这讨论问题,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做好人,” 见做罪魁祸首就在这,林飒气不过,直接着那司牧骂道。 “说到底,今天出现这误会,害的我们兄妹不睦,不就是因为你这搅死棍子作的梗吗?” “飒儿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小牧是在替你说话,你怎么可以好赖不分,不仅不感激,反倒又骂别人呢……”见林飒一言不合,指着林飒又撒起了气,林宗更头疼了。 “无妨无妨,都是自己人,一时的误会并不怕,只要解开就好,只是你们兄妹两个,千万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面对着林飒的指责,林宗正头疼着,不料人司牧又在旁边善解人意的开了腔。 “你给我闭嘴,不经本姑娘的允许,你不许再说一句话。”这次,不待他讲话说完,林飒就一眼狠瞪过去,大声喝止道。 “好……好,我不说了,你们继续……继续……”司牧这次倒是罕见的听话,赶紧摆了摆手,闭了嘴。 “大哥,你是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至于这么亲疏不分吗? 你怎么就只知道怀疑我?不怀疑别人呢?” 骂停了司牧,这才转身,很是痛心的,继续和林宗掰扯道, “难道你就不应该想想,你小妹我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吗?” “为什么?不管为了什么,你拿这些东西就是不对!”争执到了现在,林宗也是真的火了,面对着林飒的再三质疑,其根本连脑子都懒得动,张嘴脱口而出道。 289误会(3) “大哥,你是不是真的脑子进水了,至于这么亲疏不分吗? 你怎么就只知道怀疑我?不怀疑别人呢?” 骂停了司牧,林飒这才转身,很是痛心的,继续和林宗掰扯道, “难道你就不应该想想,你小妹我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吗?” “为什么?不管为了什么,你拿这些东西就是不对!”争执到了现在,林宗也是真的火了,面对着林飒的再三质疑,其根本连脑子都懒得动,张嘴脱口而出道。 而可想而知,他这些话一出口,直气得林飒简直要疯了。 “我拿这些东西是为了给你看,让你知道、明白,你那所谓的好友,其实并没有面上看着那么超凡脱俗,云淡风轻,他根本就是一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人,你知道吗?” 怕继续争论下去,真的伤了兄妹的感情,林飒只得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你好好想想,这里的一切真的说的过去吗?难道你自己看着就不奇怪、不认为可能有别的隐情吗? 这里可是道观啊,是方外之地,而他一个常居道观修行的人,却在这竹林里藏了这么多的金银,还有首饰, 并且一看,大多数还都是女人的东西, 你自己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飒说到这里,一转眸,见那后面的司牧虽然不再开口说话,但是却似笑非笑,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好像在嘲笑林飒在林宗心中的地位还不及自己, 当即气的林飒大步过去,一把拉过轮椅,将人直接推到那两个大箱子面前,开门见山道, “正好,现在他这个当事人也在,咱们就三方对质,好好问问他, 司牧,就这两大箱子金银珠宝,我希望你能给解释出个一二三四,子丑寅卯来, 告诉你,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我林飒就和你永远不算完……” 林飒本以为,自己都解释的如此清楚了,这次林宗总该站在自己这边,一致追问那司牧了吧。 不料,其话刚问完,那司牧还没开口回答,只听林宗又在旁边气冲冲开了口, “这事你不用问他,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就是,我来告诉你。” 只见林宗再次往司牧前面一站,将人护在身后,首当其冲的对着林飒道, “是飒儿,你刚才说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小牧的,也不应该出现在道观这种地方。 但是有件事可能你提前并没有想到,其实这东西,是年前你大哥我送过来的……” “什……什么……你送过来的?”听到东西竟然是林宗送的,林飒瞬间又傻了,一脸茫然的追问道, “为什么呀?林宗你真的有病吗? 无端端的,你给他送这些好东西干什么?他用的着吗? 还有,你到底从哪弄来的这些宝贝呀?这么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送,你是准备将咱们将军府掏空吗?” “怎么能是我无端端送的呢?既然是送来了,肯定就是有相送的原因的。” 林宗说着,将脚边因为林飒刚才翻找,而扔到地上的散碎银子、一些零星的小物件,一个个小心捡起来,放回到箱子里后,方慢吞吞的直起身,郑重的解释道, “其实,你刚才问的很对,有一句话也确实问到了症结上。 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办法弄来这些好东西,因为这些东西根本不是我们府里的,他本来就是小牧的,我只是替他收了,然后再送回来,当了个搬运工而已。” “等等等等,我都要被你绕糊涂了。什么叫这些东西本来是他的,你替他收了,然后送过来呀,”话题讨论到现在,林飒是真的给整晕了,迷迷糊糊的问道, “如果真是他自己的东西,有必要你替他收吗?大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归笼完后,林宗将箱子轻轻盖上,瞟了林飒,无语的轻叹一声道, “这些东西,其实是去年冬天,临近小年时,这附近一些被他们义诊救过的人,想方设法送过来的。 但是他们拿着东西,到了小镇,一时又找不到小牧的人,也没有地方送,后来就找到了我这个经常在义诊时帮忙的少将军身上,送到了咱们府上,让我替他们转送过来…… 你恐怕不知,这些年,只要小牧身体坑的住,每逢初一,他都会去山下的曲水镇免费为老百姓义诊, 而待他开诊那日,无论多远的人,只要有了病,都会不辞辛苦的跑过来, 他们这样做,不只是小牧看病不收任何诊金,而是因为小牧的医术实在高超,一些疑难杂症,别处抓一筐的药可能都不顶事,但是到了他这,或许两针下去,人就痊愈了。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别人觉得他们被小牧救了命,执意要送的。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只是今年独有,年年都是如此, 当然了,他们送东西来的人其实也都心知肚明,知道小牧根本不会贪慕这些俗物, 因为他们早就听说过,每年只要到了元日前后,小牧就会把这些病人送还回来的东西,主动换成粮米,散出去,让附近的平民百姓都能过一个衣食无忧的年……” “年年都如此?”听了半天,林飒想了想,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当然,年年都如此。”林宗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肯定道, “并且,依着往年的进展,其实这两箱东西,你现在本来是应该根本看不到的,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早就被我们已经换过粮米给百姓送出去了。 不凑巧的是,今年过年的时侯小牧自己大病了一场,一个人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因事出去了一趟,而我也因为府里祖母的病抽不开身,所以此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事情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小牧他人也没有一点问题,既没有心口不一,也没有道貌岸然……” 290水落石出 “简单,我看一点也不简单,他这么说,你就这么信呀?说不得那些送宝贝的人,根本就是他请的托呢?” 看林宗此时,根本就是司牧说什么,他就完全信什么,从来没有怀疑过司牧的行为,林飒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直接指出话中漏洞道, “拜托大哥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他才多大年纪啊,刚学医几年,能救多少人?至于过个年,每年都能有这么多人给他送东西吗? 我现在很是怀疑那些送东西过来的人的身份,到底有几个可能是他的病人,而又有几个是他安排的帮凶, 说不得就是一帮十恶不赦的土匪,劫了别人家的东西没地销赃,所以就找了个由头,光明正大的送过来拿咱们将军府当幌子。 然后再以救济老百姓为由,将东西变卖,自己落着十之八九,最后留下一小部分,象征性的给老百姓散过去,做做样子,顺便也拢络一下民心……” “飒儿你真的是够了,你这臭丫头,我就说你对小牧有偏见吧,竟把人往坏处想,你还不承认。” 见林飒禀心凝气的听了半天,林宗本来还以为自己全都解释清楚了,不料人一张嘴,就又蹦出这么一大段大逆不道的话来,林宗气的极了,反倒笑了, “我的傻妹妹,你真的是误会人家啦。 当然不只是他自己,这些怎么会只是小牧一个人救治的呢,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小牧的师父以前救下的呀, 义诊的事,是从道长年轻那时候就传下来的,已经坚持很多年了……” 林宗刚解释两句,见林飒又要开口反驳,忙抬手制止道, “飒儿,大哥也请求你,麻烦你先别只顾着和我们治气,你自己也好好动动脑子想想,其实咱们小时候也听说过这件事的, 你好好回乙一下,就在咱们上次回宁城前不久,当时无意中听把门的段婆子扯闲话说起过, 讲这山脚下的曲水镇里,有一个帮人看病不要银子的道长,段婆子外孙子当时得了急症,遍寻名医看不好,结果那道长一副药下去,人就好了。 当时咱们听得一时好奇,还特意偷偷跑到曲水镇去相看, 结果不料,年幼的我们只图新奇,并没有记住人话里所有的信息,去的那天正赶上不是初一,人道长根本没有开诊,害的咱们白跑了一趟……” “呃,你这么一说,我倒好像还真有些印象,记得当时咱们还是下午骑马去的,结果人没找到不说,赶回家的时候,也快后半夜了,母亲遍找不到咱们正着急,最后看到人,二话不说,摁着狠揍了一顿。”林宗这次的话林飒倒是是真的听进去了,最关键的时,她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就有这回事。 不过说完,却又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不禁又好奇道, “可……可是就算当年那道长义诊真有此事,只是那道长和他司牧又有什么关系呀?” “你说有没有关系,那道长其实就是司牧的师父呀。”见林飒终于有所反省,林宗忙再接再励介绍道, “就像那段婆子所讲,其实道长这些年真的没少救人,也一直坚持了那多年, 直到四五年前,可能是人年纪大了,再加上小牧这个徒弟也基本出师了,所以人才没有继续义诊,一个人四处云游去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真不是赃物,真是以前那些病患感恩又回馈回来的?”听林宗说了这么多,林飒心里也终于有所动摇,半信半疑的问道。 “当然不能是赃物啦。”见亲妹妹终于愿意听信自己的话了,林宗心情当即也好了不少,轻笑着解释道, “你想想,白云道长多高的医术,这些年救的人哪能少,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每到义诊的时候,不仅是咱们大燕国的有钱人家,就连那南梁和西夏那边的人,也有坐着马车半夜过来排队的, 但是道长却有一个原则,就是无论对方贫穷还是富有,他诊病一概不收, 而那些有钱人见他如此,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趁着逢年过节时,送些东西过来, 对了,其实年前,他们送的东西不只这些呢,还有不少鸡鸭之类的活物,因为不适合在这道观里面养,当时就被我转手送给这附近的山民了……” 这边林宗正滔滔不绝的讲着,不料林飒听了一半,脑子一闪,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打断林宗的话问道,“等等等等,大哥你再给我说一遍,义诊的那位道长叫什么来着……” “白眉道长呀。”林宗不晓得林飒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以为她又要起什么幺蛾子,忙一脸警惕道,“怎么了?你不会又突发奇想,觉得道长其实也有问题吧……” 林宗这边紧张兮兮的问完,就见那边林飒却像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般得意一笑, “啊,原来竟是白眉道长呀,如果是他老人家的话,当然是不能再有问题的啦。” 说完,一抬头,看林宗完全被自己这么一阴一晴的给整懵了,这才拉过人,仔细解释道, “大哥你有所不知,去年冬天祖父去世前,我们不是先你们一步赶到那山里吗? 当时那位卢姝奶奶就好像讲过,说有一位白眉道长,三天两头的过去帮着给祖父看病,还从来不收诊金。 她为此还一口咬定,说那白眉道长是祖母派去的,说祖母故意在祖父的病情没有明朗下,拖着一直不现身。 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因为和祖母有积怨,随口那么一说, 现在看来确有此人呀,而且此人不仅救了祖父,还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师父。” “对呀,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真的是对小牧的误会大了,”见林飒终于认可了白眉道长的为人,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林宗这边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趁热打铁将司牧推过来,替其说情道, “他真的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这些年,净做积备行善的好事了。和你想的那些十恶不赦之事,压根一点都不沾边。” 291因果效应 “呃,好吧,此事就算是我相差了,我林飒在此向你道歉,刚才不应该因为这两箱东西而误会你。”林飒这次倒挺给林宗面子,一转身,还真就有模有样的向人司牧轻轻鞠了一恭,道起了歉。 不过,人虽然鞠着恭道着歉,可是在林宗看不到的地方,仍是没少做小动作。 只见她先是狠瞪了司牧一眼,然后嘴也并没有闲着,恨恨的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话说回来,这事怎么可能怪得着我嘛,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靠谱。 你自己说,你一个整天要么正在刺杀别人,要么正在被别人刺杀的人,谁能想得到,你除了杀人,竟然还有喜欢做善事义诊的爱好呀。 这种情况别说我,换做任何一个人,肯定都会以为,这俩肯定不是一个人,而这两箱东西,定是又是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私下里得到的……” 面对于林飒的吐槽,只见那司牧倒是相当看的开,好像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面带微笑,心情愉悦的坐在那里,并且还完全遵守林飒刚才的约定,任凭林飒如何说,其都一直不接话,不回复,保持沉默是金。 所以就他这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远远的看到,任谁也不会想到林飒是在吐槽道,只因为是在那里说他的好话。 结果不料,他这边悠然自哉的面对着林飒的吐槽,怎么都无所谓,无奈一旁还有个林宗呀,他可是也能听的到的呀, 所以,苦忍了这么半天,林宗这个大哥又实在听不下去了,索性拉了林飒一把很是无语道, “你这丫头,怎么又神神叨叨没完没了了,大哥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也真是的,你说小牧这么斯斯文文的人,你怎么老是和他过不去呢。提起他,不是杀人,就是坟墓的,我这解释了这么多,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 是不是你觉得,还需要大哥我从头到尾,再给你小牧的事解释一遍,你才能完全消除对他的误会?” “大哥你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当然是明白了啦。” 这一次,林飒倒是脑子够活,反应也够快,面对着林宗的质疑,裂了裂嘴,嬉皮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真的不用,您老人家的意思,其实刚才小妹我就完全领会了。 我这就是逗他呢,随口一说而已,你至于这么当真吗? 再说了,反正人家是你的挚友,只要你喜欢不就行了嘛,我这个小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俗话说的好:爱乌及乌。既然咱们兄妹从小大哥关系好,所以大哥的朋友,你自然也要接受,我定是不能因为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日后再让咱们兄妹起隔阂的。” 林飒想插诨打科蒙混过关,不料人林宗却较起了真,一五一十的和林飒又掰扯了起来, “再者你刚才不是说了嘛,白云道长年前还救过咱祖父的命,确确实实是位大好人, 那,既然你都认可道长的人品了,为什么就不能进而也认可司牧呢。 你也不好好想想,白云道长是小牧的师父,他是打小跟着道长长大的,又身体力行的学了这么多年,道长人品好,他人品怎么可能会差的吗?” 林宗说的有鼻子有眼,无奈人林飒根本不认同,眼一瞪反驳道,“这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当然不能是一回事呀。” “怎么不是一回事,师父很重要的,知道吗? 师父的人品,其实间接也决定着徒弟的人品,这就是典型的因果效应,懂吗?” 见林飒根本没有听懂自己所言,对司牧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林宗那古板劲一上来,自是又拉着林飒解说个没完, “我的好妹妹,你好好想想,像小牧这,都是打小跟着师父长大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师父什么样,他们自然也就跟着长成什么样呀? 所以,师父对于徒弟来说,那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徒弟有问题,那么在他师父身上,肯定也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如果徒弟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最最不济,他这个师父也要承担个教导无方的罪过……” 林宗在这一门心思说着,不料一旁的林飒听着听着却跑了神,脑子灵光一动,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遂赶紧迫不及等的冲着林宗道, “行了行了,大哥,你说的都对,我全听你的这总可以吧。 那个,你们刚才在院子里说了半天,是不是把事情都谈完啦? 这都出来半天了,正好我也想祖母了,既然如此,不若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吧。” 林飒说着,不待林宗回应,撇下他们,转身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大步往竹林外走。 见她一言不合就准备离开,林宗心里一惊,忽然想到三日后义诊的事,连忙在后面追着喊道,“哎,你别走啊飒儿,大哥这还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呢, 小牧刚才说了,因着前一段时间生病,一直没有义诊,他准备后天去下面的曲水镇义诊,到时候我们一块去帮忙好不好?”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林飒大步向前,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回道。 “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你为什么不去?”林宗快走两步一把拉住林飒,不容置疑道,“不行,你必须去!” “他积德行善,行他自己的就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林飒一把甩开林宗,没好气的回道,“再说了,怕是他自己亏心事做多了,装模作样的义诊,也就是为了求个心理平衡吧。 我才不要去呢,我一生心地善良,从不做恶,不在乎帮不帮他义诊, 再说了,我就是要行善,也不能和他这种大恶人在一起呀,完全可以另寻其他更好的门路嘛……” 说完,再不给林宗追自己的机会,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 林宗被甩,嘴里不甘的嘀咕着,本有意继续去追…… 292乌鸦落在猪身上 林宗被甩,嘴里不甘的嘀咕着,本有意继续去追, 可是一回头,忽然发现自己那腿脚不便的挚友,还远远的被自己落在大后面, 万般无奈,只得舍了林飒,又颠颠的跑回去帮着推司牧的轮椅,嘴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飒儿这坏丫头,真是越来越任性,一句话没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哼,等回了家,告诉了祖母,不信你个臭丫头不就范……” 这边林宗两人还在紫竹林里推着轮顶艰难行动,人还没有走出来,前面的林飒倒是行动迅速,早就一个人出了道观,骑上快马,风驰电掣的往山下奔去了。 其实,林飒这么急不可待的离开,并不是她依旧在生林宗的气,故意和他作对, 而是刚才林宗无意的一句话,彻底提醒了她,让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想要迫切回去向祖母打听一个人,然后抓紧时间找到地方,证实过后,再做下面更重要的打算。 回想两世,其实林飒听人提起最多、在这邑城一带最最有名的道长,并不是这喜欢行善救人的白云道长,而是那在前世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关山道长。 所以,此时林飒要回去向祖母打听的,就是关于关山道长的事情,她要想办法尽快找到关山道长这个人,然后从侧面多方面打听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再做一件能影响她一生的大事情。 不料,林飒这边因为心里有事,急不可待的正快马加鞭往回赶着,刚到走到桃林那边的交路口, 就见,忽然斜刺里窜出一辆大黑马车,从另一条小道直着就闯了过来, 若非林飒反应快,骑术好,及时勒住了马,说不定刹那间,两方就惨烈的撞在一起了。 “喂,你们怎么回事?会不会赶马车?不知道这是个岔路口呀?赶那么快,这万一撞坏人了怎么办?”见那赶马车的小厮差点撞到自己,不仅不道歉,还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林飒心里很有些生气,忍不住抱怨对方道。 结果她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对方还更嚣张了, 只见他噗嗤一笑,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斜睨着林飒,不可一世的抢白道, “我说姑娘,敢情你这可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呀,还抱怨小爷我马车赶的快, 请问,我赶的再快,有你刚才马骑的快吗?我刚才看的时侯,你远远的还离那么远呢,谁知道刚到路口,你竟然就跑过来了。 告诉你,你这也得亏骑的是匹马,这要是插上两翅膀,估摸着,你就能驾着它直接在天上飞,怕此时上面飞的那些鸟儿都要碍了你的路……” “喂,你这小厮,怎么说话呐!有理不在声高,懂吗?” 明明自己有理,结果还被对方嘲讽了一番,以着林飒的脾气自然是不肯算完的呀,指着对方质问道, “本姑娘也告诉你,我就算骑的快怎么了,我骑的再快,今天我这也不输理。 你要知道,刚才一直走到这大路上的是我,而后面及时勒住马,没有让惨剧发生的也是我,这些都是本姑娘做的,你知不知道。 再者说了,我走的本来就是大路,这路上没有人,我骑的快些怎么了? 倒是你们,突然从小道窜出来,还不知道看看人,这光天化日的,你这连人都不看,长着一双眼睛当摆设哪。 差点撞了人还不道歉,就只会在这狗眼看人低,得啵得,得啵得的狗仗人势……” “喂,你这小姑娘,到底会不会说话,你说谁眼睛当摆设,骂谁狗仗人势哪……”那小厮劈头盖脸被林飒一通骂,激的狠了,拿起马鞭作势就准备下车和林飒动武。 他脾气大,林飒脾气也不小呀,见对方想打架,这当下也握紧马鞭做好了准备。 说实话,论起打架,她这从小和唐婧依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还真就没有怕过谁。 正好今天在那破观里折腾半天,被那司牧烦的要死,气也有些不顺,眼下打一架也好,全当是没事活动一下,舒展筋骨了。 不料,林飒这边做好了准备,那边小厮也要跳下马车之际,就听车厢里,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声音,“如风,住手!” “不是,少爷你看他……”小厮突然被喝住,面带不甘道,“今天这事,真的不赖小的……” 不料他解释的完还未说完,就被自家主子又打断了,“和人家姑娘道歉!” “明明是双方的错,一半一半,为什么要和她道歉……”那小厮看着也是个倔性子,听到主子的命令,脸上很是委屈,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不料就在主仆双方僵持之时,只见那车窗突然掀开一角,然后又是那低低的男声,“姑娘,对不住了! 不过你这姑娘倒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主,我听着,如风刚才在你这边,愣是没有占着什么便宜……” 说完放下车帘,无奈的冲小厮道,“你们呀,都被母亲惯坏了。走吧!现在不急着回府啦?” “哦哦,走走,夫人还在府里等着少爷您呢。驾!”那小厮这次倒挺听话,一甩鞭子,驾着马车又风驰电掣的走了。 不经意的一个小片断,马车上主仆二人也许根本没有当回事,甚至那车厢里的主子透过车窗淡定的往外望的那一眼,估摸着连林飒的长相都没有记住, 可是,或许刚才的一幕,对于他们无所谓,可对于林飒来说,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是他! 他竟然来了! 竟然提前,就这么出现了! 望着那马车渐渐消失的背影,林飒整个人就像傻了似的定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弹,不过,外表看着变化不大的她,内心里却翻江倒海,心也砰砰砰跳的厉害,全身所有的血液一股脑的全开始往脑门冲,好像随时都要冲出束缚,像前世一样,全部倾泻而出的样子…… 究其原因,林飒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心乱如麻,行为失常,并不仅仅是因为刚才那场争吵。 293隐情 而究其原因,林飒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心乱如麻,行为失常,并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的那场争吵。 如果换成别人,就刚才绊那几句嘴,那车帘掀起后,匆匆的、无意的一瞥,林飒肯定不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算心里有些气不顺,也会转瞬即逝,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这些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还行,偏偏换成那马车里坐着的人时,这一切就完全行不通了。 因为林飒对于他实在太熟悉了,别说只看到了匆匆一个侧脸,就算是他哪天化成了灰,林飒也定能一眼就认出他。 若问此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在那大婚封后时,亲手害死林飒的、她曾经最最深爱的、甚至不惜倾其所有、拿命相护的爱人——司徒昊。 其实林飒刚才突然奇想跑回家,想去向祖母打听那关山道长的人品和住处,原因无二,也是因为这司徒昊。 因为林宗刚才的一句话,说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林飒突然脑子一闪想起来,其实前世司徒昊是跟她提过的, 他这个静王府的二公子,其实十八岁之前根本不住在静王府,而是早早被母亲送到了一个道观,跟着一位很有声望的关山道长修行。 司徒昊讲,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以为就像母亲所说,因为出生时有算命的说他命里带煞,需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待上十几年,然后慢慢解了煞气, 直到后来母亲派人接他下山时,他才知道真实原因,原来母亲煞费苦心的这么做,根本就是另有隐情。 只不过当时司徒昊说着说着,忽然就有其他事出现给绊住了,以致于后来林飒再想起追问时,他又一直顾左右而言,一直到林飒死,他都没有说出这个隐情到底是什么。 所以按照林飒刚才所想,她本来是准备先从关山道长那里着手,回去想法设法的从祖母那里打听出来他们师徒居住的地方,然后悄悄的行动,争取能调查出当年那所谓的隐情到底是什么,再顺便守株待兔,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司徒昊给直接解决掉,永绝后患。 不过林飒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司徒昊竟然现在就现身了。 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前世,她和司徒昊是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在邑城偶遇的, 记得当时一个卖艺的老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小孙女,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要抢走他们好不容易讨到手的一点勉强能裹腹的铜板, 向来热心肠的林飒看不过眼,正要出手相救,就见关键时刻,突然一个颀长矫健的身影先她一步出现了。 他不仅救了老人,还厉声斥责那几个地痞,不学无术,年纪轻轻,甘愿当国家的蛀虫。 训斥完,竟然还出乎林飒意料的,给了那几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尝试着做些感兴趣的小本生意,争取能做个良民,以便在司徒昊走后,他们再因为没有收入,去欺负别的弱小们…… 这个人不用问,自然就是司徒昊了。 而他这波骚操作,当时也是深深的把林飒震撼了。 林飒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不仅外表长的清风明月,内心竟然也如此光明磊落,如此的心地善良,忧国忧民,为天下社稷,为老百姓着想。 第一次,看到他那丰神俊逸的外表,那心怀天下的宏韬伟略,林飒就深深的折服了,不可一世的爱上了他,只觉得他们之间的缘份,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林飒坚定的认为,那司徒昊根本不是个凡人,他就是上天派下来的救兵,不仅要救大燕国黎民于水火之中,更是来救自己于世俗之外。 当然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坚定了,林飒后来不顾一切反对,一意孤行的支持他登上大位的决心。 只是现在综合看来,如果前世司徒昊也像现在一样,明明早半个月就偷偷下山了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前世两人偶遇的场景,哪里是什么缘分,根本就是司徒昊提前策划好的,才对? 怕是其在第一次见自己时,就已经做足了功课,撒下了弥天大谎,只等着自己傻傻落网呢。看着那慢慢远去的马车背影,林飒在心里大胆猜测道。 忽然,就在林飒傻傻的站在路口,出神发呆的当口,一个血腥的,惨烈的,林宗被人射的像个刺猬,身上插满箭矢的镜头,一下闪进了林飒脑海…… 血腥的镜头很刺激,林飒看得全身不由得一震,整个人一下也惊醒了过来。 不行,仇人就在眼前,自己没有理由站在这发呆,什么也不做。 此刻,自己应该冲上去,直接杀掉他,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前世冤死的大哥。一个声音在林飒脑海里大声喊道。 经此提醒,林飒终于警醒过来,再没敢耽搁,直接飞身而起,想也不想的,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本领,疯狂的朝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管怎么说,既然上天安排,今世让自己提前见到了他,那就一定不能让他再跑掉,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祖母那边自是不用再问了,干脆现在就跟着他,看他一会要去向那里。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找着机会,直接一刀解决了他,永远绝了后患,也报了前世的深仇大恨。 林飒边想,边不顾一切的往前追着,但是很显然,那马车上一对主仆完全没有察觉到林飒的意图。 因为没追多远,林飒就远远的又看到了他们马车的影子。 此时,只见他们又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和对方争执了起来。 看那情形,应该是对面突然过来的另一辆马车,差点和他们相撞, 然后,双方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不想让对方先过。 两方争执,自然就给林飒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见岔路口不远处一棵大榕树不仅枝干茂密,而且离目标也很近,林飒脚尖一点,就悄无声息的潜了过去。 最后,直到林飒在茂密的树干上藏好,找到最佳的伏击点,只见下面那辆和他们针锋相对的马车,才慢吞吞的往后退了一点点,勉强算是为他们让了道。 294红颜薄命,英雄气短 见对方终于服了软,那赶车的叫如风的小厮很是得意,驾的一声,一鞭子挥下去,就准备将马车继续往中间的大道上赶, 不料,车轱辘还没有来得及动,就又被车厢里的司徒昊唤住了,“停,别走中间那条道。” “少爷,中间这条道才是通住咱们静王府的呀,不走中间这条,咱们怎么回家呀?”见突然被喊了停,那小厮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要知道这么多年没见,王爷和夫人早就想您想坏了,此时还在府里巴巴的等您回去呢……” 不料,那小厮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人司徒昊根本没有听进去,也并不接他的话茬,只淡淡问道,“另外两条路都是通往哪里的?” “呃,右边那条是去邑城的,左边是下山去曲水镇的,” 小厮并不清醒司徒昊的意图,不过听话听音,莫名的,他有一种预感,司徒昊好像并无意立刻回家,遂赶紧又心惊胆颤的追问道,“少爷,您问那些地方做什么呀?难道我们还真的先不回府不成,要知道……” “去曲水镇!”马车里司徒昊打断小厮的话,轻声吩咐道。 果然是不准备回去,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小厮一见自己回去难以向夫人差差,当即苦丧着脸道,“不是少爷,您这还真不准备回去啊,您这不回去,夫人那边小的没法交差呀……” “母亲再过几个月不是该过生辰了嘛,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回去前,得想办法给她送份大礼,让她也好好的高兴高兴。”司徒昊瞥了那小厮一眼,勉强解释道,“照我说的办,去曲水镇先。” “送礼?送什么大礼呀?小的来的时候,夫人可都吩咐了,她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平安回去,比什么都强……”显然,这小厮确实是个爱啰嗦话多的主,这边司徒昊说一句,他后面有一大堆话等着呢。 所以,他这边刚开了口,都不待多说,司徒昊就赶紧打断打的话,再次吩咐道, “你不懂,我送的这份生辰礼,对母亲来说很重要,她肯定喜欢。 这样,你一会把我送到曲水镇上,就先回府吧。” 而结果可想而知,司徒昊这话一出,那小厮当即又不干了,几乎是跳着道,“啊……,少爷,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呀,您怎么能让小的先回去,您一个人留在那小镇里呢? 人生地不熟的,那得有多危险呀……” “让你怎么做,你只管照做就是,”被小厮如此三番两次的顶撞,司徒昊终有些烦了,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你回去告诉母亲,我在这里有大事要做,让她只管在家等着收厚礼就行。” “哦,那……那好吧……”见司徒昊发了脾气,那叫如风的小厮终不敢再开口,乖乖的坐上车辕,驾起马车拐上左边的小路,准备朝着曲水镇赶去。 他们在树下说的热闹,而躲在树上的林飒,自是从头到尾也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司徒昊想去他的曲水镇只管去,爱干什么大事就去干什么大事,想给他娘备什么厚礼备什么,林飒可懒得管这些, 此刻的她,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出其不意的,一击即中,直接解决了司徒昊的狗命,好报了前世的血海深仇。 眼下,眼瞅着对方想走,时不我待,林飒自是没敢耽搁,麻利掏出随身携带的所带飞刀,随手挑出里面最锋利、最趁手的几支,就准备在马车离开前,瞅准机会,一举解决了里面毫无准备的渣男。 而上天有德,就在林飒准备动手的间隙,只见周围还忽然吹起了风,直刮的那车窗上的帘子不时上下飘摇着。 所以林飒就在耐心的等,等那帘子再次飞起时,自己好一刀结果了司徒昊的狗命。 而另一只手林飒也没有闲着,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自己右手这一刀掷过去,另一只左手里的飞刀,也会准备无误的刺进那赶车的小厮和拉车的黑马身上。 这样下来,就等于林飒做了两手的准备,假设就算自己失手,没有一下扎到司徒昊的要害,当场要了他的命,接下来那失控的骏马,定是也能直接送他下地狱的。 因为站在树上的林飒看得很清楚,再往前面不远处,如果顺着这条小路直冲过去的话,正是一个断崖。 不料,林飒这边刚做好万全的打算,瞅准机会正要出手,就见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林飒一顿,都还没来得及回头张望怎么回事,就见电光火石间,一个黑色的身影,风驰电掣,如闪电般,迅速来到了司徒昊的马车前。 他怎么来了? 看到此人,林飒一怔,不觉悄悄收起了飞刀。 其实,并不是林飒贪生怕死,也不是她突然转念想放掉司徒昊, 而是因为知己知彼,林飒晓得对方实力确实非同凡响,如果此时有了这人,自己再冒冒然出手的话,不仅杀不了司徒昊,还很有可能因此引火上身,破了日后的复仇大计。 所以,小不忍则乱大谋,林飒只得强忍住心中汹涌的仇恨,默默放弃偷袭,准备以后再另外找别的机会,另做打算。 而至于此人是谁,竟让林飒看到他,第一时间就乖乖放弃了刺杀计划, 此人当然非同小可,他就是司徒昊前面的贴身护卫段岩,前世因为他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司徒昊身边,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前面替司徒昊做了不少暗杀的事,所以林飒对此人自然熟识。 要知道在前世,甚至连那刺杀西夏昌定王的事,司徒昊可都是派他去动的手,结果人还不负所托,一举得了手,最后不仅杀了人,在千军万马的包围下,成功突了围,安全回来了。 只惟一可惜的是,红颜薄命,英雄气短,前世这段岩刺杀昌定王成功没多久,就奇怪的生了一场大命,后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正因为他的突然去世,司徒昊没了这左膀右臂,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也因此,没了这段岩的保护,后面他没少让自己和林飒陷入危险。 295隔墙有耳 所以,前世一路辅佐司徒昊,紧随在他身边的林飒,自是比所有人都明白这段岩的实力,知道这是个不可轻易招惹的主。 说实话,本来前面林飒初见着司徒昊,见那赶车的竟然不是段岩,而是一个并不相熟的叫如风的小厮,林飒前面还多少有些心存侥幸,庆幸这世这厮竟然没有出现,自己这刺杀之路倒是终于少了一个大障碍,成功率大大提高了不少。 当然了,这也是她既来之则安之,在这半道就决定动手的原因。 不料,天不遂人愿,自己这还没有高兴多久呢,就见那段岩竟然又阴魂不散的给追上来了。 本来嘛,如果他不出现,趁其不备,突袭司徒昊的胜算,自己还能有个六七分,现在倒好,突然多了这段岩,自己的胜算直接就在原来的基础上给打了个对折,几乎变成是微乎其微了。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林飒也就只有先放弃暗杀偷袭行动,准备回头再另做其他打算了。 只是林飒更好奇的是,这司徒昊下山按说应该是件不小的事呢,不料那前世如影子般相随的段岩竟然没有时刻守在他身边,到现在都走这么远了才赶来, 嗯,估计定是又被派去,偷偷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果然,林飒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就见那段岩跑到司徒昊的马车边,一跃跳上去,趴在司徒昊耳朵,就很是一大通嘀咕。 林飒实在好奇这两人在密谋什么,就想凑近了也偷听一二。 低头四瞧,就见下面那赶车的小厮如风见段岩来了后,跳上车就和司徒昊耳语,对自己却连正眼瞧都不瞧一下,就很有些忿忿不平, 马车索性也不赶了,往树下一停,人干脆大刺刺也往树下一坐,脱掉鞋竟抠起了脚。 当然了,表面说是抠脚,其实真实用意不言而喻,自然是支起耳朵想偷听两人的对话,回去好向他真正的主子——司徒昊的亲娘雅夫人汇报。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林飒所在的这棵大榕树上,刚好有一根树枝一路蜿蜒往下延展,好巧不巧的正伸到那马车的车顶上面, 见条件很利己,林飒也就没有犹豫,趁着如风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这,趴下身子,如一只小猫般,悄悄的,轻轻的,顺着树枝一点点的往下挪,借着枝叶的掩盖,不动声色的潜到车顶上,悄悄偷听车里两人的对话。 “听说人前段时间刚从京城那边过来,此时就在邑城里……” 是段岩的声音,好像在向司徒昊描述着什么人的行踪, “听说她为人和平时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完全不一样, 从小被家里惯的无法无天,琴棋书画那是样样不行,” “不过有一点,功夫倒是听说还不错, 人好像也是个热心肠,挺爱打抱不平的, 据说在京里时,就没少和一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干仗……” 看来段岩调查的成果还不错,对那对手打听的也颇仔细,滔滔不绝的向司徒昊介绍着一些细节。 “这些都不重要,”司徒昊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轻声打断他的话,若有所思的问道,“咱们眼下最需要了解的点是,她在家族里的地位怎么样?说话有没有份量?” “这个属下倒仔细打听了,”提起这,段岩瞬间来了兴致,不觉音量也提高了几分,“听说她人在家里很是得宠,尤其是那位当家老夫人,更是对她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听说两人关系可是亲密的很,平时,那老夫人很是信任她,甚至犹过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儿媳, 就前段时间生病,一个多月都是她贴身侍侯,两人一屋同吃同住据说感情好的很……” “当家老夫人……生病……侍候……”林飒在上面支着耳朵听着,越听越觉得段岩嘴里这些话有些不对,怎么感觉就这么耳熟呢…… 不过她心里疑惑,下面的司徒昊听到这些话,可是心里美的很,当即大悦道, “好!好!不错!你这趟做的很好! 这些信息太重要了! 竟然有求必应,简直真是太好了,真乃是天助我司徒昊也!” “是的呢公子,小的也认为,上天为我们送来的这份大礼,如果我们不收,还真对不起老天爷这份好心了。” 听到司徒昊一再的赞扬,那段岩自是也心情大悦,不由得喜上眉梢,一连迭的为司徒昊畅想道, “公子您想啊,只要后面您出了手,就不愁她能不为我们所用,而只要她对公子您言听计从,就老夫人对她有求必应的样儿,那么以后林家一切的资源,也就名正言顺的是我们的了…… 想来一个月后,这份大礼如果拿到夫人面前,夫人也定是能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林家……林家的资源……”听两人嘀咕到这里,林飒好像终于听明白了什么,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冷笑, “嗬,好吧,看来还真让自己给蒙对了, 这司徒昊,不急着巴巴的回静王府看自己母亲,竟然还想着像前世一样,打着林家的主意,讲自己当梯子,往上爬呢…… 照这个思路,如果自己所料不差,估计下一步,人就该想办法打听自己的行踪,想方设法和自己偶遇,进而在自己面前表现,接近自己了吧…… 不过掉过头来看,其实这样也有好处,既然他在打自己的主意,那就说明最近两人肯定还会相遇, 也间接的说明,他这段时间应该暂时不会离开邑城。 也就是说,就算自己这会不能得手,日后定也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行动的……” 只是相对于自己以后行动的方案,林飒倒是更想听听,这世司徒昊又是怎么谋划,想要套牢自己的,总不能还和前世一样故计重施吧…… 果然,林飒这边正思考着,就见那边司徒昊略一思忖,招了招手,低声向段岩又吩咐了起来, “这样,你回头先去打听一下,看她最近的活动范围在哪,平素喜欢去什么地方,有哪些爱好……” 这边司徒昊正吩咐着刚说到要紧处,林飒也正听的紧张…… 296一坨鸟屎惹的祸 这边司徒昊正吩咐着刚说到要紧处,林飒也正听的紧张, 不料,林飒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名的,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不经意的一抬眼,就见天上,忽然有一坨黑黑的东西直朝着自己砸来。 林飒初时并没在意,可是接下来,随着东西越落越近,瞪大眼睛一看,“我去,竟是坨鸟屎……”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林飒也懒得听下面的密谋了,快速一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飞离了这截树枝,一闪身回到了刚才栖身的地方。 而林飒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情急之下做出的应激反应,却是不小心给自己惹了大祸…… 只见树下,那原来延伸到车顶上的树枝,这会因着她的突然快速离开,难以抵制的快速晃动起来, 树枝本就离车顶离的很近,此时上下一晃,“砰砰砰”,直接敲打着车顶, 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面有什么人,在故意敲打呢。 结果可想而知,这一连番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车里那两个一直在密谋的人。 尤其是那段岩,忽然一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一转迅速跳下车,支起耳朵凝听着。 然后就见他猛一回头,目光朝着树上林飒这边的方向,凌厉扫来。 而与此同时,手一甩,袖子里的暗器也如雨点般飞掷了过来。 然后就见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林飒眼前一闪,就看到一个泛着冷光的暗器直朝着自己飞来, 情急之下,在林飒不想大幅度动作,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她只得赶紧在保持上身不动的情况下,上身尽量往后倒。 最后,就见那暗器贴着面门,险险飞了过去, 可是,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左边,就在林飒刚刚躲开面前的暗器,稍稍直起身的时候,就见左边不知何时也飞来一个,而遗憾的是,右边根本就是空气,林飒稍稍一侧,整个人就要暴露在下面人的视野中。 所以没得办法,林飒只得强忍着不动,就见那暗器最终擦着她的肩膀飞了过去,以致于连肩膀上的衣服都擦破了,不过还好,伤的并不算深。 可是尽管如此,危机却并没有解除,林飒整个人紧绷着,紧贴着树干,一动都不敢动,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目标缩的小一些,再小一些,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没办法呀,情况特殊,敌我力量又如此悬殊,自己此刻出去,打不过对方不说,还正合了对方的意,送羊入狼穴。 可是就此跑掉吧,林飒又不甘心,不想就此放弃前面所有的努力,就此失了司徒昊这个大目标。 所以此刻,林飒只得咬着牙,强忍着,希望能侥幸躲过这一关。 不过,还算万幸的是,正好这四周枝叶茂密,自己在这藏着,只要不轻易动,下面的人如果不上树,定是不能发现自己的。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林飒虽然身体一直没有动,不坚持到最后绝不肯轻易放弃,但是此时她脑子,却也是一刻也没敢闲着。 眼睛更是滴溜溜乱转,悄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努力寻找着逃跑的路线, 就怕一会如果那段岩真的一跃上了树,自己要如何跑,打哪跑,从哪个路线下山,才能不让对方追到自己…… 无独有偶,就在林飒这边想着要如何破解的时候,就听扑通扑通,伴着两声闷响,树梢上竟有两只白底黑翅的鸟儿相继落了下来,直直的砸到了那树下抠脚的如风面前, 而再细看那两只鸟儿,身上都插着段岩刚才射出去的暗器。 如风本来对那段岩就有些不满意,此刻再被这鸟儿一吓,当即就更生气了。 “我去,什么情况?”只见他不动声色套上鞋,然后又装腔作势的一下弹跳了起来,故意指着那两只鸟儿的尸体,很是心疼的、夸张的喊道, “我说姓段的,你这也太过份了吧? 你说这上面的鸟儿,人家相亲相爱的,在自己家门口约会呢, 招你惹你了,你竟然一出手,就把人家好好一对鸳鸯给毁了……” “你懂个屁……,”面对着如风的指责,段岩一眼狠瞪过去,厉声道,“隔墙有耳不晓得嘛, 再者说了,你知道这件事对公子的重要性吗? 这关乎公子以后的终身大事,断不能有丝毫疏忽,让任何一个人偷听到。” “嗬,你这话说的,敢情这全天下就你一个人为公子着想,对公子好?我们夫人和小的这些奴才,就不和公子亲,不为公子日后打算啦?”面对着段岩的质问,如风毫无畏惧的挺了挺胸,冷笑着反问道,“拜托你也好好想想,夫人可是公子的嫡亲的娘亲,她不对公子好……”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夫人对公子的感情,什么时候是我等奴才背后可以置喙的……”段岩冷哼一声打断如风的话,很是不屑道,“总之,懒得和你这种无知之徒废话,等我一会找到了刺客,回头再好好和你算账……” “刺客?我去,你这该不会是在大白天说梦话呢吧?” 段岩不想纠缠,但是人如风不干呀, 说实话,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如风心里一直不服气:明明都是奴才,都是侍候主子的,为什么他段岩就感觉事事高自己一头,平时从来看不上自己呢, 所以如风心里这委屈劲一上来,上前就不管不顾的一把扯住了段岩,努力证明道, “你自己看,这山林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四周更是空旷旷的,一眼能看十几里,根本一点杀气都没有,刺客会在哪?能有什么刺客?” “你一个赶车的懂什么,不干你的事少问,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段岩一下甩开如风的手,不屑道。 不料,他这话一出,自是当即就激怒了如风,当即红着脸,死拽住段岩叫嚣道, “你小子也甭狗眼看人低,我怎么不懂了,我还就给你说了,这话你今天不说透还真就不行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好东西,而我又听不懂的东西来?” 297猪队友(1) “你一个赶车的懂什么,不干你的事少问,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不料,段岩这话一出,自是当即就激怒了如风, 只见他蹭一下涨红了脸,狠拽住段岩叫嚣道, “你小子也甭狗眼看人低,我怎么不懂了,我还就给你说了,这话你今天不说透还真就不行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好的,而我又听不懂的东西来?” “你自己看呀,就那根树枝,”见如风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段岩虽然满脸的不屑,但苦于被对方死拽,而有主子在,自己又不好动强,只得抬手指了指车顶那根树枝,勉强解释道, “就刚才我和主子在车里说话的时候,它什么会突然晃动,敲打车顶, 很明显,刚才上面有可能应该有人,就躲在那里偷听我和公子说话, 后来怕被我们发现,突然离开,这才惹的那树枝不停晃动,尽而不断敲打到车窗……” 段岩本来是好心想向如风解释,结果千不该万不该,他万万不该提这“偷听”一词的, 他也不想想,这偷听两字从他这嘴里傲慢的说出来,又传到如风耳朵里,那是当即就变了味儿, 如风登时就又不干了:多明显呀,这里除了段岩和司徒昊,就只有自己了,而刚才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自己正好还就在这马车外的树下偷听, 段岩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显指桑骂槐的在说自己不守规矩,没事偷听他和主子的对话吗? 可是,明明两人都是奴才,而自己还是夫人亲派来的,为什么有些事他段岩可以知道,甚至帮着主子出主意,自己却连听都不能听呢…… 思及此,如风更生气了,指着那段岩骂道,“我说段岩,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弄了半天,你这是指桑骂槐在说我呢, 怎么滴,你和公子说话你们说你的,我连这外面也不能待啦。 我告诉你,我如风再不济,那也是从出生就在府里,一点点被夫人看着长大的, 不像某些人,一个被少爷从狼窝里捡回来的野小子,不定父母是什么人呢, 名不正言不顺的,还真就准备在小爷面前得瑟哪。 还话里话外的我听不懂,我就问你,你懂什么呀,怕别的什么都不会,从小就在狼窝里学会那些狼心狗肺的事吧?” “你……”见如风张嘴又提起自己的出身,那段岩也当即怒了,一把揪住如风的领口,狠狠警告道,“你小子再胡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宰我……”段岩想威胁如风闭嘴,可是他不威胁还好,一威胁,如风还比刚才更来尽了,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直指着自己白花花的胸膛,向段岩挑衅道, “想杀我是吧? 来呀,来,就冲这,一剑下去,一了百了,谁不杀谁是孙女……” 段岩被激的无语,瞪着眼和如风僵持了半天,可是终又不能真的下手, 最后只得强咽下怒气,一把将人推出去,不屑道,“市井泼妇,不可理喻,懒得与汝等为伍!” “嗬,不想与我为伍,那好呀,那你现在就走呗,滚的越远越好。” 看段岩有怒不敢发,终还是放了自己,如风就觉得自己还是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心里一美,遂再接再励的叫嚣道, “我告诉你段岩,你也甭不可一世,觉得自己好像高人一等似的,我今天过来接公子回府,那可是夫人郑重再三亲自吩咐的, 夫人说了,让我务必盯着公子,路上万不能让他有个三长两短, 所以,我有我的使命,我在完全我自己的任务,看不着你的脸子,也更不需要你在这说三道四, 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看不惯小爷呢,那就滚蛋,这里不欢迎你,静王府也不欢迎你……” 被如风这么一通谩骂,还越来越来劲,段岩一时间忽然就有些懵了, 实在想不通原因的他,很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如风问道, “不是如风,我到底干什么了?至于让你就在这说在道四,没完没了的吗? 我不就在是这抓刺客呢嘛,怎么就突然轮到你连我的身世也给揭出来了? 你这人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我就只是问一句,这车顶上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偷听,你从哪稀里哗啦来这么一大堆话,你是不是真的背着公子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若非如此,你至于这么反应激烈,揪着我死缠烂打吗?” “谁背着少爷干见不得人的事了?谁要是敢对少爷不利,天打五雷轰!” 看段岩竟然怀疑自己,如风当场想也不想的发毒誓道, “你自己挑了事,还责怪我哪来这么多话, 你自己说,我就在这坐着等少爷发话呢,这里除了我,明明没有一个人,你偏在这刺客长,偷听者短的,你不是针对我,又是针对谁?” 段岩在这里一头雾水,不料那如风可是清楚的很,执意认为段岩就是在针对自己,不依不饶道, “哦,不对,刚才的话也不准确,刚才这里除了树下的我,树上还有两只鸟, 这不,它们不是已经被你解决了吗? 所以说,怎么着呀姓段的,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也像那两只鸟一样,当众给解决了,你以后好在公子面前邀独宠啊……” “我邀什么独宠,你这人真是没法交流……” 对于如风的一番胡搅蛮缠,段岩也真是无语了,甩开如风就想上树直接去抓实证, “算了,事实胜于雄辩,我干脆直接上树,把刺客给你抓下来,让你自己看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不料人想上来,如风却在树下硬拉着死活不松手, “不行,你不能走,咱们事还没有说清呢,你少在这找借口离开,我告诉你姓段的,就你刚才对我蔑视污辱的那番话,你必须给我磕头道歉……” “要我磕头,你受的起吗?”见如风要求越提越奇葩,段岩冷笑一声嘲讽道,“行啊,要不等哪天你死了,我在你坟前给你也磕三个响头,以表示对死者的尊敬……” 298猪队友(2) “要不等哪天你死了,我在你坟前给你也磕三个响头,以表示对死者的尊敬……” “你骂谁呢,说谁要死呢……” 毋庸置疑,伴着段岩这话一出,如风又气得火冒三丈跳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所以在这猪队友如风的再三干预下,段岩终没有上得树来,发现林飒这个偷听者。 而眼见着两人的争执越来越厉害,就在两人拉扯不清之际,只听一个愤怒的声音终于传来, “够了,你俩到底有底没完?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吵吵, 是觉得很有面子,还是吵架很有意思啊?”马车里的司徒昊终于听不下去,发飙了。 “不是公子,我……我是真的觉得这里情况不对,好像有……”段岩有些不甘心,指了指树,仍想上去查看一二。 不料话还未说完,就被司徒昊轻叹一声,无奈打断了,“不用说了,慌山野岭的,就是真有什么人,也不见得是针对咱们的, 赶紧走,往曲水镇去,好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说完,又冲着前面的如风扬声道, “还有你如风,到了曲水镇,你就赶紧回去,向母亲报平安去?” 司徒昊这样做,本是互不偏瘫、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可是听到如风耳朵里,却又不一样了, 见没说段岩两句,一张嘴却又要让自己走,一时间嘴一撇,甚是委屈道,“公子,您真的就那么偏心他,这次又要赶小的走吗? 小的知道,小的打小就笨,不讨公子您的欢心,可是公子,您要知道,小的可是清清白白,打小开始,一颗心就在公子您身为,为公子您一心着想呢……” 看这如风两句话不对付,一言不合,就又哭哭啼啼的没个完,司徒昊无语的扶了扶额头,甚至无语。 其实不能怪段岩,就是他司徒昊自己,本来也对这如风不是很喜欢。 可无奈,他不喜欢没关系呀,他母亲可对其一家都十分器重的很,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派如风来。 有时候司徒昊还真就是奇怪了,就这如风如此烦人的性格,母亲怎么就独独相信他,每次有要事都派他来呢? 可是不解归不解,不喜欢归不喜欢,碍于母亲的面子,司徒昊又不能硬表现出来, 就拿眼前,见那如风一脸的伤心,像个女人似的没个完,司徒昊万般无奈,只得放缓语调,轻声哄道, “如风你这小子,又想差了不是。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不是赶你走,让你先回去,主要是给父亲母亲带话,告诉他们我的行踪,让他们不要担心,尤其是母亲,让她务必在家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 所以这么算下来,你的任务不比段岩的简单,毕竟王府和母亲那边全靠你一个人周旋呢,这事换做别人,还不一定做的下来呢……” “哦,真……真的吗?少爷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听到主子亲口说出,自己的任务比段岩还重要那如风当即转悲为喜,雀跃着,心满意足的应道,“既然公子您这么想,那小的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公子您就请好吧,小的回去一定把王爷夫人哄的乐乐呵呵的,让他们不能对您有丁点意见。” 说完,一甩马鞭,就要离开。 “可是这……”眼看着马车就要走了,段岩仍指着林飒所待的那棵树有些不甘心。 见他还不肯走,司徒昊终也有些烦了,不耐道,“你是不是真准备我把你赶走?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先去曲水镇,回头再慢慢筹谋,你是真听不懂,是故意装迷……” 本来嘛,如风情况特殊,自己需要好言哄着也就算了,怎么到了段岩这,也和自己较上劲了, 他一个主子,哄完这个劝那个,至于当的这么累吗? “哦,好吧,小的明白了。”看司徒昊真的动了气,段岩自是也不敢多言,只得乖乖点头,服从了命令。 终于,经过司徒昊一番调解,这两下人总算是服帖了,而林飒呢,也侥幸躲过了一劫。 于是就见如风在前面晃晃悠悠赶着马车,大刀阔斧的往曲水镇前进,而段岩呢,则骑着马,老神在在的跟在大后面。 不仅如此,还不时的回头张望四周,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模样。 因着这段岩的警惕性实在太高,林飒接下来也不敢跟的太近了, 不过好在有了刚才的信息,知道这司徒昊应该去的是曲水镇,为了接受自己,暂时不会回静王府。 但是话虽这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林飒思虑再三,怕对方半道再改了主意,去了别处,跟断了线,自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遂小心翼翼的,一直压着性子,远远的跟踪着,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们还是如期到了曲水镇,但司徒昊却并没有往镇子深处多走,只指了指最角落,最不引人注目的悦来客栈,让如风把马车停在那里。 然后自己就和段岩下了车,进了客栈, 林飒悄悄跟着,直到亲眼看了那段岩向掌柜的预交了五天的定金,上了三楼,进了最里出那个房间,林飒这才放心的离开。 不过,也因为这一折腾,等对方住到客栈,林飒再出小镇时,西边太阳都看不到了,就只剩一抹橘色了。 一见天都快擦黑了,林飒自是赶紧火急火缭往邑城赶, 尽管如此,等她半个多时辰赶回到邑城时,就见月亮已高高悬在墨蓝色的天空了。 太可恨了,那段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明的出手肯定是不行了,实在不行,夜里摸到客栈,直接解决掉熟睡的司徒昊, 自己就不信了,就算是只老虎,都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段岩还有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司徒昊的床边不成。 不过,今天晚上行动怕是肯定不行了,如果自己一晚上不回去,那祖母还不得翻了天的找自己呀。 林飒边走,心里边默默做着打算,不觉也到了将军府附近,拐过前面的墙角,就能看到将军府的大门了。 不料,人刚到拐角处,就见暗影处,突然窜出一个小黑影,直朝着林飒扑了过来。 299脸色很差(1) 不料,人刚到拐角处,就见暗影处,突然窜出一个小黑影,直朝着林飒扑了过来…… 本来一路想的都是杀人的事,所以看到有人朝着自己扑来,还不只是凶是吉, 第一反应,林飒自是赶紧往后一撤,躲开对方的攻击,让人成功扑个空, 随后又趁其不备,突然抬腿,一脚直朝着对方头上踹去。 “啊……”就见那身影被林飒踢个正着,扑通一声给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只是对方虽然倒下了,但是听那摔倒时的叫喊声,再定睛一瞅对方那穿,林飒心里不禁一跳,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林飒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身影倒一骨碌爬了起来, 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指着林飒,带着哭腔控诉道,“小姐,您这是要干嘛,这是准备一脚踹死奴婢吗?您就是对奴婢不满,有气,那也不能出这么重的脚呀?” “花灵,真的是你?”一听竟是花灵,林飒赶紧上前将人拉起,仔细查看人有没有真的被自己踢坏,“你躲在这里干嘛?怎么样?头疼不疼?没真的被踢坏吧?” “挨您一脚还不算完,您还准备一脚就把我踢坏呀?” 花灵噙着眼泪,一把打掉林飒的手,赌气道,“奴婢好心过来接您,您这主子当的,可真是好,竟拿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也得亏奴婢自己多少会些功夫,好歹刚才还往旁边躲了躲,这要是真被您一脚踹在脑门上,估计这会都要没气了……” “你这臭丫头,还好意思说我呢。”一见人花灵还有心思给自己顶嘴,呜啦呜啦的使小性子,想来并没有什么大事, 林飒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花灵,没好气的道, “你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呀, 你这突然往我这一扑,吓我一大跳,还以为遇到坏人了呢,情急之下没有多想,可不就下死手了吗? 没事就好,没事说好,咱们赶紧回去吧,这跑了大半天我也饿坏了,赶紧找口吃的垫垫……” “小姐您还说呢,您这半天到底跑哪去了?”花灵皮实惯了,所以缓过来神,并没有多计较自己的伤痛,反倒首先关心失踪了大半天的林飒, “大少爷下午回来都说了,他说中午你和他绊了几句嘴,生了些闲气,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他怎么追都没有追上。 后来怕老夫人知道了没法交代,就偷偷的找到奴婢和长升哥几个亲近的小厮,我们大家伙和他一起,在这城里,和附近的山头,挨个找了大半天, 都没有找到您,大少爷为此人都急坏了。 现在您终于回来了,大家总算能松口气了……” 说着,冲不远处的黑影处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双瑞,小姐已经回来了,麻烦你赶紧去通知长升哥他们,让大家别再找了,都累了半天,赶紧找个地儿弄口吃的,歇歇脚吧……” 也是伴着花灵这一喊,林飒这才发现,原来暗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竟是林宗的贴身小厮双瑞。 双瑞见林飒看过来,忙上前请了安,然后就按花灵说的,飞一般奔出去,给长升他们送信儿去了。 “哎哟,怎么一下还动用这么多人哪, 你们也不想想,我能去哪,也就是时间太久没出来,在这四周随便转转看看而已,至于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嘛,” 林飒目送些双瑞走远,回过神,伸手替花灵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很是轻描淡写的抱怨道,“你们也不想想,我一个大活人,又有功夫傍身,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丢倒是不会丢,大家不就是怕小姐您再被人欺负受了什么委屈?”整理好了自己,花灵一抬头,看林飒灰头土脸的,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忙巴巴上前问道, “话说回来,小姐您都还没有回答奴婢的话呢,您这大半天出去到底去哪了,没人欺负您吧?” “看你这话问的,怎么搞的好像你小姐我弱不经风,谁想欺负就能欺负似的,” 在花灵紧盯着自己不放,林飒刻意挥了挥胳膊,又朝着空中踢了踢腿,装作很是厉害的模样叫嚣道, “你也不想想,就我这样的,我不欺负别人都不错了,谁敢欺负我呀。” 不料她表演她的,人花灵才不上道,嘴一撇,揭短道,“嘴上说的倒是好听,就说上次在那春风镇,是谁被那圆脸姑娘拉着,被说落了半天都跑不掉,最后还不是得奴婢出面。 小姐您这人呀奴婢最是晓得,要是真碰上坏人还好,硬碰硬,直接打呗。 就怕碰到那不讲理的,扯着胡搅蛮缠,那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花灵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嘴里嘚啵嘚说的起劲, 不料说着说着,忽然,竟还一伸手,就往林飒脸上摸上去了。 “干嘛?说就说呗,动什么手呀?”林飒往后一闪,不明就里道。 “哎小姐,还别说,您今天这脸色在灯下细看,怎么看着那么差?”花灵仔细端详着林飒,一脸严肃的问道,“您确定,您今天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 “我这……,”经花灵如此说,林飒一怔,不觉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色有那么差吗?你怕不是唬我呢吧?” “谁唬你了,那是相当非常差!”迎着林飒疑惑的目光,花灵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毋庸置疑道, 说完,又凑近林飒耳边,小声道,“小姐,奴婢告诉您,要是真有人欺负你,你不好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的, 您要是怕说出来他们笑话,那您就偷偷的和花灵一个人说,花灵去给你出气……” “就你,都不够我一脚踹的,还想着替我出气呐……”不待花灵说完,林飒打断她的话,故意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嘲讽道,“怕是你遇到什么事,让小姐我给你出气还差不多吧……” “小姐看您这话说的,奴婢怎么就不能出气了?” 实话告诉您,花灵虽然功夫不一定有他们好,但是花灵不惜命呀……” 300脸色很差(2) “实话告诉您,花灵虽然功夫不一定有他们好,但是花灵不惜命呀, 他们若是谁敢欺负小姐您,花灵就和他们拼命……” 怕林飒瞧不上自己,花灵一捋胳膊,一咬牙,直接放狠话道, “小姐您知道吗,您就是花灵的天,他们欺负花灵可以,但是谁也不能碰您一个手指头,谁要是敢欺负您,花灵就第一个和他们没完……” 花灵这话,虽然是以玩笑的口气说的,但是听在林飒耳里,却莫名有一丝酸楚。 天知道,前世花灵这傻丫头,还真就为了自己白白丢了性命,被那司徒昊给一剑刺死了。 想想前到惨状,林飒不禁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阵恍惚,心也一阵阵的绞痛。 不过还好,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苍天有眼,又送给了报仇的机会,所以眼下,无论如何,自己一定都要尽快手刃了那渣男司徒昊,为花灵,也为了所有的亲人报仇。林飒在心底默默下着决心…… “小姐……小姐,奴婢喊您呢,您听的见吗?如果听的见,麻烦您好歹应一声呀……” 就在林飒出神的当口,就见花灵扯着嗓林,围着自己,又是喊,又是跳的闹腾了起来。 “你这臭丫头,又怎么了?”林飒回过神来看花灵这样,不由得好奇问道。 “您还好意思问我呢?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呀?”花灵紧盯着林飒,拍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道,“奴婢怎么感觉您这不仅脸色差,好像听力也突然出现问题了呢? 奴婢刚才在这都喊您半天了,您一直都没有反应,可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我这不是刚才听你说话呢嘛,不要大惊小怪,没事就一惊一乍的好吗?” 看花灵一脸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林飒有些心虚的将眼神移向别处,嘴上却故意不饶人的道, “再者说了,我这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还不是刚才被你这臭丫头刚才吓的……” 说完,怕花灵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忙赶紧转移话题道, “对了,大哥呢,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一块去找的我吗?怎么双瑞都走这么半天了,还不见大哥人回来呀?” “哦,大少爷没有和长升哥他们在一起,老夫人刚才让槐花过来问你回来了没有,大少爷不放心,怕别人过去再说漏嘴,惹得老夫人也跟着瞎着急,所以他让我们继续找人,他自己先回去应付老夫人去了, 奴婢本来也是跟着他们四处找您,也是刚才突然一时性起,觉得您大概这个点要回来了,就准备在这拐角等等看, 长升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就在,就让双瑞陪着我, 结果正好,我们刚在那边暗影处没等多久,就听到这边街口有动静, 仔细一瞅这身姿,还真的就是您……” 提起刚才碰面一事,花灵不无得意道, “小姐,您说也真是神了,明明奴婢提前也不知道你这会回来呀,怎么就能正好逮个正着呢……” “行,都知道了,知道是你小花灵厉害,和小姐我心有灵犀, 走走走,咱们边走边说,免得拖的时间长了,大哥再顶住个魏嬷嬷他们的盘问,真的交了我失踪的底,把祖母给吓出个好歹来……” 见时间已经很晚了,林飒说着,拖着花灵就向着将军府大步走去。 不料两人刚走到大长公主那世安苑门口,出乎意料的,竟听到一阵阵大笑声传来,完全没有想象中找不到自己时,众人紧张担心的氛围。 “宗哥儿,您这总不能是诓奴婢们呢嘛,世上怎么可能还真有这种事?老奴怎么就不信呢?这野鸡自己长在那道观附近,难道还能成了仙,会骗人不成? 老奴觉得,您这成是您信口瞎编,逗老奴开心呢。”是魏嬷嬷忍着笑,疑惑的声音。 听的出,林宗刚才应该是讲了什么笑话,逗的她们挺高兴的样子。 “哎哟,魏嬷嬷,我就是诓谁,也不能诓您啊,” 果然,魏嬷嬷这边话音刚落,就见林宗的声音也紧接着传了过来, “真的,奴婢真没有骗您,就白云山上,真有那么一群野鸡,不仅能和虎狼打架,还会装死。 他们看到人走进,眼一翻,扑通往地上一躺,就死了, 你这边一麻痹大意,想着信手就能拎回家了,结果一伸手,趁鸡愣神的功夫,人家不仅活了,扑愣愣一扇翅膀又飞走了…… 刚才我和小妹就是,只顾着逗那群野鸡玩,这一玩,就给忘了时间……” “宗哥儿,你这都在这说半天了,飒儿呢,”林宗虽然口惹悬河的说了一堆,不料人大长公主心却并没有被转移,一张嘴,当即就切中了要害,“这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祖母,别人不了解小妹的性子您也不了解吗?”看绕了半天,还是没能绕出大长公主的魔圈,林宗只得硬着头皮撒谎道, “小妹她说了,是您老人家亲自吩咐的,如果玩不够时间,坚决不能回来, 这不,她刚才看时间没到,到了府门口,又拉着花灵出去瞎转了,想着这回来呀,还且得一段时间呢。” “这傻孩子,老夫人就只是随口一说,哪里还真就当真了。”听林宗如此说,魏嬷嬷看了看大长公主的脸色,赶紧也从旁催促道, “宗哥儿你去,现在就去,把飒姐儿给找回来,就说老人夫哄她玩呢,让她赶紧回来吧……” “哎哟魏嬷嬷,那个不急吧,”见老夫人问了一句,也没有开口催,林宗就思忖着搪塞魏嬷嬷道,“这小妹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她想玩,就让她多玩一会呗。” 不料,他这话说完,就见大长公主将手中的茶碗一扔,当即脸一变,就不高兴了,“怎么不急,这天都黑透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能安全哪? 再说了,这半天不见那疯丫头,我倒还真有些想了,赶紧将人叫回来吧,这魏嬷嬷刚煲的粥,还有糕点都是她最爱,只留着,就等她回来吃了……” 301撒谎(1) “赶紧将人叫回来吧,这魏嬷嬷刚煲的粥,还有做的糕点,都是她喜爱,只留着,等她一个人回来吃呢……” “是是是,不过祖母,我这还有一件事得先与您商量,您这有了定夺,我觉得再叫小妹她们回来也不迟。”见一计不成,林宗眼眸一转,顿时又心生一计。 “哦,什么事还得背着飒儿?就不能等她回来再说?”大长公主抬眸瞟了眼林宗,疑惑道。 大长公主的眼神,那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所以一眼瞟过来,林宗当即吓得一个哆嗦, 可是为了隐瞒林飒找不到的真相,没得办法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那……那个祖母,您以前可听说过咱这邑城附近,有……有一位很有名望的道长啊……” “道长?”看林宗忽然好像连话也说不利索了,大长公主好像更狐疑了,又打量了林宗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你指的是打邑城往北,那关山上的关山道长吧? 听说他道行很深,功夫也很好……” 大长公主每瞟过来一眼,林宗就不由得哆嗦一下, 可是既然谎已经撒下了,林飒找不到的实情又不敢交代,所以林宗也只得打破牙往肚子里咽,坚持到底了, “不是关山道长,”林宗深吸一口气,刻意学林飒以前和大长公主交谈时的神情,用很轻松的语气,提醒道, “是另外一个,会看病的,就在那边白云山下面的一个小镇上,长年为百姓勉强看诊的道长…… 祖母您再好好想想,说是道长年轻的时候,在咱们这邑城一带的老百姓中,其实也蛮有名望的,没理由您对他一点印象都没的呀?” “哦,你说的是那曲水镇的那个道长呀,”在林宗的再三提醒下,大长公主终于恍然大悟道,“听倒是听说过,说是每个月初一,在曲水镇上,都会突然有一位道长开慈善堂为老百姓义诊, 可是这道长却从来不肯露面,就连看病也要隔着层帘子,也不肯收病人诊金,神秘的很……” 不过虽然猜出了答案,大长公主好像仍无意多谈关于这义诊和道长之事,抬眸见林宗好像开口还想再说下去,干脆直接打断他的话,开门见山问道,“怎么了?此人和飒儿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祖母您见识广,嗯,仔细算下来,此道长确实和咱们飒儿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看大长公主三句话离不开林飒,林宗心更虚了,强笑着答道, “只……是您老可能还不知道,这道长他并不是别人,正是白云道长。” “白……云道长?”不出林宗意料,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大长公主突然一怔,回过头去沉沉看了魏嬷嬷一眼,再然后,就闭上嘴巴没声了。 倒是那魏嬷嬷看到大长公主的脸色,沉吟了半晌,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那天听那姓卢的提了一嘴,说没少去山里义诊,当时只以为她是胡说、诬陷老夫人呢,不曾想还真有这么个人啊?” “当然有!”见大长公主和魏嬷嬷她们终于对此人提了些许兴趣,林宗赶紧再接再厉继续诱导道, “我这几年在这边交了一个挚友,叫司牧,他不是别人,正是这白云道长的徒儿。” “哦,那白云道长竟还有徒儿呢,想来既然他医术好,那徒儿的医术定是也不差吧?”见林宗一意往白云道长身上扯,魏嬷嬷看了看大长公主,见其没有再明显的反对,遂也就从善如流的顺着他的话问道。 “对呀,司牧的医术颇得道长真传,可厉害呢……”见果然还是魏嬷嬷上道,一问一答的帮衬着自己,林宗忙欣喜的应道。 不料,他这边刚开口,话都还没说完,就又被一旁的大长公主给冷冷打断了,“那这对道长师徒医术再厉害,和飒儿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赶紧让飒儿回来呀,这天儿都这么晚了,让她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瞎逛,再出个什么事……” 因为大长公主一心只在林飒身上,所以任凭林宗怎么绕,话题一转,就又回到了林飒身上。 “那个祖母,事情是这样的,”见说了一圈,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到了林飒身上,林宗艰难的咽了咽唾沫,强笑一声,硬着头皮继续介绍道, “近几年呢,因为白云道长四处去云游, 所以每年初一义诊的时候,其实都是这司牧去的,是他代替道长去给老百姓位看的病, 但是因为前段时间司牧也病了,导致他有一段时间没有义诊了,最近呢,看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再加上前面有几个病人得的病也挺重的,他就有些不大放心,想着能不能这两天顺便再去山下给老百姓们看看病,将上个月缺的义诊给再补上……” 林宗一个人在那颠三倒四的介绍着,交代了半天,实在说不下去了,就只得又哀哀的向魏嬷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嗯,这样啊,照如此说,那宗哥儿您交的这位朋友倒是位菩萨心肠呢,” 魏嬷嬷好像对这些八卦挺感兴趣,再加上这么半天,她也确实看出,林宗这边一意往这道长身上扯,好像真有什么事想向大长公主交代, 再加上林宗这无助的小目光,遂心一软,就顺着林宗的话继续帮衬着问道,“那然后呢,义诊的事你们可有打算,安排的怎么样了?” “那个,除了这,其实还有一件事,可能祖母和魏嬷嬷您二位还不知道呢,”见魏嬷嬷再三给自己递台阶,林宗感激的望了她一眼,继续道, “其实这些年呢,因着这司牧行动有些不便,他每次去义诊的时候,孙儿都有前去帮忙的……” “嗯,不错,这是为子孙后代积福的好事,宗哥儿你做的很好。”听到这里,就连大长公主也不觉点头,对林宗交口称赞。 “所以呀,孙儿就想着,这么好的事,一定要让咱们家的人多多参与才对呢, 后来我又一想,正好飒儿这段时间也在府里,又在房间关了这么长时间……” 302撒谎(2) “后来我又一想,正好飒儿这段时间也在府里,又在房间关了这么长时间, 祖母,您看这样合适吗?要不后天我去帮忙义诊的时候,把飒儿也给带上,我们俩个一块去?”迂回铺垫了半天,林宗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重点。 他本来说的时候还想着,怕大长公主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的答应,让小妹陪着自己下山, 所以这边话音一落,他就在肚子里开始悄悄的打起了腹稿, 想着如果祖母坚决反对,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如何开口,从哪几个方面着手说服, 如果祖母有些心动迟疑的话,那自己要怎么说,再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尽快的打消顾虑,答应放小妹自己去…… 不料林宗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话音刚落,腹稿都还没有打完,就见那对面的大长公主当即毫不犹豫的就拍了板,爽快道,“可以,这件事祖母支持你! 只要你们去做正事,做的是对老百姓有利的事,造福于民的事,祖母定是都会举双手赞同的。” 听到大长公主这么快就答应了,林宗当即心里一喜, 可是他再次没想到的是,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喜悦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这高兴劲刚上来,都还没有来得及体内漫延呢,接下来,当即就被大长公主泼了一盆冷水。 只见大长公主话锋一转,继续道, “去吧,这事我同意了,你去把飒儿放心叫过来吧,祖母支持你们的决定。” 大长公主说着,见林宗没有动弹,干脆也不指着他了,一转头,冲着门口的槐花道,“槐花你去,我看宗哥儿这么半天也累了,你去外面瞅瞅,看看飒儿这傻孩子在哪躲着呢,赶紧让她回来吧?” 见大长公主三句话不离林飒,张嘴又要让槐花去找人,吓得林宗心里当即就咯噔一下,眼一黑,差点没有从凳子上一头栽下去, “别别别,槐花姐,您先别去,麻烦各位听我把话说完。”来不及多想,林宗唰一下跳起来,慌不择言道,“小妹现在不能叫,还不能让她回来?” “怎么就能让飒儿回来呀,宗哥儿,你难道还有话要说?不是,你这在这坐了半天,不是话都已经说完了吗?” 见林宗打进门就坐在自己对面的凳子,罕见的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关键一提让林飒进屋,其就像屁股下扎了针,坐卧不安的,大长公主不禁就有些起了疑。 “我说宗哥儿,你今天的话可着实有点多啊……”只见大长公主很是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宗好几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瞒着祖母呢?赶紧交代了吧?祖母念你是初犯,既往不咎……” “不是的祖母,您真的想岔了,您说孙儿这么听话,什么时候犯过事呀。 当然了,也是孙儿的错,是表达能力不行,话没有给您说清楚,” 在大长公主的再三质疑下,林宗只得苦撑着,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继续道, “这事呀,说到底就是一句话,这我呢,想带飒儿去义诊上帮忙,但是飒儿那丫头吧,我刚才一直问她来着,她好像不太想去……” “这孩子,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呀?” 听了半天,大长公主觉得自己终于听到了重点,和魏嬷嬷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反问道,“敢情,是你自己那亲妹妹不愿意陪你去,你这个当哥哥的又管不住她,所以就想着过来,让我老婆子帮你说她两句,让她答应了义诊之事,是这么回事吧?” “对对对,祖母您说的太对了,孙儿其实今天过来,就这么一个要求。”见大长公主一语叨中了要害,林宗连忙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这样也好,只要祖母转了注意力,想着怎么帮自己劝小妹,那就肯定不会再急着让小妹进来了,这样也就等于变相给长升他们拖延了时间, 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把飒儿那疯丫头找回来了……林宗明天诚惶诚恐的点着头,心里却仍在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不料,他这小算盘还没有打完,就听对面又传来了大长公主的质疑声, “不对呀,这义诊这么好的事,以我对飒儿的了解,那孩子虽然有时候有些小任性,但是大是大非面前她不糊涂呀,像义诊这种事,她没必要拒绝呀?更何况,她平时不就挺喜欢闻那些药草香味什么的吗?” “这个嘛,可能是她对我那朋友司牧有什么误解吧,老觉得人表里不一,不是什么好人? 但……但是祖母,孙儿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小牧他人真的很好, 您想啊,就冲这些年,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仍坚持每个月都替白云道长去曲水镇义诊,却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名号,外面的人都以为行善的仍是白云道长。 但就冲这一点,做好事不图名不图利,他也不能是个坏人呀。 这实在是小妹她对人有偏见,喜欢以外貌取人……” 怕大长公主细品之下,再整出什么别的东西,将这好不容易有的转机给弄没了,林宗赶紧忙不迭加重语气,将事态说的很严重道, “可……可实在不凑巧的是,以前义诊吧,那帮着抓药的哑伯最近病了, 我这您也知道,帮着维持个秩序,干点粗活还行,对于药材这事,我完全不通啊, 所以这义诊,缺了小妹,怕还真是开不成……” “嗯,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说你这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又是把飒儿支出去,又是死乞百赖的坐在这里不肯走,还美其名曰,让我帮你劝飒儿一起去做好事什么的, 敢情真相就是,你们兄妹俩因为你这朋友的事,白天闹了不小的分歧,所以她才不同意和你一起去义诊,而如果她不去,你们这义诊之事就要泡汤,还非她不行是吧?” 听了这么半天,大长公主终于自以为看透了真相,大手一挥果断道, “行,这事我知道了……” 303说风就是雨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只管放心回去吧,这事包在祖母身上,闹意见是闹意见,义诊是义诊,这是两码事, 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了这为百姓看病的大事,这些祖母还是拎的清哪轻哪重的。 飒儿若是一会回来了,还不同意去,祖母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她,如果实在劝不通,那祖母就开骂, 哪怕就是打,也会把她打出门的, 这是好事,多参与,对她自己也没有坏处……” 不料大长公主这边豪言壮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口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谁说我不去了,我当然要去,既不用祖母您打,也不用祖母您骂,飒儿自己去。” 众人回头,循着声音往外看,就见院子里那笔挺的小身影,不是林飒还能是谁? “你这臭丫头反转的还挺快,白天不是死活都不同意去吗?现在怎么突然就同意了。”见林飒终于回来了,还如此爽快的应答了,林宗忙欣喜的赶紧奔上去,将人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还有,你这一下午的功夫都跑哪儿去疯了?我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你,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我刚才闲来无事,又去山间转了几圈,”林飒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 “还有大哥,其实我白天说不去义诊,都是逗你玩儿呢, 谁说我不去了,就像祖母说的,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我去做了,正好也能给祖母积些德,保佑祖母长命百岁不是。 再有就是,他那师父白云道长不是还救过祖父吗,那这个情咱更得还了。 这样吧,也不用等到后天了,明天咱们就下山吧。” 其实林飒站在院子里听这半天已经都想好了,自己不是想杀司徒昊,一路都在犯愁找不着机会吗? 殊不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其实眼下这义诊,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最好的契机。 只要自己答应林宗,明天一早跟着他离了府,到了那小镇。 眼下又知道林宗的住处,就不愁找不到机会,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渣男司徒昊了。 “明……明天……”不料林飒这边做好了十足的打算,林宗那边一听林飒明天就要去,却又突然变了卦,不可思议道, “你这人,怎么还说风就是雨的,明天就要下山去。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这明天去也太早了吧, 义诊两日后才开始,你后天去,提前一天到,熟悉一下环境、药材什么的,简单让小牧教你一下就行了,不用去那么早的……” “怎么能还要等天后天呢?”听林宗说后天才能去,林飒很是不甘心的问道,“难道你明天也不下山吗?义诊这么大的事,你们提前都没有准备工作要做的吗?就像你,难道明天还要眼巴巴的家里等一天不成。” “至于我嘛,当然不是,我当然是有事情做啦, 我还将你白天看到的那两大箱东西,先换些药材给慈善堂的小牧送过去, 然后再把剩下的,全部换成米面粮油,趁着天黑,带些咱们林家军的兄弟,偷偷的给四这四周贫苦老百姓分送下去呢……” 提起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情,林宗嘿嘿一笑,格外得意道, “你还别说,就那两箱东西,且得换不少东西呢,估摸着这要是一通送下去,至少得大半夜的功夫,不过没办法呀,就算是累,也得干呀,毕竟这周围好多百姓,还得值着这些粮食撑到秋天呢……” “这样啊,这不就结了嘛, 既如此,正好我也可以加入你们送东西的队伍,既帮了你们的忙,我自己也有事情做了嘛, 话说回来,像这种做好事不留性命、永垂青史的事,我林飒怎么能够错过呢。” 见林宗哇啦哇啦说了半天,明天且得一堆的事忙,林飒惟恐林宗拒绝,赶紧积极表态道, “再者说了,那山下曲水镇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去过了,就五年前和你匆匆忙忙去了一次,都忘的差不多了。 这次正好赶在一块,闲来无事也能好好看看逛逛。” “这样啊,那好吧,那明天一早我下山的时候喊上你就是。 只是就是不知道,这明天一天忙碌下来,你这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能抗的住吗?”毕竟是自家亲妹子,林宗说着不由得担心道。 “你不把我当成女孩子不就行了吗?”一听林宗肯带自己了,林飒自然高兴坏了,连忙一捋胳膊炫耀道, “你小时候不是也经常说嘛,说我这胳膊可有劲了,比一般的男孩子还厉害呢? 就这么说定了哈,明天一睁眼,我就去你那里找你,咱们一起走。” 说完,不待林宗拒绝,一转身,冲进房间,一把抱住大长公主,调皮试探道,“就是我就这么走了,一走又是好几天,不知道祖母在家会不会想我呢?” 林飒这话问完,本来还想着大长公主会舍不得,拉着自己腻歪一会, 不料,这边还没起势,人大长公主那边就斩钉截铁开了口,“想你?才不会呢!” “啊,祖母,不带您这样伤人的,您真的不疼飒儿了吗?”看大长公主如此冷面无情,林飒赶紧摆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巴巴的看着大长公主,话里话外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样儿。 “不疼了!一点都不听话,疼你有何用?”不料,不管林飒如何装傻卖乖,大长公主脸一拉,根本不为所动,冷冰冰的回道。 “祖母,您这样真的好吗?您这心未免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飒不死心,不相信大长公主会没来由的突然就厌了自己,索性也顾不得矜持了,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搂着大长公主的脖子撒起了娇, “祖母,您好好看看,我是飒儿,可是您的亲孙女呀,您怎么能不爱我了呢?” “臭丫头,少来,祖母才不吃你这一套。”大长公主被磨的没了脾气,实在甭不住,终笑着道出实情道, “好了,不逗你了,实话给你说吧,祖母不是不想你,是因为祖母……” 304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好了,不逗你了,实话给你说吧,祖母不是不想你,是因为祖母已经决定了,祖母和你一起,明天也去那曲水镇。” “啊,祖母,您……您也要去那曲水镇?” 见大长公主一张口说出的话,比不喜欢自己还严重,林飒当即又呆住了。 要知道,如果祖母跟着自己去那曲水镇,像前段时间一样和自己形影不离的,那自己哪里还能抽出时间,跑出去杀人呀。 “这……这样不好吧祖母,您这大病刚愈就远行,怕对身体不好呢?” 林飒小脑袋迅速旋转着,尽量委婉的劝说道, “要知道那曲水镇毕竟说到底是一个山下小镇,衣食住行哪哪都比不得咱们府里,到了地方,您老人家住又住不惯,吃又吃不好,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早就没出过门了,正好趁着春暖花开了,我老婆子也出去转转。” 林飒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不料一句话就被大长公主给怼了回来,脸一板,不容置疑道, “再者说了,不是你刚才说的嘛,如果祖母不跟着,半道想你了怎么办? 你难道还想着,每天晚上都大老远的跑回来陪祖母不成? 当然了,如果你能答应祖母,做到每晚都回来陪祖母,那祖母就不去了。” “啊,每晚都回来?”见大长公主一招不成,又将了自己一军,还一计更比一计狠,林飒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这怕是不太行吧?” 林飒嘴里嘀咕着,肚子里没说出来的是:这每天晚上都跑回来,自己哪有机会去杀人呀。杀不成人,那自己这半天不是白筹划了吗? 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方便找机会除掉司徒昊,自己才不要去帮那什子司牧义诊呢…… “是吧?所以说呀,这要是让你来回跑,祖母还不得心疼死呀, 不用你说,祖母定是怎么也不能同意的,” 大长公主虽然不知道林飒心中所想,可是很明显,话里话外的,她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是想方设法的想让林飒答应自己也一同前往。 所以眼下,老谋深算的她,不动声色的,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所以思忖再三,祖母也只有自己辛苦跑一趟了,”只见大长公主看着林飒,很是体贴的道,“如果祖母前后跟着你,这样你不就不用每天来回奔波跑了,不是吗?” “可……可是祖母,您这要是一起去的话,我这一天到晚的忙着义诊的事,也顾不上陪您呀……”林飒被挤兑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无比为难道。 “顾不上陪我?”见林飒着实为难坏了,大长公主狡黠一笑,揭穿道, “瞧瞧……瞧瞧,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这推三阻四的半天,怕哪里是不想陪我,分明是嫌弃祖母年纪大了,跟着你们处处碍手碍脚吧?” “哎哟祖母,哪有呀,您怎么会碍手碍脚呢?”一看大长公主这神情,知道她在故意逗自己玩儿,林飒赶紧又扑上去继续装疯卖傻道, “瞧您老说的,谁嫌弃您,孙女也不能嫌弃您呀。孙女可是您老的贴心小棉袄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经林飒这一通撒娇,大长公主心一软,终呵呵一笑,无比慈爱的交代道, “其实呀,祖母真不是故意想难为你,还有一事,你们兄妹俩眼下应该还不知道, 就你们去义诊的那曲水镇上,说到底,也算是有咱家开的一间酒楼, 呃,准备的说呢,是咱们家占了人家酒楼一半的股份……” “一半的股份?”听大长公主连带一半股份的客栈都冒出来了,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个怎么以前没有听您和父亲提起过呀?祖母您该不会是为了诓我们带您去,随口胡诌的吧?” “你这臭丫头,祖母什么时候骗过你,没大没小的,竟然连祖母的话也敢质疑了。”看林飒那一脸怀疑的小模样,大长公主气不过,伸手在其头上拍了一下,这才缓缓介绍道, “此事呢,说来话长,想当年,你祖父手下有一个姓龚的小将,年轻纪纪的,不料运气却不太好,初上战场,就被敌人不小心砍伤了腿, 就算是后来勉强养好了,仍跛得厉害, 实在是上不得战场了,可是他又不肯回老家去待着, 可能也是老家没什么人了吧,觉得回去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还不如在这找点事做呢。 可是他一无本金,二无长处,冥思苦想了半个月,实在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后来还是你祖父灵机一动,听说那龚小子的亡父,其实生前是一名不错的厨子,他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回来就和我商量,看能不能开间酒楼什么的,送给他,让他拿去经营。 我一想行啊,一举两得的事,既让那小龚有了差使,有了这酒楼,我们自己也时不时的找到打牙祭的地方了。 心想着,也别让小龚白忙活,酒楼的股份也算他一半,只要开成了,他直接就是半个老板,如果真赚了银子,早了晚的,给我们分一些就成。 再后来,你祖父就给了那小龚不少银子,让他自己去选地方办酒楼,等弄好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 结果不料这小龚这一走,后来就没了音信儿……” “没了音信儿……”见大长公主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林飒见状,自是赶紧眼疾手快的将手边的茶碗递到大长公主嘴边,并见缝插针,装作看破一切的问道,“祖母,如果飒儿没有料错,总不能是那姓龚的小子,拿着您和祖父给的银子,跑路了吧?” “是的呢,一开始我和你祖父也是这么想的,只以为那小龚一直没动静,说不得拿着那银子,回老家娶媳妇过小日子去了,” 大长公主就着林飒的手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长出一口气,缓缓道, “不料有一天,大概过了得有两三年的光景吧,我们差不多把这事全都给忘了,那小龚突然又回来了……” 305同福客栈(1) “不料有一天,大概过了得有两三年的光景吧,那小龚突然又回来了……” “突然回来了?”林飒嘴快,不待大长公主讲下去,又急不可待的抢问道,“难道是那小龚把你们给的银子挥霍完了,自己没地儿去了,又回来讨银子来了?” “你这臭丫头,怎么净往人把坏处想……”结果不料,她这话一出,当即头上就又挨了大长公主一个暴击。 只见大长公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接着道,“人家可没你这么没心没肺,那小龚回来是告诉我们,他酒楼的地址选好了,就在山下的曲水镇, 而他之前之所以那么长时间没回来,是因为他怕自己的手艺不过关,经营不好酒楼,辜负了我和你祖父的一片好心,所以这两年,他自己四处拜师学厨艺去了。” “哦,好吧,闹了半天,没想到这小龚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呢……”林飒被挨了两巴掌,终于老实了不少,不敢再胡说八道,只得乖乖从善如流的叹道。 “那可不,那小龚再次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好消息,还特意带了份字据,将酒楼之事说的一清二楚,一再要求我和你祖父收下,说开酒楼的银子,算他借的我们夫妇的,回头赚了银子,就还给我们, 另外,至于酒楼的股份,还按以前说的,两家一家一半,如果赚了银子,就两家五五分,如果不赚的话,就全算他一个人的……” 提起小龚的做法和为人,大长公主很是欣慰道, “说实话,虽然小龚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和你祖父一看,见他这些年为了精进厨艺吃了不少的苦,人累的脱了一层皮,几乎像换了个人。 我和你祖父就有些不忍心,本就没有多少银子,所以自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要酒楼的股份,结果那孩子却是个死心眼,说要是我们不答应,那这酒楼他就摞下不干了。 实在拗不过,我和你祖父就勉强接了那字据。 不过字据虽然收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往哪儿一扔,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再后来,又赶上我怀了身子回京,而你祖父又打仗时突然出了事,这事也就彻底给扔下了, 只偶尔会听这边有进京的老人带话说,那小龚的酒楼好像生意挺好,越做还越大了。 我这也就是巧合,刚才听你们一提那曲水镇,忽然想起来了这茬事,记起还有小龚这么个人。 所以祖母这次去呢,并不是一心跟着你们捣乱,我就当是和老朋友这么多年没见了,去碰个面,也顺带着四处转转,看看,散散心。 当然了,这期间除了那小龚,还有魏嬷嬷陪我着呢,所以你们该忙什么只管忙,不用在我这分心……” “祖……祖母,那个可否麻烦打听一下,您那位小叫龚的朋友,他在曲水镇上经营的是哪家酒楼呀?” 听大长公主说了这么多,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宗,忽然插话问话, “这您既然准备明天去投奔人家,总得知道人家开的是哪家酒楼或客栈,到时候咱们也能有的放矢,直奔主题呀, 哦,总不能什么什么都没准备,到了地方,咱们就直接站在大街上,逮个人就开始问,请问你知道当年借银子的那位小龚在哪吗?……” “哦,这个呀,你这提的确实也是个问题,”经林宗这一提醒,大长公主也是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可是不料凝眉思索了半天,却仍是没有想起一点眉目,仍是苦恼道,“他那酒楼的名字,我这一时间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说着,不经意的一抬眼,正好看到魏嬷嬷就站在自己对面,遂两眼一亮,顺手一指,瞬间就将难题转移了, “魏嬷嬷你记性比我好,你来说,那小龚当时说的,那酒楼叫什么名字来着?” “啊……,酒……酒楼的名字?” 突然被点名的魏嬷嬷有点懵圈,可是既然主子发话问了,她也不好不答呀, 于是乎,接下来又换成魏嬷嬷搅尽脑汁的想了, 可是捂着脑袋在那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却只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结果,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和福酒楼?” 不料,这魏嬷嬷好不容易交出的答案、蒙到的名字,眨眼就被大长公主给果断否决了, “不对不对,不是和福,不是和福,我虽然想不起来那名字了,但是可以肯定,肯定不是和福这两个字……” “但是不是和福,又是什么呢,”一试没有成功,魏嬷嬷这下真的犯了难, 想了半天,终再没结果,只得苦着脸无奈道,“老夫人,您就别难为老奴了, 这么多年过去,老奴这记性您也知道,越来越不中用了, 这实在是记不太清酒楼的名字了,也就只依稀记得,那名字里好像带了个福字而已……”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见两人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大长公主索性一拍大腿破斧沉舟道, “管他什么福呢,到时候见到带福的酒楼我们就过去打听,就不信打听不到一位掌柜姓龚的……” “掌柜姓龚……,名字带福……”听了大长公主和魏嬷嬷的话,倒又换成那林宗拧着眉头想了起来, 毕竟要说起来,这些年去曲水镇最多,对那里最熟悉的,也就只有他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边林宗刚想一会, 忽然,就见他一拍桌子,很是不可思议的喊道,“天哪,我知道了。 祖母,您说的那位小龚,该不会就是同福客栈的龚掌柜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就是同福来者……”经林宗这一提醒,魏嬷嬷和大长公主几乎是同时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异口同声的回道。 不过说完,两人又对望了一眼,只见魏嬷嬷一脸狐疑道,“呃,好像也不对呀,当时小龚不是说开的是酒楼吗?怎么到宗哥儿你这,又变成客栈了呢?” “怎么不对,就是他!” 306同福客栈(2) “怎么不对,就是他!”就在两人一脸狐疑之时,只见那林宗倒是空前肯定起来, “现在这同福客栈的龚掌柜,据说年轻的时候,就是凭着一个小酒楼发的家。 后来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就才又开了同福客栈, 你们有所不知,他那同福客栈呀,上下四层,占了曲水镇,整整一条大街,装修的那叫一个豪华气派哟, 那阵仗,别说在曲水镇、在这邑城数一数二,说不得和京城那些大酒楼比起来都不逞多让呢……” “这样啊,那他现在难道只做客栈,不开酒楼、当厨子给人做饭了吗?”听林宗说了半天,大长公主凝着眉头,颇有几分不悦道。 “这倒也不是,人家不仅开客栈,其实酒楼也一直开着呢, 只不过和客栈比起来,这酒楼就显得规模小了些, 说到底,仍是最初的那两间门面,上下也就摆上七八张桌子,什么摆设装修的都是老样子, 但是你们有所不知,就算是这酒楼只有这七八桌,生意却仍是每天好到爆棚。” 不知为何,提起那龚掌柜的那破酒楼,林宗说着说着,竟突然流了口水,无比艳羡的道, “甚至外面都传说,平时去他那客栈里去住宿的人,其实好多都是冲着他们家酒楼里的好吃的去的, 你们是没见他家那酒楼的生意,虽然平时不怎么开门,但是,只要他们一开门,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连他们家那小破门几乎都快挤掉了。 更有甚者,好多人不远千里过来,就为了尝龚掌柜一口手艺……” “啊,跑那么远过去,他们为的什么呀?话说这哪里的饭不是吃呀,难道还非就吃他们家那一口,还是那小龚做的饭里有灵丹妙药,吃了还真能成了仙……” 林宗这边说的热闹,不料人大长公主和林飒等人却根本不信, 这不,就连一向捧场、从善如流的魏嬷嬷,都第一个开口提了疑惑,“这不对,宗哥儿你这肯定是夸大其词了?我觉得就算是酒楼生意好,哪里就至于到了你说的这步田地……” “哎哟,祖母,魏嬷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见众人一脸的怀疑自己,林宗拍着桌子叫屈道, 解释了半天,见效果实在不佳,可信度也不高,索性就放弃道, “算了,多说无益,等明天你们到了地方应该就知道了, 当然了,如果你们能让那龚掌柜的破例,明天给你们做上一盅他最拿手的佛跳墙,估计你们回头都得过来骂我,怪我为什么早没有带你们去吃……” 林宗这边自说自话者,不料众人根本不和他在一个频道上, 只见大长公主听了几句,忽然一把拉住他,疑惑问道,“你刚才说的佛……佛什么墙?这是什么?难道还能吃不成?” “是佛跳墙。 当然能吃了,不仅能吃,而且还是人间罕见的美味,” 林宗本来是不想再讲的,可是无奈,看这一圈子人一个个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遂狠了狠心,忍不住又给几人普及道, “说起这佛跳墙的由来,说是民间有一个说法,称只要这装着美味的坛子一打开,荤香飘四邻,就连隔壁的佛主,闻到了,都恨不得弃禅跳墙来, 你们想啊,这是对美食多高的评价呀,这美味别说吃,闻起来就很是诱人呢,连佛主都忍不住呢, 当然了,这么好的东西,自然也不是龚掌柜这个半道出家的自己发明的。 据传,也是该着这龚掌柜的幸运,当年他一个人跋山涉水的去拜师学厨艺,走到深山里一处院子前,正好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不料,接下来,歪打正着,正赶上那老师傅在家做这佛跳墙,将坛子打开。 这龚掌柜的一闻,那还得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当即就不愿意走了,直接赖在人家家里,你要是不教我,我就不离开。 这么好的手艺,那老师傅自然初时不肯教呀,可是他不教,那龚掌柜也不急,就在人家院子里一角,成宿成宿的猫着,看到那老师傅要挑水,他先人一步挑好了,看到老师傅要劈盯,他先人一步给劈好也码整齐了。 这样,架不住龚掌柜的磨,大半年下来,那老师傅终于熬不住了,再加上也觉得命不久矣,就将这独门绝学,传授给了龚掌柜……” 说到这里,众人听得正兴起处,不料林宗又忽然一拍桌子气愤道, “你说这龚掌柜的也真是,这既然学了这神仙菜肴,你倒是每天多做些,让大家都尝尝鲜呀, 不料那龚掌柜却不肯多做,每月只赶着初一、十五的时候,做上五六份, 客人想要吃这份佛跳墙,还得提前预计,说是得提前备菜,一样不能落,告诉的晚了,第二天就吃不着了, 你们说,这气人不气人,这不是故意拿架,吊人胃口吗? 可是谁料,既便如此,这么些年,一来二去的,那佛跳墙仍吸引了不少的人, 有的甚至提前半个月来,就为了等着到初一或者十五,能吃上一盅佛跳墙,让自己尝尝鲜……” 林宗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只听得大长公主和魏嬷嬷一愣一愣的,他这边心里正得意,觉得自己这口才突发猛进,终于连祖母和魏嬷嬷都唬住了。 不料,这心里刚要高兴,一转眸,就看到对面林飒听到自己的话,坐在那里不住的翻白眼,一脸不屑的道,“你就在这道听途说的吹牛吧,说的这么神乎其神,你吃过佛跳墙,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见连自家小妹妹也敢挑衅自己,林宗当即就不服气了,一拍桌子硬气道, “哎,你还别说,你大哥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关于佛跳墙吗?还真有幸吃过两三次。” “又吹又吹,我看你就扯谎成性,张嘴没有实话吧。” 面对着林宗的得瑟,林飒冷笑一声,直接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刚才可是你说的,这龚掌柜佛跳墙从来不多做……” 307小龚(1) “大哥知道的这么多,难道你不应该感到由衷的佩服吗?” “佩服?”迎着林宗疑惑的目光,林飒冷冷一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 “呵呵,真不好意思,你小妹我这眼下还真没有这心。 我说大哥,你就在这道听途说的吹牛吧,说的这么神乎其神, 话说回来,你吃过佛跳墙,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见连自家小妹妹都开始质疑、怀疑自己,林宗当即就不服气了,一拍桌子硬气道,“哎,你还别说,你大哥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关于佛跳墙吗?还真就有幸吃过两三次。” “又吹又吹,我看你就扯谎成性,张嘴没有实话吧。” 面对着林宗的得瑟,林飒冷笑一声,直接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刚才可是你说的,这龚掌柜佛跳墙从来不肯多做,而客人要想吃这佛跳墙,还得提前好多天预约,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价钱也不便宜,连祖母和父亲母亲都没有吃过,就你,能吃的上,你口袋里还能有这闲钱?” “我……我当然是没有这么多的闲钱,” 被林飒一语切中要害,林宗初时有些气噎,不过很快,他又一脸得意的道, “但是,我虽然没有银子,可架不住你大哥我人缘好呀, 实话给你说吧,每次我和小牧义诊的时候,只要赶着那龚掌柜的做了佛跳墙,都会派人给我们送过去一些,还美其名曰做多了,有的客人爽约没有来。 虽然大多数时候送过来的量并不是很多,并不够满满一盅的份量吧,但是却也足以够我和小牧吃的了, 并且因为这掌柜的送了几次,小牧其实现在将这佛跳墙的手艺也悄悄学的差不多了,只是念着如果做出来抢了人龚掌柜的饭碗,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在外面提过此事。 说实话,以前我还觉得那掌柜的宅心仁厚,看我和小牧为百姓义诊,被我们的行为所感动,所以才时不时的送这佛跳墙过来, 现在看来呀,人哪里是我和小牧的面子,才人家给我们送这个的啊,分明是得知了我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冲着祖父和祖母的面子嘛……” “这……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不见,这小龚确实出息了呢?”听林宗说了这么多,就连大长公主都忍不住从旁由衷叹道。 “那是当然,人家现在在民间美食界,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甚至被老百姓封为食神都不为过。” 林宗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不敢直言, 小心觑了大长公主几眼,半晌才墨墨迹迹道,“不过祖母,这临行前,孙儿有句话怕是得提醒您一下,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老人家听了会不会……” “讲,把想到的全都讲出来,”一看林宗这眼神,大长公主当即脸又拉了下来,一拍桌子不悦道,“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神情,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和你父亲一模一样,这是和亲人说话应该有的样子吗?” “就是,还拿腔拿调的,想讲什么就尽情讲呗,在咱这亲祖母这,你还用得着瞻前顾后的呀?”看大长公主不高兴,林飒赶紧从旁不住的向林宗递眼色,打圆场道。 “呃,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弱弱的提醒您老一句。”接收到林飒的暗示,林宗这才抖了抖胆,小心道, “这关于龚掌柜这人,说句不好听的,人现在毕竟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也算是有名有望的人了, 所以孙儿就想着,您老人家这此次前往,怕最好还是不要提那以前酒楼股份的事吧? 毕竟这么多年了,龚掌柜的都没有主动找过咱们,更没有提过这股份之事, 这要是明天咱们冒冒然的去了,再不经意间提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人家再以为咱们是上门要银子去的, 这到时候您这老朋友相见,不就差了点意思,彻底变了味了吗?” “你这熊孩子,把你祖母当成什么人了,我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堂堂正正的大长公主,能眼窝这么浅,看上他这一点破资产啊?” 听到林宗这善意的提醒,大长公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下意识的还想像刚才对待林飒一样,一巴掌没头没脑拍过去。 可是手举在半空中,忽然一想到林宗刚才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神情,怕这一巴掌打下去,再打把他好不容易刚鼓起的勇气给打没了, 所以手举在半空中,怔了一会儿,又默默放了下来, 宽容一笑,轻声道, “你放心,此事祖母我心里有数,回头见了面,我定是不会提那股份和银子的事, 到地方我就明讲,我此次前去,只谈交情,住几天散散心,旁的事绝口不提, 当然了,也包括你们,更不能说漏嘴提他当年借我们银子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这次去了,怕是还要让他给我兑现的。 毕竟他当年来的时候,可是亲口一再许诺,酒楼的后院特意给我和你们祖父留着一个院子呢,摆弄侍候的可好了, 所以我这次过去,就只住这院子,决不谈别的事,这总还说的过去吧?” “说的过去,说的过去,您老人家能想明白这层自然最好,” 林宗因为心里没有装林飒那报仇之事,所以此刻看大长公主对自己的建议如此重视,一想到后面几天的行踪,遂忍不住喜形于色道, “如此以来,那咱们此行一石二鸟还真是值了。 您想啊,这一趟,祖母您既散了心,会了几十年不见的老朋友,我和飒儿呢,也做了好事,痛快了一次。 这么一想,此行真是太有意义了。”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一抹嘴边的口水,难得腆着脸对着大长公主央求道, “不过祖母,咱可得先把话说在前头,说不得,见祖母您过去,那龚掌柜的要用最高规格,每天一盅佛跳墙的招待您呢。 咱先说好了,这要是龚掌柜的再做佛跳墙,祖母您可不能吃独食,早了晚的,好歹也给我们送去点,让我也尝两口, 经这一提,我这也是突然想起来,距离上次吃佛跳墙好像都好几个月了,这么一说,还真就勾的我肚子里馋虫都出来了,这口水流的……” 308小龚(2) “好,给你们留着,只要你们喜欢吃,都是你们的,”看林宗终于在自己面前渐渐放开手脚,越来越露出孩子本色,大长公主也不由得心中一喜,无比慈爱道,“尤其是我的飒儿,怕是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吃过呢,回头都给你们送去,这下你们都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虽然没有尝过这龚掌柜的手艺,不过光听,觉得这佛跳墙肯定还是很美味的。” 看周围几人都兴致勃勃的,林飒自是不好意思再强加阻拦不让大长公主去,遂只得强颜欢笑附合道, “明天咱们几个一起去,还有好吃的在那等着,光想想,就感觉以后的日子真的好幸福呢……” 至此,此次曲水镇之行也便算是说下了。 说到做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大长公主和林飒就早早起了床, 收拾妥当,在林宗的带领下,大长公主和魏嬷嬷、林飒等人坐着马车,林宗骑马带着几个随从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曲水镇赶去。 不过,到了镇子口,众人很快便兵分两路了。 因为林宗还要带着人回去接那司牧去慈善堂,所以大致告知了同福客栈所在的位置,让双瑞提前先去客栈找到那龚掌柜,其就骑着马又带着几个上山接人,搬那两口大箱子去了。 而送走了林宗,大长公主则和林飒一起,继续往前去了那同福酒楼去找那小龚。 小镇并不大,进去拐了两个路口,很快就到了林宗所说的同福客栈所在的那条大街。 放眼望去,就见一街两行,白墙灰瓦,栉次鳞比,竟然挂的都是同福客栈的牌子,看着好不气派。 马车缓缓驶到大门口,刚刚停稳,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被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来, 来到门口,还不待林飒等人下车,其就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来者何人?为何事要见我祖父呀?” 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双眼睛看着炯炯有神,喊起话来声音宏亮,像模像样,竟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小战士。 “好孩子,咱小点声音问,你这么大嗓门,再吓着客人?”听男孩这一喊,那老人自己都吓了一跳,返身看了看孩子,轻声提醒道。 “为什么要小声说?”不料,那孩子却根本不听劝,扯着嗓子震震有词的回问道, “祖父,不是您以前经常教育我们,男孩子就要随时有个将士的样子, 站要有站样,说话要有说话的样,这样上战场才能震的住敌人,不能嗡声嗡气的像女孩子,到头来净让敌人笑话。 这些可都是祖父您说的,同娃记得一清二楚,难道祖父自己还忘了没成?” “没忘没忘,”那老人被自家孙子噎的说不出话来,反倒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格外惭愧道, “同娃说的对,是祖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战士,随时准备上战场杀敌, 不能像祖父一样,年轻的时候没本事,上战场敌人没杀者,还自己受了伤,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厨子……” “小龚……小龚…,是他?真的是他?” 外面一老一少还在对话,而大长公主等人坐在马车里听了半天,这才恍然发现,原来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着饱经风霜的老人,就是自己此行要找之人。 而世事变迁,经过这么多年过去,那小龚,早已变成了老龚,成了一个花甲之人。 故人相见,又是曾经跟随老将军的亲信,大长公主自是格外激动,颤颤巍巍站起身,急不可待的就要下马车。 不料,这厢人在林飒的搀扶下,刚刚钻出车厢,脚都还未沾地, 就见那大门口的小龚,看到有人出来,初是一怔…… 愣了半天,恍然发现下车的竟是大长公主,当即跌跌撞撞迎了上来。 到了大长公主跟前,见到人第一件事,热泪盈眶的扑通就要下跪,行主仆礼。 幸得一旁的长升手快,在大长公主的授意下,及时将人给搀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哪里还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见小龚如此做法,搞的大长公主一时也有些心酸,哽咽道, “再说了,你现在也成器了,好歹也有了这诺大的家产,是个大老板了。 后边还有小辈和那么多手下看着呢,动不动就跪,让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可是那龚掌柜却不肯算完,虽然在长升等人阻拦下没能跪成,还是执意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的给大长公主鞠了一恭, 鞠完,这才含泪驳道,“哪里就不成样子了,在小龚眼里,老夫人您和将军就是小龚的再生父母。 甚至连小龚这条残命,当年也是将军从战场上拼死救回来了, 没有你们,就没有小龚的今天,没有小龚的一切……” 说到激动处,拿起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哽咽道, “不过说起来实在惭愧,是小龚实在不像个样子,不知道感恩,这么多年,竟没有主动去看过老夫人您,竟害的如今您亲自上门来了……” 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见到老夫人有一肚子的话说,就算是话再多,咱们也不能站在这大街上叙旧不是,” 见这小龚眼看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旁边路人不知何因,已三三两两的驻足观看,一旁的魏嬷嬷赶紧从旁打圆场,故意责怪那小龚道, “还口口声声的想我们,想我们,我看都是瞎话,净是诓我们老夫人呢。 人这马车都下半天了,连个请我们进门的话都不肯说, 难不成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还准备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回头就把我们撵马,不欢迎我们做客不成?” “魏嬷嬷这说的是哪里话,怎么能不欢迎呢,快请进快请进,自然是热烈欢迎的。”小龚终被魏嬷嬷打趣的逗笑,含泪道, “不过有一点还真让嬷嬷您说对了,这客栈呀,我还真不准备让老夫人您进。 309大长公主自己的院子 “难不成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你还不准备让我们进门,不欢迎我们做客不成?” “魏嬷嬷这说的是哪里话,怎么能不欢迎呢,快请进快请进,自然是热烈欢迎的。”小龚终被魏嬷嬷打趣,破泣为笑,颇有几分惭愧道, “不过有一点还真让嬷嬷您说对了,这客栈呀,小的还真不准备让老夫人进去……” “啊,真不让进?”见自己一语成谶,连魏嬷嬷自己都吃了一大惊,不可思议道,“为……为什么呀?” “因为老夫人明明有自己的院子可以住呀,”提起此,小龚胡子下巴一扬,脸上现出一种和他年纪极不相符的顽皮神情,很是得意道, “这老夫人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为什么要赖到我这客栈里不肯走,她 愿意,我还不同意呢。” “啊,自……自己的院子……”乍然听这小龚如此说,大长公主一时间还真就没反应过来,人也跟着魏嬷嬷一样,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怎么,难道老夫人您自己还忘了不成? 咱们当时可是说好的呀,酒楼后面那一处小院,当年可是专门为老夫人和将军二位留的呢, 如今将军虽然不在了,可是老夫人您这个女主人还在呀。” 见大长公主也被自己说的一愣一愣的,那小龚赶紧笑着解释道, “这事您忘了,小龚可不能忘,当年小龚可是在将军面前拍过胸脯的,说酒楼后面的这个院子永远为老夫人您留着,时刻给您打扫好,随时欢迎您回来, 这回头呀,您尽管放心的住,想吃什么,就尽管要,小龚一定尽心尽力的给您做……” “没忘……没忘……,”看小龚果然言出必行,将当年的一言一行都记得清清楚楚,大长公主不由得也很是激动的附和道, “怎么能忘呢,当时你在我们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一脸的雄心壮志, 我俩当时只以为你是年轻气盛,没有当回事,不料这一眨眼的功夫,你还真就混的有出息了……” “出息倒也谈不上,也就是勉强能养活自己罢了。”面对着大长公主表扬,小龚老脸一红谦虚的礼让道, “走走走,咱们先去老夫人您的院子看看,到了那里安置好了,咱们再慢慢叙旧。 对了,老夫人您这次既来了,一定要多住几天,好好尝尝小龚的手艺, 这些年呀,小龚别的本事没学会,这做的饭呀,倒还是能入口的,老夫人您倒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吃几顿……” “恐怕不只是能入口这么简单吧?我可是来的时候都听说了,” 见到小龚,可是也是一时间想到自己年少时和老将军在一起的青春时光,老夫人连说话声音,不觉都年轻了许多,斜睨了小龚一眼,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你那佛跳墙,据说紧俏的很呢,一般人想吃都根本吃不着呢……” “那不是一般人嘛,老夫人您只要想吃,小龚我巴不得天天给您做呢……” 几人说笑着,在小龚的带领下,穿过酒楼旁边的小巷子,一路往里,很快就到了后面一个小院子。 这小院子从外面看,普普通通朱红色的大门,并不出彩。 但是进去后却赫然发现,这里风景与别处很是不错, 看着前院面积虽然并不大,但是却布置的极为精致,亭台林榭,鸟语花香。 最最关键的时,院子旁边就是汩汩的河水, 蜿蜒的小河,顺着一边的院墙一路伸向远方, 闲来无事,坐在这院墙边的凉亭里喝杯茶,就能顺便欣赏着河里的风景,看着颇是心旷神怡…… 还有一点更让林飒意外的是,这小院虽然一直没有人住,但是只看这前院,却打扫的很干净,花花草草、凉亭石凳,处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维护的结果。 “这里面,我祖父每天都过来亲自打扫,别人弄,他都不放心……”听到众人的赞叹,那小龚的小孙子也奶声奶气的替自家祖父说话道。 此言一出,自是瞬间又引起众人一通感叹,尤其是大长公主,更是一再赞扬小龚是有心之人。 不过,在这一片赞扬之中,林飒却独独是一个例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身在曹营心在汉。 本来嘛,因为一心系着司徒昊那边的事,林飒自然无心欣赏这小院里的美景,更无心在这里多留,惟恐误了自己的正事。 此时见这龚掌柜待大长公主是实心诚意,甚至都不用他们张口,连当年的承诺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林飒自是也觉得,祖父祖母当年没有看错人,这小龚确是个可信任之人。 这厢放了心,甚至连这后面的院子进都没来得及进,在前院溜达一圈,随便看了几眼,就随口找了个机会,附在大长公主耳边,声称是要去慈善堂那边帮忙,找机会就想溜走。 本来出发之前也都说好了的,大长公主的一切住行都不用林飒作陪,她和林宗只管忙他们自己义诊的事,再加上本就知道林飒他们这几天白天黑夜都有不少的事做, 所以大长公主也就没有多问,只简单吩咐林飒几句,什么一切小心,量力而行,别累着自己之类的,就爽快放了行, 这边终于出了小院,林飒就开始急不可待的往慈善堂的方向赶。 说是慈善堂,其实听林宗讲,最初也就只是街角临时搭的一个破草棚,刚开始的时候是不少穷人生了病没地去,都蜷缩在那里,白云道长无意中路过,一时心软,就在那里免费为他们看病。 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成了气候,有人得了病,不管是没银子看,还是别处看不好的,就全都在那草棚里候着,只等白云道长过来给他们看。 后来得益的人多了,就有群众自动自发的在街角盖了两间草房,更有那肚子里有几两墨水的,也就直接弄了个木牌,毛遂自荐的写了慈善堂三个大字。 再后来,白云道长远游,轮到司牧的时候,林宗就开始早了晚的过来帮忙…… 310找人 再后来,白云道长远游,轮到司牧的时候,林宗就开始早了晚的过来帮忙, 可是随着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林宗就开始觉得这两间房实在太小了,不仅病人没地坐,东倒西歪的,甚至连药材都没正经地方放,只能随地堆着,抓起来很是耽误事。 后来一合计,索性也就商量着用那些人回馈回来的银子,直接连旁边的院子也盘下来,用做了慈善堂的后院。 而旁边那户人家,一早就是准备搬走,去京城那边跟着富庶的儿女过活的,此时知道是慈善堂要买,专门用作为百姓免费看病用的,善心一发,价格要的那更是相当便宜,几乎算是半卖半送了。 而此时,林飒说是奔着慈善堂的方向而去,但是人却并没有直奔慈善堂,而是半道又拐了弯。 因为悦来客栈和慈善堂离的并不远,一个在街拐角这边,一个在街拐角那边,所以林飒快到慈善堂时,临时一拐弯,就先去悦来客栈看了一趟。 毕竟说到底,林飒此行不为别的,就只为杀了司徒昊,好为前世的亲人们报仇,所以她必须得先确认一下,那司徒昊到底还在不在这里, 只有将人确定了,复仇之事一切都计划好了,她才能有心做别的事不是, 免得自己这边白忙活一场,到头来他司徒昊却偷偷跑走了。 眼下,林飒悄悄来到悦来客栈对面, 她本来是无意进去,只想着先从旁悄悄看看,看能不能从侧面打探打探,确定一下司徒昊还在不在楼上。 毕竟此时是白天,比不得晚上,她可以一时兴起悄悄的轻功上去,跑到房顶观察, 这大白天的,她要是飞上去,还不得吓坏路人,把她当飞贼给抓了送去官府呀。 所以林飒本着低调的心理,就想着能不能从窗口先看看。 如果幸运,正好能从窗口看到司徒昊的影子,那自然一切就放心了……林飒在心里默默想道。 不料,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林飒这厢站在马路对面看了半天, 只见三楼所有房间窗户都关的结结实实,根本没有一扇打开的, 倒是二楼有几个房间的窗户都大开着,就算没有开的,也是半开半合着, 偶尔的,时不时的还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传来几声怪叫什么的,站在这半天,听得林飒心里都有几分咯的慌…… 什么情况,怎么其他的都开着,惟独三楼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呢? 大白天的,又赶着今天这么闷的大阴天,难道他们不应该打开窗户透透气吗? 林飒这厢疑惑着,就又朝着客栈大堂走去,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进去打听一下。 不料她这边刚走到门口,正碰到旁边有个又高双壮的男人,从林飒身边擦过去,急不可待的进去要投宿, 而好巧不巧的,来人张嘴问的还正是三楼的房间。 “掌柜的,请问咱们客栈三楼还有空着的房间吗?”只听那人一进去,抓着老掌柜的,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有有有,三楼的房间全都空着呢,客栈您尽管挑,想住哪间都可以……”一听有人打听住宿的事,那老掌柜的忙热切的答道。 “那……,我就住三楼最里面的那间房吧,先三天的记……”男人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拍板道。 “得嘞,客官您等着,小老儿这就给您登记,拿钥匙……”见客人这么爽快就定了三楼的房间,那老掌柜的自是一脸的褶子瞬间笑开了花。 可是不料,他们这几句话一出,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听的林飒心里当即咯噔一下,一通哇凉…… “不可能呀,自己昨天明明看着司徒昊进的就是三楼最里面的房间呀,怎么会现在三楼全都空着呢?”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总不能是这老掌柜的在撒谎吧?” “不对,既然空着这么多房间,这老掌柜的完全没有必要撒谎非让他住最里面那间呀? 这要是一房两住,回头两位房客碰到一起,对他也没有什么好算呀?” “看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司徒昊昨天夜里,或者今天早上,突然有急事退房走人了……” “不行,怎么可以让他走,这个千刀万剐的,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怎么能让他离开呢,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以错过……” 这么想着,林飒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抬腿径直进屋就开始往楼上奔,想确认一下,看看那房间里到底还有没有人…… 那老掌柜本来正在给那男人办理住宿的手续,哆哆嗦嗦的找三楼最里面那间房的钥匙, 不料经意的一抬头,正看到林飒往里闯,径直往楼梯那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关键时刻,只见那老掌柜忙不迭扔下客人,三两步窜过去,空前身手麻利的,竟然一气冲到了林飒面前。 直挺挺拦住林飒去路,喘着粗气道,“我说这位姑娘,您这一声不吭的就往里闯,是几个意思呀?” “我……我进去找个人……”突然被人拦住,林飒自然也是一脸的不悦,生硬的回道。 “你进去找人?上我们客栈楼上?”看林飒这一脸凝重的表情,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语气,那老掌柜的都快被气笑了, 哭笑不得的看着林飒道,“姑娘,麻烦您看清楚了, 我们这是客栈,是专供客人吃饭住宿的地方,不是大街上摆摊卖吆喝的,谁随便想进就能进,想找人就能找的……” “我知道你们是住宿的客栈,我找的就是你们客栈里住宿的人, 你放心,我就进去看看确认一下人还在不在,不做别的事。” 林飒无意和老掌柜多做纠缠,怕耽误太多时间,随口解释两句,就准备越过老掌柜直接上楼找人。 不料那老掌柜的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林飒越是执意要上去,人却是堵着路口丝毫不让,“对不起姑娘,客人既然相信我们,选择我们客栈住宿,那我们就必须得保证客人的安全,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去打挠他们……” 311世风日下 “对不起姑娘,客人既然选择我们客栈投宿,那我们就必须得保证客人的安全,所以您不能进去……” “你这掌柜的,怎么这么难说话,”眼看被人堵住上不去,更何况光天化日的又在人家地盘上,不能硬闯,林飒只得随口瞎编道, “我……我就是来找我家哥哥,看看我哥哥在不在你们楼上,他……他找不到了,我这有急事和他说……” 林飒只想着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能让这老掌柜的放了行,快些让自己上去查看一眼,所以情急之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随口编的是什么,或者有多大的可信度…… 不料,她这边正说着,就听身后好像有人进来了,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源源不断的传过来…… “公子,就咱们刚才经过那家同福酒楼,听说他们家的佛跳墙可好吃了,是这曲水镇的一绝,好多人不远千里的过来,排着队的,就为了尝这一口美味……” 是一个年轻男子冷冷清清的声音,不过说的,却好像是很接地气儿的事,又是吃,又是住的话题, “唉,只可惜咱们如今赶来的这日子不对,否则的话,也能去点上一盅尝个新鲜了…………” “你说,看这天,闷的很,最近几天怕是可能会有雨呢,得亏咱们早上将房间换到了二楼, 就三楼最靠里那个房间,在那个最边边角角的位置,上边的瓦也风吹日晒烂的差不多了,这要是半夜突然下起大雨来,说不得屋顶一漏,床都能被冲下楼去……” 不过这样也好,房间如果舒服了,公子您就能多住几天,如此以来,咱们在这停留的时间也就长了, 说不得等着等着,就等到那边龚掌柜做佛跳墙的日子呢……” 那声音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画着,说的起劲, 莫名的,林飒听着这声音竟还有几分耳熟, 不过此时,她因为一心想着怎么才能上得楼去,看看那司徒昊到底还在不在, 所以一时间并没有细想,这声音到底是谁的,和自己要找的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接下来,不待那男子话落,就听又一个似笑非笑打趣的声音传来,“我说段岩,以前你不是总嫌弃,如风张口闭口只知道吃的睡的,俗气的很嘛, 这怎么如风不在,你也突然变得吃睡不离口,看着竟比他还庸俗化了……” 段岩…… 还有这说话之人的声音和语气……, 林飒听到耳朵里,整个人当即为之一震,定在了那里…… 因为这声音她实在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一意想要杀掉的那司徒昊的。 果然,待林飒这边努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慌张的回头一打量, 就见此时客栈门口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司徒昊和段岩。 好吧,怪不得听那冷清的声音如此耳熟,闹了半天,它的主人不就是那妨碍自己报仇大计段岩吗? 只可惜的是,自己刚才一时乱了阵脚,一时间竟然没有听出来。 此时那两人进得门来,并没有立即朝着楼梯口这边过来,准备上楼,而是一拐弯,朝着大堂里摆放的用来客人用餐的几张桌子走去。 甚至临落座前,那司徒昊还饶有兴趣的朝着楼梯口的林飒和老掌柜的看了一眼。 他这目光一扫过来,吓得林飒赶紧低头,避开对方,惟恐对方看到自己,认出自己来。 不过哪怕是如此匆匆一瞥,依着前世对司徒昊的理解,林飒仍是感觉得到,他今天应该心情挺不错,嘴边一直挂着那若有若隐的笑, 此刻好奇的瞥了林飒这边一眼后,就很快又将目光移向了窗外,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林飒来。 “掌柜的,现在有什么吃的没有,挑些热乎的先给我们上些来……”坐下后,那段岩已开始招呼着点菜了。 “哎哎,客官您少等一下,马上就来。”一见生意又来了,有人点吃的,老掌柜的忙一迭声的应道。 而就在老掌柜的答应,走神的当口,林飒这边一转身,慌不择路的赶紧逃了。 本来就是嘛,人竟然还在这里没有走,那她继续和老掌柜争执下去,自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况且以她林飒的性格,让她光天化日的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掌柜吵架,她还真做不到。 不料林飒这边心存慈悲,不想和老掌柜的多纠缠,人那边老掌柜的却好像压根不准备轻易放过她。 只见林飒这边前脚刚出门,就听后面那老掌柜的看着她的背影,叹着气,不住的摇起了头。 “老掌柜的,您这住宿的钥匙还没有给我拿呢,倒是摇个什么头呀?难道是不欢迎我住宿不成?”那等着住宿的客人等了这么半天,见闹事的人都走了,老掌柜的还不给自己拿钥匙,只得无奈催促道。 “客官您别多心,小老儿不是摇您,小老儿是叹刚才出门的那位女子。” 看客人不高兴了,老掌柜忙指了指林飒的背影,赶紧解释道, “你说现在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就黑白颠倒到了这个份上呀……” 说着,又摇了摇头,不住的叹道, “这一个个将男人管的,在家不敢纳小的,青楼妓院更不敢去,好不容易带了相好的偷偷跑到客栈里来吧, 女人竟然也能挨个客栈的打听,自己找上门来, 话说,这我大燕上下几千年的妇容妇德,她们都到学哪里去了,怎么到了这些年轻人这里,全都失传,不灵便了呢? 一个个的不仅没有学会宽容大度,勤俭持家,全都一色的变成悍妇了,这可真是世风日下,阴盛阳衰呀……” “老掌柜的,您怕是年纪大听差了吧,人刚才小姑娘不是说,她是来找她家哥哥的吗?不是小夫妻吵架,上门找相公……”那住宿的客人听老掌柜抱怨半天,越说还越夸张的意思,回头看了眼门外,好心提醒道。 不料那老掌柜的却根本不信,摆了摆手,撇了撇干瘪的嘴道,“还找哥哥,骗谁呀, 怕是找什么情哥哥,还差不多吧?” 312我难道不是人吗 “还找哥哥,骗谁呀,”老掌柜撇了撇干瘪的嘴,质疑道, “告诉你,她刚才没进门时,我就注意到她了, 站在咱们客栈对面的大树下,瞅了半天,一个劲的,直愣愣的往楼上的房间瞧, 好巧不巧的,楼上正好有几位爷刚带了相好的上去, 你当他们真是巧合呀,其实就是傻子也想的出,这是敢情在家里得了信,赶着出来挨个客栈捉人来了, 而好死不死的,正赶着她站在那里寻的时候,楼上那几位动静还不小心给整的大了, 这不,估摸也就是听到这,她才确定这里有人,急吼吼的往楼上冲的。 你说我这要是守不好,让他们捉了人去,这到头来,她和人闹一顿痛快了, 这回头那些个爷,还敢领着人往我这里来吗? 说到底,最后砸的我客栈的招牌,耽误的是我的生意, 所以呀,不管怎么样,我定是要将她给拦住的……” “掌柜的,您这一把年纪的,怎么对人家这家长里短夫妻间的事还门清儿呢, 我劝您啊,也别情了爱了的,您倒是赶紧把钥匙给我,我上房间看看去呀。”见这老掌柜的一嘀咕起来别人家的八卦就没个完,那投宿的男人又忍不住催促道。 “找到了……找到了,这不是在这呢嘛……”在那男人的再三催促下,老掌柜终是停下了关于林飒的八卦,颤颤巍巍扒拉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三楼房间的钥匙。 不料这边刚把那投宿的客人打理好,角落坐着的那段岩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掌柜的,您这怎么回事呀,倒是让后厨赶紧给我们上些吃的呀,我们这一早上跑了一大圈,这都饿坏了……” “好嘞好嘞,您稍等,小老儿这就给您上后厨亲自端去,” 被几方催促,那老掌柜的给了那住宿的钥匙,一转身,赶紧颠颠的又朝着后厨跑去,边跑边解释道, “您二位有所不知,我那厨子老子娘今儿病了,刚得了信儿,急急忙忙赶家去了, 不过锅里倒是炖了不少肉,还热乎着呢,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老掌柜的背后说三道四,议论这么一大通,他以为林飒不知道,殊不知全一字不落的听进了林飒耳朵里。 因为刚才出了那客栈的大门,林飒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门外那拐角处。 可能也是因为刚才自己的鲁莽吧,再加上又差点和司徒昊撞个正着,林飒此时也有些惊魂未定,内心一时间很是无法平静。 再加上老掌柜那一番别味解读,林飒听在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其实也不能说那老掌柜的瞎说八道,全说错了,这要是换在前世,自己这么慌里慌张的找司徒昊,可不就是在找情哥哥吗? 想到此,林飒在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 可真是造化弄人呀,那些自以为一直最亲最近的人,殊不知往往是最恨你的,这动想手来,也伤你最深的人…… 此时见客栈内众人都各司其职安静了下来,林飒在这里站的久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一转头,正看到不远处的慈善堂, 林飒也是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 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多想,深一脚浅一脚的转过弯,朝着那斜对面的慈善堂走去。 到了门口,只见慈善堂大门敞开着,里面也没见什么人。 林飒因为心思不在这里,还没有从刚才司徒昊的事中缓过神来, 一个人直愣愣的进去,也没有多看,呆呆的一个人,寻着把椅子,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这一恍惚的,也真就不知道究竟坐了多长时间, “喵喵……”忽然,不知从哪窜过来一只小白猫,跳到林飒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了主人,打滚儿撒娇,很是腻歪了半天,闹的林飒烦了,任怎么赶都赶不走。 也是被这猫儿一打混,林飒这才回过神,一看角落的漏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过了午时了。 而再观察四周,恍然发现,这诺大的慈善堂大门敞开着,这四周却静悄悄一片,并没有一个人影,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不对呀,按说这个时间点,林宗去接人,也应该接到了呀,再加上这门都大开着呢,看着地需也挺干净的,好像刚打扫过的样子,怎么就会没有人呢。 林飒抱着小猫,站起身,心里正疑惑着,就听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是有人拨动枯树叶之类的发出的声音。 林飒转身,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司牧正坐在那里,将一个个装着药材的小袋子从箱子里拿出来,一袋袋的往中间的大方桌上扔。 看这情形,估摸着应该是提前在道观里整理好的,准备明天义诊时用,此时先拿出来,回头再分门别类的往药柜里面放。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林飒站在那里打量了半天,见确定再没有旁的人,这才长叹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道。 “姑娘这话说的,我司某难道不算个人嘛, 这么大的块头在这,难道就入不了姑娘的法眼?” 罕见的,那司牧虽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不过说出的话,却是空前的轻松,甚至还带着些戏谑的成分, 此话一出,一下就将气氛调节了不少。 被某人如此调侃,林飒自是也不能示弱呀,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切,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的,还在这故意找茬, 我的意思是,这里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哥他们呢?” 说着,看了看某人的背影,忽然狡黠一笑,顺着某人的话打趣道,“当然了,若是你自己不把你自己当个人,本姑娘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 “呵,这是终于活过来,又恢复一往的伶牙俐齿了, 话说回来,这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嘛, 刚才死气沉沉的往那一坐,大半天没动静,害的我都以为进来的是个鬼呢?” 见林飒心情好了,司牧这才回头打量了她一眼,轻笑着解释道…… 313吃人嘴短 “呵,这是终于活过来,又恢复一往的伶牙俐齿了, 话说回来,这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嘛, 刚才死气沉沉的往那一坐,大半天没动静,害的我都以为进来的是个小鬼呢?” 见林飒心情好了,司牧这才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用眼睛瞟了瞟门外的方向,轻声解释道, “喏,你哥哥带着人去处理那些宝贝去了,处理完还要换成米面粮油,准备好晚上给这附近的百姓送去, 所以一时半会的,这慈善堂里,除了我,估计你是看不到第二个人的。” “哦,这样啊,那他们岂不是要很晚才能回来……”听到林宗暂时回不来,林飒抚了抚饥肠辘辘的肚子,很有些委屈道。 不过她的这些小动作,司牧自然不可能看到, 此刻见林飒心情恢复了过来,他便又开始低头整理起了他的药材, 这会听到林飒的抱怨声,也只是头也不抬的道,“差不多吧,估计且得大半天忙活呢。” “那……好吧。” 看人家一直忙碌着,根本没有时间管自己的饥饱,而这四周放眼看着,除了药材,她像也没有可裹腹的, 林飒嘀咕了一会,就准备转身出去找些吃的。 不料她这转过身刚走两步,都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身后那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角落那边的柜子里有个食盒,里面还有些吃的,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将就一下……” “啊,有……有吃的啊,真是太好了。” 一听竟然还有吃的,林飒自是忙不颠的跑过去,打开角落的柜子, 一看,里面果然藏着一个不大的食盒。 拿出来正要动手打开,可是一想某人从自己进来好像一直在低头忙碌的模样,又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问道,“这……是你给自己带的午饭吗?你吃了没有?如果我吃完了,你一会要怎么办?” 不料她这本是关心对方,好心一问,结果人司牧却好像并不领情,也一改刚才调侃亲切的态度,头也不回的冷声道,“你如果不饿,可以放还回去……” “放……放回去……”一听某人如此好歹不分,竟还误以为自己嫌弃,作势还要自己把饭盒放回去, 林飒当即紧紧抱住,不肯相让道, “为什么?我这跑了一上午,都快饿死了,有东西为什么不吃? 你这人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好意关心你一句,你还就来劲了……” 林飒说着,也懒得再理那怪腔怪调的司牧,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怀里的食盒。 不料这食盒一打开,可是着实让林飒大大的吃了一大惊。 我去,里面竟然装了这么多好东西,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某人说的随便将就的样子呀? 一层层打开,将东西一盅盅、一碟碟摆出来, 就见这里面除了些精致的糕点,竟然还有一盅燕窝、一盅大补汤,还有几个小菜, 一样样看过去,个个都做的精致讲究,色香味俱全…… 好吧,看来某人准备这些东西,颇得费不少心思呢, 不过话说回来,甭管他是给谁准备的,此刻就要进自己的肚子了,总得说两句感谢的话吧。 林飒这么想着,就想要开口感谢, 不料,这厢话到嘴边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那边司牧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又沉沉开了口,“还是那句话,如果不喜欢,就还请放回去……” “你这人就不能好好的说句人话了,干嘛动不动要让我放回去呀,”看到司牧的态度,林飒很是不解的问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才不要放回去呢……” “东西再好,如果放凉了,吃到肚子里就彻底变味了,要喜欢就赶紧吃,不吃,就留着一会让别人吃……”司牧依旧头也不回,话也说的没有丝毫感情,和林飒刚进门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吧,一会好一会坏的……” “算了,管他呢,他不吃自己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填饱肚子才是王道嘛……” 面对着司牧不咸不淡的态度,林飒心里自然也是一肚子的牢骚无处可发, 可是看人一副忙忙碌碌,对自己带答不理的样儿,再一想,毕竟人吃的就摆在自己面前,林飒索性也就将到嘴的不中听的话全给咽了下去,低头一顿猛吃。 本来嘛,早上因为心里有事,又急着出门,早点根本就没有吃几口,所以林飒此时自然就毫无形象可言,拉了个凳子,趴在那里就一通胡吃海喝。 吃饿喝足,坐在凳子上又缓了一会,见某人又忙的一直不搭理自己,摸着浑圆的肚子,林飒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可是走出了门外,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如果现在回祖母那里,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 这么想着一转身,正好瞅见身后墙上有一个大大的窗户,用块挡板在外面挡着。 林飒顺手打开,赫然进入眼帘的,正是里面林林总总一包一包的药材,还有那个依旧在低头整理药材的背影。 好吧,自己竟然忘了,这间房是充作药房用的呢,所以开这个窗子,自然是为了方便病人看完诊排队取药呀。 林飒打开木窗,闲来过事,就趴在窗口往里看, 甚至实在无聊的紧了,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 可惜无论林飒在这里折腾了半天,只见那司牧从头到尾,仍是一直在那里低头忙碌着, 看样子,一小袋一小袋的药材是从箱子里拿出来码好了,下一步,就是要分门别类的往装药的小抽屉里面倒了。 可能因为他此时还坐着轮椅,再加上要伪装成自己身有残疾的样子吧,所以行动起来并不方便,转来转去,捣鼓了半天,见他也就只是才装了两三样,干活的效率好像并不算高。 林飒就这么看着,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刚吃了人家的东西,什么都不干,好像真有点不太好。 虽然自己知道他不是真的残疾,可是如果这些药材真让他一个人摆弄的话,估计还真得不少的时间呢。 “喂,那……个,你一个人在这里忙的过来吗?” 314天生的本事 “哎,那……个,你一个人在这里忙的过来吗?”这么一想,林飒遂也就良心发现,将身子探进了窗子,试探着开口问道, 毕竟嘛,好歹吃人的嘴短,自己要是这么吃饱喝足,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也确实不够个意思。 所以索性林飒也就准备意思意思,留下来搭把手,毕竟自己明天还是要在这药房帮忙的,就权当是提前先熟悉工作环境和药材了。林飒在心里这样向自己解释道。 “还行吧……”司牧将药包打开,小心倒到最下层就近的抽屉里,语焉不详的回道。 “我的意思是,需要我留下来,给你帮忙吗?”林飒将身子又探进去了一些,整个人几乎都要从窗口钻进去了,颇带几分引导性的问道。 司牧依旧没有回头,“都行吧,看你自己的意思。” “你这人,除了还行吧,都行吧这几个字就不会再说些别的吗?” 见某人突然变得如此傲娇,动不动就如此带搭不理的模样,林飒不禁就有些动气,没好气道, “你可想清楚了,本大小姐如今可是主动伸出橄榄枝了,你到底让不让帮忙? 不让帮忙我真可走了啊,留下你一个人在这,这么多种药材,累死你算了……” 说完,还真就气鼓鼓的开始往后退,作势要从窗子里爬出去了。 不料她这都快退出来了,人里面的司牧却又突然变了脸, 回头对着林飒裂了裂嘴,笑的一脸虚情假意道,“好好好,林大小姐能来帮忙,司某真是求之不得, 还请林大小姐动动贵手,帮我把这些刚才拿出来的药材,摆放到相应的小格里,以便回头抓药的时候方便……” 看到某人这脸,林飒忍不住一个寒噤,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切,笑的真假,比哭还难看……” 不过嘀咕完,却觉得好像也不错,人家好歹给自己递台阶下了,所以林飒也就当仁不让的又从窗子里开始往里爬了。 爬进去后,一跃跳到桌子旁,故意又将头高高仰起,十分神气的就坡下驴道,“哼,这还差不多,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的恳求,求本大小姐帮忙了,那本大小姐就免为其难,搭把手帮帮你这个残疾人吧……” “那个,这袋茵陈蒿放在哪里?”说着,看都不看的随手从桌子上拎起一个小袋子,指着那小柜子上的药名抱怨道,“哎哟,你这药柜上药材的名字怎么写那么小,离的又远,害的我站在这里都看不太清楚……” 听到林飒动作这么快,司牧抬头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林飒一眼,愣了一下,方指着那最上面的小格子道,“茵陈蒿啊,哦,在那边最上面的小格子,旁边有梯子,你可以踩着那个上去……” 话音刚落,就见那边林飒已大步过去,像猴子一样,蹭蹭蹭爬上梯子,拉开小抽屉,袋子一解,看都不看的,直接就倒了过去。 跳下去,转回来,随后又拎起一袋,依旧是看也不看的直接问道,“那这金钱草呢?又在哪里?” 见林飒又如此发问,一双眼睛根本连这药材上扫都没扫一眼,只盯着那边药柜找药材相对应的抽屉,那司牧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手中的活,好奇道, “你这……都没有将药袋子打开,你怎么就知道那袋里面装的是茵陈蒿?这袋里面是金钱草呢?”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本姑娘我既然能叫出名字,那就自然知道。”迎着司牧疑惑的目光,林飒头一仰,无比骄傲道。 “难道你以前也学过医理?”顿了一下,司牧又试探着问道。 不料,这次林飒倒回答的相当干脆,头一摇,“医理?没有呀!” 说完,眼睛滴溜溜一转,一指小袋子上面的字,半开玩笑的解释道,“喏,这上面不是写的有字吗?既然有字,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谁知,林飒这答案一出,那司牧当即就皱起眉头不高兴了,“既没有学过医理,那你就如此想当然的胡乱倒药材, 你就不怕他们一不小心写颠倒了名字,回头你给病人将药也抓错了吗? 那可是药呀,用来治病的,怎么能够粗心大意? 人家本来就身体有恙,这要是才吃错了药,一不小心,是会出人命的……” “我去,你这嘟嘟囔囔一大堆说的什么呀, 哦,我知道了,搞了半天,你是怀疑我的态度,不相信我的本事是吧?” 见司牧对着自己一脸说教的模样,林飒当即就怒了,将手中的袋子一扔,不屑一顾道, “切,你也不想想,本姑娘是谁呀,想让本姑娘抓错药,怎么可能会有的事嘛。 当然了,你要是心里存有疑虑,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今天在你面前露一手也行……” 说着,十分豪横的指着桌上那一堆的袋子,不假思索道, “喏,你听好了哈,这里的药材,这袋是金钱草,这袋是半枝莲,这袋是丁香,这袋是天麻…… 接下来就听林飒如数家珍般,轻轻松松,就把这些药材名给报了个大半。 然后一转头,又大刺刺的看着司牧,很是挑衅道,“那个,请问司大夫,司半仙,我刚才可有说错一味药啊?” “这个,倒真是没有!”被林飒这么一通骚操作,很显然,司牧一时间也懵了,盯着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道,“话说回来,你这完全没道理呀,一个从来没学过医理的人,竟然能对药材如此熟悉,你这是什么情况……” “哈哈,这个情况嘛,就不劳大爷您费心了,本姑娘我这是天生的本事!”看到某人被自己惊的目瞪口呆,林飒自然是一脸的骄傲,耻高气扬的解释道, “当然了,告诉你也无妨, 其实我能喊出这所有药材的名字,虽然我没学过一天医理,但架不住我这鼻子特殊呀, 它有特异功能,特别的灵, 你可能不知道,从小到大,我这人特奇怪, 母亲说,别人小时候若是生了病,那是哭着闹着怕喝药,只有我……” 315老天爷赏饭吃 “母亲说,别人小时候若是生了病,那是哭着闹着怕喝药,只有我,没事我还时不时的闹着母亲喂我碗药喝。 而且,只要是我喝过的药,事后我一鼻子都能闻出来, 并且在一两岁话都还说不清楚的时候,我就能跟着喊出这些药的名字,甚至记得这些药曾经治过自己什么病。 再然后,就不只是我,连我身边的亲人,我们府里的下人,只要他们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在院子里熬过药,我都要特意跑过去嗅上几嗅, 关键,只要那些我嗅过的药材,我都是过鼻子不忘,通通记得一清二楚。 这一来二去的,对那些常见药材,也就熟悉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就你这里这些药材,大部分我看都不用看,只用鼻子轻轻一闻,大致就能嗅出你这些袋子里究竟是什么药材……” “呃……好吧,看来有的时候,真的是造化弄人, 有些人,竟然还真是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听林飒如此说完,那司牧脸色心晴不定,半天方悻悻的道。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想着,谈论完药材,就那天他们在道观见面的场景,林飒肯定会趁着这会没人,找他算账,将他装残疾之事给抖擞出来, 就算手下留情不当场拆穿,让他站起来走几步,那至少也得对他一通奚落,打破沙锅问到底,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结果不料,林飒解释完这些,却忽然一低头,不再说话,也不搭理自己,好像很是认真专心的整理起药材来了。 看这林飒行动实在蹊跷,司牧趁着转身的功夫,顺带着也好奇的往外瞥了一眼, 这一瞥,就赫然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外面突然多了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两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大树下,对着自己这慈善堂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其中前面那位,长得浓眉大眼、清风明月,完全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看完他们,司牧再回头去瞧林飒,这一看,也是恍然才发现,这丫头竟和刚才说起药材时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眉头微拧,双唇紧抿,像是藏着了一肚子不愉快的事情。 好吧,事到如今,司牧自然将这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很显然,这是因为对面那两人的出现,扰乱了这丫头的心绪,所以她才一时间没空找自己的茬,只顾着一个人烦恼了…… 看着林飒纠结痛苦的模样,司牧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叹道。 其实他还真没有猜错,因为司徒昊那个头号大敌人不知什么原因,神使鬼差的突然到了这窗户外面,不知道在那里对着慈善堂看什么,将林飒的注意力全给吸引了过去,所以此时林飒还真就没功夫搭理那表里不一、造假上瘾的司牧。 说到底,司牧的小伎俩也就是骗骗林宗而已,哪里能和司徒昊前世灭了自己全家的仇相提并论, 所以此时,看到司徒昊的林飒,又迅速被转了视线,一门心思的都在琢磨着,晚上要如何布局,怎么样才能一举除掉司徒昊, 而什么时候动手,在哪里动手,如何动手,才能在保证一举成功的情况下,又顺利躲过大哥和祖母的耳目,不让他们知道了跟着自己担心…… “喂喂喂,倒满了……倒满了,洒出来了……”林飒这厢正出着神,就见身后一阵惊呼声传来。 浑身一个激灵回过来神,林飒这才赫然发现,手里的菊花早已不仅将下面的小抽屉填满,甚至不少都已经溢出来了。 “你这什么情况,我这是昆山雪菊,很金贵的好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呢……”看着不少洒在地上的雪菊,司牧颇有几分不悦的责备道。 罕见的,这次林飒竟没有顶嘴,只头一低,心虚道,“哦,不好意思啊。 那个,你看需要多少银子,回头我赔给你就是……” 可想而知,林飒这话一出,倒换上司牧大吃一惊了。 “你这……我没听错吧……”只见司牧看着林飒,一副见鬼了的神情,很是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感觉有点不像你林大小姐的风格呀, 我以为,你至少会和我顶撞两句才肯服软呢,没想到竟然还会张嘴道歉……” “是吗?呵呵……”迎着司牧探究的目光,林飒扯了扯嘴角,难得通情达理道,“有什么好顶撞的,错了就是错了嘛,错了自然就该道歉、认罚呀。” “不对,我觉得你这情绪有问题。”林飒越好说话,司牧这边兴趣还就越大, 只见他转眸又瞟了眼马路对面,见那对面的人站了一会很快就离开了,这才轻轻一拍下面的扶手,就见那轮椅空前灵活的划到了林飒身后。 “你这心不在焉的,在想大事呀?”司牧从后面看着林飒的背影,轻声问道。 “呃,对……对呀。”林飒此时蹲下去,低头在捡掉在地上的那些雪菊,回答的也很是心不在焉。 “什么大事?很重要吗?”司牧盯着林飒恍如木偶般,一瓣一瓣的将雪菊捡起来,放在掌心里,继续追问道。 “对……对呀。”林飒机械性的附和着,仍没有回过神来。 “很重要……”听到林飒的回答,司牧突然轻皱了下眉,微眯了眯眼,沉声道,“是需要杀人的大事吧?” “对……对呀。”林飒因为一门心思的都在筹谋着晚上动手之事,思绪根本不在司牧所说的话上,所以听到司牧的问话,根本没有多做考虑,想也不想的又脱口而出道。 “那需要我帮忙出手吗?”听到林飒的回答,司牧上半身坐直,又往前靠近林飒一些,几乎趴在了她耳边,轻声问道。 “啊,好呀……” 林飒习惯性的答完,这才发现自己耳边热热的,痒痒的, 一回头,就发现那司牧坐的离自己很近很近,甚至伴着自己这一转头,自己的额头似乎都擦着了他的鼻子…… 316我可以帮忙 一回头,就发现那司牧坐的离自己很近很近,甚至伴着自己这一转头,自己的额头似乎都擦着了他的鼻子…… 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更是一直紧盯着自己,半天一动不动,像个漩涡要把自己吸引去似的…… 而回神之后,林飒也是恍然发现,比这些更尴尬的是,自己好死不死的,好像刚才还说错了话,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给说了出来。 见此情景,气得林飒当即小脸一红,一把将手里的雪菊全砸在了司牧身上,恼怒成羞道,“滚开,你这个伪君子,趁我不注意,竟然敢套本姑娘的话……” “我没有套你的话,我……是刚才很郑重的在问你。”面对着盛怒的林飒,司牧脸色忽然也有些不自然起来,眼睛闪烁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继续强调道,“我一直都很认真,如果你需要,我想我可以帮忙……” “才不是呢,你想什么哪?”见自己的心事被猜出,林飒赶紧摇头,忙不迭的否定道,“谁要和你一样,动不动就杀人呀? 边去,我可是良民,我不杀人,我才不要杀人呢……” 林飒这边否定了半天,不料那司牧却是好像认定了似的,一本正经道,“其实杀人之事也不是不可行,有些时候,它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快速的途径, 更何况,有些人该杀,就必须杀, 如果杀了他,你可以内心得到平静的话,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见司牧坐在那里神神叨叨,好像一直话里有话, 林飒越想越不对,突然回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可思议追问道,“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过很快,话问出来,她自己又很快否认了,一个人自言自语道,“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毕竟那些事,除了我,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呢……”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忘了我的老本行是做什么的了,”林飒在那边喃喃自语,不过司牧却好像并不想就此放过这个话题,只一脸凝重的一再强调道, “其实我真的可以帮忙的……” 说着,见林飒突然又很认真的看过来,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不放,好像想从里面看出什么似的, 司牧眼神闪躲了一下,忙又补充道, “你放心,到时候事成之后,我不会要太多的,只收个友情价,银子上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好呀,终于露出狐狸尾吧了,你赶紧哪凉快去哪待着吧!” 果然,司牧这边一提银子,就见林飒抬却一脚,直冲着他坐着的轮椅踹过去, 那轮椅被踹,惯性使然,一下往后滑了很远,直到砰的一声,撞到后面的桌子,才被迫停下来, 不过林飒心头的怒气却好像并没有发泄完,只见她指着司物咬牙切齿道,“我说你这人,到底什么情况呀, 你这怕是想银子想疯了吧,杀人的生意都推销到我这里来了。 还想要我的银子,哪个需要你帮忙再怪,简直是痴心妄想, 告诉你,本姑娘自己的事,本姑娘自己解决,不劳大爷您费心……” 这厢说完,话音刚落,就见远远的,林宗带着几个人,拉着一大车粮米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我去帮大哥他们……”由于刚才话谈的不是太愉快,林飒一跃跳上去,就准备从窗户钻到外面去找林宗。 “你不帮我了?他们那边那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看着林飒麻利的往外钻的背影,司牧在后面弱弱的、无助的开口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林飒跳出窗户,指了指地上那些洒落的雪菊,眨了眨眼,似笑似笑的揶揄道,“再者说了,我来了这么半天,好像帮的也是倒忙居多,不是吗? 所以,我劝阁下还是自己自力更生吧, 我这个人呢,有时候真的是靠不住的。” 说完,再不管身后的司牧,逃也似的朝着林宗跑去。 “你……,”对着林飒的背影,司牧还想说什么,可是终究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那……好吧。” 林飒这一跑,当天下午就再也没回到那间药房,更没有再接触那司牧。 不知道为什么,林飒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这司牧的眼睛很是与众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在道观待过的缘由,林飒总感觉它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似的, 所以本能的,她忽然有些害怕他,更不敢看他的眼睛,惟恐自己这重活一世的秘密真的被他看出端倪来。 不过还好,这会林宗他们回来了,自然他就热切的跟在林宗身后,空前勤奋的帮着他们前前后后的忙活, 先是把带回来的粮米卸下来,一点点分装到一些小号袋子里, 然后赶到天擦黑的时候,众人又分成两拨,骑着马,挨个往提前统计好的一些老百姓的家里扔。 林宗因为喊的有将军府里的人帮忙,所以几人就分成了两组,由长升和双瑞带着几个人一组,林飒和林宗他们带上两个人一组。 两队人马,出了曲水镇,一队朝东,一队朝西,沿着山路一路往前,挨个往村民的院子里扔。 林飒一开始送的也很起劲,毕竟第一次做这种善事嘛,再加上大家人人一身黑衣,黑巾遮面,一个个的包裹的像救世主似主,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给老百姓送救命的粮食,所以林飒干的很是卖力, 好多时候,她都是第一个冲在前,主动请缨隔着篱笆往里面扔东西。 然后躲在暗处,看到那些老百姓听到动静后,迷迷糊糊开门出来,再一见送来的竟是救命的东西,一个个喜出望外磕头感谢…… 所以这一路送下来,林飒感觉很是舒畅,满满的过了把当女侠的瘾。 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送了一半,林飒抬头一看头顶时明时暗在云里穿梭的月亮,见快到子时的时候,林飒就渐渐的打不起兴趣来了。 甚至心里也开始悄悄活动,想着一会要找什么借口…… 317行刺(1) 快到子时的时候,林飒就渐渐的打不起兴趣来了,甚至心里也开始悄悄活动,想着一会要找什么借口,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离开这里。 “怎么了?是不是忙了一天累着了?”见林飒突然兴致不高,无精打采的样子,林宗连忙从旁关心的问道。 “嗯,确实有些累了。”这正磕睡呢,林宗倒先把枕头递过来了,林飒赶紧顺着他的话忙不迭点头认同道。 “既是累了那就回去歇着吧,你这身子骨忙这一天也够呛了,赶紧回去吧,”毕竟是自家亲妹妹,见向来好强的林飒,竟难得服了软,所以林宗自是赶紧格外心疼的道,“这样,我让长升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了就只剩你们三个了,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有送出去,你们这还且有得忙呢,哪能还让长升再陪我跑一趟,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一听林宗关心过度,竟然让长升送自己,林飒自是赶紧又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深更半夜的……”见林飒执意一个人,林宗自是有些放心不下。 “哎哟大哥,你看我这身打扮,谁能看出是个良家大姑娘啊, 估计那一般的小流氓看到我这样,都得害怕的绕着走, 退一万步讲,就算碰到一半个梁上君子、江洋大盗什么的,寻思着也得是把我当成他们的同道中人, 所以综上所述,是没人会想着算计我的。” 为了说服林宗,不让长升送自己,林飒赶紧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挖空心思劝解道, “再者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小妹,我这身上还贴身带着飞刀呢, 我的功夫你还不知道呀,哪怕是真有了什么危险,我这一刀飞过去,一切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说,你就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这一个人回去,定是一点事儿都不会有的。” “那好吧,既如此,那你自己多当心。”见林飒说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一看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有送出去,确实忙的够呛,林宗略一衡量,也就只得依了林飒。 不过临放行之际,又忍不住当然再三的叮嘱道,“要不你一会回去,直接去那同福酒楼后面的小院找祖母吧,那里房间东西齐全,收拾的舒服,你回到那里还能睡个踏实些。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好好休息就行,明天一早,我跑一趟去那里接你……” 林宗本是好心,一心为林飒着想, 不料,一听要让自己去同福客栈,林飒赶紧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都这个点了,我这回去一通折腾,动静肯定小不了,”因为怕回到小院还得见大长公主他们,回头林宗一去几人一说,再给说岔了,林飒赶紧打出大长公主这个幌子拒绝, “要不,就别打扰祖母休息了,我直接回慈善堂得了,如果实在睡不着,也能搭把手,帮着整理整理药材什么的……” “也行吧,”见林飒执意要回慈善堂,再加上大长公主大病初愈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林宗想了想,也就没继续反对, “估计这个时候过去,司牧应该还在忙,你去那里也行,那后院还有两间小屋子,你要是实在扛不住,就凑和去那里休息一会, 等这些东西全处理了,我就过去找你。” “嗯,就这么说定了,大哥你自己也当点心……” 叮嘱再三,总算是糊弄完了林宗,林飒一掉头,就开始骑马一路往慈善堂的方向奔去。 当然了,说是去慈善堂,其实她的最终目的,自然不是去那里,而是慈善堂斜对面的悦来客栈。 而林飒之所以非要给林宗说回慈善堂,一则是因为这里和悦来客栈同路,就算是半道撞见了什么人,也能临时找到藏身之地,好掩饰糊弄过去, 二是如果回头事办的不顺利,再给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去的晚了,林宗问起,那司牧也能帮自己搪塞一下。 毕竟说到底,他的把柄还在自己手里呢,所以就算是为了自身利益,想来他也是会替自己说话的。 这么想着,林飒一路狂奔,很快也就到了曲水镇的岔路口, 远远朝着慈善堂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果然如林宗所言,那小药房的里的灯光果然还亮着。 不过林飒却并没有多做停留,将马往慈善堂的方向一赶,看着其乖乖的自己朝着慈善堂奔去,自己纵身一跃就上了身后的树, 然后沿着屋顶,几个飞跃,很快就到了悦来客栈屋顶。 因为司徒昊临时搬到了二楼,所以林飒在屋顶自然是找不到他的。 按着白天在楼下听到的动静,林飒倒挂在屋顶,开始朝着白天没动静的那几个房间望去。 很快,出乎林飒意料的顺利,随着房间人影一晃,林飒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司徒昊的背影,找到了他所在的房间。 不过,在找到的同时,林飒心里也不禁一阵失望。 原因无二,竟是只见夜色都如此晚了,那司徒昊不知为何原因,竟然还没有睡,房间里的灯还大亮着。 人还清醒着,以司徒昊的功夫,硬碰硬立即动手肯定是不行的了,看来必须得等了。 不过没关系,既然来了,那她林飒自然就有的是耐心等待, 她就不信了,那司徒昊还能一夜不睡不成。 不过,自己坐在这屋顶等,自然是不合适的,且不说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最起码,自己在这也完全观察不到房间里的情形,判断不出何时动手合适呀。 这么想着,林飒就朝四周望去,想找个短暂的容身之所,既让自己不容易暴露,又能时刻观察到房间里的情况。 这么四下一打量,林飒心里瞬间又是一喜。 天助我也,就见正对着那司徒昊二楼的窗户,正好有一棵大樟树,枝繁叶茂,很适合自己藏身。 最最关键的是,那樟树有一根树枝,还好巧不巧的正伸到窗口的位置,是再适合不过的藏身之地了。 林飒想着,纵身一跃…… 318行刺(2) 林飒想着,纵身一跃,如鱼儿入水般,迅速潜入那树冠里,不动痕迹的隐到了里面。 然后顺着枝头,悄悄的往窗边贴了贴,轻轻的划开了窗户纸的一角, 从这里一眼望过去,只见那房间里的情景瞬间一览无余,尽收到了眼底。 不过令林飒没有想到的是,就见那挨千万的司徒昊晃了一会,这会竟好死不死的跳进一个大浴桶,大半夜的悠闲自在的泡起了澡, 美男入浴,这场面看着,还是让人很血脉喷张…… 不过因为此时的林飒心里只有仇恨,所以这么冷眼看着,心里竟没有一丝涟漪,只如盯一块贴板上的鱼肉般,想着一会要从哪里下手更合适。 就在林飒筹划着角度,想着如何出手的当口,就见那房间一闪,竟是段岩忽然进来了。 而好巧不巧的,他也是一身黑衣。 很显然,也是出去活动了一圈,刚回来。 还好还好,自己刚才把马儿赶跑了,这要是留在楼下,不就露馅了嘛。林飒在心里暗自庆幸道。 “回来了,打听清楚了没有?”听到段岩进门动静,司徒昊微睁开眼,头也不回的问道。 “没打听到那林大小姐的行踪,不过林家人的倒是打探出来一些。”段岩掩住房间,来到司徒昊身后,定了定神,沉声回道, “今天早上,大长公主带着林大小姐出门,去了前面那条街的同福酒楼,然后被同福酒楼的龚掌柜亲自领着,去了后面的小院子里, 听说那酒楼的龚掌柜的,以前是林家军的人,年轻时跟着林老将军上过战场。 这样算来,他应该和大长公主是旧识,关系好像也很不错。 尤其是他那盛名在外的佛跳墙,听说傍晚就端上了大长公主的餐桌,二人泪眼相望,相谈甚欢。 单从这些来看,大长公主此行,应该好像是没有什么明确目的,吃喝玩乐居多。” “哦,她们竟然也来了这曲水镇,看来还真是有缘呢……”听到林飒和大长公主也过来了,司徒昊眼里不觉现出一丝顽味的神情。 “也不算是巧合,她们此行,好像不只是同福酒楼,好像也和慈善堂后天的义诊也有一定的关系,” 顿了一下,段岩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紧紧攥在手心里,继续介绍道, “据听说,护国将军府大少爷林宗和那义诊的道长关系也不错,每次义诊都亲自过来帮忙, 所以,在下想着大长公主他们此行,多多少少和此事应该也有不少关联……” “那打听到林大小姐的行踪了吗?这两天可有说会去哪里?” 见段岩说了半天,一直顾左右而言,不是大长公主,就是林家大少爷,惟独没有这林家大小姐林飒,司徒昊索性就有些不悦,打断他的话,直奔主题问道, “她此行,是准备和林宗一样后天在义诊时帮忙,还是和大长公主一起在这四周游山玩水?” “这个属下倒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据说大长公主等人自从上午进了酒楼后面的小院就再没出来,想来她应该也在那小院子里吧。” 见主子有些不悦,段岩赶紧将手里的帕子又塞进怀里,又恭声禀报道, “另外,倒是听那同福酒楼进出小院送菜的小二讲,说下午的时候,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嬷嬷,有拉着他再三打听,问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虽然问了很多,但是却没有明确表示要什么时候去? 至于林宗那边,带着几个人,一天都在忙着变卖些金银珠宝,然后购买粮米, 估摸着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带着人挨家挨户送去了。 慈善堂里,此刻只有一个残疾的年轻人在药房里整理药材, 所……所以,眼下还看不出那林大小姐的用意,到底是跟着大长公主游玩,还是义诊的时候跟着林宗在慈善堂帮忙……” “嗯,那明天继续去打听,务必将她最近的行踪给确定下来,最赶紧,也得把她这两天要去哪里走动给打听清楚了,……”见段岩汇报了这么多,司徒昊轻应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几不可闻的应道。 见自己的汇报,主子好像还挺满意,段岩就又从怀里悄悄的掏出了那个洁白的帕子,紧攥在手里。 看那神情,犹犹豫豫,拿拿放放的半天,好像是拿不定何时给司徒昊合适的意思…… 而背对着段岩、泡在浴桶里的司徒昊则自然没有看到段岩的神情,顿了一会,又自顾自的吩咐道,“有必要的话,你明天就跟着那林府的人一天,务必打听清楚,她平素都喜欢什么吃食,衣服、首饰,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全部详详细细的再打一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将所有信息掌握的全面了,我们才能一击既中,成功拿下这个关键人物……” 司徒昊吩咐完,就听段岩赶紧又恭敬的回道,“公子言之有理,属下记住了,请公子放心,明天午时之前,一定将这些全都打探清楚……” 不料,这次不待段岩说完,司徒昊好像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打断道,“对了,倒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你明天尽快把那林大小姐的长相,给我画一幅小像出来,我这既然打人家的主意,总得知道人长什么样貌不是, 这万一真长成个母夜叉模样,说不得到时候本公子还真下不去嘴了……” “公子您又说笑了,”听司徒昊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打趣林大小姐长相,段岩忙陪着笑解释道, “虽然小的没有亲眼见过那林大小姐的面,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打听,大家都一致的反应,说那林大小姐长得其实是上等姿色,还算漂亮,也就是人不注重装饰打扮,才打了不少折扣,这要是细打扮下来,和京里那些美女,也不差分毫……” “如此自然甚好,”听说林大小姐长相还不错,感觉司徒昊心情瞬间又好了不少,自顾自的叹道,“美女配英雄,这样传出去,才能成就一段佳话不是吗?” 319血染的桃花 “如此自然甚好,”听说林大小姐长相还不错,感觉司徒昊心情瞬间又好了不少,自顾自的叹道,“美女配英雄,这样传出去,才能成就一段佳话不是吗?” 而看司徒昊心情好了,段岩好像又犹豫了起来,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张了几次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料,他这边还没有开口,就见那边司徒昊又闭上了眼睛,难得体恤道,“时间不早了,跑了一天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去吧,这里不用管了。” 司徒昊终于下了驱逐令,见手里的东西再不交,就没有机会了,段岩看了看手里的帕了了,咬了咬牙,终上前一步,磕磕巴巴道,“那……那个,公子,这……这块帕子……” 不料段岩话没说完,就被司徒昊再次打断了,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今天下午确实又跑去见她了。”只见司徒昊突然回过头,紧盯着段岩的眼睛,意味不明的问道。 “这……这个……”被司徒昊一下言中自己的秘密,段岩脸一红,忽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好在,司徒昊好像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转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下小桌的位置,轻声道,“紧张什么,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放那边桌子上吧。” 说完,就又回过头,闭上眼睛,默默想受起了泡澡的时光。 “是……是,公子所言不差,属下确定去了一趟,” 话说完,司徒昊是消停了,可是旁边的段岩却像做错事般,战战兢兢的解释了起来, “今……今天中午,蕊儿小姐的丫环无双姑娘过来找到了我, 说……说蕊儿小姐听说您有急事提前下了山,她竟然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很是伤心,这两日茶饭不思,夜不能眠。 无双劝她过来找您,可是她又不肯,扬言公子您是干大事的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妨碍了您的前途。 属下也是怕公子您知道了这情况担心,所以就下午私自跟着那无双姑娘跑了一趟。 结果蕊儿小姐见到小的,只含泪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最后临走时,就给了属下这块帕子,说是您看到了,自然就懂她的心了……” 段岩说着,小心将帕子轻放在桌子上,四个角又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展开,平铺在了那桌面上。 林飒悄悄望过去,就见那帕子上绣了几朵鲜艳欲滴的桃花,十分逼真漂亮…… 可是尽管帕子如此漂亮,但是那司徒昊好像却兴致并不高,甚至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细看一眼。 看司徒昊对这帕子好像不太上心,段岩不禁有些失望, 站在旁边犹豫一会,望了望窗外的夜空,终有些不死心,索性又咬了咬牙道,“公……公子,小的听无双姑娘偷偷说,蕊儿小姐绣这块帕子用了好几天的时间, 尤其是这上面的花瓣,竟是她扎破自己的手指,一滴一滴,用自己的鲜血蕴染的。 她说,既然蕊儿小姐如此用心,还请公子您务必精心保管,不要辜负了她们小姐一片真心,毕竟您二位幼时相识,从小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这份感情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我去,竟然是用鲜血染成的,这绣花的成本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要是一天绣上个两三幅帕子,那人还不得最后闹个血尽而亡呀。 听段岩惟惟懦懦的介绍着,林飒就赶紧朝着那帕子仔细瞅过去, 这定睛一瞧,果然,就见那上面桃花的花瓣,朵朵艳丽夺目,红的格外诱人…… 而目光顺着这些桃花往下看,林飒发现在帕子的一角,竟然还用细细的黄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姜字。 我去,没想到这一会的功夫听下来,信息量还不小呢, 司徒昊这厮不动声色的,竟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前世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听说过,看来这家伙隐藏的可真是够深的啊…… 等等……等等……, 好像不对呀,自己怎么感觉蕊儿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林飒正感叹着,心里忽然一颤,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哪里,错过了什么事,遂赶紧凝起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蕊儿……蕊儿…… 还有姜这个字…… 我去,难道这段岩所说的司徒昊这青梅竹马,竟然是那姜蕊…… 想到这,林飒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此刻,反应过来的林飒自然知道这姜蕊儿是谁了? 此姜蕊儿,严格来说,应该是以前司徒昊在道观学习时,无意中结识的一个山下富商的女儿, 并且林飒记得很清楚,前世那姜蕊儿后来确实曾经去京城找过司徒昊, 而司徒昊看她一个人千里奔波找到这里,就将她藏在一家暗地里用作收集消息,表面是贵公子们喝花酒的青楼里, 并且时不时,背着林飒,还偷偷的跑过去和她幽会, 不料好景不长,正赶着那段时间段岩突然因病去世,林飒怕司徒昊太伤心,本意是想多关心他,所以就私下里多留意了他的去向。 不料一来二去的,就被林飒发现了猫腻,听到了些许风声,知道了姜蕊儿这个人的存在。 在一次司徒昊相约时跟踪过去,乍然见到此女子,见那姜蕊儿竟长得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貌、这身材,别说是个男人了,就连林飒这个女人见了都愣是挪不开了脚, 初相见,林飒最初只以为她确实是个青楼女子,干的就是这勾引男人的行当,所以也并没有当真放在心里,只准备将人随便处置撵走了事。 不料在自己的逼问下,那司徒昊竟张嘴说出,姜蕊儿并不是真正的青楼女子,是一个下面的亲信献上来的自己亲戚的女儿,用来巴结自己的。 司徒昊的本意,可能是搬出这个亲信,是想保护姜蕊儿,让林飒看在那亲信的份上,放了姜蕊儿。 可是他哪里想到,林飒这个醋坛子,这醋劲一上来,哪里收得住,一听是亲信送上来的,火不仅没有消,还更生气了, 320痴情女的下场 可是他哪里想到,林飒这个醋坛子,这醋劲一上来,哪里收得住,一听是亲信送上来的,火不仅没有消,还更生气了, 一怒之下将那姜蕊儿拉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其就是一通暴打,骂她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家未婚夫, 面对着林飒的责骂,那姜蕊儿只是哭,说自己是冤枉的,真的不是狐狸精,还声称自己和司徒昊青梅竹马,在幼时就结识之类的话…… 可是林飒当时在气头上,哪里能听得进去她的话,只以为她是为了给自己脱罪,信口胡诌。 甚至事后一衡量,不仅如此,为了杀鸡给猴看,让周围那些对司徒昊别有想法的大臣们都死了献美人、想巴结的心,林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着那姜蕊儿在大街上游行示众, 而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看到姜蕊儿如此年轻貌美,生得如妖精一般,眉目顾盼间动人心魄,一个个自动自发的脑补起来,甚至在无人劝说下,主动都对那姜蕊儿骂骂咧咧的,砸鸡蛋、扔烂菜叶子,几近羞辱之事…… 再然后,林飒就听说,当天晚上,那姜蕊儿就投湖自尽了。 说实话,听说那姜蕊儿投湖,林飒初时还有些于心不忍,觉得自己这事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了。 不料回头一看司徒昊的神情,见他从始至终,对那姜蕊儿好像并没有过多的袒护,并且在林飒做这些过火的事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完全一副默许的模样, 美人消逝,既然连司徒昊这个有情人都不觉得惋惜,林飒也就在心里悄悄释然了。 慢慢的,时间一长,也就将这事给放下了…… 不过此刻,听这段岩如此这般讲,林飒也是这才发现,原来那姜蕊儿前世所言,竟全是真的,哪里是人家第三者勾引自己的未婚夫呀,分明是自己才是那真正的、后来插足者才对呀。 想到这里,林飒不禁又有些心痛,有人及己,也打心眼里为那姜蕊儿的一腔痴情感觉不值。 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叹道,看来无论何时,这女子痴情,深陷情网,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得不了什么善终呀。 前世姜蕊儿如此,为了司徒昊飞蛾扑火,白白丢了性命,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不仅自己丢了命,还连累了整个林家。 此刻,林飒只希望那姜蕊儿这一世能最终明白过来,司徒昊这个负心汉,渣男,真的不值得她如此掏心掏肺的付出, 否则的话,怕是即便没有自己出手,她最后落得的下场,仍是会和前世一样凄惨…… 林飒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屋子里哗的一声,很大的水声传来。 林飒一怔,赶紧收回思绪,重新往那房间里望过去。 只见那司徒昊竟从浴桶里跳了出来,拿着一个大大的帕子,正在拭擦身上的水珠。 可能是段岩一时间说的有些多,惹得他有些不高兴了, 只见他此时眉头微皱着,脸上也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情,怏怏的不悦道,“知道了,不就是一个帕子嘛,你放在那里就是,用得着没完没了的说这么多吗……” 看司徒昊实在兴致不高,段岩只得悻悻的将帕子的事搁下,赶紧拿起旁边的中衣帮着司徒昊穿上 而司徒昊见状,则随手将擦水的帕子往旁边一扔,伸开胳膊,闭上眼睛,站在那里,理所当然的由着段岩帮自己将衣服一点点穿好。 穿完,这才一转身,坐到桌边凳子上,倒了碗茶,可有可无的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可能气顺了不少,也意识到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妥吧,遂又淡淡开口道,“回头你也和那无双姑娘说一声,蕊儿的事你们都不用太担心,我又不是草木,怎么可能会转眼无情, 蕊儿的好,我一直都在心间记着呢,日后也定不会亏待了她,有我的富贵日子,自然也就有她的……” 见司徒昊放了话,承诺同富贵,段岩也是当即放心了不少,赶紧附和道,“是是是,其实小的今天下午也是这样和无双姑娘讲的,让她没事多开导开导蕊儿小姐,等着公子哪天成了大事,自然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说话的功夫,段岩服侍好司徒昊,又小心将地上的水渍擦干,收拾好一切,本来转身都准备走了, 可是到了门口,忽然又停下了脚步,抬眸望了眼窗外的夜色,终走到司徒昊身后,抖胆又轻声问道,“那……那个公子,恕小的多嘴问一句,您回头是真的要迎娶那林家大小姐吗?” “嗯。”司徒昊低头注视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可……可是如果您真娶了林大小姐,那蕊儿小姐要怎么办呀?”段岩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鼓声勇气问道, “毕竟自从幼时遇到您,蕊儿小姐可是一颗真心都放在您身上呢,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您迎娶林大小姐的事,她若是日后知道了,怕又要很是伤心一段时间呢……”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待段岩说完,司徒昊就又动了些气,砰一下放下茶碗,起身走到了床边,冷声道,“等有得一日,朕登了大位,后宫那么大,哪里就会没有她姜蕊儿的一席之地了, 相比着以后的荣华富贵,现在低调一些,伤些心,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说了,她现在住在姜府,吃用不愁,哪里就和吃苦粘上边了, 说到底,这些事,也是她自己无病呻吟罢了,凡事只由着自己的小性子,完全不知道为我着想,我这一步步布局,精心策划,难道我就比他容易吗……” 见司徒昊态度又冷了下来,好像还一肚子的怨言,段岩怕多说多错,连忙又一迭声的附和道,“对对对,公子所言极是,回头小的一定多劝那蕊儿小姐放宽心,让她凡事多站在您的角度考虑,想来只要这换位思考,许多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完,见司徒昊站在床边要休息的意思, 321庆王的儿子 说完,见司徒昊站在床边要休息的意思,段岩又赶紧弯腰主动帮司徒昊整理起了床铺…… 说实话,段岩这个人林飒前世还是有过不少接触的, 以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林飒总感觉他对自己冷冰冰的,甚至大部分情况在司徒昊面前,他也从来都是有一说一,问什么说什么,少言寡语,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别说让他主动小意侍候人了,就是想听他多说几句话,人都是不肯轻易随便张口的。 林飒当时看着,只以为此人是性格使然,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亦或者仗着武功高强,所以有点恃才傲物的意思。 不料现在看着,为了这姜蕊儿,这段岩竟难得如此的卑躬屈节,一再小心侍候,精心试探…… 如此看来,只能说这姜蕊儿小姐,在他段岩心中的份量好像确实不小呢。 当然了,至此,林飒自然也理解了,那段岩前世为什么对自己带搭不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从来都没有正眼相看过自己,更不可能将自己当成主子了, 原因无二,看来也自然是因为他和这姜蕊儿小姐的关系更亲密一些,只恨不得自己这个女主子赶紧早日被换掉才对。 不过想到这里林飒不由得又有些庆幸,得亏前世这厮早早病死,走在了姜蕊儿前面,若非不然,如果看到姜蕊儿因为自己一番骚操作丢了命,估计着都不待司徒昊下手,他都要一刀先提前解决了自己。 “那然后呢?”林飒这边出神的当口,就见那段岩趁着替司徒昊整理床铺的间隙,不怕死的,罕见的,又小心翼翼的试探了起来,“公子您事成后,是准备让林大小姐当皇后,还是让蕊儿小姐母仪天下呀?”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早,回头看那林飒的表现吧,” 司徒昊说着,一屁股坐到床上,背靠着床柱,自顾自的叹道, “如果那姓林的还识趣,不是太过份,那就封她个贵妃当当吧, 毕竟这以后的日子里,朝堂上下且得他们林家人出力呢, 咱也总得一碗水端平,论功行赏,让她也也跟着沾沾光不是,总不能做那功成之就后,就兔死狗烹寒功臣之心的事吧……” 什么情况?封自己当贵妃? 这司徒昊竟然还想着封自己当贵妃,怕寒了功臣的心…… 几个意思呀? 难道这厮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准备杀自己? 想清楚司徒昊话里的意思,林飒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人既是前面不准备杀自己,那他后来又为什么要对自己和林家动手了呢? 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半道变卦了呢…… 林飒脑子一头乱麻,心里琢磨了半天,却是丝毫没有结果。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样一段话,听到不同的人耳里,自然就有了不同的反应, 这边林飒正疑惑着司徒昊的用意,而同样一句话,听到段岩耳朵里,则完全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只见司徒昊话落,他面上就突然一喜,忙又笑着恭维道,“小的在此恭贺公子,小的就说,公子您对蕊儿小姐自然是真感情的, 小的明天就将这话给蕊儿小姐传过去,让她也高兴高兴,知道在公子心里,她才是最最重要的良配,公子您一直都将那最最重要的皇后之位给她留着呢, 估摸着她知道了这些事,定是能高兴的睡不着觉的……” 听到段岩突然喜笑颜开的又忽然说了这么多话,司徒昊不由得也是一愣,忍不住抬眼多打量了段岩几眼。 可能到了这会,就连司徒昊也终于看出,这段岩今晚的行为,着实有些太过反常了吧。 更何况就连林飒这个外人,站这一会都看得出,这段岩对这所谓的蕊儿小姐的事情,一再执著,万般打听,好像关心的真有些过度了。 而里面见司徒昊瞟过来的探究的眼神,段岩好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了言,脸微微一红,赶紧补充道,“小……小的这么做,其实是替公子您高兴, 此次咱们如果能得了那林家的支持,那就说明公子离大位又近了一步,那大位也就如探囊取物,早晚都是咱们的了……” 不料这一次,面对着那段岩的恭维,司徒昊却好像很不受用,冷哼一声,不屑道,“有什么好恭贺的,这大位本来就是父亲庆王的, 我是庆王的儿子,自然要替父亲报仇,夺回皇位,让那司徒允死无葬身之地……” 庆……庆王的儿子…… 什么情况? 静王之子司徒昊,竟然是司徒庆的儿子…… 司徒昊这话一出,听到林飒耳朵里自然又瞬间炸了锅, 一时间,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了毛病,还是司徒昊泡个澡,把水都泡进脑袋里,连自己的父亲都搞不清楚了, 他明明是静王府的二公子呀,怎么可能会要替庆王报仇,还扬言庆王才是自己的生父呢…… 不过很显然,一切都是林飒多想了,因为那司徒昊思维可是空间的清晰, 此时的他坐在床上,仍掷地有声,咬牙切齿的放狠话道, “不只是那司徒允,我还要灭柳家全门,割下他们的头颅,亲自为我父王祭奠, 他们这群混账东西,竟然为虎作胀,暗算我父王, 试想宫变那日,如果不是那姓柳的躲在暗处射冷箭,我父王怎么可能遇害, 如果我父王不遇害,我至于在那道观生生多呆了这么多年, 说不得如今这天下仍是我父王的,而我也早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 看到司徒昊咬牙切齿、满脸狰狞的扬言要杀人、报仇的情景,林飒不禁又一阵恍然。 好吧,她想她终于明白这司徒昊为什么会在前世变卦,杀自己及灭林家满门的原因了。 毫无疑问,一切也全都和这世一样,全都是为了他那个生父——庆王报仇! 因为这世是武安侯柳培和允王一块冲进宫,一箭射死了庆王,所以此时司徒昊才会提起柳家,恨得如此咬牙切齿…… 322杀父之仇大于天 因为这世是武安侯柳培一箭射死了庆王,所以此时司徒昊才会提起柳家,恨得如此咬牙切齿…… 而前世,因为祖母大长公主在福宁宫,被庆王的手下砍成重伤,得到消息的父亲林海自是勃然大怒,不顾一切奔过去,一箭封喉,直接射死了庆王…… 估摸着,也正因为此,司徒昊才将这笔仇记到了自己,和林家人头上。 这一重要结点打开,接下来林飒很快又想起,甚至前世,司徒昊还针对自己和林家人的处置结果,半真半假的问过自己,征求过自己的意见…… “飒儿,我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好吗?”一天黄昏,司徒昊拥着林飒站在湖边,吹着暖暖的风,状似很随意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对你有小恩小惠,甚至可以说帮了你不少的忙,但是她却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要怎么做?” “这还用想嘛,当然是血债血偿啊,毕竟杀父之仇大于天嘛。”听到司徒昊的话,林飒当即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不料她这话说完,司徒昊定定的看了她半天,略一思索,又半真半假的继续问道,“可是人家毕竟也曾经对你有恩呢,这样直接杀了,会不会显得太绝情了啊?” “绝什么情,什么恩情,能和杀父之仇相提并论?” 见司徒昊好像一时间下不了狠心,林飒反倒十分果敢的出主意道, “既然你觉得与心不忍,觉得对方对你有小恩小惠,那你也投其所好,用一些小恩小惠回报他呀, 这样下来,在小恩小惠上,你们双方不就扯平了吗? 当然了,剩下的就是血海深仇了,也就只有刀光剑影的相会了……” 果然,林飒这建议一出,就见那司徒昊当即乐的喜笑颜开,高兴的抱着林飒连亲了几口,格外满足的叹道,“真是我的好飒儿,和我所想的竟完全一样,甚是契合, 既如此,那以后就如你所说,我们就按这个方法处理此事了……” 再然后,在这之后没多久,林家的人就陆陆续续出了事。 只可惜前世蒙在鼓里的林飒,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些亲人的离世,甚至那司徒昊最后一意灭了林家全门,闹了半天,最后竟还是自己在背后给支的这损招,出的主意。 只是就算前世如此,那这司徒昊明明是静王的宠妾雅夫人所生,怎么转了一圈,会非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庆王的儿子呢, 这怎么说也对不住呀…… 林飒站在外面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想不通,心里自然就十分苦恼,就想离的更近些,听的更清些,好好听听接下来司徒昊是不是会接着说些别的,重要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这么想着,再加上抬头一瞧,见因着今晚上天气不好,月亮又不知不觉藏进了乌云里,林飒就不由得起了一个更大胆的念想,意图趁着这夜色的掩护,不动声色的再向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窗户近些、更近些…… 说到做到,这么想着,林飒还真就悄悄迈了出脚,钻出了藏身的那片枝叶。 不料,林飒这边刚大胆的迈开脚,身子才探出来,暴露在夜色下,正要想办法往窗边贴进…… 忽然,耳朵竟莫名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像有人在用很大的力,努力在做什么事情、勾什么东西的样子…… 见动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林飒好奇的,无意识的一抬头,一瞅, 就见前面那司徒昊隔壁的窗户里,不知何时竟也窗口大开, 关键的是,窗口开着也就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窗户里也探出了一个脑袋, 不,准确的说,身子都往外探了一半,上半身正努力、使劲往司徒昊这边窗户的地方贴, 看那样子,做的应该是和林飒一样的,偷听的事情…… 我去,什么情况,这个时候竟然也能遇到同道中人,幕色森森之下,也有人做偷听者。 难道除了自己,也有别人在听那司徒昊的墙角?还是,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看着对方黑糊糊的轮廓,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思忖道。 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林飒看向对方的当口,伴着林飒这会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看到了林飒。 最最关键的是,要死不死的,就在这个时候,月亮竟然悄悄从云中探出了一点点脑袋,发出了些微弱的光。 于是就见四目相对,林飒终于看到黑暗中那张虽然仍有些模糊,但是却美艳过人、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林飒当即大惊,整个人都差点没有跳起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好巧不巧的是,那隔壁窗户里探出的脑袋,竟然就是那姜蕊儿的…… 旧人相见,林飒第一感觉,下意识的就是去捂自己的脸,怕对方也认出来自己来,再想起前世的事,向自己报仇。 一时间因为紧张,她完全忘了,自己这世和姜蕊儿并没有交集,更没有害过她,她怎么可能会认出自己,更不可能向自己报仇啊。 不过虽然没有想出这层,但是摸到脸上的挡着的面巾,想起因为夜里的行动,自己一直是黑巾遮面,暂时还未来得及去掉,所以对方是根本认不出自己的时候,林飒心里不由得又长出了一口气。 而伴着林飒这一紧一松,情绪起伏跌宕,一时间她竟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处境,自己正站在一枝树杈上,下面那细的不能再细的枝叶,正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在姜蕊儿的紧密注视下,继续往前,贴到窗口偷听是不可能了,所以情绪激动的林飒并没有多想,像一个做坏事被人被包的孩子,下意识的,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于是就见,神情恍惚的她,转身的当口,一脚踏空,踩在了枝条外面, 身体失重,而整个人又一时间心乱如麻,完全没有准备,瞬间只能如折翼的蝴蝶般朝着树下跌去。 而反观那隔壁窗口的姜蕊儿,显然也是吓的不轻, 323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反观那隔壁窗口的姜蕊儿,显然也是被林飒这番混乱操作吓的不轻, 整个人愣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林飒,一时间竟忘了喊也忘了叫,更忘了自己探出身是为了偷听隔壁的消息。 诚然,她定是事先打死也不能想到,原来除了自己,这树上竟然也有一个偷听的人。 不过得亏于,她身后好像还有别的人陪着,在后边感觉到姜蕊儿半天一动不动,情形有些不对, 悄悄的,就又从后面,将她给一点一点又拽回到了窗口里…… 可相比于姜蕊儿的处境,林飒此时的遭遇自然要惨上很多, 因为伴着她这失足往下跌,树枝晃动,登时又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坐在床上的司徒昊,见自己说到如此关键的信息之时,窗外的树枝竟突然乱晃起来,当即警觉起来,立即起身就开始往窗边走, 窗外的林飒眼巴巴的瞅着,她虽然也知道,如果放任这个结果下去,下一步,估摸着司徒昊很快就会走到窗边,发现自己这个偷听者, 可是尽管如此,一时间林飒仍没有想出接下来该如何解决, 这一时刻,她感觉自己不仅思维定格了,就连身体也好像死机了,莫名的,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飒眼瞅着自己向下落、而一时间却完全找不到该如何解决之法的间隙, 只见突然,身后一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从后面揽着自己的腰,带着自己,又缓缓的朝上面夜空中升去。 我去,几个意思,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里除了自己和姜蕊儿两个人,还有别的人偷听的人不成? 不过,本能的,突然被人紧紧束缚住,林飒下意识的自然是拼命挣扎, 可是不料还没来得及出手,突然,鼻翼间淡淡的、独特的药香味飘来, 刹那间,林飒瞬间放弃了努力,乖乖的任由对方带着自己,在这夜色中朝着那上面的茂盛樟树又慢慢升去…… 而就在两人升到半空的时候,就见那房间里听到动静的司徒昊已经走到窗边,下一步,就是伸手打开窗户查看外面的情况了。 很显然,因为樟树和那窗户正对着,这个时候再想躲在樟树上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司徒昊来到窗边,伸身开窗的关键时刻,只见那人抱着林飒,一个急转身,如闪电般,迅速飘进了隔壁那间房的窗子里。 窗边的姜蕊儿本正在发呆,不料电光火石间,看到旁边两个身影一闪,竟然有人突然窜了进来。 下意识的,她就要张口喊人, 不料,她这嘴刚张开,声都还未来得及从喉咙发出,就见唰唰唰,有什么东西打过来,及时封住了她身上的穴位, 一时间,她只能呆呆的站在窗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而直到进了房间,林飒也是这才发现,房间里果然除了姜蕊儿,还有一个人,看样子还是一副丫环模样的打扮。 估摸着,这位应该就是刚才段岩口里的姜蕊儿的贴身丫环无双姑娘了。 那无双最初因为站的远,由姜蕊儿在前面挡着,所以她初时并没有发现林飒他们的存在, 这会突然看到有人进来,下意识的也是欲跑出去呼救, 不料这边人刚一转身,脚都还没有迈开,就见忽然一柄利剑已抵在自己脖间, “想活命的话,就闭上嘴,别出声……”一个暗哑,刺耳的声音传来,说着,手中的剑已微微用劲,轻刺进了对方的肌肤里。 最初那无双貌似还有些不死心,意图垂死挣扎一番,但是很快,随着身上粘粘的,热热的液体流出,当即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跌坐在了地上,木木呆呆的,别说跑动了,连话都不敢再随便说了。 所以电光火石间,就见林飒这边,就已经将人制服,找到了新的藏身之地。 而另一边隔壁房间的司徒昊,也终于大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仔细查看起了情况。 “什么情况?这窗边感觉好像有人曾扒动过的痕迹呢,难道刚才外面真的有人?”只听司徒昊看了一圈,疑惑的问道。 司徒昊这话一出,林飒心里当即也是捏了把汗,就怕司徒昊真的发现什么,跑到这隔壁房间来一探究竟。 林飒如此担心,倒不是怕司徒昊奔过来,他们两个打不过对方,逃不掉, 而是怕自己费尽心机布置的行动,没有一点成效不说,还因此打草惊了蛇,让那司徒昊今后有了防范之心,那自己以后想再有所行动的话,可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不……不能吧……”不料,就在林飒这边心里七上八下、担心忐忑的当口,就听那隔壁很快又有段岩的声音传来, “小的刚才回来的时候,特意在这周围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并且,今天晚上这二楼所有的房间除了我们,也根本没有别的住宿的客人, 再者,你这隔壁的房间,又是我住的那间,刚才我回来之后还刻意去看了一趟,并无异常, 所以想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人潜在这周围的……” “可是刚才听着,窗外好像明明有动静……”尽管段岩再三解释,只见那司徒昊仍有些半信半疑的,并没有完全释然。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司徒昊疑神的当口, 只见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一只白色的小猫,喵喵喵,叫了两声, 在周围、房顶树上乱窜了一圈,然后又一溜烟跳下去跑远了。 “是只猫,虚惊一场,我就说这附近不能有人的吧。”见这白猫出现,很显然,段岩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自然最好,此事何等机密,最怕的就是行动前,再被人听到,节外生了枝。”司徒昊离开窗口,转身又一脸凝重的回到了床上。 “公子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不会有事的。”段岩说着,又特意走到窗边,伸头装模作样的房间打量了最后几圈, 说是刻意,主要是他那头伸出来, 324只劫财,不劫色 说是刻意,主要是他那头伸出来,眼睛主要瞟的就是隔壁林飒他们所在的房间, 听了半天,见隔壁再无异样,这才又打量了几眼,轻轻关上了窗户。 回过身,见司徒昊已然躺回到了床上,遂赶紧结束今天的话题,轻劝道,“时间不早了,忙了一天,要不公子您赶紧休息吧……” “嗯。”司徒昊闭上眼睛,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看那情形,不知是真累的很了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 剩下段岩不放心,小心翼翼的,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又在房间里墨迹了一会,将所有东西默默归置了一遍,做完最后的整理,听着司徒昊呼吸均匀,确认睡着了,这才轻轻出门而去,装模作样的去了司徒昊房间另一边的隔壁,也就是他的房间。 好吧,到了这会,见段岩如今的举动,林飒终于想明白段岩刚才那番操作,为什么接二连三,宁愿冒着惹司徒昊生气的危险,还要再三试探,一再追问了。 看来,如果自己没有料错,这厢问了,主要也是为了让眼前这位美人听到而已。 不过掉过头来想想,这段岩此举也是够大胆的,竟然能瞒着司徒昊,偷偷的将姜蕊儿给带到了这客栈,最关键的是,还将如此重大的秘密都让她给听到了, 这操作,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能做到的,这分明意味着,充分的相信对方,将司徒昊整个的后心,及身上的软肋都暴露在了姜蕊儿面前呢…… 而伴着隔壁司徒昊房间的灯熄灭,一时间世界是彻底消停了, 不料林飒这边正出神的当口,就听身后那难听的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听着,我们此行只是为财,不为别的,更不劫色, 所以识趣的,就赶紧将身上的金银细软全交出来,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粗哑刺耳的声音,听着林飒很是不适, 不过更震惊的是,是这厮说出口话的内容, 什么情况?这厢竟然要抢别人身上的东西, 林飒简直傻了,这……这又是什么骚操作,话说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就算是缺钱,也不能要这不义之财呀。 惊叹之余,林飒下意识的,就赶紧回头去看身后之人。 月光下,只见男人亦是黑巾遮面,将自己罩的一点不露,再加上说话时,又刻意变了声音,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鼻子灵敏,对对方足够熟悉,一时这间,根本不可能会认出身后之人就是他。 不过面对着林飒疑惑的目光,那人却是淡定的多,甚至都不待林飒开口,想当然的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身后, 然后指着那无双继续威胁道,“快些,再拖延下去,我们可就动手了!” 不过很显然,伴着他这话出口,对面的姜蕊儿和那丫环无双听到他们只要金银,不劫色,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那无双,在姜蕊儿眼神的示意下,磨磨蹭蹭的转过身,作势要上床边去找自己的细软, 不过,她脚虽然在墨墨迹迹的往床边走,眼睛时不时瞟的却是门口的方向。 看那意思,是随时准备破门而出,去外面喊段岩进来帮忙的意思。 不料,她们小算盘虽然打的精细,却躲不过猎人的眼睛, 只见那无双脚刚抬起来,还没走两步,那嘶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些行动,不要试图耍花样喊人,否则的话,保得住银子,你小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了……” 说着,剑锋一转,作势就准备往那窗台边定着的姜蕊儿身上刺…… 那无双一看这情况,见对方要对自家小姐行凶,当即傻眼了,连连又是摆手,又是哀求道,“别别别,你不就是要银子吗?我们给,我们全给你,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我们小姐……” “不想死人就快去,还啰嗦什么……”说着,只见他突然抬脚,凶神恶煞的一下将那无双踹飞到了床上。 那无双被踹飞过去,跌下来,落在床上,虽然身下是软软的被子声,但是腿在床角那磕了一下,仍痛的够呛。 可是为了姜蕊儿的安全,她却咬着牙不敢再吭声,只赶紧麻烦的从被子下面掏出一个小包袱,赶紧扔给林飒道,“我……我们带的银两细软全在这里了,求求你们拿了东西就放了我们吧……” “身上的饰品呢……”拿到包袱的林飒刚要点头同意对方,就见一旁的男人又凶神恶煞的开了口道。 “哦……哦……”见对方不算完,无双遂不敢耽搁,迅速跳下床,将自己和姜蕊儿头上的簪子、簪子什么的都卸了下来,递过来哀求道, “这……这次总行了吧,除了这些,我们身上真的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求求你们就放了我们小姐,把她身上的穴解开了吧……” 不料,她这次话都还未说完,就见那黑影一闪, 面前的两人竟然瞬间飞走,一眨眼就不见了。 就在她好奇对方为什么走的如此利索麻利之时,就见下一秒,房门轻响,一闪,竟是段岩推门进来了。 “段……段大哥……”看到段岩,无双两眼含泪,下意识的就朝着人飞扑了过去。 不过却被段岩伸手给及时制止了,指了指隔壁,示意她小声,别弄出什么动静来。 “可……可是段大哥……”无双带着哭腔,压低声音,将段岩拉到姜蕊儿面前,抽噎道,“你……你看我家小姐……” “蕊儿小姐,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因为姜蕊儿一直直挺挺的站在窗边没有动,再加上房间又没有点灯,月光昏暗,所以段岩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段大哥您倒仔细看呀,刚……刚才进来两个人,一进门,就给小姐点了穴,他们看着好凶,我好害怕……” 提起刚才进来的坏人,无双赶紧委屈巴巴的向段岩诉苦道, “您都不知道,那人刚才还踹了我一脚,磕的我腿好疼……” 325宵小之辈 “段大哥您倒仔细看呀,我们小姐她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刚……刚才突然飞进来两个人,一进屋,上来就给小姐点了穴, 他们看着好凶的样子,我真的好害怕……” 提起刚才进来的坏人,无双赶紧委屈巴巴的向段岩诉苦道, “您都不知道,那人刚才还踹了我一脚,磕的我腿好疼, 还……还有我这脖子,也被他刺破了,流了好多血……” 说着,就准备往段岩身边欺,凄凄哀哀的想让她看自己身上的伤。 不料那段岩却推开她,伸手先帮姜蕊儿解了穴, 伴着姜蕊儿穴道解开,可能是惊吓过度的原因,只见她腿一软,人也是差点瘫软在地, 幸得段岩反应快,及时伸手搀住,将人慢慢扶坐到了床上, 再三确认姜蕊儿身上并没有其他伤,人也无大碍之后,段岩这才回头看着那身后的无双,细问道,“你慢慢说,刚才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对你们又做了些什么?” “有两……两个人,都带着面巾,看不清长相,好像是一男一女,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没有开口,另一个声音则特别嘶哑难听……” 可能也是刚才被吓狠了的原因,只听那无双在段岩的追问下,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描述道, “然后,就……就你们刚才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开窗查看情况的时候,那两人其实就在我们房间里,用剑抵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喊您。 对……对了,刚才那窗外树上的动静也是他们弄的,根本不是什么猫, 估摸着他们两个应该一直就藏在外面那棵大樟树上,只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往那边注意,发现他们罢了……” “什么?他们竟然一直都在?难道我和公子刚才的对话他们也听到了?”听到无双说刚才那两人一直在外面的树上,好像在他前面就藏在了那里,那段岩当即就急了,追问道。 “应……应该是全都听到了。”见段岩紧张,无双更紧张了,磕磕巴巴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这怎么行?”听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段岩一把抓住无双的肩膀,紧张追问道,“那他们人呢,后来往哪个方向去了……” “窗……窗口……,”无双被段岩紧张的情绪感染,战战兢兢指了指窗口的位置,结结巴巴道,“就……就在你刚才推门进来之前,他们从窗口飞走了……” “这下可真的糟了!得知了对方的去处,意识到形势刻不容缓,段岩说着,转身作势就要从窗口飞出去,“不行,必须将人找回来,公子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不料,段岩这边人刚到窗边,还未来得及出去,就被那丫环无双从后面一把给抱住了,“段大哥,你要去哪?也是要扔下我们不管了吗? 你不要去,这里只有我和小姐,我们两个都好害怕, 万一你前脚走了,那两坏人再杀回来了,我们可要怎么办?” “你这丫头,他们怎么可能还敢回来,我现在去,就是为了找那两个人,将他们给处理掉的……”段岩被拖住走不掉,只得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真……真的吗?”无奈,人无双和他站的角度不一样,关心的层面自然也不一样,只见绕到段岩前面,一脸担忧的问道, “可是那两个人好凶,看着武功也好厉害的样子,你一个人去行吗?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万一和对方遭遇,你再受了伤,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不料无双这边问的含情脉脉,人段岩却郎心似铁, “行不行都必须去,”只见他意志坚定看了无双一眼,咬牙决绝道,“他们有可能偷听到了我和公子的对话,所以坚决不可以留下活口, 我必须为公子日后着想,解决了所有潜在的可能的隐患……” 说完这些,甩开无双的牵绊,刚要飞身出去,就听忽然,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又拦住了自己。 “不用追了,那两个人应该不需要灭口。” 段岩回头,就见那姜蕊儿坐在床上喘了一会,已回过来了神,这会正用一双妩媚的大眼睛,非常冷静的看着自己, “感觉就他们那样的宵小之辈,听到了问题也应该不大, 因为那两人自从进屋后,好像无意其他,重点全在我们所带的金银细软身上,甚至连身上的饰品都没有放过,全给抢走了, 估摸着最初藏在窗外,应该也是打阿昊的主意,认为他身上的油水比较大, 后来见你回来,一看你们两个不太好对付,从你们那里没有得手,这才临时转念到了我们这里……” “话说是这么说,可问题是如果他们将今晚听到的话,出去乱说乱传,那对公子的影响,可是致命的呀……” 虽然听了姜蕊儿一通分析,段岩心里也有些动摇,可是毕竟事关重大, 再三思忖,仍是有些不大放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不行,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还是前去解决了他们完事……” “有什么堪设想的,梁上君子,上不得台面的小人而已, 就算他们想说,也得有人听呀, 估计说出来,压根没有人肯相信他们说出来的话的, 更何况,相对于他抢走的我那对价值不菲的手镯和宝石簪子,我估计他们会更巴不得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曾来过这里,听到过这番话。”迎着段岩的目光,姜蕊儿冷冷一笑,非常笃定的继续分析道, “再者说了,他们已经走了这么半天,看那轻功,好像也是很厉害的样子, 毕竟干的就是这种蝇营狗苟的勾当,和人硬打不行,跑总得跑的最快吧。 估摸着,你这会再去追,还未必真能追的上, 反倒这一折腾,再惊动了阿昊,那事情可就真有可能要露馅了……” 那姜蕊儿前面分析林飒他们的行踪,说的是有理有据,冷静理智,一副女诸葛的架势, 326做人的底线 那姜蕊儿前面分析林飒他们的行踪,说的是有理有据,冷静理智,一副女诸葛的架势, 不料话题一转,提到司徒昊,则当即神情一松,语调一转,话里话外带着女孩子的娇嗔, “这若是让阿昊知道,我们背着他,悄悄被你带到了这里,还不小心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得知了关于他身世的惊天大秘密,怕是他肯定又会生我的气,不理我的……” 姜蕊儿这边说话虽然是前后差异很大,一硬一软完全两副面孔,不料听到段岩耳朵里却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反应。 说实话,前面姜蕊儿虽然分析得也有理有据,但是还真没有说服得了段岩, 在段岩的潜意识,及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里,只要是今后可能给司徒昊带来危险,或造成什么隐患,那就必须现在当即除掉。 可是不料,听到最后见姜蕊儿突然提到司徒昊,段岩刚才还执意要去的决心,却突然就动摇了。 而他之所以动摇,并不是被姜蕊儿这娇憨之态打动了, 而是姜蕊儿话中所言,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彻底打动了他。 确实,跟着司徒昊这么久,司徒昊的性格,他段岩自然比谁都清楚。 且不说那两个偷听的梁上君子,怕是如果让他知道,姜蕊儿主仆二人今天阴错阳差的听到了自己的身世机秘, 以司徒昊的风格,怕就不只动怒这么简单了, 说不定人一急,真有可能做出别的更过份的事来,亦或者,让他直接…… 这一假设,段岩完全不敢再往下细想了,心里一紧,赶紧打住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所以这么思忖再三,再加上姜蕊儿刚才对那两个偷听之人分析的也着实在理,段岩也就只得默默停住了脚步。 顿了一会,平复了下情绪,怕姜蕊儿看出什么异样来,赶紧又走过去,盯着无双细问道,“既是不去追了,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刚才都拿走了什么?看着又是什么作派的人?” “他们两个贪心的很,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贼,” 见段岩最后竟又跑过来问自己,无双自是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描述道, “他们一进屋就先表明了来意,说只求财,不劫色,也不为别的, 然后张口就开始冲着我们要东西,不给就要动刀,不仅拿走了我们带来的几百两细软,最后还得寸进尺,连我小姐头上那副前几天夫人刚打的红宝石簪子,和一对上乘的玉镯子全都给拿走了, 至于我这边的就不用说了,虽然没小姐的那些东西贵重值钱, 但是为了见您,我这带的,也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这样啊,竟然拿走这么多的东西,也只为了劫财,那一切自然又好办了……”听到对方的来意,及一口气抢走了这么多好东西,完全一副做惯了这个行当的架势,段岩不仅没有为无双她们的损失感到惋惜,反倒难得的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钱财丢了就丢了吧,毕竟乃身外之物,只要以后别对公子有什么影响就好,毕竟那才是最金贵的……” 这边段岩经过一番分析研究,总算是勉强将提着的心放下了, 但是另一边,出了这房间的林飒,一颗心却是再难平静了。 只见此时她被对方带着,在冲出那二楼的房间后,在夜色下,几个起跃,穿梭……,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慈善堂里。 “你干什么?为什么抢人家的东西?” 回到慈善堂,都不待某人将自己放开,两人去掉身上的行头, 林飒这急脾气一上来,当即就直接一转身,一连步将对方给逼到墙角,红着眼睛,怒视着某人质问道, “好你个司牧,看来那天我猜测的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人做事确实没有任何底线, 你不仅喜欢杀人,你还乐于趁火打劫,抢人钱财, 现在想想,我可真是替我哥觉得寒心,像他那样一个出身名门,一身正气的公子哥, 好不容易自以为结交了一个掏心掏肺挚友,竟然还是你这么个伪君子……” 不料,林飒说他自己的,人司牧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只顾低头做自己的事, 一件一件,从披风里,将刚才抢到的饰品和那装细软的小包袱全都全出来,然后又随手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摸出一个小袋子,将东西一股恼全都塞进去, 最后东西装完,一抬手,反手又将袋子连同东西,全扔进了旁边的小柜子里。 做完这些,看林飒也说的差不多了,这才转眸看着眼前人,非常淡定的道, “我说林大小姐,拜托你也动动脑子想想,你觉得如果今天晚上咱们不拿他们的东西,让人家错把咱们当成梁上君子,日后我们会真的没有麻烦吗? 也请你好好回味一下,你今天晚上都见到,听到了什么?” “见……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突然被对方这么一问,林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只闷头揪着对方抢姜蕊儿首饰细软这事,一再坚决的表明立场道, “我告诉你,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我们做人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有些事,不能做的,就永远不要做, 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永远连碰都不要碰, 这就是我林飒一贯做人的原则, 当然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不过现在好了,和你出去这一遭,我林飒这辈子可算是风光了, 敢情不仅做了梁上君子,竟然连人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的首饰,也成功劫了回来了, 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脸还要不要? 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和人打交道……” 想起今晚上做的事,林飒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恶心,怎么想心里怎么过意不去, 这前世阴错阳差的把人家姜蕊儿害死也就算了,毕竟司徒昊那个负心汉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自己充其量也就算个帮凶而已, 可是怎么到了这世,怎么事情没有好转,还倒变本加厉了呢, 327奇耻大辱 可是怎么到了这世,怎么事情没有好转,还倒变本加厉了呢, 自己好死不死的,不仅没有向前世自己所做的错事表达歉意,竟然还又趁火打劫,抢了人家的东西, 这两世一加起来,自己可就欠那姜蕊儿的人情欠大发了呀…… 这么一想,林飒气的更是肝颤,遂当即快刀软乱麻,对着那司牧命令道, “我告诉你司牧,你不要给我找借口,也不用想着花言巧语的狡辩, 今天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现在、马上、立刻,必须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人家。 不,不仅是这些东西,你还要给人家道歉……” 林飒说着,遂想也不想的,直接把自己手上一对镯子也撸了下来,不容置疑的塞进司牧手里道, “你把这对镯子待会一块放进去,全送给他们,就当是给那两个姑娘赔礼了,毕竟刚才让他们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命令完,不待人家司牧答应或反对,其又自顾自的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懊恼道, “你自己说说,咱们今天这到底干的是什么事呀, 正事正事没干成,反倒还给自己招一身黑,真让人家把咱们当成江洋大盗了……” “当成江洋大盗就当成江洋大盗呗,这样不是眼下最好的结果吗?”林飒这边抓心挠肝的忏悔了半天,不料人司牧拿着他的玉镯反来覆去的却研究个没完,张嘴就不轻不重的回了句这。 这话一出,传到林飒耳朵里,当即人就更怒了,索性直指着那司牧道,“司牧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要告诉我,这其实才是你真正一贯做人的原则? 给你讲,这脸你不要,我林飒以后还想要呢? 你别给我拖延,现在赶紧把东西给人家送还回来。 我……我现在还真是不能想,你说说,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女,一身正气,坦坦荡荡,如今怎么竟也做起这种蝇营狗苟之事,去抢人家的东西了呢,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没脸也就算了,关键不是也辱没了我们林家的名声了吗? 不……不只是名声的问题,是我自己丧失了我自己做人的底钱,我觉得我现在和司徒昊那些个坏人没有区别,甚至比他们还可恶,想想让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我甚至现在为:竟然认识你这样一个人,我感到奇耻大辱……” 林飒气急,说话就有些口不择言,不只是对自己,对那司牧也越说越过份…… 果然,她这奇耻大辱的话说出口,就见那司牧当即也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隔着面罩,林飒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很明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林飒很强烈的感觉到,某人这是也真动了气了。 “你说完了吗?”半晌,只见他忽然开口沉声问道。 “说……说完了……”被人猛然间这么一问,林飒一时间有些懵圈,语气不觉也弱了几分, 顿了一会,想了半天,又貌似很公平的道, “那个,行,现在轮到你了, 你想说什么话,也赶紧说吧,说完了话就赶紧去干活,把东西给人送回去……” “不用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弱弱的想提醒阁下一句,” 看着林飒一脸无知又无辜的模样,司牧好像忽然又有些心软, 但估计终究被林飒刚才的话气得够呛,有些介怀,顿了几顿,终指了指那旁边柜子上的袋子,挑衅道, “既然你林大小姐这么在意面子,在乎名声,那东西不就在那里吗, 你如果想要还给人家,那现在就去呗, 喏,门就在那里呢,出了门,右拐,几步路就到了……” 说完,不待林飒回答,只见他话锋一转,又突然道,“只是,在出门做此事前,有些话,我觉得貌似有必要提醒林大小姐你听一下……” “让我听……你还想让我听什么?提醒我什么?” 看对方果然在推三阻四的不肯去,一意只推到自己身上,林飒不觉又有些动气,索性牙一咬,赌气道,“其实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还东西的事,你是不准备做了,准备让我一个人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对不对? 好呀,既然不想管,那一会就请你离远点,本来此事也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烦请你就是看热闹的话,也一定不要走的太近,免得一会我和那司徒昊打起来,再溅你一身的血,白白毁了这身上好的夜行衣……” 林飒说着,赌气的转身就准备自行出去, 不料,这厢脚都还没有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 “你又何必说这赌气的话,其实这个摊子不烂,也不需要你收拾。”见林飒赌气真要去做傻事,那司牧反倒真没了脾气,无奈长叹一声,一把拉住林飒温言相劝道, “烦请林大小姐你好好想想,和你的名声相比,是你今后安安静静的小日子重要,还是被人一路追杀,朝不保夕的亡命天涯好? 这两种日子,你想要过哪一种?” “那……当然是平平安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好呀,这还用想吗?根本不是个问题好吧,”面对着对方没头没尾的追问,林飒想也不想的,脱口回答道, “估计只要是个人,只一眼,就能准确看出这个标准答案来。” “那既然你也选择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为什么你还非要把东西送还回去呢?”司牧难得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劝说林飒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觉得不用我多说,你应该自己能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我还是那句话,拜托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今天晚上在那悦来客栈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房间里的男子,名叫司徒昊,应该是大名鼎鼎的静王府的二公子吧, 可是结果呢,他却在和自己的随从对话时,口口声声称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那宫变时遇害的庆王,自己是他的私生子, 不仅如此,人竟然还想着替父报仇,从司徒允手里夺回皇位,让大燕再换个天。 你是真的傻,觉得这个消息不够劲爆,抵不上隔壁屋那女人这几件破首饰?” 328请向我道歉 “你是真的傻,觉得这个消息不够劲爆,抵不上隔壁屋那女人这几件破首饰? 还是你觉得那司徒昊其实很傻,不知道自己这个秘密能给自己招来多大的灾祸?” 说到这,人又故意一伸手将那小袋子拿过来,塞到林飒手里道, “你不是要还东西吗?那就赶紧去还吧,现在立即马上麻溜的还去。 本人倒是也很想看看,你如果把东西还了,就算司徒昊被瞒在鼓里,一时半会不知情,就他那侍卫,和那相好的小姐,日后会不会满世界的追杀你,帮着司徒昊封你的口……” “哦,对……对哟, 我这一急,怎么把刚才听到的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忘了呢, 司徒昊表面上是静王的儿子,却时刻谋划着,想着改天换日,替庆王这个生父报仇…… 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呀……” 经这司牧一提醒,林飒也是这才恍然想到,今晚上听到的这惊天大机密,确实有些非同小可, 这么一想通,遂又不禁后知后觉的有些后怕道, “这我们刚才无意间听到了这么重要的机密,想来若是让司徒昊他们得知咱们听到的话,定是会不惜一切力量,一定要尽快除掉我们杀人灭口的, 而如果不想招来杀身之祸,那就只有让他们误会,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就是些见钱眼开的小贼,只惦记这些俗物, 或许现在抢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反倒会放过我们,不将我们这些偷鸡摸狗的小人物当回事。 而眼下来看,那段岩竟然没有追过来,很显然,他自己此刻心里定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咱们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再加上那姜蕊儿又是他偷带过去的,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在司徒昊面前解释不清,所以他们才没有惊动司徒昊,大张旗鼓的追过来…… 如此看来,倒好像你刚才的做法,是最妥当,也是最正确的呢……” “要不然呢,你觉得当时那情景,除了这么做,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看林飒终于转过来了弯,对面司牧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尽管如此,人好像对刚才的事仍耿耿于怀, 说着,一把抓住林飒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很是认真再三的询问道, “怎么样?现在还想不想还东西,还觉不觉得认识我,是你人生的奇耻大辱了?” “呵……呵呵,这……这个呀,”此刻得知了对方的用意,确实是自己误会了自己,林飒自然一脸的尴尬,只得呵呵傻笑着装迷糊道,“那……那些话不是我刚才一时生气,说的气话吗? 你也知道的,人生气时,好多话是不经过大脑的,所以自然就算不得数的……” “无论算不算数,但终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了,”林飒想插诨打诃的混过去,可是人受害人不愿意呀,郑重向林飒要求道,“所以我以为,你有必要就你刚才说出的话,向我道歉……” “向……向你道歉?” 心里过意不去归过意不去,但当听到那司牧竟变本加厉的主动让自己道歉,林飒当即又不乐意了,瞪着眼睛不服气道, “你这人真是,就一句气话而已,怎么就用得着道歉了? 我告诉你司牧,你可不要瞪鼻子上脸,得理不饶人, 我刚才不已经解释了嘛,我那就是一时脑热,顺口说了几句没经过大脑的话,那些都是气话,不作数,也不能听到心里的。 再者说了,你一个大男人,犯得着跟我一个弱女子这般斤斤计较吗……” 林飒说着,就试图挣开对方,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毕竟刚才一番较量,确实是自己误会了人家,理亏不是。 不料,她想赶紧逃离,息事宁人,对方却好像并没有就此完事的意思, 不仅没有放人,在看到林飒的意图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抱着人一个急转身,就将林飒捉到了自己怀里,抵到了墙上, 然后伸出一只手撑在墙上,拦住林飒所有的去路,不给其任何逃跑的机会后,再三很是认真的要求道, “有些话,别人能说,但是你不可以。 有些事,别人或许不至于,但是你,很至于, 所以,请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道歉……” 司牧说这些话时,一字一巴拿马,表情很是凝重, 林飒甚至都感觉到了对方胸膛里藏着的不平和怨气,及对方说话时,源源不断透出来的压制的、不悦的气息, 虽然两人都带着面罩,但是那气息却倔强的很,仍源源不断的朝着林飒的脸上吹过来。 而再一看周围,自己被司徒昊强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后面是墙,面前就是那人的胸脯,离的是如此的近,甚至都超出了平素她和林宗相处的距离。 如此暧昧的关系,林飒一时间自然很不习惯, 只见她脸难得一红,憋着劲,掰开对方的手,往下一缩,就欲从对方胳膊下钻出去,赶紧挣扎着向往跑, 不料,可能因为跑的太急,脚下没有注意,人刚迈开腿,都还没有跑出去,一脚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上, 而又加上逃跑时用的冲劲太大,此时被绊,原地生生转了大半圈, 再然后,人扑通又开始朝着前面栽去。 而所谓的前面,正是林飒刚才急于逃离的,那司牧所待的地方。 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林飒被绊的当口,见林飒还是突破自己的天罗地网钻了出去,那司牧正心生气馁, 不经意的一转身,正赶着林飒朝着自己摔过来, 甚至速度之快,让他都没来得及伸手去接,就见对方扑通一声,实打实的,一头撞在自己胸口, 而好死不死的,因为两人身高的差距,林飒这一摔,头顶正对着人家的下巴,照着正中间的穴位,狠狠磕了一下。 这下磕的林飒哟,鼻子鼻子一阵酸痛,头顶头顶火辣辣。 再低头一看,见地上躺着的,那绊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刚才司牧企图塞到自己手里的小袋子,被他一生气给随手扔在地上了。 当即气的林飒那个火大呀…… 329为什么帮我 再低头一看,那绊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刚才司牧随手扔在地上的袋子。 当即气的林飒那个火大呀,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捂着头顶,对着司徒昊很是气恼的控诉道,“司牧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让给你道个歉吗? 怎么滴,我这要是硬撑着不道,你还真准备磕死我呀……” 林飒本来一心想着是质问对方,将刚才的气势给夺回来,不料她这会因为头顶受了伤,鼻子还撞的酸痛无比,连带着眼泪也莫名的跟着流个不停, 所以这情形看到司牧眼里,就变成了委屈巴巴的诉苦。 尤其是经林飒这一提醒,那司牧也是恍然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生气,有些地方好像做的确实有些不太合适,未免太较真了些 再一看眼前林飒这可怜样,吓得人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着歉,不知是太过关心林飒的缘由,还是因为他自己是大夫的职业习惯使然,接下来不待林飒反应过来,一把掀掉林飒脸上的面巾,将人拉到怀里就欲仔细查看受伤部位的情况, 一手揉着他的头顶,一手捏着他的鼻子,很是关切的道,“你……你这脑子和鼻子没撞坏吧?” “停停停停……”一下司牧这架势,一副关心过度的样子,林飒当即又受不了了,赶紧喊停,哭笑不得的询问道, “我说司牧,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总不能是故意气我的吧, 咱们两个撞在一起,就你这下巴和胸膛都没有关系,人还好端端的站在我这里,我又能撞出多大的事啊? 敢情在你丫心里,你是真希望把我撞坏,撞傻呀? 还是真撞傻了,你有办法给我医治好呀?” 林飒本只是随口一问,不料人司牧却回答的相当认真,“医治好不好的,现在还不好下定论,不过我……我想,我可以对你负责!” “去你大爷的,谁要你负责,你想得倒挺美。本姑娘自己可以对自己负责,还真就用不着你在这瞎操心。” 林飒平素最见不得别人说好话,尤其是眼下这司牧还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林飒自己当即就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人推开,没好气的吐槽道, “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你们这帮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这辈子,本姑娘打死,也不会傻傻的再在你们身上寄予任何想法了,凡事想着靠你们,还不如靠我自己努力呢……” 说完,见人司牧一时间竟好像被自己说懵,整个人不知为何,傻傻的定在了那里,不知道在出神什么, 林飒遂又不在乎的一挥手,十分大度道,“行了,你也不用内疚了, 本姑娘宣布,咱俩之间的事既往不咎了。 其实话说回来,今晚的事,还是应该我说谢谢你才对。刚才要不是你出现,说不得现在我都被司徒昊抓住了也说不定呢……” “不……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面对着林飒突如其来的感谢,现在又换成司牧很是不习惯的回道。 事情终于说通,林飒顿时觉得人轻松了不少,一伸手一把拿过刚才被司牧随手扔在旁边小柜上的面巾,转身告辞道,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人大步就开始往外走。 不料,林飒这边是放轻松了,身后某人却又不淡定了, 尤其是一看,林飒临行前,竟然还把面巾又拿上了, 遂不待林飒走几步,司牧又赶紧颠颠的追了上去,紧张追问道, “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如果你执意要去杀他,我真的可以帮忙的……” “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假别人之手。”林飒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看司牧,只继续往前走道。 眼下着林飒越走越远,司牧本来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林飒的, 可是转念一想,林飒刚才的话,及刚才自己还把人撞成了那样,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最终还是悻悻的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见他身影一闪,下一秒人直接到了门口。 “他身边那个随从身手不错,你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我想这件事,我动手比你更合适。” 司牧咣铛把门关上,直接堵住了林飒所有的去路,不留任何余地的劝说道, “如果你需要杀他,我可以替你去, 这样,我不要银子……” 不料他正说着,就见那本来被堵住去路,正一脸气馁的林飒,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冲到了司物面前, 然后不待司牧躲闪,其就又直接逼过去,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司牧, 细细的打量,好像一时间能看到骨子里一样。 被林飒这番莫名其妙操作,那司牧顿时很是毛骨悚然,甚至一时间他完全都忘了,自己头上还戴着头套呢,其实林飒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 “为……什……么?”半晌,只听林飒盯着司牧,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在林飒的逼视下,司牧心更虚了,将目光转向别处,答非所问的仍强撑着解释道,“就像白天说的,我可以只收你友情价,银子上不会让你为难的, 或者你现在先欠着,等以后有了银子,手头宽裕了,再还我也不迟……” “为什么?”林飒提高些声音,继续重复问道。 “什么为什么?你是指我在银子方面打的折扣吗?”看林飒不到黄河心不死,司牧只得打着哈哈,避重就轻的答道,“这还用说吗?咱们都是熟人,这给你打些折扣,缓几天银子,还不是应该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林飒这次并没有被轻易糊弄地过去,好像也没有准备放弃追问的意思,继续更近一步的逼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我杀人?”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我这人,你可能不知道,从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司牧被迫直面着林飒言不由衷的解释道,“所以,我今天之所以出手相助,只是简单的想还你之前的人情而已……” 330一人千面 “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今天出手只是简单的想还你之前的人情而已……” “你觉得这个原因能说服你自己吗?”面对着司牧的解释,林飒挑了挑眉,毫不留情的当场揭穿道,“其实你都明白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春风镇上为我们引路,帮着我们找到了祖父,那份情就算是还了……” “那你就当是因为林宗,因为他把我当成他惟一的挚友,所以我也把他的家人也当成自己的家人,把他的妹妹也当成自己的妹妹…… 亦或者,就像你说的,我就是图谋不轨,为了趁机接近你们林府,利用你们的势力, 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所以要留着你们,好好的,以方便我日后放长线吊大鱼。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够的话,我还可以……” “好吧,就当你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吧,我信了……”就在司牧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才能说服林飒的时候,不料其轻松松一笑,好像真的相信了。 而接下来,就在司牧一脸不可思议,好奇林飒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林飒突然出手,甚至都不给那司牧反应的机会, 一伸手,一把扯下了那司牧头上的面罩, 面罩掉落,就见里面果然露出一张,她完全陌生、从来没有见过的脸, 虽然这张脸看着也俊朗、帅气,五官长得无可挑剔,但是却明显比自己前几天见到的那张要轮廓分明、感觉更冷峻深邃, 甚至看着,五官虽然相似,却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感觉。 关键不仅脸变了模样,就连面罩滑落时,乍然露出的眼神,或者是因为突然被袭心情不悦,也陡然变得凌厉陌生起来, 一时间,林飒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人,是自己前几天认识的那个叫司牧的男人吗? 不过好在,伴着周围熟悉的淡淡的药香味飘来,林飒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好精湛的易容术,竟然跟真的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呢……”受好奇心的驱使,林飒上下打量着那张陌生的脸,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别说,这现在看着,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了,到底你现在这张脸是真的,还是那前几次见到的才是真的呢?” 说了两句还不算完,甚至伸手就欲去摸那司牧的脸,想切实感受一下这张脸的真实程度, 不料,林飒这边手刚伸出,都还没有碰到,就见人司牧往旁一闪,成功避开了, 看他的第一反应,对于林飒突然亲近的动作,好像是有些生气,或者说是不适应的, 不过很快,就见他随到安全距离后,长出了一口气,人顿时平复了不少, 然后对着林飒扯了扯嘴角,很是云淡风轻道,“这易容术很普通,算不得什么,好多懂医的人都会,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呀,我早该想到的呢, 你精通医术,所以也擅长易容, 可谓是一人千面,一般人或许根本就弄不清哪张才是你真正的脸。” 听到司牧的解释,林飒失笑一声,挑了挑眉,半真半假的追问道, “不过,我仍好奇的是,麻烦阁下解释一下,你今天晚上把自己辛辛苦苦捣饬成这样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去街口转一圈,换换心情? 还是其实从一开始出门,就是做了精心准备的, 想来如果不是我今天晚上也行动,咱们正好碰着了,或许此刻你都已经去直接将人给杀死了吧?” “你指的是,我今晚的行动……是为了帮你去杀那司徒昊?”听到林飒的话,那司牧顿了一下,貌似很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要不然呢,难道不是吗?”林飒耸了耸肩,反问道。 “呵,替你杀人……”不料,林飒这话问完,反倒换来那司牧一声轻笑。 只见他也挑了挑眉,斜睨着眼睛,学着林飒刚才那半真半假的语气打趣道, “我说林大小姐,恐怕你真的想多了吧, 这你从头至尾连一文钱都没有付,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去杀人?” 说着,看林飒不相信,又轻叹一声,无奈道, “好吧,既然你问到这,那我索性向你说实话就是。 是,你猜的没错,我易容成这样,确实是要去干自己的老本行,杀个人, 但是很可惜,我要杀的,却是一个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至于是谁,恐怕就没必再和你细说了吧……” “真的是这样?”林飒不甘心,追上前仔细去看那司牧的眼睛, 乍然间这么一看,恍惚间,林飒只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好像很早的时候,在哪里见过似的, 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可是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若不然呢?”面对着林飒的质疑,司牧回答的倒是轻松。 不过,话虽说的轻轻松松,但是却不知是何缘由,他好像却并不愿和林飒多做对视, 甚至在林飒的眼睛一再盯着他不放时,人故意一转身,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整理旁边小柜子上的东西。 “好吧,就当你说的都是对的吧?”别人并不看自己,林飒自然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只得从旁的方面试探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还要杀一个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吗?那么请问,你现在还去吗? 亦或者,可否需要我礼尚往下的,也帮帮你的忙?” “不用,今晚活动取消了。”司牧头也不回,非常爽快的拒绝道。 “呵,这么不走心的理由, 莫名的,看着对方理直气壮撒谎的背影,林飒忽然有些失笑,“行,算你赢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问了就是。” “本来就是嘛,”听到林飒不再追问的话,那司牧反倒一转身,沉沉湛湛的盯着林飒,半真半假道,“至于有些人,有些话,你相信,它便是真的, 你怀疑,真的或许时候长了,也会变成假的。 所以真假之间,完全要看说话的人,而不能听他说出口的是什么话……” 331拿命保证 “本来就是嘛,”听到林飒放弃,不再追问的话,那司牧反倒一转身, 沉沉湛湛的盯着林飒,半真半假道,“其实有些事情,有些话,你相信,它便是真的, 你怀疑,时候久了,真的或许也会变成假的。 所以真假之间,完全要看说话的是何人,而不能听他说出口的是什么话……” “是吗?听着好深奥的样子呢?”既然司牧放下戒备,开诚布公了,林飒索性也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真的好吗? 你骗林宗到底是什么目的? 还有,你究竟是谁呀? 一会长成这样,一会长成那样,一会是天机阁的杀手,一会又是白眉道长收养的孩子,感觉把自己搞的好神秘的样子……” “说实话,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这次,面对着林飒的疑惑,那司牧倒是没有躲闪,十分坦然、甚至有些迷茫的答道。 说完,目光看向林飒,却又突然变得十分坚定起来,“不过,不管什么是身份,他们都不重要, 你只需相信,我不会害林宗,更不会害你,有这些就够了。”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又拿什么保证?”听到对方如此说,林飒并没有太当回事,只随口追问道。 “我可以拿自己的命保证,因为你救过我的命。” 这次司牧说这话时,目光并没有回避,直视着林飒,回答的空前的有诚意, “虽然你自始至终并没太在意,也没把这当回事, 但是不好意思,我在意。 我这人从小到大,帮助过我的人并不多,经历过太多的无助和绝望,所以对于那些个对我伸出过援手之人,我一直心存感激。 既然你救过我的命,所以它一直都是你的,只要你想要,随便都可以拿走。” 听司牧郑重其事的说完,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怔。 好吧,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在他看来,竟如此重要,心里竟是这般想的。 张了张嘴,林飒本能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劝他不要太把这当回事,可是酝酿了半天,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又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对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身份来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漏洞呀?你怎么就每次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我来?” 看气氛被自己一时间说的有些凝重,那司牧转过身又随手整理起了旁边的小柜子,也随口转移话题道, “我这怎么就突然感觉,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了呢。 难道是我这易容术实在是退步的太厉害,竟连你这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眼睛,都瞒不住了吗?” “我白天不是已经给你解释了吗?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鼻子特别灵,” 提起这事,林飒倒是有一肚子的话,看了看眼前这宽阔的肩膀,轻嗅一口气,无比骄傲的道, “就你身上这药香味,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小菜一蝶, 所以只要有它在,你在我面前是永远瞒不住,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你……” “可是我明明今天晚上出去,并没有贴身带那个香囊呀,结果你还不是在我们接触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是我?”提起被认出这事,貌似司牧自己也为这一点颇感到苦恼。 “大哥,你有所不知,人除了带着的随身之物,还有其自身散发的味道,就是体味,” 司牧越是苦恼,林飒这边倒越是得意, 突然有种和对方对峙时,拿到张王牌的感觉,遂无比兴奋的解释道, “可能你长年和药草打交道,所以那药香味早已根深蒂固的深入到了你的骨髓里,自是怎么也不可能去的掉的,由不由得你带不带一个香囊就会改变……” 听林飒如此解释,那司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仍是十分费解,“不可能吧,难道真的会是这样? 还深入骨髓了,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我从来觉得我这鼻子还行的呀,最起码我就没有闻到呀……” “那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长年累月伴着你,你自己身在此山中,怎么还可能嗅的到?”林飒说到得意处,一跃,直接跳坐到旁边的台子上,无比得瑟的回道,“所以这事,还真就只有我这局外人,才有揭发真相的能力。” “可是不只是我,林宗不也没有闻到嘛,”听林飒越说越邪乎,那司牧很是不可思议的呢喃道,“明明上次,我就在他旁边,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我……” 话说了一半,忽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匆匆闭了口。 不过正洋洋自得的林飒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到司牧提林宗,大笑一声轻嘲道,“就我哥那瞎鼻子,能闻出什么呀, 你竟然还想指着他揭露真相,就平时那些花儿草儿什么的,全堆到他面前,让他看着分,他都分不清楚。 当然了,也不能说我哥笨,就你身上的味道,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还真不一定都能闻得到, 但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呀?我这嗅觉,那可是天生敏锐,别人闻不到的东西,我一鼻子都能闻出来, 我跟你讲,我今后这几十年的人生,可就仗着我这鼻子混了……” 说到自己这拥有一技之长的鼻子,林飒信口雌黄的胡诌着。 她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在不久后的将来,她这格外信赖的鼻子还真就在这方面翻过车,误过不少事,影响了她很多的判断。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后话。 眼下,听林飒夸夸而谈,说的头头是道,那司牧只得很是头疼的认输道,“好吧好吧,以后真的怕了你了,怕是我这一辈子,在你面前真的不能有什么秘密了呢。” “如此自然最好,一个人整天鬼鬼道道的,有什么好。” 林飒说完,一跃跳下来,拿起自己的面巾,趁司牧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打开门,一声不吭就又开始往外走。 “你去哪?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332我不杀他了 “你去哪?刚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要以身犯险,试图拿鸡蛋碰石头……”见林飒这么不声不响的又要走,那司牧赶紧在后面追问道。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是去杀人,”不料听到他的追问,那前面的林飒停下脚步,难道配合的回过头,嘿嘿一笑解释道, “我哥不是说这后面院子里有房间吗,我是想去休息一下,这总可以答应我吧?” “你不回去找你祖母了?”听到林飒竟然突然要求留下来,倒换成那司牧有些不适应了。 “暂时不回去了吧,”不过他不适应他的,林飒可没想着要迁就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很负责的回道, “我这刚才一琢磨,忽然觉得明天还有一堆的事要做呢, 尤其是义诊要准备的药材,不就剩最后一天准备时间了嘛, 毕竟我这个临时被抓来的药师,半道出身,水平也就那么回事,总还是要提前多多适应一下工作环境的 就像你前面说的,抓药看似小事,实则人命关于,所以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明天留下来帮忙……” 说完,又突然靠近司牧,很是认真的问道, “怎么?总不能闹了半天,其实你是不欢迎我留下来的吧?” “欢迎欢迎,你能过来帮忙,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听到林飒竟然主动留下来帮忙,那司牧自是忙不迭答应。 说着,转身将林飒带到后院,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道,“喏,你今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 林飒站在门口嗅了嗅,“这里是你的房间?” 听到林飒的话,司牧失笑,不过仍坚定的点了点头,“对,果然还是没逃过你的鼻子。” “我住这也不是不可以,”林飒略一思忖,又难得善解人意的道,“只是我住这里,你今晚上住哪?这里还有别的房间吗?” 见林飒难得如实体贴,司牧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如实道,“那边还有一个,比这个要大些,只是平时住的人比较杂, 有时候是你哥,有时候是你府上那些帮忙的小厮, 当然,如果你愿意主动住那个,我自然也没有意见……” “那么多人住呀,”司牧这边不拦着了,倒换成林飒犹豫了,“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就睡你这屋吧, 毕竟那屋那么大,我一个人全占完了,回头把你们都赶到这小屋子里,也不合适不是吗?” 说着,这睡意还真就说来就来,当即打了两个呵欠,毫不犹豫拍板决定道, “得,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今晚上就睡你这屋了。 那个天儿也不早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你要是一会实在困的话,麻烦你就去那屋凑和吧,晚安!” 说完,不给司牧后悔的机会,一脚踏进去,反手就准备关上门, “等等……,”眼看门就要关上之际,只见那司牧突然又伸手拦住了门,轻声问道,“那个……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其他事情,没有了呀,现在眼下,不就只剩下睡觉这一件事了吗?”突然被拦,一脸睡意的林飒,一头雾水的看着司牧问道。 “我……指的是悦来客栈那边?”因为不确定林飒是真迷糊,还是装迷糊,司牧顿了一下,只得直接挑明道,“其实,我还是那句话,我真的可以帮忙……” “那边呀,”不料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林飒一挥手打断了,“不用了!” “什么叫不用了?”听林飒这语气,司牧以为她还是准备找机会自己动手,遂又赶紧争取道,“你真的不用和我客气,这件事对于我来说,真的就像给病人号个脉这么简单,费不了多少事的……” “杀人狂魔……”听司牧说实话,将自己杀人说的像吃顿饭那么简单,林飒忍不住翻了翻眼,吐槽道。 “对呀,所以你根本不用有什么担心。” 以为林飒有所动心,司牧忙再接再厉劝说道,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的易容术,我出手,哪怕就是意外失失了,事后也不会带来什么麻烦,毕竟就只想要搞清楚我是谁,都够他们头疼个十年八年的, 不像你,身份在这摆着,弄不好,对整个林家都会招来麻烦……” “真的不用,我也没有和你客气,是我想好了,我不杀他了。”面对着司牧再三的争取,林飒突然淡定开口道。 “不杀?为什么?他不是该死吗?”听到林飒说不杀,那司牧看着竟然比林飒还难以接受。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有别的苦衷,事情也还有别的隐情,好像罪不至死……”迎着司牧探究的眼神,林飒犹豫着答道。 果然,她这想法一出口,那司牧心中的疑惑不仅没解,反正更强烈了,盯着林飒不可思议道,“你这……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竟然想要就此放了他……” “不是突然,其实刚才听到司徒昊和那随从的对话时,就忽然脑子一闪,有了这么个念头。 然后这会儿,又和你聊了这半天的天儿,忽然就有些坚定这个想法了。” 面对着司牧的疑惑,林飒如实打开心扉,像对着一个老朋友似的开诚布公的答道,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如果真是庆王的儿子,那人家替自己亲生父亲报仇,本来也是无事厚非之事,毕竟杀父之仇大于天吗? 所以我也就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好吧,如果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相比较而言,你这个人可真是比我这个长年住在道观的人,貌似可佛系多了……”听到林飒的解释,司牧抚了抚额,很是无语的感叹道。 “怎么?难道佛系不好吗?”见司牧竟是这等反应,林飒扯了扯嘴角反问道,“若是不好,那这世间为什么还要有那么世人之人,他们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你若是真这么想,自然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一个人能放下仇恨,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333韶华院(1) “若是不好,那这世间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世外修行之人呢?”林飒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他们整天整年的在那修,修的又是什么呢?” “修行,修身,修心,修今生,也修来世!”听到林飒发问,司牧条件反射似的答道, “当然,你若是真这么想,自然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能果断放下所有仇恨,也不失为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只是答完这些,其又看了看林飒,再三确认道,“只是你是否真的确定,这个人你就此放过后,此生以后都不准备再杀他了?” “暂时来看是这样的吧,听到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秘密,好像眼下突然就没有了杀人的动力了,”听到司牧的问话,林飒也很有些苦恼的如实答道,“可是你若是非让我,从此就装作若无其事,彻底放下所有的仇恨,待他如非常人一样,怕我一时半会肯定是做不到的。” “此事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放心,一切有我呢,毕竟这种事,我最在行。” 林飒这边被苦恼郁闷上了,那司牧反倒释然了,伸手拍了拍林飒的肩,反过来安慰她道,“时辰真的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再熬下去,估计天都快要亮了。” “嗯,那……晚安。”不知道为什么,这司牧的话,反倒有某种魔力,林飒听了,还真就放下此事,乖乖的点头准备进屋睡觉了。 不料门刚要关上的刹那,看着司牧慢慢离去的背影,林飒忽然跳出一个念头,不由得很是疑惑,自己和那司牧说了这么半天,他为什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突然的非要杀那司徒昊不可呢?毕竟自己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如果换作一般的来看,难道不是很应该匪夷所思的吗? “哎,等……等一下……”思及此,林飒忽然跑出来,冲着那司牧的背影喊道, “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吗?”听到招呼,司牧回头疑惑道。 “没……没有了,你走吧。”司牧回头,和那幽深似海的眸子对上,林飒忽然胆子一怯,又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就这样吧,既然他都没有开口问,自己又何必再给自己找事儿呢,毕竟一时间,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对方不是嘛。 如今来看,就算那司牧,有着一肚子的秘密,不肯对自己讲,但是自己呢,又何尝不是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私,像那前世的经历,自己定是到死都不能和任何一个人说,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了。 所以,此时看着司牧看过来的疑惑目光,林飒灵光一闪,故意指了指他的脸,装作很是善意的提醒道,“那个,我就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一会大哥他们该回来了,你不要忘了,恢复一下你的样子, 还……还有你的腿……和你的轮椅……” “谢谢提醒,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接到林飒善意的提醒,看她好像对自己彻底释了怀,司牧开心的咧了咧嘴,转身走了。 至此,当夜林飒也就真的没有回去,在慈善堂和司牧谈了半天心后,暂且放下一切的她,也就在房间里住下了, 并且,这一觉,还真就睡的格外的沉,连后来林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醒。 一觉醒来,一骨碌爬下床,打开门,就见天上不知何时瞟着毛毛细雨,地上也有些湿辘辘的,而林宗又带着几个人,忙里忙外着张罗着院子里的事情。 至于那司牧,则当然又恢复到了他一往的样子,一个人老神在在的坐在轮椅上,正在药房捣鼓他的那些药材。 听到林飒进门的动静,依旧是那副高冷的神情,头也不抬的道,“柜子饭盒里,给你留的有午膳?你自己多少垫垫吧……” “午……午膳……” 经司牧这一提醒,林飒大惊失色的转头去看墙角的漏壶, 果然,竟然已经过了午时了, 我去,敢情自己这一觉睡的,可真是够久的。 再转头一看,众人都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尤其是得知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一个大懒觉后,林飒自然也不好意思再一个人偷懒了, 打开食盒,随口垫巴了两块糕点,稍微收拾一下,赶紧也加入了忙碌的队伍。 不料这一忙,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直到外边天都黑透了,一看时辰竟然亥时了, “飒儿,这边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要不今晚上你就别在这里了,还是回小院看看祖母去吧? 毕竟这一趟出来,咱们两个都没有留在身边,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那边,别觉得寂寞了才好……” 瞅了个空档,林宗过来和林飒商量道,“再者说了,你回祖母那边也能睡个好觉不是,不像在这里,人多又嘈杂,都没个清静的时候……” “好呀,都两天没怎么见祖母了,我这也确实想了,”听到林宗的提议,林飒自是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同意了, 不过回头看了看林宗熬的通红的眼睛,又不由得心疼道,“只是大哥你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难道今晚不和我一块回去吗?” “我就不回去了吧,”林宗环顾一圈四周,无奈的咧了咧嘴,颇有担当道,“估摸着明天天不亮就该有人过来问诊了,而咱们这边也只是大致才整理出个眉目而已,后边且有不少细活要做呢,我这要是干完了回去,估摸着也就是来回跑,根本没空休息,还不如一会困的狠了,在这打会盹儿呢。” “那好吧,只是你也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自己……”见林宗早已将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林飒也就没有多劝,随口叮嘱了两句,转身也就出了慈善堂,往着同福酒楼后面的小院走去。 到了地上,外面把大门的婆子因为已经事先见过林飒了,所以一看人,什么都没问,就轻松松放了行。 进了院子,累了一天的林飒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小院的风景…… 334韶华院(2) 进了院子,累了一天的林飒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小院的风景,只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后院扎,巴不得见到人,和祖母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就赶紧爬上床去歇着。 不料走到后面的小院门口,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门楣上赫然挂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牌——韶华院。 不负韶华,不负卿。 这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笔触,看来应该是祖父当年特意为祖母刻的了。看着那熟悉的笔迹,林飒淡淡一笑,在心里默默叹道。 依旧没有人阻拦,林飒进了后院,直接就朝着正中间亮着灯的那主屋走去, 不用想,这个时候亮着灯的,自然就是祖母的房间了。 估计这个时候自己突然进去,祖母肯定会吓一大跳,然后就会开始拉着自己嘘寒问暖, 问自己这两天过的怎么样?昨天在哪休息的?可有休息好?还有慈善堂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一天到晚的可有吃饭……等等等等, 就在林飒准备了一肚子的标准答案,准备一会好好的为大长公主解惑时,不料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抽泣声…… 几……几个意思?这个点了,谁在屋里哭泣?林飒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天,很是不可思议的想道。 总不能是谁惹了祖母不高兴,把她老人家给惹哭了吧…… 不过,好像也不对呀,以祖母那个性子,得是多大的事、多厉害的人,能把她惹的哭成这样呀? 就在林飒一肚子的疑惑,小跑两步,准备冲进房间、查看究竟的时候, 只听突然,屋子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好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在这折腾你,也折腾我了, 你说说,我这来了两天,又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你这又是何必呢, 打天黑一进屋,一句话不说,跪这就开始哭, 你这般折腾,就算是你这身体顶的住,我这脑子也被你哭的都要疼死了, 你就赶紧起来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是祖母的声音,听着好像很是疲惫、有气无力的样子,当然了,不难听出,话语里传达出来的,更多的则是无奈。 “老夫人,您就让小的好好的哭一会吧,” 不料,大长公主的声音无奈,接下来话落,只听又传出一个比她更委屈无奈的声音, “这么些年了,小的憋在心里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讲, 小的心里无时不刻的不在后悔,惭愧呀, 其实当年之事,小的自始至终,一直比谁都清楚,当年小的能开这酒楼,老将军拿过来的那些银子,大部分都是大长公主您自己的体己, 亏得小的当年在酒楼开业时,我还主动上门,再三承诺,这酒楼一半的股份和红利,都是您的。 说来真是愧对苍天哪,多么多年过去了,小的竟然一两银子都没有往您跟前送过, 关键您来了这两日,竟然也好歹不闻不问,只当这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您有所不知,这您越是不问,小的心里越是难过呀, 您说小的这样恩将仇报,这还是个人吗?小的对不起您呀大长公主,哪怕大长公主您拿着大鞭子抽小的一顿出出气,小的或许心里还好过些……” 一个苍老、暗哑、又无助的声音,话里话外的,充满愧疚和自责。 毋庸无置,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同福酒楼龚掌柜的了, 只是听那龚掌柜的的意思,好像是在和祖母讨论酒楼股份分红之事。 说实话,提起这事,林飒其实也一直都一肚子的疑惑,只不过昨天一心想着要暗杀司徒昊的事,没有来得及细想罢了。 按说从那天相见开始,这老龚的一举一动,都不难看出,其应该是一个格外诚实,守认用之人, 见了祖母更是如此,处处以下人自称,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膨胀或贪财的迹象, 可是既然他不贪慕钱财,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同福酒楼生意这么好赚了这么多银子,他却没能按照当年的约定,从来没有往林府送过一文钱呢, 就算祖父去世了,祖母也远在京城,可是他至少可以交给父亲或将军府其他人呀,只要说明来意,自是会有人转达的呀,完全没必要这么多年都憋着闷着,不肯出一分一文的呀。 想到这里林飒不由得一顿,停住了匆忙往屋子里赶的脚步, 看来自己应该稍微再等一会,别此刻进去,冒冒然打扰了祖母他们的谈话, 亦或者,最起码,自己也能听听那小龚接下来的话,看她对自己这些年的行为,要如何解释才好。 果然,这边林飒正这么想着,就听那小龚也缓缓开了口。 “尤其是进到这韶华院,每次看到那老将军亲自制作的牌子,小的就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老将军, 你说说,小的怎么就那么没本事,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呢……” “好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过去也就过去吧,揭过去也就完事了,都别提了吧……”小龚这边刚要说,不料大长公主却突然开口,听着好像是要阻止的意思。 这让才听了一半、刚吊起胃口的林飒可如何是好,只在心里不住的呼喊道,“千万不要呀,祖母,我这刚听个开头,都还没有听到原因呢,您怎么能打断呢,好歹让人说个大概呀……” “求您了老夫人,这事情都在小的心里憋了这么多年了,您就让小的说出来,好歹也替老将军解释一句好吗?” 不料,林飒这边的心声,大长公主有没有听到林飒不知道,那龚掌柜的倒好像听到了,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要求道。 说完,不待大长公主再拒绝,其就又长叹一声,自顾自的回忆了起来, “其实这事呀,说起来,真一点不赖老将军,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半点要负您的意思,更不曾移情别恋。 若论起来,一切都只怪小的一个人,是小的办事不力,辜负了将军的信任。 想那年…… 335蛇蝎美人 “若论起来,一切都只怪小的一个人,是小的办事不力,辜负了将军的信任。 想那年,您怀了身孕被先皇的人接回京后,将军半路回来救了那卢姑娘,是万万没有别的任何想法的呀。 记得当时,将军看她人受了伤,又孤苦无依,虽然在卢姑娘的一再哀求下,心生怜惜之情,却仍没有同意将人随身带到军营里, 只路过时,把她安置在了小的这同福酒楼里,叮嘱小的务必好吃好喝的侍候着, 一旦等伤情好些了,或者有了她亲人的任何消息,就务必想办法将人赶紧送走,或者给找个别的门路,教她做些别的营生,谋个生路。 并且就连这韶华院,老将军也一再嘱咐,除了您,再不让第二个人进来,尤其是那卢姑娘。” 受好奇心的驱使,林飒悄悄的跑到门边,就着那旁边的小缝,小心望过去, 就见说起老将军当年的英明决策,看得出来那龚掌柜是一脸的佩服, 不过说着说着,话头一转,就见他又提起自己时,瞬间又变成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十分自责道, “本来当时,将军都安排的这么明确了,怪只怪小的当时太年轻,没有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任何应对坏人的经验, 见那姓卢的,长得漂亮可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不知不觉的接触的多了,就把老将军的话忘诸在了脑后, 甚至因为自尊心作祟,在那姓卢的时不时的对自己说些仰慕之类的话的时候,浮想联翩,竟全都相信了那女人的话, 不仅对她没有丝毫防备,还将她三不五时打听的您和将军之间的事,事无臣细的全告诉了她。 最最让小的悔断肠的是,当年其实出时那晚,老将军就是在小的这酒楼里喝的酒。 当时在那二楼的雅间里,看老将军因为思念您兴致不高,小的还跟着掉了几滴泪,后来那卢姑娘主动要求,进进出出的帮着张罗着送菜送汤, 小的也只以为,她是感激将军的救命之恩,想要简单的报答一下而已。 可……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个蛇歇美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老将军饭食里下了药,当晚在那雅间里趁着老将军犯迷糊认错人的当口,就……就得了逞……” “真是无耻!”再次听到这种龌龊的情形,虽然和卢姝说的有一些出入,但是却大致相同,大长公主终究意难平,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碗掀翻在了地上,恨恨的骂道。 “是,是小的无耻,小罪的该死,……”而那跪在地上的龚掌柜一见,只以为大长公主在骂自己,悔的当场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自扇起了耳光,“小的不仅该死,小的也不配是个人,小的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眼见着那龚掌柜对着自己的老脸,丝毫不手下留情,啪啪啪,只几巴掌下去,脸就又红又肿了起来, 一旁的槐花看着,都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伴着龚掌柜的每打一下,她的脸都不由得跟着抽搐一下,想上前去拉住人,悄悄觑了眼旁边大长公主阴沉生气的脸色,又小心打住了。 过了一会,而那龚掌柜的再打下去,人眼看就要撑不住, 实在看不下去的大长公主,只得又长叹一声,无奈的开口阻止道,“你快住手吧,你那张老脸,如此打下去,以后真的不准备见人啦, 再者说了,我又没有骂你,我骂的是那不要脸的姓卢的……” “那姓卢的虽然可恨,可小的未尝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呀。” 虽然被大长公主赦免了,既往不咎,可那龚掌柜的说起此事,仍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续哭着道, “当时出了这事,不仅小的吓坏了,就连老将军自己也是吓了一大跳,只以为自己是一时喝多了酒,胡乱认错了人,也是后来小的终于长了点心思,找人看了下那剩下的残羹剩饭,才发现了这猫腻。 可是当时老将军则并不知道这些,天不亮清醒过来人就仓惶的走了,临走时又一再叮嘱小的,赶紧多给些银子,将那姓卢的给打发走……” “既然老将军让你打发,那你当时给她银子将人打发走,这事不就结了吗?怎么后来又再生枝节了呢?”听那掌柜的哭了半天,说了一圈子都没有说着重点,就连一旁的槐花都忍不住接口问道。 “小的当时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狠给了那女人一大笔银子,只想着让她赶紧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只当破财消灾,这事再没发生过。 可……可是谁能料到,那姓卢的走了没几天,却忽然跑去了军营, 逢人就讲,她怀了将军的骨肉,将军负心于她之类的。 并且她还称,如果将军不肯见她,她就要一掉头,进京去面见您,让您纳她进府。 得知这种情况,将军也是彻底乱了阵脚,彻底没了办法, 最后实在无奈,只得将人又拉到了我这里,并且当着我的面,又给了那姓卢的一大笔银两,还直接和她签字据言明, 不仅那些银子,这同福酒楼所有林家的产业,及每年所有的分红,全都给她卢姝,以供她和她的孩子后半辈子的用度, 无论她们搬在哪里,只要有一个确切的地址,小的每年都要按时足额送过去, 但是有一事老将军却也一再申明,就是永远不许那姓卢的和她的孩子进林家,更不需他们进京打扰您, 否则的话,老将军决不手软,直接翻脸无情,格杀勿论。 老将军说着,还不惜当场割袍断义,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说实话,跟着老将军这么多年,小的当时也是第一次见老将军发这么大的火,下这样的决心, 可能当时那姓卢的也看出了老将军真的不肯接纳自己吧,所以当时也没有过多纠缠,当场爽快答应了。 不过当时她却声称,自己大着个肚子没有别的去处, 老将军一看,她虽然罪不可赦,可毕竟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呢……” 336赎罪 “老将军一看,她虽然罪不可赦,可毕竟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呢,略一思忖,就让小的把旁边的一个小院也盘下来,让她住在了那里, 又再次表明,如果孩子她不想带走,也可以,生下后就留在同福酒楼,日后由小的一手照料大, 一切商定,大家都以为此事终于了结了,就连小的也以为万事大吉,只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后,赶紧将她们送走,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龚掌柜说到这里,终于被迫停了下不,可能是因为哭了太长时间的缘由,再加上又说了这么多,嗓子到最后哑的都快发不出音了, 槐花一见,心生可怜,忙倒了杯茶水,小心递了过去。 龚掌柜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却并没有起身,可能是跪累了的缘故,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道,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本来都板上钉钉的了,不料后来老将军却突然出了事, 而那姓卢的见老将军生死不明,不知为何,也在一夜之间,就突然失踪了。 然后,小的就听说,后来她不仅生下了孩子,还突然跑去京城找了您。当时为着这事,您很生了一场气,大病了一场。 一见您都这样了,小的就更害怕了,不敢再往京里去,一则您当时在气头上,小的怕只有小的这一张嘴,越描越黑,越说越乱,不仅没有帮老将军洗清冤屈,还净跟您添堵。 二则是,您怎么责罚小的都无所谓,小的是怕事情闹大了,再将这姓卢的私生孩子之事传出去,对将军的名声不好, 所以,思虑再三,见您一力将此事压了下去,小的也就龟缩在这小镇上,再没敢前去见您一面。 再然后,往后的这些年,每年到了约定的时候,令小的没有想到的是,那姓卢的竟然都会拿着老将军的字据,悄悄的过来拿当年的红利, 小的每次问那孩子的情况,及她住在哪里,她都不答,只一声不吭的,拿着字据,过来如数拿银子。 小的本来是不想给的,但是因着当时并不清楚,她那孩子究竟弄到了哪里,怕纠缠之下,孩子再有个好歹,所以看在将军亲骨肉的份上,小的这才没有过多纠缠,实打实的,将该给将军府的那一份,全都给了她…… 小的也曾偷偷跟过她,想看她把银子用在了哪里,或者,想看看老将军的骨肉可还好, 可是实在是小的无能的很,每次小的没跟多远,就被她成功甩掉了,实在是那女人功夫太好,小的不是她的对手呀…… 再后来,到了去年吧,小的突然听说,您替老将军过继了两个老家的孩子, 当时一听,小的就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悄悄的,小的还跑到军里,偷看了那三爷一回,见他那长相和作派都和老将军当年几乎一模一样, 小的也是这才恍然明白,原来那孩子,竟是大长公主您这些年给偷偷送到老家给养着了,现在又瞅着机会,让其认祖归了宗。 可是至此,小的却更没脸见您了,小的这么多年,不仅没有办好当初老将军的交代,关键这些年,还将银子全给了那女人,稀里糊涂的,为虎作了胀, 而您呢,却深明大义,关键时刻,不仅为老将军,还为那小的做好了一切的打算,两相比较,小的实在是糊涂啊。 大长公主,说来说去,都是小的对不起您。 这些个事,小的真不是有意瞒你丝毫,实在是,小的心里惭愧,没脸到您面前开口提呀……” 那龚掌柜的说到这里,整个人几乎虚脱了过去,几乎是连哭喊的劲都要没有了。 而见那龚掌柜的说了这么多,也把他自己折腾的够呛,大长公主这么坐着听了半天,实在看不过眼,终长叹一声,无奈道, “银子给了也就给了吧,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又没问,你又何苦非要说呢……” “可就是因为这来了两天,您都宽宏大量的不闻不问,小的心里才觉得更难受,更对不起您的呀。 这不在心里憋屈了这么多年,今天索性也就全和您交代了。 以前的事也就不说了,实不相瞒,本来年前听说大长公主您过来了,想着是个难得的机会,小的也偷偷去过邑城一次,想主动向您坦白此事, 不料到了将军府那一打听,却都说您突然病了。 小的就又止了步,怕这个节骨眼上,再把这件事拿出来恶心您,害的您雪上加上了霜, 再后来,听说您病情好转了,小的也打起精神想再去, 可是每次走到最后一步,小的就又退缩了, 实在是小的懦弱,不知道此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小的要怎么说,从何说起,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所以说,无论如何,那姓卢和孩子的事,全都是小的一时大意惹下的,真不是将军的错,是小的没有看住她,给老将军和您添了麻烦……” 翻来覆去的都是车轱辘的话,那龚掌柜的气喘吁吁的又说了一大堆,这才忽然想到什么,赶紧伸往怀里摸, 抖抖嗦嗦摸说了半天,只见其还真就从里出掏出一大沓银票来,“对……对了,这是这些年小的攒下的所有银子,还请大长公主您都收下吧?”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看龚掌柜说了这么多,忽然又拿出一堆的银票,大长公主拧着眉头,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不是说按照约定,林家应得的那份,那姓卢的每年都取走了吗?眼前这些,你又是打哪弄来的?” “哎哟,老夫人,这个时候就别讲以前的约定了, 小的都因此惹了这么大的祸,那另一半的股利,小的哪还有脸再用呀, 这些年打理着这客栈和酒,就权当小的对着林家、对着大长公主您赎罪了。 事不相瞒,这些是除了这客栈扩容外,花剩下的,所有的银子了, 小的这些年省吃俭用的,不敢多花一分,就想着哪天见了您,小的好歹还有一些能拿出手的东西……” 337物是人非 “事不相瞒,这些是除了这客栈扩容外,花剩下的,所有的银子了。小的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攒着这些银子,就是想着哪天见了您,好歹还有能拿出手的东西……” 所以,这些银子,还请老夫人您务必收下才是…… 哦,对了……对了……” 龚掌柜的说着,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房契,恭敬的放在那所有银票的下面,十分虔诚道, “还有这个,这个是这张小院的地契, 当然了,小的也知道,大长公主您贵为金枝玉叶,定是不差小的这些杂碎东西,也完全看不上这点银子, 可是您就当是可怜小的了,只有您收下了,这小的心里好歹才能好过那么一些些……” “这小院既然当年远哥言明是给我的,那房契我自然就拿着了, 只是以后,仍有你负责打理,” 看龚掌柜说了这么多一脸真诚,并非客套之言,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终点了点头, 不过手伸过去,却只小心翼翼的,从那所有的银票下面,将那张最不打眼的房契给抽了出来, 然后指了指那些银票,摆了摆手拒绝道, “至于剩下的那些银票,既然当初约定是给你的,那你就安心留着吧, 毕竟当初你们有约在先,虽然老将军不在了,但他定下的规律,我们还是要遵守的……” 见大长公主执意不肯要,那龚掌柜的长叹一声,自是也没敢再强求,只红着眼睛,默默的又磕了一个头作罢。 不过临起身时,想了想,又忍不住追问道,“那……那另一半的红利呢,往后这么多年,难道还要全便宜了那姓卢的不成?” “我估摸着,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拿了,”提起这事,大长公主倒是十分肯定,轻嘱道,“你回头想办法将每年她该得的那份,都给邺儿那孩子送去吧, 就说老将军当年有话,给大房那边留的……” “这……,”听大长公主提起大房那边,龚掌柜的又不由得为难道,“大房老太爷那边听说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呢吗? 如果他听到动静,也要求分一半怎么办呀?那到头来,岂不是又违背了老将军当年的初衷?” “谁想分谁就分吧,只要不出他们林家人的手就好,反正我是不会要的。”大长公主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好像无意再谈及此事。 “那……好吧……” 看大长公主心意已决,并且被自己叨扰了这么久,已明显很疲累的样子,龚掌柜终还是颤颤巍巍站起身,失落的走了, 或许他觉得,自己没有办好老将军叮嘱的事,真的是死了也没法交差吧。 不过龚掌柜前脚走,槐花一看那一沓银票还都在桌子上扔着呢,自是在大长公主的眼神授意下,赶紧拿着银票跑出去追人。 而林飒猫在门外,由于没能及时闪躲,所以龚掌柜的和槐花出门,都看到了她。 那龚掌柜的就不说了,此刻正伤心失意,出门外林飒的方向瞟了一眼,并没有仔细分辨蹲着的是谁,就心思恍惚的,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 倒是那槐花出来后,看到门外有人,初是吓了一大跳, 再一细看竟是林飒,忙指了指屋里,示意林飒进去陪陪大长公主,这才掉头去追龚掌柜的去了。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远,林飒回头,就见房间里只留了大长公主一个人,此时孤单单的坐在那里,拿着那张房契看了又看。 “唉,真是造化弄人呀,想当年远哥你亲自布置这个小院,就是为了有一天咱们都老了,能有个躲清闲、安享晚年的地方, 可是如今呢,小院依然还在,可是你却没有了,真是物是人非啊……”盯着那房契看了半天,大长公主轻叹一声,默默垂泪道。 看祖母一个人坐在那灯下,实在凄凉,林飒不由得就有些心疼。 起身就准备进去相劝,不料刚一抬脚,就见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拉住了自己。 林飒回头,就见竟是魏嬷嬷,不知何时过来了,此时正一脸凝重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会见林飒回头望过来,就见那魏嬷嬷赶紧凝重的又轻摇了摇头, 然后,不待林飒反应过来,一转身,直接把林飒拉进了旁边的房间。 “我的好小姐,这房间是老夫人昨天着老奴亲自为您准备的,一切用具均是最新最好的,今晚上您哪儿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进了门口,魏嬷嬷二话不说,直接叮嘱林飒,示意人休息。 “直……直接休息?”听这魏嬷嬷的意思,竟然和槐花刚才的完全相反,示意她不要出去,林飒不由得吃惊道,“魏嬷嬷您确定让我现在就休息? 如果我休息了,那祖母那边怎么办?我刚才可是瞅着,祖母很是伤心的样子呢……” “孩子呀,有些事你不懂,所以轻易就不要往前凑。 尤其是这些子陈年旧事,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是是非非的,都已既成事实,无法再改变,” 听林飒问起,那魏嬷嬷轻叹一声,苦笑着解释道, “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老夫人自己去消化想通,谁也帮不了她……” “魏嬷嬷您这么说未免就太消极了,”对于魏嬷嬷的武断决定,林飒很不死心,提出异议道,“那就算事实再改变不了,咱也帮不成祖母,最起码我总可以从旁好言相劝,让她宽宽心不是?” 不料林飒这话说完,那魏嬷嬷却轻摇了摇头,无比坚定道,“从旁相劝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事,旁人谁做都可以劝,却惟独你不行。” “啊?为……为什么啊?”听到魏嬷嬷的回答,林飒自是又大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追问道,“麻烦嬷嬷您倒是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事谁都可以做,惟独我不行啊?” “我的好小姐,您倒是想想您是什么身份呀?” 见林飒着实没有想通,魏嬷嬷这才又长叹一声,轻声解释道,“您不仅是这家里的晚辈,关键当前您还是老夫人心中最最在乎的人儿……” 338恶梦 “您不仅是这家里的晚辈,关键当前您还是老夫人心目中,最最在乎的人儿。 您想啊,如果您前去相劝,老夫人面对着您,不仅不敢直抒胸怀,吐露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反倒还会因为担心您的情绪,惴惴不安, 怕自己不留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给您以后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耽误了您今后找人家的决心, 这么思量来,思量去,很多事,她反倒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了, 而不能说出来的话,她就又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如此一来二去的,您这明着看是好意进去相劝, 但是结果呢,却还不如不露面呢,说不得,让老夫人一个人坐那哭会儿,她这心里反倒舒畅些……” “我……”听魏嬷嬷如此说,林飒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可是张了张嘴,终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确实,经这魏嬷嬷此时一点,林飒略一思忖,还真就觉得魏嬷嬷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些年,每次林飒一提此生不要嫁人之事,大长公主都要格外自责,觉得是自己当年半夜在暗室那一通闹,误导了孩子,让孩子对男人生了抵触之心。 而如果自己此时非要过去,结果也无非如此,正向魏嬷嬷所言,大长公主肯定会收起悲伤,反倒强打起精神安抚自己几句, 这样一来,还真就是不如不去的好…… “那好吧。”至此,想通了这层,林飒也就没再坚持,按照魏嬷嬷所叮嘱的,乖乖的待在了房间。 “您尽管放心,您不过去,这不还有老奴呢嘛, 今晚上老奴什么都不做,只陪着老夫人,保管不让她一个人觉得孤单落寞……”好言好语的说服了林飒,又看着她上了床,魏嬷嬷这才安心离去。 这边魏嬷嬷帮着熄了灯,关门走了,林飒躺在床上胡思乱思了一会,迷迷糊糊也进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吱钮”一声, 林飒忽然听到一声门响,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下意识的,林飒还以为是魏嬷嬷不放心,返回来看自己休息了没有。 不料,那人进来后,却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动静很大的,一屁股坐在了什么地方。 听这动静,好像不是魏嬷嬷呢? 带着疑惑,林飒朦朦胧胧,睁开眼, 就在皎洁的月光下,有一个身材高大之人,正侧对着自己,坐在那中间的小桌旁的锦凳上。 关键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人身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像刺猬似的,前胸和后背,都插满了箭矢…… 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活吗? 看到这惨烈的情形,林飒不由得在心中疑惑道。 于是借着月光,慢慢的就往上去看那人的脸。 这一看,可是不得了,当即把林飒吓的魂儿都要没有了。 因为虽然那人脸上布满鲜血,基本上已分不清鼻子眼,可是林飒仍一眼看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大哥——林宗。 林飒吓坏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也不想的直往那人身上扑,带着哭腔问道,“大……大哥,您怎么了?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是……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听到林飒的问话,只见那林宗一拍桌子,恨恨的骂道, “还不是那当断子绝孙的司徒昊, 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出生入死、鞍前马后的帮他征战、打江山, 可是他倒好,竟然在事成之后,借机将老子骗回来,还在山上提前设了埋伏,害的老子忙活了一声,最后却落着个万箭穿心……” “什……什么?司徒昊?怎么会是他?”听到林宗的话,林飒一愣,不可思议的想道,“自己这世不是和那厮没有什么反葛吗?他怎么会找着机会害着大哥呢?” 而就在林飒一肚子的疑惑,准备打断大哥问个究竟之时,只见那林宗骂了一会,忽然头一歪,人趴在桌子上,没气了。 “大哥……大哥……,您怎么了?您不要吓飒儿呀?您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撇下妹妹一个人呢?”林飒吓得声音都变了,扑上去抱着林宗大哭了起来。 不料这边正哭着,就见门口黑影一闪,好像又有人进来了, 泪眼婆娑中,林飒下意识的抬头去望, 就见来的人,不是别人,原来竟是自己那死党唐婧依。 一见唐婧依,林飒下意识的就要喊她过来帮忙,救林宗。 不过嘴刚张开,话还还没发出来,她就发觉到了不对, 只见此时的唐婧依和平时青春张扬、光彩照人的形象大不相同,穿着一件素白的中衣,头发也难得披散着,一张脸乌青乌青的,看着格外瘆人。 “婧依,你怎么来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宁城吗?还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林飒一看情形不对,放下林宗,赶紧扑过去关切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司徒昊,” 看到林飒,只见那唐婧依罕见的双眼窝满泪水,哭着相诉道, “是他……他见我一直反对你和他在一起,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竟然私下里买断了太医,让人在我的药里偷偷下了毒,想要将我毒死 飒……飒儿,我怕是不行了,活不过今晚了,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请你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那徒昊吧, 他就是个伪君子,是一只披着儿狼皮的人,他所谓的口口声声的爱你,就是为了利用林家的势力,帮着他夺取皇位,哪里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良配, 你真的被骗了……” 唐婧依断断续续说着,忽然,腿一软,一头栽在了林飒怀里。 林飒一把抱住人,下意识的往鼻息间一摸,竟然也没了气儿,人也是如林宗般,忽然,就这么死了。 片刻之间,自己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最近亲之人,林飒自是伤心坏了, 看看这个,抱抱那个,一时间,甚至连哭都忘了,只想着该怎么救这两个人才对…… 不料,正伤心欲绝之际,只听“咣铛……”一声,很大的动静传来…… 339梦一场 唐婧依断断续续说着,甚至都没有给林飒辩驳的机会, 忽然,腿一软,一头就栽在了林飒怀里。 林飒一把抱住人,下意识的往鼻息间一摸,竟然也没了气儿, 人也是如林宗般,忽然,就这么死了。 片刻之间,自己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最亲近之人,林飒自是伤心坏了, 看看这个,抱抱那个,一时间,甚至连哭都忘了,只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救这两个人才对…… 不料,正伤心欲绝之际,只听“咣铛……”一声,很大的动静传来, 好像是什么人撞在门上,将门给踹开了…… 林飒抬头,就见花灵那丫头,这会正直挺挺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如死鱼般,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一见花灵又是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从来做事出入都没轻没重的,来了又傻站在那里如棍子般不动弹,不知道上来搭把手, 正手足无措的林飒自是忽然心中就有些气,想也不想的当即命令道,“花灵你这傻丫头傻站在那看什么呢? 快些过来搭把手呀,大哥和婧依都受了伤,好像快不行了,我得赶紧带着他们去看大夫……” 不料这厢,林飒命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花灵扑通一声,也进了房间。 只不过,却不是和平时一样走着或跑着进来的,却是人径直往前一摔,直挺挺的直接给摔进了门。 林飒初时吃了一大惊,都愣了,傻傻的定在了原地半天。 不过待反应过来,一看那花灵后心处正插着一把剑,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 林飒当即就慌了神,赶紧忙不迭扑过去,拖着那花灵就准备往床上拉,想着尽快帮她包扎伤口止血。 不料这边刚一动弹,就见那边花灵已疼的脸色都变了,一头的冷汗, 终挥了挥手,阻止道,“小……姐,不用了,别再浪费力气了,奴婢刚才被踢下山崖,浑身的骨头全都摔碎了,根本救不回来了……” “你这丫头,不许说傻话,连试都还没有试,你怎么就知道救不回来了……” 林飒哭着,就试图换个方式,自己使劲,将花灵往床上抱, 不料这边刚一运气用劲,就感觉自己后心处,一阵阵锥心之痛传来, 因为太痛的原因,以致于她折腾了半天,人花灵还躺在地上丝毫未动。 正在林飒疑惑是何原因之时,只听接下来花灵虚弱的声音,很快就解了她的疑惑, “小姐,奴婢求您,您真的别再乱动了好吗? 您这后心还插着短剑,流着血呢,你再这般乱使力气乱动,只会让自己身上的血流的更多,死的更快啊……” 经花灵这一提醒,林飒也是这才真切感觉到,自己后背好像还真就确实插着什么东西,好像也一直有温热的、粘粘的液体,顺着脊背源源不断的一直往下流。 林飒手背到后面一摸,竟然真的有把短箭。 可是眼前这么多人病着,都需要她照顾,她自是没有时间在这自艾自怨。 接下来就见,来不及多想,林飒一咬牙,反手狠心拔出后背的短剑, 拿到前面一看,就见这把短剑并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最爱的那把紫羽短剑,而它……却在上次司徒昊生辰时,自己送给了他。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前段时间阿昊生辰时,我送给他的那把短剑吗?怎么会在自己身上插着……”看着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最后反倒成了伤害自己的致命的凶器,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道。 “小姐,您别犯傻了,我们都被那司徒昊给骗了, 他根本不是正人君子,他就是个恶魔, 他所做的一切都骗您的,根本就是在利用您…… 小姐,您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千万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 花灵再三要求着,头一歪,扑通一声,也一头栽在了地上。 而直到这时,林飒再低头看地上,准备去抱花灵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竟流满了鲜血,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而令人费解的是,就在林飒慌神的间隙,就见花灵、唐婧依,甚至还有林宗,突然然都被地上的鲜血给一瞬间淹没、消失了, 任林飒怎么找,都找不到…… 一时间林飒彻底慌乱了,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我在世上所有的最亲的人哪,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 寻了半天无果,再一想刚才三人临死前惟一的要求,就是让自己替他们报仇,杀了司徒昊, 林飒彻底怒了,将所有的悲恸都化成了滔天怒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道, “司徒昊,你这人面兽心的小人,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而伴着林飒这一喊,只见伴着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心口处忽然一阵阵剧痛传来。 痛的林飒当即几乎连呼吸都要停了,只抱着胸口不住的喊,“啊,好痛……好痛……” 终于,喊了一会,林飒终支撑不住,也扑通倒在血泊中, 痛不欲生的她搂着心口,不住的在地上打着滚儿…… 然后,滚着滚着,就听……扑通一声巨响。 感觉身下一片冰凉,林飒唰一下睁开了眼睛,条件性的坐了起来。 然后她就见:自己穿着中衣,不知何时竟坐在地上,下面是一片冰凉的地面…… 再就着昏暗的月光一看周围,不仅根本没有一个人,地面也没有任何血渍,门也紧紧关闭着…… 原来竟是梦一场,是自己做了恶梦,从床上滚了下来…… 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林飒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想起刚才的情景,虽然只是梦一场,可是林飒却感觉仍格外心痛,自是也没有了丝毫睡意。 就这么呆呆站了一会,林飒只感觉一阵阵冷意袭来,从脚底,直达心扉…… 好吧,她以为她心里已经放下了,可以原谅那司徒昊了,不杀他了, 不料没想到的是,经历了前世的种种,自己潜意识里,仍充满着仇恨,不肯轻易放过他。 340不眠之夜 可是到底要不要杀他呢,林飒感觉忽然有些头疼, 她很是矛盾,想到昨天偷听到的信息,那司徒昊前世针对林家,其实也是有难言之瘾的,好像也并没有前世想的那么可恶, 可是如果不杀,因着前世的种种,自己这潜意识里又一直过不去…… 到底要怎么办呢? 林飒惆怅的起身,默默看向窗外, 突然,她发现天气不知何时竟然转晴了,此时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挂在了夜空中,照的外面亮堂堂一片。 见外面一片静谧,月光也不错,林飒转身走向门口,就准备去院子里转转,透透气。 不料这边刚出了房间,无意中转头一看,就见大长公主那边的屋子,灯仍然亮着, 林飒悄无声息的靠近,想看下到底什么情况…… 不过人还没有走到窗边,就听魏嬷嬷细声细气的劝慰声传来,“老夫人,这您都坐了一夜了,要不赶紧躺下睡会吧,毕竟还是身体要紧呐……” “你去睡吧,我不困,白天吃多了,坐这消消食……”紧接着,是大长公主木然落寞、又毫无生气的声音传来。 “可是您这么坐着,那也不是个事呀……”见怎么都劝不动,魏嬷嬷不由得也很是犯愁,几乎是哀求道,“您就当是老奴求您了,您哪怕不睡,躺在床上,闭会眼睛也行啊?” 魏嬷嬷都这般说了,可是大长公主却并不管这些,只反过来不容置疑的赶她走道,“你快走吧,去自己房间睡去吧,别在这一直说了,聒躁的我心烦。 至于这边,你放心,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我老婆子早就想通了,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也就只是想让一个人坐会儿,静静心而已……” “那……好吧……,如果您真想多坐一会静静心,那老奴去给您拿些宵夜过来,让您也多些力气,坐的安稳些。 记得昨晚上煲的粥没有喝完,还在那屋小厨房炉子上温着呢, 老奴这就给您端去,您好歹喝几口暖暖身子……” 魏嬷嬷被赶出门,就想去小厨房给老夫人端些粥过来,暖暖身子, 不料一出门,正碰到林飒像鬼一样,在院子里傻呆呆的站着,蓬头垢面,形只影单…… 魏嬷嬷一见这情形,自是心疼坏了,只以为林飒是担心大长公主,见大长公主没有休息,自己也不肯去睡。 遂二话不说,赶紧把人连拉带拖的哄进屋,摁到床上,命令她赶紧睡觉。 毕竟大半夜的,林飒一时找不到借口,也不好反对, 所以也就乖乖上床,又闭上了眼睛。 不料这边一闭眼,就见又是刚才的梦里那惨烈的情景,开始轮番的上演, 林宗、唐婧依、花灵,三个林飒最亲近的人, 一个一个的出现,一个一个的离去, 最后就是那一地的鲜血,越来越红,越来越多,那红的几乎就要刺破的眼,最后不仅淹没了林宗他们三个的尸体,竟然连林飒也要淹进去…… 于是在再一次的心痛难耐中,林飒再一次痛苦的醒了过来…… 所以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家过的都不好…… 大长公主因为老将军和卢姝年轻时的事,难以释怀,生生在那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实在抗不住,这才倒下闭了会眼。 而林飒呢,就更惨了,人是在床上没少躺,可是却如此翻来覆去的、被恶梦轮着番的折腾, 闹腾了一夜,人不仅没有丝毫得到休息,反倒比出去跑一天、和人大打一仗还累, 整个人萎靡的很,尤其是眼睛周围,大大的一个黑眼圈,远远看着,说是熊猫估计都没人怀疑。 不过转念一想,一大早慈善堂那边还要开门义诊,而自己这个药师,好像也至关重要。 林飒也就只得强打起精神,勉强收拾了一下,想趁着大长公主和魏嬷嬷都还没醒,自己赶紧溜出门去, 免得她们看到自己这鬼样子,再大惊小怪的,跟着瞎担忧。 不料这边一路林飒快走,刚溜到前后院交界的门口, 忽然就听到一个苍老、暗哑又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小心的传来。 “嬷嬷,昨天都是小的不对, 是小的鲁莽了,小的不该只顾着自己痛快,完全不顾及老夫人大病初愈的身体,一气儿给老夫人说那么多陈年旧事, 老夫人,她现在人没事吧?” 林飒躲在门后,停下脚步仔细一瞅,就见是龚掌柜的不知何时过来了, 可能是过了一夜,他自己也缓过来了些神儿,觉得昨天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此时正顶着一脸的憔悴,拖着魏嬷嬷,一脸愧疚的打听祖母的情况。 反倒是那魏嬷嬷,状态比林飒想象的要好,虽然一夜也没怎么睡,倒是看着仍神采奕奕的样子。 此时见龚掌柜都这番情形了,根本就是连自身都难顾,还在打听老夫人的情况, 怕是稍说两句重话,人当即就要倒下了,遂赶紧轻笑着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老夫人那边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龚掌柜的您不是, 您昨天之所以这么做,想下也定是出于好心,想替老将军多说几句话,让老夫人解开当年对老将军的心结。 其实这话说出来也好,虽然当时乍一听有些让人生气,但终归知道了真相,老夫人终也明白了老将军的心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小的就是这个意思,”见魏嬷嬷说的云淡风轻,那龚掌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看了看静悄悄的内院,很显然主屋那边的大长公主还没有起床,遂又将脸一拉,甚是担忧的一再道歉道, “其实您也不用相瞒,好意宽慰我, 小的都听这把门的婆子说了,说老夫人屋里的灯生生亮了一夜。 毕竟年轻的时候跟着老将军的时间也不短,所以老夫人的性子小的也是知晓一二的,怕昨天听到那么多事,定是气的也不轻吧? 嬷嬷您还别替小的拦,其实小的心里门儿清,这事说起来,就是小的一个人的错,是小的昨夜一个人闹腾的……” 341善意的提醒(1) “嬷嬷您还真别替小的拦着,其实小的心里都门儿清, 这事说起来,就是小的一个人的错,是小的昨夜一个人闹腾的…… 您说说,我这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到最后老了老了,反倒还糊涂了,做事变得没轻没重了呢, 这就算是好心想替老将军说话,有些事也须得慢慢透不是? 怎么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全一股脑的往人跟前倒,完全不顾及人当事人是否能及时吸收消化的完呢? 总之,这说来说去都是小人的错,是小人做的不对,对不住老夫人她老人家呀……” “没什么好道歉的,老夫人现在心结解开了,那是好事, 你也千万别再往心里去了,折腾了一夜,赶紧也回去歇着吧。 至于老夫人那边,这不坐了一夜,天快亮,抗不住了,终于睡沉了。 估计这一觉呀,醒来也就一切没事了。” 本就都熬了一夜,没多少过剩的精力,魏嬷嬷强颜劝了一会,就准备转身回去。 不料这边刚一转身,脚都还没有迈开,就听身后那龚掌柜又赶紧喊住了人,“等……等等……魏嬷嬷,小……小的这还有事要和您说呢?” “怎么了?除了昨天之事,龚掌柜您难道还有其他事不成?”听到龚掌柜的说还有事,魏嬷嬷很是不可思议的回过身问道。 “是……是有一件小事,本来不是太大,小的也以为没有说的必要的, 但……但是昨天夜里睡不着,小的细一思忖,就怕再和年轻时一样,再犯了同样的误信他人的错误, 所以觉得,还是有必须给老夫人一个善意的提醒……” 迎着魏嬷嬷疑惑的目光,龚掌柜干笑两声,有些不太自信的解释道, “可……可是又一想,又怕冒冒然跑到老夫人那里,再像昨晚似的,说话没轻没重的,再惊着了老夫人, 所以,再三思量,就想着,要不先和您透透气,让您先参详参详,看这事要不要和老夫人说, 还是用什么方式提醒,更合适些?” “善意的提醒?”见龚掌柜的话里话外躲躲闪闪,好似有些下不了决心、畏首畏尾的样子,魏嬷嬷遂亲切一笑,鼓励道, “依老奴讲,龚掌柜的您这就见外了不是, 这您和老夫人又都不是外人,老夫人有什么事不合适,或您觉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到她跟前尽管直说就是, 说到底还不都是就事论事,哪说哪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般思前想后,须得老奴在这里参详了……” “不……不是老夫人的事,是关于大少爷的,”见魏嬷嬷会错了意,以为事情牵涉到老夫人,龚掌柜的赶紧开口解释道,“小的隐约觉得,大少爷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大……少爷……”听龚掌柜的话锋一转,将事情扯到了林宗身上,魏嬷嬷心里一凛,急忙问道,“你说的难道是宗哥儿?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和他那朋友司牧张罗义诊的事,这既是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能碍着什么人的眼,有什么危险?” “和别人没关系,就是因为义诊,也是关于他那朋友司牧的……”龚掌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警惕的左右打量了一圈,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这才又靠近魏嬷嬷,小声继续道, “实话跟您说吧,小的前些年的时候,因为有一年拉痢疾,差点丢了命,幸得那白眉道长出手诊治,救了小的一命。 为了表示感谢,小的就赶着义诊的时候,悄悄的给他送过几次素食做的佛跳墙, 这一来二去的,也和他收养的那孩子也接触了几次, 他那小徒弟……叫司牧的,以前好像不长现在这样……” “不长现在这样?”见龚掌柜言词闪烁,魏嬷嬷一时间有些没太明白,一头雾水的问道,“不是,龚掌柜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他那小徒弟不长这样,那应该长什么样呀? 听我们宗哥儿说,他几年前结识那司牧的时候,人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啊, 难不成他们大男人家家的,还能男大十八变不成?” “哎哟魏嬷嬷,您这怎么就没明白我的意思呢,” 见魏嬷嬷想的,完全和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急的龚掌柜的赶紧又细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因着白眉道长救过自己的命,这些年赶着义诊时,前前后后给慈善堂那边送过好几次佛跳墙,先后也见过几次那白眉道长收养的孩子。 我感觉,现在这个孩子看着好像有什么问题……” “看着有问题,”听龚掌柜的如此说,魏嬷嬷仍不是太相信,再三确认道,“你确定你以前见到的那孩子,就是现在搞义诊的,叫司牧的孩子?” “千真万确,就是这个叫司牧的孩子,并没有二人。” 龚掌柜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继续道, “本来呢,以前送了几次后,那白眉道长执意不让送了,中间有几年,也断过几年接触。 不料近几年,小的见每年大少爷都跑去那边帮忙,我也就想着法的、找些借口给他们又送过几次吃的, 无意中,和那司牧也撞见过一两次。 可是稀奇的是,这司牧看着,从说话到神情,和以前相见的时候,感觉好像并不太像一个人, 呃,怎么说呢,那气质形象,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哦,竟还有这事,你快些细细说来,让我也好好听听……”见龚掌柜的说的有鼻子有眼,魏嬷嬷顿时也来了兴致,仔细要听道。 “以前那孩子吧,相面的时候,虽然也不经常开口说话, 但是却未语先笑,一副腼腆柔弱的样子。 而经过这几年,现在这个再见面时,则完全不同, 虽然乍一看仍坐着轮椅,外貌也和以前的差不多,看着好像也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但是细看眉眼时,却有了些微不同, 尤其是那气质,感觉更是差了个天上地下。” 见魏嬷嬷听的认真,龚掌柜的自是也越说越有兴趣,认真细致的描述道, 342善意的提醒(2) “有几次我过去时,他不说话,就在那默默坐着,背对着我。”见魏嬷嬷听的认真,龚掌柜的自是也越说越有兴趣,认真细致的描述道, “不过,单看那背影,竟和以前腼腆的样子错着十万八千里, 不知为何,看的我竟一时身上冷嗖嗖的,总感觉这前面坐着的,哪里是个道观里冷冷清清长大的无欲无求的孩子呀, 不说是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吧,至少感觉也应该是个上过沙场,统领过千军万马,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呀…… 再加上白眉道长这几年也一直没出现,再三打听,只搪塞着,说是出去云游去了。 所以小的就隐约觉得,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隐情才好……”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司牧有可能是个冒牌货,并不是那白眉道长以前的徒儿?”听了这么半天,魏嬷嬷总算领会到了龚掌柜话中的真谛, 遂也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天哪,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事?就连一个义诊的大夫,竟然也会有人冒充。 不过掉过头来再想,且不说白眉道长和他那徒儿现在去了何处,就只论这个人,他费尽心机的冒充这样一个平时生活在道观,以行善为生的人,到底有何图谋呀? 我可是听宗哥儿说,那平时百姓捐助的那些金银什么的,他可都是分文不取,全都分发给周围的老百姓了呢。 也因着这事,这些年这慈善堂的名声,比着前些年白眉道长在时,不仅没有衰退,反倒更好了……” “是的呢,初时小的也没太想明白,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 尤其是见他自白眉道长离开后,仍是坚持每月义诊,好像很是心善的样子,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龚掌柜的点了点头,顺着魏嬷嬷的话道, “这不昨晚回去后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就感觉以前这姓卢的她像也是如此, 记得她当初刚来时,也是不贪金银,不爱慕虚荣,小的当时看着,只以为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定不会有什么非分之心,谁知结果怎样,还不是生生害的老将军都白白丢了命,大长公主也为此大病了不止一场。 所以说,这一来二去的我就总结了,但凡这世人呀,有时候还真不能只看表面、看眼前,万一他有别的大的图谋,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呢, 归根结底眼下这事,小的还是觉得有必要给大少爷提个醒,且不能让孩子也犯咱年轻时犯的错误。” “照你这么说,总不能他现在这般,不贪金不贪银的,其实是打着咱们将军府的主意吧,”见龚掌柜的分析的头头是道,魏嬷嬷不觉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眉头一皱,担忧道, “不行不行,我这就去让人去将咱们宗哥儿叫回来, 然后咱们再一块到老夫人跟前,你慢慢和她细说,让他们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此事若真如你所说,他那是打着别的更大的主意,那就由不得咱们不重视,万一真冲着将军府来的,真出了事,那咱们就追悔莫及了……” “谁说不是呢?小的就是这样担忧的呢, 要不干脆咱们说干就干,这就分头行动, 至于大少爷那边,我手下人多,我这就去找, 不过眼下你这边也别闲着,好歹先和老夫人透透气才好……”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进去把老夫人喊醒……” 眼见着这边两人商定,扭头就要各自行动,吓得一直默默偷听的林飒再不敢躲着,索性直接跳出来阻止道,“那个,龚掌柜、魏嬷嬷,二位且慢! 还请二位听我一句劝,此事本没什么大不了,万万不可再闹僵到祖母面前,让她老人家再跟着空担心。” 本来突然间从门后跳出来一个大活人,两人就都吓了一跳,再一细瞅,见竟是林飒,两人都不由得好奇道, “大……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飒姐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哦哦。两位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林飒这个偷听者,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心解释道, “我……我这也就是大早上起来,想着要去慈善堂那边帮忙义诊之事, 不巧走到这里,就正好听到了你们在那里谈话,怕打扰到你们,所以就……就先躲到了这里……” 林飒解释着,本来是怕两人得知自己偷听,心里会不高兴,不料魏嬷嬷此时的想法,却和林飒完全不同, 只见她看到林飒跳出来,激动的两手一拍,兴奋道, “老天呀,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厢正瞌睡呢,这枕头反倒递过来了。飒姐儿你听到了最好,这事你去做,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不待林飒反应过来,就直接劈头盖脸的吩咐道, “林飒你听着,你现在就去慈善堂那边,把宗哥儿喊回来,不管用什么借口,赶紧把人给我弄回来, 我这正愁别人去,宗哥儿不一定干呢,这下好了,你去喊,宗哥儿定是想不想回来,都得回来了。” “啊,我……我现在,去把大哥叫回来?”乍然听到魏嬷嬷的吩咐,见把自己也算计在内了,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确定道,“嬷嬷您确定,您真的没有一时急糊涂? 慈善堂那边可马上就要开诊了,你现在把大哥喊回来,那……那边义诊的事不就黄了吗?” “哎哟我的傻姐儿,现在是什么时候呀,哪里还顾得上义诊的事。 你只管将人喊回来,至于想什么理由或者借口,亦或者是生拉硬拽,都无所谓,只要把人能弄回来就行。” 为了骗林宗回来,魏嬷嬷一咬牙,索性也顾不上对自己吉不吉利了,直接瞎编道,“大不了,你就说老奴病重,快不行了,临闭眼前,就只想见大少爷一面。 总之甭管用什么手段,赶紧先让他回来,远离司牧那个冒牌货最最重要……” “不是,嬷嬷,我之所以跳出来,也是想和您二位解释这事的……” 343狡辩 “不是,嬷嬷,我之所以跳出来,也是想和您二位解释这事的,麻烦您二位听我说一句可好……” 见魏嬷嬷越说越夸张,连死不死的都用上了,林飒连忙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我倒是觉得,可能您二位真的误会了, 那司牧我了解,人其实还是不错的,根本没什么大问题,想来定是你们想差了的……” “哎哟,我的傻姐儿,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这还年轻,根本不懂, 这人看着越面善,其实越最有可能是蛇蝎心肠,杀人不眨眼……” 见林飒说的如此云淡风轻,那魏嬷嬷更着急了,急忙拉着她,再三分析利弊道, “你想啊,他竟然是一个冒牌货, 既然这都冒充别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是个好人,没什么大事呢? 八成是以前杀了什么人,或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无处容身,这才跑过来冒充别人的?” “对对对,嬷嬷这话分析的极有道理。”魏嬷嬷这边一开口,只见那边龚掌柜的也惊恐的大胆猜测道, “小老儿甚至现在都怀疑,怕那白眉道长这么长时间没有现身,说不定也是凶多吉少呢? 而那被他冒充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身体不好,长年病病秧秧的,药罐子一个,想来定是在这世间存活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了,说不定两人都被这厮给害了也不一定呢……” 听了半天魏嬷嬷和那龚掌柜的分析和猜测,林飒一时间真的很是无语, 好吧,她只能说这两位的脑洞还真够大,竟然一语成谶,全都言中了, 那司牧可不就是杀人如麻,平时不能轻易示人嘛…… 不过至于他是不是冒牌货,听这龚掌柜的一通说,怕也是十有八九,那司牧真的是另有其人了。 不过,林飒想虽然如此想,却自然是不能如实说出来的。毕竟好歹人家前面才救过自己,帮了自己不少的忙,不管怎么说,就算不知恩图报,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 思及此,于是此刻面对着魏嬷嬷和龚掌柜的疑惑,林飒只得赶紧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很是像模像样,义正言辞的替某人狡辩道, “二位,二位,麻请你们赶紧从那什么冒牌货、杀人犯的身份上跳出来,好不好?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 这司牧的情况,我前面听大哥提起过好多次,说他前几年,不小心摔伤,磕着了面部,后来白眉道长替他治疗,很费了不少功夫, 痊愈后,眉眼较以前就稍微有些变动,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至于龚掌柜刚才所说的性格,和以前的性格、气场大相径庭的嘛, 我觉得这就更不是个事了。 本来嘛,这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本身就是会改变的嘛, 就拿我来说吧,别人不知道,魏嬷嬷您还不知道吗?”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林飒直接拿着自己为例,解释道, “以前我是什么性子,见着祖母又是什么反应, 外人不清楚,嬷嬷您自然是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了。 说实话,这最初的时候,我和祖母见了面,那不说是水火不能相容,最起码也是疏离的很,更别提什么天天围在祖母身边,为她亲自侍疾了, 就是死拉硬拽,我估摸着也是把我拖不到她老人家跟前的。 可是结果呢,你们看现在我和祖母又是什么关系? 发自肺腑的讲,现在我一年不见父母兄长我都不想,可是两天不见祖母,我就不行,抓心挠肝的,想的慌。 所以说呀,人哪,真的会随着环境的变化,年纪的增长,性子什么的,都会不断发生改变的…… 再说龚掌柜以前遇着他的时候,那司牧年纪小不说,还有白眉道长在跟前,事事有依仗,处处有人帮着打理,可不就年少无知、腼腆,柔柔弱弱的样子。 现在白眉道长远去,一切义诊之事,全都由他一个人撑着, 人可不就得拿出独挡一面的架势,哪能还像孩提般,一切仰仗着后面有人给自己打理呀。 所以说呀,这事,还真就是龚掌柜的您多想了,那司牧呀,真就一点事儿没有。 说不得人白眉道长之所以外出远游,就是为了长远计,给他这徒儿提供锻炼成长的机会呢?” “对哦,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呢,说不得就是这么回事呢。”听林飒这一通解释,不仅魏嬷嬷,就连龚掌柜也被绕进去了,不由自主的点头认可呢。 直到最后林飒都说完了,这厢龚掌柜的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静下心来,略一细想,又不由得疑惑道,“不过,怎……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呢?明明我以前的感觉不是这样呀?” “龚掌柜的,您老就别没事动不动老提感觉了,”见龚掌柜动不动就凭感觉行事,林飒斜睨着他,笑问道, “我这会倒觉得,您这是怕经过昨晚之事,考虑事情有些犹之过及了, 依我的观点,您这也都一大把年纪,熬了一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说不定睡一觉,看谁都顺眼,什么事也都想通了呢。 掉过头来您再想想,这司牧也就是一道观里长大的孩子,无权无势的,人家冒充他有什么意义呀? 再者说了,就算是想利用咱们将军府,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那也早该动手了呀,没必要等到现在。 谁不知道,祖母这些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已很少操心朝堂之事了。 而将军府这边,这两年因着咱们北燕边关战事极少,若说得宠,父亲这两年也几乎没什么军功,自然在上面那位跟前,也是说不上多少话的。 哦,难道说,人家打咱们的主意,却不在咱们鼎盛的时候不出手,非拖着拖着,等到祖母完全老了,管不动事了,再利用咱们吧? 这听着也完全不合理常理呀。 还有您二位刚才说的那位姓卢的女士,人家当时是隐藏的很深来着, 可是人家也没有隐藏这么多年呀,充其量也就是小半年而已吧?所以说,鉴于……” 344日久见人心 “所以说,鉴于这司牧和大哥又已经认识五年之久,而直到现在,仍一点事没出,基本就可以断定,人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邪乎,压根就是一正常人而已, 毕竟日久见人心嘛,这都这么久了,到底他是什么人,大哥和他接触的最多,自是比谁都心知肚明的呀……” “嗯,想来确是如此,那姓卢的当初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也就只是才坚持了小半年而已,而眨眼间,这宗哥和他认识都已经五年光景了,想来确实也不能再翻出什么风浪了, 说不得这事,还真就是我小老儿老糊涂,多想了呢。”被林飒这么一通说,那龚掌柜的是彻底被说服了,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退堂鼓。 倒是魏嬷嬷,仍拉着林飒,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只……只是飒姐儿……,你不能就这么走……” 林飒以为魏嬷嬷拉着自己,仍是因为那司牧的事,看时辰也不早了,为了让她放心,自己能顺利脱身,索性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嬷嬷,您就放心吧,这事我可以打包票,我心里有数,真的不会有事的, 这样,您二位若是还不放心,今天义诊结束后,咱们以感谢吃饭的名义,我和大哥一块把那司牧给拉到前面酒楼里来, 到时候你们两个躲到暗处,再好好细细观察观察他,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对大哥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您二位仍然感觉他有问题,那咱们再几杯酒下肚,逼问他缘由也不迟呀,哪就差这一时半刻的了。 再者另一点就是,现在都这个点儿了,说不得外面大街上,人等着看诊的病人都排好几条街了, 临了临了,快开始了,咱们却把那等着救人的大夫,以这臆想出来的莫须有的罪名给拉走了,到时候那帮病人们,能放得过咱们呀, 说不得,得知了真相,他们都得轮着番的打上门来要人。 所以说,这事你们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今天义诊完了,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见林飒说的条条是道,将什么都安排妥当了,龚掌柜的自是心服口服的,连连对林飒直竖大拇指,赞道,“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小姐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这跟着大长公主时间久了,处起事来竟深得老夫人真传,将事情考虑得也甚是周密细致……” 不料这厢龚掌柜的都如此夸赞了,那魏嬷嬷仍只拉着林飒不松手。 “嬷嬷,您到底要干嘛?倒是快些放手呀,我慈善堂那边还有一堆的事要做呢?”见言语打动不了人,林飒就准备自己动武,想着法的赶紧挣脱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料事与愿违的是,她这厢越挣,那边魏嬷嬷拉她反倒拉的越紧了, 不仅如此,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停道,“你这孩子,老奴现在哪里是还担心宗哥儿啊, 我是担心你来着,你自己看,你这脸色现在成个什么样子了。 这怎么会休息了一夜,不仅没见好转,脸色反倒还越来越差了,怕不是真生什么病了吧? 不行,您今上午哪也别去,赶紧给我回房休息去,一会我回了老夫人,找个大夫过来,好好给你号号脉……” 见魏嬷嬷说着,拽着自己就要回后院正房那边,吓得林飒哟,只得赔着笑脸求饶道,“哎哟我的好嬷嬷,我这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能有什么事呀, 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啦,就是昨天没休息好而已,一会就缓过来了, 拜托您行行好,赶紧放了我好不好,我那边药房里还有一堆的事要做呢。 再者说了,这里是曲水镇,您上哪去找大夫呀, 这整个镇子上最好的大夫,人就在慈善堂呢? 就是那位刚才被你们疑神疑鬼的司牧呀,不信您问问龚掌柜,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且不谈那司牧的人品怎样?单论医术,他是不是活死人、肉白骨,很是了不得?” “嗯,大小姐这话倒是不假,事实确是如此, 若论医术的话,我寻思着,别说咱们这曲水镇,就是放眼整个大燕,能有他这般医术的人,也找不出几个。” 谈起司牧的医术,那龚掌柜倒是还算诚恳,事实求是的道, “有一次我亲眼见着,一个老夫人,去的时候是被家人抬去的, 眼瞅着脸色乌青,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都快不行了。 结果倒好,那人上下打量一眼,轻松松两针下去,人当即就缓过来,活了。 到了到了,回去的时候,竟还是自己走上的轿子。” “啊……,竟然这么神呐?”听龚掌柜描述的绘声绘色,魏嬷嬷都快听呆了。 “当然有这么神了,以龚掌柜的人品,怎么可能会说瞎话, 尤其那人还是一个,他看着很有问题的人。” 林飒说着,瞅着这个空当,趁魏嬷嬷不注意,赶紧一下挣开她的手,逃一般的就准备往外跑,“那个嬷嬷,不和您说了,慈善堂那边义诊估计着都快开始了,我得赶紧走了……”, 不料这边话音刚落,脚都还没有抬起来,就被魏嬷嬷三两步追过来,又一把给拉住了, “都这副模样了,一时半会儿的,怎么缓的过来?” 魏嬷嬷重又拉住林飒不容置疑道, “不行,你不能走,就算不找人看病,那你也得等着, 就算是做好事要帮忙,那至少也得把你自己给打理好了才有力气呀。 退一万步讲,最起码也让嬷嬷给你弄几口热乎的, 吃了,人舒畅了,再过去也不迟。” 被拉住的林飒很是无奈,别说,她还真小瞧了魏嬷嬷的功夫,没想到都跑这么快了,仍是没有逃掉。 没办法,技不如人,其只得哭着脸再次求饶道, “哎哟嬷嬷,算我求你了行吗?我这马上就要义诊了,哪有时间再等吃您做的热乎饭呀,我是真得走了,再拖下去,那边看病的等不到药,说不得就要出人命了……” “那也不能空着肚子去呀,”任林飒怎么求,魏嬷嬷就是不松手, 345阴魂不散(1) “那也不能空着肚子去呀,”任林飒怎么求,魏嬷嬷就是不松手, 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很是退了一大步,“如果实在等不得现做,那至少等老奴给你拿些糕点带着,你在路上随便吃两口垫垫,将就将就也行呀……” “魏嬷嬷,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小老儿觉得,大小姐真就不用如此将就, 小老儿在这倒有一个建议,不妨二位能听上一听……” 见两人拉扯着一时间争执不下,一旁的龚掌柜忙从旁轻声建议道, “如果大小姐不嫌弃,那前面咱家酒楼里每天备的都有不少粥和糕点,既然大小姐不得空,那要不小老儿一会亲自盛好,给大小姐他们送去慈善堂可好。 稍带着,让大少爷他们也能吃几口热乎的不是……” “这话听着,貌似倒还不错……”见龚掌柜说的真诚,魏嬷嬷终于有些动摇了。 “行行行,这个提议好,非常可行,就是得麻烦龚掌柜的您要再跑一趟了。”听到自己终于有脱身的机会了,林飒自是也高兴坏了,忙跟着连连点头赞同道。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小姐少爷服务,是我老龚的福气。”见两人都不反对,龚掌柜一时间自是也格外的有成就感。 事情说定,林飒终于恢复了自由,摆脱了魏嬷嬷,风一般的朝着慈善堂奔去。 不过出了门口,来到大街上,一路上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林飒的错觉, 她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可每次转头后,又发现后面空荡荡的,别说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好吧,看来自己这还真是没有休息好,竟然都快出现幻觉了。”林飒摇了摇头自嘲两声,转身继续朝着慈善堂奔去。 而林飒这厢前脚刚到慈善堂,就见龚掌柜的也言出必行,说到做到,很快,就带着他的小孙子颠颠的赶来,真的把早膳给送到了。 同福酒楼的早膳,再加上又是给林飒和林宗这两个林家未来的小主子吃的,龚掌柜自然也准备的格外细心、齐全,各式各样的糕点、小菜、粥汤,一应俱全。 味道也更不用说了,自然也是非一般的好吃, 忙碌了几天,猛然间看到了吃的,又是如此好吃的,林宗等人自是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一窝蜂的冲过来,吃的那叫一个饱,直乐的龚掌柜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吃饱喝足,人就容易犯困。 再加上昨晚上又折腾一夜,没有睡好,所以林飒坐在小药房里,只觉得自己那双眼皮啊,真是比千斤还要重,都快要粘在一起了,就差找根棍子直接撑着了。 倒是司牧和林宗等人,虽然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但是一顿好吃的犒劳下来,一个个瞬间斗志昂扬,精气十足。 吃完饭,司牧就淡然的坐在旁边一墙之隔的小屋里,开始了他高尚的义诊工作, 一个个病人诊下来,那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 只不过有一点,他看病时,自始至终一直都戴着个黑色的帷帽, 也就是说,在整个义诊的过程中,他这个当事人躲在帽子的后面,将别人窥探的一干二净, 而外面的病人,却排了半天队,侯了半天的诊,甚至病都痊愈了,仍不知道具体救他们的人是谁,只知道是和白眉道长有关系的一个年轻人而已。 至于林宗这个闲不住的嘛,自然在义诊的过程中,一直带着双瑞,在外面帮着维持下秩序,提前先询问好病人情况,做好记录,为病情的诊治尽可能的节省时间,以便让司牧能多诊治几个,让更多的病人都能得到帮助。 所以忙碌了半天下来,外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堆的人,惟独林飒这里却冷冷清清。 本来嘛,义诊已经是免费提供的了,再加上药还不收费,有的一些不差钱的病人就有些不落忍,索性看诊完后,觉得病不是太重的,索性就拿着单子,去了别的药房凭银子抓药,想着为慈善堂能省一点是一点。 这样一来二去的,大家都这样想了,林飒反倒轻省了不少, 待在药房里,趁着抓药的空档,时不时的就也趴在桌子上,抽空打会盹儿。 这厢,林飒正恍恍惚惚间,忽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飒儿,听说你这两日因为义诊之事,忙了几天,很是上火了,” “喏,这是我特意亲自给你泡的白菊花茶,” “来来来,赶紧尝尝,看,可是还合你的胃口……” 林飒一抬头,见竟是司徒昊风流倜傥的进来了,此刻正一脸宠溺站在自己面前、深情关切的凝视着她。 “嗯,谢谢阿昊,你用心了!”林飒接过茶,羞涩一笑,轻声感谢道。 “傻丫头,别只顾着高兴,快喝几口尝尝,再等一会,茶如果凉了,就该变味了。”不料林飒这边正沉浸在司徒昊突然的柔情蜜意里,人当事人却好像和林飒的状态并不太一样,一直盯着林飒端茶碗的手,好像怕她会突然后悔,不肯喝似的,只听一直从旁催促着。 “阿昊放心,既是你亲自泡的茶,哪怕是凉了,我定是也会一滴不漏全喝完的,毕竟里面有你的心意在吗?”看司徒昊这猴急的样儿,林飒只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掩嘴轻笑道。 说完,当着司徒昊的面,举起茶碗,很是喝了几大口。 不料咕咚咕咚咽下肚,却突然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尤其是嘴里的后味,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有股涩涩的、腥腥的味道, 不应该呀,菊花茶难道不应该发甜吗?怎么会有股刺鼻的腥味呢? 林飒疑惑着,低头无意间一瞄。 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捧的白瓷杯里的菊花茶水,不知何时竟然突然间变了样,全变成了鲜红鲜红的颜色, 好……好像是一滩血……,林飒看了两眼,触目惊心的想道。 “怎么样?味道很不错吧?”而就在这厢林飒疑惑的当口,就听耳边忽然一个狰狞、狂妄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林飒,实话跟你说吧……” 346阴魂不散(2) “哈哈哈林飒,实话跟你说吧,你刚才喝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菊花茶?乃是你亲人林宗和司徒韫他们的鲜血,是老子我从他们的心头,一滴一滴,等了这大半天,才攒了这么多……” “怎么样?你们林家人的心头血,是不是喝着味道很不错,让人入口就永世难忘呀……” “什么?心……头血……”听说自己喝下去的竟是亲人的血,林飒一惊,哗一下扔掉了杯子,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 不料,这边人刚跳起来,扑通一声,不知头顶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直撞的林飒眼冒金星,疼的要命,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当然了,也就是因为这一疼,林飒迷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小药房的地上, 而打量了一圈周围,只有各式各样的药材和自己为伍,并没有什么司徒昊, 也是到了这时,林飒终才反应过来: 好吧,原来刚才仍只是一个梦而已,是自己坐在这凳子上打盹,睡着了,一头撞在了桌子上后,给跌坐到了地上 “好吧……好吧,还好只是个梦,要不然,被司徒昊那厮阴魂不散的纠缠着,自己怕真的要崩溃了……” 林飒想着,一手捂着自己快摔成八瓣、生疼难耐的屁股,一手扶着桌角,艰难的爬了起来。 不料,就在林飒心里长舒一口气、刚刚起身的当口,只听,忽然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麻烦姑娘给我抓二钱白菊花,这两日有些上火……” 这熟悉的声音…… 听到林飒耳朵里,整个人都不由得一崩,心里亦咯噔一下,不住的开始往下沉。 而下意识的,伸手就抓住了,刚才随手放在桌上,无事用把处理药材时用的剪刀。 丫的,不管这次是不是在梦里,如果这厮还必欺负自己,让自己喝什么心头血,那自己就一剪子捅死他……林飒咬着牙,在心里恨恨的想道。 可是就在林飒这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了半天,却见接下来外面却又没了动静,一切静悄悄的。 难道是自己又产生了错觉…… 林飒疑惑着,不动声色的放下剪刀,慢慢的转头望过去, 不期然,一眼过去,正和一双带笑的眸子撞在一起…… 看到这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及某人阴魂不散的样子,直惊的林飒唰一下瞳孔放大,直接弹跳起了身,差点打翻了身后放药的小柜子。 而见林飒这边这么大的反应,倒是那窗外的司徒昊却貌似淡定的很, 一脸笑容可掬的看着林飒,貌似十分有礼貌的再三请示道,“两钱白菊而已,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姑娘能行个方便……” 林飒不擅长易容,所谓的女扮男装,只不过也就是换一身小厮的衣服,将头发像男人似的随便挽起,糊弄一些年纪大眼神不好的人还行, 但是对于一些眼明心亮的年轻人,其实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本来是个女儿身,所以此时喊林飒姑娘,乍然听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大毛病。 “下一位……下一位……,” “大家麻烦都抓紧一点,争取今天下来,能让所有的病患都看上病。” “还有您这几位,刚才不是看诊过了吗?那就请去右边的药房抓药。” “你们放心,既然我们能开的起这慈善堂,自然就不差几位的药,如果不方便,直接在这边抓就行……” 外边,林宗和双瑞仍在维持着秩序,甚至在双瑞的劝说下,有两位衣衫破旧、看着并不富裕的老人,正蹒跚的朝着这药房走来,犹犹豫豫的排在了司徒昊后面。 既然有人来了,就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林飒自是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行凶,强行咽下心中的愤恨,紧攥着双手,硬声硬气的回道,“你……你……,我们这里没有白菊,你想喝别处寻去。” 虽然眼下得知了前世的因果,晓得这司徒昊也算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但是不管怎么说,前世他毕竟害过自己,和身边所有的亲人,再加上经过这两天恶梦的折磨,所以再见到司徒昊,林飒内心自然仍无法平静, 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格外刺耳、难听。 “为什么要去别处寻? 姑娘你这里明明就有呀,我在这里都看到了,就在您身后右手边的抽屉里,只要二钱而已,姑娘又何必让本公子舍近求远、来回的跑呢?” 林飒这边翻江倒海的思绪难平,而外面的司徒昊自然根本不知情,见林飒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其倒是心情格外舒畅的,轻笑着,柔声细语的商量道, “要是实在不行,姑娘如果怕最后药材不够、后边的人没法抓药的话, 大不了,一会我多付些银子也是可以的, 以便让最后过来的病人,虽然抓不到药,至少还可以拿着银子去别处看看……”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在这磨磨叨叨的瞎说什么,” 见某人腻歪着不肯离去,又准备使甜言蜜语那一抬,林飒这心里的气一上来,索性想也不想的指着那司徒昊骂道, “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你以为你手里有几两破银子,就很了不起吗? 滚滚滚,赶紧从本姑娘眼前消失, 再不走的话,信不信本姑娘直接抓把砒霜给你,直接毒死你了事……” 随着林飒这厢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司徒昊还没说什么,就见他身边那随从段岩当即就不愿意了,指着林飒道,“喂,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大白天的你发什么邪火? 我们公子就只是想抓些白菊花而已,你至于这么出口伤人,恶语相向吗?” “我就发火了,就骂你们了,怎么滴吧,有本事你倒是过来打我呀?”对方的火大,林飒比他火更大,红着眼睛怒目相向道。 “告诉你小丫头片子,你等着,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们就不敢动手了……”被林飒激的狠了,就见那段岩一捋袖子,真准备上前教训林飒了。 而伴着他刚才那几声怒气冲冲的质问,林飒这边的火也更大了, 347冲动是魔鬼 而伴着段岩刚才那几声怒气冲冲的质问,林飒这边的火也更大了,索性下意识的一把又抓住手边的剪子,想着索性干脆直接动手,打个你死我活算了,免得像这两天一样,被这厮阴魂不散的纠缠着,连个囫囵觉都没得睡…… 而就在林飒这边做了十足的准备,打算和对方大干一架的时候, 不料就在两人剑拔驽张,战争一怒即发的当口,只见那司徒昊突然胳膊一伸拦住了段岩,站在中间充当起了老好人, “算了算了,段岩你也是,人家一个小姑娘而已,说的肯定是开玩笑的话啦, 咱们都是大男人,又何必当真呢……” 不管司徒昊此时相拦是何居心,反正是他越是这般站在中间阻拦、和稀泥,林飒还倒越是生气了,直指着那司徒昊不依不饶道, “滚一边去,用不着你在这当和事佬, 不要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本姑娘就会放过你了, 告诉你,本姑娘从始至终,最看不惯的、针对的就是你, 你等着,今天咱们不打一架,大家谁也别想轻易的走……” 本就在气头上,所以自是也说到做到。 林飒这边话音刚落,人就作势准备从窗口爬出去,抓着那司徒昊打一场大架。 不料这边林飒人还没有爬上窗台,就感觉身后一双大手突然及时拉住了她。 林飒回头,见竟是林宗不知何时过来了,此时正关切的看着自己,“飒儿,冲动是魔鬼,切勿意气用事!” “我……”乍然看到林宗,林飒下意识的一怔,突然间竟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只傻呆呆的愣在那里,任由林宗将自己从那不由分说的窗台上抱下来。 不过还好林宗并没有过多追究,将她轻轻拉下来后,往身后椅子上一放,转身冲着窗外的司徒昊等人,很是礼貌的劝说道,“对不起两位公子,我们这里只替百姓义诊,不对外卖药, 如果您二位只是需要抓药的话,倒可以去前面的药铺看看,拐过路口就有一家……” “那好吧,谢谢你的指路。”看林宗说话客气,那司徒昊倒也识趣,略一颔首,转身也就领着那段岩,爽快的走了。 再然后就是后边那几个老人,小心打量了里面的林飒几眼,抓了几味简单的药,也默默的离开了。 “飒儿,你今天这是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易怒失控呢?”看着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外边窗口并没有什么人了,林宗这才看着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刚才那两人有些来气,看不顺眼吧……”迎着林宗疑惑的目光,林飒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只得随口胡诌道。 “你这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所以才如此轻易动怒的呀,”结果林飒随口瞎编出来的理由,林宗竟然没有怀疑,只一脸担忧道, “刚才我从外面就看到了,你困得一直坐在这里打盹儿,今天脸色也是差的很,感觉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见你这么无精打采过, 要我说,这会外面抓药的人并不多,要不你去后面房间里,抽空休息一会儿吧?” 林宗说这话本是关心自家妹子,好心建议,不料这话听到林飒耳朵里,竟又完全变了味儿。 一听大哥竟然还让自己睡觉,再一想夜里那接连不断的恶梦,吓得林飒自是赶紧连连摇头道, “不用,不用,大哥你真的是多虑了,我这身体多好呀,少睡个一时半会的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都快午时了,说不得再坚持一会,今天这义诊就快结束了。 再说了,我要是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就你们几个人,肯定也是忙不过来的呀……” “你确定自己能行?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虽然林飒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林宗仍一肚子的担心,再三确定道。 “我很确定,当然能行。”怕林宗再催自己去睡觉,林飒连忙将胸脯拍的梆梆响,一再保证道, “大哥你尽管放心,我真的挺好的,一点都不需要休息, 只要刚才那两人不再回来找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再不发脾气, 任谁来,再盘问什么,我都笑脸相迎,百问不烦,这总可以了吧?” “那好吧,如果你非要坚持,我自是没有什么意见,”见林飒执意不肯去休息,林宗也就没再坚持,只难得细心的再三叮嘱道,“只是你也要懂得控制一下自己,就算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也不能和人骂架,甚至动粗手,毕竟现在我们正在义诊,那么多病人等着呢,哪里有时间和他们胡来……” “嗯,知道了……知道了……,大哥您说的真是太对了,小妹这听哥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呢。” 林飒打着哈哈,拍着林宗的马屁,眼看着将人哄的差不多了,眼眸一转,赶紧转移话题又问道,“只是大哥,你不是刚才在那外边维持秩序吗?怎么忽然就过来了?” “哦,是小牧让我过来的,说看你这会状态不对,让我过来看看。”面对着林飒的疑惑,林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回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宗的随口一言,不料听到林飒耳朵里,却又完全变了样。 “哈哈哈,大哥你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拜托你撒谎也找个高级点的、有说服力的理由好不好? 还美其名曰司牧告诉你的……” 林飒说着,一把拉过林宗,指着两个房间相隔的墙,哭笑不得的问道, “我的傻大哥,你自己好好看看, 那司牧从早上义诊开始,一直在隔壁为病人诊病,估计连座位都不曾离开过。 而我呢,又窝在这药房里,一直没出过门,这两人中间明明隔着一堵厚实的墙, 他又不是透视眼,怎么可能会看得到我是什么状态?状态对不对呢?” “我的傻妹妹,你这个小猪脑子哟,思考问题就不会变通一下吗?你真以为人家没有透视眼,难道就没有办法看到你了吗?” 348可以偷窥的洞洞 “我的傻妹妹,你这个小猪脑子哟,你真的以为人家没有透视眼,就真的看不到你了吗?” 被林飒当场打脸的林宗也并不气恼,只无奈一笑, 一返身,随手打开身后一个柜子的门,指着上面的洞洞提醒林飒道, “喏,你自己看,从这里你能看到什么?” 见林宗这突然的操作,林飒自是一头的雾水, 好奇的盯着上面仔细一瞅,就见这柜门打开来,上面竟然赫然有几个拳头大小的洞洞。 而伸过头去,再往柜子里面一瞅:好嘛,这一眼望过去,正好可以将隔壁那屋一览无余,甚至连里面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此刻那司牧,正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拿着支笔,在纸上快速飞舞着, 看那架势,估计应该是在给病人开药方。 而由及推人,自然也不用想了,既然自己这边能将隔壁看的一清二楚,那隔壁的人自然也能对自己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了。 只是林飒好奇的是,就算自己今天因为情绪太差,一直没怎么在意,也没有碰过这几个柜子,乍然间并不知道这柜子上面还留有这种洞,有这种作用。 可是昨天中午自己明明就是在这边吃的东西啊,并且吃东西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她就趴在这柜子外面的, 当时看到这几个洞洞,还好奇瞄了几眼, 明明记得很清楚,当时上面看着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和普通的柜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怎么到了今天,突然就能没有任何阻拦,直接看到隔壁了呢? 思及此,林飒自是赶紧拉着林宗,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可是也不对呀大哥,这些洞洞这么明显,我昨天和今天都没少在这呆,按说像现在这样,一眼就能看到隔壁,我应该会发现的呀?怎么我记得昨天看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呢?” “傻丫头,你当然发现不了,因为这洞的开关,并不在我们这屋,而在隔壁司牧那边, 就在他坐的那椅子的扶手上,只要他在那里轻轻一按,挡板才会自动挪开, 而他一转头,自然也就能看到这屋的所有情形了。 至于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发现,自然是因为那边的开头并没有打开呀,因为挡板一直挡着,你从这边无论怎么看,自是也发现不了任何猫腻的……” 林飒这厢对于林宗的解释,本还处于震惊中,不料林宗说着说着,忽然就有些得意忘形,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别想了,依你这小猪脑袋,自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你以为司牧让我们专门留这些小洞,是觉得没事好玩呀,其实人家的一举一动,都是有大作用的……” “什……什么?大哥你的意思是,这些小洞其实是隔壁司牧让留的,并且还一直有他暗戳戳的操控。”听到林宗的话,林飒是越想越生气, “好这个司牧,要不要这么过份,既然信不过我,那就别用呀,用得着来偷窥这一招吗,竟然还想着用这几个破洞,时不时的监督我……” 林飒说着,气不打一处来,一捋袖子,就准备去隔壁质问那司牧,找人算账,“永远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可真是个伪君子, 看我待会抓住他好好盘问盘问,他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 是不是心里变态、偷窥狂呀,一天不观察别人,怕是他心里都过不去吧?” 眼见着林飒一转身的功夫,怒气冲冲的,就要去隔壁找事了,吓得林宗自是赶紧拉住人。 “小妹……小妹……,大哥刚才不是跟你说过吗?遇事要冷静,冲动是魔鬼!”林宗拉住林飒,很是无奈的解释道, “我真的误会司牧了,他留这些洞口,并不是为了监督你,更不可能偷窥你, 你也不想想,这洞几年前就有了,而你今天才过来这药房帮忙, 几年前的事呢,他司牧小小年纪有那么老谋深算,未卜先知吗? 实话告诉你吧,他之所以留这些洞洞,最初的用意,是为了方便指导我们抓药时用的。 因为以前义诊抓药,大部分情况是哑叔在这药房抓药,而那哑叔身体又不好,有时候他老人家撑不住,有时候我和双瑞也会时不时的进来帮忙, 而司牧深知我俩对这些药材,其实根本就是个门外汉,怕我们再不小心给病人拿错药,酿成大祸,遂就开了这些个小洞口,以便我们找不到药时,时不时的能提点我们一下。 这下你总懂了吧,这些小洞的作用,包括这里的一切,全都只为了病人着想,司牧他并没有什么私心……” “哦,好吧,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呀,看来好像真的是我多想了呢……”听林宗这一通细细的解释,得知自己错怪了人,林飒自己也挺没意思的,羞愧的别过了头。 不料转头的间隙,不经意的从那洞口扫过,就见那司牧诊完前面那个病人,得了间隙,正好望过来。 四目相对,林飒忽然间有一些无所遁形,仿佛被对方看透一切的感觉。 虽然对方头上自始致终仍戴着帷帽,可也许就是因为戴着帷帽的缘故,望过来时,才没有任何顾忌,只让林飒觉得,他那锐利的目光一眼看过来,生生将自己看了个底儿掉,从里到外都看个精光。 莫名的,林飒感觉这双眼睛,好像知道自己很多的秘密似的。而反观自己,对于他,却知道的是少之又少。 这厢一对比,林飒又顿时很是失落,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很大的亏,一时间很是难以释怀。 而林飒这厢因为司牧偷窥之事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不料此时拐角的另一边,另外的几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心情貌似也并不是太好,。 “公子,怎么办?看着那林大小姐和传说中完全不符呢, 人虽然长得还凑和,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这性格也未免太古怪了吧,” 拐角处,段岩站在司徒昊身后,凝着眉头,很是不满的嘀咕道, “您瞅瞅刚才,您也就只是张口让抓两钱白菊而已, 349各有各的好 “您瞅瞅刚才,您也就只是张口让抓两钱白菊花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 结果她却倒好,两句话不对付,当即就翻脸,不仅不肯给菊花,还要打要杀的, 那副母夜叉模样,哪里会是个良配、贤内助的样儿,可真是比想象中的泼辣、也难缠多了, 属下觉得,就她这德性,和公子您真是一点都不登对……” 段岩从旁说了这么多,本以为司徒昊也会和自己一样,同仇敌忾,对那林飒完全失了兴趣, 不料人司徒昊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头顶斑驳的树叶,思索了半天,最后听段岩说完,竟不轻不重,四两拨千斤的来了句,“还行吧,我感觉人家也没你说的这么不堪吧……” 听到司徒昊这话,段岩当即一怔。 鞍前马后跟着司徒昊这么多年的他,自然也明白,司徒昊这话更深层的含义,其实就是他对那林飒还相当满意。 领会到了这层意思,段岩心里当即又是一惊,拿眼偷偷扫了眼右前方的一个小胡同, 略一思忖,咬了咬牙,又装作很替司徒昊生气的模样发声道, “什么叫还行吧? 公子,您真的有认真在思考她的人品吗? 就姓林的都这般泼妇状了,怎么能和行这个字,挂的上丁点边, 眼下来看,且不说,咱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日后能不能取得她的信任。 属下觉得,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所有的部署都成功了,日后若上粘上这么一个女人,且有得公子你受罪的时候呢,肯定是想甩都甩不掉……” 段岩绞尽脑汁找了这么多借口,不料说完,却见人司徒昊,不仅没有丝毫退意,反倒忽然咧了咧嘴,很是兴致满满的道, “你懂什么,这样性情的人才好玩?接触起来才更可爱、更有意思呢? 既然就像你说的,日后接触成功、被粘上了,那索性就留着,不甩了多好。 并且还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越是像她这样的性情中人,真对谁好起来,才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掏心掏肺的付出呢……” 司徒昊这边正解说着,段岩从旁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却听扑通一声,那右边的胡同里,忽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人躲在那里偷听。 这动静传来,别说段岩,就连司徒昊都吃了一惊,赶紧警惕的朝着那胡同望去。 “怎……怎么了?”看到司徒昊的动作,段岩一惊,赶紧连声道。 “那……那边……好像躲的有人……在窥探着我们……”司徒昊疑惑说着,作势就要朝着那边胡同走去。 不料,这边司徒昊刚刚迈开腿,就见那身后的段岩抢先一步道,“哦,公子您在这里等着就是,小的这就过去看看。” 见段岩已经先发一步,飞奔过去了,满怀心事的司徒昊遂也没有多想,乖乖的站定了脚,转头望着那慈善堂的方向,默默的发呆。 “公子,那胡同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几只发情的猫,刚才小的赶去时,正在那里打架,被属下驱赶走了……”很快,就见那段岩赶回来汇报道。 段岩这边话落,好巧不巧的,就见那胡同里果然又传来了两声凌厉的猫叫。 “哦……知道了。”听到汇报的司徒昊,心里因为装满别的事,胡乱点了点头,眼光却并没有从那慈善堂的方向转回来。 “公子,您真的要把这件事做到底吗? 属下真的觉得,那林大小姐,根本和您不配呢,这也差得太远了吧,”看司徒昊从始至终,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慈善堂那个方向,段岩挠了挠头,又小声提议道, “依小的这么多年的观察,若论掏心掏肺对您的那颗心,这世上哪个人比起来,都不及蕊儿小姐的十分之一, 公子,属下斗胆提个小小的建议,要不咱们就别走这条结亲的计划了,还是换一个吧? 刚才咱们在那半天,属下倒看着那林大少爷倒是有模有样的,看着挺靠谱一人, 要不您和他多接触接触? 属下觉得,您只要和他关系打好了,从他那边,不是日后照样可以得到大长公主府那边的助力吗?” “你懂什么?一个人对待朋友的事业和对待爱人的心,能是一样的吗?”听到段岩的话,司徒昊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说完一顿,被段岩拐弯抹角提醒了半天的司徒昊,貌似终于领会到了段岩今天的用意, 回眸看了段岩两眼,直截了当的表态道, “关于这结亲计划之事,我希望你以后都别再了,公子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再者说了,千人千面,人哪能一概而论,花开千朵,本就各有各的好, 我倒觉得那林家飞姑娘倒挺不错的,有血有肉,接触下来应该不会让人闷的慌, 尤其是刚才看着,甚至她使性子生气时模样,竟也挺可爱的……” “哦,那属下明白公子的意思了。”见司徒昊心意已决,段岩自是不敢再多做阻挠,只得乖乖住了嘴。 站在那里定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请示道,“对了公子,您早上安排我的事,咱们今天晚上还依计划行事吗?那几个人小的是找好了,也说了必须是今晚,可是具体到什么时候行动,时间倒还没敲定呢? 要不小的现在就过去,和他们约好时辰?” 段岩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去,不料却又被身后司徒昊拦住了, “这事先不急,再等等,回头再说吧。 鉴于她这性子,眼下好像对我有些偏见,不宜操之过急,否则只会欲速则不达。 眼下我倒觉得,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应该更合适些。” 说完,又将手一挥, “不过,你现在过去也行,去通知那边取消今天的行动, 我这边也就先回客栈了,对于今后的行动,我认为有必须精心部署一下,或者换个方向努力,好像也不错……” 安排好段岩,司徒昊说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忽然别有深意的咧嘴一笑,一转身,悠然自得的踱着方步走了。 350情敌 司徒昊说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别有深意咧嘴一笑,一转身,悠然自得的径直走了。 只留下段岩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傻愣了半天,最后又望了那边的小胡同一眼,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转身,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不料他们俩前脚刚走,就见那边人影一闪,从那小胡同里竟直接走出两个带着帷帽的婀娜身影来。 原来刚才司徒昊听到的动静,根本不是什么发春的猫儿在打架,就是这两人不小心发出来的,只是那段岩赶在司徒昊前面,帮着她们掩饰过去了而已。 “小姐,怎么办?看来那昊公子真的要行动了,”望着司徒昊消失的方向,无双看了看她家小姐的侧影,忧心忡忡的问道,“您倒是快想想办法呀,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任由他另结新欢,事情朝着坏的方向一再发展下去,而不做任何阻拦吗?” “唉,我也不想让阿昊结识别的女人呀。 可是我能怎么办?又要怎么阻拦呢?” 面对着无双的再三催促,姜蕊儿轻叹一声,无奈道。 看这情况,姜蕊儿的心情显然也没有比那无双好到哪里去,一双眼睛通红一片,看样子,至少为此哭的不是一两场了, 此时在无双焦急的眼神注视下,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终哽咽着无奈道,“明知道他心中装的事情都大于天,一件比一件重要,又必须是尽快完成的, 而我却根本无能为力,什么都帮不了他。 尤其是他所要的那些权力和势力,我这边更是什么都没有, 既然都这样了,还要我用什么理由,有何颜面去阻止他呢……”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去谈情说爱呀, 难道你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比不得那些狗屁权势、复仇什么的不成?” 见姜蕊儿说一句,叹三声,无双这个爆脾气的丫头真是再也沉不下气了。 再一看姜蕊儿犹犹豫豫,一心只想着那司徒昊的感受,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为自己做一丁点的打算, 那无双索性一咬嘴唇,直接出声威胁道,“小姐您还别不信,奴婢现在把丑话先给您摞这,就刚才昊公子走时的神情,怕是他对那姓林的姑娘印象并不错呢, 这一来二去的,他和那林大小姐接触的久了,日后要是真的爱上人家了,那他心里可就真的没有您的一席之地了……” “这……这……,无双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懂,可是我即便什么都知道,我又能怎么办呢?”听无双这一分析,那姜蕊儿心中一急,感觉又要哭出来了, 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一脸无奈的道,“你难道现在要我去抱着他的腿,跪求他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帮忙吗? 还是去求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让他千万不要看上我心爱的阿昊?我也不想有她这个情敌吗……” 说了半天,连姜蕊儿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终又摆了摆手,认命道,“罢了罢了,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生死有命吧。 我相信,只要我一颗真心坚持不懈的付出,时间久了,阿昊终会看到我的存在的。” “小姐,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呢……”看姜蕊儿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是这也不敢,那也不肯,无双都不由得要暴走了, 索性牙一咬,继续下狠药道, “还有小姐,有一点您日后可不要怪无双没有提醒过你。 说实话,那昊少爷的为人,夫人可是早就说过,觉得他并不如您所言,对您用情专一什么的,怕根本也是个见异思迁的主也说不定呢。 尤其是,你看他刚才提起那姓林的时嘴边的坏笑,很明显就是对那女人很感兴趣的样子, 说不得,人家现在心里根本就没有小姐你,只想着怎么俘获那林家小姐的芳心呢。 您忘了夫人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夫人早就说过的: 这男人吧,压根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有哪一个不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大概全天下所有的女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白月光和朱砂痣,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好的,得到了以后,就又瞬间变成烂米粒和一滴狗血了……” 无双这边正兴致勃勃的复述着姜夫人的话,不料只说了一半,就被姜蕊儿非常不悦的出声打断了, “双儿你不许胡说,更不用拿母亲的话来压我。 我和母亲的事儿能一样吗?母亲这些年把自己逼那么苦,终究是她自己心眼小,处处将父亲管的太严,才害的父亲忍不住,偷着出去养人的。 如果她一早就看的开,给父亲纳几房漂亮小妾进门,父亲天天沉浸在温柔乡里,还能一天到晚的想着往外跑,死活都不肯进家门嘛。 所以,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心里都明镜似的,阿昊根本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再者说了,别人不懂,你还不知道内情嘛,阿昊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被形势所迫,情非得已。 总而言之,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明白,也坚信,阿昊心里一直最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您明白,您明白,这么多天,奴婢听您说的最多的都是这句话。 可是这些事光您自己明白、只您这一边一味的迁就付出,怎么能行呢?”见那姜蕊儿死活劝不动,那丫环无双气得简直都要一头栽在地上,死过去算了。 可是气归气,终究是关系到自家小姐的终身幸福,最后思忖再三,也只得苦着脸,恳求道, “小姐啊,拜托您动动脑子想,好歹也想想方法,至少让那昊少爷明白您的真实感受,想着多心疼心疼你,好不好呀? 您什么都不做,也不肯让奴婢去做,现在竟连说都不让说了, 难道咱们就这么一天天的等着,眼看着事情越来越糟糕吗?” “谁说我不行动了?”不料这边就在无双急的就要跳脚之际,只见那姜蕊儿倒好像忽然想通了,径直指着那慈善堂…… 351正面刚 “谁说我不行动了?”不料这边就在无双急的就要跳脚之际,只见那姜蕊儿倒好像忽然想通了,一指那慈善堂咬牙决绝道, “段岩不是说,那女人现在就在慈善堂的小药房里帮着抓药吗? 走,咱们也去看看去, 我倒想知道,那林大小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真的三头六臂? 怎么让阿昊见了一面,就看出他身上与我不同的气质,觉得人可爱了……” “对,咱们去会会那姓林的去,”见姜蕊儿终于下了决心,无双赶紧激动的从旁打气道,“不管怎么说,以后那位就是小姐您的情敌了, 咱们可不能只做缩头乌龟,无论如何,事先总要把对方也调查一下,摸摸她的习性什么的,最好将她的黑料也收集一些,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说干就干,在无双那丫环的怂恿下,姜蕊儿还真就一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慈善堂走去,想要去和自己的情敌一较高低了。 外边发生的一切,林飒这个当事人自然都不知道。 和司徒昊吵了一架,林宗说了一会话也离开后,此时的林飒正在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的干活,趁着抓药的人不多,顺手也帮着将一些没有整理出来的药材,倒在小簸箕里,认真细致的挑捡起来。 其实苍天知道,并不是她林飒改邪归正,突然就爱劳动,想老老实实干活了,实情乃是,她真的是被某人所逼无奈为之的。 因为自从林宗揭开那柜子上面洞洞的用处后,那司牧干脆也不藏着遮着了,继续偷偷监视林飒什么的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估,直接充起了监工。 只要这边林飒趁着没人一打盹儿,或心不在焉的在那发会呆,人就会在那边冷不丁一个小纸团砸来,狠狠的给林飒一个提醒。 如果三番两次下来,林飒这边就是有多少瞌睡虫,也统统被司牧给吓走了啊。 最初的时候,林飒也很是有些气不过,时不时的也会随手抓把药材什么的,不吃亏的回砸回去, 不过后来砸着砸着,林飒就懒得理墙那边的司牧了。 并不是她太专注于干活,腾出精力出来,而是林飒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暗处还有双眼睛在时刻观察着自己。 最初林飒只以为,肯定是林宗看今天的状态不对,不放心自己,随时密切关注着自己。 可是后来仔细再一细品,林飒就觉得那目光和林宗看自己的关切目光截然不同,好像带着很多的探究的意味,不,准确的说,甚至还有一部分仇恨在内。 更关键的是,这目光好像是从对面某个地方射出来的。 敌在暗,自己在明,被人这么时刻监视着,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这感觉,自然让林飒很是不爽。 “肯定又是司徒昊那个挨千刀的,”第一反应,林飒能联想到的首要嫌疑,自然就是刚被自己驱逐走的司徒昊了。 “好一个臭不要脸的,前面被自己赶走了,竟然敢在暗处观察自己, 看自己如果发现他所谓的藏身之处,待会一个飞刀过去,直接戳瞎他的双眼。”林飒在心里恨恨的发誓道。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是才恍然想起,自己身上其实一直都带着飞刀呢,而刚才乍然看到司徒昊,冲动之下,竟完全把飞刀这事给忘了。 看来真的是冲动是魔鬼,遇事还是要冷静处理呀。 林飒想着,不动声色的摸出一个飞刀,悄悄的压在了小笸箩的下边, 哼,丫的如果不想要命,就尽管来招惹自己吧,再一再二不再三,看自己一会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在梦里夜夜过来折磨自己,自己还是先出手怎么痛快怎么来,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前后衡量半天,林飒这边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料接下来却事与愿违,无论她干等长等,死活不见人现身。 到底在哪藏着呢,怎么会一直找不到人呢。 干脆,林飒活也不干了,只一点一点的,巴巴的瞅着对面一点点的搜索,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林飒遍寻无果之际,忽然只见一条大黑狗,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直朝着一棵大树后冲去, 再然后,林飒就发现,有两个张慌失措的身影,从树后狼狈的跑了出来。 虽然两人都戴着帷帽,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可是林飒仍失望的发现,这分明就是两人上身材婀娜的少女,哪里是什么司徒昊呀。 好吧,竟然不是那厮? “只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一天到晚竟如此无聊,没事躲在树后偷窥自己, 是偶然为之,还是又怀着什么不可动人的动机呢?”见偷窥的人里竟然没有司徒昊,而是两个女子,林飒不由得又在心中疑惑道。 而就在林飒这厢百思无果的时候,只见那两人好像还真的是来者不善,从树后出来后,干脆也不躲躲闪闪了,竟然大刺刺的,直奔着林飒而来。 哟,这是准备要和自己当面锣对面鼓的正面刚的节奏吗? 看着对方大步走来的身影,林飒内心,莫名的,竟还有几分稀冀,想快些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不起两位姑娘,如果想要抓药的话,还请先排队就诊……”不料,就在林飒这边一脸期待,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之时,只见那外面负责维持秩序的双瑞,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竟一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因为凡是来这慈善堂的病人,全都是从司牧那边经过诊治后,才过来林飒的小药房这边的,只有这两个人,对那负责看病的司牧看都不看,一过来,立刻就冲着药房径直而来, 很显然,在顺序上,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 “哦……哦,谢谢这位小哥的提醒,我们自然也是明白,就诊需要排队的。”前面受到阻拦的女子,出乎林飒的意料,好像很有教养的样子,也没有表现的太生气…… 352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面受到阻拦的女子,出乎林飒的意料,好像很有教养的样子,也没有表现的太生气, 只回过来神,支吾着搪塞双瑞道,“我……我们也就是看那边排队的人有些多,一时半会轮不到我们,所以闲来无事,也就好奇的四处随便看看……” 说完,一指身后那紧跟着自己的女子,连忙命令道,“无双,你不要一直跟着我了,先去那边帮忙排队,等轮到我们的时候喊一声,我正好也没事随便看看。” “呃……”乍然听到女子的命令,那身后的无双很是愣了一下,回头又瞟了几眼林飒所在的小窗口,又看了看一脸固执的双瑞,见其好像很是坚决的样子,终无奈妥协道,“那好吧,只是小姐,您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看你这丫头说的又是什么话?这里全都是看诊的病人,我又只是随便看看,能有什么危险?你赶紧跟着这位小哥去排队吧,完全不用担心我。” 前面的女子说完,在无双担忧的目光下,一转身,还真就很是云淡风轻的继续朝着林飒的小窗口走去。 对方虽然说的和做的都很是云淡风轻,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林飒还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以及那走的越来越没有节奏、凌乱的步伐。 当然了,听了几人半天的对话,再加上对方这一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骚操作,林飒也终于如愿解了惑。 这个时候,有如此凸凹有致、诱人身材的女子,针对自己这边的目的又如此明显,关键身边还有一个叫无双的贴身丫环形影不离的跟着, 无疑,定是除了那姜蕊儿找不到二人了! 只是,就是不知道这女人这个当口,兴冲冲的直冲着自己来了,到底要做何贵干呢? 到底是冲着这一药房的药呢?还是冲着自己这个人呢。 总不能是那姜蕊儿昨天突然听到司徒昊的身世的动机,又赶着被那司牧劫了财,不小心给吓出毛病来了吧? 不过很快,并没有给林飒过多思考的机会,就见那姜蕊儿就三步并做两步,跌跌撞撞的到了跟前。 “你好,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带着满满的好奇心,那姜蕊儿刚走到窗边,林飒就空前热心的,主动打招呼道。 “你……”而很明显,面对着林飒突然热情的服务,那姜蕊儿很是不服务,大吃了一大惊,站在那里怔怔的看了林飒半天。 跑到自己对面来看,这次林飒自然没得怕的,对方怎么看她,她就当即回看回去。 直到看的双方实在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只见那姜蕊儿方恍然反应过来,慌张说道,“我……我这两天头风病犯了,麻烦帮我抓二钱乌头……” “哦,请问小姐您确定,要抓的确是乌头这味药吗?”听到对方的回答,就见林飒礼貌的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的微笑,确认道。 “当然,我刚才已经表述的很清楚了。”面对着林飒的微笑,姜蕊儿抽了抽嘴角,很是生硬的回道。 “哦,这个呀,真的是乌头啊……”听到姜蕊儿肯定的回答,林飒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定定的看着姜蕊儿,用很是不容置疑的语调答道,“那个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乌头这味药,我现在不能给你抓。” “为……为什么?”见林飒翻来覆去问了半天,到最后竟来了句,不给自己抓,那姜蕊儿当即脸一红,直指着林飒面前桌上的那装满药的小簸箕,揭发道,“那里面放的,明明不就是乌头吗?” “这和有没有,并没有关系,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确了,乌头这味药,我现在并不能给你抓,”面对着姜蕊儿的当场揭发,林飒脸不红心不跳,轻摇了摇头,仍是没得商量道,“还请小姐你去那边排队看诊吧,不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了,你说的再多,我都是不会给你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明明有药,你却死活不给我抓,”见林飒死活说不通,那姜蕊儿当场就急了,直指着林飒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这个女人,你死活不给我们抓这味药,肯定是留着,准备后面让你自己用,你自己一个人吃独食…… 好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我看你根本不配……不……配……在这药方里帮忙,真真是白白玷污了慈善堂这三个字……” 好吧,此刻听到那姜蕊儿的说词,再加上那针锋相对的语气,林飒总算是终于明白了。 敢情这姜蕊儿是把自己当成假想的敌人了,所以这才刚见面,就分外眼红,急不可耐的给自己分类。 不过此时,面对着那姜蕊儿的指责,林飒却突然心情莫名很好,尤其是听说自己竟莫名其妙被别人当成了情敌,更是感觉格外好笑, 毕竟前世自己好歹还欠了那姜蕊儿诺大一笔人命债,现在此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果自己能抓住机会,成功和人结识交好,并且日后有所归劝,让她离开司徒昊,另觅良缘的话,这么前后算下来,还真就是一举两得的既帮了这姑娘,顺道也算是还了前世的债了。 这么一想,林飒遂又冲着那姜蕊儿咧嘴一笑,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很是细致的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本姑娘身体实在是好的很,根本不需要服这乌头什么之类的药。 当然了,更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无病也乱服药。 另外,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之所以不同意给你直接抓这乌头, 并不是像你说的自私自利,乃是因为这乌头剧毒,并不能随便食用, 如果您真有病,那就去隔壁让大夫诊完了,开出药方来,我根据药方来给您抓……” 不料,这边正耐心、好意的解释着,就被那姜蕊儿粗暴的打断了, “你快住口吧,少找这么些冠冕堂皇、无谓的借口,”只见姜蕊儿毫不犹豫的出口打断林飒的话,直指着她骂道,“我看你这人就是居心叵测, 353汝之蜜糖,吾之砒霜 只见姜蕊儿怒气冲冲打断林飒的话,毫不犹豫的直指着她骂道,“我看你这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用心不良! 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可是仍一意和别人争抢, 抢到手没用还独自霸占着,不肯让给我们这些真正需要的人, 你这种人,只为自己着急,却从来不顾别人死活,才真真正正的是其心可诛……” 林飒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此刻的好意和好心情,看到那姜蕊儿眼里,其实完全变了样儿。 此刻见林飒望着自己,一时笑的如此灿烂,那姜蕊儿只以为肯定是刚才司徒昊前来的缘由,定是这林飒见司徒昊长得玉树临风,一直也起了非分之想, 再一想自己这段时间过的以泪洗、糟心无比的日子,气极攻心的姜蕊儿,也就索性放开,不管不顾的直指着林飒骂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她此时说出口的这些话,无疑是字字伤人、句句扎心,确实很过份了。 尤其是听到林飒这个无辜躺枪被连累的人耳朵里,自是当即也就火大了。 嗬,好吧,怎么就闹了半天,我心有意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自己一颗真心,竟全被某人给当成驴肝肺了。 “姑娘,你给我记着,汝之蜜糖,吾之砒霜。” 气急了的林飒,索性再也不给那姜蕊儿过多解释机会,直接毫不留情的回怼道, “你们当成宝贝、觉得珍贵要命的东西,或许看在本姑娘眼里,根本就是一钱不值,甚至连屁都不是,也压根不稀罕,更不存在和你抢的可能 所以,还请你好自为之,做好你自己份内之事,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等君子之腹,否则的话,惹怒了本姑娘,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本来,林飒气急了这一通怼,本以为那姜蕊儿会更生气,索性和自己对骂起来。 不料,听她如此说,那姜蕊儿反倒一改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突然消了气,甚至连声音里,几乎都透着几分惊喜和忐忑, “你……你此话当真?”姜蕊儿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飒,小心确认道,“你确定……,你其实心里全都明白,我刚才所指是谁?所言何事?” 林飒轻点了点头,了然道,“当然,至少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对于林飒的未卜先知,那姜蕊儿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亦或者,在她此刻的内心里,更关心更在乎的,是此刻林飒口中所做的决定,对于其他的,她根本不在乎,也没心情在乎。 只见她紧盯着林飒,非常紧张的继续追问道,“那……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也不在乎他?以后也更不可能和我抢?” “当然,我完全不感兴趣的人,我为什么要和你抢呢?难道只是为了图个好玩吗?还是抢到手了,看你伤心,我就会快乐。”林飒耸了耸肩,不屑道。 “你真的不是在耍我?没有骗我?”对于突然从天而降的幸福,姜蕊儿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再三确定道。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嘛。”迎着姜蕊儿忐忑的眼神,林飒十分肯定的道,“所以,你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你在乎的那个人,此生我永远都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嫁给他……” “太好了,谢谢你的坦诚。不过,还请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要永远遵守自己的诺言。”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姜蕊儿自然就用不着排队看诊什么的了,带着自己那丫头无双,颠颠的走了。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因为她和林飒这一通对话,看到某人眼里,日后会对她产生多大的怨恨,带来多少麻烦,以至于边接下来的策略都要做不小的调整…… 当然,此乃后话按下不提,此时姜蕊儿颠颠的走了,林飒也终于清静了下来, 没了外面监视的目光,林飒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歇会了,不料接下来,突然抓药的人空前竟多了起来。 于是这一下午折腾下来,到了晚上,林飒累的都快虚脱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林飒一屁股瘫倒在了椅子上。 “累坏吧?第一次干这种活,是不是有点不太适应啊?”看着林飒有气无力倒在椅子上的情形,林宗这个当哥哥的自打一进门,就无比心疼道。 “确实累的够呛,我现在这腰和腿,感觉都像快要断了似的,好像都不听我使唤,不是自己的了……”迎着林宗关切的目光,林飒难得撒娇道。 不料,她这话刚说完,就见突然有个不明物体,从门口直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而随着东西越飞越近,林飒看清楚,这好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好像重量还不轻。 眼见着东西快要砸到自己身上,不明真相的林飒自是生生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蹭一下就弹跳了起来。 再然后,就听那东西扑通一声砸在了林飒刚才会的那把椅子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懒得管身后的椅子和砸过来的东西情况,林飒一转头,赶紧朝着房门口望去, 就见某个行凶之人,一脸无辜、优哉游哉的自己推着轮椅进来了。 “喂司牧,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是准备卸磨杀驴,用完了,就将人砸死吗?”看着一脸坏笑的某人,林飒气得跳过去,指着某人的鼻子质问道。 “哟,这不是还能动嘛,也没见这腿脚多不听你使唤呀?”谁知道面对着她声色俱厉的指责,某人扯了扯嘴角,又是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说完,看了看林飒,甚至不待她接口,又眼眸一转,挑衅道,“还是说,你林大小姐,其实根本就是纸老虎一个,根本连这抓药这点小活都干不了?” “谁说的,本姑娘根本一点事没有!”被质疑的林飒自是格外生气,觉得很丢面子,遂一咬牙,噌一下挺直腰杆,努力忍着浑身的酸痛力证道, “嗬,开什么玩笑,不就干这么一点小活吗?怎么可能有会累着本姑娘?” 354出事了 “嗬,开什么玩笑,不就干这么一点小活吗?怎么可能有会累着本姑娘?” 且告诉你,本姑娘这也就是第一次干,没经验,对这小药柜不太熟悉,来回找药费了点时, 这要是假以时日,经历个三两次义诊熟悉下来,说不得连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林飒说着,干脆走上前,逼视着那司牧,以牙还牙的挑衅道,“要不哪天抽空,咱俩好好比试一番? 同样一个药方,看谁抓的更快更准? 本姑娘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能有比我抓药更快的人?” 本来以为她都这般下战书挑衅了,那司牧总得有些不高兴,或者一怒之下索性接了战书,蓄势待发大赢一场,好好的羞辱林飒一顿呢。 不料,出乎林飒意料的是,人竟然挑了挑眉,根本不接林飒的话,只拿眼瞄了眼林飒身后的椅子,一脸无奈道, “哦,好吧。 既如此说,那看来我这套按摩穴位的器具,好像还真的送错地方了,林大小姐你自然是用不上的……” 说着,绕过林飒,径直朝着她刚才坐的那椅子奔去, 边慢条斯理的划着轮椅,嘴里边念念有词道,“亏得我还想着,既然你如此这般难受,一会把这按摩仪打开,铺在椅子上,让你好好享受一番呢。 没想到,竟是完全想多了。 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什么?按摩穴位的仪器?”听司牧如此说,林飒自是大吃一惊, 再定睛一瞧,就见那最初砸向自己的小木盒,确实看着好像有些不同凡响, 且不说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宝贝,单看这么远远的看着那盒子外观,就见做工用料都无比精致小巧。 这么一想,林飒迅速又一改刚才的态度,三两步奔过去,赶在那司牧前,一把将盒子抢过来,抱在了怀里, “别呀,千万别就这么轻易算了呀,毕竟也是你好心一场嘛,这么算了,那多可惜呀。 再者说了,谁说我不需要啊,眼下来看当然是很需要了。” 说着,故作一脸的痛苦道, “哎哟哟,还且别说,这帮你们干了一天的活,我这人都快累死了,只感觉浑身疼,正是需要这按摩器的时侯,怕是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快快快,麻烦大师好人做到底,快些告诉我这仪器要怎么用吧?” “哦,既然你如此需要,那就暂且教你一教吧……”见林飒一脸痛苦的抱着东西不撒手,那司牧倒是难得通情达理的没再过多坚持,只若无其事的打开那盒子,在椅子上安装好,告诉她器具要如何使用,哪个地方是开关,哪个地方是按摩腰,哪个地方是按摩腿的…… 别说,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往椅子上一安装,看着也就像个轮椅的坐垫似的,一个很是貌不惊人的东西,还要将人禁锢到里面, 谁知这一番测试下来,好像还真挺好用,腰和大疼,肩膀,一些重要部位都特别舒服。 直惊的林飒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直呼着一会要带回去,让祖母也好好体验体验…… 不料,就在林飒这边一脸享受的当口,就听扑通扑通,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宗正来站在角落,从头到晚的听这两人过招,当年看客,这会听着外面情况不对,而对面两人好像一时间都不是太方便,遂也就没有推托,赶紧出门查看情况, 结果前脚林宗刚走到门口,林飒就听扑通一声,好像是林宗和什么人撞在了一起。 就在林飒好奇,都这个时候了,外面都漆黑一片了,还有什么人会过来时,只听林宗疑惑的声音倒先传来,“槐花姐,您……您没事吧?没被我撞坏吧。 您这您这好不焉的,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还跑这么快,这作风感觉很不符合您的性格呀……” 很快,不待林宗话落,接下来就听槐花惊慌失措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 “大少爷,不好了,出事了,老夫人让您和大小姐现在赶紧回小院那边一趟……” 林飒将头探出窗口,就见外面被林宗撞的七荤八素的槐花反应过来,正拉着林宗气喘吁吁的禀报, “老……老夫人和魏嬷嬷还在正在收拾东西,说是大家马上必须得赶紧回将军府……” “啊?回……回将军府?是现在就回邑城那边吗?”受槐花的影响,林宗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这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听着竟如此严重,非要连夜回将军府不成…… 面对着林宗的追问,那槐花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可是瞟了眼屋子里,看还有司牧在那,遂又将到嘴的话悄悄咽回去,只一味的催着林宗道, “哎哟,您就别再多问耽搁时间了,赶紧跟着奴婢回去吧, 等到了地方,您自然就知道了,反正是十万火急的事就对了……” 不过,难得见槐花这般慌张,林宗自然也就没有多想,连连点头道,“行,我这就先回去看看,小妹在屋里,你也去和她说一声吧……” 林宗这话说完,本来准备人先走一步,赶回去查看情况。 不料,前面这脚抬起来,就见忽然人影一闪,竟然有人生生拦住了自己去路。 “大哥,你不用急着走,根本没事……”只见看清楚状况的林飒,从那窗口处一跃跳出来,径直冲上前拦着林宗道。 林飒这突然拉住自己的去路不说,还开口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自是惊得林宗差点掉了眼睛。 只见他很是不可思议的拉着林飒问道,“飒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槐花刚才明明说,情况很严重呢?祖母现在在小院里,只等着我们回去,大家一块回邑城呢?你为什么反倒不让我回去了?” 可是任凭林宗一肚子的疑惑,林飒却好像没有功夫搭理他,只一转身,看着槐花,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问道,“槐花姐我且问你,是不是魏嬷嬷指使你过来的?” “对……对呀,是……是魏嬷嬷派奴婢过来呀。”面对着林飒的提问,槐花倒是不遮不掩,格外诚实道。 355聪明反被聪明误(1) 可是任凭林宗一肚子的疑惑,林飒却好像没有功夫搭理他,只一转身,看着槐花,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问道,“槐花姐我且问你,是不是魏嬷嬷指使你过来的?” “对……对呀,是……是魏嬷嬷派奴婢过来呀。”面对着林飒的提问,槐花倒是不遮不掩,格外诚实道。 “那不就结了,我知道什么事,”听到槐花的回答,林飒狡黠一笑,不容置疑道, “行,这事我知道了,槐花姐你自己先回去吧, 回去只管告诉魏嬷嬷,让她把心放到肚子里,早上承诺她的事,我都记着呢, 一会回去后,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小……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被林飒突然如此一通吩咐,显然槐花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很是不可思议的确认道,“难道您和大少爷眼下不准备跟着奴婢一块回去吗?” “当然回去,不过却不是现在,”林飒了然一笑,十分笃定的答道,“不过你放心,你此刻心里想的,我全都明白, 你眼下不用有任何担心,只管听我的先回去如实和魏嬷嬷禀报就行,其他的都别管了,你放心,嬷嬷定是也不会责备你的……” “啊……”林飒这边感觉自己是一切了然于胸,可是听到槐花耳朵里,却是越来越迷糊了, 眼看着林飒好像根本没把自己说的当回事,一转身就又要回去,槐花站在那里咬了咬牙,忙又赶紧强调道,“大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事……事情可真的很严重的, 现在根本不是奴婢受不受责备的问题,是老夫人她们,大家全都在小院急等着你们,一会就要启程回将军府呢……” “对呀,我知道呀,既然都派你这个老实人来了,肯定是事情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呀,”在槐花焦急的目光下,只见林飒摆了摆手,继续云淡风轻道, “所以你回去只管告诉魏嬷嬷,让她只管该干什么干什么? 哦,对了,你顺便也提醒她,她要是想先去等着,那就让她直接带着祖母过去也行,一会我们自己赶过去就是了。” 说完,看槐花好像一脸不甘,似乎还有话要提醒的意思,林飒赶紧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槐花姐,你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真的没事, 再者说了,我和大哥的速度您还不相信呀, 说不定虽然出发的比你们晚,但是到地方的时间,可能比你们还快呢……” “哦……哦,原来您心里早已经有章程了呀,”见林飒说的有鼻子有眼,槐花遂也就半信半疑道,“只……只是你们可有决定,什么时候启程呢?可不能动身的太晚了呀?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赶的上……赶的上……”不待槐花说完,林飒就又再三摆手打断道。 只可怜槐花本就是个不喜说话,内向的性子,这会又再三打断,说什么都被林飒堵回去,遂也就傻了眼,很是语结的站在了那里。 倒是一旁的林宗,见槐花站在那里一脸无助,而自家小妹又是一副全都了然于胸,一脸神秘的样儿,遂也不由得上前好奇打听道,“小妹,你们这到底莫名其妙在说什么呢,怎么整得我也跟着稀里糊涂的……” “大哥,你不用管,此事我自有定夺,等一会再慢慢告诉你。”林飒说着,再没理那身后纠结困顿的槐花,拉着林宗转身就往回走。 倒是那身后的槐花,眼瞅着自己禀报了半天,不料到了最后,两位小主子却一转身,又大刺刺的回去了,也是越看越迷茫。 可是林飒刚才又说的如此明白了,让她一个人先回去,再加上槐花一惯的性子,确实不是个会缠着不放的主,遂只得站在那里一个人空焦急道, “哎哟,我的天哪,这究竟闹的是什么事呀。 这大小姐到底要搞什么鬼,怎么感觉一直话里有话,稀奇古怪的,府里那边都火烧眉毛了,这两位主子却倒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说完,槐花下意识的想追进去再劝劝,可是一想林飒刚才的意思,又不由得有些退缩了,遂一跺脚,干脆道, “算了,要不就先按小姐说的,回去先和魏嬷嬷说一声,大家分头回去吧,只但愿小姐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嘀咕完,遂也就没有犹豫,一转身,一个人又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可另一边的林飒和林宗,自然不知道身后槐花纠结的那些事, 倒是被拉回去的林宗,瞅着林飒一脸古怪的笑,眼看两人都要回到小药房了,不料林飒一转身,竟然又把自己拉到了隔壁看诊那屋,不由得很是好奇追问道, “我说小妹,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底什么事呀?你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哎哟,你还就别说呢,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好不好?”迎着林宗疑惑的目光,林飒无奈的撇了撇嘴,透过柜子上的小洞瞟了眼那对面房间淡定坐着的司牧,很是无奈交代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有人以前和他打过交道、碰过面,所以这一来二去的,两相比较,就起了疑了……” “某人?”顺着林飒的目光望过去,林宗更迷茫了,“你说的是司牧,槐花刚才不是说,是府里出事了吗?怎么还扯上司牧了?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有人觉得他有问题,认为他身份有猫腻,人品也不好说,大清早就好心好意的跑去小院和魏嬷嬷说了……” 林飒努了努嘴,轻声解释道。 “而眼下来看,魏嬷嬷没忍住,肯定又向祖母禀报了, 至于你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本和他关系就这般好,恨不得整天形影不离的,这事可不就因为你的缘故变成咱们府里的事了?” “不……不是,我这还是没有听太明白, 小牧人好好的,不顾自身的残忍,一心扑在为民行善,替人看病上,怎么闹了半天,就突然变成有问题的了?到底是谁告的状?” 一听绕了一大圈,竟然是因为司牧的事,关键还有人怀疑他的人品,林宗当即就不淡定了,一拍桌子,气愤的大声质问道, “这谁呀?也太道听途说,妖言惑众了吧? 356聪明反被聪明误(2) “这谁呀?也太道听途说,妖言惑众了吧? 人司牧和我都接触这么多年了,人品有没有问题,我林宗不比谁都清楚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什么问题,那我也得比旁边任何一个人都率先第一个知道啊,怎么就用得着他们在后面打小报告了……” “看吧大哥,我就知道你,听说了这事后,肯定不能冷静处理。” 见林宗的反应,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模一样,林飒不由得得意一笑,自夸道, “今天这事呀,也得亏我刚才聪明,一眼就识破了魏嬷嬷的诡计, 要不然,就你这倔性子,再加上这脑子,稀里糊涂的被槐花骗回去, 到了祖母面前一通追问下来,没事也得整出点什么事来……” “不过我告诉你,你还真别多心,说这话的人呀,还真不是那好道听途说,挑拨是非之人, 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同福酒楼的龚掌柜。 那龚掌柜的早上说……” 林飒说着,瞟了对面仍一无所知的司牧一眼,凑近林宗耳边,刚要开口细说…… 不料,这边刚张开嘴,话都还没有蹦出来一个字, 只听突然扑通一声,又是很大的声响传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话头突然被打断,林飒颇有些不太高兴,探过身一看,意外发现竟是花灵莫名跑了过来。 “这傻丫头,不是在邑城吗?她怎么过来了?”看到花灵,林飒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很是不可思议的嘀咕道。 而伴着林飒这一开口,另一边的花灵也是当即发现了不对, 只见推开房门后,房间里一鉴无余,竟然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根本没有他们家公子,更别提小姐了。 就在花灵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着,不知接下来该去哪寻人时,忽然就听到好像有人嘀咕的声音, 一转头,好巧不巧正发现林飒在隔壁,正透过柜子上的洞望着自己。 花灵那急性子,可没有槐花那么好说话,一看到林飒,风一般冲过来,甚至都不待林飒开口细问,直接一把拉住人,就开始死命往外拖, 对于那后面被她这番操作吓得目瞪口呆的林宗,别说打招呼了,更是连抬眼看都不曾看一眼。 “你这丫头,这是疯病又犯了?好不焉的,你拖我干什么?”被花灵没头没脑的拖着就出了门,林飒很是不满的质问道。 结果她问她的,人花灵就是死活拽着人不撒手,“你说干什么?自然是让你赶紧回去呀。” “这个魏嬷嬷,可真是有点过份了呀,我不是都让槐花先回去递话了吗?她自己先去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催这么急,连你也跑过来捣乱了……” 一路被拖行的林飒很是无语,只得好商好量的和花灵商量道, “我的好花灵,咱能不能不这么冲动,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你小姐我现在真不能跟你回去,这义诊忙了一天,慈善堂那边一堆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乖,听话,你你先回去吧, 直接告诉魏嬷嬷,这事她急也没用,毕竟心急吃了不热豆腐不是。 一会等我和大哥把这里收拾好了,自然就会回去见她的……” “什么……把这里收拾好……还心急吃了不热豆腐……” 不料,林飒哄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花灵当即就炸刺,不愿意了,瞪着林飒,很是不可思议的喊道, “我的好小姐,你脑子该不会是进水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府里都火烧眉毛了,您竟然还有心事在这整这些破药材,收拾这破地方? 看来魏嬷嬷说的预测的果然是对的,单派花灵姐一个人来,能叫得动你才怪不行不行,此事没得商量,家里都快火上房了,你赶紧跟我走,你的马我都已经给你牵过来了,就在门外拴着呢……” “看吧,还真被我猜对了,竟然全都这魏嬷嬷在幕后操作的此事。”听来自己所料不差,再加上又被花灵如此三番拉扯,林飒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忍不住嘀咕道, “你说说,这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我和大哥又不是傻子,这人有没有问题,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哪里就用得着她在这三番五次的瞎操心、再三催促了……” 说着,就准备挣脱开花灵,侍机跑出去。 毕竟,她这都还没来得及和林宗商讨对策呢,一会回去见到祖母,再一逼问,大哥那直性子,能不说错话才怪。 可是不料,林飒这厢心里刚有这个想法,都还没来得及找机会跑掉, 就见那一旁的花灵竟难得聪明的,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指着她警告道, “告诉你小姐,你不用想着再找什么花招,再拖下去回去的晚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还有,顺便告诉你,其实过来找你这事,还真不是魏嬷嬷叫我过来的, 是夫人,夫人临行前,拉住奴婢再三叮嘱,让奴婢务必尽管把您带回去。 夫人说了,她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讲,让您在她闭眼前,必须赶回去……” “什……什么?闭眼?”听花灵念念叨叨的越说越过份,林飒当即就怒了。 一把甩开花灵,冷声道,“花灵我告诉你,小姐我宠你是一回事,但是母亲的事又是一回事。 就算咱们关系再好,魏嬷嬷背后又多么撺掇的你,但你有一点你必须牢记,那就是不能编排母亲, 更不能为了骗我们回去,无中生由,咒母亲生病…… 你们这今天一个个的,可真是太过份了。竟然连母亲生病的理由都编出来了。 哦,那接下来是不是也有说,让我们顺便把隔壁的大夫也带回去,给母亲看诊呀……” 林飒总以为自己都发了脾气,说的也够严重了,花灵总得放手了吧。 不料她训人的话都还未说完,就被花灵毫不犹豫的又打断了,“我的好小姐,您可是快醒醒吧, 您还说奴婢呢,你倒是自己听听,您一个人叽里呱啦的都说的什么呀。 还让隔壁的大夫过去,夫人生孩子……” 357真正的实力 “我的好小姐,您可是快醒醒吧。 您还说奴婢呢,你倒是自己听听,您一个人叽里呱啦的都说的什么呀。 还让隔壁的那位男大夫过去? 这夫人要生孩子,家里有稳婆不说,长升、老爷他们所有人还全都出动,四处奔走着去找德高望重的大夫,哪里就用得着他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了?” 花灵毫不犹豫打断林飒的话,急的几乎是跳着脚问道, “再者说了,您也不想想,奴婢就是再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夫人和小少爷的安危开玩笑呀, 真相就是府里确实出事了,夫人她快不行了。 晚饭后,夫人在小花园散步消食,彩环姐就一转身,回屋拿盏茶的功夫,谁知道夫人就不小心绊着石块,狠狠跌了一跤, 等到彩环姐赶回来,又喊上人,地上都流一滩的血了, 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夫人当时人正在床上疼的打滚呢,大夫说是难产,怕是大人小孩都有生命危险……” “什……什么?母亲摔倒……流了很多的血……”到了这会,林飒终于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太正常,好像是自己刚才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时想岔了, 连忙拉住花灵再三确认道,“花灵你没有骗我?父亲他们真的全都去请大夫了?真的是母亲出了事……” 看林飒直到了现在还心存侥幸,不相信自己的样子,花灵急的就差直接上手,一巴掌将人打醒了,气得扯着嗓子喊道, “当然是真的,这事怎和可能会有假? 奴婢就是再不靠谱,也断不敢编这种理由呀? 小姐您倒是快些动身吧,这要是再拖下去,晚了,估计夫人的最后一面您都不一定见得到了。 刚才奴婢过来的时候,老夫人那边已经发话了,怕槐花喊不动您,她就不等了,和魏嬷嬷先坐车赶回去了……” 花灵这次话没说完,就见身旁身影一闪,一阵劲风吹过,随后再一看,就见林飒已一跃跳上不远处的坐骑,飞一般跑了。 “小姐,小姐,您跑那么快干嘛,好歹也等等奴婢呀……” 见林飒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反倒是花灵又突然有些不适应了,赶紧另外找匹马骑上,追过去…… 不过此刻心急如焚的林飒哪里还有心情顾花灵的呼喊,她只管骑在马上,飞一般的往邑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大爷的,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以为槐花她们三番五次的过来,是因为魏嬷嬷不放心司牧之事,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母亲出了事。林飒边跑,边在心中懊悔道。 再一想前世,母亲早早就离了人世,今生是自己几番折腾,才勉强改变了前世母亲惨死的轨迹,让母亲撑到了现在, 难道说,世道轮转,最后还要朝着前世的轨迹走不成…… 这么一想,林飒心里更不淡定了,一路上,就差给马儿安上一个翅膀,直接十万火急飞回去得了。 不料,林飒这边正风驰电掣的奔着,眼看到了山上的那个三岔路口,下一步就准备往前面邑城的方向岔过去了…… 突然,迎面就见一辆马车,也和林飒一样,从另一个路口急吼吼赶过来,而好巧不巧的,还正要岔到这往曲水镇的路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就见这一马一车相对而行,眼看双方就要撞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关键时刻,林飒深吸一口气,双腿夹紧马腹,运足全身所有的真气,一抓马鬃,整个人伏底,几乎是贴在了马背上…… 接下来,就听伴着一声马儿的嘶鸣,林飒整个人和马儿一起,直接腾空而起, 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曲线,很是不可思议的,从那马车上一跃飞了过去。 跳过去后,稳稳当当落在前面的路上, 尤其是上面的林飒,更是实力强悍,过去后,人像没事人一样,坐直身体,驾的一声,一鞭子甩下去,驾着马儿直接扬长而去。 对于身后的马车和车上的人儿,从头到尾,一心牵挂着母亲的林飒,根本连回头看都不曾看一眼。 林飒这一番操作,当真是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展现了自己真正的实力,一时也自然威风赫赫。 不过,她倒是安全无恙过去了,却真真惊坏了马车上的人们。 “天,好厉害的轻功,没想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如此沉不住气、骄纵的女人,竟然还深藏不露,有这般厉害的功夫。”车辕上,段岩喝停马车,看着飞奔而去的林飒,脱口叹道, “只是这么晚了,还骑这么快的马,这是要去哪儿呀?” 林飒这波强悍的实力展示,段岩都这般惊艳了,那马车里的司徒昊对林飒这般操作的触动,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看着林飒英姿飒爽的背影,只见那司徒昊眼神明明灭灭,嘴角微微弯起,很显然兴致空前高涨,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年大长公主驰聘沙场,是千古难得的女将军,这女人,不显山不露水,马术竟也这般厉害。” 半晌,像发现宝藏似的轻声呢喃道, “嗬,这等奇女子,看来真的是天赐良缘, 当然了,怕是这一世,也就只有我司徒昊能够降的住了吧……” 司徒昊这话因为说的声音极低,所以外面一心惊叹林飒功夫的段岩自是没有听到。 站在那里惊讶了半天,段岩这才想起自己要忙活的正事来,连忙拉起僵绳,就准备驾着马车,继续往那曲水镇赶去。 不料这边刚举起马鞭,都还没有甩在马儿身上,就被马车里的司徒昊突然喊停了,“不用回曲水镇了,直接掉头,走中间那条道……” “中……中间那条道?”听到司徒昊的吩咐,段岩一愣,脱口问道,“公子,中间那条道可是回静王府的,您确定要走那条吗?您这总不能是被那林大小姐刚才一惊,一时记错了路吧?” “当然没错,走中间那条道,”司徒昊轻叹一声,不容置疑道,“这么久没有回去了,回王府看看母亲去。” 358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然没错,这么久没有回去了,回王府看看母亲去。” “啊……,真的不回曲水镇啦?”听到司徒昊竟然连曲水镇都不回了,段岩当即又吃了一大惊,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可……可是那客栈里……” 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怕司徒昊起疑心,遂又连忙改口道,“哦,小……小的意思是,我们那天住店的时候,悦来客栈老掌柜那里,我们可是押了不少银子呢,这要是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呀……” 不料,他这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司徒昊冷声打断了,“一点银子而已,不足挂齿!” “可……可是我们下午刚刚制定的计划呢,难道明天也不实施了吗?”一条路被堵住了,段岩却并不死心,又开口问道。 “你觉得这林大小姐都已经这般飞奔而走了,去的还是邑城的方向,我们留在这里实施计划,还能见着当事人,有成功的可能性?”见段岩再三推托,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司徒昊冷笑一声,反问道。 “这……这个,没有女主解,好像确实有点难度呢!”在司徒昊的注视下,段岩明显有些心虚,挠了挠头,如实道。 可是说完,却又仍不甘心,终忍不住又建议道,“可是说不定,我们再等一天,那林大小姐明天自己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呢?只要她回来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实施呀……” 不料很显然,司徒昊心意已决,任由那段岩说再多的建议,其都坚决摇了摇头,坚持道,“不等了,我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策略,不准备在这曲水镇过多坚持了。 今晚先回王府,陪母亲说会话,明天我们就直接启程进京……” “启……启程进京?不坚持了? 天哪,真是太好了……” 乍然听到司徒昊竟然准备放弃林飒这条策略,段岩当即高兴的是喜笑颜开。 不料这边他正高兴着,却见那马车里的司徒昊猛的一转头,冷不丁又盯过来。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透着很多层含义。 直看得段岩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迅速将脸拉下来,再次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解释道,“那……那个公子您别多想,属下的意思是,公子您终于想到了别的更好的策略,实在是太可喜可贺了……” “喜不喜的无所谓,只希望你是真心祝贺,不只是为了其他人的利益考虑才对……” 面对着段岩的解释,司徒昊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警告道,“其实段岩,有些话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时刻记着:撇开救你那层不提,现在你真正的主子,仍是我司徒昊没错吧?” “没……没错,当然是您!并且永远是您!”面对着司徒昊的疑惑,段岩毫不犹豫答道。 “那,既然你还认我司徒昊这个主子,那就请你只忠于我这一个人,一人不事二主,这个道理,明白吗?”看段岩还挺上道,司徒昊再接再厉继续诱导道。 “这个小的当然明白,可……可是小的以为,公子您以后的良配,仍然也是属下的主子呀?”迎着司徒昊的目光,段岩依着心中所想,如实问道。 “我的良配?”听到段岩的回答,司徒昊咧嘴冷笑,反问道, “段岩,你这就扯的有些远了吧? 今后谁是我的良配,我这自己还没有下定决心呢,你现在就替我选好啦? 还是说,我这终身大事的主,其实你已经给我做了?” 司徒昊这话出来,虽然语气不重,但是却份量十足,吓得那段岩再不敢多说,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请罪道,“公子恕罪!小的不敢,小的就只是……” “好了,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现在如此说,也就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你永远都要谨记一点,以后凡事,听我的就好。 至于别人,以后谁来当你的另一半主子,当不当得成,都要由我来决定,还请你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话说了一半,却忽然打住,一转头,冲着马车右后方的那颗大榕树,很是看了几眼。 因为段岩刚才被司徒昊一通训,心里正紧张,后悔自己刚才话说的太突兀了,让司徒昊洞察出了机密,觉得别人托付自己的事情没办好,正觉得对不起人家, 所以此刻,对于司徒昊这波突然的操作,段岩一开始并没太明白是几个意思。 不过很快,伴着司徒昊这几眼望过去,就听那大榕树上,忽然“喵喵喵……”,竟传出几声突兀的猫叫。 听到这猫叫,段岩当即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吧,原来搞了半天,泄露机密的根本不是自己。 只是我的苍天大老爷呀,这两人,就算是掩饰,也好歹换换方法,不要用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方式好不好?就算稍微动动脑子,终也能想清楚,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稚嫩的小猫的叫声呀? 段岩这边正无地自容着,为自己这两个猪队友无奈,可是很显然,司徒昊的目标却终究并不是他。 只见他淡定的望着那猫叫的方向,认真盯着,一直看, 就在看的那猫叫的声音都变了,快要叫不下去的时候, 人这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意有所指道, “有些猫呀,放在家里很喜人,也很应景, 那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 如果整天在这荒山野岭里乱窜,自己有危险、遭人嫌不说,还容易让人误会,觉得这么不安份,又如此爱四处张牙舞爪的招事,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长久留着,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说完,甚至不再给段岩解释的机会,直接放下车帘,冷声命令道,“走吧,回静王府,除了母亲,今天晚上,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是!”司徒昊都警告的如此清晰了,段岩自是再不敢做其他表示,只点了点头,一跃跳上车辕, 再扫了那颗大榕树一眼后,一鞭子狠甩下去,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小姐,幸亏看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咱们有提前躲到这里……” 359警告 “有些猫儿呀,放在家里很喜人,也很应景, 既如此,那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别乱跑,专心等主人回来,接着宠爱就好。 如果像只野猫一样,整天在这荒山野岭里乱窜,自己有危险、遭人嫌不说,还容易让人误会,觉得它本就是如此的不安份,又偏爱四处张牙舞爪的招事,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质疑,觉得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太合适自己,还有没有长久留着的必要性……” 司徒昊说完,甚至不再给段岩接话辩解的机会,直接放下车帘,冷声命令道,“走吧,回静王府,除了母亲,今天晚上,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是!”司徒昊都表达的如此清楚明白了,段岩自是再不敢做其他任何表示,只点了点头,一跃跳上车辕, 再扫了那颗大榕树一眼后,一鞭子狠甩下去,驾着马车,风驰电掣的跑了。 “小姐,看到了没,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走了……” 马车前脚刚启动,后脚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大榕树后一跃跳出来,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一脸侥幸道, “这也得亏看他们一直没有回来,咱们提前躲到这里,守株待兔的侯着等人, 否则的话,怕您这次又要和上次一样,连面都罩不上一次,就又失了他的行踪了……” 前面女子话未说完,就见随后另一个窈窕的身姿也从树后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细看无疑,这两人定是姜蕊儿和她那丫环无双了。 不过此时这么看着,那姜蕊儿却好像没有无双表现的那么乐观,望着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马车背影,凝着眉头,怅然若失。 因为无双站在前面,所以自然没有看到姜蕊儿失落的表情,只沉学好在自己的小得意里,很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继续自我感觉良好的道, “像现在这样多好,咱们也算是知道了,那昊公子终究是放弃了林家那姑娘,不准备走利用林家势力这一条路了。 如此以来,小姐您就终于少了一个情敌,以后也能省去不少的烦恼。 再加上昊公子现在回了静王府,明天就要进京城, 想着以昊公子的能力,只要他肯进京,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后面自是有锦绣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而实现他自己的雄才伟略,想来也自是指日可待, 如此这么一想,小姐您今晚上这一趟等的,可真是太值了, 现在咱们对昊公子的行踪了如指掌不少,那以后您也再不用担心、害怕什么了,只需高枕无忧的做着美梦,等着昊少爷哪天功就成就,回来大张旗鼓的娶您就成了……” 无双一个人站在那里,自说自话,很是陶醉的憧憬着以后的美事, 可是事与愿违,她说的越多,只见那姜蕊儿眉头皱的越紧, 到了最后,所有惆怅,全都化作了一声长叹,“知道行踪又怎么样?知道他放弃了林家姑娘又怎么样?现在人不还是离我而去?我们不是照样日日见不着吗?” “也是,听他们的意思,明天就要进京城,这一进京,不知道又要多长时间见不到呢,”受姜蕊儿的影响,无双也不由得跟着叹道。 叹完,再一想自己心心念念的段大哥,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又要好久时间见不着,无双忽然眼珠滴溜溜一转,壮着胆子建议道, “我说小姐,要不我们也别站在这看了,赶紧也想想办法, 依奴婢的意思,要不咱们明天也启程,干脆也进京追上去得了? 反正有段岩哥这个内应,这只要进了京,像现在这样前后左右的和他们相临住着,就算明面上不能见,您要是想人了,至少也能经常见到人,解解您的相思之苦不是?” 无双本以为自己这建议已经天衣无缝,两全其美,姜蕊儿听到定也会像前面一样,想也不想的就答应的。 不料她这话说完,人姜蕊儿竟半天没有反应。 最后在她的再三催促下,见实在逃避不过去,姜蕊儿这才苦笑一声,无奈道,“无双呀,咱就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跟进京,前后左右的住着呢,阿昊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啊? 他那些数落猫儿、怪他认不清主子的话,哪里说给段岩听的呀,分明是在警告我们呢, 当然了,说到底主要还是怪我,怪我自己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还跑去找那林家姑娘,出来胡乱招惹事, 估计阿昊这次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言警告,告诉我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如果不好好回府待着,再像只野猫一样乱窜,恐怕就真的要招他的烦,被他厌弃了……” “驾……驾……”就在姜蕊儿一解惆怅的解读司徒昊话中意思的时候,只听伴着一阵阵催促声,忽然有一匹大黑马,从前面山路上呼啸着,狂奔而去。 而由于离的太近,当天的月光又出奇的好,所以马上的人儿,姜蕊儿主仆二人定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竟然还是那位十三四岁丫环打扮的女子。 看到此人,再一想刚才林飒临危的表现,姜蕊儿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指着那离去的人儿道,“看到了吗?人家也是女子,也是丫环出身,但是她这般和男子不相上下的功夫,你有吗?” “啊,这……这功夫啊,奴婢还真没有。”迎着姜蕊儿询问的目光,无双轻摇了摇头,如实答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 当然了,我也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因为别说你,我这个小姐还不是一样,什么什么都不是,什么什么都不行。” 姜蕊儿说着,目光追随着那丫环远去的背影,又不由得心声羡慕道, “而我们再看看那林家大小姐,人家刚才的表现, 那情景,换成咱们,眼看着要和马车相撞,顶多、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哭喊着跳下马,最好的结果,可能也就是保住命,摔断几根骨头小半年下不了床。 可是人家呢……” 360大祸临头 “可是人家呢,危急关头,愣是不怯不惧,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直接给飞过去了。 且不说刚才经过那架马车的车夫看着功夫不凡吧,现在就连她这贴身的小丫环也是,一柱香前从这里狂奔过去,现在又从这里狂奔过来,速度根本就是快的惊人。 短短功夫,前后跑了两趟,还是这样飞一般的速度,这要是也换成我们,别说这般生龙活虎了,估计骨头早就被颠散架了……” “等等等等,小姐,奴婢觉得您这情况明显不对呀,怕不是下午见了一次面,对人家那林大小姐有什么误解吧,怎么就突然一点斗志都没有了呢?” 见姜蕊儿这话里话外的,一直在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两厢一比较,将自己弄的一无是处,甚至到了最后,竟连自己这个丫环也比的渣都不是了, 那无双登时就听不下去,打断姜蕊儿的话,点醒道,“是,就算您说的这些都对,刚才那驾林家马车的马夫和林大小姐的功夫都很不错, 林大小姐骑着马都能飞起来,那车夫更不用说了,一鞭子就抽死了刚才攻击我们的野猪,救了我们。 可是他们不是出自将军世家吗?会这些难道不是份内之事吗? 再者说了,他们功夫好又怎么样?您怎么就看出来,那林大小姐就处处都比你强了? 说不得除了功夫,那林大小姐在女红和厨艺方面,比着您不知道差几条街呢? 尤其是刚才那丫环,奴婢看着您说更牵强了。 虽然人骑术看着也好的很,但是她明明看着很普通,身上也没有任何标志啊,您怎能就能武断的判定,她就是那林家小姐的丫环呀?” “怎么不是,你没看她来时骑的马吗?是匹白的, 现在呢,却又换成了黑的。 而刚才那林大小姐过去时,身下骑的,正是她那匹白马。 还有那林家老夫人的马车,她前脚刚过来,老夫人的马车就疾驰着过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刚才过去,定是去寻林大小姐,找她回府的呀。” 看无双到了现在还没有认请双方的差距,姜蕊儿只得苦笑着一点点分析道, “这下你总该看明白了吧,什么是差距?这就是活脱脱的差距。 以前咱们还总不服气,觉得她们也就只不过是命好,投胎到了显赫的人家,其实平心而论与咱们相比,并没什么了不起,也不比咱们优秀, 而现在来看,怎么样,人家还真就是处处都很了不得,处处都比我们强。 除去身份贵重不说,关键但看人家这身手,这功夫,真真的是一个个全都帼国不让须眉,别说我们,就是换个两个壮汉送到她跟前,估计着几招之内,也能给全部解决了。 这能是不受一点苦,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吗? 既然最难的功夫她都练出来了,至于女红什么的,自然就更不在话下了。 当然了,最最可笑的是,我昨天竟然还异想天开的,去和人家叫板,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什么资格和人叫板, 还得亏人活的通透,一眼就识破了我的意图, 否则的话,恐怕就要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呀,这一次,你小姐我是彻底的输了,并且还输的心服口服, 只万幸,阿昊不在继续打林家姑娘的主意,那林家姑娘也着实对阿昊无意, 若非不然,这一世,怕阿昊那边真真的没我丁点事了。 所以无双,我们也别再折腾了,还是识趣些,乖乖回去消消停停的呆着算了, 否则到头来,几番比较,丢脸的,吃亏的,终究都只会是我们自己……” 姜蕊儿说完,再不看一旁的无双一眼,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转身先走了。 “啊,小姐,您真……真的要回府,不进京城了呀?可……可是我都还没有和段大哥告别呢……” 眼见着姜蕊儿就这么走了,那无双自是不敢再多做停留,胡乱嘀咕了两句,也只得赶紧抬步追了上去。 这边司徒昊和姜蕊儿两队主仆,各怀心事,各有打算,悻悻的各自离开去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无独有偶,此时一路狂奔回到邑城将军府的林飒,心情自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此时经过一路奔波,风一样刮进将军府的大门, 林飒就吃惊的发现,将军府好像确实出事了。 陌生的人或许乍一看发现不了,但是林飒这个小主人自是一眼就看出,这府里怕是早已乱作了一团。 只见来来往往的丫环、小厮、婆子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却又走的跌跌撞撞,每个人看着都一脸的慌张,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再往里赶,来到父母住的的院子外。 还没进院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然后就见有丫环小心翼翼的出来,端着一盆满满的血水,小心泼到院外墙根处。 而林飒循着那墙根细看,就见哪只那墙根边,就见连这周边的花花草草,几乎都要被血水淹没了。 见此情景,林飒心里当即又是一沉,这么多的血水,看来母亲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了。 这么想着,心急如焚的她也顾不得看满院子里站的都是什么人了,撒开腿,就开始拼命往母亲房间跑,想尽快看到母亲,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料,林飒这边绕过人群,一路狂奔还没冲到门口,就被人冷不丁从后面一把给死死抱住了。 林飒回头,就见抱她的不是别人,乃是魏嬷嬷。 “魏嬷嬷,您拉我做什么?”被拦,林飒来不及多想,一脸麻木的脱口问道。 “我的好姐儿,听嬷嬷的话,咱现在先不进去,乖乖在外面等着。”看林飒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魏嬷嬷红着眼睛劝道。 “嬷嬷您放开我,里面的是我母亲,我不能听您的在外面只等着,我得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林飒说着,就企图挣开魏嬷嬷继续往门里冲。 可是无奈,魏嬷嬷却抱着人死活不撒手,嘴里只念念有词道,“好孩子,听嬷嬷的,不急这一会,里面可是在生孩子过鬼门关呢……” 361生死攸关 “好孩子,听嬷嬷的,不急在这一会儿,毕竟里面可是在生孩子过鬼门关呢, 再者,您这又是姑娘家家的,可不能随便进去,生孩子这事本就污秽的很,您这年纪轻轻的撞上了,可是不好……” 其实林飒也知道,魏嬷嬷抱着自己不撒手,不让自己进门,肯定是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好, 可是此刻,可能是内心太过焦虑的原由吧,正在气头上的她,哪里又肯听得进魏嬷嬷的劝, 所以,莫名的,就见林飒突然发了很大的火,冲着魏嬷嬷歇斯底里的喊道, “魏嬷嬷您这到底在干什么?您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什么话?做的什么事吗? 母亲如今生死关头,我身为她的亲生女儿,您却不让我进去看她的情况,只口口声声污秽污秽的, 您也是女人呀,女人生孩子是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奉献的事,怎么到了您嘴里,就变得如此见不得人,如此不堪呢, 同样是女人,我们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被林飒这一通大喝,显然也很是出乎魏嬷嬷的意料, 只见她突然一顿,怔怔的看着林飒, “我……我……”嘴唇嚅动了半天,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此刻心急如焚的林飒却完全没有时间顾及魏嬷嬷的心情,见人这会发怔,放松了对自己的束缚,使命一挣,甩开魏嬷嬷,大步又开始往房间闯。 不料这边抬脚刚奔了两步,就听身后突然一声大喝,“你给我站住!” 这声音、这气势,林飒就是不用回头也知道,出自何人…… 可是此时心系母亲,生死攸关,林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遂没做任何停留的,仍继续朝着门口冲去。 “拦住她!”接下来就听又是一声大喝。 话落,就见突然从天而降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拦在了门口,将林飒前进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林飒一见,自是不肯轻易放弃,冲上去,就想和两个黑衣人硬碰硬,努力撕出一条口子让自己过去。 可是任凭她扑过去怎么推,怎么搡,那两个黑衣人均一动不动,如扎了根长在了门框里般,奈何林飒如何折腾,都动不了他们分毫。 就在林飒折腾半天,眼一红,拿出贴身的飞刀,准备下狠手时,只听身后忽然又是两声大喝, “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告诉你丫头,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今天这个门,你是进不去的……” 看着面前誓死坚守岗位的两个人,再加上身后这怒气冲天的声音,听的林飒不由得一怔,默默住了手。 转头望过去,就见人群的正中央,那在藤椅里端坐着,腰背挺直,一脸凝重,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威风赫赫的, 不是自家祖母——大长公主,还能是谁。 而自己刚才进门,只看到这院子里围了一堆的人,却并没有看清楚,人群中的人正是祖母。 再一想,刚才自己回城,已然跑这么快、连命都顾不上了,可是祖母仍赶在自己前面回到了府里, 由此看来,只能说母亲的情况确实很不乐观了。。 林飒这么想着,不觉心里又是一紧,尤其是想到,此刻拦自己的竟是祖母,不由得心里更是格外心疼可怜母亲, 遂心一横,也抬头直视着大长公主,红着眼睛质问道,“祖母,母亲现在生死关头,难道您也相信那些迂腐的话,不想让孙女进去看一眼吗? 是,孙女知道您一直不喜母亲,对母亲有偏见,可是您再不喜,那也是父亲的妻子,是孙女的亲生母亲呀? 您难道就不能为了我们,对她多些宽容疼家, 就算不能把她当成您的孩子,至少也要当个家人一样看待呀?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槐花或者魏嬷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您还会拦着门口不让这个进,不让那个进吗?” 林飒正在气头上,这冲动之下说出的话,自是格外不中听, 于是就见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长公主脸就当即一沉,藤椅也不坐了,只拄着拐杖,费力的站起身, 然后拒绝所有的人的搀扶,慢慢的,一步一步踱到林飒跟前,冷声反问道,“难道在飒你的眼里,祖母就是这般迂腐、偏见、是非不分、不通情理的人吗?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祖母的?” 大长公主说这些话时,可谓是一字一顿,声音掩饰不住的颤抖,听得出,此刻的她很是伤心。 两方对峙,大长公主受伤,林飒又何曾不是很委屈, 嘴一撇,含泪看向大长公主,解释道,“孙女就是因为知道您不是这样冷心冷怀情的人,所以孙女才更不能理解,母亲现在都这般危急了,您为什么不让孙女去见母亲呀? 祖母,孙女并不是有意和您作对,孙女是真的害怕, 怕这次母亲会挺不过去,孙女就这样没了母亲, 自此以后,孙女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见林飒此刻这般委屈,如孩童般无助,大长公主不由得心中又是一软, 遂轻叹一声,抬手一把把林飒搂进怀里,安抚道, “傻孩子,你不是一直都有祖母吗? 祖母知道你担心母亲,怕她有事, 而你殊不知,祖母之所以这般拦着你,也是为你母亲着想, 祖母不是不想让你见她,是因为此刻你父亲和那些请来的大夫和稳婆都在里面, 大家齐心协力,正在想办法帮着你母亲,能尽快生下小弟弟,保他们母子平安, 你这个时候闯进去,不仅帮不了忙,还容易让你母亲分心, 你自己说,祖母分析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呀大小姐,您真的误会老夫人了, 刚才因为担心夫人,能尽快赶回来,老夫人在马车里腰都颠伤了,仍咬牙让长升已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可能是怕祖孙俩因此再有了什么间隙,一旁反应过来的魏嬷嬷也赶紧凑上来,帮着劝说道, “再者说了,老爷还在里面一刻不离的陪着夫人呢,有老爷在,一切自然都会没事的……” 362生死攸关(2) “祖母,我知道您一切为我好,我也知道父亲自然能护得母亲无恙,”林飒趴在大长公主肩头,哽咽着道,“可……可是祖母,我也是母亲的亲人,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她,确保她平安无事,我这颗心真的是实难放下, 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 “飒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遇着事要学会沉着冷静, 乖,听祖母的,咱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此刻如果能不进去裹乱,说不得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大长公主摩挲着林飒的背,轻声安慰道,“你要对你母亲有信心,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祖母相信你母亲,你也要对她有信心, 你想啊,我这样不通情理、古怪的婆婆她都能抗的住,坚持了下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肯定也难不倒她的……” 大长公主这边正劝着,林飒情绪刚稍稍有些平复下来, 不料突然,就听房间里忽然一声哀嚎声传来, “夫人……夫人……” “夫人您别睡过去呀,求您千万别吓奴婢呀……” 是母亲的贴身丫环彩环的声音,紧张中带着哭意…… 很快,就听另一个焦急、嘶哑的男声也传了出来, “茜儿……茜儿……,” “大夫,快救救我的茜儿,她又昏过去了……” 林飒知道,这个时候,能这么呼唤母亲的人,自然是父亲林海无异了。 而伴着房间里这一声声喊,刚才还抱着林飒,镇定自苦的大长公主,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扑通一声,松开林飒,自己倒回到了椅子里…… 林飒就更不用说了,伴着这喊叫声,心倏的开始往下一沉, 来不及多想,林飒撒开腿,就开始扭头往房间里冲……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拦,林飒也成功进了门。 一口气冲进门帘,就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伴着躁热湿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味道如此之浓,直呛的林飒两眼一黑,差点提上不气来,连忙就近扶住一旁的架子,堪堪稳住身形。 当然了,其实林飒心里也明白,此时害的自己如此站立不稳的,自然不只是这些味道,太过紧张担心,才是占据最多的原因。 不过,不论是什么造成的吧,总之现在站在门口的林飒,很是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出乎她的想象,此刻进了门,第一眼,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 只见房间里和以往的布局大相径庭,很多家具摆设都被撤了出去,里面不知何时还多了一道帘子,将里外分成了两个部分, 因为拦着看不到,林飒一时间并不知道里面母亲是什么情况, 倒是帘子外面,此时正有五六个大夫模样的人或站、或坐的待在那里, 有位年纪大胡须皆白的,端坐在那里都显得有些费劲,估计站着就更加困难了,再往旁边也有一些稍显年轻,看着稳重踏实的,更有那须白斑白,看着仙风道骨的…… 但无论他们是何长相,此刻所有人的脸上,却都不约而同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一个个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所以,任由林飒冲进来在这门口站了半天,屋子里心事重重的众人,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林飒这个多余的存在。亦或者,就是发现了,他们也无暇关心罢了。 “大夫呢,你们都站在外面愣着干什么,快些过来,想办法救救我的茜儿啊……” 很快,伴着林海在房间内又一声吼,只见那些大夫这才反应过来,见再拖不下去,一个个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也是随着这波人走进去的动静,伴着帘子掀动,林飒也终于看清了里面母亲的情况。 只见此刻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半散着,被汗水浸的透湿,一缕缕贴在脸上……, 整个看着了无生机,完全没有了平时风风火火、英姿飒爽的样子, 再往下,身上盖着的是床粉红绣着暗花的被子,床的两边,一边两个稳婆,帮着扯着被子的角, 或许是躺着的原因吧,平时看丰那斗大如箩的肚子,这会看着竟然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只不过那被子看着却很是让人触目惊心,因着染着斑斑鲜血的缘由,只那被子上的暗花,一个个竟被染成了红色,红的格外鲜艳、刺眼,直刺得林飒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母亲此刻这种惨不忍睹的情况,林飒想扑上去,抱着母亲,大哭一场,可是莫名的,她双腿却如灌了沿般沉重,根本动弹不得, 一颗心更是,一点点的开始往下沉,如坠入万丈深渊般,沉的没着没落,越坠越疼,越疼越往下坠,一时间直疼的她,呼吸几乎都要忘了…… 此刻破门而入的林飒像被点了穴般,定在了那里,但是那些大夫自然没有呀,只见他们这会儿一窝蜂涌到床边,将那原本守在床边的四个稳婆,狠狠的的挤在后面, 近前后,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有人把脉,有人伸手探看脸色,瞳孔,一个个装模作样的拿着银针东扎一下,西扎一下,嘴里念念有词道, “情况好像越来越差了,夫人脉像也越来越弱了,” “参汤呢,快端参汤来,给夫人吊着,” “不要只局限于刚才那种,把府里上好的人参全都拿过来,给夫人提气用……” 一时间几个大夫七嘴八舌,将旁边的门口的小丫环支使的团团转…… “老爷,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呀,这些大夫一直只吩咐用参汤吊着,可是孩子胎位不顺,稳婆们却没有办法帮着夫人把孩子生不下来,这样一点点拖下去,夫人终究是熬不起的呀,” 一旁的彩环看着大夫们进来,又是这波操作,却根本没起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床上的霍茜人暂时是被救醒转过来了,可是却躺在那里,别说呻吟了,几乎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了…… 363相互推诿 彩环心头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扑通向一旁的林海跪下,磕头求道,“奴婢求老爷,实在不行赶紧想想别的法子吧,这样任由他们拖下去,拖的哪是时间呀,分明就是夫人活生生的生命呀……” 彩环这一番话,自然是情真意切,一切为着床上的霍茜着想, 可是这些道理,连彩环这个丫环都看出来了,那林海又何尝会想不明白, 此刻被彩环这么逼着,尤其是一回头,见这帮大夫进来,又是刚才那波无用操作,根本没有一点改进,林海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心急如焚的他,实在找不到出气之处,一返手,唰一下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将身旁的一个架子拦脚砍断,然后指着那帮大夫骂道, “你们这帮庸医,都折腾这么久了,就知道让人喝参茶,喝参茶, 你们倒是想办法让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连生孩子的事都搞不定,请你们来又有何用? 告诉你们,本夫人今天晚上没事便罢,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手里的这把剑,一个个的全要了你们的命……” 那些大夫们,一个个的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想着做做样子,糊弄糊弄过去算了。 毕竟这个年代,因为生孩子死的人多了,说不得在别的府里,只恨不得夫人赶紧死了,自己好娶别的,更年轻、更漂亮的正房呢…… 不料这会,见林海已然当了真,红了眼,发了狂,说了狠话, 自是登时吓的不轻,一个个全噤若寒蝉里定在了那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轻易再开口说话。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当口,只见有婆子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正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 林海一见,也懒得再理这几个人,接过碗,上前就端着来到床边,一口口小心往霍茜嘴里喂。 而他身后那几个刚被威胁过后的大夫,此时得了空,一个个的就开始互通眉眼, 最后实在推托不过,在大家的眼神恳求下,还是那个年纪最大,身体最差的大夫,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犹豫着走到林海身后,轻声解释道, “将军息怒,请恕小的们无能。 今天这事,实在是尊夫人肚子里这孩子胎位不顺,我等也实在没有好的有用的办法呀? 再者说了,自古以来,妇孺皆知,生孩子本就是件闯鬼门关,生死有天的事, 更何况,我等虽然从医多年,多半从事的也全都是帮着病人救死扶伤,看个头疼脑势的事, 像这等生孩子接生之事,本来也都是一向由稳婆们亲自操作, 您自己说,我们这整日里替人把脉看病的,自是除了帮着照看大人,让她多撑些时辰外,其他的,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的方法的呀。 至于这几个稳婆,她们早早被府上请过来,一直负责照看着夫人,自是对夫人和胎儿的情况,最是了解、知情的呀, 又是多年干的就是这接生的营生,想来想起办法来,自是也比我们有效得用不是……” 那老大夫喘着粗气,絮絮叨叨的还在说。 不难听得出,这老大夫,虽然字字句句说的客客气气,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总结下来,却是相当残酷的。 首先,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一句话就等于给基本上给林夫人判了死刑, 其实,也是最最关键的是,他们大夫向来负责诊病,帮着病人治个头疼脑热,而稳婆则不同了,专管接生, 简单一句话,就把事情盖章定论,成功把难产、孩子生不下来之事,推到了一旁的稳婆们身上…… 所以他这话一出,林海和彩环还没发声,就见一旁的几个稳婆先沉不住气了, “李老大夫,你这话说的,我等就有些不爱听了……”只见这老大夫话音还未落,其中一个圆脸黑胖,五十岁左右的婆子,就冷哼一声,上前也来到林海身后,直视着那李老大夫,冷笑着反问道, “虽说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是我们照顾的,这话确是不假, 但是我们稳婆也向来,只是保夫人在正常分娩时,大人和孩子无恙。 眼下夫人这种情况,明明是跌倒所致早产,孩子胎位呢,也因为没到时候,没有最后顺过来, 我们又不是大夫,自然也是不晓得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理,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呀? 倒是李老大夫你们几位,口口声声,你们大夫向来治病救人, 请问各位,难道说夫人眼下,除了是个待产的孕妇外,黄昏摔了那么狠一跤,在各位眼中还算不得是一个病人不成?” 面对着那婆子的质问,李老大夫犹豫着回答道,“这……这个,病人自然是病人了,只是……” “这不就结了……”不等这李老大夫回答完,话只说了一半,只见那婆子又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挑了挑眉,提醒道,“所以呀,既然您也觉得夫人是病人, 那眼下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就别藏着掖着了,倒是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给夫人好好治呀? 只要你们能把夫人治好,恢复的给摔倒前一个样,我们就有本事帮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各位说,这主意怎么样?” “田婆子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人都已然被你们拖了这么长时间,成这副模样了,我们怎么可能可以把人医的像没摔倒前一样? 怎么着,夫人生不下来孩子,你还准备赖在我们几个身上不成?” 被这婆子一通绕,见那李老大夫成功被带进了沟里,答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看不下眼,当即冷哼一声不满道, “夫人眼下是病人不假,但是刚才李老不是了已经说了嘛, 我们大夫只管治病救人,管不得生孩子, 夫人病了,昏过去了,我们自然可以帮着把人弄醒,帮着病人提气, 接下来倒是你们这些稳婆,倒是趁着现在夫人醒过来了,有力气的时候,赶紧帮着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就是,平时一个个神气的不行,眼下胎位不顺,孩子生不下来了,你们倒开始在这推三阻四,相互推诿,将责任往我们身上甩了……” 364撕破脸 “怎么着,夫人生不下来孩子,你还准备赖在我们几个大夫身上不成?” 被这田婆子一通绕,见那李老大夫成功被带进了沟里,答不出话来,旁边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夫当即就看不下眼,冷哼一声不满道, “夫人眼下是病人不假,但是刚才李老不是也已经说了嘛, 我们大夫只管治病救人,管不得妇人生孩子之事, 夫人病了,昏过去了,我们自然可以帮着把人弄醒,帮着病人提气,恢复气力 接下来倒是你们这些稳婆,赶紧趁着现在夫人醒过来了,有力气的时候,抓紧时间帮着人把孩子生下来呀? 自己没本事,还净往别人身上推……” “就是,平时一个个神气的不行,眼下胎位不顺,孩子生不下来了,你们倒开始在这推三阻四,相互推诿,将责任往我们身上甩了……”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稳婆都是干什么的,又有什么作用, 难道都是心存侥幸,平时装腔作势的糊弄糊弄产妇和家属不成,具体生不生得下来,你们却根本不管……” 本来在这帮大夫们心里,稳婆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工作,平素就一贯的看不起,所以此时一位大夫开了口,其他大夫也开始纷纷从旁边帮腔搭话, 只见大家难得团结一心,一起数落起那几个稳婆,将责任全都推诿给了他们…… “我们推脱,你们倒是好意思说的出口,我田老婆子这些年好歹也是在这一行混了不少年头,多少有些见识的, 本来刚才没有说出来,可是给各位留着脸面的,既然现在脸都撕破了,那我田婆子就给各位也提个醒……” 见这些大夫们众口一词,全都将生孩子之事往自己这边推,只见那田婆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别的我可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本婆子可是多少知晓些的, 说那妇人生产之时,有些大夫,两针下去,孩子就能自动在大人肚子里转过来个儿,顺利生下来? 你们不也是大夫吗?你们倒是也赶紧针两扎,帮着把孩子顺过来呀……” “天王老子,田婆子你这都是打哪听到的荒唐话?”见田婆子张嘴蹦出来个这,直吓得那李老都不由得浑身一颤,不可思议道, “这种事,怕是宫里的太医们也没几个会的吧,更何在我们这偏僻之地,我等怎么可能会有这起死回生的本领……” 对着几位大夫大惊小怪的样子,那田婆子冷笑一声不屑道,“也不尽然吧,我倒是听说,咱们这以前就有人有这本领呢……” 不料这次不待田婆子对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滚滚滚……,全都给本将军滚出去……” 原来竟是那林海听了半天,见两方人马,没有一个真正的帮着救人的,却只知道相互推诿,争吵,还越吵声越大,完全不顾及床上霍茜的感受, 林海终是怒了,回头忍不住又冲着那帮人骂道,“一帮庸医,救人的本事没有,就只会在在这里耍嘴皮子,胡乱吵吵, 全都给我滚出去,免得碍着了我夫人的清静……” 林海这几声骂,虽然乍一听格外刺耳难听,但是听到那几个大夫和稳婆耳里,细一品,众人却不由得心里一阵欢喜。 天爷呀,可真是上天开眼啊,将军这么骂的意思,这是终于放自己走,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于是接下来就见,刚才还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两帮人,此刻对视一眼,全都心领神会、不约而同的闭了嘴,不动声色的开始迅速往门口撤去。 不料,众人刚走两步,还未来到门前,就见前面黑影一闪, 竟是彩环飞冲过来,伸开胳膊,一下拦在了众人前面。 就在众人心里一沉,觉得大祸临头,估摸着彩环拦住大家,定是后悔,不肯让他们离开时, 不料那彩环却一句话难听话没说,也没理旁边所有的人,只一把拉住那正拼命往前挤,准备第一个离开的田婆子,颤声问道, “田婆婆你……你别走,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以前听说的,都是谁有本事,两针下去,将孩子的胎位转回来的……” 那田婆子本来都已到了门口,眼看就要走出门了,不料这会却被彩环突然拉住了, 不想再多生事端,再加上刚才那么说,也是为了气那几个大夫的成份居多,所以此刻被如此一问,田婆子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讪笑着道, “有……有吗?好像也没有这事吧?我老婆子刚才那也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一时气话,张口胡说的而已,彩环姑娘怎么就能当真了呢……” 不想田婆子推托的话还未说完,眼前黑影又是一闪,下一秒,就见林海不知何时也出现到了自己前面, 向来喜欢打打杀杀的林海出手,可没有彩环那般客气,只见他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逼问道, “快说实话,你都知道多少? 你刚才明明有提及,说有人能把孩子顺过来,那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有这通天的本事? 告诉你,最好说实话,休想再遮遮掩掩, 否则的话,你们所有人,今天一个人也别想好好的走出我这将军府……” 见林海已然急红了眼,那田婆子当即也没了刚才的从容,见自己一时嘴贱,一句话竟给自己惹出这么大大事,只恨不得当场就要抽自己的大嘴巴子, 不过此刻落到了别人嘴里,像小鸡仔似的被拎着,田婆子自然也晓得,逃避自是逃避不过去的, 眼神躲闪半天,终嚅嗫着交代道,“好……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吧, 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听别人提过一次,说……说的好像就是,以前在山下曲水镇义诊的那位道长……” “对,这话不假,确是那叫白眉的道长没错……”田婆子十分没有底气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她身后另一位年龄比她稍长的容长脸的婆子,轻叹一声附和道, “这事老妇也知晓一二……” 365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事老妇也知晓一二,逢着产妇难产时,那白眉道长两针下去,就能帮着将孩子生出来……” 这容长脸婆子发言,很显然是想帮着田婆子快些摆脱了林海,帮着过了眼下这难关,不料看到对面那帮大夫位眼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这长脸婆子此刻说这话,就是和田婆子刚才的目的一样,急于把自己人摘干净,把责任往他们身上甩。 只见那姓李的年纪最长的老大夫,当即就表示了异议,“孙婆子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说瞎话张口就来呢, 就曲水镇义诊的那老道,说实话老夫以前已见过,看病是有两把刷子不假, 但是若说他一个老道,帮着产妇生孩子,这事就有些未免太迁强、令人难以信服了吗?” 说着,转头瞟了眼身边各位同僚,朗声道, “这话说出来,不知道各位同仁怎么想,反正我老夫定是不会相信的……” 这边李老已开口,旁边那位头发斑白的当即又冷笑一声,附和道, “当然不能信,这两位婆婆说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呢,闹了半天,原来是那装腔作势,没事义诊的老道长啊, 就他,途有虚名,也就会没事义个诊,连个挣钱的底气都没有的老道长,帮着看个小病还凑合, 若说帮着接生的话, 切……,怕是说破大天来,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这帮大夫这么说,本以为那孙婆子也会像田婆子一样,息事宁人,赶快糊弄两句服个软,大家好趁乱赶紧走人, 不料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孙婆子却是个倔脾气,此刻听到众人一通嘲讽,只见她脸一红,咬牙反唇相讥道, “你们这帮大夫,一个个看病没有多大本事,嘲讽别人倒是一个个的好把势, 还说破大天来,也没人会相信? 告诉你们,这事明明就真有发生,信不信也由不得你们……” “还真有发生?那你倒是说说,当事人是谁?又是谁亲眼所见?”见这田婆子一意非要争个高低上下,旁边当即就有大夫不服气的相激道,“你田婆子不要在这信口胡言,空口无凭,有本事倒是指出具体人物来, 这邑城本就这么大,看你指出哪家夫人还是小妾来,我们几位会不知晓……” “哼,自己没有真材实学,倒还怀疑别人的真本事,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人家轻轻动一根手指头,比你们一帮人加在一块都强。 其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曲水镇悦来客栈老掌柜家的小妾——春红, 并且说实话,这事还是老妇亲身经历,那天春红生孩子前后,我都一直前后亲自跟着,亲眼所见, 甚至直到现在,我仍记得格外清楚。 那是一年冬天,特别冷,呵口气都能迅速冻成冰, 当天见没有多少事,早早用过晚膳,天还没黑透,我就穿进了被窝,准备早早睡觉, 不料朦朦胧胧刚要睡着,就听有人使命的砸门, 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悦来李掌柜的, 大汗淋漓的,说是家里的小妾要临盆了,让我赶快过去一趟帮帮忙。 本来以前和李掌柜的就相熟,她那小妾我也见过,临产期还就在最近,所以我当时也就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接生之事, 不料到了地方才知道,因着当天大房的人存心捣乱,拖着不肯请大夫,等李掌柜的回去得到信儿,再把我请过去,已经晚了个把时辰, 上前再一摸胎位,我心里登时又咯噔一下,竟不是头位。 再一看那小妾,因着长期在大房的打压下,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的也净是没有营养的东西,身体平素本就不太好, 所以当时那情况看着就格外的紧急,甚至比现在林夫人的还要差上好多倍, 没得办法,人都去了,肯定得尝试一下呀。 不出所料,折腾了一会,眼瞅着孩子实在生不下来,那小妾也快不行了, 李掌柜的无奈之下,只得着下人悄悄准备后事去了。 不料到了最后,临了临了,忽然那看门的婆子过来无意中提了句,说镇上那白眉道长正赶着今天义诊,这会慈善堂的灯还亮着,应该人还没有回去, 并且当时外面就有传,说那白眉道长有回天之术,能活死人、肉白骨, 大家就想着,既然都到了如此境地了,也就为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权当一试吧, 不料把人抬到那,那老道长正准备收拾走人,听清楚来意,看了看,并未多言, 取来银针,两针下去,正扎在那小妾肚子上, 接下来伴着那小妾撕心见裂肺一阵喊,奇迹般的,那孩子竟生出来了……” “竟还有这种事? 如果别人的话,老夫可能没有发话的权利,可是悦来客栈那李掌柜,老夫还是打过一些交道的。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那悦来客栈李掌柜的,这些年一直没有小妾,几年前虽然有取过一房,也是早早就得病死了,并没有听说留下一子半子的呀,” 田婆子说完,就听那李老大夫一掂胡子,立即质疑道, “更何况那李掌柜膝下虽有一子,却是他那正房的婆娘所生, 所以,这么一思量,怎么会有你所说的小妾也有一子这档子事呢? 孙婆子,你确定,你这不是为了贬低我等,故意在瞎编?” “这有什么好瞎编的,那李掌柜的就在悦来客栈,不信你们直接去问他呀,看他身边那一个儿子,到底是他正室所生,还是小妾春红所生。”眼瞅着被逼到了这个紧要关头,那田婆子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心一横,全盘交代道, “至于这些年为什么老身没有说,外人全都蒙在鼓里, 还不是因为那李掌柜的婆娘善妒,自己明明不能生,却捂着盖着,从来不让任何人提及, 尤其是那小妾死后,她竟然厚着脸皮,装腔作势的挺着肚子装孕妇,拖了几个月后,就直接对人称,说那孩子就是她自己生的。 366另寻高人 “至于这些年为什么我老婆子没有说,外人全都蒙在鼓里,还不是因为那李掌柜的婆娘善妒,自己明明不能生,却捂着盖着,从来不让任何人提及,” “尤其是那小妾死后,她竟然厚着脸皮,装腔作势的挺着肚子装孕妇,拖了几个月后,就直接对人称,说那孩子就是她自己早产生下的。” “但是天地良心,只要和那孩子真正接触、照过面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她大肚子才几个月,而那孩子见人时又已有多大,明眼人自是一眼就看出,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她所生的。” “可是就算如此,大家慑于李掌柜的面子,不想让他太难堪,再加上也不想自己惹麻烦上身,招来那狠心的婆娘,所以也就统统装聋作哑,默认了此事。” “至于那当年生下孩子的小妾春红,明明生孩子之后人还好好的,后来莫名的,月子里人就不明不白的突然死了,更是避讳莫深,没有一个人敢提及。” “我若是再不识时务,没事敢张扬此事,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那婆娘知道了,还不得打到我家里来,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呀……” “说实话,我老婆子就是这会说出实情来,也是被各位逼迫,冒着生命危险说出来的呢,若不是念着田婆子上次在李家也有出手帮我解围,今天这口我定是打死也不会开的……” 那孙婆子还在解释,试图说服大家,证明当年确有这回事,不料她这边话还未说完,就见林海已一转身,大步就开始往外走去, 边走,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彩环,你在这里照顾好夫人,我现在就去白云山找那白眉道长……” “哎,将……将军,您倒是先别走呀,我老婆子话还未说完呢,”见林海话未听完,现在就急着要去找人,那孙婆子赶紧上前阻拦道, “虽然白眉道长当年是有这本事,可是我老婆子最近可听说,这几年那白眉道长早就没了踪迹,不曾露面了,您这会去那白云山上,怕是根本找不到人的……” 众人眼睁睁的盼着盼着,见那林海终于就要走了,而只要林海一离开,他们大家也终于逃过一劫,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最不济,如果那林海找不来人,亦或者,找来的所谓神医也不管事,那他们就有话说了,至少也摆脱了无能的嫌疑呀, 不料关键时刻,那孙婆子却是个没有眼色的,偏要上前拦人,不让林海这会离开。 见此情景,把个众人急的呀,只恨不得上前自己动手,帮着把那碍事的孙婆子给扯开, 可是慑于林海的威严,一个个也不敢表示的太明显,怕凭白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思虑再三,一个个你来我往的,又眉目传起了话。 “孙婆婆这话就不对了,不找找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了,凡事不努力,怎么就能轻言放弃呢?”最后的最后,见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就见那年纪最大李老大夫,又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笑着从旁为林海支招道,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找不到白眉道长,老夫可是听说了,那白云山上其实还有一位姓张的神婆,法术也是厉害很,说不定请不来白眉道长,让她来,毕竟都是高人嘛,说不得也能想到稳妥的办法呢……” 李老大夫这样说,其实就是想给那孙婆子找台阶下,哄着诓着,让林海赶紧离开, 不料,那孙婆子却是个死心眼子,摆明了也是和李老他们扛上了,这边不待李老话落,就迫不及待的当场揭穿道,“李大夫你如此说,我老婆子就听不过去了,你们可是大夫呀,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把病人往外推,让他们去找什么神婆呢?平时你们不是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吗……” “你是不是傻呀,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把你我分得这么清楚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吗?甭管用什么方法,帮着林夫人产下孩子才是正理呀……”见那孙婆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那傻傻的说实话,企图拦人,旁边田婆子反应过来,连忙从旁轻扯了她一下,轻声劝道。 不过他们吵他们的,另一边林海却不管这么多,听到白云山几个字后,就大步出了房门,急声在院子里喊道,“长升,快,备马,现在就去白云山!” 听得外面林海这声喊,屋子里众人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那个活阎王总算是出去了…… 就在众人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想着一会找什么借口,好趁机逃走时,不料,突然帘子一闪,就见魏嬷嬷适时进来了。 进来后,也不多做介绍,扫了眼眼前众人,朗声道,“老夫人有令,你们这些个大夫、稳婆,在我们将军未回来前,无论是多大的事,任谁也不许离开,务必帮着照看好我们夫人,确保将军把神医搬回来前,夫人平安无恙,” “否则的话,就算将军心软饶了你们,我们老夫人的脾气,想来各位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 “啊……,怎么会这样?”魏嬷嬷话还未说完,就听面前众人已哀嚎一片。 本来嘛,在邑城混的老人,大长公主的脾气禀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怕是只要惹急了她,今晚想要你死,无论如何你是吃不到明天的早膳的。 所以,在座所有人,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前面哄走了一个黑脸的,不料后面,大长公主这个最不省心的,竟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回来了。 不是说从曲水镇到这,如果赶马车慢慢走的话,怎么着也得几个时辰赶吗?这大长公主到底是怎么飞回来的? 再者说了,不是传说,她一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媳吗?那她为什么不趁此机会,眼不见为净,让人走了岂不干净利索,这么快回来又算是怎么回事?抽的哪门子的风…… 对于大长公主的作派,那帮大夫和稳婆自是想破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清楚…… 367自欺欺人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大长公主这个人,他们自是深识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所以揭下来就见,那帮大夫和稳婆长叹一声,又各自掉头回去,各司其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大夫们又自动退到帘外,一个个拿着笔,皱着眉头,装模作样的,好像在想药方的样子。 那几个稳婆呢,尤其是以田婆子为守的,又无事有一下没一下的,帮着霍茜装模作样揉起了肚子…… 虽然大家已深知,此刻这样做的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可是尽管如此,面上的功夫,总是要做到的吗? 而伴着这几下轻揉,就见另一边床上的霍茜,伴着半碗汤参下肚,好像也恢复了不少的气力,断断续续的,又呻吟声出了声…… 这会再听到霍茜的呻吟声,那些手上做着些面上工作的众人,脸色比着刚才林飒进来时,当即又轻松了不少。 很显然嘛,眼下病人还能呻吟喊痛,那就说明他们并没出什么致命的错误,最起码眼下,产妇的问题并不大, 而反观林海,则自己出去寻起了旁人, 那就意味着,是他自己主动放弃了他们这些人,而无论接下来,他是寻来白眉道长,还是那传说手眼通天的神婆子, 总之来说,只要有人来,他们这帮人就总算摆脱了责任,亦或是他自己没本事,一个也没有找回来,那就更怪不得他们了…… 如此这么一思虑,几人自然是,全都不约而同的均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是松气了,林飒这颗心却变的更沉了,仿佛从高高的云端,直接沉到了寒冬腊月天,那冰凉刺骨的湖底…… 无独有偶,此刻林飒脑海里浮现的,一幅幅,一帧帧,全都是前面母亲即将离开自己时的画面, 那时的母亲也是如现在这般,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眼睛紧闭, 痛苦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让站在一旁的林飒看的是那么的心痛…… 而再一次,林飒身上又泛起了那种无力感,像前世一样,看着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替不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会做…… 一时间,林飒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在母亲最痛苦的时候,总是这样,一点都帮不了她…… 所以从刚才那帮大夫往外冲,要离开之时,林飒早就两腿一软,瘫坐在了那花架后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前世的一切还要重演不行? 不,眼前这些肯定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做的一声恶梦,就像那天梦到屋子里那滩血,和林宗他们去世时的场景一样,只要一觉醒来,这一切自然就消失了…… 危急关头,什么也做不了的林飒,自欺欺人的,将这些都武断的认定成了是一场梦, 她甚至傻傻的认为,只以为自己只要不上前,只要不和母亲说话,这一切就和现实没有关系,是前世的东西,不是这世真实发生的…… 不料林飒这残存的微弱的希望,还是很快就被人打碎了。 只见魏嬷嬷叮嘱完那帮大夫,一转身,找到角落里的林飒,二话不说,心疼的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飒姐儿不怕,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有老夫人呢……” “孩子乖,地上太凉,不如咱们起来去外面等?” “您也看到了,这里面大家都这么忙,咱也实在插不上手不是……” 魏嬷嬷安抚着,轻哄着,慢慢的搀起如失了魂般的林飒,一点点的出了门口,就开始往那人群中的大长公主走去。 而就在林飒如形尸走肉般,机械的跟着魏嬷嬷往前的时候,就见突然,门帘一响,身后有人追了出来, “大小姐……大小姐呢……” “大小姐回来了吗?夫人要见小姐……” 听到这急促的呼唤,林飒猛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回头,就见彩环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门槛边。 “彩环姐,我回来了,我在这里,可是母亲在唤我……” “嗯,您请跟我来。”彩环奔过来,一把拉住林飒,就准备往房间里拖。 见自己好不容易哄出来的人,彩环一言不合就要拖走,魏嬷嬷赶紧上前,轻声劝道,“彩环姑娘,现在里面这情况,怕是大小姐进去不太合适吧,毕竟孩子还小,老夫人的意思是……” 听魏嬷嬷如此说,彩环看了看远处端坐在人群里的大长公主,恭敬的鞠了一恭,然后回头冲着魏嬷嬷不容置疑道,“魏嬷嬷,实在是对不起了,时间真的是来不及了,夫人现在阵痛刚过,想趁着这个间隙,请大小姐进去,有重要的话要和她讲, 至于老夫人那边,麻烦您先去帮着说合一声,等过了今天这关,回头奴婢亲自过去,给她老人家磕头赔罪……” 说着,不待魏嬷嬷再多做表示,直接拉着林飒就进了屋。 说实话,毕竟也活了大半辈子过来了,霍茜这个时候唤林飒进屋,魏嬷嬷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多半是想要安排后事,和自己的女儿说两句贴心话了。 念着其年纪轻轻的,就要经此大难,离开人事,就算是彩环不强行拉人,魏嬷嬷自是也不会上前硬拦着,不让人进去的。 果然,这厢她心里正这么想着,转头一看,就见椅子上的大长公主此时也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轻点了点头,基本上是认可了她刚才放人的举动。 而就在这边魏嬷嬷一转眼,和大长公主对视的功夫,就见那房门边,彩环拉着林飒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见那帮大夫和稳婆、丫环们,全都一色的也出了门。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老夫人可是一再叮嘱,夫人此刻情况最是紧急,半刻离不得人的,你们现在全都出来了,那房间里现在不就没人照看了吗?”见人竟然一脑恼的全都出来了,刚赶回来的花灵不明就里,自是赶紧上前问道。 368藏在心底的秘密(1)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老夫人可是一再叮嘱,夫人此刻情况最是紧急,半刻离不得人的,你们眼下全都出来了,那房间里现在不就没人照看了吗?”见人竟然一股脑的全都出来了,刚赶回来的花灵不明就里,自是赶紧上前质问,准备将人再给赶回去。 见此情况,那走在前面的李老大夫自是赶紧解释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并不是我们不肯在里面待着,实则是夫人坚决要求我们出来的,她称有重要的话要和大小姐讲,务必让我们暂时回避一下……” “对,夫……夫人还说了,一会要是老夫人责问起来,让我们只管往她身上推就是……”怕花灵不相信,不待李老大夫话落,一旁的田婆子等人,也连忙附和道。 “可……可是你们都出来了,那夫人不是更没有看管了吗?不行不行,你们必须回去……”花灵那牛脾气一上来,可不管什么回避不回避的,强推着人,就要把人全给赶回去。 “孩子,还是算了吧,既然夫人都发话了,那就让他们全都在院子里先侯着吧……”魏嬷嬷见状,当即明白了八九分,连忙拉住花灵轻声劝道。 “那……好吧……”看魏嬷嬷都发了话,花灵便没再一意坚持,只得默默住了手。 而伴着这边花灵不再闹腾,院子里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不过相较于外面的院子的安静,此时的房间里却更是静的可怕。 这已经是林飒第二次进门了, 不过,这次进去,却和她刚才前面看到的、想的有很大的差别。 只见母亲虽然仍如最初那般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微闭着双眼, 不过面色却很安详,眉目舒展,不知是不是颈下新换的那两个蜀绣的枕头,比较舒服,还是什么缘由, 甚至,就连身上盖的那床刺目的暗花被子,不知何时也重新换了,变成了一床大红色,带牡丹刺绣的。 伴着林飒和彩环进屋,侯命的小丫环们也全都一声不响出去了,屋子里没有一丝异响,只有母亲的呼吸声,时而轻缓,时而粗重,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响着。 此刻伴着林飒掀帘进来,听到动静,霍茜缓缓的醒开眼转过头来, 一看到当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进来了,罕见的,霍茜竟难得脸上献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缓缓伸出手来。 林飒见状,几乎是飞奔着扑到了床边,一把握住了母亲的手,哽咽道,“母亲,您还好吗?” “孩子,手怎么这么凉?”霍茜看着林飒,并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话,只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林飒的脸,关切道,“可是这几天去山下帮着义诊过得不好?累着了?人怎么看着这么憔悴,脸色也差了不少?” 见母亲都这个时候还在心心念念的关心着自己,怕自己过的不好,完全不顾及自身的情况,林飒一时没忍住,眼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般,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了下面的锦被上,嘴唇抖动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傻孩子,到底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你哥哥他们欺负你了?”见林飒只是哭,却并不言语,霍茜当即一惊,连忙追问道,“乖,不怕,有母亲呢,谁欺负你了,和母亲讲,母亲回头找他们理论、拼命去?” 见霍茜问着,真有要起身相问的意思,吓得林飒赶紧哭着道,“飒儿没事,谁也没有欺负飒儿,飒儿就只是太过担心母亲。” “飒儿求母亲,您一定要赶紧好了,只要您好好的,飒儿就一切事都没有了……” “傻孩子,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担心母亲呀。”见林飒说了半天,只因是担心自己,霍茜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露出放心的笑来。 只见她伸手慈爱的替林飒额头的刘海,颇有些自责道,“说来都是母亲的不好,瞧瞧,竟然吓着我的宝贝女儿了,我们家从来不知道哭的傻丫头,竟然也知道哭了。” “好孩子别哭,母亲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人活一世嘛,生死有天,无论是生是死,咱们总要都坦然面对不是,” “母亲这辈子呀,没有别的请求,只愿我的小飒儿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平平安安、一切顺顺利利的……” “母亲,求您不要再说了,飒儿什么都不要,飒儿只求您如论如何要挺过这一关,一定要赶紧好起来,”不料,霍茜这不安抚还好,越安抚,林飒越哭的止不住,只抱着霍茜一再的求道,“飒儿不要平平安安,也不求凡事顺顺利利的,只要母亲能好,飒儿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帮母亲换……”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快敲敲床梆……”见林飒越说越没个遮拦,霍茜当即大惊,喝止住林飒,迫不及待的赶紧伸手,费力的去够下面的床梆, 边敲边嘴里念念有词道,“呸呸呸,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全都不作数,求老天爷千万别当真,一定要保我的飒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求完,自己觉得安心了,这才转目看着林飒,难得拉下脸训道, “丫头,你给我记得,以后永远不许再说这种胡话,知道吗?” “你还小,前面有大把的时光和日子要过,怎么可以张口拿自己的前程换母亲呢,这是母亲死都不允许发生的,明白吗?” “可……可是在女儿心里,母亲您的安危真的比什么都至关重要呀……”林飒哽咽着,不肯轻易点头就范,收回自己刚才说的话。 不料话未说完,就感觉头上被人砰的轻拍了一下。 再抬头,就见霍茜脸色已变的铁青,整个人都十分生气的样子,颤抖着嘴唇,怒视着林飒,冷声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还要不要听母亲的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怕母亲的话当耳旁声,这个耳朵听,另一个耳朵扔了……” 369藏在心底的秘密(2) “母亲息怒,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全都听您的话,再也不顶嘴了……”眼见着霍茜已然动了气,再加上又是这个特殊的时候,林飒心里一惊,赶紧扑通跪下,不住的向母亲认错道。 “好了,你也不用跪,赶紧起来吧,母亲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见林飒仓促认错,诚惶诚恐的模样,霍茜不由得心又一软,伸手让林飒赶紧起来。 只不过心里却仍放心不下,拉着她的再三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虽然母亲不罚你,但是你仍要时刻铭记在心。你一定要答应母亲,任何时候都不要再有这种念头,说任何的傻话。” “孩子,你要记着,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就算今天母亲没有挺过去,你就此没了母亲,可是你还有父兄,还有祖母呀。” “以后,你不要有什么事自己闷着,有事要去找你祖母,她会帮你筹谋好一切的。其实母亲看的出来,祖母是真心喜欢你,对你好的。” 说着说着,提到大长公主对林飒的喜爱,霍茜脸色忽然一松,难免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来,“这么看来,还是我的女儿比娘亲有福气,得人缘,竟然连大长公主这样的性格,都能如此看重你,看护你……” “不过孩子,以后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凡事不能太靠别人,长大了,要做就要做像你祖母那样的人,凡事拿得起放得下,千万不要学母亲,为了一个男人,几乎一度失了自我……” “不,母亲,求您不要再说了,祖母是祖母,您是您,您在女儿心中的位置,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见霍茜说着说着,完全像在向自己交代后面,前世一幕幕浮上心头,林飒再也忍不住,扑到霍茜身上哭着阻止道。 “孩子,你先别哭,母亲之所以现在把你喊进来,并不是只和你说这些,其实母亲还有其他和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见林飒只顾着伤心痛苦,霍茜赶紧努力说服她道。 不料正说着,话刚开了个,就见她眉头忽然一拧,脸上立即献出痛苦的神情来, 林飒见状,也顾不得哭了,自是赶紧劝道,“母亲您现在身子不好,要不咱们暂时都先不说了,您好好的再歇一会儿……” “父亲不是已经去请大夫了吗?您先攒些力气,一会大夫来了,小弟弟生出来,一切自然也就没事了……” 不料,林飒越劝,霍茜却执著,一意坚持要说, “傻孩子,母亲的身体母亲自己知道,您就让母亲说吧,母亲这会再不说,怕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有一件事,这些年,一直藏在母亲的心底……” 霍茜咬要坚持着,正说到要紧处,不料,忽然眉头又是一皱, 这一次,显然动静比前面还要大,虽然隔着被子,林飒都感觉到下面的肚子突然一鼓,肚皮紧的像既然吹爆的气球一样, 然后林飒就见霍茜脸色突然一变,不住的大声呻吟起来,“啊,痛……好痛……”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又开始痛了……” 帘子外侯着的彩环听到动静,自是赶紧跑过来,帮着霍茜揉起了肚子。 不料彩环揉了几下,霍茜刚有所缓角,转眼再看,就见这眨眼的功夫,林飒已一转身,往门口冲去了,急得她赶紧轻拍彩环,示意她前去将人截住。 “飒……飒姐儿,别走……您先别走……夫人还有重要的话和您讲……”彩环反应过来,自是一个箭步冲上前,上前企图去拉林飒。 不料她伸手一拉,林飒不仅没有停,反倒一甩衣袖,躲开了她,“彩环姐,您先在这陪着母亲,让她再等等,再等一下下。我这突然想起来,或许有一个人兴许会用得上,我这就出去帮母亲找人,母亲她一定会没事……” 林飒嘴里解释着,不仅没有停,反倒往前跑的更快了。 其实林飒还真不是胡说,此刻,她脑海里真的闪现了一个人…… 莫名的,她忽然觉得,或许对于母亲此刻的情景,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不料林飒这一意出去找人的反应,看到霍茜和彩环眼里,却又变成了病急乱投医,觉得林飒这是被眼前的情景吓着了,又想瞎折腾着,跑出去找人…… “孩子,不要再折腾了,母亲真的不行了,您就再给母亲个机会,让母亲说完心底藏着的那个秘密好吗?” 眼下着林飒就要跑出去,而这一跑,不定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霍茜一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就准备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企图也上前去拦林飒。 她现在这身体,下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就见她这边刚要有所行动,双手费用支撑着,还没有坐起身, 突然,伴着肚子猛的一痛,人猛的搂着肚子往旁一倒,胳膊肘一下碰到床边的小几。 啪一声,就见那上面刚才盛参汤的小瓷碗,给不小心撞到地上,给摔了个粉碎。 而也正是这一声脆响,临出门的林飒一回头,正看到霍茜这会拼了命的,挣扎着要喊自己,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会闯了多大的祸。 直吓得林飒心里一紧,登时找人的想法,什么的全都没有了,立即一返身扑到床前,赶紧一把抱住霍茜,认错道,“母亲……母亲,女儿错了,是女儿鲁莽了。” “求您别着急,飒儿现在哪儿也不去了,飒儿就在这里,母亲想说什么您尽管说,女儿只管认真的听,全都牢牢记在心底。” “好孩子,也怪不得母亲太过着急,只因为此事真的对你太重要……太重要了,你如果现在不听,日后定会后悔,责怪母亲的……,” 见林飒终于回来了,霍茜这才长松一口气,忍着还算不上太剧烈的腹痛,咬着牙道,“而也就是因为这事情对于你太重要了,所以母亲才执意要亲口对你讲,免的日后假他人之口,让你会心有不安,所以,你一定要听母亲说完……” 370救星来了 “所以,你一定要听母亲说完,不要让母亲日后到了地下,也为此事担心,好吗?” 俨然已到了这个生死关头,而霍茜却非要拉着自己说话,林飒就算是再傻,自是也明白了这件事在霍茜心里的重要性, 所以此刻,她自是没有再犯倔的理由,为了怕霍茜太过激动,只得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好,母亲您别激动,女儿不走,女儿全听您的,” “您慢慢说,慢慢说,女儿保证一字一句一定全都听进心里去……”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嘛,”见林飒如此乖巧听话,霍茜脸上终于又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其实原来这件事,母亲是准备将她藏在心底,直到死,一直带到棺材里的,无奈如今事态有变,今天咱们母女或许就要分离了,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那母亲现在就告诉你吧……” 说到这里,霍茜突然闭上了眼睛,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不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闹腾了,还是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太过沉重…… 半晌,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方终于又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手紧拉住林飒,哽声道, “孩子,你知道吗?其……其实……你……你根本不是……” 这厢霍茜正说到激动处,不料紧要关心,就听外面突然“砰”很大的一声巨响传来, 好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么巨大的声音,惊的林飒都猛的一个激灵,差点弹跳起来,而霍茜就更不用说了,话说了一半,早就忘了下半句是什么,戛然而止,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接下来,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突然又有一阵很大的嘈杂声传来, 听那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奔跑、呼喊的声音, 很快,伴着声音越来越大,呼喊声越来越近,林飒也终于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救了,有救了,神医请来了!”这一次林飒没有听错,人群中,这扯着嗓子喊的,鬼一样的声音,确是花灵的没错了。 “天哪,老天爷保佑,大少爷竟然带着神医回来了,真是苍天开眼呀……”还有这句,苍凉中透着希望的声音,是魏嬷嬷的无异…… 只是神……神医来了,还救星?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值得大家如此欢呼雀跃?听着外面那一通乱,林飒不由得在心中疑惑道。 “夫人……夫人,大小姐,你们听到了吗?大少爷虽然跑死了一匹马,但是却神奇的带着神医回来了,” “这下您二位再也不用担心了,夫人和小少爷准保都能安全无恙了……” 这厢林飒正听的稀里糊涂,就听帘外的彩环出门探看情况后,已激动的跑了回来,喜极而泣的向霍茜和林飒禀报道。 “竟是大哥带回来了,只是彩……彩环姐,您可有听说那神医到底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听到彩环禀报的话,林飒不由得赶紧追问道。 不料这厢林飒话问出口,彩环正激动着,都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 就见门帘一响,那孙婆子和田婆子等人竟然也不管不顾的直冲了进来, 尤其是那前面带头的田婆子,边往床跟前跑,边欣喜若狂的喊道,“夫人……夫人,太好了,是白……白眉道长……” “竟然是白眉道长来了!我的老天爷哟,这下您和孩子终于都不用再担心,全都可以化险为夷了……” 说着,不待林飒反应,竟直接挤开她,索性直接上手,又帮着霍茜揉起了肚子,“来来来夫人,我老婆子先帮您揉着肚子,顺顺气,咱们先做好产前的准备,等一会道长来了,想来小少爷很快就能出来了……” 两人一人一边,正激动揉肚子的间隙,一抬头,见彩环和林飒都还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那田婆子本就是个爱张罗事的,遂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扯着嗓子吩咐道, “我说彩环姑娘,您此刻也别闲着了,快去把小少爷的衣服什么的都赶紧准备好呀,还有热水什么的,再端些过来,就放到床边上……” “是的呢,是的呢……”这次田婆子话未说完,那一旁的孙婆子也接口道,“这道长一到,说不得两针下去,转眼孩子就生出来了呢,咱们可得提前把一切东西都重新准备好……” 见那孙婆子也如此说,并且现场所有人中,她还是惟一一个,以前曾和白眉道长打过交道,还亲眼见他帮着孕妇生孩子的人, 所以眼下对于孙婆子的话,彩环自是没有丝毫怀疑,反应过来,赶紧也欣喜若狂的出去端热水,蹄爪不停的张罗着准备东西去了, 甚至就连霍茜,也早就把刚才和林飒说了一半的话头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是这会肚子里的孩子没再闹腾,安坐了不少,还是孙婆子她会这会揉肚子的方法得当,现在竟也眉目舒展,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蓄起了力。 所有人都自发自觉的进入了一个有条不紊的状态,好像白眉道长来了,一切就有了希望。 而这所有人中,惟有林飒却是个意外。 此刻的她站在原地,是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没有记错,无论是那天去白云观,还是前面从那孙婆子、龚掌柜言外之意,众人好像都在说,白眉道长早就不在这邑城,好几年没有出现了, 这么神奇的一个人,这么久没有露过面,怎么会在这个突然关键的当口,人就会突然出现了呢? 最最关键的是,竟还是被大哥林宗神使鬼差带回来的,这可是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呢? 不对,肯定有什么问题?万事反常既为妖! 凭直觉,林飒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个道长肯定有问题。 天,怕不是别的什么贪财的主,听到府上母亲难产,想过来蒙混过关,趁机讹银子什么的吧? 毕竟现在邑城内所有的大夫都对母亲的难产没了办法,也就只有那白眉道长还有一线希望…… 371冒牌神医 如果那人假扮白云道长而来,看诊成功了,母亲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那功劳自不必说,事后肯定能得到林府上打赏的一笔巨额赏金; 而就算失败了,大家肯定也只会说,是母亲和小弟弟命该如此,是他们没缘份再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甚至就连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白眉道长都救不了她。 大家事后,除了对逝去之人的惋惜多一些外,自是没有人会怀疑这白眉道长的来历和真假?更不会将责任算在这个冒充的人身上。 如此看来,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呢,无论怎么算,这当事人都是只赚不赔的。 不行不行,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临危不乱,不能让一些身怀不轨的人混水摸鱼,在这里滥竽充数,尤其是这事还关系着母亲的生死大事。 这么想着,林飒就瞬间又来了精神,一把拉住那以前和白眉道长有接触的孙婆子,细细打听道,“那……那个孙婆婆,听说您以前不是和白眉道长有过接触吗?您确定,今天来的这位,确定就是白眉道长他本人吗?” “哎哟,我的大小姐,白眉道长那个长相和打扮,和别人如此的不同,远远的略一打量,白发白眉,又是道长装扮的,自然就是他了啦,”听林飒如此问,那孙婆子起初并没有在意,呵呵一笑,没心没肺的回道,“除了他,在咱这邑城地界,难道还能有别的道长不成?” “远远的打量……”见孙婆子说的如此蛮不在乎,林飒更不放心,忙又再接再厉追问道,“那个孙婆婆,您难道刚才没有仔细看看清楚吗?那五官什么的,您确定真的是白眉道长吗?这世上道长这么多,万一这位道长根本不是白眉道长,是偶尔路过的别的道长,被我们认错了呢?” “大小姐啊,这事呀,如果您是这么以为的话,那么我老婆子只能说,是小姐您真的想多了不是,” 见林飒再三提出疑惑,孙婆子就多少有些不高兴了,撇了撇嘴,很是无奈的解释道, “是,我老婆子承认,上次和那白眉道长短短一次接触,因为天色太晚,老婆子我确实没有看清楚白眉道长的长相,只看了个大致的外样儿……” “可……可是,就算我老婆子眼不打实,那人可是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呀,” “刚才可是少爷亲口说的,在山上回来的那个岔路口,他正看到道长经过,声称要回白云观,少爷一见是这么位神人,当即毫不犹豫就把人给请回来了……” “所以这认人的事,可都是府上大少爷口口声声自己个说的,人前人后的称人是白眉道长,难道这事还能再有假不成?” “大哥在回来的半道上遇到的白眉道长,竟还有这事……”听到孙婆子的话,林飒不由得又是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脑海里画面一闪,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身影:天,难道会是他?是他和大哥联合回来冒充的某人? 不不不,肯定不会是他,现在母亲正在生死关头,大哥怎么可能会拿母亲的生命开玩笑呢?这个想法一闪,不待证实,林飒自己就连连摇头,赶紧给否认了。 不过否认归否认,林飒却心里仍慌慌的, 最后实在放心不下,她还是准备出去,自己先看上一眼,虽然,她事先对那白眉道长真的一无所知。 这么想着,林飒遂又赶紧冲着那孙婆子问道,“那个孙婆婆,我想知道,那白眉道长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见他进来呀?” “哦,道长现在跟着大少爷,就在西厢房那边呢,说是得先把趁手的银针和诊断的一应器具都准备好了,方才能过来看诊呢。” 提起这白眉道长救人之事,就见那孙婆子瞬间又来了兴致,兴奋的向林飒保证道,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那白眉道长医术很是了得,待会人一进来,一看夫人情况,两针下去,咱们小少爷肯定就能平安无恙的出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老天开眼,佛主保佑呢,现在这个生死的关口,大少爷竟然把白眉道长给请回来了,” “别的不说,就连府上听说一向不信鬼神的老夫人,刚才喜的登时都不在院子里坐了,掉头跟着魏嬷嬷,回屋磕头拜佛烧香去了……” 孙婆子还在欣喜的说着,不料这边林飒听了两句,却早就一脸凝重的出了门,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如何保证,凭直觉,林飒就是觉得这个白眉道长,肯定有什么猫腻…… 大步出了门,一转身,透过敞着的门口朝着西厢房看去,就见林宗正如柱子般一样紧张的杵在一张书案边,而他的旁边,那位须发皆白的一身道长打扮的人,正伏案趴在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什么…… 我去,这熟悉的写字的动作和神情,和下午透过那柜子上的洞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前天自己已经领教过的某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易容术,林飒双眼一眯,不由得又确信了八九分:好吧,看来果然是他…… 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如此这身装扮,过来装腔作势的,到底是他自己临时起的意呢?还是大哥和他一样,也是同谋呢? 这两个人,可真是太过份了,现在母亲正处在这个生死关头,他们不帮着想办法,找神医也就算了,都这个时候,竟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便很有几分气,遂便没再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进西厢房,直愣愣的看着桌边一本正经写字的某人,直入主题,甚至很没有礼貌的问道,“喂,您到底是谁呀?这个时候,到我们府上干什么呢?” “小妹,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是,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眉道长呢,有他在,定能保母亲和小弟弟一切平安无事的。”见林飒进来,没头没脑的和人来了句这,林宗赶紧向下面坐着的这位道歉道…… 372独角戏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便很有几分生气,遂便没再有丝毫犹豫,大步走进西厢房,直接绕过林宗,单刀直入的走到了某人面前。 那书案前,“白眉道长”本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抬头扫了眼,见是林飒,便又迅速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写起了字…… 看到某人这反应,一副心虚的模样,竟还企图将自己视若空气,逃过这一关,林飒心里的气儿不觉又多了几分,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耐性都已全部用完,没有丝毫客套的,直接切入主题的指着那“白眉道长”道,“喂,您这人到底是谁?这么个关键时候,突然跑到我们府上来,又准备干什么?” “小妹,你这是高兴糊涂了不是,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白眉道长呢。有他在,定能保母亲和小弟弟一切平安无事的。” 见林飒进来,连句寒喧的话都不说,没头没脑的张嘴和人就来了句这,特别没礼貌的样子,林宗解释完,又赶紧向下面端坐着的那位道歉道, “那个道长,不好意思哈,这位是舍妹,她年纪小,不太懂事,说话没轻没重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林宗诚惶诚恐一脸歉意的样子,林飒心里当即又明白了八九分:好吧,看来这么一大出戏,林宗根本不知内情,果然是他自己一个人唱的独角戏。 只可怜自家那傻大哥,都到了这会了,还被人蒙在鼓里,都快被人家卖了,现在还正帮着人家说情呢。 思及此,林飒心里不由得就更气了,探身上前,伸手就欲直接去夺“白眉道长”手中的笔,准备将人直接给赶出去,“还白……白眉道长呢,我看你根本就是……” 林飒说着,不料手刚伸过去,就被某人轻飘飘往后一闪,给成功躲了过去。 并且好像,对于林飒突兀的行为,他也并不是太在意,丝毫没有要和林飒计较的意思,甚至从头至尾连再次转头,正眼看都没看林飒一眼,而是直接躲过她,起身将手中的纸交到了林宗手里,径直吩咐道, “林大少爷,时间紧迫,其他无关紧要之事咱们都暂且放下,还请您按纸上所写,速先去准备这一应东西,毕竟为尊母看病才是眼前最重要之事……” 对于林飒如此粗鲁的举动,竟然直接上前夺人家手中的笔,林宗本来心中正有些不满,准备说她几句, 不料这会经这道长一提醒,也是登时意识到现在不是和林飒较真的时候,遂赶紧恭敬接过纸,连忙表态道,“对对对,道长所言极是,什么事都没有看病重要,您放心,我这就按照纸上的要求,亲自给您准备一应东西去……” “对了,还请您都看仔细些,一定不要有丝毫偏差,”见林宗说完转身就要走,后面那白眉道长又赶紧补充道,“尤其是那银针,一定要找到我这纸上标明的这种型号。记着,人命关天,短一寸无效,长一寸则可能危及孕妇及腹中胎儿的生命……” “是是是,道长放心,您叮嘱的,我都清楚,这上面的东西,我一定尽快如数按要求准备好,并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过来……” 对于“白眉道长”对银针等器具的吹毛求疵,林宗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很是感激,拍着胸脯再三保证着,尤其是细一打量“白眉道长”特意要求的银针,脸上登时一喜道, “不过说起您提及的这套银针,还真是巧合的很。我这前几天刚打一套全新银针,本来是想着赶着我那挚友生辰的时候送给他呢,没想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就在我那房间放着呢,我这就去给您取来……” 林宗说完,警告的看了林飒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就跑去准备东西去了。 他跑他的,对于他的警告,林飒自然是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这人,自己亲自上门请他过来,试试身手是一回事,而这个时候,本人还没出马去请,他却自己装神弄鬼扮成别人赶来,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此刻,林飒自是怎么看那端坐的“白眉道长”,是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此刻离的近了,伴着一阵阵那特殊的药香味扑面而来,林飒已经将某人的身份板上钉钉确认了下来。 所以这厢林宗前脚刚离开,后脚林飒就砰一声关住了房门。 然后上前一步,直接逼近某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一会白眉道长一会司牧的,装神弄鬼的什么意思?前几天刚打劫了那姜蕊儿,今天你又扮成白眉道长过来骗银子?你最近这是到底有多缺银子?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如果你手头实在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拜托你给我明说,我回头借给你呀,你用得着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吗?” “要知道,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可是直接关系到我母亲和我那未出世的弟弟两条人命,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闹着玩的……” 面对着林飒一连串的质问,那司牧很显然兴致不大,也丝毫没有要解惑的意思,只是对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被林飒认出,颇感无奈, 抚了抚额,很是无语道,“天,在下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认出我?要不要这么厉害?” “少转移话题,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我之前不就告诉你了吗?我这鼻子,是被老天爷钦点的,有特异功能,所以无论你如何易容,都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司牧想插诨打科蒙混过头,林飒却显然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只一个劲的催促道,“识相的话,你就赶紧走,趁着这会院子里人不多,出了门,从左边院墙处赶紧翻出去,走的越远越好……” “警告你,别在这里装腔作势的没事找事,否则的话,我母亲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永远都饶不了你……” “走……” 373失望 “走?我这刚刚好不容易、轰轰烈烈的来了,为什么要现在灰溜溜的翻墙偷着走?”在林飒的再三催促下,只见那司牧挑了挑眉,根本不以为意的坚持道, “不,我不能走,既然来了,这病人我都没见着呢,现在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又算是怎么回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白眉道长还要不要在这邑城一带混了……” “我去,你可真是够大言不惭的呀?张嘴闭嘴白眉道长,白眉道长的,请问你是白眉道长吗?有他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吗?竟然还不只死活的现在不肯偷着走,难道你准备一会失了手,被我们林家一家老小,用刀砍着出去吗?” 见某人这般不知死活的样子,林飒冷哼一声提醒道, “说来我也真是奇怪了,到底你这都是从哪来的胆量,竟然还跑到我家来打着白眉道长的旗号坑蒙拐骗了,还是你其实根本就是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有搞清楚现在具体状况……” “如果真是没有搞清楚的话,那本姑娘念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就仁之义尽的,再提醒你一下:现在躺在房间里,生病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将军府的夫人——我林飒的亲生母亲,而她得的也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的小病,而是因为胎位不顺,难产……” “所以,请问你现在听明白了吗?是难产,难产知道吗?” “你说你年纪轻轻一男子,女人生孩子的事,你怎么可能会懂嘛,听听就觉得可笑的很……” “反正你记着,总之吧,说了这么多,本姑娘主要想提醒你的是:识相的,就请赶紧离开,免得一会我哥回来了,再拦着你趟不掉,事情不好交差,到时候真揭开真相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就这,说实话,我现在耐着性子在这警告你,还是看着前几天你在那悦来客栈外救我的恩情呢,否则的话,若换成别人,以本姑娘的性格,手里的飞刀早就招呼上去了……” “我说林大小姐,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未免太过悲观消极了吧?”林飒这边苦口婆子说了一大堆,不料人“白眉道长”却稳稳坐在椅子上,根本不为所动,轻笑一声不到黄河不死心道, “这试都还没有试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呀。相反,我倒是觉得,根据刚才那些个大夫所描述的病情,病问题好像并不是很大,一会本道长完全可以尝试一下的……” “什么?你竟然还真的想试试?”见自己说了半天,完全竟像在放屁,某人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心里,林飒当好又炸了锅,指着“白眉道长”厉声道, “司牧啊司牧,你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又把我的亲人当成什么了?他们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你的试验品,你到底明不明白呀……” “这些自然不用你强调,我有眼睛,也有心,能看的懂,也能想的清楚,”任凭林飒这边发多大的火,来硬的还是软的,不料人司牧却坐在那里巍然不动,挑了挑眉,反倒宠辱不惊的提醒林飒道, “有一点我还希望你林大小姐能够明白,就算我今天不出手,现在满院子里你们请来的那些大夫和稳婆,不是都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就不肯让我一试呢,说不得,我真的能救令母也说不定呢……” “这么说,你是真的有办法了?”见对方一再坚持,无论如何不肯离开,林飒不由得疑惑问道。 “有啊,就是刚才让你哥找的那套银针,如果他找的合适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司牧耸了耸肩,好像很是笃定道。 “那如果大哥拿的银针尺寸不对呢?”林飒眼眸一转,进一步追问道。 “那就恐怕要麻烦你想办法帮着打个掩护了,不得已用我以前在慈善堂经常用的那套银针将就一下了。”司牧扯了扯嘴角,一副你懂的神情, “其实我刚才为什么没敢直接拿那套银针,一则是因为那套银针少短了那么一点点,而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套我在慈善堂用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你哥一见必定眼熟,我怕他会认出来,那后面就不好再解释了……” “既如此说,你是真的对这接生之事有信心,不是在吹牛?”因为事关母亲的生死大事,林飒不敢马虎大意,继续打探道,“还是说,其实你以前也帮着别的孕妇接过生?” “实话实说,帮别人接生,还真是没有过,”听到林飒的问话,司牧拧了拧眉头,还算认真的回道,“我只能说,我以前见过别的大夫遇到这种情况的处理手法,所以觉得大可以一试?” “见过别人处理过此事?”林飒双眼忽然一眯,又逼近了对方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道,“是谁?不要告诉我,这个人,其实就是你的师父吧?” “嗯……”不知是因为林飒突然的逼近,还是因为突然提到了师父两个字,司牧看着好像有些不太适应,很是犹豫的样子,眼神闪了闪,半晌才含含糊糊道,“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不料,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所有的犹豫亦或闪躲的神情,全一刻不落的看在了林飒。 接下来就见那林飒,一把揪住司牧的衣补襟,怒声质问道, “好你个司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骗我,企图蒙混过关?还见你师父接生过,是不是刚刚才听孙婆子提起的,白眉道长上次救那悦来客栈小妾的事情呀?” “说的有鼻子有眼,你真的以为我一点不知情吗?其实你根本不是白眉道长那叫司牧的徒弟,压根就是一个冒牌货,而按孙婆子刚才所言,那白眉道长救那悦来客栈老掌柜的小妾时,极有可能,当时那徒弟根本不是你……” 说到激动处,失望至极的林飒索性直接推着某人,不管不顾的就往门外赶, “走走走,现在就走……” 374刚愎自用 “走走走,现在就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满嘴扯谎的大骗子。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可笑的很,刚才被你两句话一糊弄,竟然还试图相信你,想让你试上一试,却根本没想到,你压根就是一个浑身没有一句实话的主,眼下又关系到我母亲的生死大事,怎么可以托付到你这种没有任何诚信的人手里……” “不是白眉道长的徒弟?”林飒一意的将人往外推,不料人司牧却根本不肯轻易离开,一反手靠在身后的门上,直视着林飒,没有任何回避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此事,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个冒牌货的?” “不死心是吧,好呀,那我就告诉你,此话不是别人,就是同福酒楼龚掌柜说的,” 为了让某人死心,林飒索性心一横,冷笑着全盘交代道, “人家说了,早些年,白眉道长曾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后来几年,与白眉道长及他那徒儿司牧都没少接触。那司牧小时候根本长的不是你这副样子,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孩子,除去外貌不说,就只这气场就与你差着十万八千里。” “哦,对了,他还说了,大约六年前吧,他最后一次去道观的时候,当时白眉道长那徒弟就很是病重,连床都几乎下不得了。” “不料,后来又过了一些时间,人却突然痊愈了,甚至还能直接去山下帮着义诊,而那白眉道长却又突然不在了。” “你自己说这一切值不值得人怀疑,尤其是你现在说话做事的一举一动,虽然你已经克制了不少,殊不知有时候骨子里的东西,根本是隐藏不住的……” “所以他这几年就一直都在怀疑,白眉道长那徒弟是不是其实几年前就已经离了世,而你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甚至更大胆的猜测,说你之所以冒充他们,或许还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 “说实话,今天早上他这么说的时候,魏嬷嬷当场就欲找来大哥,几方人马当场对质,直接揭露你的真面目来,可怜我竟然还傻乎乎的拦着,想着你虽然身份可疑,浑身上下也有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毕竟帮过我不少忙,人心也算是不坏……” “现在来看,我这做法才是真正的可笑、为虎作胀呢,竟然……竟然企图对你这种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诚信可言的人心存幻想,拼命拦着魏嬷嬷他们,为你作保,” “试想,你连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姜蕊儿都敢劫,连白眉道长都敢冒充,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像你这种做事没有任何底线的人,才真真是最可怕的……” “你竟然还帮着我隐瞒身份呢,” “嗯,听着好像确实不错,看来我回头还真得好好感谢你呢……,我说刚才在慈善堂,你为什么非要把那丫环赶走,还和林宗在隔壁嘀嘀咕咕,原来说的就是这事呀……”林飒痛心疾首的说了一堆,不料人司牧的注意力却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听了半天之后,竟突然来了句这不疼不痒、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懂,今天这次可是关系到我最爱的生身母亲的性命、救人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更由不得你半点马虎,” 见某人如此厚颜无耻,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下限,林飒简直都要气疯了,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某人扒到一边,努力将他身后的门打开一条缝,使劲的就又开始将人往外推, “我告诉你,你这个杀人狂,你爱是谁是谁?本姑娘没心情管你,也懒得理你?但是眼下这件事绝对不行,我不能明知道你是个冒牌货,却还睁只眼闭只眼的把你送进去,任由你耽误时间,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救治母亲的时间……” “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怎么可以动不动就翻脸呢……”看林飒真的生了气,死活非要把自己往外推,那司牧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 “我向你保证,我这会真的没有撒一句谎,我也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还请你相信我,我就算不是师从白眉道长,跟着他学医的时间也并不长,但是我也有自己真正的学医的门路,一会一定有办法救好尊母的……” “还有,烦请你自己也好好的想想清楚,不要冲动行事,你母亲毕竟还在那房间里苦等着人救命呢,如果你真的要这般刚愎自用,硬赶着我走的话,那才是真的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白白浪费了大好救治机会呢……” “鬼才要相信你,你一个天机阁,整天只想着杀人的人,哪里有时间研究医术,”眼下虽然司牧再三保证,可是很显然,林飒却铁了心的,不肯再相信他, 眼一眯,不屑道,“哦,就算跟着白眉道长两三日,学了个三脚猫的功夫,能应付个头疼脑热的,可是我母亲这可是难产,谁能证明你就会医治了…… 看林飒死活不肯相信自己,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拖下去,这下司牧也真的有点急了,“哎哟,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这个真的没法证明,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天生就会医术,是老天爷赏饭吃,自己生下来就有的本领,这下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你……”听司牧如此说,林飒很是一怔,盯着某人看了半天, 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容置疑道,“不,我不相信你,你一个连自己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的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又拿什么相信你……” “真的,这次请你相信我,或许说出来,你又会觉得我在扯谎,但这次我说的真的全都是真的,”见林飒油盐不浸,再不肯相信自己,司牧牙一咬,索性交代道, “我四岁的时侯,别人胎位不顺,难产,我母亲就用银针帮人调过胎位,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还帮她递银针来着,并且在之后的几年……” 375母子平安 “并且在之后的几年,直到我母亲去世为止,我见过母亲无数次的做这件事,” “当然,也就是因为母亲有这个几乎能通天的本事,我们母子才得以存活了下来,我才能如今还健全的出现在这里,所以,现在你难道还觉得,我真的有那么不可信吗?” “你的意思是,你跟着学医的师父,其实是你自己的亲生母亲?”见司牧神情凝重,这次真的不像在说瞎话,林飒想了半天,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说,其实你母亲她以前也是位给人接生的稳婆不成?” “稳婆?”听到林飒的问话,司牧当场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抚了抚额,很是无语的纠正道,“大小姐,我母亲医术这么厉害,最起码也该称的上是位神医吧?” “哎哟,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嘛,”司牧一脸的不甘,不料林飒却小手一挥,非常武断的总结道, “神医如何,稳婆又如何?还不是都是一个意思啦?总之就是靠帮人接生,才勉强把你拉扯大的吗?” 听到林飒这简单武断的定义,司牧自然十分的不满,一把抓住林飒的手腕,吐槽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双重标准,提到你的家人都是十分的重要,丝毫轻慢不得,怎么轮到了我这里,就可以说的如此上不得台面……” “我说,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毕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嘛,再者说了,现在又是何等重要的时刻,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不料,两人正争执着,就听“咣铛”一声,门忽然被人很大力的推开了。 两人转头望过去,就见林宗一脸的惊愕的出现在了门口, 然后林飒顺着他的目光一点点看过来,就见林宗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和那所谓的“白眉道长”身上。 而直到现在林飒也是才发现,原来自己此刻和那“白眉道长”两人正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纠缠着,只见自己一双手正紧扯着那“白眉道长”的衣襟,而“白眉道长”则一脸委屈的紧抓着林飒的手腕,欲语还休…… 所以的所以,接下来刚刚反应过来的林飒,就听到自家大哥林宗,很是愤怒的一声吼, “飒儿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够懂点事,母亲还在里面等着道长救命呢?你却在这里对人如此的不尊重,你看看你此刻这举动,这是你一个大家小姐应该做的吗?” “不……不是大哥,我刚才只是,他……他他不是……”乍然被人猛的一吼,林飒忽然有些蒙,赶紧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不料解释了半天,却好像什么也没有解释清楚。 “他不是什么呀?那你说,他不是道长,他究竟是谁?”林宗很显然此刻正在气头上,直瞪着林飒,很是生气的质问道。 “呃……呃……,他他……”在林宗灼灼的目光逼视下,林飒忽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最后实在解释不出来,索性一跺脚,又企图没理赖三分的掩饰道,“哎哟大哥,反正不管他是谁,你只要时刻记着,他总之不是个好人,就对了……” “飒儿,都到这个时候了,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小弟弟生死关头之际,你就不能不胡闹吗?” 见林飒果然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宗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训道, “是,我知道,你是有些和那司牧不对付,对他有意见,可是请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位是白眉道长,不是司牧,就算你对小牧百般不满,有诸多意见,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对道长不尊重呀?毕竟他可是长辈,眼下又是来救母亲性命的……” “大哥,拜托你不要犯糊涂了好不好?你又没有见过白眉道长?你怎么就能确定他就是白眉道长本尊呢?”见林宗这么半天,完全站在了冒牌货那边,对自己教训个没完,林飒撇了撇,很是委屈的提醒道。 “我当然能确定,因为遇到他时,他刚帮一个受伤的山民治好腿,是那村民告诉我的……” “算了,懒得和你解释,等过了今晚,回头大哥再好好和你算账!” “道长还请里面请,求您千万不要和小妹一般见识,毕竟母亲那边病情要紧,这是您要的诊疗器具,还请您赶紧帮忙出手诊断……” 林宗说着,再不理会后面一脸错愕的林飒,拉着那“白眉道长”出了西厢房,直接就进了霍茜所在的房间。 人都已经进去了,林飒还能怎么办,只有在外面忐忑的等着呗,毕竟有没有真功夫,一会很快就要见分晓了嘛。 只是事到如今,林飒仍是格外的疑惑的是,她实在有些搞不懂,这司牧到底是什么用意?为什么非要围着自己家人没完? 前面伪装成司牧这个残疾人,和大哥成为挚友,这会又伪装成白眉道长,非要过来救母亲…… 这人不是天机阁的顶尖杀手吗?他难道不是应该很忙,有接不完的杀人任务吗? 为什么非要浪费大把的时间,执著于做这些表面看着,很是无聊的事情呢…… 不料,这边林飒正苦思冥想着,还没有任何结果,就听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有孩子在哭,几个意思……” 林飒这边一怔,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听院子里一众丫环婆子,随着这声别有深意的哭声,全都激动的欢呼雀跃了起来, “生了,生了,小少爷出来了,母子平安!” “天哪,这白眉道长果然是华佗转世呀,没想到只用了一针下去,孩子这么快就生出来了……” “小姐,小姐,您听到了吗?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呢!”林飒正呆呆的站着,就见花灵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扯着林飒又是晃又是摇的,一个劲的喊道, “还有,夫人说了,小少爷的名字,就叫天儿,说他的到来,一切都是天意,是上天让他来到了林家,然后又派了白眉道长过来,帮着他们母子转危为安……”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