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叛逆读者点击》 第一章:无人认领 公元2076年,宇宙星际爆发,异世界次元产生,时空打开裂缝,现世新次元地九州大陆产生缝隙,一颗流星承载着未来人降落在大陆上,穿越重生。 初冬的天气凉的很,夜里还吹着风,城市灯火阑珊的辉煌色彩,抹开了些许暖意。一名产妇被推进产房,门合上的同时,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男人坐在等候区,频频往手术灯牌上看,紧张得掐着手指,生生要把指甲嵌入肉里去。 窗外下着雨又打了雷,雨很大,冲洗地面的声音盖过了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偶尔混杂微弱的鸣笛声。医院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夜晚走廊上没什么人,他几乎能听见指针碰撞的声响。 “是宋先生吗?” 大概过了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晦了,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他面前问。男人觉得自己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屁股也发麻。 “诶!是!”他有些仓皇的站起来,由于太着急脚踝崴了一下,匆忙站好身形急忙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生了,母女平安,恭喜您宋先生,是个小公主。”医生说着话,她还带着口罩,脖颈上有些虚汗,看起来也累得不轻。但生孩子是喜事儿,迎接新生命是高兴的事儿,于她而言累是值得的,她冲着男人笑了笑又说。“您爱人和孩子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出手术室,接生过程很顺利,您不必担心。” “谢谢,谢谢,谢谢医生”男人有些激动,眼眶迅速泛红,握着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小孩儿长得很可爱,虽然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的,但是不妨碍她是个漂亮孩子,男人从保温室的透明隔层去看,她闭着眼睛,小手伸展开来又握成一个小拳头。 “葬儿~”男人轻轻喊,因为女人还没醒,所以他刻意压着嗓子,尽量不打扰到自己老婆。“葬儿~阿葬~葬葬~我是你爸爸~”男人没忍住,又轻轻说。 “那妈妈呢?”女人悠悠转醒,身体酸软得不行,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家老公撅着屁股对还未长开的女儿说小话。 男人见她醒了,急忙走过去:“妈妈辛苦了。”他说。 “你刚刚在叫什么呢?”女人问。 “叫我们的女儿,葬儿。”男人说。“你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我希望她时刻谨记,她的妈妈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女人笑了笑,笑得极轻:“我可怜的女儿,刚出生就被爸爸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呀。” “宋葬。”女人念了念,又蹩了眉头,说道:“老公,听着不太吉利啊。” “宋葬宋葬,宋姓葬名,闻之曰而不吉,寓反之,葬庭青云满堂花,莫入迷途莫忘归家。”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捏了捏掌心,他特意搓了搓手,指尖是暖的,暖意从掌心灌入进去,混着轻声软语让女人格外安心。 “就你会编扯。” 宋葬平平稳稳活到了23岁,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以优等生毕业,大学四年屯了一个奖学金小金库,顺利从政法学院毕业后,考了律师资格证。和自家母亲大人软磨硬泡一个月,用小金库拉着刘少红开了自己的事务所。 事务所地址选在商业街二楼,装修了两个月后,【没头绪律师事务所】终于顺利挂牌上业了,但是由于名字实在不太正经,惨淡了近三个月都没案子可接,事务所又招了几个新人,要发工资,宋老板自己掏钱填得很是难过。 “为什么呢?你们这边的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宋葬猛吸一口咖啡,嘴里塞得鼓鼓的,咖啡液几乎要从唇边溢出来。 “还不是你,非说这个名博眼球新颖。”刘少红趴在桌子上。说“这下好了,出名是挺出名的,律界都知道有个新事务所叫没头绪,老板是个傻缺。”说着抬了一下眼皮白了宋葬一眼。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行侦案接不到就算了,为什么你离婚案也接不到?”宋葬将咖啡重重放在桌子上,义愤填膺的说。 “你行行好,现在哪儿有那么多离婚案?”刘少红撑着桌子坐起来。“要不…咱们去接明星律所代理人吧。” “好啊好啊,刘一槐吗?”宋葬说。 “你想得美。”刘少红抬手打了一下宋葬。“人儿有事务所,哪儿看得上你?” “那我不接,明星事儿多死了。”宋葬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呵,那咱们律所等着倒闭吧。”刘少红说完后仰躺在沙发上。 叮…..叮…. 细微的电话铃声响起,宋葬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通话界面赫然写着【一毛不拔】。 “喂?”宋葬接起电话。 “接不接案子?”那头问。 “接接接,啥案子?”听到案件委托,宋葬立马精神了“关键时刻还是姐妹靠谱,江儿,我收回说你当条子嫁不出去的浑话。” “你还背着我说这种屁话啊宋葬?”露馅了。 宋葬干笑两声打圆场“往事随风,咱们主要看当下。啥事,原告方还是被告方?” “你想什么呢?我会给你被告方委托?见面说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刘少红要奉母命去相亲,一下班就脚底抹了油,留下一句江迹主动必出反常,劝告宋葬谨慎接活,顺带问好以后就溜了。 宋葬如约去了约定地点,她和江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是毕业。江迹从警校毕业以后进了侦查组,封闭了三个月,宋葬这边又开事务所,忙起来竟然这么久没见了。 她和刘少红都是高中认识的江迹,江迹人长得挺漂亮脑子也挺聪明,高考一毕业就一腔热血毅然决扎进了警校,各方面条件都没得挑,就是不知道节约成习惯还是咋的,抠搜得要命,除了每年生日送蛋糕以外,绝不参与公共聚餐或者购买活动,唯一送的礼物是毕业要分开的时候闺蜜款金属手链,还是买二送一,宋葬毛了一周。 “你可以啊。”宋葬说。“这地儿不错啊。” 约定地点是一个中餐厅,江迹到的早,坐在位置上点菜,看见宋葬来抬了抬眼。“刘少红呢?” “去奔赴爱情了。”宋葬坐下来,将外套搭在椅子上。 “我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想点的。”江迹把菜单递给宋葬。 宋葬眯着眼笑:“你请客?” 江迹抬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你、想、的、美。” 早就猜到结果,宋葬嘁了一声,拿笔在菜单上勾了一个炖汤,招呼服务员拿去厨房后,才转头回来问正事儿:“什么案子啊?” 江迹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宋葬,宋葬接过来打开,几张照片赫然摊在眼前。 “你对我也太信任了吧江儿?”宋葬说。 第二章:无人认领 夜幕降临,一日三餐的时间到了晚间饭点,店里的客人也逐渐多起来。人声嘈杂得很,酒瓶碰撞的声音格外大,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续上了桌,宋葬在烟雾中看着文件皱眉头。这个案件她上周就看到新闻了,照片里的死者是一名独居女性,职业是普通白领,晚上加班后在回家的路上遇难。 死因是大脑被强力撞击数次后死亡,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一名路人见义勇为制服了犯罪嫌疑人,报警并且叫了救护车,送去医院后还是抢救失败了,新闻播报上了头条,可怜这个年轻的生命早早就结束了人间旅行。 犯罪嫌疑人被拘留后,警方着手立案,本来只需要证据递交上院,这案子很快就了结了,也能尽早给死者一个交代。但事情突然转变,嫌疑人家属声称罪犯患有精神疾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具有行为能力,并且出具了精神病鉴定文件和近一年的服药药方,要求减轻刑罚。 江迹带人去证实后,嫌疑人确实在医院有就诊记录,并且每个月都会按时买处方药。家属给出的说法是,事发当天嫌疑人正好没吃药,家属看管不力才导致了惨案发生。案件突然转向,警方变得十分被动,嫌疑人家属宁愿自己承担看管不力的责任,要求责罚监护人罪责,也要力保自己的儿子。 按正常流程说,精神病患者犯罪,会择交看管隔离所,监护人承担连带责任。但江迹始终想不明白这件事儿,她觉得不太对,所有证据很明朗,对于案件来说是正常的责罚流程,但是对于死者来说其实是不公平的。而且更奇怪的是死者的亲属一直没出现,从案发当日直到今天,警方贴士了认领启示,过去了一周,也无人认领。 江迹起初以为死者是孤儿,但她查阅了死者户籍家庭以后发现,她是有亲人的,人不主动来那她就主动去,同死者家乡那边办事处通了电话,才知道死者家属已经搬离了。 并且死者十六岁就出来在外工作,和家里联系很少,几乎一年一次,很明显的关系不好。在一年前彻底断了联系,从那以后就一直一个人。 “嫌疑人怎么交代的?”宋葬问。 “还能说什么?”江迹提起来就头疼。“那小子进了所就发疯了,都是些没用的话。” “所以对方律师现在主张他的委托人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具有正常社会行为能力,要求减轻罪责?”宋葬头也没抬。 “是。”菜上全了,江迹拿着碗就开始扒拉米饭,她一天没吃了,就为这破事儿。含着米饭嘟嘟囔囔含糊说着“我觉得那小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宋葬问。 “我今天又查了一下往年卷宗,这小子一年前有过案底。”江迹说。“他在工作中和同事产生冲突,把人打残了。当时家属赔了一大笔钱,留了民事案底这事儿就了结了。” “有什么不对吗?”宋葬抬头看着她。 江迹咽下嘴里的米饭,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这件事儿没什么不对,奇怪的是,嫌疑人的精神病鉴定到治疗都是从那件事发生后一周开始的。” 宋葬挑了一下眉“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只能说那件事也是嫌疑人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产生的,并且家属及时带他去了医院,才查出来有病。毕竟那件事之前嫌疑人都算是一个正常人。”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江迹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去年城郊抛尸案吗?” “案发时间正好是他鉴定精神病的前两天。”江迹抬手耙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死者也是无人认领。” “这个案子我记得。”宋葬说“到现在也没找到犯罪嫌疑人。”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皱了皱“你是怀疑.....?” 江迹点点头,她的视线和宋葬的撞在一起,两人相望着一时无语。饭店里的人声愈发鼎沸,厨房忙的不可开交,有人在催促着上菜,有人喝醉了开始撒泼,热菜渐渐冷却,烟雾缭绕了一瞬间又弥散开来,宋葬突然笑了一下,说“没证据,一切都只能是猜想。”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葬儿。”江迹眯着眼笑,眉梢也跟着弯。 “哎呀江队长,找证据可不是你们条子该干的事儿吗?”宋葬假意低眉“再说了,我律师费可不便宜啊...” 言下之意就是给钱办事儿,没钱散伙。 “事成以后,我用局里名义给你律所做宣传,再给你送两面锦旗。”江迹说“这可比钱值价。” “江sir啊,我开律所的,又不是慈善机构。再说了,我仨月没进一粒米。”宋葬说着话,把手上的文件又翻了一页。“朋友一场,你就忍心我白忙活?总不能一分没有吧?” 文件看到最后一页,宋葬仔细合上又封进文件袋里,继续说“死者没点遗产啊?用那个也行。” 话还没说完,江迹丢了一粒花生米过来“你想什么呢?积点德吧你。” “队里会给你出律师费的。”江迹说。“瞅你那拜金样儿。” “那我就秉承有钱不赚王八蛋的理念接下啦。”这下换宋葬眯着眼睛笑,手里拿着文件夹轻轻的摸,那场面瞅着就渗人。 江迹摆摆手,抽了张纸巾插嘴。“得了吧你。别高兴太早,官司输了可没报酬。” “我有输过吗?”宋葬说。 “吃你的饭吧,要冷了。”江迹无奈。 第三章:无人认领 吃过饭,两人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葬和江迹并排走着,附近有条护城河,河上的船只亮着灯,两岸的路灯也亮起来,冷光和暖光交错,夜风吹动树上的彩色小灯泡,撞得当啷响,江迹搓搓手,说“天要凉了。” “你还会怕冷啊?”宋葬看了她一眼,将手揣进口袋里,用肩膀撞了一下江迹。 “也不知道刘少红相亲怎么样。”江迹突然说。 宋葬随口答了一句必吹,然后习惯性抬头,夜风吹在她脸上,有些凉。她看见对面大厦上的商业牌灯,是一则护肤品广告照片。她停下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笑眯眯的存成壁纸。 “你还追着星呢?”江迹说。“姐们还是老话,追星真情实感不得好死。” “去你的。”宋葬抬手打了一下,又顿在半空。 “你们资料室晚上开吗?”她突然问。 “开啊,我去就能开。”江迹说“想干嘛?” “查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案件。”宋葬说。“时间不等人啊江sir。” 宋葬在想,如果江迹的猜测是对的,这次的案子和去年的案子有联系,这个案件从普通的案件转换成连环案件,那么嫌疑人必定不可能一年以后才二次犯案,期间也许会有其他的案件,只是沉寂了。只要找到期间其他有联系的案件,那么事情有了蛛丝马迹,就好开展得多了。 事实证明,宋葬的猜想是对的。 她和江迹把资料室里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命案都翻出来了,还真有一起和去年的无人认领案件的作案手法有一些相同的案子,并且死者也是后脑勺受到重击后死亡。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有一个相同点——无人认领。 无人认领代表着死者死后不会有家属方,除了警方没有人会追究,嫌疑人只要躲过警方,就能免去刑责。 “虽然找到了类似案件,但是也并不能说明其他两起案子和嫌疑人有联系。”宋葬熬了一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趴在桌案上,头发也散了。 江迹也好不到哪儿去,咖啡灌了六七杯,眼底乌青得吓人。“现在分两路,你去查死者生前的现有周围关系跟进,我再去会会嫌疑人方。” “死者还有生前关系人吗?”宋葬闭着眼说“她不是无人认领吗?” “好歹还有同事啊邻居啊。”江迹又接了一杯咖啡,顺便递给宋葬。 宋葬迷蒙着眼睛接过来:“啊,你搞错没,我律师诶,你派我去走访查案啊。” “给你加钱。”江迹喝了一口热咖啡,咖啡液灌进胃里,精神好了些。 听到钱,宋葬立马精神了。“好嘞,我回家洗个澡就去。” 宋葬回家干净利落的把自己收拾出来,穿上一件风衣,把长发扎起来,亲亲自己还在梦中的母亲大人,出门时又亲亲贴在门上的刘一槐海报,拿上包风风火火出了门。 刚工作打拼的孩子就是比较难,出门还得挤公交,宋葬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受害者资料看,公交上的播报声和人**谈声混杂。 死者叫刘桂芳,22岁,女性,身高163,在一家报社做杂工,住在出租屋里,未婚单身,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除了同事只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叫冯西莫。 冯西莫是和她一起出来工作的朋友,算是同乡,在一家饭店做经理,发展还算不错。 第二个死者叫张敏。24岁,女性,身高158,是一家酒店的前台接待,未婚单身,人比较孤僻不太和人交际,认识的人只有同一个地方上班的同事,所以当初案件寸步难行,没办法进展,嫌疑人又迟迟抓不到。 第一个死者叫林霜,17岁,女性,身高166,在一家工厂做流水线,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到15岁后就出来自力更生了,有一个男朋友,听说她出事儿以后就失踪了,被警方列入嫌疑人,至今没再出现。 宋葬现在要去的是刘桂芳的杂志社,案件直接联系方。她想知道,死者究竟和嫌疑人有没有接触。 公交摇摇晃晃,车上人很多,司机开车又洒脱得要命,一个急转弯,宋葬身边的人就倒在她身上,压皱了她的文件,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听到一个带有磁性的冷清声音说“对不起。” 宋葬听到声音呆愣了一下,身上的人迅速离开,她转头去看,身边的人裹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槽!!!!!!!!!!!!!!!!!!!!!!刘一槐!!!!!!!!!!!!!!!!!!!! 宋葬内心叫嚣着。 她激动得捏紧手指,刚要张口说话,公交车骤然到达了站点,她到了,该下车了,今天还得为该死的生活奔波。 都换了个世界了,怎么还他妈的要生活。 宋葬哀嚎。 嚎叫归嚎叫,人生中多得是偶遇和擦肩而过,最要紧的还是眼下。 “没关系。”宋葬牙都要咬碎了。 直到宋葬下了车,站在站台上看着公交车缓缓离开,她都还咬着下唇。天爷,真是太难为人了,好歹要宰一顿江迹大餐,不然亏死了。 宋葬盘算着。 杂志社正常运营着,没有因为刘桂芳的离去而有什么不同,主管招待了宋葬。 “她是去年来的,那孩子做事挺上心的,因为她没学历,阅历也不足,就一直在我们这儿做杂活,工资不高,她说她喜欢杂志社,我和主编商量了一下,就把她留下了。”主管说“平日里她也没什么朋友,话也少,挺好一小姑娘,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您见过这个人吗?”宋葬从文件袋里拿出嫌疑人的照片递给她。 主管推了推眼镜,借着光看了照片,然后摇摇头说“没见过。” 宋葬道了谢,又问了冯西莫的工作地点后告辞了。 杂志社这边一无所获,宋葬又去了饭店,结果冯西莫例休,怕是见不到面了。 宋葬看了看手机,啥进度也没有还消耗到了十点钟,她叹了口气,坐在站台等公交,顺便拨通江迹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 “有啥收获。”江迹开门见山。 宋葬说“报告,啥也没有,杂志社说没见过嫌疑人。” 江迹想了想,说“另外两个死者的关系人我已经让小刘联系了,大概明天会上警局,今天下午安排一下相方律师首次会面吧。” “行,我回律所整理一下资料直接去你那儿。”宋葬说着,公交也正好来了,她上了车,极其艰难的投了币,才又继续说“你那边什么情况?” “和你一样,毫无进展。”江迹叹了口气。 “我也不算毫无收获,我见到刘一槐了。”宋葬得意的说。 第四章:无人认领 宋葬回律所就看见刘少红躺在沙发上,像一条咸鱼。她走过去踢了一脚咸鱼“怎么了?” “我昨儿去相亲,你猜是谁?”刘少红抬眼。 “谁啊?”宋葬来了兴致。 “嗬,萧昝!”刘少红说。 “那是谁?”宋葬蹩眉。“我认识吗?” “你就天天关注你那个刘一槐吧。”刘少红无语。“萧昝啊!!就我追的那个小糊团的队员。” 宋葬这才一拍大腿,恍然道“他啊!!想起来了,那个那个那个E7团的唱见是吧。” “我天,相亲遇到自己爱豆,这也太言情了吧?这不好事儿吗?你这么丧干嘛?难道人没看上你?”宋葬揶揄。 谁知道刘少红闻言立马瘪了嘴巴,模样要多委屈就多委屈“人家根本就没打算谈恋爱。” “那他还来相亲?”宋葬义愤填膺。 “他妈非逼他来的呗”刘少红说。 宋葬拍拍她的肩膀,假意安慰道“也算不错了,你和你的偶像就差那么一点就在一起了,缘分不够啊。再说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啊,反正他还没谈恋爱,总有机会的,你还年轻他也年轻,多合适。哦对,你加人联系方式没?” 刘少红看了一眼宋葬,眼眶红了红委屈巴巴的说“加了。” “那不就完事儿了”宋葬上手抹了抹眼泪。 “可是,他要进组了,那剧组里的女演员一个个长得多好看,又朝夕相处的,再日久生情啥的,我能干啥啊?”刘少红抽抽搭搭的。 “那不总有杀青的一天。唉,追星真情实感不得好死,”宋葬拍拍她的头,把江迹对她说的话照搬给刘少红。 “没关系,他就算不喜欢我,咱俩没缘分,我也会继续支持他的。”刘少红哭得更凶了。 小插曲闹了半天,宋葬到了警局找江迹的时候已经掐着中午饭点了。江迹正抱着快餐面吸溜,看见宋葬来又给泡上一桶。 “对方什么时候过来?”宋葬问。 “下午两点,我们还能再讨论讨论。”江迹抹了一把嘴“还有,首次开庭时间是月底,我们时间不多了。” “你不早说?”宋葬恨不得把江迹按地面上打,这都10号了,还有20天,在证据薄弱的情况下打官司,饶是再有自信,上了庭靠嘴推理叭叭叭胜诉的概率也非常低。 “你也没问。”江迹嘟囔着“一点也不专业。” 宋葬龇牙咧嘴的把一次性筷子包装袋丢过去。 一顿饭吃完,接下来就是等相方律师过来会面了。宋葬将现有的资料证据反复整理,结果还是太无力了,警方这边过于被动。对方的诉求是以精神病的由头减轻罪责,警方这边是需要在法律范围内给嫌疑人最合理的制裁,给受害的死者一个公平的交代。 “等会面结束,你带我去见见嫌疑人吧。”宋葬没抬头,喝了口水。江迹嗯了一声。 相方律师和嫌疑人家属一起来的,院法公证监事坐在首位,保证双方会面的合理合法性。 对方律师很有来头,在律界小有名声,律师向来最注重名誉和胜诉率,能接下被告方委托诉讼,看来自诩是有把握的,两边很友好的打过招呼以后,便开始讨论案情了。 “我方当事人的诉求是合理减轻罪罚,判处五年以内的有期徒刑,并缓期两年执行接受治疗。如果对方辩护人没有有力的证据,那么我方诉求是可以成立的。”对方显然看不起宋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律师,连多余专业术语都不稀罕说。 宋葬挑眉“我认为,被告虽然提出具有精神病病史,但是并不足以作为减刑的有力证据,况且被告在一年前有过暴力伤人前科,不排除病人是反社会人格的可能性,那么他是具有一部分行为能力的。况且监护人所说的看管不力,导致病人未能及时吃药,从而产生对我方委托人进行的故意伤害,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说法真实性有待考察。所以我认为,被告不足以有减轻罪罚的理由。” 那个男人原本是靠着椅子的,他听完宋葬的话,眉头皱了皱,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宋葬,笑了笑“那么你有十足证据推翻我方吗?”他放下笔十指交叉,眼角也带着笑“说说看?” 干!被人看低了!怎么哪儿哪儿都逃不过这种定律? 宋葬抬起头,也对着男人笑了笑,笑得很是职业化“会有的。” 一场会面并不愉快,嫌疑人家属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公证监事公式化寒暄几句回去交差了。宋葬看着相方律师的背影,牙都磨碎了。 “看什么呢?”江迹问。 “在看王八蛋。”宋葬恶狠狠的说“带我去见乌龟王八蛋!” 江迹失笑。 犯罪嫌疑人叫周来,现在被隔离在城东精神病院,两个警员轮守看管,宋葬和江迹到的时候,周来刚打过针,吃了药,看起来还算平静,没有预想中的凶神恶煞或者面露凶相,反而看起来非常普通。 普通得不得了,丢进人群里就找不见那种。江迹在门口和警员交谈询问,宋葬就自己推门进了病房。为了防止病人情绪失控自杀,所以病房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周来大概情绪稳定了些,他看见宋葬来,还微微腼腆的笑了笑。宋葬恍然就要忘记他是个有精神问题的人。 “我是宋葬,我代表我的委托人来向你了解情况。”她说。 “你为什么杀害刘桂芳女士?” 第五章:无人认领 今天周一,出了太阳,是个好日子。医院按例要求病人出房门复检活动强身健体,宋葬从周来的房间窗口望出去,能看见复建广场,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医生穿插在一个地方,医生指导着病人按序活动。有的病人似乎很不喜欢阳光,坐在台阶上哭,嘴里嘟囔着要回家找妈妈,由于精神不正常,医生也不太好强制他往底下走,只能轻声一句一句的哄。 在精神病院这种地方,大多疯的不是病人,而是朝夕陪伴他们的正常人。 和一群精神病在一起久了,他们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正常还是不正常,所以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都撑不过一年。 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把窗帘扬起来,阳光借机打在周来的脸上,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宋葬。 “我是一名律师。”宋葬开口,她站在那儿,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对待周来,去和他沟通。她说话的时候,周来就看着她笑。 “我有病。”周来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周来的话让宋葬泯了泯唇,牙根也不自觉的磨了磨,她猜到会问不出来什么,但是猜不到周来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宋葬不是医生,她没办法拉着周来去做鉴定,对他的病历重改。 但她依旧很不爽。 “我对你的病一点兴趣都没有。”宋葬眼神黯了几分。“周来先生。” 宋葬从生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24年的人生,她见过的人却有两个不同世界。即便如此,宋葬依旧觉得罪恶是永远没办法根除的,不管是哪个世界,人都拥有欲望,而欲望像从沼泽生出来的鸢尾花,根只会越扎越深。 “但你要清楚,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有什么样的说辞,你做错了事,就要负责。”宋葬说着话,身体前倾,嗓间压了几分音“你做过的那些事儿,因果是逃不了的。” “三条命,你得负责。”宋葬说完后迅速将身体摆正,她低着眉眼去看周来。姿态是摆了十足的冷静,她在赌,赌周来的反应。 周来的笑就僵在脸上,气氛沉寂了足足三秒,愈发压抑,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江迹推门进来。 “问完了吗?”江迹问。 宋葬笑了笑“周先生不太配合,下次吧。” 探访时间也到了,两人又没什么留下的理由,就走了。宋葬走出门的时候,周来死盯着她的背影,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周来有问题。”宋葬低头说。 江迹开着车,漫不经心的回“你不是说没问出什么吗?” “我跟他说我知道他还杀了另外的人,他很紧张。”宋葬挑眉。 “你查出什么了?”江迹立马精神了。 “诈他的。”宋葬叹了口气。“有证据我就直接送他上法庭了,还通知他?” 江迹皱了皱眉没说话,这件事其中牵扯不大,但一直没有进展,如果她和宋葬的猜测不是猜测,而是事实,周来真的是杀害另外两名死者的嫌疑人,那么不排除还有其他受害者的可能性。 但现在,却只能确定,周来有可能伪装自己是精神病的事实。 开庭的时间越来越近,证据收集进度缓慢,查访陷入了瓶颈,止步不前。 宋葬天天律所警局两边跑,累的不可开交,好在这个案件给律所开了个好头,陆陆续续接了几个小案子,刘少红和助理们总算不用天天在律所喝咖啡虚度光阴了,宋老板看着账户源源不断增长的数字,热泪盈眶的请大家吃了个烧烤。 “地主家的粮仓终于有进粮食了。”宋葬抹了一把眼泪。 “虽然都是小案子,但是大家都争气,没输,我们没头绪事务所也算崭露头角了。”刘少红喝了点酒,脸红红的。 江迹上手捏了捏,咧着嘴笑“你们优秀嘛。” 看见这画面,宋葬恨不得把白眼翻到脑后去。 一顿庆功开门红的饭,大家都吃的很尽兴,到了末尾还有小伙子开玩笑要给刘少红当老婆,都喝醉了,一群人就逮着人家起哄,闹了好一阵,快到十点半才散场子。 刘少红喝了不少,蹲在马路吐,酒液沾在头发上,靠在灯柱不肯走,江迹和宋葬干脆就陪她吹吹风,正好江迹叫的代驾也还没来,就由她去。 “一审还有五天了,你有把握吗?”江迹突然说。 这会儿已经是入冬了,夜里冷的很,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一样,宋葬向来酒量好,本来就没醉,吹吹风也清醒了。 “没。”宋葬打了个嗝“争取留案二审吧。” “我让人去找林霜前同事了,那个人可能知道点什么。”宋葬搓搓手。“也是个偶然,有人撞见过周来和林霜男朋友在一块儿。” “什么时候?”江迹有些激动。 “前两天去吃饭,我听见有两个大妈在聊天。听着像是在说什么林霜的名字,我就上去问,诶嘿!还真是林霜的事儿,其中一个大妈说她是林霜同事的亲戚,林霜出事儿那会儿,她说过一些话,是关于林霜男朋友和周来的。”宋葬笑了笑“不管哪个世界,大妈的八卦永远是侦案重点啊。” “我托大妈去联系林霜的同事了。”宋葬又说“我们保留堂二审,有足够的时间把事情弄清楚。” 正经说起来,这事儿也不算是个巧合,宋葬为了查蛛丝马迹整天在外跑,四处托人联系死者亲密关系人,比条子还努力,警方的小刘给了她一个林霜原来租房子的地址,她就想着去碰碰运气,头天去没收获,第二天又去了,她原本是想去找厂长,没想到路上就遇见了聊八卦的林霜前同事的亲戚大妈在聊八卦。 事情总算是有了进展,宋葬也能好好准备一审了。 代驾来的时候,冬天的第一场雪下了,白色的各样花瓣形状的雪花像被扯烂的棉絮,从云端落到人间,把路面和高楼都铺上一层霜色,宋葬却觉得有些暖,她喜欢雪,也喜欢冬天。 一审如期开庭,开庭前,宋葬也终于收到林霜的前同事答应来和她见面的消息。 “谢天谢地。”宋葬挂断电话后松了口气。 庭审开庭这天,宋葬穿了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扣子扣到了第一颗,及腰的长发全拢到后面扎起来,马尾处别了一朵白色小雏菊发卡,咖啡色的风衣将身线包裹得很好,十足的正经。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案子,也是她正式踏入这条路的第一步,她站在台阶上,看深严的墙瓦上篆刻的标语,好似在对她说——欢迎你。 第六章:无人认领 “法官大人,我方需要申请留堂二审。”宋葬站在那儿,背脊挺得很直,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下巴,把控着主场,甚至没给对方律师一个主动的机会。“由于案件从普通的故意伤害转换成嫌疑连环伤害事件,我方还需要一点时间提供证据。” 堂上堂下的人连带着江迹也惊了一把,于她们来说,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就算案件有了突破,但宋葬这样,就是把所有都赌进去了,她赌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顿时而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交头接耳评判着事情的突然转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法官敲了敲肃静,对着宋葬说话。 宋葬拿起整理的资料递交给案审,然后说“我方委托人提供了两份一年以内还未完结的案件,死者通为女性,共同点是无人认领,她们的死因有相同之处,就是和我的当事人刘桂芳女士都是后脑收到重击去世,根据法医判定,不排除同一人作案的可能性。” “你有证据证明吗?”对方律师蹭起来。 “还没有。”宋葬看着他。“但我会有证据的。” “法官大人,我认为对方辩护人的说法不成立。”对方律师冷哼一声“我方当事人患有精神疾病,在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作出伤人事件,已经是事实。” “如果,他是伪装的呢?”宋葬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显然生气了。“你身为一个律师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我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当事人是病者。” “嫌疑人在去年有过伤人民事案底。”宋葬又递交一份材料。“而第一件案子,死者张敏去世后的第三天嫌疑人就诊断精神病了,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宋律师,你一切都是猜测,更何况我方当事人跟你提出的死者没有任何联系。”他说。 宋葬低了低眼“那你又如何解释你方当事人和我方委托人案件当事人林霜男友白明见过面的事情?” “肃静。”法官阻止了这场辩论。“这里不是辩论会,请你们按程序提交证据。” 这场庭审以留堂二审结尾,宋葬出法院时被对方律师好一阵冷嘲热讽,她懒得搭理,只是取下马尾上的雏菊发饰,将它别再衣领上,然后虔诚的说了声安息。 宋葬做律师其实不是为了打官司,她也不喜欢和人争论一件事的对错,她想知道犯罪背后的故事,想了解人的心理,犯罪的人为什么犯罪,起源由头是什么,她想知道的是这个。 和林霜前同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宋葬匆忙和江迹解释了几句就拉着人赶过去。林霜前同事叫王舒,是个清秀的女孩子,也不过才18岁的样子,见到宋葬俩人来还有些唯唯诺诺。 “你不用紧张。”宋葬笑了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我只知道林霜和她男朋友吵过架。”王舒说。“那天我和她下同趟班,她男友突然找上来,俩人吵得很凶,后来....后来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她男朋友,我们都以为她分手了。”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周来的人和她对象在一起?”江迹问。 “周来是我们厂子以前的客户,定了一百套制服。”王舒皱眉想了想。 宋葬沉吟了一下,又问“周来和林霜有过接触吗?” “那倒没有。”王舒说。“我们都是流水线上的,周来是客户,走不到我们这儿来。” “那她男朋友是怎么跟周来认识的?”宋葬继续问。 “也不是认识,我也不知道”王舒有些愁“我那天下班回去的路上,刚好看见他们在一块儿说话,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留意,但是那天过后没多久林霜就出事儿了。”她抖了抖,似乎有些害怕“警局里的人来过几次,都找林霜男友,大家都说是他杀了林霜。” “你说大家以为林霜分手了,那她是分了还是没有分?”宋葬接着问。 “具体也不知道,林霜有天说请我们吃饭,她说她快要订婚了,应该是没有分的。”王舒努力回忆着。 “你还知道别的吗?”宋葬说。 王舒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就出租屋,我前两天看见林霜男朋友了。” “?”宋葬和江迹都惊了,她俩这段时间轮流到处蹲守,也没见过,宋葬有些疑惑“你真看见了?” 王舒点点头,肯定的说“我最近找工作,回家比较晚,那天夜里我看见有人进林霜房间,那个背影我太熟悉了,就是她男朋友。” 事情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有了开头后续就源源不断,谁也想不到宋葬蹲了20天也没查出个啥的案子,靠着两个朝阳大妈的八卦开了头,王舒这小姑娘也实在是说不上什么体质,什么事儿都碰上了,跟似的为江迹和宋葬开了一个金手指。 知道了白明回过一次林霜生前出租屋,江迹和宋葬合计着这小子还会再去第二次,带着人蹲守了一周总算逮着人了。 江迹提着人回去审问了,宋葬这边等着证据递交,刘少红那边接了新的离婚案,事务所也正常运转着,案件进展越来越顺利,宋老板又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喝西北风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都快到圣诞节了,律所也装潢了一下,热闹热闹。宋葬去警局了,就刘少红和一群崽儿们布置,南瓜灯笼挂到一半,刘少红的手机特别关系提示音响了。特别提示只有一个人,就是刘少红的爱豆——萧昝,自从上次相亲过后,萧昝就进组拍戏了,快一个月线上线下都没消息,刘少红偶尔会过去他朋友圈点点赞,又取消重新点赞。 没想到人主动发消息过来了,刘少红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在吗?”险些激动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苍天有眼,我刘少红铁树开花一开就开到我梦中爱豆。 于是刘少红少女春心动荡的发了嗯~还加了个极其骚包的表情包。 【我听妈妈说,您是个律师?】 刘少红疑惑“是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想了解一下诉讼方面的事,请问您明天方便吗?】 第七章:萧昝 萧昝来的时候,外面下着雨,雨水把他的外套洇出一片深色,刘少红十分殷切的给泡了姜茶,还拿的宋葬刚买的暖水袋让他暖暖手,以至于宋葬来的时候看见的场面就是刘少红一脸春心荡漾的对着人家小帅哥发花痴。 虽然是个糊团,但萧昝属于长得格外好看的那种糊咖,宋葬以前看过他的选秀视频,是个非常阳光又温柔的长相,见了真人没想到更惊艳,她不禁开始期待见到刘一槐会是怎样的惊艳了。他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珊瑚绒的搭块布料凹陷下去,画面安静乖巧。 刘少红怎么老喜欢搞小奶狗。宋葬诽腹道。 “你累不累啊~”刘少红嗲声嗲气。“冷不冷啊,老宋那儿有毯子我给你拿过来。” “不...不用了。”萧昝说。 宋葬在一旁接咖啡,听到萧昝的声音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声音怎么会这么温柔?唱歌的人嗓子就是好。 “我来,是有点事儿想麻烦您。”萧昝放下杯子,说“我想和公司解约。” “真的!”刘少红眼睛都亮起来“你早就该这么做了!那破公司有什么可待的?” “咳咳。”宋葬走过去,提醒刘少红注意一下。 “我们是小律所,你怎么会想着来找我们?”宋葬坐下来。“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不怕给你搞砸了?” “我知道你。”萧昝笑了笑。“你叫宋葬,我以前去听过你的论文发表。” 宋葬愕然。 她一脸茫然的看向刘少红,而对方几乎要委屈得掉眼泪了,什么嘛,不是来找自己的? “我的论文都是刑事方面的,跟经济劳务方面...还是有不同的。”宋葬忽略刘少红的目光。 “再说了,我现在手里还有案子,恐怕...” 宋葬话还没说完,萧昝就接了话茬。“我只是想说,我相信你们律所,谁来负责我的案件都可以。”他又笑了笑“况且刘叔叔也向我妈妈提起过好多次,说刘少红小妹妹是个非常优秀的律师。”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半眯着,有一番撩人不自知的意味,额前的头发耷拉着,又显得少年感十足,像是偷吃糖果的狐狸。饶是宋葬见过美男万千,碰见这类狐狸还是头一回。 萧昝的诉求是和公司和平解除经济合同,理由是公司方面没有按照约定给予他正常的工作曝光率,且限制他的工作范围,压制他的发展。 但娱乐公司的经济合同向来都很复杂,条条款款一大堆还故意走漏洞,很多时候稀里糊涂的签订了,想解除就难了。萧昝的公司就是出了名的难搞,老板行事倒是雷厉风行,但喜欢挖人才又不培养人才,往往火起来的都是少数运气好的,前两年还没毕业的时候去师兄的律师实习,就见过几个小孩儿来问的,师兄都没接,也有小孩儿不死心又去找了别的律所,但最终都败诉了。 也不是理由不成立,主要是那个男人太机灵,条款摆在那儿,你瞧不出问题,但实际一步一个坑,要不就老实浪费十年合同光阴,要不就赔巨额赔偿金,正反两条路。 等到小孩老老实实的度过合同约定时间,岁数上了,娱乐圈的新人大把更新换代,哪儿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只能继续留在公司做白工。所以宋葬当初还偷偷和师兄私底下说那家公司的老板是血郅,难缠又不好搞。 萧昝想离开,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刘少红倒是想接,激情昂首的就差跟人说免费打官司了,宋葬及时叫人把她拖走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茶杯的热气渐渐弥散,宋葬想了想,对萧昝说“不是我不想赚你的钱,是时候还没到。你这会儿綑手綑脚,哪儿也走不成。” 宋葬说的是实话,萧昝没有人气,舆论方面就压不过公司,合同上的条款明明白白黑字白纸红手印,这就是糊人的委屈。 萧昝表示自己了解了,又和宋葬聊了点有的没的,他说最近在拍的古装戏,题材是仙侠的,争取的时候很不容易,片酬压得低,虽然辛苦但是很充实。 宋葬笑了笑说他一定会火起来的,到时候她们律所开设法务代理人,要萧昝来签约给他免一个月的事务代理费。 她知道,萧昝会火起来,就像她当初在电视上看到刘一槐的时候说他会火,那时候刘一槐还是个上节目需要带名牌的小糊咖,但是她知道,刘一槐会火起来的,因为他不仅长得好看,又努力上进。 萧昝也是。 雨小了以后,萧昝就要告辞了,刘少红眼泪汪汪的拍了合照要了签名拉着人家的手半天不肯撒开,又叨唠了很久才走到门口。 后来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来接的萧昝,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他撑着一把双人伞向萧昝走过来,低声说了些什么,俩人一块上车走了。 “宋葬!!!老娘跟你不共戴天。”人一走,刘少红眼泪就下来了,扯着嗓子吼宋葬,整个事务所都能听见她哀怨的声音,连带着过节的气氛都不喜气了。 宋葬扶额“你不是都拉到人家手了吗?” “你为什么不接下来啊?”刘少红抹了一把脸。 宋葬叹气“没到时候,接了等着输吧。” 她看着刘少红又瘪了嘴,又说“别急嘛。” 宋葬突然想到刚刚来接萧昝的男孩子,她笑了笑逗趣说“刘少红,你家房子塌了,来接萧昝那小男孩,是他男朋友。” 大概是和穿越剧里的所有主角一样,宋葬一语成谶,只是逗乐的一句话,没想到成了真。隔了半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宋葬,就被刘少红掐着脖子,骑在身上大喊“宋葬,老娘要把你骨灰都给扬了。” 宋葬在控诉声下打开微博看了实时广场,萧昝相关第一条就是他前段时间来律师事务所的事儿,不知道那些营销号哪儿来的消息,轮转了好几条萧昝解约的词条。 “这有什么?关我屁事?”宋葬有起床气,这会儿烦得想把刘少红踹下去。 没想到刘少红拎着宋葬脖子刷了微博词条萧昝恋情。 由于太糊了,没什么人关注,图片少说的人也少,但宋葬还是看出来照片里站在萧昝旁边的人就是那天来接他的男孩。 槽,这也行,我随口说的啊。 宋葬咽了口唾沫,没敢看刘少红“那...也不一定是真的,这些人就爱瞎写。” 刘少红火速翻开萧昝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两人合照。“说吧,你想怎么死?” 刘少红这会儿心碎稀巴烂,自己的爱豆和自己错过就算了,她一个青春少女成功人士居然输给一个男人。 “啊!你那离婚的案子怎么样了。”宋葬心虚的扯开话题,一边摸摸索索往床下走。 “早结案了!!”刘少红大喊。“爷今天就要你死!!” “啊!少女饶命!” 最后的结果是给刘少红放了三天失恋假这事儿才罢休。 第八章:萧昝2 萧昝在剧组里,刚拍完夜戏最后一场,今天是预热戏,他状态还算不错,拍了两条就过了,冬天冷的不行,又是哭戏,他整个眼睛都是红的,下眼睑也肿得不像话,助理拿着手机和眼药水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很明显看到了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昝问。 助理咬咬牙“微博上传你解约的事儿了。” 萧昝听了笑了笑“这有什么,也没石锤,再说了,我又不红,谁会关心。” 助理叹了气“你和傅淮声也上词条了,不知道是谁捅了词条,说你俩谈恋爱的事儿。你知道的,这事儿的影响....” 萧昝滴眼药水的手顿了一下。“没关系,别担心。”他说。 傅淮声是他的对象这件事,还真是真的,但知道的人少,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宣扬的事。 冬天的夜风特别冷,萧昝拢了拢身上的羽绒外套,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一大过招呼后回了酒店,一路上没再说话。 他和傅淮声是去年拍戏认识的,他饰演的是男二,但现实生活中的萧昝却没有像剧里的角色一样,喜欢上女主然后和男主兄弟反目,而是非常狗血的看上了男主。 傅淮声小他四岁,年纪虽然小但资历却是比萧昝多得多,他第一次见傅淮声的时候,傅淮声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手机在看视频,所有人都不敢上去搭话,像个冷酷的小大人,萧昝一见他就心动。 难以自制的。 猛烈的欢喜不请自来,抱了萧昝满怀,但这份爱意却是自己要偷偷珍藏的,见不得光的。 他珍惜所有和傅淮声在一起的时光,一天24小时,他有六个小时在演绎傅淮声最亲近的人,他说的每一句情真意切的台词,都是熟读千百遍的。 除了不能宣之于口的难以启齿的爱意。 “你会玩儿这游戏吗?”这是傅淮声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也是个下雨天,不同的是夏季的雨,闷热潮湿,身上又穿着层层叠叠的戏服,内里都闷出汗水,在衣服上洇出一团团深色。 萧昝坐在亭子里等戏,实在闲得无聊就掏出手机来想打一把游戏打发时间,刚刚进去就被傅淮声看见了。 这是他们除了剧中说的第一句话,是傅淮声主动的。 萧昝说话的时候,嗓音都不自觉发颤“我不太会。只是打发时间。” 他又笑了笑。“傅老师你玩儿吗?” “我不常玩儿,但我可以教你。”傅淮声说。 和一切俗套的情节一样,有人走出了第一步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像...好友一样相处。 剧组杀青那天,萧昝喝了酒,喝得有些醉,脑子也糊涂,导演制片人再到剧组工作人员挨个给他灌酒,灌了个遍。 到了最后他走路都是晃得,脸蛋烫的不行,耳根也发热,大概是夏天的原因,那天是个荒唐的日子,他记得自己哭了,抱着傅淮声一遍一遍的说自己舍不得离开,所有的情绪都在酒后迸发,将隐藏的爱意说了个干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听见傅淮声说“说出去的话,不许耍赖哦。” 萧昝坐在阳台上,夜里的雨下得很着急,打在窗台上的水花溅起来,模糊了他看灯影的视线。手机消息还停留在晚安,小孩儿今天参加了节目,给他拍了照片,是他在舞台上恣意的样子,还很臭屁的夸了几句自己。 好言好语哄了小孩儿睡觉,萧昝坐在床上看着窗台发呆,助理今天说的话,他放心上了。 他突然想做个正常人,不想在娱乐圈摸鱼了,他想在人群中大胆的牵着傅淮声的手,和他在街头上点一杯咖啡散步,做一份正常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做个普通的人过普通的日子。 拍完这场戏,就修个长假吧。萧昝睡的时候想。 糊有糊的好处,萧昝恋情的事情,不仅媒体不关心,就连粉丝也不关心,热度换了一拨又一拨,这件事儿很快就盖过去了,萧昝在剧组正常的拍戏,赶进度,抽出时间偶尔和小朋友约会,偷偷做尽浪漫的事儿。 萧昝戏杀青这天,傅淮声去了,刘少红也捧着一束满天星去凑场子,律所最近忙,宋葬手里压着周来的案子还没完结,律所的新案子都是她接手,所幸所里招了几个学妹学弟实习生,也不算太辛苦,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怎么也要凑热闹。 当刘少红远远看见傅淮声的时候,就和世界和解了,这他娘的小男孩长得太好看了,别说萧昝了,要不是狗了萧昝三年,从出道就粉到现在,舍不得情义,她都忍不住爬墙了。 “萧老师杀青顺利”刘少红递上花“宋葬去见证人了,来不了,别介意。” “没关系。”萧昝笑了笑。 “宋律师那起案子进展怎么样?”萧昝客套的问。 “害!她自己有把握。”刘少红挥挥手“没有她搞不定的。” 这边刘少红在萧昝杀青宴上蹭吃蹭喝蹭帅哥,顺便还吐槽自己爹妈看着自己追星都不告诉自己其实是认识的熟人家的孩子这件事,弄得她走了这么多歪路。 另一边宋葬在警局和江迹做最后的证词矫正。 白明被江迹审了一周,人都快疯了,最后实在招架不住,一股脑的吐出来了。 “我和周来是偶然认识的。”白明说。“那天我和林霜吵架了,那女人,不过是要点钱就跟我吵架,闹得我头疼,我就凶了她两句,没想到她夜里不给我开门,不让我回家,我没有钱只能在外面游荡,坐在公交车站台那儿数时间,大概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碰到了周来。” 第九章:出事儿 “那天太冷了,又喝了点酒...”白明抱着头。“我真的不想的。” “我也不知道他会那样做,他一开始只是跟我说,只要把林霜骗过去就行了。”白明抓着头发。“我也不知道他会那样做啊。” “他做了什么?”江迹趁热打铁。“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欠了一笔高利贷,一直还不上,林霜不给我钱,我走投无路了,真的,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害她的,我...我爱她啊,我还想过要娶她。”白明埋下头。 江迹皱了皱眉,说“你爱她,为什么要骗她去找周来?” “周来说,他只是想跟林霜上一次,只要一次就行,他会帮我还高利贷。”白明说。 “禽兽!”一直在旁边记笔录的小刘义愤填膺,作势就要打白明。江迹淡淡看了他一眼,小刘就乖乖坐回去继续记笔录。 江迹敲敲桌面“然后呢?” “那天我们约好了,我带林霜过去,后来周来就把人带走了,再后来...林霜就死了。”白明有些悔恨。“我真的没想害小霜的,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警官,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害她啊。” “还知道别的吗?”江迹继续问。 白明说“不..不知道了。” 江迹抬眼看着他,手上拿着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审讯室的灯光有些晦涩,白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大概静了有半个小时,江迹轻轻叹了气,说“你知不知道,林霜才十七八岁,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数,耗在你身上,又死在你手里。” “警官你别乱说啊!”白明有些急“我没有害她,她不是我杀的。” 江迹没再搭理白明,叫人把他带回看守所后,她坐在审讯室里,屋子里有些冷,冷调的台灯晦涩不明,江迹低眼看着手上的资料,林霜的照片在灯光下,笑的很好看。 宋葬拿到证词的时候,深深看了眼江迹“人性有时候就是猜不透的。” 她在宽慰江迹。 江迹知道。 林霜的案子有了开头,连带着刘桂芳的案件一起,就像剥茧抽丝一样,抽出开头,底下交错的万千丝段,就开始往外冒。 原本以为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展,然而 宋葬却在这时候出了意外。 宋葬失踪了。 那天对完证词,宋葬离开警局就失踪了,刘少红夜里接到宋妈妈的电话,说宋葬没回家,问问是不是在她那里。 “阿姨,宋葬今天去江迹那儿拿东西了,可能是睡她那边了,您也知道最近有个案子她一直在忙,您别太担心。”刘少红掐着手指说,她心里实在没底,但这个时候不能让老人家担心。 “可是葬葬从来都不会不跟我说就在外面留宿呀”宋妈妈担心道。“你能不能帮阿姨问一下江迹妹妹呀,联系一下葬葬。” “阿姨您别担心,我这儿马上给老江打电话。”刘少红宽慰道。 刘少红拨电话的时候手在抖,听着那边的通话提示音,心绪焦躁到了极点,她抬头看了眼挂壁上的时钟,快十一点了。 江迹接电话的时候,刘少红在穿衣服,导致江迹出声的时候,她着急拿手机被穿到一半裤子绊在地上了。 “咚。” “你怎么了?”江迹嗓子有点哑,她连续熬夜查案有些疲惫。 “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刘少红气极了“宋葬出事儿了!” “怎么了?”江迹那头刚问出声,医院那边打了紧急电话,她有些烦躁的接起座机电话,一句话还没出嗓,就被哽在喉口。 周来不见了。 而另一边的刘少红还在叨叨絮絮的说。 “宋妈妈说阿葬今天没回家。”刘少红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别担心,我和她说阿葬跟你在一起,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宋葬。你怎么搞得?江迹?” “阿葬要是出事,老娘把你骨灰扬了,我认真的。”刘少红关上门。 “操!”江迹挂了医院来的电话,尽量调整镇静的情绪,才又和刘少红通话,一字一句“周来不见了。” 刘少红才走到楼下,夜里冷的她手指是僵的,她衣服穿得寥寥草草,手机放在耳边,一阵风吹过来,有个路灯的灯泡碎了,声音很大,她哭了。先前颐指气使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此刻害怕极了。 “江迹...”她说“阿葬会没事的对吧。” 江迹有些艰难的说“你先待家里,别出来,乖。” 医院的两名看守警员跑回来,一脸羞愧,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周来什么时候不见的,夜里换班的时候,例行查看,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被窝都冷了。 换岗是六小时一次,周来至少走了五个小时以上了。 而且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畅通无阻的溜出医院。 “老大,你处分我们吧。”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宋葬。”江迹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深了深“周来是个杀人犯,宋葬要真在他手上,她要是出事儿,你们俩都给我回家种田!!” 刘少红一夜没睡,天一亮就跑警局了,顶着红肿的眼睛和乌青的眼袋坐在江迹的工位上,有警员劝她回去等消息,她就哭。 “我就在这里等,等阿葬回来。” 刘少红突然想起认识宋葬的那天,也是冬天。 宋葬在校门口等校门开,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薯,撅起小嘴去吹散红薯上的热气,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刘少红那时拿着玉米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看到宋葬手上的红薯后,她就觉得自己嘴里的玉米糕变得没那么美味了。 “你想吃吗?”宋葬问。 刘少红还在发愣的时候,宋葬就发现她了。 “我...我有玉米糕。”刘少红说。“妈妈说不能吃太多。” “那你能给我吃一口你的玉米糕吗?”宋葬说。 刘少红登时就愣了,怎么会有主动要人家食物的小朋友?妈妈明明教过,小朋友要有礼貌,不能吃人家的东西。 宋葬却没给刘少红回答的时间,自顾自的把手里剩下的红薯塞给刘少红,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玉米糕就开始吃,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也含糊“想吃就是想吃,不用害羞。再说了,我也很想吃你手里的玉米糕,交换美食是朋友间很正常的事情。” 朋友?刘少红不理解,她只是站在这儿,看到宋葬吃红薯,宋葬就走过来未经允许的换了食物,她们就成了朋友?她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满十句,怎么就成朋友了呢? 刘少红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直到宋葬吃完手上的玉米糕,校门也慢慢打开,宋葬将包装袋丢在一旁的垃圾桶,然后伸出手对她笑着说“走啊,朋友。” 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刘少红当时想。 但是看着宋葬的笑脸,她的鼻尖被冬天的坏天气冻得发红,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的乳牙,眉眼都弯了,刘少红就觉得,谁也不会舍得拒绝和她做朋友的。 至少她不会。 警局的人劝说无果,就由着刘少红坐在江迹的位置上等消息,小刘给她泡了热茶,叫她宽慰。说他们老大一定会把人平安带回来的,刘少红没答话。 宋葬醒来的时候,大概能感觉到自己在地下室,因为周遭有潮湿的泥土味儿,眼前被黑色的领带束缚,手腕被金属手铐制服,铁链将手臂抬起,只有脚尖能触碰到冰凉的地板,潮湿的周遭空气渗入肌肤,细小的恐慌被带起。耳边有谁的脚步声,是上好的鞋底敲打砖石的声响,清脆又不刺耳,他朝着这边缓慢走来,静谧的四周,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他的呼吸。 “谁?”她问。 嗓子干的发疼,后脑勺的疼痛更加明显,她觉得自己一定出血了。该死,哪个天杀的绑匪偷袭她?等自己平安出去让江迹扒了他的皮。 “你醒了?”那个人说。“你还好吗?” 江迹听到声音,愣了一下。 她看不见,但是这个声音她熟悉。 “刘一槐?” 那人显然也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喜欢你呗。”宋葬说。“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刘一槐看着眼前被束缚的女人,她头发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脚尖艰难的点着地板,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土,却还笑着说喜欢他。他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了,把自己搭进来不说,现在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我们见过吗?”刘一槐无语。 “电视上啊。”宋葬笑了笑,一笑就扯着伤口,她就倒抽一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刘一槐无语。“多管闲事呗。” 刘一槐原本是在酒店门口等经纪人来接自己的,下着雪的天,冷的嘴唇打架,偏偏助理有事回了工作室,他联系经纪人来接自己,经纪人离得远,过来需要时间,他只好百无聊赖的等。 实在太无聊了,他就拿着自己最近在学的滑板下楼打算再试试,结果就看见一个男人尾随,本来也没想管,但是那男人居然在拐角就把女人偷袭了,简直不把刘一槐的存在当回事,那男的辉第二棒的时候,刘一槐拿着滑板就冲上去了。 本来是逃了,谁想到这女人重死了,没多远就被男人追上了,他滑板先前已经扔出去了,手无寸铁,也被一棒子挥晕了。 “诶。”宋葬喊。“你把我这碍眼的带子扯了呗。” “我手也绑着呢。”刘一槐说。 “你试试呗。”宋葬说。“你跳舞的柔韧性那么好,抬一下手。” 刘一槐:.... “你是我粉丝?”刘一槐抬手的时候问。他手被绑在身后,抬的时候十分艰难,背对着宋葬,艰难的垫脚,这儿光线诨得不行,他看不清宋葬的脸在哪儿,只能一点一点摸索,努力找带子。 “诶..上面点...我不是你粉丝...就这儿,你扯一下。”宋葬说。 脸上的带子滑到脖颈上,宋葬终于能看见了,昏暗的屋子,只有一盏灯在摇曳,果然是地下室。刘一槐喘着粗气转过头看着她,宋葬一抬眼,两人的视线就撞在一起。她终于见到了真人,近距离的,晦涩的光影勾勒刘一槐的轮廓,喉结被染上一层冷调的辉色,头发躁乱的耷拉在额前, 刘一槐脸上有些脏,脖颈上有些血渍,身上的衣服也扯破了,却一点都不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帅。宋葬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受伤了还这么帅?” “这是重点吗?”刘一槐再次无语。“你不是我粉丝那你说喜欢我?” “以前是,今天起就不是了。”宋葬眯眯眼。 “为什么?”刘一槐看着她。 “我们都衣衫不整在一个屋子里了,你觉得呢?”宋葬插科打诨道。 “不要脸。”刘一槐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我果然不该多管闲事。” 第十章:刘一槐 宋葬一直被吊着,身体悬空血液不流通,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脚趾顶着地板久了也麻了,手腕也僵的没知觉,头灌了铅一样往下坠,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刘一槐了。 “我们要出不去怎么办?”她说。“你是不是就要跟我死在这儿了?” “大帅哥...我好像不亏。”宋葬笑了笑。“你亏死了。” “你能不能.....”刘一槐转头看着宋葬。“少说点话。” 宋葬现在虚得很,他看出来了。 刘一槐看着宋葬颤颤巍巍的脚趾,想了想蹲下去,挪到她脚边,半蹲着膝盖,沉声说。“你踩着吧。” 宋葬的脚很冷,冷的他隔着裤子厚重的布料都被冻得有些麻,宋葬却还笑笑说“你让我占便宜,出去我会报答你的。” “嗯...以身相许好不好?” “不用了,能出去你给我拉个锦旗吧。”刘一槐说。 “你们怎么都老喜欢拉锦旗”宋葬瘪了瘪嘴“那玩意儿哪有我值钱啊。” “你少说点话吧。”刘一槐微侧身体,让宋葬好受点,他抬眼看着宋葬被磨破皮的手腕皱了皱眉。“还得出去呢。” 宋葬半闭着眼,头垂着,看着刘一槐,眼睛亮晶晶的说。“我现在太狼狈了,就不跟你说我叫什么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官也街,我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告诉你我叫什么。” 刘一槐叹气“我也没问你。” “谢谢你救我。”宋葬低低的说。 宋葬是真喜欢刘一槐,她上初中的时候,刘一槐在做练习生,后来直到高中的时候,刘一槐才正式出道。有一次选秀比赛,宋葬去做兼职挣外快,那场节目就有刘一槐,她在舞台侧面,看着聚光灯打在他身上,音乐伴奏声很大,他在音浪里举手投足,将身体每一寸都展现出来。 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宋葬活了两辈子,见过的人也是一箩筐了,但刘一槐是唯一一个她一见就心动的人,通俗点,她馋刘一槐的脸,看上刘一槐的身子,无法解释的喜欢刘一槐。 她喜欢刘一槐所有的样子,在台上挥洒汗水的时候,做节目营业的时候,不高兴也要虚伪假笑的时候,吃东西的时候,她没有参与,甚至完全不了解他,但是她能确定。 她喜欢他。 吊顶灯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宋葬的脸在灯影下明明暗暗,额头上的密汗落在地板上,然后消失不见。 “你...喜欢我什么啊。”刘一槐怕她睡过去,没话找话, 宋葬裂了裂嘴。“馋你的身子。” 刘一槐的脸变了好几个颜色。 宋葬又说“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为什么喜欢吃胡萝卜?” “因为...好吃。”刘一槐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同理可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让我喜欢呗。”宋葬笑了笑。 刘一槐皱眉“我又不喜欢你。” “那关我什么事。”宋葬说。“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啊。” 刘一槐觉得自己说不过她,干脆噤声。 屋子里没了声响,宋葬挂着,她感觉能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皱了皱眉。“周来那个臭小子,敢绑老娘,等我出去,让他牢底坐穿。” “周来是谁?”刘一槐有些疑惑。 “你不看新闻吗?”宋葬说。“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他没谁了。” 刘一槐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比较忙...” “也没怪你啊。”宋葬软着声嗓。 “你和他有仇吗?”刘一槐问,很是真诚。 “大哥,他杀人犯诶,你说我和他有仇没?”宋葬说 刘一槐彻底噤声了。 窗外的风声拂晓绿荫发出嘶吼,隔层狭小的纱窗听着似极哀嚎,耳膜被震得神经绷直,眼珠酸麻干涩,嗓子也跟着燥。地下室的铁门缓缓打开,金属门框在地板上划动,发出更加刺耳的声音,周来一步一步从台阶上往下走。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脸上带着宋葬见过的平稳的笑。 “好久不见,宋律师。”他说。 宋葬有些虚弱“我爱豆在这儿,你给点面子,别戳破我身份了,我还想跟他吃官也街呢。” 刘一槐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周来说。“你想干嘛?” 周来笑容深了深“你多管什么闲事呢。” 他将刘一槐踹开,搬了个凳子压住。宋葬脚下骤然没了重心,身体直直往下坠,手铐撞击悬挂在手腕上,金属边缘把虎口的皮搓开,温热的血染得手掌全都是,血液顺着手腕往下流,痛得宋葬神志清醒了大半,她皱了皱眉,牙咬着下唇,没哼一句。 “你有病啊。你踹他干嘛!”宋葬说。“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不然老子把你骨灰都扬了。” 周来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笑,笑得胸腔都震,手里拿着的棍子上下晃,笑了一会儿,他才看着宋葬,眼神里都是厌恶。 “所以我说,你们女人,恶心又善变。” “你受刺激别拉着我啊。”宋葬笑。“老子出了名的三优当代女性,感情也出了名的专一。” “你自己踩进粪坑,就要拉着别人也往下跳,到底谁恶心啊。”宋葬忍着痛。 手腕上的血流到肩胛上,滚烫又灼热,但她嘴里依旧不饶人,一句一句的说 “宋律师,你不是很自信吗?”周来忽略宋葬说的话。“那你猜猜,我都杀了谁?” “一个小提示,不止那三个。”他有些诡异的笑。 宋葬眼神黯了黯。 “她们死的时候,又哭又闹,吵死人了。”周来说。“红色的血崩了一地,沾到我裤子上,太脏了,比泥土还脏。” 他走近宋葬,没有情绪的盯着她“宋律师,你比她们都有意思,你死的时候一定要有趣多了。” “你死了,爷都还活着。”宋葬仰着下巴。 “我就是喜欢你这股自以为是的样子。”周来笑“跟她简直一模一样。” “你和她太像了。”周来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晃荡的吊顶灯。 “一样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恃清高。” “你成语学得不怎么样。”宋葬嗤笑。 周来低头看着宋葬的眼睛,又深又浓,像是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一个他恨的人。 “你知道,你们最像的地方是哪儿吗?是眼睛,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她把我当玩物,当笑话。” “你确实挺像个笑话。”宋葬冷哼。 啪! “闭嘴!”周来突然发怒,一巴掌打在宋葬脸上,又狠又重。 宋葬把诶打得被迫偏头,脑袋晕乎乎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都是血腥味,粘稠的血丝挂在嘴角。 “你别打她!你算什么男人?”刘一槐被压着一边,他只能看见宋葬流血的手腕和红肿的脸,这个女人,怎么也不喊疼。 “你着什么急?”周来一脚踩在刘一槐肚子上“她死了,才到你。” 第十一章:周来 “宋律师,给你讲个故事吧。”周来说。 “我生的时候,正逢难得一见的大雪。母亲说,那是家乡第一场雪,混着我的啼哭声,响响亮亮铺满了归家夜路。她抱着我,小心翼翼在雪地上踩了深浅的脚印,摸着昏黄的灯光回家。”周来坐在那儿,光影晃在他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哭的很大声,大抵是来瞧了一眼,发觉十分讨厌这烟尘人间。但母亲说,我是有福相的孩子,生来得那个什么劳什子祖师庇佑,一生必然四平八稳,平平安安。所以她教我要懂得知足。” “哼”周来冷笑了一下。“狗屁。爱欲其中……贪生念欲。嗔痴贪怒怨恨,我占了个十成十。” 宋葬挂在那儿,耳边絮絮叨叨的是周来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快死了。这一辈子其实还挺顺利的,平平稳稳没有过劫难。 就算现在,手腕的血凝固了,又撕扯开来,疼痛感却意外的都被这磨人的冬天吞噬了,手腕抬了抬,没什么知觉。 她对周来的可怜故事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了就算了,要是没死,她一定要把周来骨灰都给扬了。 周来转头看着宋葬,继续说“我遇到了她,我爱一个人,喜欢她的鼻子眼睛,说话时候微微上扬的嘴角,从嗓喉发出的温润音节。一举一动都叫我深陷其中。想得到她,占有她。” 谁他妈不是呢?宋葬心想。 “还要讲多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啊。也没有力气听。”宋葬努力说着话。 周来看着垂头的宋葬,半死不活的挂在那儿,格外兴奋。 他从腌攒发黑的裤兜里掏出钥匙来,将宋葬解开,看着她轰然倒在地上,衬衫上都蹭满地上潮湿的褐色泥土,手腕上的血液混进灰尘沫儿,宋葬这才有了知觉。 “你给我解开了?”宋葬笑了笑。 他妈的,周来你死定了。 宋葬就势躺在地上,半抬着眼皮去看周来,只要自己没被束缚,就不算完全被动,找到机会她死也要拖着周来一起死。 “宋律师,你真的很像她。”周来笑。笑的格外阴冷“她和你一样不识好歹,一张利嘴不饶人。我偏要占了她,毁成我想要的模样,驯服成只乖顺自己的可怜奴隶。我将她锁起来,用铁链绑住她的脚脖手腕,蒙着她的眼睛,一遍一遍说恶毒的话。偶尔亲亲她冷的泛白的薄唇,轻声软语哄着她。我说“好乖乖,你听话些。”她听话就好了。” 周来站起来,走到手铐边,手指极其温柔的抚摸着铁链。“这上面,染了鲜红的血,束缚着她的娇小手腕。在这里,她只属于我,只爱我。” “不要脸。”宋葬艰难的撑起身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文青呢。”宋葬气笑了。 “但是她太不听话了,所以我让她在这里,亲眼看着我将她姊妹的肉发连着头皮扯下来,培根上沾着鲜血夹进三明治,一口一口咀嚼成浆糊,吞入腹中吃得干干净净。她生不如死,我却偏要给足她万般柔情,寄予阔海般的包容,好叫她对极其短暂的人生加以照拂” 周来说着话,极其平淡,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后来她死了,从高崖跌进深海,尸身被鱼群做了饵料,白骨埋在万里海底,我猜她魂魄也碎了千万片。她宁愿跃进深海,也不愿意爱我。”周来低下眼,睫毛的光影在脸上打出长长的暗影。 周来这时回忆起一些支离的画面,娇小的身影蜷缩在街角巷子头,看不清脸,只看得到鲜血从下巴上落到黄土上,衣衫扯了个稀碎,想到这儿,他笑了笑。 光影拉得很长,他将手里的木棍握紧,转身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宋葬,嘴角扯了极其扭曲的笑。“故事...讲完了。” 江迹站在马路边的一个发黑的井盖旁,牙关把嘴里的烟头嚼了个稀巴烂,烟草在口腔里搅动,弄得舌尖发麻。 宋葬已经失踪一晚上了,她什么线索都没有。 “老大,四方格酒店拐角发现了宋律师的鞋!” 江迹接到电话时,手都颤了。 宋葬啊宋葬,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去救你,实在不行,你给爷自己爬出来。 搜索队来得很快,同样来得快的是周来母亲,她似乎哭过了,身上的大衣草草披上,直奔着江迹来。 “警官,我家阿来找到了吗?”她拉着江迹的手。“他还带着病,他怎么会不见了?要是出事怎么办啊。” 江迹气笑了。“这位女士,您儿子现在涉嫌绑架相方律师,你却在担心他会不会有事,别人该担心碰上你儿子才对。” “江警官,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啊。”她有些激动“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 “那您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江迹质问。“您是个母亲,会担心自己的儿子。那那些死去的女孩子呢?她们也是母亲十月怀胎,满怀希望来到这个世界的。宋葬妈妈现在还在家等她回家吃饭,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儿子不是故意的!”周来母亲说。“他生病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求求你,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她拉着江迹的手,眼眶红了大半,潋滟的泪光将落要落。“你把他找回来呀。” 江迹突然觉得周来很可悲,有这样的母亲。她同样觉得周来的母亲更可悲,有这样的儿子。 她将周来母亲的手一点一点拨下去,一字一句的说“您放心,我一定抓他回来——坐牢。” 人的肉身用烂泥堆砌,做成模样,注入三千尘缘,填满嗔痴贪。 周来母亲的执念是自己的儿子,她将自己的欲望转嫁在周来身上,占有和扭曲的欲望从地狱之眼爬出来,长成蔓藤从地底下缠住人的脚脖,渗入肌肤四肢,裹满整个心脏。 第十二章:新年 周来下手狠,一棍挥下来使了十足的力,恨不得敲碎宋葬的骨头。宋葬身上带着伤,赤脚踩在泥砖上,寒冷从脚心往上爬,延伸到血管,细碎的石子嵌入肉里,没出血,免不了发疼,躲得很是艰难。 好在宋葬身体够灵活,没挨太重的力度,周来毫无章法的挥着棍子,他见打不到宋葬,愈发恼羞成怒起来,更加胡乱的挥着手中的木棍。 周来确实有病,但不是精神病。 是反社会人格分裂症,通俗说就是对社会某个点产生逆反心理,平时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他是有意识的在报复社会,或者说报复女人。 宋葬跛脚跑,趁着周来不注意,跑到刘一槐旁边,迅速解开绳子。动作太着急,腕上的伤口崩裂,血染上了刘一槐的外套,宋葬扯了衬衫去擦。“对不起。” 刘一槐有些错愕。 他还没来得及及说话,就看见周来挥着棍子来,躲避不及,还没来得及思考应对,刘一槐稍稍皱了眉头,伸手想要把宋葬拉过来。 霎时间,宋葬起身抬脚正踢中周来腿间下体,使了最后的全身力气,周来轰然倒地,扔了棍子捂着下半身嗷呜叫,看起来是真的很疼,眼泪都出来了,而刘一槐试图拉她的手就顿在半空。 “你...” “你大爷的周来!”宋葬捡起木棍,走到周来身边,用脚踢开他捂住的手,棍子的一端生压在周来脆弱的地方,用手肘去使了十足的力去往下摁。 嚎叫声骤然充满这个狭小的屋子。 “要不是你搞偷袭。老子能让你这个腌攒货色欺负?”宋葬又使了一分力。 刘一槐缓缓站起来,有些无语的看着宋葬。 江迹踢开地下室的门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宋葬踩着周来破口大骂,身上遭乱得不行,手腕还滴着血,嘴里却叨唠个没完。刘一槐站在一边给宋葬拿着绳子,周来躺在地上哀嚎,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阿葬!”江迹喊她。 你没事儿就好。 周来被宋葬踩得可怜,上车时还在哭,捂着下体哭得十分可怜,刘一槐做了笔录后被经纪人接走了,毕竟公众人物不好跟警局沾太多,宋葬看着刘一槐上车后就晕了,她早就虚得可怜了,地下室的血都是她的,被挂在那种地方几个小时,最后还能反击—— “我们宋律师真是不得了。”江迹看着阖眼躺在病床上的人轻声说。 江迹原以为刘少红会来得快一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宋妈妈,她提着粉色的保温壶站在病房前,对江迹笑了笑。 “宋阿姨。你怎么...”江迹有些错愕。 “宋葬从来不会不和我打招呼就外宿的。”她走进来,将保温壶放在一边。“我有个相识,正好是这个医院的,宋葬进这个门,我就晓得了。” 她抽出病床下的椅子,整个过程温润安静。江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阿姨。” 宋妈妈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眶登时红了,扯了扯笑。“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她说。“我们宋葬...还真是长大了。” 她转头看着苍白脸色静谧睡着的宋葬的脸,抬手替她拨开额头上的碎发,红了的眼眶终究没落泪。 宋葬养了一周,身体好了大半,喝了一周清粥炖鸡汤,人还是消瘦了。 “还有三天就开庭了,我得去。”宋葬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 “你这才好就要操劳呀。”宋妈妈皱眉。“养养不行呀?” “妈妈呀。”宋葬撒娇道“我得亲自送周来一首铁窗泪。” 二审开庭这天,快入新年了。 雪堆叠了一米深,宋葬又穿上了深色的西装,黑色的羽绒服裹在外面,马尾的末端落在外套帽檐上,飘落的雪花沾在发卡上,点了一分冬色。 周来最后被判了无期徒刑,监护人判处监护不力缓刑三年,这场官司酣畅淋漓,相方律师脸色红了又绿,最后连个招呼也没打就撤了。 宋葬站在辩护人的位置上,铿锵有力的状诉周来的罪行种种条条。 “爱恨贪痴嗔,贪婪从来不是犯罪的理由。你只是脏,从里到外都脏,得不到的就变着法的讨要,像个街边乞丐,自以为自己是拿着镰刀的死神,实际上是混凝泥里的肮脏东西,看见漂亮的东西就流口水,一边说着我好可怜好可怜,一边诅咒,下来吧下来吧和我一起陷入泥里吧。”宋葬抻着手在桌案上,眉头皱了皱,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谁要和你陷进去啊。” 周来这个漂亮官司,让【没头绪事务所】打了个响亮的第一仗,算是在律界起了小小的名声,江迹本着周来吃苦的份上,头一次十分大方,申请了原先的价格上再加了五成的律师费给宋葬,还扯了两面锦旗。宋老板坐在办公室笑了一天,又包了厚红包给职员做新年贺礼。 “咱们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宋葬将手里的酒杯往刘少红那边碰了碰。 新年放假第一天员工都散去后,宋葬拉着刘少红出来喝一杯,江迹又忙着新案子缺了席,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姑娘,端着酒杯在下雪的日子,坐在酒肆的门口庆祝着新年即将来临。 “我那时候,真怕你死了。”刘少红说。“我怕得把这一年的眼泪都给你了。” 宋葬偏头去看她,一脸恶寒。“你少肉麻了。” 刘少红偏了个白眼。“我怎么会和你做朋友?” “我死皮赖脸呗,来走一个。”宋葬笑着说。“你过年什么打算?” “回家啊。”刘少红有些蔫“母亲大人的相亲已经安排到初四了。” “你呢?”刘少红问。 “我啊。”宋葬有些神秘的笑“我得去请救命恩人吃官也街。” “江迹估计就在警局过了。”刘少红喝了半杯酒。“萧昝大概和小男朋友过。我怎么这么惨...呜呜呜” 新年伊始,江迹去了外地借调查案,刘少红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去相亲,最后都散了场,萧昝和小男朋友去了日本玩,还特意给刘少红寄了明信片。刘少红拿着明信片又嘤嘤哭了一场,打了个电话骂了一顿还在睡梦中的宋葬才舒坦。 宋葬早早起来收拾,穿了米色的毛衣和呢子裙,褐色的羊毛风衣上夹了一朵鸢尾花胸针,难得的化了妆,喷上小苍兰后调的香水,扯了个贝雷帽,踩一双黑色短靴,出门时仔细看了看自己托人搞来的一张前排票,眯着眼笑了笑。 第十三章:新年2 夜里灯光闪烁,舞台上的灯影交错,刘一槐在舞台的中央。 他今天化了妆,穿着舞台高定服装,镁光灯打在他脸上,像是辉月的边缘,海的精灵遥遥升起。 今夜的舞蹈节目是不同往常的温柔路线,很适合他。 宋葬在台下,位置很好,正好能看清刘槐的脸。 她掏出单反,拍了不少照片。 这是她第二次看刘一槐跳舞。 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在舞台侧面,离得有些远。这次她在粉丝区,最好的位置,她甚至能看见刘一槐脸颊上的密汗,结成滚珠掉在下巴上,然后从下颌线流到喉结,打湿领口的衣服,洇出一片深色。 “爽!”宋葬舔了舔唇。 周边的人潮声此起彼伏,小姑娘的叫喊声一波涌过一波,好似要将嗓子都叫出来,宋葬趁着刘一槐转场空隙站起来拍了一张粉丝区。 一曲终落,刘一槐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着粗气接受采访,宋葬稍稍仰头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她看见他嘴角带着笑,声嗓温润的回答着主持人的问题,在扫过台下时同宋葬的眼神直直撞上。 刘一槐有些许惊讶,他看见宋葬无声的说: 等下请你吃饭。 刘一槐下台后在换衣间换衣服,卸妆时轻微走了神。 “怎么了?槐哥?”助理问? “哦,没事。”刘一槐回过神。 “对了...等下我和朋友去吃饭,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刘一槐犹豫了一下。 助理有些诧异、“什么朋友啊?” “就是...算了,一会儿直接回家吧。”刘一槐顿了一下。 想什么呢刘一槐。 他自顾摇摇头,助理看着他有些奇怪,说着要和朋友吃饭又突然说算了,这样放朋友鸽子是不是不太道德?助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准备开口劝自家哥哥不要做放鸽子的事儿,刚要开口就发现休息室的门被敲开了。 “哎呀?没关门啊?”宋葬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你是谁?”助理下意识的把刘一槐挡住,戒备的问。“怎么进来的?” 刘一槐侧了身体去看,他眼妆还没卸,头发也还是舞台造型,虽然换了自己的衣服,但宋葬依旧险些被美貌击昏。 “你怎么来了。”刘一槐问。 “你们认识?”助理转过头问。 “算认识吧。”他说着,又转过头继续卸妆。 “啧。”宋葬瘪嘴。 “你怎么进来的?”刘一槐一边卸妆一边问。 “策划人我高中同学。”宋葬老老实实。 “有什么事儿吗?”刘一槐又问。 “请你吃官也街啊!”宋葬又瘪了瘪嘴,他明明就看见了。 助理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去云里雾里,槐哥什么时候认识的漂亮妹子,公司知道吗? “要不你先进来?”助理小心翼翼。 宋葬现在大喇喇的站在门口,一会儿被狗仔拍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宋葬抬眼看了一眼刘一槐,而人家一本正经的卸妆,没发话。 “不了吧。”宋葬讪讪道。 怎么自己一个请人吃饭的还上赶着求人呢?唉,美色误人。 “诶,不是,你站在那儿...槐哥你卸完了啊...怕记者来。”助理着急解释着。 刘一槐站起来,拿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抬手薅了一把碎发。“走吧。”他说。 走到门口又顿住,一边从口袋掏出口罩一边对助理说“回去路上小心点。” 熟练的将鸭舌帽压在头发上,遮住大半脸,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助理。沉声道:“新年快乐。” 助理一脸茫然的接下红包“谢谢槐哥...新年...新年快乐。” 刘一槐穿上外套,跨步走到宋葬旁边,斜了余光,声音沉了沉。“吃饭。” “好嘞!”宋葬眯着眼笑。 “刘一槐新年快乐。”宋葬说。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现在是晚上九点钟,街上的人很多,刘一槐包得像个粽子,大概是都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一路走来居然没人发现刘一槐。 “新年快乐。”刘一槐闷声说。 “这会儿官也街可能关了,我们去吃火锅吧。”宋葬想了想。“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火锅店。” “嗯。” 两人直到走到火锅店都没在说话,宋葬是太冷了,冷的嘴唇僵,刘一槐则是不知道说什么。火锅店的生意旺,两人坐在包间都能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互相道贺着新年快乐,店内放着喜气的背景乐,老板忙得乐呵,眉眼笑成了一条缝。 “你没带助理能行吗?”宋葬低着头点菜。“万一被人拍到,传你绯闻怎么办?” “我眼光还没那么差。”刘一槐深深看了她一眼。 闻言宋葬抬头就是一个白眼。“我好歹蝉联高中大学七年校花。” 刘一槐嗤笑了一声,好像听了什么笑话。 宋葬磨了磨牙。“能吃辣吗?” “不能。” “你那个案子最后怎么样了?”刘一槐问。 “我出马还能有不赢的官司?”宋葬勾好所有菜式,将菜单递过去。 刘一槐接过菜单,说“你不是第一次官司吗?” “你怎么知道?”宋葬含笑问。 “听经纪人说的,她挺关注那个案子的。....你怎么还吃鸭血,不卫生。....她私下吐槽你好几次,说你是新人律师可能要输。”刘一槐头也没抬。 宋葬挑眉。“你经纪人怎么还说我坏话。” 恰时服务员进来收菜单,刘一槐拉低了帽檐,宋葬递出去的时候顺便挡了服务员的视线,脸上的笑容十分公式化。 门开了少许的缝隙,大厅外的嘈杂人声徒然大了起来,是新年的热闹气象,宋葬看了眼,正好看见有个喝得醉熏的大汉,脸上都是红晕,拉着人就说新年快乐,十分滑稽。服务员拿着菜单退出去,关上门,将热闹也隔了半数,只能依稀听着外面嬉笑的声音。 “你伤好了吗?”刘一槐摘下帽子放在一边。 “没呢。”宋葬装模作样。“我瘦了十斤。” 刘一槐无语。 宋葬想了想,从包里掏出单反走到刘一槐身边。“你要不要看看我拍的照片?” 她极其自然的拖了凳子坐在刘一槐旁边,将晚上拍的舞台照片一张一张翻给刘一槐看。 宋葬拍摄的技术出其的好,镜头下的刘一槐张力十足,舞台灯光的光线挥洒在刘一槐身上,每张角度都把刘一槐最好的一完美展现出来。 “好看吗?”宋葬问。 刘一槐摸摸鼻子。“挺好看的。” “那当然!”宋葬得意的说。“我以前还拿过摄影奖呢。” “不过还是第一次拍你。”宋葬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觉得差了点。” “我以前追你...啊不是,就是追星的意思,都是买买代言看看图啥的,没见过你线下,也不追图。”宋葬埋头摆弄相机。 “为什么?”刘一槐问。 “怕见到你,就忍不住当个畜生。”宋葬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看着刘一槐。 刘一槐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凳子。 吃完火锅再出来,已经是十一点了,宋葬没想到居然吃了两个小时这么久,她和刘一槐站在路边等网约车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雪花铺满街道,湿润的石板路散上的清香是冬天的味道,宋葬垂着眼搓搓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刘一槐。“新年快乐。” 刘一槐怔楞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接过礼盒,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宋葬约的车正好到了,她抬起头,看着刘一槐,眉眼笑得似夜里的星星,她说。“谢谢你,刘一槐。” 刘一槐拿着礼盒站在路边,看着宋葬,晦涩的路灯光影在她脸上掠过,像是刻意的,映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她又说。“我叫宋葬,是一名律师,你记着啊。” 刘一槐看着宋葬的车缓缓开走,手指不自觉的在礼盒边缘细细磨挲过,心里柔软的地方也麻酥酥的,他低头看着礼盒上的深色蝴蝶结,突然有些懊恼。 “没加联系方式啊,笨女人。” 宋葬坐在车上,抬手捂着心脏,脸上滚烫得快发烧了,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手指颤了颤在三人群里发消息: 刘一槐老婆:【兄弟们,刘一槐真他妈的帅,呜呜呜呜呜呜呜】 少红不红:【?】 江一体:【你发癫呢?】 刘一槐老婆:【爷要开刘一槐个站了,//色//】 少红不红:【你今儿说请人吃饭,不会是刘一槐吧?】 刘一槐老婆:【//羞涩//】 少红不红:【退群了你妈的。】 江一体:【......】 刘一槐老婆:【帅哥真他吗的好啊,爷不想当人了。】 少红不红:【为什么本爷搞得帅哥就喜欢帅哥?】 江一体:【没有,人家只是不喜欢你。】 刘一槐老婆:【在理。】 少红不红:【滚吧,我没你们这俩姐妹。】 少红不红:【心累。】 少红不红:【我心碎,谁懂?】 少红不红:【人呢?】 宋葬拿着单反一张一张复盘着照片,思考着wb开站的公告和名字,看着照片又忍不住笑,然后甩甩头默念“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 夜里十二点,wb平台刘一槐圈子,出了一个出图神仙大佬,开站公告:拍帅哥搞帅哥喜欢帅哥,只限刘一槐。 ID:槐树三千 宋葬拍的照片位置很好,图片光线手法都很专业,一出图就被送上热转,粉丝各大圈爬来围观帅哥照片,粉丝四个小时涨到了六位数。底下的小粉丝都嚎叫着千姐出图太好看,槐哥美貌出圈神图刷新。 宋葬洗完澡擦了擦头发就摊在床上翻私信,看到有意思的就回复一下,突然翻到一个ID:刘一槐本人 【1xxxx45xxxx——我电话,也是我微信。】 宋葬看着私呆愣了两秒,而后哀嚎。 “我居然没加刘一槐联系方式吗?” 第一章:序章 刘一槐老婆发送好友添加申请。 【对方已拒绝】 宋葬:????????????????????? 【刘一槐老婆】发送好友添加申请:我是宋葬。 【刘一槐】回复:....换个id 1分钟后 【刘一槐的老婆】发送好友添加申请。 刘一槐:.............. Dingdong 【刘一槐的老婆】:下次去吃官也街? 【刘一槐】:......... 【刘一槐的老婆】:你看啊,我本来是答应请你吃官也街的,结果今天没吃成。我作为一名律师,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我下次还是得请你吃。 【刘一槐】:....... 【刘一槐的老婆】:你手机输入法离家出走了? 【刘一槐】:能不能换个ID? 【刘一槐的老婆】:............... 一分钟后 【不是畜生】:这么晚了还不睡? 【刘一槐】:....... 【刘一槐】:刚洗漱完。 【不是畜生】:早点睡,熬夜会丑。 刘一槐躺在床上,暖光灯照在手腕处,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他看着宋葬发来的消息,眉头跳了跳——她真的是喜欢自己吗? 夜里十二点,窗外的烟花准点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色彩在阑珊的城市上空绽放,欢呼声和热闹的汽车鸣笛混合,刘一槐从落地窗往外看,黑夜里骤然升起的烟火,点亮了城市,像是仙女抓了一把星星,就洒在刘一槐的眼前。 【刘一槐】:新年快乐。 【刘一槐】:谢谢你的礼物。 【不是畜生】:新年快乐呀刘一槐~ 那天过后,刘一槐又赶着通告了,宋葬追了几次行程,全副武装的埋没在人群,她就站在远处,用长焦拍摄,拍完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整得好多粉丝以为她是代拍,还有站姐问她要不要接单子。 “接。”宋葬笑着说。“一张照片六位数。” “神经病。”那人骂骂咧咧走了。 宋葬瘪嘴,生意谈不拢也不要骂人嘛。 开年后,刘一槐进了剧组,宋葬工作室也开工了,萧昝和傅淮声依旧扎在原剧组黏黏腻腻。 江迹调回来后又忙着交接,刘少红的相亲依旧失败告终。 “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一个也瞧不上啊?”宋葬匝了一口咖啡。 刘少红垂头翻阅案件宗卷,头也没抬。“要不就是妈宝男,要不就是软饭男。唯一能瞧的上眼的比我小四岁,大学都没毕业呢。” “姐弟恋可遇不可求啊宝贝。”宋葬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恨铁不成钢。 “太粘人了,不喜欢。”刘少红闷闷的说。 宋葬看着她“你也不一定非要这么着急的。单身时光不好吗?” 刘少红顿了顿。“我.....我觉得两个人也挺好的。” 她有些明显的失神,只是一瞬间又回归到正常,手里翻阅着纸张,开始念叨着宋葬。“开年了,你倒是一身轻,我忙得要死,你别添乱了宋老板。” “女大不中留啊。”宋葬假意抹泪。 开了年,天气入了春开始回暖,路边街道的树木都冒了嫩芽,鸟雀从枯槁的香樟树上展开翅膀,湖面上的冰层融开,湖面被风吹起涟漪。 有个十七岁的小女孩站在湖边的石桥上,穿着洗的泛白的衣衫,额前的刘海厚重得遮住眉眼,过路的行人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她。 她掏出手机,趴在石桥上往下望,像是在找什么目标,而后终于在临时搭建的拍摄点找到了目标。 “哥哥...你好呀。”她说。 刘一槐最近觉得不太对劲,他的车门上总会出现一朵玫瑰花,花蕊中有一张字条,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十分工整的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酒店的门把上挂着自己的剧透照片,照片背后是同样的一串电话号码,半夜睡醒会发现塞了一堆明信片,上面写着:哥哥真好看。 是私生啊。 刘一槐有些伤脑筋。 他坐在化妆间,化妆师在给他黏头发,经纪人在旁边打电话。过了一会儿,经纪人挂掉了电话,向他走过来,说“酒店已经帮你换了,也和剧方沟通过会更加注意安全保护。”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些小女生,真是不省心。” 刘一槐没接话。 经纪人想了想,又说。“避免不了的。” “嗯。”他声音有些闷。 被围堵被追隐私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站在所有人都看见的地方,代价就是没有自己的生活。 助理抱着戏服进来的时候有些慌,脸也急的发红。“姐,戏服被人写上字了。” “什么?”经纪人站起来。“怎么回事?服装组怎么搞得?” “不知道,今天才发现。”助理咬着嘴。“只有槐哥的被写了。” 经纪人有些头大。“我去联系剧组方服装部。” 助理也跟着出去了,刘一槐全程没吱声。 化妆师化完妆以后也出去了,休息就剩下他一个人,刘一槐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滑板视频。 刚点开界面,微信弹出一个好友添加信息。 【槐树树】:是刘一槐哥哥吗? 刘一槐看了眼,将消息设置成免打扰后继续摊在椅子上看视频,过了一会儿,又弹出一个短信弹窗:未知号码 是刘一槐哥哥吗? 刘一槐皱了皱眉,熟练的把号码拖进黑名单。 滑板视频结尾的时候,经纪人才抱着新的戏服风风火火推开门,刘一槐默默将手机关机,然后抬头看着经纪人:“姐,帮我换个号码吧。” 经纪人怔了一下,随即了然。“我下午去给你办。” 第二章:舆论1 下戏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今天是重头戏,刘一槐拍了四次都没过,导演最后看着他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回去调整一下再来吧。 这场戏男主告白的戏,按理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但导演说刘一槐眼里没有对女主的爱,看起来就像个骗婚的。 他本来就不爱她啊。 刘一槐叹气。 回了酒店后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又难得找了一部爱情片准备学习一下,看到夜深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是畜生】:睡了吗睡了吗? 突然弹出的消息弹窗照亮了被子的一角,刘一槐迅速点开,然后想了想回道:没。 【不是畜生】:那你快睡,熬夜会丑。 刘一槐:........ 有病啊,无语!! 他翻了个白眼将手机屏幕关掉,翻身躺着,看着天花板。 “我爱你。”他念着台词。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来一遍: “我....算了,睡觉!” 大概凌晨一点,刘一槐睡得迷迷糊糊,房里的夜灯还开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冷,就抬手胡乱扯了扯被子,不知道什么东西压住他的被子,扯了半天也没扯动,他皱了皱眉,转身半睁眼去看。突然看见一张脸在眼前放大,登时吓得清醒了。 刘一槐跳起来,抓过外套草草披上,因为刚醒,嗓子哑得不行,他眉头皱了皱,抓过手机给酒店打电话。 那女生翻了个身,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眼睛是闭着的,看来睡着了。 刘一槐眉头皱得更紧了。 酒店经理来得很快,那女生半梦中被人抓起来,脸色羞毗的站在一边,经纪人赶来后穿着大衣对酒店经理破口大骂,本来就没睡醒,起床气又重,对着那女生更是什么难听话都讲完了。刘一槐洗漱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言不发。 “怎么解决?”经纪人头疼。 “报警吧。”刘一槐淡淡的说。 那女生原本是安静的,听到要报警,突然就慌了,她直直看着刘一槐,眼睛蓄满了眼泪。“哥哥你要这样对我吗?” 事情闹得很快,刘一槐刚进警局,娱乐记者就蜂拥而至,围得警局水泄不通,热搜上了一茬又一茬,网络舆论两边倒,大部分都在骂女生不检点,也有钻空子说刘一槐私联粉丝的,一时间众说纷纭。 江迹今天值班,刚睡到一半就被提溜过来。 “搞什么?这种事也要我来?”她烦躁的抓抓头。 小刘在旁边记笔录,江迹抄着手坐着一句话没说,刘一槐简单交代了经过以后就窝在一边玩儿手机,经纪人接着补充。 “什么名字?”小刘一边记一边问。 “啊?”经纪人一脸茫然。 “哦不是说你,那女孩,别哭了。问你叫什么。”小刘抬头看了眼。 女生咬着牙,眼泪直掉,一句话不说。 江迹皱了皱眉,伸出手敲敲桌面。语气有些燥“成年了吗?” 女生还是不说话。 “查身份证吧。”江迹说。 “请你配合。”小刘放下笔看着她。 “我...我我,我就是太喜欢哥哥了。”那女生终于开了口。“我也是黄花闺女,也是清白身子,我我我...”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叫私闯个人居所地?你那些跟踪行为叫侵犯隐私?”小刘说。 “我....我..”那女生我了半天,脸又白又红,竟然转了脸去看在大游戏的刘一槐,咬着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梗着脖子说。“我不管,我陪他睡了,他得负责!” 江迹闻言指尖抖了抖,小刘一脸有病的看着她,经纪人憋着火,又想着这儿是警局不能翻脸讲粗话,外面的眼睛耳朵可都等着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经纪人一字一句的说。“我能理解,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容易冲动,但是你要明白,你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 那女生紧盯着刘一槐,完全不搭理经纪人说了什么,她只看着刘一槐,眼泪断了线的一样往下掉。而后者连头也没抬,埋在帽子里看视频。 江迹看了看那女生,又转头看了看刘一槐,站起来说。“事情笔录都做完了,刘先生可以回去了,酒店的责任你们可以申报法务部追究。”她转头看着那女生,又说“你打电话,叫监护人来。” 刘一槐这才有了动作,指尖将手机转了个方向,指腹按掉电源键,将它揣进兜里后,抬手将鸭舌帽压低遮住大部分脸,站起来就往外走。那女生全程看着他,从一开始的幽怨变得不理解,她不理解,为什么刘一槐从头到尾一点情绪都没有,连愤怒都没有,就好像自己和他无关。明明自己是因为他才进来的,明明自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才会这样,他为什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刘一槐!”她站起来。“你好歹说点什么吧?” 刘一槐推开警局的玻璃门,头也没回。 “好了,给你家长打电话吧。”江迹说。 “现在的个人隐私保护做得这么差吗?”江迹又说。“那个酒店干脆别开了吧。” “老大,你要断了人家的生意啊?”小刘闻言震惊抬头。 “没那个本事。”江迹打了个哈欠“再说也不归我管。” 那女生被带去看守所,小刘去存档联系监护人,江迹又躺在值班室,掏出手机坏心眼的给宋葬发消息。 【江一体】:小伙子,你老公今天出轨了。 【不是畜生】:?????????? 【江一体】:凌晨三点,你怎么秒回? 【不是畜生】:刘一槐上热搜,刘少红火速给我打电话把我叫醒了,什么情况啊?人没受伤吧? 【江一体】:小女孩闯人家屋里去了。人没事儿,已经走了。 【不是畜生】:哦,睡了。 【江一体】:???????????????????? 刘一槐在热搜挂了一晚上,工作室发了一篇关于私生声明,粉丝纷纷心疼自家哥哥,娱乐记者写了好几篇小论文,热度kpi一夜达标。刘一槐本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换了个酒店继续睡觉。 第二天是女生的妈妈来接人,酒店被问责停业一个月,刘一槐正常赶通告。 然而人却在离开看守所第三天出事儿了。 江迹怎么也想不到,普通的民事案件就一晚上变成了刑事案件。 女生死在郊外,身上被砍了好几道血痕,是晨跑的人在湖边看到的,死因是流血过多死亡。江迹刚到案发现场,又接到电话,死者一家全部丧命在房间。 刚下去的热度,又被推到高点,舆论讨论纷纷指向刘一槐。 “还真是....”江迹揉揉眉头。 第三章:周渡 “各位观众,这里是今日播报,我是主持人林毅,今天为您送上新鲜热报。今天早上凌晨4点,警方在湖边发现一具女尸,死相极为惨烈,据悉,死者是前段时间当红艺人刘一槐的粉丝......当时.......让我们听听现场记者带来的信息……” “都别拍了!”江迹略微烦躁的将大波闻声而来的记者拦在黄色标尺线外。也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泄露风声,他们刚拉起警戒线,记者闻着味儿就来了,也不管是不是打扰警方办案了。 “我再说一次,别拍了。” 她有些不耐烦了,先前好生言语,这群记者当她吃素的。 待到将女尸搬上车,才稍微安静了些,这大凌晨的,不是找事儿吗! 停尸间里的气温冷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将尸体推进侧屋的验尸间后,江迹将自己摔在凳子上,偏转头问着身边的小刘“李朝什么时候到?” 话音刚落,小刘还没有接话,就听见李朝专属的烟嗓声“催魂呢?到了。” “真够慢的。”江迹揉了揉眼,将胳膊伸了个舒服的状态。“看看怎么回事儿。” 李朝看了江迹一眼,没有接话,走过她身旁时,故意踢了一脚江迹,而后去消毒柜取出防护服换上,熟练从柜子里拿出验尸的器皿,推着轮车过来。 拉链拉开后,呈现的尸体,身上被血痂糊满,头发被暗色液体打湿,身无一物。李朝用镊子将一块血痂取下来放在盘子上,而后查验了一下身体后背。一切完毕后,将尸体推进停尸间放进冷藏室,贴上标签才转头对江迹说。 “死者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全身被割了无数肉片,形成血痂,她的瞳孔呈充血状态,说明她到死亡那一刻都是完全清醒的,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她的致命伤在后背的刀伤,一刀从后背直接切入心脏,差一厘米对穿,干脆利落。刚刚取下来的一块血痂上有少量的酒精,不排除犯罪嫌疑人在刀上涂抹纯度酒精,来让死者经受酷刑。作案手法干净,切割技术极佳,每一刀都干脆利落,避开致死的深度。”李朝挑了挑眉“是个狠角色。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的搜索范围会小很多。” 小刘听完后脚下险险一软,就差跪在地上,这犯罪嫌疑人得是多大仇恨? 江迹倒是淡定,他摸了摸下巴,向李朝说自己知道了,便拉着人上楼准备开会了。 李朝收拾好后续以后,在电脑上熟练打出尸体认领公告,拿着A4纸盖了个红印,哼哼唧唧准备出门吃早饭。 “记得叫家人来领尸体,照片我都留存了。”李朝将公告放在江迹桌上,走时顺带拿走了桌上的鲜牛奶。喝的时候还不忘吐槽江迹一届国家好儿郎竟然喝小孩子长身体的东西,多半是从她那苦命的侄儿手里抢来的。 唉,李叔叔就替天行道。 他乐呵吃完早饭回来时已经将近九点,提着一笼包子经过保安室递给大叔后,插科打诨寒暄几句,正要走,就瞧见一个大概23-24岁左右的兵蛋子,背着行囊走过来,他微微向李朝颔首,然后开口。 “叔,我找姑姑。” “哦!你是周渡吧。”大叔将询问窗的玻璃门拉开来,看着他说。 李朝有些茫然,待到周渡都走进去了,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结实的帅气兵蛋子,居然是江迹那个天天喝鲜奶的小侄儿?!! 李朝拍了拍自己的脸。 小刘不是说江迹侄儿还在上学吗???? “李朝!死者家属运过来了。”江迹耙了一把头发,拿着认领启示靠在门口,眉头皱了皱“你有病啊,全家都没了,贴给谁来领?” 李朝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保安室大叔,才悠悠往里走“你能不能娘们儿点?” 江迹抬手拍了一下李朝后脑勺“做事儿!” 李朝做完消毒,穿上防护服,一脸严肃的拉开运尸袋。 三口尸体,死者的父母和死者的弟弟。 死状很平稳,嘴唇发黑,眼睛紧闭,舌苔呈暗色,肺腔检测出大量的一氧化碳。 小孩子的胃里有安眠药的成分,还有颗粒状没分解完。 看来是自杀。 这就有意思了,女儿是他杀,家属三口却是自杀。 “你坐那儿干嘛呢?”李朝取下口罩。 他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江迹坐在凳子上,李朝又抬头,才发现江迹那小侄子直直站在江迹旁边。李朝将口罩揣进兜里,嘴角攥着半分笑,又顺手把简报结果递给江迹。 “怎么样?”江迹问。 “一家三口死于一氧化碳。”李朝说。“身上没有外伤痕迹,现场照片也没有打迹象,不排除是自杀。” 江迹有些头疼。 她翻了两页报告,站起来,看着周渡更头疼了,眉头皱了三分,声音有些低“你来我这儿干嘛,当兵几年,脑子坏了?我这儿能有什么发展?” 周渡面不改色,从兜里掏出纸质委任书“报告!我是调遣过来的!” 江迹没去接,周渡就那样拿着,气氛一时僵持了半天,李朝抬手一把扯过来,打破了僵局。“好事儿啊。江队你干嘛不高兴?” 李朝还没展开,刚低头要去看,就被江迹一把夺过去,顺便瞪了一眼李朝,说。“有病!” “你怎么老针对我?”李朝气笑了。 江迹翻了个白眼。“自找的!” “你去,找小刘办职,杵着我能给你饭吃?”江迹转头跟周渡说。 周渡眼睛亮了亮,拿着委任书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江迹又把他喊住了“给你宋葬阿姨打电话。叫她来一趟,顺便让小刘联系刘一槐来一趟警局。” “宋葬...吗?”周渡小心翼翼的,像个小兔子,和先前的形象俨然不同。 江迹挑眉“你多久没联系她了?” “两年了。”周渡闷声说。“部队管得严,我攒了一年,凑了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 “结果宋葬没接?”江迹好奇心起来了。 周渡皱眉“她说不需要推销。” 地下停尸间突然响起江迹经久不息的笑声,周渡入职的时候,小刘看着他觉得这小孩儿脸色黑的要命,难道老大骂她了? “你刚刚干嘛对你侄子那么凶?”李朝一边摘手套一边问。 江迹眸色黯了黯。“这孩子不适合进侦科。” “为什么,不挺好的吗?”李朝疑惑。“挺根正苗红的。小刘不还老夸他来着?” “你不懂。”江迹叹气。 “以后让周渡跟着你吧,闲活。”江迹将文件合上。 李朝无语道“我这儿哪儿是闲啊,再说了他能干嘛?” “拍拍照呗。”江迹笑。 “我不管,交给你了啊。” 李朝摸摸鼻子,没再反对。 他没再问江迹为什么不想让周渡来侦科的原因,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理由。白白多一个助手,也没有什么坏处,反正都是带小孩儿,就带着呗。 刘一槐因为在剧组赶戏,来的是公司的代理律师,一身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大约三十来岁,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十分儒雅的坐在审讯室。 先前他一来,门口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举着收音话筒,问些偏激的难听问题,大多都是八卦网民爱听的,那律师之笑了笑没接话。他的态度反而给记者留有发挥空间,举着话筒就开始编造,刘一槐没来是不是心虚诸如此类。 警局围得水泄不通,赶也赶不走,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顿时交错,保安室大叔撑着手臂大喊别围着。 但很快被嘈杂的声音盖过去,一点用都没有,气的他将窗子关得响亮。 江迹让小刘去做简单的问询笔录,自己在门口等宋葬来,左等右等半天没来,她寻思怎么个意思?刚要拿起手机打电话,转头恰好看见周渡捏着手机,脸蛋憋得红,犹犹豫豫的。 “周渡!”江迹喊“干嘛呢!” 周渡急急转过身,脸蛋红的不行。“姑姑...” “叫老大!”江迹抬手拍了一下他额头。 “不是让你给宋葬打电话吗?人呢?”她问。 周渡泄气“她把我拉黑了。” 第四章:舆论2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网民1010【听说那个女孩子才17岁,当时就因为闯进刘一槐房间,让人送警察局了。这事儿还爆出来了。】 网民1011【这个我知道,不过私闯住所确实不对啊。】 网民1012【谁知道是不是私闯,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本人一声不吭。】 网民1013【什么意思?】 网民1010【什么意思?】 网民1011【什么意思?说清楚?】 网民1000【楼上那个1012的ID,你有什么病?警方都出结果了,难不成刘一槐还自己把人拖进房间?造谣不要成本价是吧?】 网民1012【粉丝不要洗地,我亲戚就是那家酒店工作人员,他们酒店十年来安保都做的很好,怎么刘一槐去就出事儿了?】 网民1009【我家帅哥在拍戏,勿带帅哥下场,造谣的你死了。】 网民1008【酒店已经被查封停业了,新消息。】 网民1002【不会吧?就因为私生闯进去,就查封停业是不是有点过了?】 网民1012【谁知道是不是刘一槐自己带人去的。】 网民1000【1012你听不清人话?】 网民1120【刘一槐粉丝别来洗地。】 网民1199【粉丝别来这儿洗地,这是吃瓜组,ok”】 网民1100【造谣必死,别带帅哥出场。】 网民1109【怎么这个世道变了?说真话都不行?】 网民1012【粉丝别洗地,我这儿有石锤。】 网民1111【放锤。】 网民1012【我不敢,看见这小女孩的下场了吗?我才不冒险。】 网民1000【你有病吧,一直造谣。】 网民1012【反正,刘一槐今天代理律师进局子了,你们自己品。】 网民1299【你id好熟悉啊?是不是之前爆料萧昝恋情那个?】 网民1012【你哪位?】 网民1999【怎么又扯萧昝,我房子塌了?】 网民1299【是的。】 网民1100【是的。】 网民1010【是的。】 网民1999【别造谣,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网民1299【塌公蚊子身上了,怎么可能有母蚊子。】 网民2020【报!!!!刘一槐律师辞职了!!】 网民1020【上锤。】 网民1099【我来,自己点链接进去看//tphAly*******民1000【楼上你死了,律师只是到期不续而已。而且那是工作室的好吗?】 网民1012【那就对了,刘一槐背后有势力。】 网民1299【您说?】 网民1999【我草,我看完了,律师真的不续期了,怎么回事?还有萧昝又是什么情况??】 网民1003【刚来吃瓜,啥事儿新鲜?】 网民1013【萧昝不是和傅淮声同居了吗都?】 网民1999【???????????????????】 网民1090【??????????】 网民1067【????????】 网民1012【是真的,我有图。】 网民1000【你有病吧。】 网民1099【1000你不吃瓜能不能闭麦出门?去实名博广场给你主子洗地好吗?】 网民1012【爱信不信,反正我这边听说是刘一槐有金主,那女孩就是他私联,被金主发现了,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扭曲事实,金主杀人灭口over】 网友1100【我草?大瓜】 网友1090【真的假的?】 网友1234【1012认真的?我联顺我好美。顺便说一句萧昝傅淮声是真的,仗糊行凶罢了,1999你房子塌了。】 网友1346【1012你多说点。】 网友1999【我惊了,我cp是真的?】 网友1099【???】 网友1022【?】 网友1023【????】 网友1087【??????????】 网友1999【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网友1099【干!Cpg就不要来吃瓜组吃料了好吧。】 网友1238【火速赶来!!!我们淮河萧萧是真的!!!!】 网友1198【淮河萧萧是真的!!!!!】 网友1014【弱弱,我是那个死者的同学,她是真的很喜欢刘一槐,还经常跑现场,有一次还跟我们说刘一槐跟她说话了,我们都以为她说谎。】 网友1015【接1014,我是死者邻居,她家里人全部死在家里了,记者没拍到,警方压消息了。】 网友1014【真的假的?我记得她爸妈都是很温和的人啊,也不会有什么树敌对象吧。】 网友1012【看!我说你们还不信。】 网友1099【信!你多说点。】 网友1029【刘一槐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了,那么红还没黑料,对粉丝不冷不淡,粉丝还死心塌地的。】 网友1027【粉丝全员死忠粉,出道六年无黑料。】 网友1287【他家粉丝也挺好笑的。】 网友1898【他家过年新开的站子,好像叫槐树三千?挺有钱的,拍的照片好像都官方图,出应援也不手软,商业街那边的大屏听说包了一年。】 网友1034【我去?商业街那个大屏不是很贵吗?】 网友1899【谁说不是呢,上次演唱会,槐树三千的粉丝应援是送的代言大礼包,虽然限量1000个。】 网友1765【我领到了,是真的,那个代言大礼包至少价值四位数,我回去查了一下。】 网友1765【再歪楼,发应援的姐姐真他娘的好看。】 网友1016【那个站子好像才开不到两个月吧?也太舍得了。】 网友1012【金主嘛,自然舍得。】 网友1099【大哥??啥??】 网友1765【金主给刘一槐开站子?是这个意思吗?】 网友1000【不要造谣!!!!我们站姐有钱关你屁事!!!】 网友1012【你们站姐不也是金主包养的,她那个站子出图,一张起价至少六位数。】 网友1099【我佐证,我见过代拍,问过价,是真的,她要我六位数一张。】 网友1067【刘一槐站姐有病啊,六位数买一张照片?】 网友1065【金主石锤了。】 网友1000【捶你母亲!!!!!!!】 网友1064【报!!!!!!警方传唤律师了!!!】 网友1012【是不是上次那个没头绪事务所?】 网友1064【正解。】 网友1012【有好戏了,刘一槐等倒台吧。这个事务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上次精神病的案子,硬是掰头了。】 网友1262【刘一槐下位,我哥可以上位吗?】 网友1099【你哥技术没有刘一槐好。】 网友1078【1099你嘴好毒。】 网上闹得起劲,各大区网上刘一槐的名字挂在榜首,点进去都是各种猜测。刘一槐在剧组,经纪人打来电话说这件事儿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 “真他吗的倒霉。”经纪人说“这关你屁事儿。” 刘一槐喝了一口水,脸上没什么表情,“公司怎么说?”他问。 “公司在联系新的事务所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之前那个事务所的代理律师已经去过警局了。”经纪人又说。“你好好拍戏吧,暂时别上网了,一些憨批天天发智障言论。” “嗯。”刘一槐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经纪人又讲了些工作上的事儿,刘一槐也都恹恹听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说“事务所要不要联系一下没头绪事务所?” 经纪人顿了一下“啊?” 刘一槐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之前听你说过,不是那个案子做的挺漂亮吗?” “但人家是刑科案件律师。”经纪人有些犹豫。“之前有别家公司去问过,都被拒绝了。” “是吗?”刘一槐有些惊讶。 经纪人在电话那头点点头,也没反应过来刘一槐根本看不见。 “那好吧。”刘一槐说。 “姐,到我上戏了,我先挂了。” 第五章:舆论3 刘一槐的代理律师刚走,记者也零零散散的散了,宋葬来时被剩下的一家娱记拍到了照片,网上又掀起一场风波,多的都是在说警方要下手端了刘一槐的金主了。 宋葬给刘一槐发了信息,对方没回。拿着手机正疑惑着,刚进警局就撞上周渡,她反射条件往后退,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骂人,结果发现是周渡。 “周渡小侄子!?”宋葬将手机揣兜里。“两年没见了啊,你这么大了!” “我也就比你小两岁。”周渡皱眉。 江迹恰时过来,拿着文件夹对着周渡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两岁也是小,你给我老实点。” 说完又看着宋葬“你来挺晚。” “本来想去找刘一槐的。”宋葬摊手“刚到机场,就接到你电话。” “机票给我报销啊。”宋葬说。 “你想的美。”江迹翻了个白眼。“走了,开会。” 江迹拿着笔在讲案件,小刘和李朝周渡三人都盯着宋葬,宋葬坐在尾端,拿着手机来来去去刷新微信,就是不见冒个红点,她叹口气打开网站翻了翻,全都在聊刘一槐的事儿。 宋葬翻了翻,眉头跳了好几次。 刘一槐金主是槐树三千? 槐树三千是金主包养的站姐? ? 宋葬怎么不知道自己包养了刘一槐? 她努了努嘴,要是刘一槐愿意让她包养,她做梦都会笑醒好吧。 宋葬将那条热搜消息截屏,切换页面发给刘一槐。 【不是畜生】:我怎么不知道,我包养你了。不过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除了钱我什么都给你//害羞// 那边依旧没什么反应,宋葬摸了摸下巴估计刘一槐这会儿在上戏,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关掉揣进口袋里,抬头一看,发现三个人都在盯着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宋葬小心的问。 小刘摆摆手说没事儿,周渡红着脸一派正经转头去认真听江迹说话。李朝眯着眼笑,刚想开口就被江迹丢过来的马克笔砸中脑袋“干嘛呢!” 江迹抬手扶额,合着自己白说半天了。 “宋葬你怎么看?”江迹把话题抛给宋葬。 宋葬摸咬了咬下唇,伸手拿文件夹里的案件照片。“老江,你干脆给我调你们科室来算了。我一律师被你拉过来查案,你能不能行了?” “好啊,我给你打调令。”江迹两手撑在桌边。“明儿来上岗,小刘记住。” “拉到,我来得穷死。”宋葬翻了个白眼。 “这事儿啊,我当然要参与了。”宋葬笑了笑。“虽然我也想包养刘一槐,但怎么能随便让网络那群臭小子先泄露了。” 周渡眸色低了低,桌下的手暗自掐着虎口,没说话。李朝余光瞧了眼,刚好瞟见了,还真是八卦少不了李朝,什么都能让他撞见。 “怎么办啊,又是个无头案。”小刘趴在桌子上哀嚎。 江迹也头疼。“先走访吧。” 刘一槐从进圈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圈子很残酷。 你站在所有人都羡慕的地方,接受大众的洗礼,受尽吹捧的同时也要受尽孤独。就像在追逐炽热光源的蝴蝶,飞进火里,从翅膀到内脏燃烧个干净,从里到外都不属于自己,外面的人看着,光鲜亮丽,羡慕极了。 锁在火花里的蝴蝶出不去,外面的飞蛾拼了命的进来。锁住嘴巴和手脚,你永远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甚至曲解。 他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今天下了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在耳边,刘一槐闭着眼,周围的声响都被放大了十倍。 似乎还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 热气氤氲,水汽粘黏在睫毛上,眼皮微微动,睫毛像忽闪的蝴蝶翅膀,光影拉长,昏黄的空间盛满了孤独。 叮咚~ 手机在洗水台上振动,刘一槐睁开眼,伸长手拿过手机,水渍粘在屏幕上,他胡乱擦了几下,看清微弱光线里的屏幕弹窗。 【不是畜生】:链接//susudiankai 【不是畜生】:我怎么不知道我包养你了,要不你考虑一下?除了钱我都给你。 刘一槐看着消息,眉目软了几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刘一槐】:怎么办,我缺钱的很。 他从浴缸里起来,扯过浴袍草草穿上,出浴室时顺手扯下毛巾搭在头上,水珠隐没在毛巾里,发稍的水掉进酒店的地毯上,沄开一片深色。宋葬消息回的很快,像是在等着一样。 【不是畜生】:我存款咬咬牙也就三块八。 刘一槐坐在沙发上,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狭小的柔软的沙发里,毛巾耷拉在沙发的边缘,湿透的头发把沙发浸透浸湿。 他看着消息,眸色又低又软,手指熟练的敲击着键盘。 【刘一槐】:有钱给粉丝应援四位数礼包,却没钱给正主包养费? 【不是畜生】:你被盗号了? 刘一槐看着消息,突然低低笑出声。 【刘一槐】:别熬夜,会变丑。 雨还在下,屋内的空调吹着热风,昏黄的灯光在地毯上铺撒一层金色的光。宋葬没在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微信被炸号了?”宋葬第一句就问。 刘一槐愣了一下。“没。” 宋葬知道他没被炸号,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他别在意网上的言论?让他别难过?可是没必要吧,刘一槐不需要,宋葬觉得这样的安慰没什么作用,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没关系。 “怎么打电话来了。”刘一槐坐起来,将额头的湿法尽数拢到后面去。 “金主来确认一下。”宋葬轻轻笑了一下。“你那边天气好吗?”宋葬没头脑的问了一句,问完才发现现在是晚上,有些懊恼正在想怎么圆的时候,就听见刘一槐说“今天星星很多,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刘一槐站在窗台前,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这里不像城市,没有灯火阑珊的夜景,他从这里往外看,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又下着雨,连月亮都没有更别说星星了。但是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那样说,外面在下雨,内心却柔软万分。 宋葬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明天一定会晴朗的。” 再后来两人拿着手机,一句话没再说,刘一槐湿漉漉的头发,断断续续的水珠落在他肩膀上,然后没入衣领,凉也不太凉,刘一槐想着。 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死者的信息不晓得谁扒出来,贴在热搜上,江迹气的又打了李朝一后脑勺,李朝莫名其妙,自己一个法医又不是网警,干嘛逮着自己打。江迹觉得有道理又把信息管理部的骂了一顿,那边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又打电话给江迹直属管理部弹劾,最后江迹不得不憋屈着脸写了八百字检讨,发誓不再伸长手去管理别人家部门闲事,最后还加一句知错不改。宋葬彼时正在做案件备送,听小刘讲的时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死不死,宋葬拍桌大笑的时候,江迹恰好进来,拉着她就去走访了,说是缺人叫宋葬顶上。 “诶,对了,刘少红最近忙什么?”江迹在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想起。 “相亲。”宋葬低头看路线“也不知道着急什么,诶灯绿了,右转。” 江迹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那个法医怎么回事?”宋葬抬头问。 江迹面色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没什么。” “那你干嘛老欺负人家?”宋葬坏笑。 “他欠打呗?”江迹驳回“看看路线!这破学校还挺绕圈。” 第六章:又? 东城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 行人裹着衣衫走在路上,车轱辘带起水花四溅,霓虹灯被雨水冲刷,昏黄的光亮映照出些许诡异的意味出来。 管铺里传出各色的音乐,玻璃橱窗里的电视机播映着女团舞蹈,有个女人驻足在哪儿,她笑了笑,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她离开的地方,一具尸体以扭曲的姿势躺在瓢泼大雨中,血浆被雨水冲刷,混在混凝土里流进下水道,只剩一条条红色丝线。 车内的温度同车外的天气一样冷,蓝牙音乐放的是天鹅湖钢琴曲,前排司机兢兢业业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的男人正在看手机。 车辆停在红路灯十字路口,红色的灯牌光从玻璃外衬映进来,女人白皙的肌肤染上一层绯色。她亚麻色的长发被压在渔夫帽底下,下颌线分明,修长的脖颈,等到绿灯通行,车辆从繁华的街区走过,白炽灯照亮她整个身体,才看清模样。 黑色的风衣,内里搭一件暗纹鎏金线勾曲的旗袍,白皙的脚衬上一双黑色云纹高跟鞋,瑞风眼底下点着一粒朱痣,薄唇染黛色,平添多许风情姿色。 车内有金属扣搭开合的声响,橘色的火光在烟草下点燃,女人甩开手腕,火光消弭而烟雾四散。 “有什么好玩儿的?”她半耷在椅背上,出声的时候压着半分疲惫。 副驾驶的男人半转身子。“赌场?”他说着。“还是想去黑市?” “赌场。”女人皱了眉头。 “今天有个醉鬼,快输的只剩命了。”男人笑了笑。 “那就把命也搭上吧。”女人说。 赌场是个好地方,上流人在赌场交易,下流人而选择苟活。 女人的赌场不一样,来这里的,要不留钱,要不留命。 当她的鞋跟敲在瓷砖地板上,声音从空旷的地板底下传上来,厚重的流木花纹门被纤长的手指推开,内里嘈杂的声音浪过一波又一波。 “爷有钱!爷先赊账!”大约三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乱慥慥,金框眼镜瘸了一个眼镜腿,细密的胡茬从下巴的皮肉窜出来,被侍应生赶到女人面前时,狼狈又猥琐。 女人低头看着他,眼眸里没什么情绪,她抬手将帽子摘下来,辉亮的灯光映照她姣好的容貌。“怎么?不尽兴?”她开口的时候笑了笑,红唇扯开一抹嫣色,眼角的痣也暗几分。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他随即反应过来,仓皇的爬起来。“您是霜老板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弯了弧度,面上的笑容堆在一起,生生压出一层褶皱来。存着套近乎的心思,他将手伸过去,也想借着浑劲头占便宜。 手在距离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下,深色高跟鞋鞋底空档处扣着一只手,不受力的男人的身躯砸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闷响声格外清脆,眼镜腿嵌入颧骨肉,血线密密麻麻染红了镜片。男人的尖叫声混杂在赌场的喧闹中。 但谁也不会来管。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女人双手揣进兜里,弯了半个身体,眼角带着寒意的笑意瞧着红了眼球的男人。 那男人翻着眼皮看她,血线从脸颊掉在脖颈上,粘稠又腥的颜色让她有些兴奋。 “臭娘们!”男人转手撑着地板,腿抬了半高照着女人的脸进攻。她身体斜了斜,躲避开来,竟然有些身手,让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兴奋。 黑色风衣在空中转圜出弧度,修长白皙的腿在吊顶灯下显得格外风情,高跟鞋的暗扣在脚上来回碰撞,在脚踝那块小骨上当啷作响,鞋跟敲在大理石砖上,声音清脆又好听。 女人的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她抬腿间撩动衣服外摆,鞋跟准确在男人身上的软肉钉出一个个小眼,浓稠暗色的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染透了男人的衣服。 “还不够。” 赌场里骰子撞击的声音,麻将声叩到响,人群的谩骂粗俗低语混杂窗外连绵的大雨声。 女人将鞋跟嵌入男人的小臂肉里,半曲的腿流畅的线体,如同金属直角完美的不像话。鞋跟就着衣袖衣料夹杂着男人的嘶吼声生生嵌进血肉里。 外面的雨还在下。 男人的吼叫声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女人,她轻轻抬脚,鞋跟从肉里分离出来。可不能轻易就玩儿死了,慢慢来。 赌徒一向都是不清醒的,特别是受了侮辱的赌徒。腥红着眼从地板上爬起来的男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狰狞着,脸上的血迹滴滴答答,额头有干涸的血块黏着头发根部,握着拳头向女人这边冲过来。 女人一切都那么优雅。 两个身影在晃荡的琉璃吊顶灯下左右横交,女人高抬的腿像是催命的死神镰刀,一脚踩入男人最柔软的地方。 她在灯光底下,却犹如身处黄泉之上。 骨肉在她的鞋跟上分崩离析,血浆几乎弄脏她好看的绒面鞋边,粘稠的血液没入深色的鞋面,只能看见白肉迅速染红。 男人扭曲着身体一步一步缓步走来,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右腿上抬拉出流畅的线条,鞋跟上的装饰被血液填满,约莫在离一米的时候,她漂亮的转了360度,腿在空中划出幻影,而后她整个鞋跟重重嵌入男人的喉管。 金框眼镜掉落在地上,声音又轻又低,被人群声淹没。 红色的血渍迅速泵开来,男人抽搐着身体,手脚并用的倒在地板上,血丝布满的眼球狠狠盯着女人,嘴巴一开一合只能发出破碎的痛苦音节。 女人歪着头,往前走了一步,而后踩进男人的口腔里。 鞋跟踩穿了男人的口腔喉管,因为痛苦他四肢都扭曲成常人做不到的弧度,眼睛蓄满了眼泪,眉头拧在一块,可怜又痛不欲生。 “啧啧啧。” 女人半曲腿,手肘压在膝盖上,鞋跟从喉管穿透了脖颈,拧着声带发出的哀嚎,震得她鞋跟都颤了颤。 “清理了吧。” 女人说。 宋葬和江迹冒着雨到了学校却没什么多的收获,那群学生们都说和死者没什么往来,老师们也很讶异这样的事情发生,算是白跑了一趟。 “出事了老大。”小刘打来电话,声音急匆匆的。“昨儿那地儿又死一个人。” 第七章 “我不知道啊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下班出来就发现门口躺着尸体。”说话的人嘚嘚瑟瑟,话说的断续没头尾,身体不住发抖,看来吓得不轻。 江迹看着他,叹口气又对小刘说“送他回去吧。” “另外一个死者呢?”她转头问李朝。 报案的店员被小刘送回家,一路上都在瑟瑟发抖,他不过是一个打工的,哪儿见过这种尸体死状,身上没一块好肉,就是想起来也觉得胃翻滚实在难受想吐。 另外一个死者的抛尸地点和之前那个十几岁的女生地点是一样的,男性,31岁,瘦瘦高高,身上的肉被尖锐物品锉刺,翻开来,血肉链接在一起,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几个小时了。 先是备受舆论的女学生,然后是商品店外的不知名尸体,又在同一个地点出现抛尸,这几个人,看起来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又说不对逻辑。 三个人完全没有关系,也没有任何前科,罪犯是无差别杀人吗? 还是有些什么别的? “ding~” 江迹从沉思中转醒,她转头看见宋葬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 宋葬将咖啡放在她面前“喝点。” “你怎么来了?”江迹问。 “什么情况?”宋葬反问。 江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李朝,宋葬转头看着李朝,自顾自拉开凳子来坐着,等着回答。李朝微微挑眉“商店门口的死者,今年28岁,外地人,死因是失血过多。死前保持绝对清醒。河岸死者,本地人,31岁,死因是小脑被尖锐物品刺穿。” “听起来不像同一手法。”宋葬摸着下巴说。“但是出现时间又挺巧合,两位死者的死亡时间间隔多少?” “大概是3个小时之间。”李朝说。 江迹将自己摊在椅背上,皱着眉没说话。 宋葬点点头,双手交合想了想说。“破案不是我专长,但是我老觉得这三件案子,好像太巧了。” “瞧着有必然联系,但是又走不通逻辑。”江迹明白宋葬在说什么。 宋葬往后躺在椅子上“如果是同一人作案,手法上没有共同点,况且为什么要在同一地点抛尸两次?” “这样反而会让人造成并不是同一人的猜想?”江迹说。 “我不这么觉得。”宋葬摇头“但暂时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说法,一切都是猜想,不能实现。” “有没有可能....是罪犯根本不在乎呢?”李朝问。 宋葬和江迹同时转头去看他,异口同声的说“那就更危险了。” 如果罪犯是无差别杀人,且以大胆的方式掩盖罪证,那就更不好查了。 宋葬直到在地铁上,依旧想不明白这件事,这几个案件出现的时间地点都未免太过巧合,在同一个区域短时间内出现三起命案的几率有多大?但是三起案件不同手法不同死因的联合几率又多大? 她有些头疼。 打开手机网上依旧传的沸沸扬扬,宋葬随便刷了几下,四处都在说她包养了刘一槐,自己的主页id被轮上了热搜。私信一半阴阳怪气骂人的,一半来问是不是真的,真是无语。 宋葬有些头疼的打开编辑,找了一张刘一槐最近的活动图,发了条信息: 【槐树三千】:最近太忙,没看网上都不知道刘一槐是我老公这件事怎么突然传的沸沸扬扬的,圈外单恋女友给老公花钱也有错,真是无语。 刘一槐在剧组看到这条博的时候,手上的水杯硬生生掉在了地上,又好气又好笑,想了半天最后打开微信给宋葬发了条消息过去: 【刘一槐】:你干嘛呢? 【不是畜生】:想老公呢。 【刘一槐】:...... 【不是畜生】:网上都那么传,不该占的便宜都让他们帮我占了。 【刘一槐】:明天回,见一面? 【不是畜生】哎呀...这么着急,人家害羞。 【刘一槐】:那不见了。 【不是畜生】:官也街见。 【不是畜生】:要我接你吗? 【刘一槐】:.....不用。 宋葬回到律所已经是下午了,刘少红正好拿着文件来找她。 “你干脆去警局跟江迹干算了。”刘少红把文件递给她。“看看这个。” “我可干不来破案的事儿。”宋葬接过来。 “什么东西?” 刘少红自顾接了一杯热水,顺手拉个凳子坐在她对面,小小喝了一口以后才说“新案子,我猜你会感兴趣。” “委托人是一家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刘少红说。“哦,前院长。” 这位院长的上诉内容是控告现院长刘某虐待福利院员工,甚至进行精神和言语侮辱,对员工造成极大的心理和身体上的伤害,那员工现在只能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精神已经涣散了,而且不排除现院长对她进行了一些其他的伤害。 “那员工跟她什么关系?”宋葬问。 “那员工好像是前任院长带大的小孩。”刘少红说“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院长一直带她,后来就留在福利院工作,做保育员,院长前年身体突发不适,所以就请辞了。慈善社工团委派了现在的院长去顶位。” “什么时候发现受害人遭受到虐待的?”宋葬又问。 刘少红想了想,伸长手将宋葬面前的文件翻开到第五页,用手指指着纸面说“大概是十几天前,委托人出院以后回去做回访,发现受害人身上有淤青和大量的旧伤。” “受害人情况怎么样?能做证人吗?”宋葬低头看着文件“犯罪嫌疑人是否收管看守?” “受害人现在情况不太良好,不知道能不能佐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犯罪嫌疑人现在受到人身限制管控而没有收管看守所。”刘少红说。 “好,我知道了,晚上让小唐帮我安排跟委托人见一面。”宋葬将文件合上。 刘少红看着她“不用那么急,你明天再见也一样。” “那明天早上”宋葬摊在沙发上。 刘少红点点头,站起来准备出去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回身体坐下看着宋葬问“刘一槐那事儿没啥吧?” “能有啥?”宋葬说“和他又没关系。倒霉扯上了。” “他可倒好,扯上自己就算了,还把萧昝也拉下水了。”刘少红嘟嘟囔囔。 “得了,萧昝那是纸包不住火。”宋葬白了她一眼。“再说了,他们也没错。” 刘少红不情不愿点点头,又站起来往门外走,刚出去一分钟又回来,扒在门上小心翼翼的问宋葬“我想起来一件事儿。” “一次说完?”宋葬看着她。 “刘一槐工作室托人来问,要不要接事务委托。”刘少红说。“他们那之前的事务所不是到期了吗?” 第八章 刘一槐到的时候下了雨,天气不太好,他站在过道上,看着下的噼里啪啦的雨,雨水溅起来的水花粘在他白净的帆布鞋上,洇开一片深沉的颜色。 他突然想到前不久的的雨,那天的夜晚从窗口望出去,什么也看不见,深沉的只有黑色,而现在是灯火阑珊的城市中,到处都是灯红酒绿,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衣裳打着雨伞匆匆走着。 “诶,小帅哥,要不要花?” 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猝不及防闯进耳朵,刘一槐转头看见的是宋葬明媚的笑脸,鼻尖是鲜花的清淡味道,他低头去看,一簇鲜艳的花束就在他身前,他不太喜好花植,不太认得出花的品种,但这簇花很好看。 “你不用太感动,以身相许就行。”宋葬将花塞进他怀里。 刘一槐抽出手去抱住那簇花。“你送我花干嘛?” “你不是杀青了嘛,杀青礼物。”宋葬说。“我们刘帅哥辛苦了。” 刘一槐的戏本来还要两个月才杀青的,网上沸沸扬扬的传言实在影响太大了,但是已经开机那么久了换主角不现实,所以编剧连夜改剧本把他这个男一活活压戏番提早死了,从原本的古偶火速改成了大女主戏。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轻“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是你的代理律师,你的一切我都有权知道。”宋葬扬起下巴,那模样瞧着要多得意就多得意,她说“为了庆祝我们甜哥辛苦了,我请你吃官也街。” “你本来就该请。”刘一槐被她搂着肩膀。“还有,我还没签字,你还不算我的代理律师。” “你该不是要抛弃我把。”宋葬佯装委屈的要落泪的样子。 刘一槐侧眼去看,笑了出来“你不合适演戏。” “干嘛啦刘一槐!!” “那你干嘛叫我甜哥!” “你以前多甜啊!!” “我没有过!!” 两人的身影将昏黄的路灯灯影拉长,并肩而立。抱着鲜花的男孩子裹在厚重的帽子和口罩下,看不清脸,旁边的女孩子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眉眼挂着月夜星河,像是撒了一把明媚的星星在雨夜,她伸手去打男生的肩膀,那男生小心翼翼的将花簇挪在另外一边,生怕花瓣掉落一样。 有路人从他们身旁匆匆走过,又忍不住转头去看这对惹眼的男女,低声骂一句“幼稚鬼!!” 宋葬原本让小唐约委托人是前一天早上,结果院长回了乡下,只能改成今天早上,她来得很早,宋葬拿着钥匙在律所楼下就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身上穿着普通的大衣,手里拿着一块布巾,时不时的擦一下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您这么早啊。”宋葬微笑着走上前“您是李院长吧。” “是是是。您是?”李院长匆忙将手上的布巾揣进兜里。 “我叫宋葬,是您的委托律师。”宋葬说。“先上去吧,我们慢慢说。” 天气回暖了,风却还是冻的,这样的天气,也要十点过后才有暖阳出来,李院长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风吹得她指甲有些发乌,宋葬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小小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刚来福利院的时候才五岁,可怜,父母都死了,亲戚不愿意接养,占了她家的财产,想着法把她扭到福利院了。”李院长手捂着热水杯说。“我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读书成才,我原本想让她像其他福利院的小孩子一样,去外面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她善良懂事,说舍不得院长妈妈,想留在福利院帮忙。她喜欢小孩子,每个小孩都照顾的周到,小孩子都喜欢她,围着她喊小妈妈小妈妈,可爱极了。”说道这里她眉头松散开来,像是陷入记忆一样,仿佛又回到那个美好的下午,她坐在摇椅上,看着成群的小孩在院子里跑,小一点的宝宝就扒着小小的腿脚,奶声奶气要小妈妈抱。 “后来我身体就出问题了。”她皱了眉。 “不得不离开福利院去医院做疗养,我同福利慈善公社提交申请后,他们委派新的院长来。那个男孩子看着是个实在人,我也就放心的交接给他了。我这一走就是一两年,半个月前我想着想回去看看。” “谁知道....小小原本是个明媚的姑娘家啊。” 她说着又掉了眼泪,有些颤巍的从兜里掏出那块布巾,搓了搓眼睛,将眼泪都抹在那块绣花的布巾上。 宋葬拿着纸巾的手又默默退回“您怎么确定是现任院长做的呢?”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送菜的刘叔,他说他见过。”李院长又擦了擦泪。 “整个福利院都心知肚明,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小一句话。”她愤恨道。 宋葬皱眉“您是说,这件事儿福利院的人都知道?” “他们巴不得见小小不好。”李院长说。“我问遍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要不是刘叔跟我说,我还不知道。” “刘叔是谁?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层?”宋葬继续问。 “刘叔是我们老福利院就开始给食堂送菜的老人,他一直都是负责食堂菜品供应的,十几年了。”李院长抽抽鼻子。“他为人憨实。” “您带我去见见这个刘叔吧。”宋葬说。 李院长点点头,将有些皱的布巾揣回衣服兜里,有些惶然的站起来,水杯端放在桌子上,又拍拍衣角,这才抬起头,看着宋葬“我带您过去。” “麻烦了。”宋葬微微颔首。 第九章:关于周渡 宋葬拿着文件,刚走出门,准备和李院长一起上车,有个冒失的小伙子不小心撞了她满怀,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还有她没来得及看的现任院长的照片。 “对不起,我赶着面试。”那男孩匆匆道歉。 宋葬微微笑了笑“没关系,面试顺利。” 那男孩略带歉意的鞠躬,而后跑开了,宋葬这才弯下身子去捡文件,拿到照片时眉头皱了皱。 那照片上的人,是前天被发现死亡的31岁本地男人,她在江迹那儿见过照片。 宋葬眸色低了低,捏着照片站起来,走到李院长面前,有些郑重的将照片递给她“这个人,是现任院长?” 李院长胡乱的搓搓手,然后拿过照片低头看了看,随即点头“是的,这照片还是我提供给刘律师的。” 宋葬眉头皱得更紧了,出事的人和另外一个案子有了牵扯。 “怎么了?”李院长小心翼翼的问。 宋葬看着她,有些无奈“他死了。” “死了?!”李院长有些惊讶,只一瞬又颤着手,眼眶也跟着发红“怎么...怎么,老天开眼啊。” 原本就复杂的案件,这一掺和就更复杂了,两个死者都有案底保留,还有一个外地死者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宋葬有些头疼。 李院长却很高兴,她颤颤巍巍的拉着宋葬的手确认了好几次,而后终于放声哭出来,眼睛肿了大半,嘴里念叨着老天开眼。 这下案子不用打官司了,人已经死了,但是原本的委托人却变成了嫌疑人,因为死者有过直接过节的人就是那个小小。但小小已经精神错乱孤僻了,这个案件好像有了头绪又没有头绪,宋葬安抚了好一番李院长,然后叫网约车送李院长回家后,掏出兜里的手机给江迹拨过电话,她听着耳机里的接通音,低眼看着手里的照片,情绪深远:“你那边死者身份出来了吗?” “好,我现在过去,也真是挺巧合的。” 她将地上的文件资料都捡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第一个死者有过民事案底,对艺人刘一槐有侵犯隐私行为。死亡时间是在事件平息的低三天,抛尸地点在城道湖,作案地点暂时不明。第二个死者....宋葬你来了,那边坐。第二个死者,外地人士,叫周大龙,今年28岁,死亡地点在商店门口。”江迹在开会,看见宋葬探头进来,随意指着一个位置叫她坐,然后继续说。“第三个死者,31岁,行为限制嫌疑人,福利院院长,男性,死亡地点不明,抛尸地点和第一个死者一样。本地人,叫王红光。” “有没有补充的。”江迹将手里的马克笔点了点桌面。 宋葬站起来将手里的文件推过去“王红光是我这边委托人的诉状犯罪嫌疑人,涉嫌对福利院一名员工进行长期性的精神和身体施行暴力和侮辱,根据证人刘叔描述,他见过几次死者王红光对受害人的施暴,委托人是前天递交的诉求委托,我方没头绪事务所接到案件后,及时和委托人李院长见面,根据李院长的描述,受害人小小已经失去正常行为能力,不具有作案能力,王红光是在两年前通过慈善公社接任的福利院,由于她是半个月内确认受害者情况,所以不能确定嫌疑人王红光的作案时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这边了解的情况是,死者具有作案嫌疑人且受到行为限制,受害人小小具有最大作案动机,但由于精神方面出现问题,失去正常行为能力,所以没有作案能力,且证人李院长表明,死者王红光死亡当日,她和小小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家里。” “现在能掌握的所有情况就是这些。”宋葬说。 江迹点点头,然后又将手里的马克笔翻了个面“小刘。” 小刘速速站起来,将手里的文件翻开“我们这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死者信息拿到手了,这边做一些了解补充,第一位女性死者经由她的同学描述,平时比较孤僻不爱说话,但是很痴迷于刘一槐,会进行一些疯狂的偷私行为,并且经常缺课,就是为了追星。但是具体事由表示不清楚,我们找到了售卖刘一槐信息的黄牛,他表示只兜售过一些拍摄地点信息及个人联系方式,并没有像死者披露过刘一槐酒店信息,我们网络信息部核实过后,确实没有,而且数据组还原了她的手机,也没有任何关于刘一槐的酒店信息披露,有可能是有人口头传达的。所以现在谜团在死者是怎么拿到刘一槐酒店信息并且顺利进去的,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第二个死者,周大龙是外地来务工的,根据他妻子的描述,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树敌对象。第三个死者王红光,基本了解信息和宋律师的一样,不过我们进行走访后,了解到他喜欢赌博,会去一家地下赌场,但是没人知道是哪儿。”刘少红说。 江迹点点头,手里的马克笔又捏了个方向,抬眼瞧了瞧李朝。李朝了然,站起来走到投影仪旁边,将手里的U盘插入“我将三具尸体进行了解刨。作案手法方面并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第一位死者身上被切成无数肉片,死状不太美观,伤口检测出酒精,死因是流血过多,到死那刻应该都是保持清醒的。第二个死者比较干脆,先是后脑被重物袭击,晕厥过去后被人用刀划开心血管,流血过多死亡,第三个死者,手上口腔及身上各个部分都有尖锐物造成的重创,最后是小脑被穿透后死亡,但是伤口并不利落,所以排除刀具和锥子等锋利作案物品。根据对比作案凶器大概率是高跟鞋或者纺锤。” “高跟鞋?”宋葬讶异。 李朝点点头“是的,因为在口腔内的穿刺伤口发现了疑似高跟鞋跟底的暗纹。” “那也太渗人了。”小刘搓搓肩膀。 “第一位死者的作案凶器应该是锋利的刀具,第二位死者应该是手术刀,切开心血管的手法很干脆利落,应该是专业的,第三位嘛...”李朝说。“应该是被女人寻仇了?” “哪儿有那么多应该应该!”江迹将手里的马克笔扔过去。 李朝偏过头躲,却正好打中坐在另一边的周渡,他默默将马克笔捡起来。然后开口道“这几个案件好像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就觉得不太对。像是....一场交易后的讨债。” 屋内的人齐刷刷看着他,江迹蹩眉,然后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马克笔夺过来,嗓声有些不明“破案没有那么多可能性,死者要的是肯定交代。” 周渡默了。 李朝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一场会开到最后,案件进展微乎其微,江迹头疼得发紧,催着小刘带着组里人尽快跟进,周渡默默收拾着会议室,宋葬拿着文件准备回律所,这里暂时用不上她了,李朝却追上来,手里捂着两杯热咖啡,嘴角笑了笑“宋律师。” “李医生。”宋葬礼貌接过热咖啡,手心烫出细密的热气,有些暖。 李朝低了低嗓子“能不能问你点问题?” “你想问什么?” 警局里人很少,来来往往的警察都很忙,手里堆叠的文件摇摇欲坠,单是一个民事组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年复年日复日的对待繁琐的工作,解决很多令人意外的问题,哪怕是两家的狗打架了,也说不定要拉去说一番。 再就是江迹的刑组,他们每天面对的是各样意外的非自然去世的尸体,他们要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去找到犯案人,将其绳之以法,每日见他们的大多都是哭嚎的家长,一边骂着办事慢一边也求着要个公道,宋葬有时候会想江迹那种暴脾气,怎么会轻声软语的一遍又一遍的哄人。 她坐在凳子上,小小的嘬了一口热咖啡。 有点苦,她想。 “江迹为什么不让周渡参与刑案啊。”李朝也小小喝了一咖啡,他眼睛有些红,看来也熬夜了。 宋葬歪头看着他,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 “周渡小时候,见过凶杀案。”宋葬说。“全程。” 李朝拿着咖啡的杯子顿在半空中,有些僵硬的转头。“全程吗?” “是啊,他亲眼看着罪犯将受害人的脖子割开,鲜红的血流了满地,然后一块一块的切开装进袋子里。”宋葬又喝了一口咖啡,这一口好像没那么苦了“那时他就在衣柜里,看完了全程,然后作为证人,在法堂指认了罪犯。” “他...那时多大?”李朝有些茫然。“不害怕吗?” 宋葬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咖啡渍卷入舌尖“六岁吧,江迹和我说的。听说他很冷静。” “死者和他什么关系?”李朝小心翼翼的问。 “是江迹的表哥,周渡的表叔。”宋葬说。 “那年夏天正好去玩儿,江迹骗人家小孩说玩儿捉迷藏,自己出门买冰棍了,江迹回家发现一屋子血迹,她找到周渡的时候,周渡满身汗在衣柜里中暑了。”宋葬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她表兄在外面和人做了交易,用家里的房子抵押换了一辆车,结果房产证不是她表兄的,那边的人恼羞成怒,就把人杀了。”宋葬将手里的咖啡喝完。“江迹老觉得周渡不适合做这方面,她觉得周渡心理有问题。” “六岁的小孩,全程参与了犯罪现场全过程。”宋葬眯起眸子。“没有常人的害怕反应,能不危险吗?” 李朝将手里的杯子抬起,又顿了顿,最后又放下“确实不能以常人理解能力来理解这样的事儿。” “江迹不告诉你,是怕你对周渡有偏见。”宋葬说。“她怕你亏待她侄子,周渡是跟着你吧?” “是...其实我不会。”李朝抬起手,将杯口边缘的咖啡渍用拇指抹掉。“周渡又没有犯罪。况且,只能说明他够大胆。” 宋葬却笑着摇摇头“江迹说他,对犯罪不过是一线之间。” 她将手里的杯子捏扁,手腕抬上看了看表,指针咔哒走到十一点半,她站起来,捏着杯子的手顺便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揣进兜里,低头看着李朝说“一会儿请你吃饭吧,把周渡带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李朝也站起来,将快冷掉的咖啡一口喝完,然后说“我请客吧。” 宋葬摇摇头“我请吧。以后有你机会请的。” 第十章:火锅 城中的天气今天算是暖和的,开春后的第一个太阳,然而宋葬还是以暖身体为由拉着两人去吃火锅,中午吃火锅的人比较少,所以上菜的速度比晚上快了很多,老板娘笑眯眯的还给送了三杯饮料,火锅底料在锅里咕噜咕噜的翻滚,宋葬夹着毛肚伸长筷子在辣锅里烫,另一只手肘撑着桌子边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周渡你怎么两年当兵也不给你宋葬阿姨来个电话?” 周渡夹着西红柿的手顿了顿,憋了半天有些哀怨的说“打过。” “啊?什么时候?”宋葬问。 “去年年中的时候,我打过。”周渡将手里的西红柿翻了面。 宋葬蹩眉,自己记忆力不算差,但是真的不记得这孩子啥时候打过电话,李朝抿着唇要笑不笑。周渡声音低了低“我还没说话,你就挂了。” “啊?怎么可能?”宋葬更茫然了。 周渡抬眼看着她,那眼神要多哀怨就多哀怨“你说不需要推销。” 李朝这才忍不住,捂着额头,憋着笑,耳根都跟着发红,宋葬一时竟然尴尬的不行,她将手里的毛肚涮了涮然后夹给周渡,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宋葬又夹了一片牛肉放进锅里,刚下锅就听见原本安静的店里传来些许躁动,她转头去看,发现了刘一槐一行人,他在人群中,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眉头皱得很紧,旁边穿着正装的人应该是他的经纪人,左边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是这次合作的演员,身边跟着的几个零散的大概是工作人员,有个抱着衣服的姑娘她见过,是刘一槐那个助理,再往前面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知道是谁,宋葬也跟着皱眉,然后将牛肉丢进锅里,筷子搭在碗口上,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刘一槐发消息。 【不是畜生】:在干嘛? 宋葬看着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经纪人拉着他进了旁边的包厢,自己的手机没亮,应该是有事回不了。宋葬默默将手机揣回兜里,又转头拿筷子去捞牛肉,却只捞起一片红朗朗的辣椒,她叹了口气。 周渡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默默将烫好的西红柿放在她碗里,意味深长的说“换这个吧,也很好吃。” 宋葬抬眼看他,也不知道明白了还是没明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吃肉。” 周渡没说话,默默的吃着碗里的菜。 李朝没看到这边暗流涌动,他倒是眼尖看见了刘一槐那群人,喝了一口饮料说“我看着像来聊事儿的。” “谈事儿来火锅店啊。”宋葬戳着碗里的西红柿。 李朝夹了一块白菜“我瞅着不是什么好事儿,刘一槐那脸都拉地上了。” “戴着口罩你也看出来?”宋葬夹起西红柿往嘴里放。 唉,白锅的,没味儿。 “刘一槐最近因为那女粉丝的事儿,应该挺受影响的。”李朝咀嚼着嘴里的白菜梗“他们这行,最怕出点什么事儿,公众人物就这样,怕受影响,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一个人,哪怕一点事儿也会被放大。” 宋葬白了一眼“和他又没关系。” 李朝却摇摇头“你觉得和他没关系,那是因为你知道,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不了解的人就很容易被歪向文章带篇,很多民众大多都不关心事实真相,他们只想看那些原本光鲜亮丽毫无缺点的人,走到泥泞去,沾上黑料,巴不得他掉下来。同行的人更不用说,一块饼是不够几十个人分的,所以想尽办法也要清除自己的对手,他们巴不得别人出点什么丑闻。眼睛都盯着呢。” 宋葬皱了皱眉,她倒是没想过这些,她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李朝接着说“你一旦出了点岔子,就是云泥之别的待遇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刘一槐陪人吃饭?” 宋葬抬头看他,有些鄂然。 “多的是想弄脏他的人。”李朝一幅老僧入定的模样,说的头头是道。 宋葬将嘴里的西红柿咀嚼到没了酸味才混着唾液吞入腹中,她转头看着包厢那扇关着的门,心神低了低,想了想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周渡也站起来看着她。 宋葬没回头,径直走到吧台要了一杯红酒,然后将身上的衬衫挪正,低腰将高跟鞋后跟提起来,往包间走。 手指扣在木门上,声音像敲到宋葬心里头,她道上还顺便补了个口红,眸色压了几分暖意,拿着酒杯的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杯子边缘。 开门的是见过的那个小助理,她看见宋葬有些惊讶,还没开口宋葬就对她笑了笑,然后往屋里走,拿着的酒杯轻轻晃了晃,走到刘一槐经纪人旁边,带着十分礼貌的笑容“林姐,我刚刚就在那边瞧见你了,想着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们吧?” 宋葬笑的十分得体,她稍微仰着下巴,面上是十足的自信。 经纪人显然也很意外,今天的谈判实在不算顺利,相方投资人提了不少过分的要求,双方正在僵持不下的状态,宋葬就这样端着一杯酒闯进来,让原本僵硬的气氛稍稍变了味。 她平复了心情,端着酒起来,也用十分职业化的笑容回敬“宋律师,您也在这边吃饭?” “是啊,太巧了。”宋葬却没和她碰杯“我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那儿把合同签了。” “小唐应该把合同传了电子档给您了吧。”宋葬伸手撑着旁边的椅子背,正好是刘一槐坐着的那台。 经纪人也眯眼笑了笑“我这儿正准备带着一槐过去。” 宋葬这才将手中的杯子往前倾了倾,杯口在经纪人的杯子边缘轻轻碰了碰,玻璃杯相撞的声响有些闷。 她抬起手,微微仰着脖子,稍匝了一点酒液,红色液体就在嘴角洇出一分深色。宋葬这才将屋里的人环顾,像是后知后觉一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转身,低着眉等着人说话。 果然脚刚抬一步,就听见一个浑厚的男声说“你就是宋律师?” 宋葬松口气,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啊呀,您认识我?” 她手指在椅背上稍稍点,然后转身看着他,坐在凳子上的刘一槐则皱着眉看她。 “我听法务部提过你。”他说。“你是一槐新的代理律师?” 她笑了笑,这才瞧刘一槐“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刘一槐本人呢。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真是巧。” 刘一槐眉头更紧一分,他不知道宋葬想干什么,宋葬却悄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一脸自然的看着对面的中年人“没打扰你们谈事儿吧。” “没有,我们也是来吃个饭而已。”经纪人接话道。 那中年人站起来,脸上堆了堆笑“宋律师一起吃吧,来都来了。正好你也来了,我们今天就把事情落实了,以后总是要你来交接的。” “那行啊。”宋葬答应得爽快,踏着高跟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从一边拖过椅子来坐在刘一槐身边。 “哎呀,白小姐也在啊?”宋葬探头去瞧,像是刚发现一样。 白鹭偏头也对着她举了举杯子,宋葬却没接。 刘一槐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桌下盲打字句——你干嘛? 宋葬低眼看见了,她笑了笑没说话。 第十一章:生的好的好处 “我听说宋律师年少有为,律所的官司都打得很漂亮啊。”那中年人自顾喝了一口酒。 宋葬笑了笑“哪有,都是些小案件。律所同事又比较聪明能干。” 那中年人笑了笑“我听说你们律所不是主接刑侦吗?接这种娱乐小圈公司代言人,不怕受影响?” “我们律所还接离婚案呢。”宋葬挑眉。 “挺有意思。”中年人捻起一片老肉片,似乎想起什么又看着白鹭,说“你们工作室是不是也找过人家啊。” “是,不过当时宋律师拒绝了。”白鹭笑着说。“可能嫌我价低。” 你确实挺廉价。 宋葬想。 中年人也点点头,手里的筷子在涮锅里搅了搅没再说话,他身旁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来,递了一份文件夹给宋葬,宋葬没接,只是佯装疑惑的抬头“这是什么?” “是合作合同,宋律师过过眼。”那男人笑的很得体。 宋葬依旧没接,回他一个同样得体的笑容。“我方委托人不是没谈妥吗。” 那律师顿了顿。 宋葬接着说“不然我进来之前这么久,您都没机会把合同递交过来打打眼?” “合同里的条例都非常合理,况且我们给到的都是最高的待遇了。”那律师一派正经。 宋葬看着他,这才接过文件夹,将面前的杯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低头翻开了文件夹,赫然的公司名大字印在上面,再翻一页才是合同文案。宋葬只看了一眼又合上,看着那个律师笑“你有毛病?” “你怎么骂人?”那律师皱眉。 屋里的人都有些鄂然,中年人将肉夹回碗里,白鹭的标准笑容就僵在脸上,经纪人盼着宋葬能圆回来,助理悄悄把宋葬地位抬了一分。 宋葬将文件丢在他手里“不合理,不合适。” “你都没看!!”那律师显然有点生气。 宋葬转身倚着桌子,手肘撑着力,偏头去看那个律师,有些好笑的说“不合理我为什么要看?” “你无理取闹!”那律师皱了眉。 “我无理取闹?”宋葬站起来。“请问你,我委托人刘一槐的标准活动报价是多少起?” “你们公司好歹和我方委托人合作了不止三次了吧?”宋葬说“我方委托人给你带来的收益以往是多少分成?你作为法务部不会不看吧?” “你毕业了吗?”宋葬看着他“懂行业报价吗?” “宋律师,今时不同往日!”那律师愤然“你方委托人因名誉受损导致牵连我方的损失,我们都已经不计较了,按照现在他的情况,你还想有原来的待遇?我们也是看在之前合作过几次的情谊上,不顾舆论来找刘先生合作的。” “你有病啊?”宋葬声音有些低“你有什么证据表示我方委托人做了违反信誉的事儿?况且我了解到,我方同你方最近一次合作六个月前已经到期,你损失也要扣帽子?” “你..你怎么能骂人?”那律师气的耳根红。 “我怎么不能骂你了?作为律师不分青红皂白不明辨是非就妄下定论,你刚刚还诽谤我方委托人的名誉,是一个律师该做的吗?”宋葬气笑了。 她伸手用手背扣了两下桌面,空洞的声响混着火锅的滚煮冒泡声在一块儿,她看着那个律师“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校训背一下?律师纲册讲一下?” 那律师说不过,憋了半天“你...你...” “我什么我?”宋葬又敲了敲桌面“你就这么给人家办事儿啊?” “好了,小宋,你也不要难为他。”中年人擦了擦嘴。“我也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一槐惹了些不好的事儿,怕他受影响,所以主动来找他谈合作,我想着也能帮是帮,关于酬金,确实是按照比例扣减过后的,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您这一扣,扣一半,十八线的也没您这样便宜的。”宋葬笑。 “我能理解,但不认同。”宋葬说。 刘一槐从宋葬进来的时候便看着她,她今天穿着咖啡色的风衣,纤长的手指推门而入,细长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深浅的印子,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得体的职业官方笑容同林姐短暂碰杯,酒液在她嘴角洇开一片润泽的深色,她仰头的时候,脖颈线条连接着锁骨,羊脂的肌肤,透在玻璃杯的背后,她说着话,红色的酒液好像印在嘴唇上,声音凉但很软。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今天来吃饭本来是不敢太愉快的,投资方显然是来榨他资源的,还要带着一个白鹭,这样的事儿从那天那个私生去世以后,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有没有错,沾染了便洗不清,谁不想来踩一脚。 但宋葬说——和你无关。 他听过太多安慰的话,总是说会好起来的,是那些人不明白。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舆论也好,现在不公平的对待也好。 从宋葬走进来到现在,她撑着自己单薄的身子,扬起下巴。酒杯碰撞间能与你迂回也能直白的哽住你,一针见血。 她说——你在诽谤。 是啊,谁不知道,但是谁也不在意。 就像现在,除了宋葬,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想压榨他就是觉得他运气不好,连着经纪人也头脑疼。 “你要不就改合同,不然我们就只有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宋葬得体的笑。“正好,我们也要清理一下舆论的事儿,可能不太会有行程。” 宋葬将杯子里的酒都倒进碗里“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 然后转头看着刘一槐张了张嘴,又发觉不妥,不情愿的转头去看经纪人“反正暂时谈不拢,要不要去签合同。” 经纪人叹口气,苦大仇深的站起来,十分抱歉的鞠躬,拿着衣服说下次再谈。 宋葬和刘一槐一行人出了门,就剩下中年人那一批还在吃,宋葬去结账,李朝和周渡正好吃完出来,经纪人眉头皱在一起苦恼得很,刘一槐将帽子压了一分,遮掩情绪。一行人要走的时候,白鹭却追了出来。 “宋律师,我们聊聊?” “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宋葬正好接过小票,又说“哦,不好意思,你们那桌得麻烦自己结了。” 白鹭笑了笑,她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宋葬,然后说“我的名片,希望能约宋律师单独出来吃饭。” “那不必了,我得避嫌。”宋葬笑。 白鹭僵了一下,将名片揣进兜里,又看了看刘一槐,说“您这样,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宋葬也转头看了看刘一槐,歪了歪头说“是吗?” “秦总比较爱计较。”她说。 宋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挺爱计较的。” 然后又说“有时候,生的好还是挺省事儿的。” 白鹭没听明白,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宋葬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没说话,转头就拉着苦大仇深的经纪人走。 经纪人很难过,自己没谈成还搞砸了,秦总出了名的爱计较,要是压一槐资源怎么办,她看着宋葬又是一脸幽怨。 李朝和周渡要回局里,走时周渡看着宋葬“你回律所?” “是啊,回去签合同。”宋葬说。 “那晚上一起吃饭吗?”他问。“中午你都没吃。” 宋葬还没开口,不知道刘一槐从哪儿冒出来,透着帽子的视线看着宋葬说“晚上去不去吃官也街?” “吃!” 宋葬点头。 周渡眸色低了几分,没再说话,宋葬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蹭江迹的饭局,周渡泯了泯唇跟着李朝走了。 “谁啊?”刘一槐问。 “江迹侄子。”宋葬说。 助理坐车先回公司了,刘一槐和经纪人坐公司的车去宋葬律所,林姐和宋葬坐在后面,刘一槐坐副驾驶。 一路上林姐一脸愁容,看着宋葬叹了好久的气,又拿出手机给公司行政部发消息,让传一份正式合同电子档。 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林姐依旧看着宋葬叹气,欲言又止。 宋葬挑眉,靠近经纪人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林姐?” 经纪人看着她又摇摇头,皱着眉实在难过。 宋葬撅了撅嘴,看着前面闭着眼睛休息的刘一槐又靠近经纪人压低声音说“你别担心,有时候生的好还是有好处的,我投了个好胎,那姓秦的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经纪人这才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宋葬伸手对她做了嘘,林姐吞了吞口水。 “你赚到了。”宋葬压低声音跟她说。 林姐低头想了想这市里姓宋的大人物,过了一会儿捂着嘴看着宋葬。 宋葬低头笑了笑有些无奈。 ——他妈的,还是要靠爹。 第十二章:占便宜 “这里是正式合同,一共三份,是律所代理范围条例和费用明细则案,需要刘一槐先生本人签字,以及工作室章印,这边是我们律所的章印和签字,你可以看看。”宋葬将准备好的合同整理出来递给经纪人。 林姐将她手机里的合同电子档又传给宋葬,低头说“我把工作室合同传给你了,麻烦你打印出来,我们再对一下条例。” 宋葬将手机划开,然后点开电子文档叫来小唐让她打印出来。又顺便拿了两份委托合同过来,她翻了翻页面,仔细看了看事项。经纪人在和刘一槐说合同条项,刘一槐手里拿着手机没说话。经纪人念着念着翻页到费用顿了顿,她皱了皱眉转头看着宋葬“宋律师。” “怎么了?”宋葬没抬头。 “费用是不是不对?”经纪人说。 宋葬将手里的纸张又翻了一页。“没什么不对的,代理律师宋葬,综合费用免费,案件提成是赔金的百分之十提取。”她抬起头略微俏皮的笑了笑“林姐不会连百分之十的提成也不给吧。” “不...不是,这...不太好吧。”林姐有些茫然。 刘一槐将文件夹拿过来看了一眼,眸色稍微低了低“你什么意思?” “综合咨询免费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案件赔金提成是因为要分员工红利,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为爱冲昏头脑要自掏腰包的人。”她眨眼道。“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以身相许,自家人不收费用。” “你!” “好了,就当你刷脸了,你比案子值钱多了。”宋葬说。 她没等刘一槐说话,抬手将手里的委托合同文件递交过去,继续说“这两份是上诉网络舆论发起人和故意抹黑你的营销号公司的合同,你看看,要是可以就签字,这边递交上诉内容了。” 刘一槐接过合同,他低头翻着合同,心思却遥得很,五味陈杂的感觉说不好是什么。难道他说你不收律师费我就不签合同,未免太玛丽苏情节。说你不收是不是看不起我?宋葬只接了他的代理律师,未免太奇怪。他抬眼看着宋葬,憋了半天“你还是按正常收费吧。” “那也行。”宋葬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我的综合费用按月付,一个月是三十二万。合同签的是五年,那么五年内是不能有任何费用变更的,并且需要您按时付款,如果有拖延情况,十五天内可以顺延,超过十五天后付款将产生滞纳金按月费0.08%计算。案件咨询按次数计算,每次按一小时民事案件600刑事1050计算,打折价。案件代理诉讼费基础费用是十五——四十五万不等,案件赔偿金的提成是百分之二十五个点,如果你在合同期间做了违反法律的事儿,我有权拒绝为你代理案件,并且合同终止。” “好。”刘一槐松口气。 宋葬却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好个屁啊,给我签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懂不懂?” 一旁的经纪人却在想他妈的律师真赚钱。 刘一槐皱了皱眉“不能白占便宜。” “不算白占,多请我吃饭少惹事儿就行了。”宋葬将笔递给他“还有上诉合同,赔偿金百分之十不能少啊。” 刘一槐低眼拿着笔不肯签字,他老觉得像吃软饭一样。 “晚上官也街吃什么?我好饿,林姐你去吗?我一会儿问问刘少红,让她定位置。”宋葬说。“刘少红你在吗?出来定位置。” “不在!!!!!!”刘少红在另一个房间吼。 经纪人看着她“我晚上还有个会,毕竟今天秦总的事儿....” “那行吧,....甜哥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林姐你一会儿早点回去别累着。”宋葬接了杯热水递给经纪人。 刘一槐皱了皱眉“别叫我甜哥。” 他叹了口气,打开笔盖在上面歇下自己的名字,经纪人接过来咔咔盖章以后,宋葬眯眼笑着接下了合同,然后转头看着刘一槐“晚上你请客。” 刘一槐白了她一眼,有钱不赚偏偏喜欢在这些地方占便宜。 送走经纪人前,她拉着刘一槐在一旁低声交代什么,然后又和刘少红寒暄了一阵坐车走了。宋葬把委托文件连着上诉文件给小唐让她跑一趟法院就下班,刘少红也早早溜走,说去相亲,外面还才三点,宋葬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刘一槐,想了想,拿上包走过去。“走吧,去吃东西。” 刘一槐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手机。“才三点。” “你不饿啊,我中午没吃诶。”宋葬说。 两人最后去了一家日料店,宋葬突然说想吃拉面,半路上就拉着刘一槐进了日料屋。这个点不是饭点,日料店里人很少,服务员都在休息,宋葬面前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冒着烟,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口,发出满足的谓叹。 “林姐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呢?”宋葬吃着面问。“是不是说我坏话来着。” “才不是。”刘一槐说。 宋葬撅了撅嘴。 “她说签你是占了大便宜,叫我不要得罪你。”刘一槐喝了一口热茶,嘴上洇开一片润泽。 宋葬笑了笑“那当然是占了大便宜了。” 刘一槐摇摇头,又顿了一下“你没必要那样的。” “哪样?”宋葬茫然。 “我不缺钱。”刘一槐说。“你也不必特意来帮我出头,搞得我好像很柔弱,像个娘们。” 宋葬顿了一下,随即抽了一张纸巾,叠成三角状擦了擦嘴角的汤汁“不收你钱是因为喜欢你,我好歹三优现代女性,虽然爱占便宜,但是收喜欢人的钱是不是说不过去?去包间也不是为了帮你出头。” 宋葬将筷子放在碗口,拿过旁边的热茶小小嘬了一口。“我看不得你做不喜欢的事儿,我有能力做为什么不做?” “你不必觉得有压力,我只是因为刚好能在能力范围内解决你的麻烦,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她说。 “就像你看见我被人偷袭了,也愿意救我一样。”宋葬抬眼看着他“都在做能力范围内的事儿,况且你比我高尚多了,你没有私心,我有私心。”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喝杯子里的热茶,茶水里有柠檬汁,混着苦涩的茶叶喝到嘴里,在口腔溢出一些香甜的味道来,刘一槐看着她,昏黄的灯影在她发稍上照出些暖色,店内放着一首他听过的日语小调,曲子很轻缓,他的心上像是有一股暖流淌过,竟让他头一回生出吃软饭也不错的错觉来。 他滚了滚有些干涩的喉结,嗓子有些哑“你老说你喜欢我,也没见你要追我啊。” “我一直在追你啊。”宋葬抬头。 “那么不明显吗?”她笑了笑。 刘一槐却没接她的话,拿起旁边凳子上的鸭舌帽压在头上,然后站起来。“吃完了吗?我去付钱。” 第十二章:尾 最后那个小插曲还是不了了之,宋葬安静的喝完了汤,两人以很诡异的气氛在店门口就各自分开了。 宋葬又去江迹那边了解了一下案件情况,接了刑事诉讼委托就等着证据递交,另一边关于刘一槐舆论的诉讼庭审很快开庭,那天正是二月的第一天,出了太阳,刘少红说是个好天气,宋葬认同的点了点头。 她打开手机想给刘一槐发个信息跟他讲一下案件情况,看到对话框才意识到两人已经一周没有联系过了,她已经一周没有刘一槐的消息了,自从上次两人诡异的分开以后,没有谁主动来打破。 宋葬想了想,最后关掉了屏幕揣进兜里,抬脚进了法院。 案子处理的很快,宋葬很顺利的胜诉,营销号删除所有不实言论,并且发文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用二十四万,黑料发布造谣的人删除所有不实言论,公开发文道歉并赔偿六万费用,拘留十五天。 网上又掀起一阵热潮,刘一槐粉丝高兴到到处转发抽奖,路人只匆匆看了眼热搜,发过刘一槐黑料的人都噤声悄悄删除言论,风向又转了好的方向。 处理的很快很干净,但实际上依旧会有人在私下说他利用了不当的手段,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人家好的一面,更愿意相信那些他们愿意相信的,那些能满足自己虚荣欲望的内容。人呐,就是这样,恨不得所有人都混得不好。 宋葬躺在沙发上,随手刷了刷消息,又切号去站姐号发抽奖博,凑了个热闹。经纪人因为官司赢了以后,原来的资源陆续又运转起来,高兴地眉眼弯成一条线,切了微信号给宋葬发了好几个红包感谢她,宋葬挑了挑眉一点不客气的收下了,说了句谢谢常来。 刘少红恰好经过,看见宋葬点开红包的手速娴熟得不行又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文件都扑在她身上“江迹送过来的,你看看,她说你一会儿去局里找她。” 宋葬撑着手肘坐起来,低头看着文件“她来过?” “周渡来的。”刘少红说。“她哪儿有时间。” “周渡呢?”宋葬问。 “没看见你就走了,那臭小子眼里只有你。”刘少红坐下来。 宋葬笑了笑“毕竟我是最疼他的阿姨。” 刘少红搅动手里的杯子,翻了个白眼“别扯有的没的,我就不信你一点看不出来。” “看出来又怎么样?差辈啊姐姐。”宋葬说“有心无力也。再说我也没心。” “那你就晾着人家?”刘少红喝了一口水。有点烫,险些烫着舌头,她连忙放下杯子,吐了吐舌头。 宋葬随手给她递了纸巾“你别操心没发生的事儿。” “你天天相亲,有什么结果?”她问。 刘少红拿着纸巾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擦了嘴角的水渍“周末请你们吃饭。” 宋葬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刘少红又端起杯子。“我觉得挺好的。” “他人怎么样?帅吗?哪儿人?做什么的?多大了?哪个学校毕业的?你不再等等学长吗?家里几兄弟?父母怎么样?”宋葬将手里的文件合上看着刘少红。 刘少红低着头,喝了一口水“人挺好的,长得不错,比我大一岁,本地人,工科生比较乏味,有一个姐姐,父母还没见过,我妈说挺好的。还有.....我听见你问了。” 宋葬瘪了瘪嘴。“那也不急着见我们吧,万一分手呢?” 刘少红抬手打了一下她额头“能不能盼点好。” “我们要准备结婚了。”刘少红说。 时间一瞬间静止在原地,宋葬手里的文件散落了一地,她的下巴几乎要垂到地上,怔楞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刘少红却镇定的又喝了一口水。 “不是?”宋葬有些茫然。“你脑子有病还是咋的?” “宋葬!”刘少红看着她。 宋葬蹩眉。“太快了吧?” “相亲就是为了结婚,哪有什么快不快的。”刘少红说。 “江迹知道吗?”宋葬问。 刘少红摇摇头“明天再说。” “江迹打你我可不会拦着。”宋葬叹气“你干嘛那么急,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遇到合适的就结婚不是很正常嘛?”刘少红笑了笑。 “再说了,有个家庭挺好的。” 宋葬皱了皱眉,她看着刘少红一时间有些语塞,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太草率了。你根本不了解他。” “你喜欢刘一槐的时候,你了解他吗?”刘少红反问。 “那能一样吗?”宋葬气笑了,“你喜欢他?” 刘少红顿了顿,随即摇摇头。“合适就行了。” “没有再合适的了。” 她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嗓间压着凉意,嘴角的水渍被舌尖卷进口腔,刘少红低着眼,宋葬看不见她的眼神。 “周末在哪儿吃?” 过了很久,宋葬才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文件,沉声说。 “城记,吃家常菜吧。”刘少红说。 宋葬捏着文件一张一张整理好,然后直起腰对着她笑“允许带家属吗?” 刘少红偏头去看她的笑脸,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着说“人家答应吗?” “反正都在同城,他不来就算了。先问问你这东家。”宋葬轻声说。 刘少红点点头。 因为刘少红的事儿,宋葬当天就去了局里找江迹,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拉到会议室开会。江迹不知道熬了多少日夜,眼睛红肿了一圈,眼下一片乌青,短短几天又瘦了一圈,拿着马克笔骂人的气势倒是意外的中气十足。 宋葬有些头疼的扶着额头,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我们跟着线查到了一家叫辉色的地下赌场,老板露面极少,只听说是个女性,大家都叫她霜老板。”江迹揉了揉太阳穴。 “和死者有必然联系吗?”宋葬问。 “没有。”江迹坐在凳子上。“现在只查到,死者王红光曾出现在辉色赌场,这位霜老板的手下余志勇和死者周大龙有过联系。” “一号死者呢?”宋葬问。 第一章 “怪就怪在这里。”江迹说。 一号死者的线索就好像无从找起,另外两个死者的线索有了开头,揪着线头尾巴往下找,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关于一号死者的所有信息都没有浮上来,好像被人丢进了深海,吞进鱼肚子里,根本找不着。 会开到一半,宋葬还没来得及二次开口,江迹中途接了个电话,拉着她就走了,去了医院,见一个人。 是周大龙的妹妹——越宁。 周大龙的妻子坐在长长的廊道上,她抱着泛白的保温盒,低着头靠在门边,看见两人来,才撑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有些疲惫的叫了声江迹。 “我想起来了。”她说。 她倚在门框上,身体薄弱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没。 “他是为了他妹妹。”周大龙的妻子将身后的门打开,宋葬从门缝望进去,是一片昏暗的颜色。 “他想赎罪。” 说着她又笑了一下“为了只狗。” 周大龙的妻子领着俩人进了屋,窗外的光透进昏暗的房间,清冷的光晕打在床头,纱窗偶尔被风吹起,薄色趁机照亮屋角蜷缩的人,凌乱的头发,潮湿的泛黄睡衣,整个身体颤抖得厉害,眸光毫无焦点,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宋葬在门口望着她,心绪被偶尔的呜咽挑起,不知为什么,嗓口有些哽咽。 “她....这样多久了?”宋葬问。 “得一个月了吧!”周大龙的妻子说。“从她知道生姜死以后就这样了,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涣散了,要不是每天强行给她打营养液,估计早死了。”说完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挑开盒盖,烟草掉了一地,才发觉早就抽完了,她有些挫败,指腹捏得烟盒变形,又揣进兜里,舌尖濡湿干涸的唇瓣,磕巴了几次才出声:“烟,你有吗? 这时才反过魂,宋葬指尖摸到衣兜里才意识她从来不抽烟,有些无奈。“我没这玩意儿....” “对不起,是我糊涂了。”她笑了一下,只是面皮扯了扯,混着干瘦的面颊和眼底的疲惫,这分笑显得格外阴翳。 生姜是周大龙以前养的狗,房间里疯了的女人是他的妹妹一越宁。 “我见过一次那条狗,是一条毛色品相都很好的德牧,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越宁。她乌黑的短发被秋风扬起,化着淡妆的面颊微微泛红,眼睛里仿佛藏着好看的星河,一见到越安就笑了,两个酒窝挂在嘴角,眉尾弯成月牙,白皙的手臂抱着生姜有些腼腆的对我打招呼。“你好,我叫越宁!”这是我对她最深刻的记忆” 后来周大龙和他的妻子谈恋爱了,不常在家,越宁每天养着生姜,几乎快成了越宁的狗。再后来,周大龙和妻子说,他把生姜送走了,越宁亲手送给下家。 “她不难过吗?”宋葬看着她问。 “大概吧....我想她应该很难过,朋友圈几乎一个月没有看到更新的动态,偶尔再一起吃饭,虽也是笑着的,始终不达眼底。” 周大龙的妻子说,直到两人结婚那天,越宁才发自内心的笑了,她看见她站在台上,又哭又笑的说着祝福语,觉得那时的她才真正又活着了。 “你害了我!我又害死了生姜——” 生姜死那天,周大龙坐在办公椅上就懵了,那条狗,也不过才3岁,就被告知与世长隔,离了越宁也没过个好日子,死了也没得个好归宿,尸体还是周大龙埋的。他开始惶恐不安,他不知道怎么和越宁说,害怕越宁知道以后难过。 “那时我才知道越宁有抑郁症。”周大龙的妻子搓了搓衣角。 “我就撺掇着,叫这事儿埋在地里,她不知道就行了呗。” 而这件事隐瞒了三个月被捅出来了一 一次聚会上,知情的朋友嘴快说漏了,抱着越宁声情并茂的描绘生姜的死状,白骨梗着血管脱离肉身,鲜红粘稠的血液染得毛皮结块,身上下无一处可看的地方云云。 越宁当时只垂着头喝完了手里的可乐,没有做声,周大龙却私下和妻子说他提起的心总算落下了。 “我总害怕她难过,但忘了她自小便冷心肠,好在悬了三个月的心终究落了地,能安稳睡个好觉了。” 周大龙的话在妻子心里萦绕了半个月,她却总觉得不安心,觉也睡不好。 果不其然,没多久越宁就自杀了。 猩红的血溢满了洗浴盆,苍白的脸色如同一叶孚萍,稍微一碰便会破碎。 妻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大龙坐在急救室外,身上沾满了暗色的血污,血丝爬满了眼球。越宁被救过来,活着也死了。 越宁的母亲整日守着越宁,哭红的眼睛就没消肿过,开始的时候越宁除了不吃不喝还能说说话,到了后面神智愈发不清,发了狠的骂人,骂完又哭又笑,抱着枕头叫生姜。 “医生说她这是疯了。”妻子苦笑。 “周大龙疼这个妹妹,一心想要她好起来。” 她说周大龙开始很晚回家,和一些看起来陌生的面孔来往,夜里和自己提到了霜老板,他说她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能救活越宁,他和她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宋葬问。 “还真他吗是交易?”江迹耙了一把头发。 “我不知道,他只说,能救活越宁。”周大龙的妻子说。 宋葬想了想,又问“最近来过陌生人吗?” 妻子想了想又摇头。 宋葬和江迹对视一眼,默契的噤声。 既然做了交易,那霜老板就一定会来,她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如果霜老板不来就说明交易失败了,周大龙的酬劳不只是命。 江迹扶着周大龙的妻子到一边的休息椅坐下,沉吟了半晌,看着宋葬,对方立马会意。 宋葬自那天开始,在医院蹲了两天了,除了医生没见过别人,她都开始怀疑周大龙妻子是不是讲谎话,看着椅子上蜷缩的女人,又叹口气。 “你找我? 思绪突然被打断,宋葬猛然回头,越宁站在她身后,身体摇摇欲坠,干瘦的脸几乎凹进骨骼,眼窝的暗青色,发白的嘴唇打着颤,身周散发着稍淡的霉味儿,她骤然晃了一下身体,看着险些摔倒,宋葬伸手去接,却被冰凉的手掌拂开。她摇摇头,有些无力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嗓子说:“?没关系。 宋葬扶着她靠在床上,看着她偶尔浮动的胸腔,频率低得可怕,似乎快到尽头。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夜风拍打着纱窗发出细微的闷向,寂静了半晌,越宁开了口: “如果我嫂嫂问起来,就说我对不住她。’?而后又笑了,嗓音也带着笑意“我骂得太狠了,但是他活该!” 宋葬点点头没有搭腔,越宁的眸光看着窗外,月色映在她苍白的面颊上,这番景象何止苍凉。 “我母亲说我没有心肠。”?越宁的声音愈发虚弱,指腹也变得凉,她转头看了看宋葬继续说。“她知道个屁!我从小被禁止和别的小朋友玩儿,也不许我跟哥哥玩儿,每天对着牛羊说话,鸡鹅打趣儿。枯燥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有什么意义?” “我的哥哥不一样,他说我是太重感情。”说着她开始咳嗽,宋葬递了杯水,她没要,牵扯着嘴角拉缳嗓音。“但他不知道,生姜同我,就像花叶,从我心里往上长” 她和宋葬聊了许多,直至天色将白,她才看着窗口的凋谢的绿萝说她困了,想睡觉。宋葬替她掖好被角,拉上了窗帘,遮掩光线。要关门的时候她突然叫住宋葬说了声晚安。 宋葬愣了一下,笑了笑没说话。 她在医院蹲的第五天,霜老板没来,越宁却先走了。 越宁葬礼那天下了雨,薄雨覆盖了她矮小的墓卑,周大龙妻子在她的墓碑用冰沙堆了一对小矮人。 “她生前就想堆雪人,没想到死了也没见着雪。”她说。 宋葬看着墓碑上巧笑嫣然的照片,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越宁,晚安” 宋葬帮着处理了一些丧事,慰藉周大龙妻子,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但这样的话太不负责,一下子两兄妹都没了,不伤心也麻木了。宋葬走的时候,周大龙妻子追上来说了句谢谢,又说抱歉,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添了麻烦,宋葬摇摇头,说没关系。 她看着周大龙妻子进屋后才转身往车站走,举着伞走在人行道上,水花溅起来把她的裤脚弄湿了,宋葬低头去看,伞下有一双黑色高跟鞋,站在她面前。她怔楞了一下,微微把伞往上,借着昏暗的路灯去看清眼前的人,是个女人。 她穿着红色的外套,,里面的衬衫从第四颗往下扣,漏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长发披散在一边的颈窝里,她和宋葬的视线直直撞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香烟,氤氲的烟雾被雨水冲刷,她看着宋葬,笑了笑。 “你好啊,宋律师。 第二章:霜老板 霜老板出现得突然,但令人更讶异的是她的坦然,宋葬在医院守了快一周,硬是没守到她来,越宁一死,霜老板就来了。 窗外的雨下的着急,冲刷着水泥地公路,将泥土都翻了好几个面,路上的行人压低伞在雨里疾行,车辆带起的巨大水花洒在台阶上,弄湿了好多人的裤脚。 一下雨,天就冷,天冷了,人也跟着凉。 咖啡厅里人不算多,慢调的爵士曲从天花板上的音响传出声,暖调的灯光上铺了一层白色的羽毛,宋葬坐在沙发里,眼前的美式冒着氤氲的热气。 她此时正和一直想找的人对立坐着,而对方看着她,将手里的烟蒂撮熄,顺手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晦涩烟灰。 “霜老板。”宋葬先开的口。“你真是不错。” 宋葬笑了笑,笑得很是冷淡,笑意只挂在嘴角,扬上的弧度也微不可查。 霜老板将纸巾丢进一旁的收纳桶里,掀了眼皮去看“久仰大名。” “哪儿敢。” 宋葬此时觉得好笑,自己以为能在医院蹲着的人,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蹲,难怪不来。“你这时候来,是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霜老板喝了一口咖啡。“来瞧瞧我的交易品。” “交易?你和谁做的交易?”宋葬冷笑。 “与你有干系?”霜老板笑了。 宋葬挑眉“你主动找我,不就是说明有关系嘛。” “周大龙欠我东西。”她说。“我来要,但东西没了。” “他命都给你了。”宋葬说。“是什么东西还劳烦您跑一趟?” “哎呀宋律师,你可不要乱说啊。”霜老板佯装受了惊吓。“我可是做的干净买卖。” 宋葬看着她,眼前的漂亮脸蛋此时端着一幅楚楚可怜,嘴角的笑扬着几分肆意,她突然也笑了。“霜老板今年贵庚?” “女孩子的年纪是秘密。”她收了表情。 “我今年25。”宋葬说。“是个好年纪,日子也不错。” “事业还行,家庭很和谐,爱情还在追,不过一定会圆满的。”宋葬摸了摸下巴。“霜老板你看着也差不多24岁左右吧。” “你想说什么?”霜老板问。 “哦,你记不记得一个小女孩,她19岁还是17岁来着,花一样的年纪,本来应该是大好的青春等着她,周大龙你认识吧,今年不过28左右,还有个王红光,今年31,按照男子的年纪,也该是个黄金年纪。”宋葬没答话,自顾自说着很认真。“他们原本是可以过得好的。还有越宁那孩子才22岁,生的多漂亮啊。” “宋律师。”霜老板打断她。“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宋葬直视着她。 霜老板微微眯起眸子,嘴角的笑又扬上几分,抬手将快没了热气的咖啡送到嘴边,红色的唇印印在杯璧边缘,她伸出舌尖将唇边的咖啡沫儿卷入口腔。 “我怎么知道?”她声音很凉。 “他们死在自己的欲望里。”宋葬定定的说。 “他们死在自己的欲望里,对所求的执念,像长满蔓藤的玫瑰,冲破了理智。” 霜老板放下杯子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印有红色唇印的杯子侧到内里,指腹在杯璧上轻轻滑了个圈,她抬眼看着宋葬,意味不明。 “你知道的。”宋葬继续说。“你抓住他们的欲望,诱惑他们交付生命。” “但....”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宋葬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咖啡桌上。 她和霜老板,只隔着一肘距离,她能轻松看清她脸上的绒毛和精致的妆面,艳红的红唇如今贴了一层上咖啡杯,浅了部分颜色。 两人就这样靠在桌子上,互相看着对方,视线撞在一起。耳边的爵士慢调和窗外的雨声交合,错乱成了一首交响乐,呼吸很近,宋葬能清楚的看见霜老板瞳孔里的自己。 ——面无表情又冷冽。 兜里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僵持,宋葬低眼看着亮起的屏幕,才将身体摆正,拿过手机划开屏幕接听。 “喂?怎么了少红。” “啊?吃饭,对对对。我这不是来帮丧了吗?” “哟姑奶奶,错了错了。” “害,忙着呢,没喊他来。” “行行行,我马上过去。” “错了错了,今天你最大。” ...... “好的奶奶,您说了算,你说吃啥就吃啥。” “江狗到了没?” “没呢,不是那意思。” 宋葬接着电话,一边站起身一边拿旁边的包和雨伞,她看着气定神闲喝咖啡的霜老板,神色凉了凉。 她一手捂住话筒,站在桌边,一手去扣桌面,等到霜老板笑着抬眼来看她,宋葬眸子眯了眯,冷声说。 “霜老板,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三章:于沭阳 刚出店门,上了出租车,宋葬沉吟了一下还是给刘一槐拨了个电话,响了一会没接,她刚要挂断那边才急急接通,喘着粗气问宋葬怎么了。 宋葬愣了一下,说“你干嘛呢?” “遇到个疯子。”刘一槐有些烦躁。 宋葬叹口气“忙不忙,出来吃饭?刘少红带对象来。” 那边默了一会儿,说“我晚上得飞宿城。” “哦,那等你回来吧。”宋葬笑了笑“工作顺利。” 电话挂断后,宋葬按着手机给刘少红发消息,说快到了快到了。 她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江迹在门口抽烟,大衣上的烟灰抖在马路上,看见宋葬来,有些慌忙的掐灭了火星子,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随后皱眉。“那边怎么样?” “我见到霜老板了。”宋葬又偏头去看地上的烟灰“怎么又抽烟了?不是戒了?” “烦,憋不住。”江迹揉了把头发。 揉头发的手顿在额间,江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说你见到谁了?” “霜老板。”宋葬说。“不太愉快,什么也没问到,但是她和这几件事脱不了干系。” 江迹有些气馁的垂下手,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她说“上面下文书,不让查了。” 这次换宋葬怔楞了。 其实也不是全然意外,霜老板能正大光明的来,就说明她不担心自己会被抓,宋葬叹口气,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查当然要查。”江迹抽出一支烟。“犯了错就得负责,她该有这样的觉悟。” “江sir不错嘛。”宋葬眯眼笑。 打火机的声响刚起就被人掐灭了烟,李朝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越过江迹的颈窝就把烟收了,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说“少抽烟,会丑。” 宋葬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随后附和“是啊,会丑,嫁不出去。” 江迹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从餐馆里出来一个人——是刘少红,她掐着腰皱着眉头看着宋葬一行人。“都不吃饭了是吧!” “唉,来了来了姑奶奶,我们这儿不是刚到嘛。”江迹将剩下的烟盒揣进兜里,熟稔的拉着李朝往餐馆走,周渡站在刘少红身后,看见宋葬来,眼睛亮了亮。后者看见他微微一笑,然后拿出手机。 消息是刘一槐发来的,他说他时间还早,可以过来坐坐。宋葬珉着唇笑,点了几下屏幕把地址发过去。 “不进去吗?”周渡走过来问。 宋葬笑着说“等个人,你们先去。” 周渡说“那陪你。” 宋葬愣了一下,说好啊。 二人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并排在一起,周渡偷偷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脚,让自己的影子挨着宋葬的影子,然后眉眼弯了弯。 “那男的怎么样?”宋葬看着来往的车辆,突然问。 “哪….”周渡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宋葬问的谁,然后说“挺好的,文质彬彬很有礼貌。” “长相呢?”宋葬又问。“戴眼镜吗?” 周渡沉吟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挺温柔的长相,戴的金框眼镜,瑞凤眼,皮肤挺白的,穿着焦糖色大衣,右边眉尾有一颗小痣。身高183左右,除了闷点其他都不错。” 宋葬斜眼看他,笑问“你比较闷还是他比较闷?” 周渡便不说话了。 “那还是你比较闷。”宋葬转回头说。“刘少红找替身呢?” “什么?”周渡没听清。 “没什么。”宋葬将手揣进兜里。“唏嘘而已。” 在刘少红心里,谁也比不过那个人。 即使过去六年,她和江迹都十分默契的不去提那个名字,但是她们都知道,关于他的记忆永远也不会消失。 刘一槐刚下车的时候,看见宋葬和那天在火锅见过一面的男生并排站在路灯下,他低了低眸色,低声和助理说话“你先回去吧,晚上机场见。” 助理点点头“哥你小心。”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又将帽子压低了几分,才踏步往宋葬那边走。 “你怎么在这儿等?”他问。 “怕你见不到我。”宋葬眯着眼笑。 刘一槐没搭腔,转头看着她旁边的人。宋葬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刘一槐往前一步说“这是刘一槐。”然后又对着刘一槐说“这是周渡,我侄子。” “我不是。”周渡声音有些冷。 宋葬看着他“你是江迹的侄子,我是江迹的亲闺蜜。同理可得,她侄子就是我侄子。” “我们不一样。”周渡坚持。 宋葬假意扶额“这年头想当长辈好难。” 周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刘一槐看着他,眼皮低了低,不动声色的把宋葬往身边带了带。“不是说吃饭?” 宋葬刚要开口,刘少红出来的恰到时候,她这次直接走过来拉着宋葬就往店里走“宋葬你迟到就算了,怎么还耍大牌呢?” 宋葬被扯着走,衣衫歪在一边,有些急慌的向身后的俩人招手,然后对着刘少红说“诶唷我这儿等家属呢。” 刘一槐听到宋葬说家属两个字,神色软了软,甚至主动跟周渡说话“走吧。” 周渡却低着眼皮没答话。 中餐馆的人到了夜里,过了饭店便不是很多,宋葬一群人坐在包厢里面面相觑。于沭阳和周渡说的一样,温柔细腻文质彬彬。眉眼都是软和,长得也不赖。 江迹看着他,有些烦躁的起开一瓶红酒,倒了半杯,然后站起来。“于先生,酒量怎么样?” “江狗,你干嘛?”刘少红站起来抬手拍她后脑勺。江迹把刘少红往宋葬那边推,让她少管,宋葬接着人就笑“你才是干嘛?那么宝贝啊?” “宋葬!”刘少红说“你少掺和。” “你也少掺和。”宋葬说。 “酒量怎么样?”江迹又转回这个问话。 于沭阳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应该不差吧。” 宋葬默默给他举了个赞,今天这孩子没跑了。 我也不知道是第几章 一场酒喝到夜色重重,宋葬面色如常,于沭阳扒着垃圾桶吐了三回,一边抱着刘少红说难受,过一会儿又说自己第一次喝这么高兴,出租车来了,刘少红把人往车里塞,于沭阳眼镜歪道一边,眼角发红抱着刘少红的手不肯撒开:“我好喜欢你啊。” 刘少红推人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抿着唇将人推进最里头,自己也坐上去,隔着窗瞪宋葬和江迹:“你们给我等着!” “哟,还挺护犊子。”江迹吹了个口哨。 宋葬也半眯着眼笑:“晚安。” “安个屁啊!”刘少红说完就扬长而去。 周渡兜着帽兜靠在一边的灯柱上,埋着头看宋葬:“回家吗?” 刘一槐站在宋葬旁边,眉眼低了低没说话,江迹有个好眼色,两步冲上前拽着周渡就走:“回回回!”然后又转头看着宋葬:“你们也早点回!” 宋葬笑意浓浓:“晚安。” 其实她是有点醉的,但是宋葬醉酒不会显脸,瞧着白脸粉面一如往常,脑子说话比清醒的时候还顺溜,但其实早就醉得畇畇不知何处,大概是自我保护能力比较强。 刘一槐眉眼稍低,伸出手去稳住看着晃晃悠悠的人:“还好吧。” 宋葬一转头看见刘一槐那张俊俏脸蛋,一声哎呀:“你还没走呀。” 刘一槐笑了笑:“送你回家。” “好呀。” 宋葬回到家的时候,两位长辈已经歇下了,刘一槐将人扶到门口,宋葬拿着钥匙开了好几次都打不开,嘴巴嘟嘟囔说烦人,酒劲上来了也越没了白日里的清冷稳重,将包带随意挂在门把上,靠着凉丝丝的墙壁,欲哭要落泪般看着刘一槐:“打不开。” 刘一槐叹气,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干脆利落的转动门锁,门扉发出清脆的闷响,他拔出钥匙放进宋葬口袋里,拍了拍她松软的头:“回家了,晚安哦。”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了,楼道里深深幽幽,外头的月光洒不到这里来,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玄关灯光,宋葬面颊红红,脑袋晕晕,瞧着刘一槐愈发不真实,心头心绪万般涌动,柔情四起,借着酒精给自己壮了百十个胆子,勾着刘一槐的脖子就搂上去。 她微微发烫的脸正好搁在刘一槐的颈窝,刘一槐身上清淡的香水味直直冲入鼻腔,好闻极了,许是吹了夜风,颈窝的肉又软又凉,宋葬半眯着眸子,用滚热的腮畔蹭了蹭,酒香气就混着刘一槐清淡的香水味混杂缠绵。 刘一槐身子僵硬,他一双手垂在两边,心跳如鼓,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应,直到宋葬软绵绵的唇瓣堪堪擦过他的侧颈,带起一阵火花四溅的烫意,像是裹进温泉里,浑身温软,耳根迅速发烫发热,他才能从怔忪里逃离。 “宋葬。”他将人从身上扒下来,极其克制:“你醉了。” 宋葬嘴巴一瘪,委屈极了:“怎么梦里也不让亲了。小气。”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